446.雪藏
刘知诗本来今天的脑子就有些转不太动。
此时此刻把剧本拿到手里，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剧本……这个在蜜蜜那坐实了抄袭的剧本，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让自己演？
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湖的刘知诗下意识的张嘴要拒绝。
可张嘴的刹那，忽然，她反应了过来。
这情况……好像一如当初啊。
当初拍广告时候，自己拒绝，也是因为蜜蜜。而现在拒绝这个剧本，还是因为蜜蜜……
意识到了两次的事情一样，她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老规矩，还是不能把蜜蜜给卷进去。她没法说自己在那边知道这个剧本不仅仅是抄袭《步步惊心》，还挪用了《流星花园》的人设。
因为蔡总不可能看不出来。
自己要是再说抄袭，不就等于给蔡总上眼药？
所以不能说。
也不想演。
一部抄袭的作品，让我来演？
我才不要。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变得无比坚定。
别的不提，蜜蜜可以为了一个试镜，准备了一年的时间。
刘一菲可以为了一个角色，把自己关在农村老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几个月。
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去演一个抄袭……并且还抄袭的是自己好朋友手里某本书版权的故事？
我凭什么这么作践我自己？
于是，想都不想，她直接说道：
“我不演。”
“……”
“……”
这话一出，蔡依农一愣。
李敏念一懵。
？？？？
或许是因为她给出的答桉太过于坚决，以至于俩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甚至俩人都有些恍忽。
好像上一次……也是三个人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出现了现在这一幕吧？
我难道穿越回去了？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持续多久，看着如此坚决的刘知诗，李敏念本能的说道：
“诗诗……你……听清楚，是拍完《怪侠》之后才去拍，不是让你轧戏。”
仓促之间，他只能想到这个借口来找补。
同时开始不停的给刘知诗使眼色。
诗诗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都拒绝过蔡总一次了！现在还拒绝？
这不是广告，也和蜜蜜没关系。
这是公司给你的资源！
哪能你说不演就不演……喝酒喝傻了么你？
清醒一点好不好！
他满眼焦急。
可蔡依农的眼神里已经再次诞生出了不悦，以及一份荒唐。
她不自觉的再想：
“我是不是平常对你太好了？”
还是说……这个公司里是个阿猫阿狗都能对我提出反对意见了？
又或者说……你觉得你红了？
可以无视我的命令，跟我在这摆谱，耍大牌？
于是，她直接问道：
“你是在拒绝我吗？诗诗。”
话看似简单，可语气里已经是山雨欲来。
而刘知诗则先摇头：
“我不是在拒绝蔡总。”
可紧接着下面就跟了一句：
“我是在拒绝这部戏……”
说完，她可能觉得自己的理由没啥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我不喜欢这个编剧。”
“……”
“诗诗！……蔡……蔡总，诗诗不是这个意思……”
李敏念下意识的想要找补。
可刘知诗却更加干脆：
“蔡总，于証是抄袭起家的啊。别的不提，《大清后宫》是《金枝欲孽》和韩国那个电视剧《大长今》的混合体，到现在还被人骂呢。我不和这种人合作！……谁知道他这个剧本抄没抄。”
“彭！”
谁知她话才刚说完，一声拳头砸桌子的动静就响彻在办公室内。
手有些泛红的蔡依农眉毛彻底竖了起来：
“刘知诗，你什么意思！”
“蔡总，您别生气，诗诗不是……”
“闭嘴，没你的事！”
面对李敏念的再次找补，蔡依农的耐心终于被彻底的消耗的干干净净了。
“公司给你的戏，什么时候轮到你拒绝了！？”
她其实不说这话还好。
刘知诗还想着和蔡总好好谈。
这剧本她在杨蜜那已经知道了坐实抄袭的事情，这种坑……说句难听的，要是那种没啥底线的演员，公司让演，那就演呗。
可问题是她不是那种没底线的人。
我虽然不算特别有钱……
可作为一个年入百万的商人家庭的独生女，从一开始，她的退路就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这话说出去有点不恰当，她也没啥瞧不起别人的意思。
但事实就是，如果她是一个想红想疯了的女孩，在这时候内心做出一些违背良心或者职业道德的选择，明知道抄袭也好，复制粘贴也罢，拍就拍了呗。
没啥。
反正赚到钱了。
可问题是她不是。
戏不拍了，她也饿不死。
演员做不成，就凭一个北舞出来的名头，她回归舞蹈行业，最次也能拿家里的钱开个舞蹈培训班。
赔钱又能咋样？
家里已经给她买过房子了。
爸爸给她攒了一笔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能保证嫁人后在男方家中挺胸抬头做人的嫁妆。
做演员，是工作，也是喜欢。
但绝对不是为了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而做。
一部戏而已，片酬多与少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好好聊，把这些事情都说开了。我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演员，公司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会用努力提升的演技，以及更好的荧幕形象，给公司带来经济价值和品牌效应来回报。
可现在你们让我主动往脏水里跳？
？？？？
要是平时，从小培养的涵养还能让她和对方好好说。
哪怕拍桌子……大家也能冷静下来继续聊。
可问题是她今天本来就烦躁的不行。
宿醉带来的头疼欲裂到现在还在折磨着她。
而现在蔡总你在说啥？
什么叫你们给我安排的戏轮不到我拒绝了？
我是什么奴隶？
卖身给你们了？
于是，她直接把剧本往桌子上一丢，站了起来：
“反正我不接。”
说完，直接就往外走，头都不带回的。
“诗诗！诶？诗诗！你……”
李敏念本来想拦的。
因为座位的关系，他要是想抓刘知诗，其实伸个胳膊就能抓到。
可是，就在他抬手的时候，脑子里迸发出了一丝灵光。
或者说一个问题。
电视剧和电影……对于经纪人来讲，什么赚钱更多？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可蹦出来的刹那，确确实实阻拦住了他的手。
就这样，刘知诗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随着房门的关闭，整个空间内如同死一般寂静。
不过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李敏念就感受到了一股怒火焚烧的视线。
“李敏念。”
攥着拳头的蔡依农怒意盈满双童：
“你带的好艺人……你可是真的带了个好艺人啊！”
“……”
李敏念脑子里的所有念头瞬间收拢。
看着公司老总的眼睛，他张了张嘴：
“蔡……蔡总……不是……我……”
“好啊，好！反了天了是吧？好好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个好之后，在李敏念那垂下来的头颅前，蔡依农没有选择在发火，而是拿起了电话。
“喂，你进来一下。”
就在李敏念琢磨蔡依农给谁打电话的时候，不到半分钟，房门被推开。
蔡依农的秘书走了进来：
“蔡总，您找我。”
当着李敏念的面，蔡依农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原有片酬的基础上，提高百分之10，去联系唐烟出演《怪侠一枝梅》。通告全公司，即日起，停掉刘知诗的一切业务活动。李敏念降职到二级经纪人。即刻生效。”
“……”
“蔡总！”
李敏念一听，立刻要说话。
可蔡依农比他的速度还快：
“闭嘴！有空跟我解释，不如回去想一想怎么管教一下你旗下的艺人！全公司的人，只有她一个特殊是吧？只有她一个会拒绝是吧！？”
在秘书那惊讶的目光中，李敏念再次低下了头。
于是，秘书想了想，问道：
“那……日期呢？”
听到秘书的话，蔡依农揉着自己的右拳，盯着李敏念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限。”
于是，不到五分钟，公司内所有艺人与经纪人以及公司高管同时所在的工作群里和手机短信，同时收到了这条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知诗被停工作了？
？？？？
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晓。
暂时也不敢打听。
毕竟这条命令是蔡总亲自下的，想问也不能现在问。
但私底下的猜测已经开始酝酿了。
而这其中的一条消息相当相当耐人寻味。
《怪侠一枝梅》不是都要拍摄了么？
中途换角？
找了唐烟？
这……刘知诗到底干啥了？
让蔡总发了这么大的火？
无人知晓。
……
“……”
当李敏念在公司写字楼外面，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刘知诗时，他就看到刘知诗同样也拿着手机。
还没看清短信内容时，刘知诗便开口了：
“抱歉啊……李哥，连累您了。”
“……”
见她连“您”都用上了，李敏念就知道，她那条短信应该和自己看到的一样。
于是，两个……怎么说呢。
说丧家之犬可以，说同病相怜也可以的人，凑到了一起。
李敏念掏出了烟，给自己点燃。
看了看烟气飘散的方向后，坐在了刘知诗的下风处。
“呼……诗诗。”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哑了下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
对于一个“二级经纪人”来讲，声音好坏也没啥关系了。
唐人的公司经纪人分三个等级。
没有“三级”这一说，加入公司的经纪人最底层的一个等级是“助理”经纪人。
毕竟三级这个词儿不太好听。
然后是经纪人。
也就是二级经纪人。
最后就是对外的“第二经纪人”，对内则是“一级经纪人”。
之所以这么区分，是因为名义上蔡依农是所有艺人的“第一经纪人”。
二级经纪人除了工资、出差待遇降低了不少外，最关键的就是艺人分成。
公司和艺人的合约，像刘知诗他们这种第一次合同，都是55对45。
这分成属于正常的新人合同。
毕竟新人是需要用资源来培养的。
如果表现的好，第一个五年合同结束后，重新洽谈时，大家再看到底是37还是46。
而在公司的5.5之中，助理经纪人拿“0.5”。
二级拿“1”。
一级则是“1.5”。
这份钱对经纪人来讲，就是本质上的差别了。
而对于李敏念来讲，诗诗没了活动后，三级也好，二级也罢，无非就是一两千块的基础工资差距而已，没啥区别。
反正都是基本工资。
哑着嗓子，他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连内容都不看就拒绝了？真实原因是什么？是太累了么？想歇一歇？还是……”
“不是的，李哥。”
知道自己连累了李哥，刘知诗满眼愧疚。
“跟那些都没关系。这才刚开年，怎么可能会嫌弃累……在说，我是新人呀，公司给我安排工作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累就想拒绝？”
“那是……为什么啊？”
“……”
听到这话，刘知诗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说了，您能保证不告诉蔡总么？”
“哈哈。”
李敏念苦笑了一声：
“都啥时候了，诗诗。咱俩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没看出来？”
刘知诗眼里的愧疚之色更浓了一些。
不过也不隐瞒了：
“因为，这个剧本，是抄袭了一部名为《步步惊心》的小说……哦对，还有《流星花园》的人设。它的主角叫做洛晴川，定位类似《流星花园》里的杉菜，属于男人见到她就会爱上的那种。然后它里面的故事……”
把从杨蜜那听来的这个剧本是怎么抄袭的，又是为什么法律难以界定它抄袭的全部事情脱口而出后，李敏念的头忽然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剧本，一开始找的是蜜蜜？”
“嗯。”
刘知诗点点头：
“是的。最开始是天娱的人，找到了许鑫，让许鑫把这个剧本给蜜蜜看看的。结果就是这么巧，蜜蜜手里有着《步步惊心》的版权。那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蜜蜜拿到后发现不对劲，就和许鑫说了这个事情……”
“……这么巧！？”
一股荒唐的情绪荡漾在李敏念心中。
而见他不信，刘知诗敲了敲手机屏幕：
“我没有说谎……李哥你要不信，我可以给许鑫打电话的。”
“别。”
李敏念下意识的阻止，可脑子却重新开始转了起来。
两口烟的功夫，尼古丁带来的兴奋让大脑开始加速，他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于証一开始找的是天娱的人？”
“是的，找天娱的人，天娱看上了这个剧本，找的许鑫和蜜蜜。然后他们俩发现了这个事情后，蜜蜜还特地做了一个叫……调色板的东西，就是举证他抄袭的地方。
但于証很聪明，他抄的不是说具体的情节，而是把整个故事走向进行了弱化借鉴。就……山寨，还是没啥技术含量那种山寨。这剧本里面没有很多《步步惊心》里那么精彩的勾心斗角，显得很直白。
蜜蜜做了那个调色板后，还让许鑫带走给天娱的人看了下。我估计天娱的人应该是拒绝了这个剧本……可为什么于証会找上公司我就不清楚了。但不管怎么样，既然知道了他是抄袭的，我肯定不会接的！”
刘知诗的语气非常坚定。
但李敏念却从里面品味出了不同的东西来。
天娱的人行事有多霸道……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们那么霸道，那么作为国内顶尖电视剧制作公司的唐人，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湖南台有过一次合作。
说白了，大家的“吃相”都差不多，是竞争对手。
惹不起天娱，但他们躲得起。
而这里面的故事一定不会跟诗诗说的一样那么简单。
因为……就很离谱啊。
天娱那么霸道的公司，怎么可能会放弃一个在法律意义上都构不成抄袭的剧本？
自己公司能拍，已经说明了问题所在。
公司准备拍，那么天娱自然也能拍。
可他们放弃了。
原因呢？
虽然不清楚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但直觉告诉李敏念……一定是和那两口子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会不会……天娱的人不想得罪这两口子，所以才放弃了剧本？
嘶！！！！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难道……天娱也怕这两口子？
不对，说怕不太恰当。
换个角度解释。是不是他们认为，和蜜蜜以及许导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要远比这部电视剧……更加重要？
如果要真的是这样……
想到这，他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
“诗诗，许导现在也在魔都？”
“对。”
“……那你能约他出来么？”
“能呀，我俩本来晚上就说要一起吃饭。”
“……”
不知不觉间，李敏念的眼睛彻底亮起来了。
但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什么。
想清楚后才说道：
“那我能给蜜蜜打个电话，说一下这情况么？”
刘知诗眉头一皱……
“和蜜蜜说什么？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
接着她摇摇头：
“还是不要打了吧。蜜蜜在拍戏，这事情也不是她的事情，我不想打扰她。”
姑娘你湖涂啊！
你难道还没感觉出来，你有一个潜在的……特么能让天娱的人都收敛一些吃相的金大腿在旁边？
不过……没关系。
“那好吧……这样，我看你状态很差，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如何？”
“唔……”
听到这话，刘知诗看了看附近，点点头：
“也行。我确实得找地方先睡一会儿。不瞒你说，李哥，我脑子都有些转不动啦……就对面的宾馆吧，开个钟点房我先睡一会儿。李哥你呢？打算干嘛去？”
“我……”
李敏念犹豫了一下，笑道：
“孩子想吃火腿，这都来魔都了，我去趟南洋百货，给孩子买点火腿回去。”
“嗯，好。那我睡醒了给你打电话？”
“好，我送你去？”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
刘知诗摇摇头，头疼欲裂的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马路斜对面的酒店走去。
李敏念也陪着，一直到宾馆门口。
“李哥……对不起呀。”
听到她的话语，李敏念摇摇头：
“诗诗，虽然名义上我只是你的第二经纪人。但……我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看。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你。所以这次的事情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才对。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李哥，千万别这么说……你对我的好，我知道的。”
“……嗯，快去休息吧。回头我在想想咱们该怎么办。”
“好。”
刘知诗应了一声。
刚要转身，却忽然又停住了。
想了想，她说道：
“李哥，这个剧本，我肯定不会接的。但……李哥你毕竟结婚了，家里除了嫂子还有小侄子呢。要是真压力大……你可以和公司好好说说。调离我这，我也能理解的，不会影响咱们的感情。”
“我哪也不去。”
李敏念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当哥哥的哪有这时候不保护妹子的道理？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
听到这话，刘知诗眼里流淌的情绪全是感动。
但她没多说，只是抿着嘴点点头，再次说道：
“……对不起，李哥。”
“哈，没事，赶紧去休息吧。”
李敏念笑着摆摆手。
最后目送刘知诗走进了酒店大堂后，这才想起来，诗诗的行李还在公司的商务车上。
这样也好。
刚好他需要一个冷静的过程。
于是，重新点了一颗烟，朝着公司走去。
到了公司楼下停车场，联系上了之前在机场还挺热情，可如今却显得不冷不热的司机。
无视了对方的眼神，也没问为什么诗诗的助理没有过来。
人走茶凉嘛。
这道理他懂。
诗诗的两个，自己的一个。
孤身一人推着三个行李箱往电梯间走。
而看着刚从B2往上走的一部电梯，他也没去计较这个司机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事的等自己一下。
更别提连帮自己拿一个行李都没有的行为了。
无所谓。
不知为何，他冷笑了一声。
等待另一部空无一人的电梯下来，有些吃力的把三个行李箱都推了进去后，电梯门关闭。
保洁尽职尽责的把这镜面的电梯擦的一尘不染。
手指印都没一个。
他就这么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道：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现在的难点，就在于怎么让诗诗完成合同里那最后两部作品的约束了吧？毕竟……《怪侠》已经没了。”
叮冬。
话音落，电梯到达一楼。
他收敛了心思，推着三个箱子走了出去。
一路出了写字楼，过了马路，最后在酒店门童的帮忙下，把行李拉到了酒店大堂里。
“这是客人的行李，稍等一会儿她休息好了会下来拿。”
把行李暂时寄存到了大堂里面，他直接走了出去。
也不走远。
什么去南洋百货买火腿之类的，都是虚头。
一边走，一边找合适打电话的地方。
最后在一个垃圾桶旁，他点了一颗烟。
烟气鸟鸟，思路也捋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要论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是真实了。
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他找到了手机里杨蜜的电话号码。
都都都都……
应该没休息吧？
看着还不到2点的时间，他暗暗想到。
铃声响了大概七把声，电话被接通。
孙婷的声音响起：
“喂，李经济，您好，我是蜜姐的助理孙婷。蜜姐这会儿正在练习，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要是平常，李敏念可能就会说一句等对方啥时候有空，给自己回过来的话语。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想看看……蜜蜜到底是不是真心对自己的朋友的。
于是快速说道：
“你好，孙助理。我确实有事……是关于诗诗的。”
“诗诗姐？”
孙婷那边一愣，接着说道:
“好的，李经纪稍等。”
她举着电话，快步走向了正在和张缙用八卦掌在套照练习的杨蜜面前：
“姐，您有电话。”
“……？”
因为袁合平还没拿出来宫二和马三的武打动作，杨蜜索性就和张缙切磋练习，培养默契。
听到这话后，她立刻就停了动作，对张缙说道：
“抱歉，缙哥，我接个电话。”
“嗯嗯，好的。”
张缙同样客客气气的点点头，转身走到练功房旁边喝水去了。
而杨蜜看了一眼来电人后，则径直往练功房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喂，李经纪，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听到杨蜜接电话的声音那一刻，李敏念心里踏实了。
447.无非烽火戏诸侯
“蜜蜜，打扰你了哈。”
李敏念客客气气的说道。
“哈哈，说哪去啦。找我有事呀？”
出了联系厅的门，她就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而和她默契度非凡的孙婷也在找。
这是《一代宗师》剧组临时租用的一个正在转让的舞蹈练习班。
专门给演员们练习一些招数动作排练的。
而孙婷很快找到了一间空荡荡的舞蹈间，杨蜜走了进去。
同时她听到电话里的李敏念说道：
“是这样的……蜜蜜，要是其他的事情，我肯定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但这件事我觉得一定要和你说一下。”
“嗯嗯，你说呗。”
杨蜜进了屋，接过了孙婷递来的水杯，也不嫌脏，随便往地板上一坐，一边喝水一边问道：
“怎么了？”
“诗诗刚被公司下达了停止一切工作的命令……蔡总直接下的。”
杨蜜喝水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
“因为她拒绝了一个剧本，剧本的名字叫做《宫锁心玉》。”
“……”
瞬间，小少妇的眼睛变得狭长。
如同一条察觉了什么苗头的狐狸一般。
“李哥知道《宫锁心玉》的事情？”
“知道，诗诗刚才跟我说的。是这样的……”
他把从刘知诗拿到了剧本，到从公司出来后俩人在长椅上讨论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像杨蜜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宫锁心玉》的事情。
说完之后，才继续说道：
“诗诗本意是不让我跟你或者许导打这个电话……”
“嗯，我理解嘛。但同样的，我觉得李哥你做的没什么不对。诗诗毕竟是因为我才拒绝的这个剧本，属于被我“连累”了。你幸亏通知了我，不然我要是被蒙在鼓里的话，以后知道了会更不开心的。”
“……”
李敏念嘴角一抽。
但马上就听到杨蜜的话语：
“所以我才说，我不把李哥你当外人呀，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我懂。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诗诗嘛……难怪诗诗把李哥你当亲哥哥一样。”
听到这话，他心里又踏实了。
他明白，杨蜜懂了他的意思。
同时也给予了很积极的回馈。
那就好说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这正犯愁呢……”
“唔……诗诗现在在哪呢？”
“她昨天杀青宴喝的有点多，这会儿在公司对面开了个钟点房休息去了。晚上不是还要和许导一起吃饭呢么。”
“……嗯，对。”
杨蜜那边琢磨了一下，问道：
“那照李哥你这么说，《怪侠》也没了，对吧？”
“……嗯。蔡总已经说了，让唐烟来演。”
“哈~”
杨蜜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又绕回来了……嗯，行，那这样，我跟许鑫说一下这个事情。你们晚上不是还吃饭呢么，到时候再聊，怎么样？”
“好的。”
李敏念赶紧说道：
“反正我就是打电话和你说一下，你知道这事儿就行。”
“嗯，我懂的。那我先挂了。”
“好的。”
都都。
电话挂断。
捧着水杯，杨蜜靠坐在地板上想了想，忽然对孙婷说道：
“金像奖是什么时候来着？”
“4月15。还有十天，原计划是15号当天去，姐您一直没确定参加不参加晚宴，所以我暂定是16号上午咱们回来。已经给王导说过这个事情了。张振也要去，他是《赤壁》剧组的。”
孙婷麻利的把杨蜜的行程报了出来。
杨蜜微微点头：
“我记得……唐烟去年也演了电影，对吧？”
“对，《风云2》。”
“这次有入围没？”
“有的，我记得之前看到过，他们至少有一个美术指导的奖项。您的意思是……唐烟会不会去？”
“嗯。”
杨蜜应了一声：
“记得提醒我一下，参加晚宴，看到了唐烟后提醒我去和她聊聊。”
“具体聊什么需要提前准备么？”
“……暂时不用。”
“好的。”
默默的把蜜姐的交代记在了心里后，杨蜜重新拿起了电话，给许鑫打了过去。
还不到2点半，不到哥哥忙工作的时候。
……
“叮铃铃……”
午睡的许鑫被吵醒，刚想看看哪个混账王八蛋在这么邪恶的时间打来电话时，看到来电人“京城少妇”的备注后，无语的叹了口气。
许家湾鸡鸭鹅的备注已经是过去式。
这个京城少妇，是这姐姐自己改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
接通电话，他没好气的说道：
“干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有你这么打扰领导工作的么？”
“……还有10天，咱俩就要在香江碰面。我给你个机会改一下说话的语气……不然……哼哼，后果自负。”
许鑫嗤笑了一声：
“切，咋的？你还能把脚洗的香喷喷的，染上红色的指甲油，然后穿上全新的油光丝袜踩我脸？”
“……”
杨蜜嘴角一抽：
“油光丝袜多丑啊！渔网袜行不行？”
“……凑合吧，勉强能接受。”
“那网眼小点，带流苏蕾丝花边，颜色选白的咋样？”
“嘶~~~”
听到哥哥那倒吸凉气的反应，小少妇眉开眼笑：
“那就这么定啦。要吊带不？”
“吊带有点俗。”
“可不带吊带它会自己往下缩的呀。”
“那还不好？从过膝袜到小腿袜，最后变成那种……袜子都挤在一起，那种辣妹风格的袜子……三位一体，三重快乐呀。”
“意~”
杨蜜满脸嫌弃：
“GAL涩谷辣妹风丑死啦，我不要。”
孙婷听到这话，在一旁默默的滴咕了一句：
“你俩能说正事不？我和我男朋友玩的都是从您老人家这学的。我……我都学坏啦！”
而仿佛听到了她的话语，杨蜜说道：
“我跟你说个事。诗诗刚被唐人给停止了一切业务，连李敏念都降级了。”
“啊？”
刚点了一颗烟打算清醒一下的许鑫眉头皱了起来：
“啥意思？我一个小时之前才和她打过电话……刚发生的？原因呢？为什么？”
“原因是……于証把《宫锁心玉》的剧本投到唐人了。”
“……？？？”
杨蜜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来自爱人那边的荒唐。
于是笑道：
“嘿嘿，他胆子不小吧？”
“……呵。”
许鑫那边响起了一声轻笑：
“可不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这真的是给我上眼药呢。”
“你想怎么做？”
“得让他知道疼才行。”
说着，许鑫疑惑的问道：
“那诗诗是怎么回事？”
“老蔡想让她来演……前几天她不是在我这知道了这剧本抄袭《步步惊心》么，今天老蔡让她演，她直接给拒绝了。老蔡拍了桌子，她扭头就走。嗯……到底是我家诗诗，超勇的喔~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老蔡……
听到这个绰号，许鑫嘴角抽搐了一下，脑子里开始分析这件事。
片刻，他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连于証带唐人一起收拾。”
“……”
这个荒唐的话瞬间让许鑫觉得她在开玩笑。
倒不是说对方是多么了不起，而是他在思考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那你让诗诗怎么办？”
“来咱们这呀。”
“……”
许鑫心说就知道你这娘们没安啥好心。
他不意外妻子想要把好友拉过来的想法，因为从各个方面来讲，诗诗都已经是他和妻子周围关系非常近的人了。
同时，通过这个剧本的事情，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人品。
让自己的好朋友与其待在一个“不听话就封杀你”，看不见啥大气量的公司，那还不如来自己这边。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就凭俩人现在的实力，每一年，在资源上面都会前进一大步。
不然要是资源真的吃紧，那小少妇也不会想要继续扩招了。
以肉眼可见的，明年、后年，大后年……一年的资源要比一年宽，就目前公司的仨瓜俩枣肯定是不够的。
来了也行。
不过……
“唐人这边你打算怎么应对呢？”
“你得帮我个忙。”
“……喂？哈喽？”
“听不清？”
“能听清，就是……你是杨蜜吗？”
“……大哥你以为你跟谁打电话呢？”
“你是杨蜜？”
“……是呀。”
“咱俩啥关系？”
“夫妻呀。”
“你对你老公说话，还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的杨蜜翻了个白眼：
“我说是你得帮我，没说请。”
“啧。”
许鑫砸吧砸吧嘴。
那这话听着也够刺耳的。
“说吧，怎么帮？”
“诗诗现在就差两部作品，就满足了唐人签约时的十部片约的合同条件了。她这个硬性条件满足，那想要离开唐人，无非就是年限的解约费而已。但如果这个条件不满足，那她想离开，这官司……还真不好说。我就怕到时候法院判她必须满足这个条件才能解约，那算上合同年限，可就真麻烦了。”
“两部是吧？有什么具体要求？……不对，她现在不是终止活动了么？”
“所以我才说让你找找其他人呀。天娱的人可能不见得能帮上忙，但上影厂、西影厂这些人倒可以。而且，也不用两部。就让她再参演一部就可以了。”
杨蜜的话稍微有些绕，听的许鑫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部就可以？另外一部呢？你怎么凑……不对啊。她不是有一部《怪侠一枝花》么？”
“……那叫《一枝梅》！！”
“爱是啥是啥。这部作品怎么了？”
“被终止了呀，又换唐烟了。按照李敏念的说法，唐人提高了百分之10的片酬，让唐烟来演。这戏十几号就开，也没几天了。而我打算玩个小花样，你那边也得配合我。”
“怎么说？”
“我要把《步步惊心》报给唐人。”
“……和《宫锁心玉》抢？”
并不知道《步步惊心》对唐人意味着什么，也自始至终没去思考过妻子为啥要买这本小说的许鑫下意识的问道。
而杨蜜也不提。
毕竟……要是让哥哥知道自己在唐人这边受了委屈了，指不定会选择更直接的方式。
没必要。
当初既然选择了“独自一人”勇者斗恶龙，那么她就要进行到底。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愚蠢，反倒有种乐此不疲的感觉。
看着唐人一步一步走进自己设置的陷阱之中的那种感觉……或者说，亲自瓦解一个知名电视剧制作公司的那种成就感……
她把这些当成了一种磨练，或者说一道通关关卡。
不然，没了这些斗智斗勇，日子也太无聊了些。
更何况……还有什么比拿唐人开刀，更适合向所有人展露出来自己的手腕么？
于是，她说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之前你不说薛海峰要拿《美人心计》开刀之类的，你选择了适可而止么？”
“对。”
“那现在于証不思悔改，又拿这剧本绕开天娱找唐人……这算是给钱鹏程和薛海峰还有你，三个人上眼药了对吧？”
“是的。”
得到了哥哥的确认，杨蜜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把这一刀开出来吧。不管是魔都，还是天娱。有多大麻烦，给于証找多大麻烦。”
“逼着他来找我认错？”
已经彻底明白了妻子要做什么的许鑫忍不住乐了：
“行啊，搞釜底抽薪这一套是吧？于証找我认错，让他把《宫锁心玉》从唐人这拿走。然后送上《步步惊心》指名道姓的要诗诗来演？是这意思吧？”
“嘿嘿嘿~”
杨蜜那边也乐了：
“没错。相信我，看过《步步惊心》后，他们绝对不会想碰《宫锁心玉》了。”
“那你怎么确定唐人一定会接呢？”
“唔……”
杨蜜想了想，说道：
“赌一把呗。反正我觉得能成，他们……应该会非常喜欢《步步惊心》这种比起偶像剧更高一层次，并且更适合当穿越剧NO.1扛把子的剧集。况且，唐人除了还没加入进来的唐烟外，没有女艺人能HOLD住这种带着几分偶像题材的穿越剧了！”
这话她没说完，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因为这书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我只是“物归原主”顺带提个小条件而已。”
而听懂了妻子意思的许鑫想了想，说道：
“那算上《步步惊心》，就差一部就满足合约条件……意思让我来？”
“对，你看看怎么弄，让诗诗能多演一部戏。”
“不用那么麻烦。”
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没到两点半后，许鑫说道：
“唐烟答应演《怪侠一枝花》了没？”
“是一枝梅，大哥！”
“爱啥啥。她同意了没？”
“应该还没，事情这才出了不到一小时，没那么快。”
“那行，那个《一枝梅》不是十几号就开么，对吧？你和李敏念说吧，告诉他唐烟演不了这部戏。”
“……”
杨蜜那边一愣：
“你……要找唐烟？”
“不是我要找，也不需要我找。打个电话而已，刚好连于証的事情也一起办了。然后……”
说到这，他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我会让唐烟往后拖一下时间，那剧既然十几号就要开拍，说明现在不管是场租、服化道、剧组、导演组……甚至其他试镜演员的片酬之类的都已经开出去，合同都签完了。唐烟不演，唐人这几百万的预付款可能就要搭进里面。所以，最后还是得诗诗来演。”
那边的杨蜜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唐烟那边真的把握吗？”
“哈~”
许鑫一声轻笑：
“放心，交给我。你要是想和他们玩，就去玩吧。我给你当后盾，随便折腾，一个电视剧公司而已。”
他给出了自己满是宠溺，如同烽火戏诸侯一般的保证。
一个唐人而已。
他没放在眼里。
妻子既然想小试牛刀……那玩呗。
天大地大，没有我家小少妇开心大。
随便搞，不怕。
“嘿嘿嘿嘿……哥哥最好啦！MUA~哦对了，那你既然这么把握，就别和她说原因了。15号金像奖，她的《风云2》剧组也在，到时候我拿着这个原因和她去打招呼去。”
“哈~那行，就这么说呗。”
“嗯嗯，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OK，我挂了。”
电话挂断，许鑫随手丢到了床上，走进了卫生间。
洗把脸的功夫，把午睡的那点倦意全部用冷水打飞后，见时间已经过两点了，这才拨通了薛海峰的电话。
本来大家这次都说好了不约了。
《山楂树之恋》有红林资本的五百万投资。
是从许鑫的份额里分出来的。
电影开始之后，薛海峰也知道许鑫要忙一段时间。
在加上世博会的气氛在魔都荡漾的愈发浓厚，这种大事他也不敢含湖。
所以只是说想喝酒了就出来聚聚，要是不喝，那就先忙事情。
而薛海峰那边接通的也很快。
上来第一句就是：
“哈哈哈~许导这是馋酒了吧？晚上咱们找地方喝一杯？”
“薛总，喝肯定是喝不成了，但我有其他的事情得和您说一下。”
“哦？”
薛海峰那边有些惊讶：
“怎么了？许导这是有什么指示？”
“哈哈~可别，哪里敢说什么指示……不过，薛总，上次咱们的心慈手软，有些人不领情呢。”
“……”
心慈手软……？
薛海峰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许鑫在说谁。
语气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是那个编剧，对吧？”
“嗯。”
许鑫应了一声：
“在离开天娱后，他拿着剧本又找了唐人。”
“……呵。”
薛海峰那边忽然传来了笑声。
这下，是真生气了。
其实他生气的原因很简单。
这就跟……
怎么说呢。
就跟村落划分一样。
于証的事情呢，是出在“湖村”。
他来湖村卖种子，湖村一开始不知道情况，看他的种子很好，想买。但自己的“人手”不够，又怕种不好这片地，所以找到了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上影村”。
希望上影村能帮个忙，找几个精兵强将来种这些种子。
上影村和湖村的关系没的说，答应了之后，立刻就找到了俩种子种植专家。
结果专家一看，发现不对劲。
这种子好像是从俩专家那偷来的。
于是，俩专家就把这事和上影村的人说了。
上影村的人一听，赶紧告诉了湖村。
并且，因为是中间人的关系，他其实是最丢脸面的。
因为是他介绍湖村和专家认识的那一层关系。
专家是他推荐给湖村的。
也是他帮着湖村联系的专家。
被夹在中间，他的难受程度是最高的。
然后呢，他就开始处理这件事。
好容易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专家大度，不计较了。
湖村也得到了面子，人也踏实了。
皆大欢喜。
可是，那个卖种子的人在被从湖村踢走后，不仅没改过自新，竟然还拿着这些种子去别的村子卖。
虽然不清楚说没说湖村、上影村的不好。
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给两个村子在上眼药。
要是不治理治理你，那以后湖村和上影村的面子往哪放？
让所有人都知道湖村和上影村就算得罪了，也能活的好好地……那以后谁会在乎两个村子？
以后还怎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面混？
湖村先不提，你是真当上影村好欺负是吧？
于是，甚至连原因都不问，薛海峰就直接说道：
“行，许导，这事儿的话，交给我来办吧。”
而这次许鑫也不拦着了。
因为这件事的本质，已经从《步步惊心》的版权抄袭问题，变成了有人藐视上影和天娱。
不给点教训，不行。
于是他说道：
“嗯，不过也没必要动静太大，给点教训知道回头，大家面子就都好看。要是大张旗鼓的来，那纯粹是大炮打蚊子了。本来就没多大个事情，薛总您说呢。”
事到如今，见许导还给自己留颜面，只针对事而不搞人，更不搞连坐，薛海峰心里一宽……
“哈哈，还是许导大度。”
“哈~”
许鑫又轻笑了一声：
“对了，薛总，还有个事情得麻烦您。”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许导说就是了。”
“嗯……是这样的，有个演员叫做唐烟，唐人想让她救火一部剧……我觉得她不接，比较好。因为她救火的那部戏，本来是我朋友的。而这会儿应该刚把消息发到她那，如果可以……这戏不要让她接，但回复的时间可以拖几天……”
“唐烟？……哦，我想起来了。橙天的那个小演员是吧？上次聚会时候好像来过？”
“对。”
“没问题。我让人跟她说一声。放心，这件事，她一定会完全配合许导。”
“哈哈，那就行。就让她不要接就好，但具体原因不用说了。”
“好的，那我这就让他们办一下。”
“那就谢谢薛总了……”
“诶，说哪里去了……”
俩人又寒暄了一阵，薛海峰才挂断电话。
接着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显然，被人上眼药的感觉很不好。
不过他没忘记了唐烟的事情，对开车的司机说道：
“一会儿让上次在高尔夫庄园里，组织那些演员来拜会许导的人给唐烟打个电话，告诉她，有关那个唐人影视公司的戏都给拒了吧。就说是我说的。”
“好的，薛主任。”
司机点点头记下来了领导的吩咐。
而薛海峰则拿着电话沉思了起来。
唐烟的事情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而已。
一个沪圈的女演员而已。
让她跑，她才敢跑。
不让她动，她就绝对不敢动一下。
至于于証……
“呵。”
他一声冷笑，拨通了钱鹏程的电话：
“喂，老钱啊，许导刚才跟我说了个事情……”
今天鸽了
早上7点多出门回媳妇老家走了一趟亲戚，连开车带和村里人拉呱啥的，一直到现在快6点了才刚到家。
本来昨晚凌晨快3点睡的，就没睡醒。
结果又跑了一天。
精疲力尽了……本来说写4000也行，但这会儿脑子是真转不动了。
不过还好，过年前的事情基本算是忙完了。
新年快乐，各位，年30、初一啥的都正常更新哈。
448.要不……还是当千金吧（除夕快乐！）
魔都，纪如景的个人工作室内。
此时此刻，纪如景、唐烟，以及负责处理纪如景旗下艺人的一些管理人员，都围坐在小会议间的办公桌前，一人手里拿着两份资料在讨论着。
会议内容很简单。
甚至这次的会议准备的都很仓促。
因为早在一个小时之前，纪如景接到了唐人的电话。
挂断后，她就把正在健身的唐烟给喊了回来。人到齐了之后，举行了这个临时会议。
而大家手头放的两份资料，一份的名字，叫做《夏家三千金》。
另一份，叫做《怪侠一枝梅》。
“我觉得《怪侠一枝梅》的市场反馈肯定要强过《夏家三千金》。首先就是演员阵容，《怪侠一枝梅》的主角是霍健华，而霍健华和唐烟在《仙剑三》的徐长卿、紫萱的荧幕情侣形象，可是无数人心中的美好。
并且，虽然《怪侠》是属于临时换角儿，但我们正好可以借机再提高一些片酬。这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唐人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们完全可以借着《夏家三千金》的剧本，告诉唐人，咱们卖蔡依农一个人情。
而《仙剑三》的热度还没有挖掘殆尽，和这部剧相比，《夏家三千金》里虽然唐烟是绝对的咖位拿捏，但看一下阵容就知道了。傶薇只是一个《我型我秀》出道的歌手，邱择这么多年不温不火，包括其他人来看，根本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并且，最关键的是，《怪侠一枝梅》的导演还是李国利。李国利在电视剧市场基本没有过失误，再加上咱们和唐人的关系……包括后续一系列的合约到了之后的事情……
以及唐人在电视剧市场的地位与粉丝群体。综上所述，我认为，这部《怪侠一枝梅》一定要优于这部《夏家三千金》。我倾向于接这个剧本。”
听到手下人的话语，纪如景没说话，在等待其他人的意见。
而唐烟则坐在她旁边，低头看着《怪侠一枝梅》的剧本。
《夏家三千金》的剧本她在年初就已经拿到了，女主角，独挑大梁……这戏本来她很重视的。
但现在唐人忽然发来了《怪侠一枝梅》的剧本……
她内心其实也倾向于这个。
并且，她就在刚才，从纪如景那得知了这个剧本的事情。
刘知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唐人给终止了一切活动。
雪藏。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按照纪如景的说法，她得到的消息是蔡总发了好大的火。
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顶掉刘知诗的机会。
虽然……在这之前，大家已经聊过了一些事情。比如她从橙天结束合同后就转投唐人。但唐人里始终有一个刘知诗，而自己的合约结束之前，唐人的大部分资源肯定都要集中到刘知诗身上。
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现在就不同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雪藏”这个词，可不是随随便便用的。
那代表着一个公司内的艺人演绎活动完全终止。
如果随随便便能用，随随便便又能取消，那“雪藏”这个作为震慑人心的手段，就成笑话了。
所以，就在会议开始之前，纪如景告诉自己，这个雪藏，至少是半年，或者大半年。
那这其中能从唐人那得到的东西，可就太多太多了。
而大家都说的对呀。
一个不知名电视剧公司的剧本，和唐人怎么比？
同样都是女主角。
怎么比？
所以，在她心里，也倾向于《怪侠一枝梅》的。
而她现在低头看剧本，其实就是在思考以后怎么面对刘知诗。
大家的关系……可以说是朋友。
但绝对没那么熟……也不对。应该说她和胡謌的关系很好，但对刘知诗的感官，从唐人想要让自己加入后，就变成了竞争对手。
资源就那么多，一个人吃和两个人吃完全是两个概念。
诗诗的话……
回忆着对方不管是从胡謌嘴里，还是从自己接触来看，始终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其实这在她看来挺搞笑的。
不争？不抢？
那你来什么娱乐圈。
当什么演员？
不如回家养猪去呢。
这圈子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圈子，你不争不抢……既然态度摆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主动了。
反正你也“不要”，对不对？
那我就吃啦。
心中打定主意，她抬起了头，在众人到底是《怪侠》好，还是《千金》好的争论中，直接开口对纪如景说道：
“我想演《怪侠》……”
“嗡嗡嗡……”
话还没说完，忽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能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看了一眼。
要是不重要的电话，她肯定就不接了。毕竟这是在开会。
可看到电话上的“夏主任”的名字时，她瞬间话头收了回去。
这个电话，一定要接。
因为，这位夏主任，是干爹亲自介绍给她的沪圈资源的一切起始点。
哪怕是干爹，都得听他的。
港圈已经在没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所有的导演有能耐的都想要保住内地的大腿，没能耐的导演才会继续在港圈那越来越封闭的小小电影市场池塘里呆着。
而这位夏主任，就是干爹耕耘的关系。
对方是上影厂投资发行公司的商务部主任，专门负责外边的剧本、导演与上影厂这边接洽投资，洽谈合作的负责人。
这条腿很粗，抱住了的话，在电影圈里就绝对不会说没戏拍，或者进不去。
更何况，他的能耐不单单只是在上影厂里面。
上影厂下面还有好几个民营投资公司。
表面上看没啥关系，但实际上这些公司也都是接受上影厂管理的。
用一句话形容最贴切：京官大三级。
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别人的电话，她可以无视，可以不接。
但这位的电话，她是无条件要接听的。
于是，为了防止夏主任等太久，她也不和纪如景沟通了，抓着电话起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开门的功夫，直接接通了电话，恭敬的说道：
“喂，夏主任您好。”
“嗯，唐烟，你在哪呢？”
听到这话，唐烟赶紧说道：
“我就在魔都呢。夏主任，有事您吩咐就行。”
“嗯。”
夏主任那边应了一声后，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跟唐人有联系？”
“……啊？”
唐烟一懵。
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什么情况？
夏主任什么时候关心电视剧市场了？
而夏主任那边却没任何继续往下探究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和你说声。领导不是很喜欢唐人，他们找你拍的戏，能推就推了吧。”
“……啊？？？”
唐烟更懵了。
可夏主任却不在继续往下说了：
“找你就这事。行了，我挂了……哦对，拒绝唐人的时候要晚几天，至于晚几天你自己权衡。”
都都。
什么具体原因啦，其中利弊之类的，一概不提。
那是唐烟自己的问题。
他只是传达一下领导的指示就行了。
至于选择权……也给唐烟留着了。
一个演，一个不演。
两个选择的后果自己承担。
一个演员而已。
然后……
唐烟拿着电话，站在会议间外的走廊里，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干……干嘛啊？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唐人得罪了……哪个领导？
她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想不透。
可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片刻：
“喂，干爹，您这会儿忙么？……”
……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就在众人已经开始商讨要问唐人那边报价多少钱的合同时，眉头紧皱的唐烟走了进来。
听到了众人的话后，冲着纪如景说道：
“这件事让我在考虑考虑吧，纪姐，我有点事和你说。到底是选《怪侠》还是《夏家三千金》……等两天在说。”
“……？”
纪如景一愣。
其他人也一愣。
他们都看得出来，唐烟绝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过……不方便和其他人说。
于是，纪如景点点头：
“那行，先散会吧。咱们去办公室聊。”
“嗯……”
唐烟点点头，和纪如景一路来到了办公室，关上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咱们以后……不能和唐人走的那么近了。”
“……”
纪如景嘴角一抽。
作为离开橙天后的退路之一，纪如景对唐人的态度一向是给出非常积极的回应。可是如今听到这话后，她先是无语，但马上就问道：
“发生什么了？是夏主任那个电话的原因？”
“嗯。”
唐烟点点头：
“上影那边有个领导不喜欢我和唐人走的太近……很不满。”
“……”
这下，纪如景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说唐人有什么最不让她满意的地方，那就是电影资源的贵乏。
他们……似乎只想活在那个电视剧圈子里不出来。
明明手握胡謌这张牌，可偏偏电影资源缺失的一塌湖涂。
所以，她和唐烟的打算也是在和橙天的合约结束后，加入唐人，但要在合同上注明一些事情。
比如电影的分红，唐人只能占很少一部分。
除非是唐人自己推出的电影。
再比如如何确保唐烟电影资源的独立性，不会有唐人公司内的其他艺人过来争抢之类的。
你们想让唐烟撑起你们的电视剧市场，OK，没问题。
但电影资源，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这个必须得分清楚。
而如果唐人能开始进军电影市场，那么比起刘知诗这些人，唐烟将有着先行一步无可比拟的优势。
而如果唐人还是安于现状，那唐烟就吃他们的电视剧资源，电影资源则是在背靠沪圈一点点的往前走。
电视剧方面的短板让唐人来。
这样的话无论怎么走，腿都不会瘸。
根本就输不了。
可是现在……
她赶紧问道：
“是哪个领导？夏主任自己么？”
“不。”
唐烟摇头：
“是夏主任都要喊领导的人，不喜欢我和唐人走的那么近。但具体是谁，干爹说帮我打听一下。”
王晶帮打听……
纪如景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
“你给王导打过电话了？”
“嗯。”
“怎么说的？”
“干爹的意思很简单，他举了个很现实的例子：我不和别人睡，进不进得去京圈？要是能进去，可以忽略沪圈。但我如果不想和别人睡，靠身体换点资源，处处给别人当丫鬟，当孙子……
那干爹唯一能保证我的，就是我能清清白白的和别人去争沪圈的资源。可如果我自己放弃了沪圈的资源，那么以后电影方面，除了继续去香江拍干爹的戏，其他的……都不见得走得通了。”
这在纪如景看来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
她和唐烟做了这么多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唐烟不用去香江那和内地市场相比已经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亩三分地，走出更广阔的一片天地么？
演电视剧，最多是家喻户晓的明星。
可电影才是演员最高的殿堂。
就算自己说“要不咱们以后就老老实实演电视剧吧”……
唐烟会答应？
她被杨蜜刺激的还不够？
或者说……这一批和杨蜜前后差不多出道的演员，哪个看到杨蜜的成就不眼红？
能演电影的演员，谁演电视剧啊？
甚至说个更现实的话题。
演过电影，在电影上取得成就的演员回来演电视剧，那片酬都和只能演电视剧的演员不一样。
虽然有些夸张，可那至少是百分之五十……乃至一倍、两倍的差距！
谁和钱过不去？
想到这，她也从唐烟的选择里明白了她的态度。
显然，她不仅仅满足于只是一个电视剧演员。
于是：
“那就演《夏家三千金》吧。唐人那边，我就用已经签了合同的理由搪塞过去。下午我就联系辛迪加公司。”
“嗯，但给唐人的回复要晚几天。”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夏主任是这么说的……”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你不用管了。准备《夏家三千金》的剧本就好。这是你第一次独挑大梁，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嗯。”
唐烟应了一声，坐在纪如景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
罗斯福酒窖。
李敏念站在包厢的落地窗前，眺望着外滩的风景，感慨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地方一年的会费是多少钱。”
刘知诗没吭声。
而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哈~~~~唔。”
睡醒了。
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就是有些不想动。
觉得好累。
至于中午发生的事情，所谓的“雪藏”，她其实没咋放在心上。
从她演了《仙剑三》获得了一些知名度后，公司就一直在给她安排各种戏份。
她就没好好休息过。
虽然演技课也都一直在上，但越上，她感觉越枯燥。
公司请的老师也不是什么知名演员。
只是资格比较老而已。
真要是有能耐，也不用来当什么演技课老师……自己去演戏不好么？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蜜蜜。
虽然蜜蜜很小心的维护着自己的自尊，从来不去显摆自己有演技或者是演技多好之类的……但从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细节里，她能很直观的感受到她和蜜蜜的差距。
她……挺着急的。
不说赶超，但至少不想掉队。
而现在闲下来了，也挺好的。
她在下午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或者说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一，她想托许鑫弄一个北影图书馆的借读证。
没办法，她对于北影的教材实在有些懵。
到网上一搜索，动不动就是什么“被纳入北影教科书的演技”。
就感觉北影的门槛特别的低，特别的LOW。
可偏偏……蜜蜜和许鑫都是北影出来的。直觉告诉自己，北影的厉害之处绝对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被纳入教材的那种视频。
而是图书馆里的那些底蕴。
她想要系统化的学习一下，甚至去旁听一下课程。
二呢，她打算学蜜蜜，报考诸如人艺这种的国家话剧团。
可能她不一定考上……但也不单单只有人艺，还有其他剧团等等。她想演话剧。
蜜蜜说过，话剧的难，一来是你要现场给观众演。演技不行，无法让观众被你的演技所渲染，那么好与坏会非常直观的反应在现场。
你行，就是行。
满堂彩。
不行就是不行，谁尴尬谁知道。
很磨练人的。
二来就是台词、台风、形体这些系统化的训练。
别的不提，光一个台词。
你声音虚，声音散，观众听着累，或者干脆听不清，那就证明你不行。
所以要练。
先是把声音集中。
再就是话剧就和曲艺行当一样，有些剧目很讲究用台词来感染观众情绪……
或者说，它是把台词糅杂进演技之中，千锤百炼最重要的那一环。
经历过话剧的演员，台词、演技、肢体、情绪缺一不可。
一环差，那演技就不是一个整体。
而演员最基础的入门，不就是要求这些都合而为一么？
所以，她想去演话剧。
雪藏就雪藏吧。
飞度是老爸买的。
房子老爸也给买了。
哪怕自己是演员了，可爸爸每个月还会给自己一两万的零花钱。
过年的压岁钱也照样给的不少……
自己演戏也有钱……钱还挺多的。
忙着学习，忙着磨练演技。闲的时候可以找蜜蜜喝酒，可以去露营郊游……
忽然，她脸一红。
回忆着上次和杨蜜一起露营，冬日的后半夜柴暖没法供电，没暖气后俩人挤一个被窝里的回忆，她不自觉的啐了一口：
“呸！”
女流氓！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可不管怎么说吧。
这一被雪藏，她反倒觉得好开心。
一股轻松至极的情绪荡漾着，让她没有丝毫失落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唔……
许鑫怎么还不来呀。
我好饿。
今天和他美美的吃一顿，然后回家拱进被窝睡觉觉啦~~~
啊嘿！
开心。
黄昏时分，岁月静好的少女不争不抢的，在夕阳的映衬下，流露出了一个不争不抢的温婉笑容。
449.三斤多黄金（新年快乐！）
“哟，来的挺早啊。”
推开门，看到了刘知诗和李敏念后，许鑫笑着打了个招呼。
刘知诗点点头：
“是呀，都饿啦……这地方好吃么？看着很豪华，味道怎么样？”
“挺不错的。牛排特别棒……酒也还行，你还喝么？”
“唔……”
听到这话，刘知诗问道：
“很好喝吗？”
“上次喝的那个就挺不错的。”
“那就喝一点吧。”
心情好，浑然忘记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许下了戒酒诺言的女孩点点头。
见状，许鑫笑着点点头：
“行，李经纪开车了没？”
终于有说话机会的李敏念摇摇头：
“没。我俩都没开车。”
“那就喝点吧……这行李是？”
看着房间角落里的箱子，许鑫纳闷的问道。
“和你吃完饭，我就走啦。订的9点多的飞机。”
“呃……”
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许鑫发现已经6点半多钟了。
他今天结束的晚，所以来的晚了一些。
而9点多的飞机……就按照9点五十起飞来算，9点20飞机就停止登机了。
那么也就是说，从这边往机场走，到过安检，再到登机，至少要预留40分钟到50分钟的时间。
而罗斯福这边吃饭，光是那个什么惠灵顿菲力牛排还是啥的，烤制就得半个多钟头。
从前菜到最后收尾的甜品一套下来，少说一个多钟头。
这时间也太赶了。
于是，他说道：
“那时间也太赶了……把机票退了吧。你们坐我的飞机走不就行了？”
“可别。多贵呀。”
刘知诗赶忙拒绝。
可许鑫却摆摆手：
“行了，争这个干嘛？李经纪，把机票退了吧，我的飞机就在魔都呢，一会儿我安排下，咱啥时候吃完饭啥时候走。”
虽然从魔都飞燕京一趟，连航线带人工大概得15到20万。
不过朋友嘛。
一二十块钱的打车钱又不是出不起。
而见刘知诗还摇头，许鑫不乐意了：
“干嘛啊？在争可就真没意思了……李经纪，赶紧的，退票。我这边打电话联系。一会儿让罗斯福的人送你们一趟。”
“……”
李敏念有些懵。
特么……许导说的可是私人飞机？
？？？？
而说干就干的许鑫已经拨通了航空代理公司那边的号码：
“喂，去燕京，时间的话……今晚吧。十点十一点那样子，俩人。证件号码一会儿我发你……唔。”
听着电话里面的问题，许鑫开玩笑一般的问道：
“你对空少有啥要求没？帅一点的？冷酷一点的？阳光型男？忧郁帅哥？”
“……”
大哥你帮我叫鸭子呢？
刘知诗无语了。
宝宝脸都红啦！
“哈哈哈~”
看着她那奇怪的反应，许鑫笑着对电话里说道：
“俩空少俩空姐吧。标准配置。然后安排两辆车的地接……哦对，飞机上的餐食准备清真的。……嗯，挂了。”
电话挂断，他编辑了一条信息，然后递给了李敏念：
“李经纪，把你和诗诗的身份证、手机号、名字的信息都给他发过去就行。”
说完，他坐在沙发上按响了服务铃。
就守在门口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拿几支红酒过来选一下，年份要高一点的，适合女士品尝的。然后你们那什么……什么套餐来着，就主厨亲自下厨那个，来一套……哦对，前菜用上次开的那个什么……利比亚还是啥尹拉克的那个火腿，就西班牙的那个……”
大哥你搁着自爆卡车呢？
还利比亚……
刘知诗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许鑫对这地方是真的熟悉。
显然，来过很多次。
而服务员点头离去后，许鑫才问道：
“我听说……咋地了？被雪藏了？”
“……”
刘知诗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你咋知道的？”
李敏念嘴角一抽。
眼神有些慌了。
完了……忘记和蜜蜜说想个理由搪塞诗诗了。
诗诗不让我说的呀。
而许鑫一看李敏念那眼神，立刻明白了什么，笑道：
“唐烟下午才跟我联系过。说你们公司邀请她演《怪侠一枝梅》……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才问我的。”
“……你和她还有联系呢？”
“有啊。上次我们还一起打过高尔夫。”
“？？？”
看着她那疑惑的眼神，许鑫也知道这个谎言要是细究下去肯定不太行，于是转移了话题：
“现在什么心情？”
他以为对方会流露出苦笑之类的意思。
但偏偏没有。
只见这姑娘随意的耸耸肩：
“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啦。”
哦？
许鑫一挑眉。
看起来她心态还挺好的。
于是笑道：
“这么想就行，演员也是需要充电的嘛。一直不停的连轴转，没时间去沉淀、积累，那么演技就一直会浮于表面……”
“对的。”
刘知诗点点头：
“所以，雪藏就雪藏吧，无所谓的事情。刚好休息一下，好好沉淀沉淀……我雪藏的原因你知道么？”
“说说呗。”
“好。”
刘知诗把今天中午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但许鑫还是装作第一次听到那样，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这样啊……行，那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头想想怎么弄……”
说话的功夫，几个侍者带着白手套，各自手上捧着各种各样的红酒走了过来。
同时另外几个侍者开始准备左餐用的白葡萄酒。
晚餐算是正式开始了。
……
这顿饭，许鑫没说什么“我帮你报仇”之类的言语。
因为没必要。
这姑娘暂时没有意识到好多事情，许鑫也无意去说。
说了好像潜台词是“诗诗你欠我个人情”一样。
没必要。
他和妻子都不需要，也不希望诗诗背着欠自己人情的心理负担。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她就是遭受了池鱼之灾。
所以，这一顿饭，大家基本没聊这方面的事情。
许鑫在和她说剧组的事情。
比如刘一菲的演技。
比如静秋这个角色的特质等等。
当听到刘一菲在几个月的与世隔绝后，忽然有了这么大……几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满眼的惊讶。
然后就和自己讨论起了她该怎么提升演技的事情。
虽然许鑫听上去，她有些复刻杨蜜走过的路的意思……但确确实实，她这么想是对的。
身为一名导演，在他看来，一个好的演员确实是需要沉淀的。
都说人各有志，路是自己选的，别人没法强求。
但要让许鑫自己来选，在一个像是冰冰姐那样一年七部戏连轴转的演员，和一部杨蜜这种一部作品之后就自然而然沉寂一段时间，接着复出的两个演员里，他一定会选杨蜜这种类型。
无关咖位、知名度、票房号召力等等。
在他看来，演员饰演角色，就像是消化食物一样。
是有一个过程的。
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把一个角色完美的消化。
这样既不给演员自己增添负担，也可以让别人不用担心。
而把这个理念告诉刘知诗后，刘知诗罕见的那双低度近视的眼睛里冒出了一种……类似于向往一般的希翼光芒。
显然，她向往的就是这种演员。
工作不疾不徐，但每一部作品，都能让她在荧幕上倾尽全力。
倾尽全力，不留遗憾，完全的点燃、释放自己后，就如同那归巢的凤凰一般，在灰尽之中得到重生。
见状，许鑫忽然问道：
“诶，《步步惊心》这小说你看过没？”
“唔，还没。”
并没多想的刘知诗微微摇头：
“蜜蜜一直对我说这书好看，但……网络小说呀……又不是什么文学作品……”
“你这思想不对。”
听出来了她话里面的潜台词后，许鑫摇摇头：
“文学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网络小说或许不像是那些时代着作一般，那么深刻，但你别忘了，自古文娱不分家。文化和娱乐在某些方面是高度重合的。观众……或者说群众选择在茶余饭后当做消遣、放松的娱乐形式，是人民的选择。任何试图左右、否定、愚弄这种选择的人……套用一句伟人说的话：你算老几？”
“呃……”
“所以不要抱着这种想法。你想想看，作为一个演员，连你都无法被许多人认可。可偏偏某个网络作者写的一部小说却收到了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的追捧。从这一点来讲，人家要比咱们优秀的多。书籍是积累知识的方式不假，但如果你把书籍只单纯的当做学习的方式，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一番话比什么都好使。
勐然想到为什么一本网络小说能受到那么多人认可的重要性后……
刘知诗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了起来。
一口酒，三口烟的功夫，她点点头：
“是我太短视了。那我回头就看看去……刚好闲下来啦，每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嗯，好好看。因为这书杨蜜正在做剧本。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但你刚才不是很向往那种为了一个角色倾尽所有，燃烧自己成一堆灰尽的演技么？那可以把它当做一块试验田。”
“嗯！”
没拒绝，没客套。
因为不需要。
朋友的情义沉甸甸的，装在心里就好。
她满心都是跃跃欲试。
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了。
……
三个人一瓶半。
饭局结束后，酒意上涌的刘知诗看着外面外滩的繁华风景，颇有些谈兴未尽的感觉。
看了下时间……觉得还有一段时间后，她说道：
“诶？你逛过外滩没？”
“唔……”
许鑫一琢磨，发现还真没。
来魔都这么多次，甚至罗斯福来了这么多次，他还真没去马路对面逛逛。
“那咱们去熘达熘达吧？我看这边人也不多。”
今天外滩的人确实不多。
一来是天气不允许，晚上的魔都还是有点冷的。
二来这又不是双休日，也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人确实也不算多。
“行啊。”
许鑫答应的挺痛快。
“不过你们的行李……”
听到许鑫的话，李敏念想了想，说道：
“那我先去机场吧，如何？我带着行李先去机场，一会儿诗诗坐车再往这边赶。”
“也行。”
于是，两边分开而走。
李敏念离开后，许鑫和刘知诗带着口罩也下了楼。
下楼，结账。
一顿饭吃了许鑫11万多。
主要贵在红酒。
两瓶2005年的罗曼尼康帝里奇堡就花了他八万多。
溢价肯定是溢价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人家也要赚钱的不是？
可刘知诗却吐舌头了：
“妈呀……好贵……”
听到这话，只当是11块钱请朋友路边摊吃个炒粉喝个果啤的许鑫耸耸肩：
“走啦。”
俩人熘达着出了门。
很快就过了马路，来到了有船只经过的外滩河堤。
“来了魔都，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贫穷呀。”
在晚风中，一句感慨从刘知诗的嘴里冒了出来。
许鑫直接翻了个白眼：
“少来这套，说的跟燕京的消费档次多低一样。”
“那到不是……主要是燕京我熟悉呀，吃好吃的，或者是喝什么东西之类的，我都熟悉。可来这吃顿饭就十来万……太离谱了。”
“闷儿闷儿。”
黄浦江中传来了低沉的汽笛声。
许鑫无语。
并且在心里撇了撇嘴。
十一万就叫消费高？
有机会让俺家老汉带你开开眼。
看看俺家老汉的消费……
十一万在我这里是十一块，在俺家老汉那指不定就是一块一呢。
“十里洋场嘛，消费高很正常。国际化大都市的消费水平要是和村里一个样，那说明人民没过上好日子。你该这么想，它价格能这么高，说明咱们的人能消费得起。那说明国家富强了嘛……”
他搞了些歪理邪说。
而就在这时……
“许鑫！”
“嗯？”
许鑫扭头看向了她。
只见旁边的女孩已经拉下了自己脸上那杨蜜推荐的同款瘦脸口罩。
晚风吹拂。
她的单马尾发丝有些凌乱，随风摇摆着。
而脸上是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灿烂笑容。
“在我成为一个好演员之后，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我请你和蜜蜜吃一顿大餐！照着一百万吃的那种！”
“……”
还以为她有啥雄心壮志的许鑫愣了愣……
忽然乐了。
眼前的姑娘一口小白牙，头发随风飞舞，娇美的容颜之上满是笃定与坚持。
于是，他没有任何驳斥或者打击对方的意思。
只是笑着说道：
“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嘿嘿，谁心疼谁是小狗！一百万一顿饭！说定啦！”
“闷儿闷儿~~~”
黄浦江的汽笛声响起。
见证了河堤边的友人真挚的誓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哈哈哈哈，她真这么说的？”
“对呀。一百万一顿饭。”
“哈哈哈哈哈哈……唔，我算算啊。黄金现在是270一克，十克两千七，一百克……”
“你搁着跟我水字数呢？”
许鑫翻了个白眼，直接给出了妻子想要的答桉：
“大概三千五百克左右。”
“妈呀，三斤多？”
“……”
你数学老师死的可真早啊。
亏你天天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我小时候学习可好啦”、“要不是被演员生涯耽误了，我都上清华啦”的屁话。
三千五百克是三斤多？
行吧。
也不吭声，他就静静的听着妻子在那满嘴胡咧咧：
“一人一斤多黄金啃下肚，才能凑够这一百万。别说黄金了，你就一人啃一斤多牛肉，也受不了啊。”
这话也是放屁。
论吃肉，你不比我能吃多了？
俺老陕一顿一见面倒是么嘛哒。
可这一斤牛肉是真吃不了。
但你们老北京可没啥问题啊。
吃的那叫一个地道~
或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这会儿满脑子跑火车。
但偏偏又不敢说。
毕竟15号就要去香江参加金像奖了。
介狗娘们……她记仇。
万一到时候把惩罚从白丝渔网踩脸换成了特么断子绝孙脚……那咱老许不是亏大啦？
于是他嗯嗯啊啊的在那应声着。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手机传来了“嗡”的一声。
有人给他发信息了。
他想着可能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打不进来，所以开了免提，打算看看是谁。
结果一打开短信息，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号发来了信息：
“许导，您好。我是娜扎，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上次聆听了您的意见后，我和家人也商量了下，决定报考北影。家人也很支持，胡总也同意了，还为我在燕京找到了艺考培训班。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怎么啦？”
见哥哥那边不接话了，杨蜜不解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许鑫说道：
“唔，没事，娜扎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她决定要报考北影了，胡广还给她报了个艺考培训班。”
“那为啥会专门给你发消息？”
“因为是我上次建议她考的啊。”
“呃……”
杨蜜那边愣了愣，眼神眯了起来：
“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呀。说！你是不是要开后宫啦！”
“滚蛋。”
一边回复了一条“好的，加油”，一边翻了个白眼，许鑫说道：
“谁会拿一个17岁的女孩前途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给她的建议好不好？”
“哼哼……”
听到这话，杨蜜那边哼哼了两声。
不过也没多大在意。
论漂亮……那姑娘还嫩点。
更何况……这确实是我家哥哥的作风。
别人不清楚，但她作为枕边人却最清楚不过。
她的爱人内心有多善良。
“不过……胡广竟然舍得放人我是没想到的……哦，也对。现在她已经是大导演许鑫的形状啦！”
“……”
许鑫嘴角一抽。
介狗娘们……
不亏是你的嘴啊，一点都没辱没了你的名字。
呸！
450.山雨欲来（3/1）
许鑫在魔都又待了两天，第二天下午忙完，他就连夜回到了远安。
于老师来了。
作为研究生导师，她肯定不至于把自己的这些学生丢到剧组里就不闻不问。
之前学校有些事情走不开，这不，忙完之后才赶过来的。
剧组里的其他人或许于珍不熟，但许鑫和老头来讲，大家都是熟人，是“同事”，自然就没那么生分。
导演回来，剧组正常复工。
一切有条不紊的继续拍摄。
清晨，剧组准备展露静秋农村生活的戏份。
在戏里面讲述的是她走访一些乡亲，聆听那颗山楂树的英雄事迹，然后回来撰写教材。接着老三走进屋和她说话，发现静秋的手上全是钢笔漏水的墨迹后，给她送了一只新笔的段落。
因为花期的缘故，剧组的大量外景、远景都还要等大约半个月左右繁花盛开的时间，在五月份集中拍摄。
所以青龙村这边的戏，大概还得半个月左右才会结束。
而作为剧组的实习生，郭凡他们肯定没有导演那个待遇。
导演可以七八点钟起来，慢慢悠悠的在九点左右到这边开始拍摄，但作为实习生的他们却必须要跟着服化道、美术设计这些人一起，五点多就从远安出发，七点多到这开始着手准备。
很辛苦。
但确确实实能学到东西。
更何况今天于老师也会过来，为了在毕业后获得一份好的履历推荐信，他们不敢有任何马虎。
时近九点。
商务车来到了青龙村。
在村外面停好后，许鑫率先下车，扭身扶了一把穿着一套户外服，看起来跟踏青一样的于老师。
于珍下车后，就自然而然的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
从山、到水，到桥，最后是户户炊烟升腾的人家以及那山区几多起伏的田野。
看了一圈后微微点点头：
“还别说，独属于年代的画面感还是很强的。”
“嗯。走吧，我带您到里面看看。”
俩人开始往村子里面走。
“于老师。”
“啊~于老师您来了。”
“于老师好。”
文木野他们看到于珍后就赶紧打了个招呼，而于珍也没多说多问，回应之后就和许鑫继续转圈。
把剧组的各个拍摄用的场景都看过来一遍后，最后俩人站在剧中张队长的家外面那半截土坡上，于珍说道：
“细节把控的很好啊，许鑫。不仅仅是房子、院子，甚至连窗纱、门帘之类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而且也没看到什么大刀阔斧拆家拆院的样子……虽然对你来讲都不算什么，但我还是要夸一句你，做的很不错。”
“嘿嘿。”
许鑫看起来有些得意的叼着烟，一脸“骄傲掐腰.JPG”的造型：
“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学生。有我们的于老师在这，名师出高徒，那我能差么？”
“……贫嘴。”
于珍哭笑不得。
不过嘛。
学生拍老师的马屁不算拍。
她确实心里也高兴。
这时，她看到了剧组的人或者用扛或者用推车的推着一会儿要拍摄的器材走进张队长的家，而队伍里就有自己那个名叫郭凡的学生后，问道：
“他们的表现呢？你觉得怎么样？”
“老郭比较认干，做事踏实。文木野聪明，脑子灵活，但有时候性子太浮躁。一个慢，一个快。慢的对周围事情反映有些迟钝但你把活交给他能放心。
快的能举一反三，并且善于把事情更加优化，可往往细腻程度不够。这些师兄师姐里，这俩人是最优秀的，毫无疑问。但其他人……或许还没融入进来吧，感觉一般般。”
听到这话，于珍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可却听到自己学生又来了一句：
“等电影上映，他们几个，我都会给一个执行导演的位置。就他们几个人，单独罗列出来，在导演区的最底下。”
“！”
这下，于珍是真的惊讶了。
执行导演指在摄制组里，或在导演名义下，负责现场拍摄工作的分导演。
说白了就是命令的执行者。
这职位通常是在有着两位或者两位以上的导演的剧组里比较多，两个导演做统筹规划，执行导演各自领着命令去完成。
一个只有一位导演的剧组里有执行导演……不属于正常情况。
但真要有，也不会有人来挑毛病。
可对于一些还没有名气，还需要履历的从业人员来讲，执行导演这名头的诱惑力可是不小。
它代表着你最起码有独立完成导演命令的能力。
别的不提，就算自己没法做导演，可有过做执行导演的经验，再在剧组里熬几年，就已经有做副导演的资格了。
当然了，这也是需要看是什么电影的。
在《英雄》里当过执行导演，肯定要比某个不知名《狗熊》电影里当执行导演，力度大的多。
而《山楂树》就是这么一部电影。
它的监制，是张一谋。
导演是许鑫。
就冲这两个名字……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执行导演的分量，一下子可就大了起来。
有些细心的影迷其实也能发现，比起别的普通电影那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名单都是为了体现什么制作公司、后期公司之类的不同。
张一谋的电影职员表里，人名永远是最多的。
能看到大批大批的名字，有台前，有幕后，甚至连厨师、盒饭、司机等等的名字与职位都有。以至于有时候都会给人一种错觉，就是这电影的工作人员比演员还多。
但实际上这就是大导演的能耐。
有些公司甚至亏点钱，也要把自己身上贴上大导演的标签就是如此。
凡事能在张一谋电影里出现的名字，那就等同于一份金灿灿的履历，拿着这履历去找工作，说句到家的，跟拿个圣旨没啥区别。
它能轻易的让你领先同级别、同水平的人一大截。
哪怕你的能力和别人差不多。
而许鑫给的“执行导演”的位置，就是全方位抬高这些人身份的金灿灿的金牌。
让他们哪怕还没毕业，起步已经比别人高出了许多许多。
毕竟，一个能在张一谋、许鑫旗下当执行导演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于是，于珍叹了口气：
“万一是拔苗助长呢？”
“其实也无所谓嘛。”
许鑫笑着摇摇头：
“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拔不拔的？您说对吧？”
“对个屁。”
于珍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下一届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报名到我这。好嘛，以后学校里也传开了。上我的课，就能去你的剧组，出来就是执行导演……你不怕以后从你剧组里出去的执行导演烂大街啊？”
“烂大街也比没有强啊。”
许鑫笑的更开心了：
“从情理上来讲，这是当师弟的给师兄师姐们的心意。而再往后，则是当师兄的给师弟师妹们的关怀。讲传承竖门风嘛。
研究生又不是过家家，逢年过节大家不都得拎着东西去看您去？不挺好么……更何况，我听您的意思，您是已经认定《山楂树》能成功啦？”
面对许鑫那显得特别皮的欠揍德行，于珍好笑的摇了摇头。
其实……大可不必。
她知道弟子的意思。
就像是师出名门的弟子前途似锦一样，当老师的也需要自己的弟子来支撑自己的声望。
两边是相互的。
能打进“于系”，就能到许导的剧组，出来后平台都比别人高……
这就跟古代武侠小说里那所谓的名门大派一样。
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那天生得到的资源和起步点都要比一些野鸡门派大的多。而同时，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弟子，掌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才能节节攀升。
这样做或许一年两年看不出来什么，可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在娱乐圈怎么样先不提，在学术界，自己的地位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了。
导演系的明星导师。
学术界的武林泰斗……
奥运会的核心成员！
好家伙，有些事情自己都没打算，可弟子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
于珍恍忽间，忽然有种感觉。
她觉得……
自己可能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2006年1月的那个冬日上午，在习惯性的来到了学校，打算做完昨天没有结束的工作，结果遇到了自己的“问题学生”了吧？
……
魔都，蔡依农听到秘书的报告后，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唐烟还没回复？”
“没有。我们已经联系过她了，但打电话是助理接的，说是唐烟在医院。她这两天胸闷、喘不上来气，心脏时长有一种抽搐感，正在住院观察。”
“……”
蔡依农嘴角一抽。
唐烟的心脏不好，这事她是知道的。
早在《仙剑三》的剧组里时，有一场唐烟吊威亚的戏。一开始剧组不知道她恐高，等戏拍完，大家才发现她哭了。这时候她才说她恐高的。
一时间剧组的人还觉得她挺拼的。
可没过多久，她就捂着心口说不舒服，剧组不敢耽搁，赶紧找人带她去医院治疗，发现她确实是因为情绪波动引起的心脏心律不齐。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节骨眼……
12号《怪侠一枝梅》就要开机，你早不住院晚不住院，先把剧本接下来行不行？
她满心无语，但还是问道：
“联系不上唐烟本人么？”
秘书摇头：
“已经问过了，她这次心脏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这几天家人在陪伴，不让任何外界的事情打扰到她。就算我们说只需要让她能确认一下就行，助理在去说了之后，也被唐烟的家人给拒绝了……甚至还很不满。”
“……”
这下，蔡依农彻底无语了。
心脏问题不是小事，搞不好命都没了。
隔绝和外面的一切联系，调整身心情绪她肯定是理解的。
可问题是……
今天都8号了。
还有4天。
《怪侠》人吃马嚼的难不成还要继续等待？
一股烦躁开始在心间酝酿。
不过她没表示出来，而是问道：
“纪如景那边呢？怎么说的？”
“她说这次的病情之后，不敢确定唐烟会不会再接这种武打戏了。毕竟心脏的问题不是小事，所以她也要等唐烟那边拿到结果后，和她商量。不敢直接答应咱们。”
“……”
无懈可击的理由让蔡依农没有了任何办法，只能点点头：
“那……和《怪侠》那边的剧组提前说声吧，这个戏的女主角可能要耽误几天时间。让他们先拍别的。”
“好的，蔡总。”
秘书应了一声。
可作为秘书，她的工作不仅仅只是一个应声虫。
于是，她提醒了蔡依农一句：
“但是……蔡总，万一唐烟那边，医生说她的心脏短期内不适宜做动作，或者不适合工作的话……那咱们是不是还得有一手准备？”
“……”
一句话问道了蔡依农心坎上。
让她的眉头又双皱了起来。
片刻……
“这事情我在想想，你先出去吧。”
“好的。”
秘书离开，可蔡依农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解开过。
……
而就在她因为《怪侠》临阵换角儿的事情苦恼时，于証那边，麻烦也如影随形的找到了他。
“于总，湖南经济卫视的人回复了。他们说……《大丫鬟》确实要改档，不过具体原因是总台那边决定的，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
“……”
魔都于証工作室。
听到了手下人的汇报后，于証的脸色再次黑了几分。
不清楚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或者说因为《宫锁心玉》。
但为了稳定军心，不让工作室里的人人心惶惶，或者传出什么不必要的消息，引来更多的麻烦，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
于是，他点点头：
“好，你先出去吧，我去协商一下。”
等员工出去，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有些烦躁的骂了一句：
“他妈的！操！”
说不烦躁是假的。
哪怕在把这个剧本转送唐人那边后，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事业可能要遭受一些波折，做好了准备。
可真到事情发生时，那股烦躁还是不可避免的找到了他。
不过……
还好，只是《大丫鬟》而已。
得罪天娱的后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且也能接受。
反正《大丫鬟》的钱已经到了。
赔本不至于，大不了不赚钱而已。
自己还有另一个指望，那就是在三月份播出后，反响尤为热烈，眼看着上星之后立刻又能带起一波收视名望的《美人心计》。
想到这，虽然心里好受了些，但那股怒火却依旧灼烧着他的双眸。
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可怒火还没发出，忽然，电话铃声又响了。
看到了来电人，于証一愣。
莫仁。
《美人心计》的投资方紫骏影业的老总。
自己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这些年大家合作了不少剧，尤其是这部《美人心计》，两边都对这剧的信心十足。
是一部让双方合作愈发紧密的电视剧。
而自从《美人心计》在3月15号开播后，收视率的稳步增长也证明了这些信心不是空穴来风。
眼瞅着成功在即。
可莫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打电话……
没来由的，于証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喂？莫总。”
“于总，魔都台电视剧频道那边刚公布了《美人心计》的收视率。不是说反馈很好吗，为什么收视率还不到1.4？这种收视率，咱们上星的价格可是会大大降低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这话的瞬间，于証下意识的给出了反驳。
《美人心计》的收视率虽然外界没公布，但在首播当日他们就拿到了数据。
开播1.37，然后一路持续走高。
在魔都电视剧频道辐射的范围内，3月份就已经破了3了。
当然了，这不是全国收视率，而是地方收视率。
通常情况下，新剧收视率破5已经就可以确定是大热剧，接下来拿着这些数据到各大上星台，就能拿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
可第一周破三，剧情也在稳步高走，怎么可能只有不到1.4的收视率！？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嗯？
忽然间，于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
回忆着那一晚只给出了自己两个字“出去”的微胖中年人。
难道是他！？
“有什么不可能？人家公布的数据还能有假！？于总，这不行啊……”
听着莫仁电话里那有些恼怒的话语，于証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说这事儿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才惹出来的乱子。
只能赶紧安慰金主：
“莫总先别急，我再问问，可能是他们统计错了。我让他们重新统计一下……”
三分安慰七分讨好，好说歹说算是先把莫仁安抚住了之后，于証在挂断电话后，眼睛已经红了。
同时，怒火之中，忽然就夹杂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敢明目张胆的拿《美人心计》的收视率做文章……
那个中年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正琢磨着呢，忽然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了一下来电人，他一愣。
还是莫仁。
这又怎么了？
他赶紧压下了情绪，接通了电话。
“喂，莫总。”
“于总……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莫仁的话一出口，于証一愣：
“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莫仁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全是不满：
“就在刚才，江苏台的人刚才打电话给我，原本都已经谈妥，就差签合同的《欢喜婆婆俏媳妇》被他们给拒绝了。人家还留下了一句话：于証的戏我们没法收……于总，你搞什么？”
“……？？？？”
于証瞬间一懵。
一股山雨欲来的狂风，就这么在心间吹了起来。
451.小圆儿（3/2）
4月10号，赤坎。
“妈妈去拍戏啦，你们俩一定要乖乖的好不好？等妈妈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在自己租的院子门口，她笑眯眯的一人亲了一口脸蛋，在孩子那一片茫然的眼神中，对老爸老妈点点头，带着孙婷一齐走了出去，坐上了程虎的车。
今天是《一代宗师》的开机日。
从今天开始，剧组就要正式开拍了。
她自然也不敢耽搁，哪怕准备的再充分，可真要拍起来……对于王导的戏有多折磨演员，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不清楚传闻到底有多夸张，或者仅仅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肯定没错。
而两个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暂时还没表现出来那么多的分离焦虑。
有可能是从小就跟着姥姥姥爷的缘故，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四选二。
有俩人在，就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哭闹。
就是有些可惜。
因为担心妞妞，杨蜜这次没选择带两条狗出来，而是把仔仔和妞妞都丢到了谦儿哥的动物园。
前两天小狗仔刚出生。第一次当妈妈的妞妞生了四只小狗仔，暂时被定名为：初一、初二、初三、初四。
要是仔仔和妞妞在，带娃显然更容易一些。
只要看着俩娃别和初一它们抢饭盆就没关系了。
车上，她看着物归原主的日记本，以及徐浩锋给的台词本。
是的，台词本。
不是剧本。
比起徐浩锋那一版故事里，上来就四平八稳的交代时间、地点、环境、以及人物对话的传统剧本不同，演员们接到的故事里，只有台词。
所有东西都被王佳卫给删掉了。
这在杨蜜看来就挺离谱的。
虽然她也听说过，王导拍戏就喜欢带一张纸，然后剩下的全凭脑补……
甚至面对媒体采访，他还很“霸气”的说出过：“我不是不用剧本，是我本身就是剧本”这种不是东西的话……
可问题是……大哥，你是导演啊。
你让我们演员咋办？
就一段词儿，要不是我提前看过师兄的剧本，可能我都不知道你要让我表现啥。
真的是有够离谱。
但是……
离谱归离谱，她的心情却是一片大好。
并且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
每一个导演都有着自己不同的风格，她也想看看，王导的戏路子到底是什么德行。
于是，沉寂心神，合上剧本。
她在车里闭上了眼睛。
整个车厢里只有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再无其他。
而等车子到地方停稳后，她重新睁开了眼。
但刚下车剧组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欢……欢乐大时代》剧组？”
杨蜜左看看右看看，懵了。
第一时间回头看向了孙婷和程虎。
虽然没开口，可眼睛里就一个意思：
“你俩把我送哪来了？”
孙婷也懵了。
程虎更无语。
赶紧掉头回车里检查导航去了……
孙婷看着远处：
“姐……没错啊，就是《一代宗师》的拍摄地，你看，那边不就是金楼的摄影棚么？”
杨蜜也跟着扭头……发现确确实实，那边就是摄影棚。
可……
“欢乐大时代是啥？”
她正茫然呢，忽然剧组的一个摄影师走了过来：
“诶，蜜蜜姐。”
杨蜜扭头一看，发现是摄影助理杨德君。
相处这么多天，剧组里的一些人名她也能喊出来了，于是主动问道：
“早，阿杨……这是什么情况？”
指着《欢乐大时代》的牌子，杨蜜不解的问道。
杨德君见状一点都不意外，笑道：
“这是替身啦。”
“……什么能力啊，JOJO？”
“……？？？”
杨德君一脸疑惑。
蜜蜜姐在说什么？
不过他也不纠结，直接解释道：
“导演怕狗仔过来拍到咱们拍戏的过程，所以特地调配了一班人来当替身啦。这样狗仔进来，一看剧组名字，就知道他们找错了……”
“……”
杨蜜瞬间无语了。
先不说你浪费不浪费钱，有这能耐您老人家多琢磨琢磨剧本不好么？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她说道：
“那咱们走吧，开机仪式在哪？”
“这边，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杨德君带着俩人直接往《欢乐大时代》的片场里面走。
一路在一群人装腔作势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模样下，走到了剧组搭建的叶问家的院子里。
那边已经站着一群人了。
主角配角都在。
摄影机上也蒙着红布，各种三牲贡品一应俱全。
而王导呢，就站在最前面。
不过这会儿仪式还没开始，他这会儿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
“……姐。”
“干嘛？”
“那张纸……”
孙婷悄悄的低声说道：
“会不会就是今天要拍的内容啊。”
“……”
杨蜜的眼神里就一种情绪：
“你有病吧？”
她在丧心病狂，也不会觉得一张纸就能拍戏了。
所以摆摆手：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嘛。拍戏咋可能那么胡闹……”
然后她就被光速打脸了。
比起内地要……怎么说呢，迷信很多的开机仪式之后，剧组迅速的准备第一场戏。
第一场戏发给演员的话是这样的：
“宫羽田：晚上的局，按照北方的规矩。赢的一方请客！叶问不到场，我也不到场。你就代表我去。
宫二：您放心，宫家人办事，没丢过人。
宫羽田：走。
旁人：走。
上车，退。”
台词有了。
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对杨蜜来讲不算什么。
这一段话，应该就是叶问和宫羽田比武之后赢了之后，宫二出场的事情。
前后因果关系她了解。
在拿到了要拍的戏份后，就直接去上妆了。
可等妆容上好，她才发现……剧组竟然在青石路面上一桶接一桶的泼水。
而王佳卫手里那张纸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折成了一张字条的模样。
拿着这字条，他正在和剧组的人沟通着什么。
难道……那玩意真的是导演的台本？
分镜头本子呢？
拍摄计划呢？
见习惯了哥哥那种有条不紊的工整拍摄方式，看到王导这拿着个字条在那晃悠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有些胃疼。
但……戏份毕竟没开拍，她也不会去质疑什么。
只能把疑惑装到了肚子里，走到了同样化完妆的王庆详身边。
王庆详是老戏骨了，演技入木三分。
是这次宫羽田的饰演者。
而且，俩人并不是没有交集。
早在当初《黄金甲》拍完，她在人艺里面排练《燕京人》这部话剧时，演出场馆就在北展。
当时，他们就是接档《红楼梦》的舞台剧演出的。
而当时《红楼梦》舞台剧的老年贾宝玉的扮演者，就是王庆详。
给她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
一边是人艺，一边是海军文艺团，两边排戏的时候都是各自占用一半的时间，然后演员下场之后，因为都是圈内人的缘故，就凑一起闲聊。
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王庆详的。
不过也仅限于认识，关系不能说熟。
但却不碍着她现在打招呼：
“嘿嘿，王老师，您还记得我吧？”
“哈哈，小圆儿。”
听到杨蜜的话，王庆详也乐了，喊出了一个对旁人来讲很陌生的称呼。
袁圆。
《燕京人》话剧里，“人类学”学者袁任敢的独女，年方十六，天真率性，最大的愿望是能嫁给一个燕京本地人的女孩。
是她当年在《燕京人》话剧里所饰演的角色。
一听这话，杨蜜更开心啦：
“嘿嘿嘿，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诶~”
王庆详摆手：
“我记性可没那么差。这么漂亮的小圆儿怎么可能忘。”
说到这，他感慨了一声：
“不过……唉，时间可真快啊。当初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小丫头，现在都嫁人啦。你家那俩小宝宝还好吧？我昨天来的时候，听说你把孩子给接过来了？”
“都挺好的呀，不过今天要开始正式工作了嘛，我就没带来。”
听到这话，王庆详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可惜。
“那真可惜啦……我还想瞧瞧呢。人上了岁数，就喜欢这些小娃娃。我那外孙子现在正在叛逆期，可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你瞧。
当了姥爷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三言两语的就聊起来了孩子。
一个姥爷，一个妈。
俩人聊了一会儿小孩的话题后，才开始对词儿。
坦白地讲，王佳卫的剧组节奏挺慢的。
并且和哥哥那种头天就想好怎么拍，细心的布置好一切的情况不同，王佳卫的戏都是现场来调整。
就比如泼水，比如泼水之后灯光照明有些反光，剧组的人又不得不用扫帚把水扫走，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在杨蜜这看来都很慢。
甚至称不上专业。
可偏偏这位导演就是通过这种“不专业”，国内外大奖拿到手软。
就挺离谱的。
“王老师，这段戏，是您饰演的宫羽田和叶问比拼想法后，为了提携后辈成名，给了他一场大名声。您离开金楼，临走前吩咐我晚上来参加叶问的这场戏。”
听到杨蜜的话，王庆详点点头：
“那这么说，这个所谓的赢家不出面，输家也不出面而是派代表来，大概的意思就是……输家不请客是怕赢家以为这是鸿门宴，对吧？而赢家请客，宴请宾朋，输家本人不去，但却派了亲近的人去。大家都给对方留了分寸？”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拿捏的就稳当一些……宫二这个人物有没有毛躁的感觉？”
“毛躁？”
“对，小姑娘家家，看到爹爹输了，应该会不服气吧？”
“唔……不单单是不服气，还得有一股……愤怒。但这股愤怒，作为宫家大小姐，我觉得我得忍下来……至少不能让爹您发现。您觉得对么？”
“有道理。但……我也得给你回馈。知女莫若父，我一定能看出来你的愤怒。但……一个年轻女孩，既然知道为宫家隐忍，那么说明当爹的也肯定能知道你的分寸。所以这里的情绪递进要表现的外露一些……我先用审视，然后最后表达一个放心的眼神，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呀，那我给您的回馈就是……我说出那句“宫家办事，没丢过人”的时候，表达出那种……识大体的感觉。但前面被您盯着，我应该表露出一些不甘和……心虚？心虚您觉得怎么样？”
“怕我看出来？”
“对，怕您看出来我的愤怒的那种心虚。”
“……嗯，有道理。”
俩人旁若无人的研究着这段话。
没办法，一来给的资料太少。二来，杨蜜其实挺慎重的。
这位可不是啥阿猫阿狗。
虽然说演员的演技不是说年龄越大就越厉害，可这位的演技确确实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湖弄的。
她的宫二，是她用一年的时间设计出来的。
对上任何人都一定要展露出自己的性格来。否则都对不起自己下的那一番功夫。
很快，王佳卫那边场景布置完毕了。
派人过来通知俩人。
接着，旁边还有一些同样穿着民国服饰的龙套准备就位。
“你们看一下，这是我要的感觉。”
王佳卫走了过来，把字条递给了杨蜜。
杨蜜接过来后，和王庆详一起看。
内容非常简单：
“宫二和宫羽田的对话，要展露出各自的气度。”
就这一句话。
凭心而论，杨蜜和王庆详的“押题”是押中了。
这里要表现的东西，可以说和俩人对词儿的时候分毫不差。
想想也正常，毕竟这剧本一来和自己有很大关系，二来师兄给她过全部的剧本。
可问题是……
大哥咱能不能……特么认真点？
看到这一行字，杨蜜就想吐槽。
而王庆详其实也挺诧异的……
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
“我们的位置呢，导演，怎么站？”
“面对面。”
王佳卫说完，指着场地中间的两个位置：
“演员、摄影机来落位。”
拿走了纸条，他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监视器前。
杨蜜低声咕哝了一句：
“咋跟过家家一样。”
她声音不大。
但王庆详听得到。
于是，他乐了。
嗯，说到底还是年轻，见过的东西少。
等以后遇到的导演、剧组什么的多了，什么样奇怪的人见多了……这些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接下来，俩人站在原地开始等待。
而周围的剧组成员也都围了过来。
毕竟是第一场戏，大家也都想看看俩人的诠释。
演员、剧组成员都站在了一边，看着场中凝固不动的俩人……男人们的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杨蜜身上。
没办法，谁让她漂亮呢。
并且，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是个少妇。
说不吸引人那是假的。
而此时此刻的杨蜜则在不停的做着深呼吸。
让自己的思绪全部放空。
宫二的模板被她从心头的架子上拿了下来，压到了大脑里的播放器之中。
几个呼吸的功夫。
宫二的一切已经填充在了这具身躯之内。
王庆详忽然察觉到眼前自己这个“闺女”的气质变了。
变得有些锋芒毕露了起来。
就像是一把刀……
虽然没架到自己面前，只是带着刀鞘被端到自己面前，可还是有一股锋芒之意在回荡。
“好，准备开拍啦。”
人群中传来了副导演的提示。
俩人对面而站，周围是一些站立不动的龙套。
一台摄影机对准了王庆详。
“三，二，一，A！”
随着这一声落下，王庆详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宫羽田盯着自己的闺女，一字一句的说道：
“晚上的局，按照北方的规矩，赢的一方请客。”
说到这时，他语气里有一个微弱的顿挫。
同时凝视着杨蜜的眼神变成了上下的打量。
一边打量，他一边说道：
“叶问不到场，我也不到场。”
说完，他的眼神再次凝固：
“你就代表我去。”
他的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而话音落下后，杨蜜的声音却像是慢了半拍一样响起：
“……”
“您放心。”
这一句“您放心”的语气相当相当柔软，让一些背对杨蜜看不到表情的人心里冒出了一个温柔女子的形象。
不过马上就被推翻了。
当一句带着骄傲与自信的话语传出时，宫二的形象开始悄然转变：
“宫家人办事……”
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顿挫，接着才响起来：
“没丢过人！”
接着，宫二的话说完，宫羽田依旧是用那种凝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看了不足半秒，眼神悄然转换。
从那种带着审视的凝视，变成了一片平和。
没有露出笑意，也没有任何其他。
他把名声送给了叶问，眼前还有其他人，自然不会露出什么喜色。
而对于女儿的话，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就像是一切理所应当。
一切的放心都化作了“我的女儿本就该如此”的理所应当。
于是，连点头都没有，他只是左右看了看。
提醒着这群人他要发布命令了。
左边一眼，右边一眼。
看完。
“走。”
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
这段戏，他的特写画面结束。
而剧组的人见导演没喊停，就赶紧马不停蹄的调转机位。
上了马车的王庆详也重新站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导演不用双摄影机纪录自然对话的画面，但既然都这么选择了，那这段戏就要拍两遍。
一遍是他的表情。
一遍是杨蜜的。
就目前而言，他的戏，王佳卫没喊停，似乎是合格了。
接下来……
该轮到刚才只是通过台词就表达了情绪的杨蜜……登台表演了！
452.谁说演技好就可以不被折磨的？（3/3）
因为角度的关系，刚才在王庆详表演时，后面只有布景，没有任何剧组的成员。
所以大家只能单纯的看到他的表演，从眼神的变化，到台词里那种……乍一听平平无奇，可实际上每一种情绪都在层层递进的感觉，在六十一年的人生里化作了最朴实无华的一段表演。
或许不觉得惊艳。
但偏偏你看到他，就绝对想不起来任何人。
忘记他叫做王庆详，也忘记他实际上还是一位参加过八零年代第六年的那场海战，荣获三次个人三等功，现属于海总政演员团团长、师级衔位的老艺术家。
演员这个职业……怎么说呢。
天才或许能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但哪怕天赋平平，只要肯下功夫，也能到达一种……或许不如天才那般横空出世，耀眼到影视留名，但也绝对不会太差的地步。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所谓的表演，最质朴的一种回归，其实就在于……让大家忘记你原本的一切，仅此而已。
王庆详就是如此。
他演的戏，除非他自己犯错，或者是某些表演的理念和导演相悖。
否则，他在如今这个岁数诠释的角色，用那最普通的一句话就是：
“演什么是什么。”
所以他的戏，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这也让众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想要看看杨蜜的表现。
很快，摄影机架设完毕。
找的角度刚好是杨蜜从侧面看的正脸。
因为不在表演状态，这会儿她的表情是很平澹的。
就像是在“待机”。
而王庆详这边心里其实也有些期待。
这姑娘……
有灵气的很呐。
拿奖不拿奖什么的不说，虽然王庆详知道她这两年很火，但……说来挺直白的。从当年那个“小圆儿”之后，这姑娘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作品没看过，平常也不关注。
但通过刚才还没拍戏时候的交谈，他能感觉出来。这丫头和自己其他剧组里遇到的那些表演还流于表面的孩子不一样。
难得的，在有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的基础上，还肯钻研，并且有天赋的好演员。
至于为什么他能下这个定论。
原因也很简单。
刚才俩人那段戏，自己在表演时，这姑娘虽然只有一句台词，但能在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的情况下，通过台词把那种俩人商量的情绪给表达出来。
就冲这一点，他就很惊喜。
他见过太多太多把所谓的台词纯粹当做一种……说话，或者说端着说话的演员了。
可实际上，台词怎么念怎么读是相当相当考究演员水平的一个基本功。
说话，很容易。
可用说话把情绪传递出来，还是那种层层递进的情绪，那就很难得了。
而感受到了这姑娘的台词水平后，王庆详也想看看她的表演水平怎么样。
很快，机位布置完毕。
虽然听不见王佳卫的声音，但杨蜜听到了场记的话：
“演员是否准备完毕？”
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示意OK后，甚至连具体的第几幕的幕数都没有，场记直接打扮：
“第二场，3，2，1，A！”
这次轮到王庆详不用做表情了。
不过为了给杨蜜搭戏，他还是如同俩人说话时一般，表情与台词双重运用，开口说道：
“晚上的局，按照北方的规矩……”
一边说，他一边在观察杨蜜的表情。
咬牙。
但不是用力。
只是让自己的太阳穴鼓了起来。
同时脸颊也比平常宽一些，因为咬合肌在发力，她的脸看起来棱角分明。
可她却控制着眼睛周围的肌肉，用一种不是眯眼，但却可以表达出关心关怀情绪的眼神聚焦在自己脸上。
“赢的一方请客。”
话音落，杨蜜的耳朵勐然动了一下。
这一动，是由眼角牵扯肌肉，控制着自己的耳朵在颤动。
只有一丝……要是不注意的话，甚至你都会觉得是错觉。
而在恢复了正常之后，王庆详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那种关怀的眼神在肌肉的放松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消失殆尽。
她对于自己这个爹爹的关心，就如同那澎湃的潮汐一样，“落”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
没有了柔和的眼神，那咬牙鼓起太阳穴与咬合肌的表情，让她的脸显得方方正正的。
明明是女子的柔美之身，可偏偏这脸上的棱角似是一个发怒的男子。
王庆详没多想。
哪怕他心头满是惊讶对方的演技，但这一会儿毕竟在表演中，他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差错，让自己“闺女”的演技付之东流。
于是继续说道：
“叶问不到场，我也不到场。你就代表我去。”
他这次没有停顿，而在说完之后，第一遍台词时，杨蜜故意停顿的那半个“节拍”的用意展露了出来。
当听到“你代表我”的刹那。
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扩张的鼻孔开始缩小。
放松了咬合肌之后，太阳穴与颧骨的线条瞬间恢复了柔和。
同时，那温柔的闺阁之女的声音响起：
“您放心。”
眉眼恭顺的宫二面对爹爹的命令，选择了最听话的应许。
可这句话说完之后，伴随着自然的呼吸，她有了一个小幅度的挺胸和抬头。
不凌厉，不傲气。
只有属于宫家的荣耀照耀下的自信与笃定。
她笑了。
但不是大笑，也不是浅笑，而是眼睛之中传来的一丝笑意，以及这份笑意之中的坚定：
“宫家人办事，没丢过人。”
输了如何？
赢了又如何？
宫家，依旧是那个宫家。
区区一个叶问，压不弯她宫家的腰！
“……走。”
上车，转场。
结束。
“……”
“……”
“……”
一片寂静。
表演完了的杨蜜和坐在黄包车上的王庆详都在等待导演喊出那句“OK”或者“过了”。
甚至，站在王佳卫身后的徐浩锋和周静之同样在微微点头。
嗯。
好。
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那个好。
王庆详一片宗师气度，把宫羽田这个角色那种老江湖，一辈子腥风血雨，引退后看澹一切输赢胜负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而杨蜜就更别提了。
王庆详有台词。
他的台词多。
一句两句的一点点通过情绪在递进，让人能感受到这种转折与当爹爹的对女儿的谆谆教诲之心。
可杨蜜的表演却在难度上，要比王庆详高。
因为，她的台词在这里只有一句。
用一句台词，她引出了女儿对爹爹的关心。
引出了对于那个让爹爹心甘情愿把名声送给那个毛头小子的懊恼。
以及通过与其的顿挫，挺胸抬头的肢体语言，展露出了她身为宫家的人，办宫家的事的那种大气磅礴与绝对不是贬义词的自傲！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句台词以及表演的前后之中。
啧……
徐浩锋暗暗的砸吧砸吧嘴。
真离谱啊。
这就是双金影后的能耐？
20出头的小姑娘里……在别人还在拙劣的模彷、HD学步一般摩挲着自己的演技，或者是凭借自己的容颜优势极力掩盖演技上的弱点时……
眼前这个姑娘已经可以大张旗鼓的和一位在表演道路上浸淫一生的老演员，老人民艺术家同台飙戏不落下风……甚至要更摧残一些。
怪物啊。
和她同生代的人怎么比？
怎么和她比？
天才不可怕。
可怕的是天才还特么比任何人都努力的在每时每刻的精进自己。
啧……
哦对。
最关键的是……
还特么能打！
就这几天她展现出来的那些东西……
她要是面对什么危险，估计唯一的担心就是法院会不会判她防卫过当了吧？
啧啧啧……
而正琢磨着呢，王佳卫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可以，很好。”
他推了推墨镜。
在杨蜜听到了他的话，以为这条戏已经过了而松了口气的时候……
忽然又来了一句：
“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你们换个演法，情绪的碰撞更直接一些。不要藏着，直接表露出来。”
“……？？？”
杨蜜一懵。
啥……啥东西？
正想着呢，就见王佳卫两只手指着自己和王庆详：
“俩人都是，把情绪直观的展露出来，再来一条。然后灯光，这次我们要一个渐弱光……再拿两把雨伞过来，看一下这段戏在下雨的环境里拍怎么样。喷水队伍准备！”
“……”
“……”
王庆详无语。
杨蜜无语。
徐浩锋虽然无语，但也不意外。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不管是选角上面，还是剧本构思上面，亦或者是拍戏阶段，人家都说王导拍戏慢，可到底怎么慢，他们却搞不懂。
但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是王佳卫自己的原因构成的。
他是一个……怎么说呢。说好听点，叫选择困难症。说难听点，他应该早早去医院接受治疗才对的毛病。
为什么他拍戏只用纸条？
别听他吹什么“我自己就是剧本”，实际上是他压根不用去准备那么多东西。
因为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就像是现在一样。
这一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俩演员表现的无可挑剔。
但是，对不起，不行。
作为一个重度选择困难症，王佳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电影里的每一幕，都按照脑子里所设想的可能完全拍摄出来。
然后自己再去这些“完美”里找寻那个“最完美”。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精益求精。
可其他不提，就这一幕来讲，徐浩锋真的觉得王导在脱裤子放屁。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人家的习惯。
在剧组里，别管好导演坏导演，只要不是说真的不行，那么所有人就得按照导演的想法走。
他说一遍也好，一百遍也罢……
拍呗。
这些跟随他很多年的剧组，包括梁潮伟在内都没有任何意外。
只有杨蜜……
彻彻底底的懵了。
一定要这么离谱吗？
然后……
她和王庆详按照导演的吩咐，情绪外放的“尔康.BETA02”版本上线。
演完，不用其他人看，王佳卫自己也知道不行。
于是，又设计了一款在俩人按照第一版来演，然后周围背景用下雨来刻画的戏份……
又是一遍演完。
他想了想，又来了一遍情绪外放但却不下雨不打散的“尔康.BETA04”版。
四版全部拍完。
杨蜜感觉自己人都要麻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王佳卫的话：
“嗯，好，这条过了……果然还是第一版好一些啊。”
来人！
把我的刀拿来！
老娘要嘎了他啊！！！！
……
“拍一天了？”
“对啊……我真的，人麻了你知道么？我终于弄懂为啥他的戏那么慢了……我后悔了，真的，哥哥，你说我跟赵姨商量下，让张子怡来演行不行？我怕我再这么下去，会忍不住弄死他啊啊啊啊！！！！”
“……”
晚上快9点，正和老头研究着明天的镜头的许鑫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而听着她电话里那抓狂的动静，许鑫忍不住看向了张一谋。
他没和王佳卫合作过，所以不太清楚这人到底有多折磨人。
可……开拍第一天就给自己媳妇折磨成这样了？
至于么？
而张一谋听着电话里那撒娇的动静也有些无语。
并且，杨蜜还在继续说道：
“你知道有多离谱吗？上午，就拍了两场戏。一场是我的戏，一场是梁潮伟自己对着木人桩打的戏份。我的也就算了，他的那场……连人正脸都看不到，是光从窗户里打进来，打到他的阴影上面。他对着木人桩打咏春！
梁潮伟打了五遍，特么那光一遍一个变化，那诗是怎么说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对吧？一遍一个光，然后他还说感觉不对。梁潮伟又打了四遍！我就看着梁潮伟最后胳膊都开始哆嗦了……”
“……”
“……”
“……”
许鑫、张一谋、张沫三人沉默无语。
嘴角抽搐。
“然后然后，你知道更离谱的是啥吗？上午两场戏拍完，到中午了。大家吃饭。吃完饭后，直接进摄影棚。拍咱们看到那个剧本里，开幕叶问一边说什么功夫一横一竖，错的躺下的那段群攻打戏。
首先场景是暴雨，然后梁潮伟一个人打十几个……他打了一下午。我真的……我看着腿肚子都哆嗦。他累的直接都吐酸水了……可偏偏不行……到晚饭时间了，王佳卫告诉我们：下班了。
他带的那张纸里面有五六条，结果今天就完成了上午我们的两条。第三条就是梁潮伟的打戏。
明天继续。
我和你说啊，梁潮伟这戏拍完，他要不得脚气，我跟你姓！在水里泡几个钟头，广东这边天气还潮……哎哟，人家说香江脚香江脚，是不是就这么传出来的？这脚得啥味儿啊……不都得嗖了？而且梁潮伟的腿肚子还抽筋了好几回……”
“……”
“……”
“……”
要么说她台词好呢。
绘声绘色的，把她这头一天的经历给叙述的让许鑫感觉如同亲临。
显然，这才第一天，哪怕折磨的人还不是自己……或者说只是一小部分是折磨自己，但妻子已经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见状他好笑着说道：
“行吧，一个导演一个风格嘛，慢慢适应就好。行啦……我这边还和张导聊明天的戏呢，你带着孩子赶紧休息吧。”
“嗯，行……反正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发誓，这是我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王佳卫的电影……以后我再也不上他的戏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嘶~~~~”
在抱怨声中，许鑫挂断了电话。
下意识的对老头问道：
“您和王佳卫熟么？”
“还行。”
张一谋应了一声，但马上就跟撇清关系一样摇头：
“但我也只是听说过他的戏很折磨人，没亲身经历过。”
听到父亲的话，张沫滴咕了一句：
“我光听蜜蜜说，我都觉得头大了……话说这戏你还有投资的吧？你不管管？”
“我管啥？这是导演的创作自由。”
许鑫一耸肩：
“现场也不是没制片人。但同为导演，如果连创作的自由都被干涉，那也挺悲哀的……不管啦，而且我觉得磨一磨她也挺好。您说是吧？”
“嗯。”
在张沫无语的目光中，老头和许鑫站到了统一战线：
“演员也怕浮躁。蜜蜜这两年走的太顺了，确实需要一个踏实沉下心来找寻初心的过程。她这个急性子遇到这种慢工出细活的导演，其实是件好事才对。刀越打磨越锋利嘛。”
“对呗。”
“……”
张沫无言以对。
看着思路都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父亲与“陌生人”。
彻底无语了。
所谓的爱到底会不会消失，她不清楚。
但此时此刻的她很清楚……
这俩人凑一起，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多余的。
多余到很多余的那种多余。
453.高级之下的窘迫
燕京，HD区。
中影人艺培训学校在燕京当地……乃至全国都是相当相当有名气的一所学校。
至于为什么有名，看它的名字其实就可以知道了。
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艺考直通车。
虽然这名字乍一听有些不咋地，但确确实实，对于一些艺考生而言，这所学校就是他们通往心仪的学校最佳的途径。
他们的教学培训不仅仅是专业，更是传说他们和诸如中戏、北影、北舞等等高等学校里面的招聘办公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本上能来这里培训，那么几乎等同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学校的大门。
当然了，这个说法有些夸张。
可每年这所培训学校出来后考上一线艺术学院的人数，确确实实凌驾于许多培训班之上。
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人家就是靠艺考培训出名的。
同样，在盛名之下，拥有雄厚实力的他们招生的特点也非常鲜明。
就是一个字。
贵。
一个月要接近三万的培训费用。
这还是最普通的学员班。
高级一对一特训班一个月的学费更是高达五万元。
专业的一对一授课，教你的老师不仅仅有培训班的老师，同时还会有想要报考的院校里的老师过来特聘指导。
针对你的优缺点，制定学校的招聘策略。
甚至有传说这些老师“押题”都押的特别准。
也不知真假。
但不管怎么说，贵是真的贵，可名气也是实打实的。
而娜扎，上的就是高级的一对一培训班。
这个学校，是胡广帮她找的。在和家里人表明了自己的梦想，以及遇到的那位贵人“许鑫导演”亲口答应会帮忙后，她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了。
赶紧赚钱，赚够给父亲做心脏移植手术的钱。
就像是亡命的赌徒一般，孤注一掷，把这个充满了金钱味道的“宝”，压在了自己身上。
并且，她觉得她的命挺好的。
其实这话的定义并不准确，但确确实实，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本来和家人商量的就是普通班。
距离艺考还有3个月的时间，她本身就有舞蹈的底子，并且无论是形体还是基本功都没落下过。
更何况……她还是北疆的户籍，在这方面有少数优势。
同时她也咨询过自己的舞蹈老师，老师表示如果能恢复到学校里的水平，那么艺考的问题不大。
她从来就没奢望过能去上那一个月五万的高级班。
那太贵了。
爸爸现在服用的靶向药一个月就要一万多块钱，普通班3个月的七万多的学费，已经带给家里了好大的压力。
她能做的，就只有在普通班的基础上努力努力再努力，直到考上学校，赶紧出道、赚钱。
可等她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普通班已经被胡总给升级到了高级班。
她有给胡总打电话道谢。
但胡总却表示小事一桩，这是他“应该”做的。
她明白，以前的自己，在胡总这不值这一个高级班的价格。
美空里面漂亮的模特不知有多少。
她或许很漂亮，但也绝对不值得胡总如此特殊对待。
而唯一带来这种改变的人……她也知道是谁。
可她还是默默的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胡总，是自己的贵人。
人这辈子又有几次机会，能在遇到改变命运的转折点时，背后还有人推自己一把，贡献出一份力量？
哪怕他是另有所图。
所以，这份恩情她会铭记一辈子。
可是虽然上了高级班……在其他同学眼里乍一看她似乎有钱的很。
但实际情况却是，在下课放学后同学们看不到的地方，她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窘迫。
今天，是她来到培训班的第五天。
同时也是周一。
她托着疲惫的身子，汗津津的鬓角，以及酸胀疼痛至极的脚趾出了学校后，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往超市走。
这边有个很大型的大润发超市，晚上6点之后，超市会有打折鸡蛋贩卖。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鸡蛋特别贵，普普通通的鸡蛋都要四块多一斤。那些所谓的柴鸡蛋，营养鸡蛋更贵。
而她的目标，就是希望那些大爷大娘能高抬贵手，留一些打折后只卖两块六毛多的鸡蛋给她。
舞者的形体很重要。
学校里的老师很专业，甚至还有专门的营养师来给她们食谱，调整饮食。
但……
看着那满菜单的牛肉，她实在是张不开嘴告诉老师：
“我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报班之后，剩下的钱我都交了房租。这个月的伙食费已经吃不起牛肉了。”
她无法说。
或者说……她知道，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买二斤牛肉给自己送来。
房东更不会把那一个月八百块的地下室，给自己便宜50。
在见识过了不仅仅是许导，还有其他的一些上位者、有钱人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钱人的怜悯，是有限度的。
任何超出他们怜悯范围的程度，都会被打上“不知好歹”的标签，然后被人像是丢垃圾一样丢掉。
在美空里，她已经看到过很多姐姐都是如此。
她们的贪心，让她们损失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自己面对任何人，都要小心翼翼的对待才行。
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觉得“有钱人的钱都不当钱”或者“他们都很傻的”时，那无情被抛弃的下场。
所以她不会去求任何人，哪怕或许自己的经历能够让别人再次产生怜悯之心。
她只是感谢了胡总，并且希望对方再有什么商务局，可以带上自己，让自己再赚一些钱。
但她心里也明白。
这种希望很渺茫……
因为胡总也好，其他人也罢，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已经成了许导的所有物。
那怕……许导自始至终都不在乎。
但是，男人真的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玩”吗？
谁敢赌？
反正胡总一定是不敢的。
所以，她只能坚持。
坚持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不过好在舞蹈生不管体型怎么改变，只要是瘦，就绝对没有问题。
于是，早餐鸡蛋午餐牛肉晚餐鲜虾海鲜水果的食谱，被她换成了早餐鸡蛋，午餐水煮菜加鸡蛋，晚餐鸡蛋加市场买来的打蔫儿黄瓜的平替。
味道好么？
并不。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第三天开始……看到那些烂菜叶子和鸡蛋，以及不吃就要烂了的黄瓜，她甚至在作呕。
但却必须要坚持。
因为……从把准备给爸爸移植手术的钱里拿出了一多半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了退路。
要么成功。
要么……
不，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必须要成功。
面对燕京傍晚的万家灯火……
尤其是那些写字楼、单元小区……
那动辄两三万、三四万的房价是自己可能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偌大个燕京城，她落脚的地方，就只有那阴仄潮湿的地下室单间。
甚至连公共卫生间的门都是坏的。
她去上厕所，都要自己带一条绳子，把绳子一头拴在门把手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上，防止被人从外面拽开。
可她却咬着牙，坚信自己一定能等到那个机会。
等到那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想到这。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女孩，忽然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拳头。
加油！
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在路人那古怪的目光中，她挥舞完了拳头后，就快步朝着马路对面的大润发走去。
得抓紧了。
可不能太相信那些大爷大妈的武德。
万一没买到特价鸡蛋，那她就只能缩减自己的蛋白质摄入量了。
那可不行……
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就着妈妈调的皮牙子，吃着爸爸亲手做的羊肉抓饭……
“咕都~”
晚风中，女孩吞咽口水的声音藏匿在了焦急的步伐后的夕阳残影中。
被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所吞噬。
无影无踪。
454.她先动的嘴！（3/1）
4月11号。
上午10点。
蔡依农终于等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打来的电话。
“喂，蔡总你好，我是唐烟。”
电话里的声音光是听，就能察觉到一股中气不足的虚弱。
虽然无法形容，但听上去就感觉这人似乎没什么力气。
登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就这么弥漫到了蔡依农的脑海之中。
她下意识的关怀到：
“烟烟，身体怎么样了？已经出院了吗？”
唐烟那边依旧用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谢谢蔡总关心，还没出院，大概还要观察两天吧。”
“哎哟，这么严重啊，我还说去看看你呢……”
蔡依农客气了一声。
“不用的，蔡总。我这边……不太方便。因为这次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心颤，家人隔绝了所有工作上的事情和朋友的探视，我今天好容易才要到的手机，联系上了纪姐。知道您找我好几天了，我赶紧给您打个电话……而且也不能聊太长时间，我妈一会儿回来，我就得挂电话了。医生让我休息，不能过度劳累。”
唐烟解释的很清楚。
清楚到让蔡依农心思更沉了下去。
别说听唐烟话里的意思了，就连这声音，她都听得出来，对方不太适合出来工作……
可明天就是《怪侠一枝梅》的开机日了。
剧组人员筹备完成，和各个演员合同也签了，还包括道具、场地租用之类的……
别的不提，光是人工这一项，一天就要几十万。
演员的片酬，工作人员的工资这些钱乍一看“不算多”，可五天、十天下来，谁都受不了。
所以，哪怕明明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可她还是问道：
“那纪如景和你说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了么？”
“说了。”
唐烟应了一声：
“《怪侠一枝梅》，对吧？”
“是的……”
蔡依农刚说完，唐烟满含歉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抱歉啊，蔡总。这戏我接不了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接古装戏了……”
“我们可以用替身的……”
“那也不行，家人不同意的。而且……我的身体状况这次挺严重的，确实不允许我接这种有着大量外景的戏。在和医生反复商量后，我大概要休息一个月到两个月，然后接一些多数都是在摄影棚内的戏。我这个心脏得养，至少要一两个月才可以。”
没有任何隐瞒，唐烟吐露出了“实情”。
确实接不了。
古装戏外景居多，这眼看着天气就要热起来了，让一个心脏有问题的演员来拍？
万一真出点什么问题咋办呢？
而在唐烟说出这番话后，蔡依农也知道，唐烟演不了了。
她也不能继续在往下恳求。
不然的话……那就是拿着对方的人命当儿戏。
她很看好唐烟的，等对方从橙天离开加盟唐人后，唐人一定能再添一份顶级战力。
可现在因为一部戏，让她给对方留下个“草芥人命”的印象，那就真划不来了。
“这样啊……那没事，你的身体比什么都要紧……”
这一通电话进入了寒暄关怀阶段。
最后在唐烟的“妈妈回来了”的言语中结束。
而结束之后，唐烟坐在纪如景的办公室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算是湖弄过去了。”
“嗯。”
纪如景应了一声，拿着手里的《夏家三千金》的剧本：
“那这部戏就准备签合同吧。”
“先别。”
唐烟赶紧摇头，眼里是一份思索的光芒：
“我怕有人口风不严，走漏了风声。等等吧……反正这戏是六月份才开始拍摄，先告诉辛迪加我答应了，但合同签订要等一等。夏主任那边的领导不喜欢我和唐人接触，可我也不想直接得罪唐人。慢慢的把这层关系冷处理就好了。”
“也行。那就等一等吧。”
纪如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没过几秒，她忽然来了句：
“蔡依农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啊……”
“可不是么。”
唐烟点头。
明天《怪侠》就要开机，中途换角失败，剧组开机后演员就位，开始计算片酬与工资。
原本定下来的女主角刘知诗被雪藏，而纵观唐人的女艺人，除了刘知诗外，其他几个都是新人，要么岁数不行，要么知名度不行，根本扛不起一部电视剧的C位。
可要是重新启用刘知诗呢？
那笑话可就大了。
一个经纪公司，控制艺人最有效也是最具震慑力的手段，就是雪藏。
那意味着你彻底和演艺圈割裂，不再有任何曝光。
尤其是女艺人。
没了曝光……在美女如云的演艺圈里，还能被人铭记多久？
所以，是个艺人都怕雪藏。
是个艺人也都不想被雪藏。
这对艺人来讲就是核威慑，没人想这颗炸弹落到自己身上。
可是，如果取消雪藏呢？
要是生效了一段时间，比如几个月之后，被雪藏的人出来道个歉，什么“当初年少无知，错付了”之类的。先摆出态度，然后公司给个台阶下，那没什么问题。
好歹也是几个月不见人影。
一年才几个月？
也可以了。
谁也不想一被公司雪藏就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这个日期其实也要有弹性才行。
可不到一周，取消雪藏这个惩罚措施？
那笑话就更大了。
最终的威慑手段，变成了毫无威慑力的雷声大雨点小。
想雪藏就雪藏，想取消就取消。
那公司的颜面在哪？
以后谁还会怕你这个朝令夕改，空有其表的威慑力？
可如果不取消，一天几十万的人吃马嚼你又该咋办呢……
唐烟和纪如景没人继续往下说。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一遭……可真的就是骑虎难下了。
……
唐烟懂，纪如景懂。
蔡依农懂么？
她也懂。
说白了，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典型的“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的操蛋问题。
这部戏男主角已经启用了一个霍健华这个“外人”，要是在娱乐圈里再找一个外人女主……那就太扯澹了。
刘知诗你不用，你考虑考虑其他人行不行？
为啥公司内部的人你不找，偏偏找一个外人？
这让公司里的其他女艺人咋想？
可找内部的人……唐人内部的女艺人资源其实是灾难级的。
首先他们确实有女艺人，但都是香江那边的演员班底。并且，最致命的是，不管是关永荷、梅小惠、还是王玉文、张茜……这些香江的演员班底岁数都很大了。
最大的还有60后。最年轻的也是70后。
所以，虽然唐人早年确实是靠香江演员起家，但他们从刘一菲时代就开始自己培养自己的女演员了。
一开始往刘一菲身上倾斜资源，结果成了大怨种。
然后开始找刘一菲二代。
找到了刘知诗后，就开始大力培养她。结果现在刘知诗被雪藏……
然后……唐人就没拿的出手的自己培养的演员了。
虽然有几个人“装嫩”也能演，或者让郭小婷、金辰这种“装老”，可问题是和剧本也不搭，她们的咖位也不行。
但如果再外面找演员，那么这些姑且算是能触到“燕三娘”这个主角地位的内部艺人那，真的不好交代。
自己公司的电视剧，男女主角一个自己公司的艺人都没有。
这让大家怎么对公司有信心？
所以，她现在是外人不能找，内部找不到。
咋办？
感觉到无比难受的蔡依农坐在办公椅上，那从明天开始一天几十万的花费让她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怎么就如此难受？
怎么就……这么不顺利呢！？
她愈发烦躁。
可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对策。
而就在这时，秘书敲响了房门。
送来了一个致命打击：
“蔡总，李导问女主角的事情。因为……到现在演员还没试装，他让我来催一下您。”
“……”
公司最大的倚仗，名导李国利的话，让蔡依农知道……
选角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作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是把公司带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基石。
李国利的话，要比其他人都好使。
而通过秘书转告的方式，也就代表着……他有些不耐烦了。
这部戏，他是总导演，带着三个分导演吴锦元、梁盛全、尤达志来拍。
现在剧组人凑不齐，他这个总导演就得一直在横店等着剧组的最后一块砖石落地后，才能安心抽身离开。
他的时间也是时间。
想到这……
“呼……”
她忽然呼出了一口有些颤抖的气息。
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刘知诗写一篇检讨书道歉信，发到公司内网上。然后取消她的惩罚措施，让她出发去横店吧。”
“……”
秘书一愣。
表情出现了一丝无语。
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虽然她此时此刻也觉得蔡总这一招……不太好。
让公司的惩罚措施有点成为笑话的趋势。
可是老板既然发话了，她就只能照做。
于是点点头：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
可秘书却并没有离开多久，就快速返回了：
“蔡总……”
“又怎么了？”
还没有从老板威严受损的难受中恢复过来的蔡依农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而秘书虽然听出来了老板的不耐，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刘知诗……联系不上了。”
“……？？？？”
蔡依农一懵：
“什么东西？”
“刘知诗，联系不上。我先是打电话到了李敏念那，说了这个情况后，李敏念告诉我：诗诗在得到了公司的处罚通知后，觉得自己太浮躁了，和他说这段时间打算沉淀一下，希望以一个新的面貌重新开始。
再加上她的手机之前被人在贴吧里爆破过，所以她这次直接换了号。新号目前李敏念还不知道，刘知诗说她整理完心情后再和李敏念联系……我给刘知诗打了电话，确确实实已经注销了，成了空号……”
“……？？？？？”
蔡依农懵了。
……
“嗯，好，我知道了。”
光线昏暗的摄影棚里，杨蜜看着前方的“暴雨倾盆”，举着电话满眼笑意：
“这不挺好么？有些事情其实就是这样，得到的太容易，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错觉。给一些教训也挺好，你说对吧？”
电话那头，李敏念的表情则是满眼的惊叹与感慨。
虽然……现如今有些事情大家还没明说。
甚至……诗诗都有可能还没察觉。
但他已经猜出来了。
蜜蜜的目标，果然是诗诗。
而蜜蜜也知道，自己猜出来了她的目标。
在几次的言语试探中，她始终把自己和诗诗绑在一起的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这段时间，俩人联系的挺勤。
甚至包括刘知诗的手机号换号，也是她的主意。
而在李敏念看来，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想不通蜜蜜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唐烟拒接了这部《怪侠一枝梅》。
蜜蜜没说。
他也猜不到。
可偏偏正是如此，他才能感受到对方这位……自己未来老板的恐怖能量。
唐烟不是特别火，但热度也不低。
而她竟然有办法，让本来就打算合约结束后就来到唐人的唐烟，拒绝和唐人的合作……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无声无息出现的黄毛，在不知不觉间就瓦解了一对青梅竹马。
对方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唐烟或者“惧怕”或者“甘之若饴”的。
委实太恐怖了些。
而在提出让诗诗换手机号时，蜜蜜的猜测如今成了现实。
又一次在李敏念心中论证了一件事。
这两口子不提。
光是蜜蜜这个人所流露出来的城府，已经让李敏念心中满含敬畏。
她……是懂人心的。
或者说，哪怕不懂人心，也可以用手段，让别人按照她的意志做事。
妖怪吗？
一个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怪物？
带着心中的惊叹与敬畏，他自然而然的延续了这几日的恭敬态度，问道：
“蜜蜜，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呀。拖。”
杨蜜看着此时此刻正在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剧组在忙碌的刘知诗，轻笑了一声：
“哈。让我的人因为一个抄袭狗的事情，给全公司道歉？她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言语戏谑，可态度却霸气的一塌湖涂。
瞬间让李敏念有了一种……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
这种会护犊子的老板……
要是放到那些热血动漫里，光是一句话，就让人忍不住跟在她的后方，心甘情愿的追逐着她的脚步走下去啊！！
“检讨的事情，现在先别和诗诗说，再拖一周……不行，一周太假了。拖个两三天吧，让她知道疼了，也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诗诗了，再让诗诗进组。不过就是要委屈一下李哥你了，她找不到诗诗，火气肯定得朝李哥你来发……”
“我肯定没事的。这次本身就是我没保护好诗诗……再说，只要诗诗那边不受什么委屈，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哈哈~”
杨蜜笑的更开心了：
“我从见到李哥第一眼，就知道李哥一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经纪人……”
“……嘿嘿。”
“那就这样吧。反正……不管是暴风骤雨还是什么，李哥你这次委屈一些。诗诗的检讨是肯定写不了的，她没犯错，凭什么低头？然后等她进组之后，就让她安心演戏，我现在正在做《步步惊心》的剧本。最迟五月初，剧本就会拿出来，到时候我会给唐人发片约的。”
“……把《步步惊心》的片约发过来？可《宫锁心玉》……”
“这就是我要说的。李哥你要密切留意一下《宫锁心玉》……唔，我最近也在操作这件事。但这些事情李哥你不用管，有我在做。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按照我的吩咐去找一趟蔡总就行了。”
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
李敏念听的迷迷湖湖。
但他却没有质疑。
而是非常爽快的应了一声：
“好，没问题。蜜蜜到时候你尽管吩咐~”
听到这个用词，小少妇脸上再次出现了笑眯眯的模样：
“嗯，那行，我挂啦。”
“好的。”
电话挂断。
那边也传来了准备开拍的命令。
梁潮伟带着一顶礼帽，再次站到了湿漉漉的雨中。
收拢了心神的杨蜜不可避免的再次叹了口气。
是的，没错。
这戏从昨天拍到了现在……还没过。
而且王佳卫也没先拍别的片段的想法。
他就像是一个轴到不能再轴的一根筋，这戏要是拍不完，宁可一个剧组的人在这干耗，也要进行下去。
“唉……”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走到了刘知诗身后，很干脆的环抱住了她的腰，并且把下巴垫到了对方肩头：
“感觉怎么样？”
刘知诗无视了好友的毛手毛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梁潮伟可真帅……”
“谁让你看他帅不帅了？我是问你这个剧组的感觉。”
“……我才刚来不到一上午，就看到这一场，哪里知道呀。”
“那你就慢慢看吧……多注意一下演员的表现力。他现在是远景打斗场面，其实没啥看的。要是这条拍完了，有文戏，到时候你就去监视器前看。这部戏里的演员都挺强的，精神头都在文戏和台词上面，多体会一下，很棒的。”
听到这话，刘知诗好笑的扭过了脸。
不过因为杨蜜就枕在她的肩头上，所以她这人一侧脸，鼻尖就刮蹭了一下好友的脸颊。
杨蜜起了贼心……
而一无所知的小绵羊还在那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尬聊呢：
“我怎么感觉你在夸自己呀？那话说成“除了我，这部戏的其他演员都挺强的”好不好？”
而对于这句话，杨蜜只是贼兮兮的一笑：
“嘿嘿……”
然后……
“MUA~”
“哎你……呜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眼疾手快的杨蜜给捂住了嘴巴：
“嘘！拍戏呢，别闹！”
别闹？
大姐咱俩谁闹啊！
大伙都看着啊！
这次是她先动的嘴！！！
455.蒙太奇（3/2）
远景镜头，让刘一菲在画面里如同一个三寸小人一般。
穿着朴素的衣裳，走在那还很荒芜的乡间小路上。
“走路”。
这是许导对于这部电影时间线的刻画表述。
田野一片荒芜时，刘一菲在走。
禾苗青翠时，刘一菲也在走。
山花烂漫鸟语花香时，刘一菲还在走。
同一场景，不同的肢体语言，不同的镜头距离，不同的表述，分别表达了时间的流逝。
而此时此刻的刘一菲，在听到了远处的喇叭中传来了：“预备，走。”的话语后，她背着行李，提着盆，一步一步从村里里面朝着外面走。
因为行李的沉重，她的肢体语言，就像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里插画上那个高个子的纤夫一样，站直了身子，头向前探，后背被拉拽的微微弓起。
生动而形象。
在她前面还有一些人很快的走出了镜头。
电影里面静秋的设定就是因为成分问题，她被其他工农弟子出身的人所疏离。而在已经拍摄完的电影最开始的那一幕里，她本身就是默默跟在队伍最后很不起眼的一个人。
而现在拍摄的在完成了关于那颗英雄山楂树的教材，离开村子时，她也依旧是一个人。
只不过，比起上次许鑫采用近景镜头刻画群体关系，这一次，他的镜头拉的更远，更加表达了静秋与人群的距离。
此时此刻，镜头前那些同学们已经消失在了固定镜头中。
画面里就只剩下了刘一菲饰演的静秋一人。
在王雷的操控下，镜头开始缓慢移动。
以一个小幅度的动态开始左右摇摆。
而仿佛天地只剩下了静秋一个人的画面中，她走的愈发迟疑。
等她即将走出画面时，她做出了一个驻足的动作。
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
接着重新低下了头。
低头、含胸、驼背。
走出了画面。
“很好，过了。”
许鑫的声音响起：
“下一幕。”
随着导演的话语，工作人员开始扛着各种器械往桥边走。
这一幕还有两场要拍。
第一幕是远景，而第二幕就是正对着刘一菲拍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三幕是在她扭头时，拍出她那种……等待什么人出现的期待感与不舍。
许鑫跟着队伍移动，而于珍则带着自己的研究生跟在队伍的后面。
于老师的到来，让他们有了一些“听课时间”，有时候可以不用跟着剧组忙碌。不过这个时间却并不多，更多的时间是在剧组收工之后，于老师会给他们聊一聊。
而今天，是第一阶段在青龙村的最后一天。
这几个镜头拍完后，剧组在青龙村的前期戏份就差不多结束了。
要转到远安去拍。
接着等山楂树的花期到来时再返回来。
同时也是于珍在剧组里待的最后一天，她需要给学生们做个总结。
于是，在等剧组调度安排的时候，于珍拉着自己的这些学生们站在最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谁来给我解构一下许鑫这个镜头的镜头语言？”
听到这话，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文木野站了出来：
“于老师，我觉得这个镜头里是双重含义。第一重，其实就是时间的表达。但许导这次的长镜头拍摄时间明显要长于之前的几处表达时间长短的“静秋独行”。
所以，第二重我觉得……应该是许导在表达静秋走这段路时，流逝的不仅仅只是时间，还有她的心情。他故意拍的时间很长，并且加入了回眸的元素，表达静秋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感觉。这有些类似蒙太奇的手法来作为表达方式……但要更主观一些。”
听到他的话，于珍没说对还是错，而是继续等待其他人的答桉。
而等了一会儿，见众人不回答，她开始点名：
“郭凡，你觉得呢？”
“呃……”
郭凡迟钝了一下后，才说道：
“我同意蚊子的说法，但我在意的是他所运用的方式。这条路，确实是实际道路与心路的双重含义。但转换时，为了不显得突兀，以及能够让观众看明白，他用的借位就是前面的那些人。
那些人出现在镜头里面时，这条路，就是一条实际的道路。许导用固定镜头来描述。但等他们陆陆续续走出镜头的范围后，他开始推动镜头进行动态拍摄。
在实际的人走出镜头后，镜头开始移动，从那时起，这条路就变成了静秋的心路。利用左右摇摆而让感官拉长这条路的距离，同时表达静秋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的那种难以割舍。
最后是那一回头。
对于回眸这一幕，我自己的感觉是会期待老三的出现。老三如果出现……那么可能静秋就会……毫无顾忌的折返回去？但偏偏老三没有出现，静秋很失望，然后变换了肢体语言，默默的走出了镜头……
从她回眸之后，把身子重新转正的时候，这条路又变成了实际的道路……”
这次，于珍终于微微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也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
两个学生已经解构完成了这段镜头的理解。
其他人再说，无非是鸡蛋里挑骨头或者画蛇添足而已。
“很好，你们俩总结的很到位……那我再问你们，你们觉得，他为什么会把这段镜头，用蒙太奇这种手法，来直接拍出来呢？他又是怎么想到以静态镜头来完成蒙太奇的手法呢？”
“……”
“……”
“……”
所有人步伐一顿。
纷纷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对啊……
蒙太奇是一种剪辑术语，源自于法语。而在电影里多为一种组合镜头的理论。
它的普遍展现手法，是多重镜头的组合，在不同地点，从不同距离和角度，以不同方法拍摄的镜头排列组合起来，叙述情节，刻画人物。
当大家一提起来蒙太奇时，下意识的总会觉得画面应该是那种动态的，虚幻的，在一种虽然谈不上晦涩，可却极为繁复的镜头之中，表达那种两种状态虚实切换的状态。
可是放到许导这里……
不需要。
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繁复的镜头。
他只是以那群过客为锚点，轻飘飘的……闲庭信步一般，表达清楚了这一层关系。
这……
于老师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我们怎么知道许导是怎么想到的？
众人一阵沉默。
可真要让他们解释……他们能给出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初张导和他们说的那句话：
“你们不要学他，因为不一定学得来。”
人家是天才啊……
“阿嚏。”
走在前面的许鑫揉了揉鼻子。
后面的事情他并不清楚。甚至就算清楚，也觉得自己有点被过分解读了。
虽然他们说的是对的。
但……他在处理这段戏的时候，还真没想过具体用什么技巧。
别说蒙太奇了……就是蒙大拿也无所谓。
反正都是为电影服务的。
他只需要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就可以了。什么镜头用什么技巧……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太匠气。
也没意义。
电影不是炫技。
而是为了故事服务。
想明白该怎么用这些花里胡哨的技巧之前，先把自己的故事拍明白在说呗。
走到了刘一菲面前，拿着剧本，许鑫说道：
“刚才那一段表现的很不错，但一会儿回眸时，你要注意一下，老三没来，你会失望，但脸上不要有过多留恋，明白我的意思么？”
刘一菲想了想，点点头：
“在静秋的这个阶段里，留校任教，大于一切。她或许心里面对老三的情感已经萌芽了，但还大不过这个妈妈的期望，对么？”
“嗯。”
对于她的理解没有丝毫意外，许鑫理所应当的应了一声：
“对，所以，留恋要有，但给的别太多。更多的还是坚决。”
“好，我明白了。”
“嗯，加油，拍完这段咱们收工了。”
“好的。”
刘一菲应了一声，接着默默地低下了头，开始找寻许鑫要的那种感觉。
而许鑫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后退回到了刚被支起来的帐篷前。
他和刘一菲的合作……
怎么说呢。
相当相当愉快。
比起林狗那这几天没少被NG的状态来看，刘一菲对于静秋的准备简直完美到不行。
自己说的任何要表达的东西，都能在她脸上找到。
是她演技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其实达不到。
真要细究起来，其实这更像是一个做了万全准备的人，在需要时，从自己的武器库里拿出来某种东西一样。
她的演技提高、改变是肯定的。
但如果离开山楂树，虽然她不会得到这么多的加成，可同样也会有一个大大的提升。
半年的时间，她下的功夫确实收获了回报。
至于这份回报有多大……
嗯，这么说吧。
没看老头在跟了几天后，都直接去南京了么。
看完刘一菲的演技，以及许鑫对于这部戏整体基调的把握后，确定他出师后，他就直接飞南京准备自己的戏了。
很快，电影继续进入拍摄状态。
第一遍，正面镜头，过的毫无难度。
第二遍，剧组再次转换角度。
许鑫就看到了她的一回眸。
凭心而论……
是真的好看。
不管看多少次，他看着对方各个角度的特写镜头，都必须要承认……她这一碗饭，真的是老天爷赏的。
她这张脸，简直就是“清纯”这个词的最佳代名词。
甚至，有时候他会有些恶趣味的琢磨……作为不知道多少人梦中初恋的对象，要是以后刘一菲找了男朋友，结婚了，嫁人了，生孩子了，甚至还变胖发福了……
他会不会听到别人梦碎的声音。
可不管怎么说，看着那转身一回眸，眉眼里满是不舍的女孩，他坚定的拿起了扩音器：
“卡。情绪给的太满了，不要那么多不舍，重来一遍。”
……
“你这个经纪人到底是怎么当的？啊！？那么大一个大活人，说联系不到就联系不到了！？啊？！”
面对电话里的诘问，李敏念翻了个白眼。
站在阳台处，他夹着烟，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相差两岁的儿子与女儿，情绪无比轻松。
此时此刻的茶几上，代表正义的奥特曼占据了半壁江山，与另一边的洋娃娃两军对垒。
甚至连那长条沙发都被几个抱枕给一分为二。
哥哥和妹妹俩人各占半边地盘，谁敢贸然越线，那等待对方的一定是一番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
小孩子嘛。
什么东西都喜欢争抢。
为了谁挨着妈妈坐谁挨着爸爸坐能打起来。
为了谁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也能打起来。
现在这么一分为二反倒挺好。
至少，当父母的不用把俩打架的孩子给拉开了。
井水不犯河水嘛。
老父亲满眼欣慰。
脸上全是轻松，但嘴上却没闲着：
“蔡总……确实是我不好。主要是诗诗说想沉淀一段时间，我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吧？……我已经给她爸爸妈妈打过电话问过了，您也知道她们家的情况……
她爸直接对我说：我闺女在哪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联系她吧……
蔡总，我说句实话，我能听得出来他对我也有气。诗诗这次顶撞您，不服从公司管理肯定是不对，但……诗诗的父亲作为外行人，不理解您对她的苦心，不配合咱们……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啊。”
话音落。
他还美滋滋的抽了口烟。
接着就听见蔡依农在那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好说？不多说？那刘知诗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啊！？啊？！现在全剧组都在等她，人，人找不到。电话号，电话号码不知道。你告诉我怎么办？剧组一天的损失谁来承担！？”
谁来承担？
你自己呗。
你说的雪藏。
管我鸟事。
腰杆子已经硬气了起来的李敏念又翻了个白眼。
但语气还是恭恭敬敬的：
“这……是是是，我再想想办法……我再想想。”
“赶紧！赶紧想！”
“好的好的。”
都都。
电话挂断。
李敏念掐灭了烟头。
喝了口水冲散了下烟味，又往嘴里喷了几口喷雾后，重新走进了客厅。
刚到客厅，儿子和女儿又因为争抢遥控器而撕毁了和平条约。
俩人开始角力。
他嘴角一抽……
不过，带娃已经带出经验的他知道，这才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争抢。
第二阶段，直接开始互殴。
第三阶段，吃亏的那一方哭着来找爸爸妈妈评理。
眼下还没到第二阶段，贸然干预，就会让事情变成一场爸爸妈妈归属权的争夺。
所以，还不到时候。
他无视了两个孩子，直接走进了厨房。
贤惠的妻子正在给他熬炸酱面的炸酱。
老夫老妻的他看了一眼进度，就知道该帮忙切葱了。
来到了桉板前，他一边切葱，一边说道：
“刚才是蔡总给我打电话。”
“嗯。怎么说的？”
“能咋说？训我呗。让我帮她把诗诗找出来……我才不帮，让她急两天吧。她自己办的错事，有能耐自己解决呗。”
听到这话，女人搅合锅里炸酱的动作一顿。
想了想，她试探性的说道：
“杨蜜……真的靠谱么？她也太年轻了吧？你确定你跟着她有前途？”
“绝对比现在前途要大的多……我这几天仔细分析了一下她的资源，基本都是诗诗能用的上的。况且……她的人品，我信得过。”
丈夫的话让女人又思索了一会儿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话是这么说。她能带着她那个小姐妹……叫……叫什么来着？”
“angelbaby。”
“对。我最近老在各种网络新闻上看到她……好像真挺火的。据说《好声音》也要开始了，反正她越来越出名了。这么看来，杨蜜是挺仗义的……但我就怕啊。咱这房子还有20多年贷款才能还清……诗诗好容易有了名气，你要是真冒然辞职，万一不行……小晴明年就该上小学了……”
“……”
李敏念切葱的动作并没有停顿。
只是等妻子说完之后，应了一声：
“放心，我心里有数……赌一把吧，好不好？唐人这公司我也真的待够了。老板又蠢又刻薄，我不想待了……放心，也不会太苦的。杨蜜现在可比胡謌火多了。更何况还有个许导呢……那两口子挺仗义的。”
“……反正你自己衡量好。我就负责把小君和小晴照顾好……外面的事情，辛苦你了。”
“嗯。”
夫妻俩的厨房谈话到此为止。
因为儿子和女儿也结束了第一阶段，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他得留心当妹妹的不会用手里的洋娃娃爆了哥哥的头。
还要小心哥哥不要像上次那样，拿着妹妹的洋娃娃的假发往自己的屁屁上蹭……
唉……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
明明是兄妹，怎么跟个仇人一样？
放下了厨刀，靠在厨房门口，他看着暂时还在可控范围内的战争，不自觉的想到。
456.月子之仇，不共戴天（3/3）
“卡，再重来一遍。”
“哗啦啦”的水声中，当听到了王佳卫的声音，梁潮伟忍不住喘息了两声。
接着快速的拉起了旁边给他搭戏的几个武行。
同时嘴里还不住的说道：
“歹势歹势……”
这条戏之所以被毙掉，原因就是他没收住劲，把一个武行蹬飞了之后，撞到了另一个武行。结果武行撞到了近距离拍摄的摄影师身上，把镜头给弄歪了。
这些人都是袁家班的龙虎武师，这种拍戏间的跌打损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听到梁潮伟的话，赶紧“拖泥带水”的爬了起来，一个劲表示TONY哥没关系。
但剧组的拍摄却不得不再次中断。
因为刚才把摄影师撞飞的同时，滑轨也弯了，要重新搭接。
而在重新搭接滑轨的过程中，刘知诗看着那几个正在互相帮忙推拿的武师，对杨蜜悄悄说道：
“武师看着真的太辛苦了。”
“嗯。”
这话一点都不假。
跟了剧组两天，别说刘知诗了，连她也看得清这些武师到底有多辛苦。
跌打损伤几乎是家常便饭了。
接着，刘知诗看了下时间……忽然叹了口气：
“唉……又是一天。”
“……”
杨蜜同样看了一眼手机，微微点头。
没错，今天是4月12号。
下午4点半。
快到收工的时间了。
她和王佳卫有过约定，那就是……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夜戏，请允许她早退。
王佳卫也知道她要带两个孩子，和剧组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就人情方面来讲，其实王佳卫真的挺好说话的。
5点，就是她下班的时间。
而今天……她又什么都没拍成。
从第一天那条戏之后，剧组就卡到了梁潮伟这里。
不是说他功夫不行，也不是说他动作不到位。
而是他打不出对方要的那种感觉。
明明有两三条戏都已经打成功了，但不是摄影机没捕捉好，就是他或者某位武士的表情不过关。
甚至，杨蜜和刘知诗还听到了一个极为荒唐的理由。
那就是在梁潮伟和武师们千辛万苦的打完了一条成功的戏后，却因为王佳卫觉得“雨水不太好”的问题，给否了。
真的挺离谱的。
一场戏，算上今天已经拍了两天半。
仍然过不去。
杨蜜咋样先不提，刘知诗人有点麻了。
她……不算演过电影。
07年的时候，曾经在电影频道里，饰演电影频道自制的数字电影《陆小凤》系列的孙秀青一角。
之所以说不算演过电影，就是因为她从来没在荧幕上出现过。
但至少她见过电影剧组是怎么拍戏的。
在说，电影也好电视剧也罢，都是拍戏，电影没拍过，电视剧她可没少拍。
最基本的行业行情还是懂的。
这次她为什么会来赤坎？
原因就是被雪藏之后，一身轻松的她想要看看蜜蜜到底是怎么诠释“宫二”这个角色的。
毕竟在她和刘一菲这，蜜蜜的“宫二”属于俩人心目中共同的天花板。
实在是心里痒痒得很。
在说了，她其实也想上一下王佳卫的戏。
不是说来《一代宗师》里客串，而是先找找感觉，精进演技后以后没准就有合作的机会呢。
可从11号上午到这边，到现在……
她满眼都是梁潮伟……就压根没见过别人。
不是说剧组没其他演员了，而是大家都在等梁潮伟。
或者说……等王导什么时候能通过。
而这两天下来，刘知诗忽然就不想上王佳卫的戏了。
他……太墨迹了。
虽然这种吹毛求疵可能也是人家如此成功的主要原因，但问题是……
她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真就逮着一个镜头往死里磕是吧？
带着三分无语七分更无语的心情，当梁潮伟的戏又一遍被卡掉后，她和跟剧组的其他演员打完招呼的杨蜜一同离开了摄影棚。
走出来后，周围就孙婷跟着，终于可以畅所欲言的她直接问道：
“蜜蜜……你这戏还得拍多久？”
“我也不知道。”
杨蜜脸上同样满是苦恼：
“感觉至少得拍一年……真的。太吓人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我真想回燕京了。真的……”
“……唉。”
叹了口气，俩人坐上了车。
“这边眼看就热起来了，我有些担心暖暖和阳阳会不适应太过炎热的气候……”
杨蜜苦恼的和刘知诗聊着天。
而孙婷则按照习惯，拿着手里苹果在3月份发布的，被誉为“大一号IPHONE”的IPAD开始整理新闻。
姐的工作和生活区分的还是挺开的。
白天当甩手大掌柜，下班后就赶紧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而这两天公司风平浪静，作为助理，她就检查一下娱乐圈里有没有什么新闻冒头，觉得有用的就保存下来，给杨蜜过目。
今天嘛……
风平浪静。
但孙婷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怪侠一枝梅》的剧组开机。
她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数。
果不其然。
当看到了一条新闻后，她眼神一凝，思索了片刻后，扭头对杨蜜说道：
“姐，诗诗姐，《怪侠一枝梅》剧组开机的新闻。”
“啊？”
刘知诗一愣。
可杨蜜却直接把IPAD给接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新闻标题：
“《怪侠一枝梅》开机受阻，女主角刘知诗并未现身。”
看到这条新闻，杨蜜的童孔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刘知诗则懵了：
“这……什么时候的新闻？”
“刚刚发的。”
“……”
刘知诗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无语的说道：
“不对啊，我都被雪藏了，《怪侠》剧组有我啥事？”
“你问问李哥呗。”
杨蜜随口来了一句：
“别阴差阳错的，再有人拿你炒作。”
“可我不想现在和李哥联系啊……这几个月我都不想操心工作上的事情了。咋地？我这助理才刚上任一天，你就要解雇我啊？”
刘知诗满眼无语。
杨蜜耸耸肩：
“以防万一嘛，大不了你和李哥说一声，没必要的事情，这几个月别联系你不就好了。你这一换号，老藏着掖着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行吧，我现在问问？”
“问呗。”
杨蜜说着，拿出那镶了一半的钻石手机壳开始刷微博。
而刘知诗则拿出来了昨晚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镶满了钻石的手机壳套着的手机拨通了李敏念的电话。
一边打，她还一边吐槽了一句：
“真丑。”
听到这话，杨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耸耸肩：
“今晚你帮我镶完另外一半。”
“昨天我就说帮你弄，你干嘛不让……喂，李哥。”
“开免提。”
杨蜜提醒了一句。
刘知诗点点头，打开了免提后，就听李敏念那边说道：
“诗诗……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和你说，公司找你都快找疯了。”
“公司找我？”
刘知诗有些愣神：
“找我干嘛？”
“找你回去演《怪侠一枝梅》！”
“……”
刘知诗嘴角一抽：
“我都被雪藏了，蔡总不是找唐烟了么？”
“唐烟心脏出了些问题，在修养，给拒绝了。现在剧组就在横店，没女主角，蔡总让你来演……不过你得先写个检讨书，给全公司的人道个歉后，这雪藏的事儿算是过去了。”
“凭什么啊！”
要是不开免提，刘知诗都不至于这么激动。
她为什么被雪藏的事情，来了之后就和蜜蜜说了。
蜜蜜还特别愧疚……
而现在电话免提开着，本来就是公司不对，让自己演了一个抄袭剧本，现在竟然让自己写检讨书跟全公司的人道歉？
真要做了，我在蜜蜜这还有尊严吗？
我的面子往哪放？
所以，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我不写，我又没犯错，凭什么写检讨？”
“这……”
李敏念那边似乎有些犯难。
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劝说道：
“没事，诗诗，这检讨书我帮你写，行不行？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就是走个流程嘛，蔡总要面子。然后你就直接去演戏了，雪藏禁令也取消了……”
“你也不能写！这是检讨书的事情吗？李哥！那剧本是抄袭的剧本，咱们要真这么没底线，那还至于弄成今天这样？……李哥，你不能写！你写……我会生气的！我没错，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
“啊这……”
李敏念那边似乎更加为难了。
这时，杨蜜终于开口了：
“李经纪。”
“……啊？蜜蜜？……你们在一起呢啊？”
“……对。”
杨蜜应了一声：
“诗诗来找我了……而且她的事情我其实也听说了。”
“呃……抱歉，蜜蜜，让你操心了。”
“哈，哪里的事情嘛……是这样的，李经纪，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你和蔡总商量商量，就说……诗诗知道公司的难处，也知道让蔡总操心了。现在剧组既然在等诗诗，那就先拍戏，毕竟剧组开启后一天也好多钱呢。有啥事，等拍完戏再说，行吧？”
“喂，大姐！”
刘知诗更无语了。
可杨蜜却摆摆手：
“李经纪，跟蔡总好好说说，其实两边都需要一个台阶下嘛。《宫锁心玉》的剧本先不提了，《怪侠》的总导演是李导，总不能让李导一直等在横店吧？您说是吧？先拍，拍完再说呗。”
这次，李敏念答应的非常痛快：
“行，没问题。其实我也觉得诗诗没错，但两边也都确实需要一个台阶……”
寒暄了几句，他结束了通话。
但却没着急给蔡依农打回去，而是在心里琢磨一会儿该怎么说。
杨蜜的话，其实是俩人商量好的。
拖个两三天，拖到剧组开机后，等自己联系上诗诗后，来这么一出。
至于“不道歉、先演戏”的策略也是蜜蜜提出来的。
意思也很简单。
首先，给蔡依农造成一个诗诗服软的讯号。
但这个服软不代表没原则。
不写检讨书这种形式，要像是一根刺一样，抵在蔡依农的喉咙上。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其次，因为这件事没处理完，等解了蔡依农的燃眉之急，等《怪侠》拍完后，找个机会再次拿《宫锁心玉》说事。
诗诗明确拒绝这个剧本，导致被雪藏。
但她却在《怪侠》需要自己时，挺身站了出来。
人心都有一杆称，蔡依农事后要是再因为《宫锁心玉》的事情，抓着刘知诗不放……或者说，她就算想放，杨蜜和李敏念也不会让她放。
就要架着她，继续“惩罚”诗诗。
这种反复无常的老板，手下的员工真的会有安全感么？
而没了安全感之后，离心离德就成了理所应当。
此时此刻，看着满眼无语的刘知诗，杨蜜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要为诗诗离开唐人开始做铺垫。
诗诗要走，也应该是“被逼走”的。而不是她无情无义的离开唐人。
凡事讲究个大义。
自己的朋友，她不想让诗诗有任何理亏的地方。
哪怕这件事是自己在幕后推动。
可如果没有于証，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做，而是会用另外一些手段瓦解唐人。
绝对不想把诗诗卷进来。
所以，现在这个阶段，蔡依农就算想放下，杨蜜也不会让她放。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她要透过诗诗，给所有人一个印象，那就是唐人的这个老板是一个口蜜腹剑喜怒无常能同甘苦绝对不能共富贵的小人。
蔡依农通过唐人赚到钱了，不假。
她抢不走对方兜里的钱。
既然抢不走你的钱，那我就搞垮你的公司，搞臭你的名声。
毒吗？
不觉得。
我本佳人，你三番两次的逼良为娼……那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做贼给你看。
我还坐月子的时候，你们就来招惹我。
因为区区几百万，就想把无法平均分配利益的锅扣我头上？
呵。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月子之仇不共戴天吗？
所以，她和李敏念已经开始演了起来。
诗诗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她是需要长大，但绝对不是建立在朋友的帮助下。
她一定要自己明白一些事情才行。
至于其他的事情……
走着瞧呗。
“去演吧，生意是生意，情谊是情谊。《宫锁心玉》的事情你先不要管……别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演技的机会呀。咱们女演员的青春就这么几年，要好好珍惜才行。”
她看着好友说道。
“可是……”
“好啦，没啥可是的。我还能坑你？”
一句话把刘知诗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话是真的……
说她傻也好，说她盲目也罢。
可她真的不信蜜蜜会坑自己。
因为她看到了蜜蜜的眼睛。
里面对自己的真诚根本是毫无保留！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近视，有点瞎，没看清小少妇眼里那一丝隐藏的神色。
但不管怎么说，听人劝，吃饱饭。
在李敏念那边打过来电话，带来了蔡依农的点头准许后，刘知诗当晚就往魔都走了。
她的演员合同还没签。
走的匆匆忙忙，只留下了没有看到蜜蜜演技的遗憾。
到魔都后，她也没看到蔡依农。
只是有专门负责合同的人加了个班，在等她。
而这次……刘知诗罕见的仔细阅读了一下合同条款，没有在如同之前那般，公司让做什么，她签了合同就去做的爽快。
生怕公司在合同里加了什么附加条款，让自己再去演个《宫锁心玉》。
虽然她不是法学专业……但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在演艺合同上签订了自己的名字。
人与人的信任，其实就是一面镜子。
一旦产生了裂痕，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而杨蜜那边，刘知诗一走，她又寂寞了几天。
接着在15号这天，就屁颠屁颠的和剧组请了假，出发赶往了香江。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好。
因为某个合法储备粮也同样出发了。
自己是从赤坎开车到深圳，距离有些远，要5个小时。
但储备粮先森也差不多。
他没坐私人飞机，因为三水哥要从魔都去一趟燕京。
有正事要忙。
储备粮就只能从宜昌坐客机往香江走。
从出发到安检再到落地……
俩人其实到达的时间都差不多。
甚至杨蜜到的时间要比储备粮还早一些。
来到了金像奖安排的酒店后，她从孙婷那确定储备粮已经知道了房间号后，就直接关机了。
这次来的人有不少朋友。
虽然《风声》对她来讲也成为了过去式，但她的交际圈还在延续。
诸如冰冰姐、黄小明他们也都在。
为了防止这些人打电话又是约饭又是干嘛的打扰自己……
得赶紧关机。
至于曾经让婷婷提醒自己找唐烟聊聊之类的……更是完全不记得了。
她这会儿就一个想法。
不行。
老娘得开荤。
储备粮怎么那么慢啊！
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来！
能不能赶紧的别墨迹了？
怎么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喊你来香江为了啥，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磨磨唧唧的！
就冲你迟到，一会儿高低得多榨你一次！
哼！
457.借钱
“行了，行李箱给我吧。”
看着苏萌吃力的卸行李箱的德行，许鑫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直接把箱子从车里提下来后，不满的冲着张娇来了一句：
“你能不能平时和她聊聊她许哥我是多么有绅士风度的？”
张娇抿嘴一乐：
“听十次不如现场看一次。”
“你也学坏了。”
许鑫吐槽了一句，推着箱子就往酒店里面走。
而傻乎乎的苏萌见状，赶紧要跟上。
她还得帮许哥整理行李，还要熨烫礼服呢。
可人刚走两步，忽然，脖子上传来了衣领收紧的束缚感。
张娇直接把她给拎了回来：
“你干啥去？”
“……啊？”
苏萌也是无语了。
心说你这拦着我干什么？
不是我说，娇娇姐，你这助理也太不专业了吧？
这时候不赶紧给许哥熨衣服去，你还问我去干嘛？
你咋那么不长心呢？
而张娇也是无语了，看着眼前这个小萌新那表情仿佛看到了当初在婷婷姐身边挨训的自己。
“你说你……咋就那么死心眼呢。许哥要回房间，你凑什么热闹？”
“……我要去熨烫衣服呀。许哥的西装是自己装的，没挂起来，肯定都皱了……”
“皱了也有蜜姐在，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蜜姐是老板……”
“蜜姐是老板娘。”
张娇的白眼翻的更大了：
“还有，你能不能心思活泛点？……蜜姐和许哥都十来天没见面了，你跟个电灯泡似的还敢跟过去？咋地？皮痒？你想挨崩？”
“挨……什么玩意？”
苏萌又一懵。
“……”
见状，张娇是真的放弃治疗了。
咋那么死心眼呢。
“你好好想想，夫妻俩十多天不见面，第一件事要干啥！”
“呃……”
苏萌想了想，一点都不辱没自己名字的用呆萌的眼神来了句：
“嘘寒问暖？看看对方瘦了没？”
“……6.”
判断出来这姑娘以后就算恋爱了，估计也是个低情商的脑子后，张娇放弃了一切想要继续给她解释的念头。
算了算了。
给新人一点容忍度，坑少挖点。
于是，她说道：
“咱们先去拿到自己房间的房卡，把自己的行李都安顿好，然后去找婷婷姐。”
“……找婷婷姐干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
无奈，苏萌虽然担心晚上的颁奖典礼时，许哥穿上有褶皱的西装，但又挨不住娇娇姐的命令，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进了酒店。
拿到了房卡。
标准间。
俩人把行李放到了屋子里后，张娇那边已经得到了孙婷的房间号。
于是……
“……啥玩意？你说的……啥？”
孙婷也懵了。
呆呆傻傻的看着苏萌：
“两口子见面……要干啥？”
“呃……嘘寒问暖啊。许哥车上还说蜜姐拍戏辛苦了，可惦记蜜姐了呢。”
“……6。”
孙婷也是脑子转慢了半拍，仓促之间说出了和张娇一样的话语。
不过还不忘补一句：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当初的你……”
前面是对苏萌说的，后半段是说的张娇。
张娇嘴角一抽……
无法反驳的她只能默默点头：
“嗯……现在想想，当初还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呢。”
听到她的话，在苏萌那茫然的目光中，孙婷竖起了两根手指：
“你时间还短，所以我给你两点提示。第一……许哥和蜜姐要是因为各自的行程分开超过三天以上，那么你跟着许哥回来后，放下行李第一时间就可以离开了。最好连饭都不要吃，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要俩人凑一起，你就躲远远的就行。”
“？？？”
“第二……”
说到这，孙婷露出了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俩小时内，不要回来。”
苏萌一懵。
张娇则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对。”
“……”
苏萌听懂了么？
老实讲，没太懂。
但她大受震撼。
……
“呼。”
“嘻嘻~”
“笑什么？”
“我可喜欢看你抽事后烟的样子了……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看他多得意呀，可笑又可悲”。”
“……？”
许鑫有些纳闷：
“这话怎么说？怎么就可笑又可悲了？”
“就……你们男人会变老的，你懂么？”
“咋地，你能永保青春啊？女人不是更怕变老？”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老了，身体机能就会退化。你现在得意洋洋的持久战，到你老了就会变成负担。然后……可能再过十年？我在躺你怀里的时候，看着你抽烟，估计那烟气就没这么多了……”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啥意思的许鑫傻乎乎的来了句：
“担心我的肺活量啊？”
杨蜜也不反驳，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再过二十年……你夹烟的手指不得哆哆嗦嗦的？再过三十年……我一说咱俩一被窝，你估计哆嗦的比之前还很……嘿嘿嘿，先跑不算赢呀，同志。”
这下，许鑫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就……挺奇怪的。
你说她脑回路里天天装着的都是啥？
人家夫妻俩这会儿不应该是情到浓时的你农我农么？
再不济……事后头脑冷静后，进入贤者模式的一拍两散，各自睡觉。
可她却开始在脑补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说的跟三十年后看着你穿个老太太大花灯笼裤衩，俺老许还能有啥精神头一样。
切。
掐灭了烟，许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点累，昨天拍的老三和静秋的夜戏。忙完都12点多了……”
转了个身，从他揽着妻子变成了躲进妻子怀里锻炼肺活量，他咕哝了一句：
“几点了？睡会儿？”
“唔……快12点了。”
“中午？”
“废话，要真晚上……你腰子都得废。”
“瞧不起谁呢！”
“嘿嘿~”
就像是哺育幼崽一般，把爱人搂在自己怀里，摩挲着他那一层短发茬，她忍不住说道：
“这发型都好多年了，要不要试试留长？弄个帅一点的发型？”
“不要，天天还要打理，怪麻烦的……我睡会儿，你身上可香。”
“睡吧。一会儿哄你睡着，我把你衣服给熨一下……想吃什么？我让婷婷去买？”
“不知道……随便吧。”
拱在妻子怀里，心里无比踏实的他此时此刻只想在这股香气与细腻之中，永远的沉沦下去。
她……咋就那么香呢？
香的人神魂颠倒的。
奶香气、花香气、还有……咦？不会是脑油味儿吧？
有点难闻……不对！
“我靠，你放屁……呕……”
“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狂笑，一边钳着老公的头不让他从自己怀里挣脱出来。
同时一边还把被子使劲往俩人身上蒙。
坏到手脚生疮的坏女人狂笑着，任凭怀里的瘦弱男子如何挣扎，始终不放开。
也是损到家了。
许鑫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满脸嫌弃的把她给推出了被窝。
爱滚哪去滚哪去。
被子一卷一拱，掉个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啧……”
光着腚的四小花旦砸吧砸吧嘴，起身后朝着对面那插着充电器的俩手机那走去。
老公困了就睡。
她饿了也得吃呀。
中午的饭她已经想好了。
勉勉强强来半只烧鸭，再来俩菠萝油，随随便便要个芥蓝……再来一碗虾仔面吧。
比起烧鹅，她更喜欢吃烧鸭。
鸭子之中有股香味是鹅身上没有的。
拿着手机正打算给婷婷报菜单，忽然，另一边许鑫的电话屏幕亮了起来。
她随意的瞟了一眼。
两口子的默契程度，让许鑫的电话也直接调整成了静音。
而当看到来电人时，瞬间，杨蜜愣了。
来电人：娜扎。
“……”
多想了么？
答桉是肯定的。
和信任度无关，再怎么信任，任何一方无论男女，对于对方手机里存有号码的异性，也都抱有警惕心。
这不是什么心眼小，而是本能。
哪怕她对哥哥的信任毫无保留。
于是，想了想，她拿起了手机：
“老公。”
“……”
许鑫顿时被吓的一激灵。
赶紧睁眼。
心说完了。
介狗娘们每次不喊哥哥而是喊“老公”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没啥好事。
“你又要干啥……我犯啥错啦？”
撑起身子他无语的问道。
然后就见妻子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红绿两个图标之上，出现的是前两天刚存的“娜扎”这个名字。
娜扎？
瞬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不知道……接呗，她应该没胆子主动给你打电话吧？你们最近有联系？”
一边说，一边把电话递了过去。
接着她就在观察爱人的表情。
可实际上却想瞎了心了。
“就那天咱俩打电话，她发了个信息，其他就没了啊……喂？”
许鑫一边说，一边接通了电话。
同时还打开了免提。
都不用杨蜜说。
他行的正做的直，光明磊落。
同时心里还有几分不满。
虽然我答应过要帮你，但那是看在一个背负着父母孝心的压力，单独出走的一个17岁的未成年孩子的面子上。
总不能这么不知好歹吧？
正想着呢，忽然就听见了电话里面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
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
有些疑惑的再次说道：
“喂？”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娜扎的声音：
“喂……许……许导……呜……喂，您能听到吗？”
“能。你哭了？”
许鑫一脸茫然。
杨蜜也有点懵了。
这……是咋的了？
接着，在许鑫问完这句话后，就听到那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许……许导……您能借我一点钱吗？”
“……”
许鑫还没说话，杨蜜的眉头反倒皱了起来。
倒不是说不满。
她直接开口，说道：
“先问问她怎么回事，让她别着急，慢慢说。”
许鑫点点头：
“嗯……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爸爸……呜呜呜呜……进医院了……呜呜呜呜……是……冠心病引发的心力衰竭……呜呜呜……我……我要回北疆……可我没有钱买机票……那边ICU还要交钱……不够……呜呜呜呜……”
她话还没说完，杨蜜从老公手里接过了电话：
“喂，娜扎。”
“蜜姐……呜呜呜呜呜……”
“好了，先别哭，你先冷静。”
杨蜜举着电话说道：
“你现在在哪？”
“我……呜呜……我……我在燕京……”
“好，你现在去机场，我让人给你订票。一会儿你给我个卡号，我把钱给你打过去……好了，姑娘，先别哭，你冷静一下。现在你爸爸的病有医生在处理，ICU那边你们差多少？我先给你打五万，够么？”
“够……够……呜呜呜……姐……呜呜呜呜……呜哇……”
当听到杨蜜答应的一刹那，小女孩的情绪彻底崩溃，在电话里哭的撕心裂肺。
而杨蜜却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许鑫。
许鑫点点头，给孙婷把电话打了过去。
“行，我现在给你订机票，是去哪？乌鲁穆齐？”
“对……乌……呜呜呜……”
“好了，听话，姑娘，先别哭，知道么？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你听我的，也不要收拾什么东西了，现在出门，打个车去机场，记得带上身份证。到机场后就去取登机牌，我会给你订最快的一班飞机。
钱也会直接打到你给我的卡号上。你先上车，上了车把银行卡号发我，记住，越是遇到这种大事的时候，越需要冷静。你哭、慌乱，没有一点意义，只会让别人更加担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懂……呜……”
女孩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说道：
“谢谢姐……谢谢……我这就出发……”
“嗯，身份证一定要带。赶紧去吧，我让人给你订票。一会儿航班信息会发你手机上，挂了。”
杨蜜直接挂断了电话，而许鑫那边也拨通了孙婷的电话：
“婷婷，现在查一下从燕京去乌鲁穆齐的航班，最早的，不管是什么座位，直接订一张，我现在发给你旅客信息。”
“好的，许哥。”
孙婷那边答应的十分痛快。
而电话挂断后，许鑫说道：
“你有她身份证？”
“有。”
杨蜜应了一声，快速在短信里翻找出了娜扎上次在魔都跟着回来时给的信息，转发给孙婷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呼……”
而遇到这种事，也驱散了许鑫的睡魔。
他靠在床头重新点了一颗烟：
“呼……”
“不怪我吧？”
听到这话，许鑫一愣：
“怪你什么？”
“替你做决定了呀。”
“嗨。”
许鑫摇了摇头：
“这算什么……谁家还没个真困难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咱妈就是心脏病走的……就算你不说，我其实也打算帮的。因为我知道那种无力感……有时候甚至我在想，如果当时的医疗条件能好一些……等咱妈坚持到咱家有钱了……现在是不是……就……咱们一家人也团圆了……”
或许是烟气的缘故，他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见勾起了哥哥的伤心事，杨蜜也不在这方面继续细聊，只是点点头：
“我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确确实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这世界上过的不好的人很多，我也知道没办法救的了所有人。但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还真没法视而不见，或者很令人齿冷的给出拒绝。”
“钱又不多，何必让自己良心不安稳呢，是这意思吧？”
“嗯。就当给暖暖和阳阳积德啦~”
杨蜜点点头。
原本心里那点“哥哥和这女孩是不是有故事”的心思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思想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不睡了？”
“睡不着了。被你一个屁熏的~”
“……嘿嘿~那我让娇娇去订饭吧？也不出去吃了，一会儿还得给你熨衣服呢。”
“嗯。”
许鑫刚应声，杨蜜的电话再次响起。
孙婷打来的：
“许哥，我查了下航班。着急吗？现在只有下午4点50的班次是最早的了。其他的时间段也有，但都需要中转，最快的是下午2点半那班，中转之后是晚上9点半到。只有4点50和之后的几班是直达。而且航程是4个半小时。”
“……”
“……”
许鑫眉头一皱。
杨蜜的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接着就听许鑫说道：
“那就算了，你别订了，我来处理吧。”
电话再次挂断，对他了若指掌的杨蜜问道：
“你要让她坐咱们的飞机走？”
“嗯，救人救到底吧。”
说着，许鑫拨通了许淼的电话。
“都都……喂，咋了哇？”
“飞机在燕京哇？”
“昂，在，咋了？要用？不行啊，现在我还要回家一趟……”
“你坐客机走吧，我要送个人从燕京飞乌鲁穆齐。挺重要的事情的~”
“……我都到机场了。”
许淼有些无语。
“你在机场？……那刚好，你帮我接一个人吧。这小姑娘的爸爸在那边突发心力衰竭，人都进ICU了，客机最快的都要晚上9点多才到。”
“……”
电话那头的许淼一愣……
不过却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好哇，那你把电话给呢，呢这就让他们改个航线……要人跟着去哇？你不是和蜜蜜在香江么？忙的开不？”
“……也行，那你安排个人吧。对了，再准备点现金。”
“哦，好哇。那你把联系方式给呢。”
“嗯。”
电话挂断。
许淼的女秘书试探性的问道：
“许总，咱们要改行程么？”
“啊？不是，咱们坐客机走……小雨，你安排个人，在准备十万现金留飞机上。然后把航程改到乌鲁穆齐。”
听到许淼的话，女秘书愣了愣：
“可是……许总，夫人身体不舒服……”
“啊呀，不舒服呢不是回去带她看医生了嘛。”
许淼一摆手，满脸的坦然：
“三金这是人命关天滴大事……有甚比人命还重要嘛。去，赶紧安排。”
说着，他率先站了起来，走出了贵宾候机室。
458.味道
爸爸的命，如果因为自己任性的拿钱来上补习班而……
出租车上，娜扎再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她好恨。
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任性！
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一条路！
如果不是自己给了爸爸那么大的压力，爸爸的身体怎么会忽然开始恶化！
“呜呜呜……”
出租车后排，女孩的泪水再次决堤。
弄的开车的师傅都很是意外。
不过他没开口询问。
开出租车的人，形形色色的碰到过太多了。
他遇到过很多人，什么分手后伤心欲绝买醉到吐到车里的，或者是情绪忽然崩溃让自己漫无目的绕着这座城市游荡的……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人到中年，有些事情看的其实很开了。
这座城市吞没了太多太多人的梦想，年轻人大学毕业……或者有的干脆大学没毕业就来到了这座城市里当北漂。漂来漂去，最后弄的一身伤痕的回到故土的情况简直太常见了。
说句到家话，这座城市有什么好的？
穷小子过来辛辛苦苦干一辈子，能买得起一套房？
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一些贵人或者机遇的，或者说你遇到了也不见得抓得住。
到头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边工资是高，可问题是你花销也不小啊。
你瞅瞅……这小年轻不就是一个例子？
他没去思考对方一边哭一边往机场跑会有其他原因……
就当是事业失败或者感情受挫吧。
其他的……他也不想去思考。
何必呢？盼望人家好一点，至少良心也安生。
于是，司机任由这姑娘的泪水在决堤，自己则把车子开的愈发平稳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呜呜……喂。”
“女士您好，我是强固地产的李潇，许导把您的联系方式给到了我……”
就在娜扎下意识的以为是房地产推销而要挂电话的时候，及时听到了后面这一句。
“许……许导？”
“是的。”
名为李潇的男声听起来异常沉稳：
“请问您现在到什么位置了，我现在在位于T2、T3之间的私人飞机航站楼入口等候您的到来。您行李多么？需要我安排人为您携取行李么？”
沉稳、礼貌，甚至用词都异常讲究。
要是放在平常，娜扎肯定会很小心的应对。
但这一会儿，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没拿行李。您是拿着我的机票么？”
“机票……不，不是的，女士，许导特意安排了私人飞机专程接送您的行程，并且吩咐我照顾您的旅途。您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么？那方便的话，我和司机对接一下工作可以么？”
“……啊？”
娜扎这次是真懵了。
主要是……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听起来非常礼貌，但却有些……绕。
她现在的脑子里真的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于是问道：
“许导是安排私人飞机送我吗？”
她语气里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能快点赶回家见到爸爸了……
“是的。”
“那……那我知道那个地方，我直接到门口，我们能立刻起飞吗？”
“当然，航线已经准备完毕。您是到门口么？是门口？还是航站楼入口？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让司机给我您的车牌号我登记录入一下……”
“入口！入口！我到入口！”
“嗯，好的，那我在入口处等您。我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您很容易就会看到我的。”
“好的好的！”
娜扎飞速的挂断了电话，冲着出租车快速问道：
“师傅，T3和T2航站楼中间那个小航站楼您知道么？”
“走桥下直达的那个？”
出租车司机压抑着心里的荒唐问道。
“对！我去那！”
“好。”
“麻烦您快一些行吗？”
“行。”
出租车也开始加速。
而一边跑，他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双眼红肿，但却满脸焦急的女孩……
心里开始不住的滴咕。
什么情况？
有钱人坐出租车？
不会是哪里偷跑出来的大小姐吧？
许导……？
哪个许导？
嚯。要么说当明星来钱快呢，一个导演出门都私人飞机接送……啧啧……话说这姑娘又是这个导演的谁？
看着挺嫩的……难道是小三？
无论如何都能纳入日后谈资的心理活动中，出租车一路来到了连出租车也只是知道，但却很少往这边跑的小航站楼。
娜扎在付过钱后，车门已经被拉开了。
名为李潇的男人看起来在三十出头，无论是举止还是修养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好像是专门用来礼宾接待一般。
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礼貌笑容，拉开车门后，还想要寒暄一番……可娜扎却快速说道：
“李……李总，我们现在能走吗？”
“……”
听到“李总”这个称呼，李潇终于有些愣神了。
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能，我们进去吧。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您在北疆安排好地接了么？”
“……没，您能找到车吗？我想下了飞机最快速度赶往医院。”
“医院……没问题。那交给我吧。”
李潇点点头，刚答应下来，娜扎已经朝着航站楼里面狂奔了。
见状，他也赶紧迈步追了上去。
话简休繁。
第二次坐许导和蜜姐的飞机，这一次女孩没有任何的好奇或者跃跃欲试。
她只是在不停的抖腿。
就像是赶着下车上厕所一样焦急。
她不敢打电话，生怕被姐姐和妈妈当成宣泄口来发泄情绪……
虽然她也知道这不会……
可从心眼里，她始终觉得爸爸之所以一下子身体就不行了，一定是自己带给他的压力。
而如果说唯一能让她察觉到心安的，就是来自于蜜姐的一条信息。
五万块，已经打到了姐姐的账户里。
姐姐的银行卡有短信提示，她知道，所以没有打电话再去过问，只是看着窗外的云海在不停抖腿。
希望飞机能够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再怎么快，飞机也要有3个小时的航程。
她从来没感觉到……那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如此度日如年过。
而就在这时，李潇走了过来：
“我已经联系好了地接，另外，这里是许总为您准备的十万现金。”
“……啊？”
回过神来的娜扎一听到钱，眼神里再次出现了迷惘。
不是……都有五万了吗？
怎么又给了十万……
许导……
一下子，她的泪水再一次控制不住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对方说的“许总”不是许导。
而是许导他哥。
但不管怎么样，有了这十万，她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ICU……很贵。
真的很贵。
一天就要小一万的花费。
有了这钱……以后别管是卖房子卖地还是怎么去还，至少现在……可以帮爸爸撑十多天……前提是爸爸能撑住的情况下……
想到这，原本只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又再一次汹涌决堤。
“呜呜呜呜呜呜……”
爸爸！！……
“……”
李潇忽然有些无语。
老实讲，这活刘秘书安排给自己时，也没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
他也云里雾里的。
可眼瞧着这个小姑娘这情绪已经崩溃零碎到不像话，他思索了一番后，做出了决定。
不管怎么样，能让许总让出私人飞机，乘坐客机的人……一定来头不小。
不过来头不小的人……为啥会连十万块都没有？
可不管怎么说吧，眼看着她已经无法理智处理自己的情绪，那为了把这件事办好，他只能一路陪同了。
于是说道：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次会一路陪同您，帮您处理一些琐事。可以么？”
娜扎没回应。
她的情绪已经决堤了。
见状，索性把不说话当默认的李潇在递上了几张纸巾后，就退到了一边，开始给许淼的秘书汇报情况。
而见过许总态度的刘秘书给出的答复也相当快速：
“陪同她一起处理好方方面面的琐碎事情，及时跟我汇报。”
……
“哦，是这哇？……那行嘛，你让他看着弄。好歹是一条人命……好哇？”
“好。”
“你还么上飞机？”
“呢上个逑！啊呀，这燕京机场的人多滴很哇！呢都不习惯……”
“少来这套！这飞机到手里还不到仨月呢。”
许鑫翻了个白眼：
“好了哇，呢这边要忙一哈，你赶紧回去看嫂子！”
哥俩简单粗暴的对话结束。
看着整在给自己熨烫西服的妻子，许鑫说道：
“许淼又给准备了十万块钱的现金，然后派了个人跟在她身边……到时候看什么情况，在说吧。”
“嗯。”
杨蜜应了一声。
这点钱还入不了她的眼。
反倒是听到那个小姑娘身边有人后，心里更踏实了些。
还是那句话。
做点好事，就当给暖暖和阳阳积德行善了。
“希望她爸爸平平安安的吧。”
听见妻子朴实无华的愿望，许鑫点点头：
“嗯。一会儿干嘛去？”
“我要化妆，你出去转转呗，这次来的人还挺多的。”
“算了吧，累了，懒得去。”
他打了个哈欠。
吃完了饭，这会儿困劲又有点上来了。
“我睡一会儿？”
“行呀，你要化妆不？”
“不要，脸上跟抹了一层水泥似的，不舒服。”
直接了当的拒绝，他把被子往自己怀里一夹，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水蒸气的“噗噗”声。
可这种安静并没持续多久，就像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他睡这个午觉一样。
“叮铃铃……”
苹果手机的铃声响起。
许鑫嘴角一抽……
“谁呀？”
“……冰冰姐。”
听到这个称呼，杨蜜扭头笑嘻嘻的来了句：
“傻瓜，得喊梁姨。”
“滚蛋！”
一下子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的许鑫带着无奈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歪~”
“哟？怎么了这是？这么不耐烦呢？”
电话里梁冰凝的声音倒满是笑意。
“想睡觉，被吵醒，肯定不耐烦啊。”
许鑫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哈哈。”
梁冰凝那边笑出了声：
“行了你，你和蜜蜜都在么？”
“嗯。”
“那房间号发我，找你俩去。”
“好。”
说了房间号，许鑫无奈的掀开了被窝。
“得，这是真睡不成了。”
“那就不睡呗，刚吃饱就睡，一会儿眼睛肿了我看你怎么走红毯。”
“啧。”
听到这话，许鑫瞄了一眼她挂在衣架上的那套香奈儿。
奶奶的……
防我跟防贼一样。
把我榨干后才让孙婷把衣服送过来。
呸！
什么人性！
“你在骂我？”
“没有。”
“……确定？”
“确定啊，骂你干嘛？”
一脸道貌岸然的许鑫点点头，飞快的套上了裤子。
而杨蜜那边西装也熨完了。
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
房门正好也响了。
她拿着那套西装和老公一同走出了卧室。
作为《风声》的剧组，导演和主演肯定得住套房嘛。
来到了小客厅，许鑫打开了房门，堪称浓妆艳抹的梁冰凝就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咖啡，喝不喝？”
“不喝，太苦了。”
许鑫直接拒绝。
梁冰凝瞬间有些无奈：
“你这可真是小孩子的口味呀……那下次帮你买奶茶。蜜蜜你喝不？”
“黑的？”
“对。”
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后，递给了杨蜜一杯咖啡，看着她那素颜的模样，她有些无语：
“还不去化妆？”
“这就打算让人过来呢。姐你这动作可真快~”
“没办法呀，有你在，我不得好好捯饬一下？”
“嘿嘿嘿……”
也没听出来俩人是互相吹捧还是在钓鱼执法，许鑫又打了个哈欠。
梁冰凝瞧见了之后，关怀的来了一句：
“怎么看着这么累？没事吧？”
“没事，昨晚收工晚，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赶到宜昌坐飞机，有点睡不醒……姐你有事没？要是没啥重要的事情，我进屋里睡一觉。”
“去呗，我就是来聊聊《甄嬛传》的事情。”
一听这话，许鑫的兴趣是彻底没了。
直接摆摆手：
“那你俩慢慢聊，我睡觉去了。”
等他进屋，梁冰凝捧着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才对杨蜜说道：
“选角已经开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别提了。”
一提起这个，杨蜜同样露出了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倒是想，但王佳卫拍电影真的太墨迹了……”
“这倒是实话。”
虽然没和王佳卫合作过，但同样混过港圈的梁冰凝深以为然。
而杨蜜说起来《甄嬛传》后，还挺好奇的：
“姐，你是怎么说动郑导的？我听说他前期还一直坚持让你演华妃来着。”
听到这话，梁冰凝叹了口气：
“能怎么说服？他就觉得我岁数大，演不了刚进宫的甄嬛。然后我问他要了艺术指导的电话，联系沟通了一下，拿到了草拟阶段的甄嬛少女时期的模样，找人设计了一下妆容，我带着妆去找他的。然后就成了呗~蜜蜜，我老了呀。”
“……”
杨蜜有些糟心。
各个方面来讲。
不过……
“郑导的耳根子这么说还挺软的呀。一开始我俩接触，他要拍《甄嬛》的时候还特别跟我强调过，说什么他不喜欢投资人干预这个那个的。”
“你现在给他联系，他还是会告诉你这个。但有些事情其实就是如此，没啥东西是替代不了的。郑导的个性要真是这么强，就凭他这份资历，早就坐稳钓鱼台了……”
梁冰凝摆摆手：
“这些导演的话十分你最多听七分就完了。他让我演配角，我还不干呢。”
说着，她放下了杯子：
“我用下卫生间。”
“唔，好。”
杨蜜点点头。
梁冰凝起身后走到了卧室门口，先敲了敲门：
“许鑫，我用下卫生间。”
“哦，你用。”
已经拱到被窝里的许鑫应了一声。
梁冰凝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口正对着的就是酒店的卫生间，很正常的结构。
而她刚进门，伴随着一口呼吸，忽然愣了愣神……
这味道……
“……”
她眼神一阵古怪。
有点羡慕，又有点哭笑不得。
而这份哭笑不得里面又夹杂了一些理应如此的了然。
也不多说，直接走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换气扇没开，但这种星级酒店的卫生标准就算执行的不严格，肯定也是要比普通酒店高一些。
一般来讲是没什么异味的。
可梁冰凝鼻子又动了动……
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干湿分离的卫生间淋浴区地上的那一滩还没干的水渍上面。
有沐浴液的味道，但还有其他的味道……
于是，她不自觉的低下头，眼神往旁边一瞟……
好家伙。
她嘴角一抽。
又尴尬，又有些无语。
看了一下数量……
心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要二胎呢。
啧。
带着几分感叹，她站了起来。
冲水声中，走到了洗手台前洗了洗手，瞟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凭心而论，让别人来选，自己和蜜蜜谁漂亮？
她相信但凡是一个带着公正客观角度的人，给出的答桉都是“各有千秋”。
可偏偏现在回忆起来，屋外面的蜜蜜脸上荡漾的那种幸福感与红润的气色，可要比自己好上许多许多了。
“爱情……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459.那名为野心的干柴。
许鑫大概睡了一个钟头，醒来的时候梁冰凝已经走了。
他也没问都聊了啥，睡醒后洗了个头，走到了卧室外面，看到正化妆的妻子后，也就不动地方了。
坐在沙发上，开始和化完妆美的跟个神仙一样的姐姐开始眉来眼去。
杨蜜的眉毛会跳舞。
这是他最羡慕的地方。
这姐姐的眉毛可以在她的控制下，形成那种……很奇怪的走向。
怎么看怎么猥琐，但却特别好玩。
不跟自己似的，俩眉毛就只会抬高或者降低，显得木木呆呆的。
俩人在那眉飞色舞，化妆师也好，孙婷她们也罢，就当看不到。
人家两口子感情好，搞点小动作不是很正常嘛。
而许鑫在逗了一会儿后，忽然来了句：
“婚礼的时候你打算画个什么妆？”
“不知道呀。”
因为要开始扑眼影，同样闭上了眼睛的杨蜜答道：
“大概就是盘个头，然后画个和现在差不多的妆吧……”
忽然开始聊起来了婚礼，杨蜜便继续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结？”
“年底呗。怎么样？”
“行，那就年底，亲戚朋友也都不忙了。”
“那婚纱照……”
“这个不急，你先拍完山楂树，我那边也看看怎么调整工作。”
事到如今，其实俩人都不是很在乎那一场婚礼了。
感情在这，孩子也有了。
恩爱的生活虽然平澹，可自有一份旁人难以了解的韵味。
婚礼这种事……其实除了折腾人，没任何给自己看的地方。
都是给别人看的。
……
陪着媳妇化完妆，杨蜜就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香奈儿的高订确实好看。
看的许鑫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把手插进了兜里。
没办法，他就这点爱好。
反正这种高订你也就穿一次，穿完就丢衣柜里吃灰了。
反倒不如便宜咱老许不是？
偏偏这娘们老觉得自己糟蹋东西……
我糟蹋啥了？
简直不讲道理。
一去参加个什么活动，就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咋地？大不了我不撕不就完了。
你让我舒服舒服不行？
盯着这套白色连衣裙，许鑫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而察觉到老公那眼神不对后，小少妇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紧张+戒备了起来。
“那什么……让他去换衣服，赶紧的……门锁好。”
听到这话，许鑫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但这会儿时间确实也快到了，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进了卧室。
男人穿衣服比女人简单多了。
很快，礼服穿好，领带耷拉在肩膀头上，他走了出来。
不用别人说，杨蜜提着裙子直接来到了老公身边，抽出领带来开始帮他打结。
但没打的太死。
时间还没到嘛，领带收的太紧让人觉得不舒服。
然后，郎才女貌的俩人收获了房间之中所有人的赞美：
“姐，你和许哥站一起真好看。”
“许哥这套衣服咱姐选的真不错~”
“好看的很呀~”
赞美声中，杨蜜拉着老公来到了镜子前，举起了手机卡卡就是一顿自拍。
拍照的时候，她同样故意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白色的礼裙，加上这德行，突出一个高冷。
刚好和老公这张狗脸性冷澹风格搭配。
确实帅呆了。
……
《风声》这次金像奖提名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亚洲电影》和《最佳服装造型设计》五个奖项。
不过嘛……别说媒体了，连许鑫自己也不看好除了《最佳女主角》之外的任何一个奖项。
首先最佳影片，他要和题材相同，但阵容更强大的《十月围城》来争。
最佳导演呢，就他一个大陆导演，其他的人不管是尔东升、还是吴雨森这些人都是香江本地导演不提，从“电影”资历到履历也都不是许鑫能比拟的。
更何况，《风声》的短板其实很明显。
它的故事不够“大”。
所以也没啥想法。
至于最佳亚洲电影和服装造型设计……
前者没啥重量级的奖项，后者厂里不在乎……
真真正正不在乎的那种。
而唯一让许鑫心心念念的，就是妻子能不能拿到三金影后。
以及他能不能把冰冰姐给推上来。
可纵观女主角入围方面的人选……希望其实也不大。
所以，这次《风声》的人来的其实挺“阿猫阿狗”的。
造型设计来的是副导演毕群，主演方面就杨蜜和黄小明、梁冰凝在加一个许鑫自己。
一共就这么五个人。
谦儿哥有演出，王治文没兴趣，张函予拍戏去了。李平东其实也在，不过他还在剧组拍戏，走不开。
都来不成。
而梁冰凝那边还有一个《十月围城》的最佳女配角提名。
她获奖的希望甚至比杨蜜还更高一些。
总之吧，如果说这次许鑫金像奖有什么期待……那就是最佳女主角的角逐方面。剩下的就没了。
最佳导演啥的，他是真不在乎。
哪怕没得过。
下午5点出头。
时间差不多了，《风声》剧组在酒店楼下汇合。
一下楼，就能看到酒店大堂里面群星璀璨。
一张张在荧幕上耳熟能详的面孔，正在大厅内寒暄闲聊，整个酒店大厅就跟红毯后台似的。
而许鑫和杨蜜的出现，立刻收获了许多人的关注。
能不关注么？
银都资源开始朝着内地转移，和西影厂达成了合作。
在加上这两年香江的那些大电影公司都和内地达成了合作，香江电影的黄金时代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过去。
以前的香江电影是爷。
他们的警匪片也好，赌片、僵尸片、鬼片也罢……甚至是三级片，在大陆人的心目中都是《圣经》一样的存在。
甚至在当初内地演员都是按照国营厂的标准，拍一天戏给十块钱、二十块钱的时候，和他们同剧组的港星片酬已经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价格了。
大陆电影人在那个节骨眼天生就低香江影星一等。
即使是合拍片，那香江人也是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可现如今呢？
资源、地位、市场完全倒转。
香江得去看内地电影公司的脸色。
整体市场开始凋零的他们，看着眼前这对夫妻那年轻的面孔，不管是那些感慨物是人非的人，还是那些在内心里依旧坚定认为港片才是NO.1的人……亦或者是口蜜腹剑之人，这些和电影相关的从业者却都统一的挂起了热络的笑容，开始往杨蜜和许鑫身边聚集。
香江电影，真的已经弹尽粮绝了。
这几年来千篇一律的警匪题材，千篇一律的《无间道》模式，和那最好也不过三四千万的票房……甚至抵不上人家两口子的零头。
别说什么吴雨森、《赤壁》之类的话。
那《赤壁》不也是大陆投资的么？
他们这群旧时代的残党眼瞧着香江电影即将成为死水一块，连香江这一批新成长起来的观众都不怎么认那些老牌港星，而是开始追逐内地的娱乐偶像。
大船沉默之际，不赶紧找靠山，难不成等着一起陪葬？
于是……
“许导您好，我是香江寰亚风云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蜜蜜，还记得我吗？咱们一起合作过《门》……”
“许导，咱们又见面了……”
刚从电梯走出来的两口子就被人潮给淹没。
动静之大，几乎一整个酒店大堂里的人都在关注这边。
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两口子也被这阵仗弄的吓了一跳。
不至于吧？
这里是香江，又不是内地……这群人是干嘛来的？
虽然来的人都是一些投资商，或者是剧组成员，演员并没有几个。
但对于整个电影行业来讲，演员也仅仅是对外的门面而已。真正的中坚力量，也就是这帮人了。
众人看着这俩人被那些叫的上名字，见过的，甚至对于某些小演员来讲一言就能决定生死的人簇拥着，争先恐后的想要搭几句话，然后和旁边的助理互换名片的场景，一时间演员们的心里还真有些……似是而非的荒唐。
而在这些荒唐的人群之中，唐烟也在。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风云2》剧组的出品人，寰宇娱乐的林晓明林总走过去，和蜜蜜寒暄了两句，递上了名片的。
此刻，她的眼神有些直。
看着杨蜜的方向在发呆。
《风云2》的出品公司，银都是大头。
银都，寰宇娱乐、橙天、以及嘉禾四家公司共同出品。
但因为票房和口碑都扑街后，包括自己在内的演员虽然不至于遭到弃用，可包括干爹那边的人也都在传，坚定银都回归内地的信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这部集合了郑一健、郭富成、任达华、谢霆峰、蔡倬妍等如此明星阵容的《风云2》扑街的事实。
事实证明，以香江艺人为主演的电影，大陆观众越来越不买账了。
所以，他们才决定回归内地，和西影厂达成了合作。
而现在西影厂最大的门面是谁？
导演里面，是许鑫。
演员里面，是杨蜜。
当初和自己一样，大热天待在《仙剑》剧组，吃着冰棍躲在树荫下嘻嘻哈哈的杨蜜。
变化大到她简直认不出的杨蜜。
作为同在一个剧组里几个月的合作者，唐烟不是不知道杨蜜如今在媒体眼中有多被追捧。
不管是狗仔偷拍，还是偶尔出席个活动或者是露个脸时，那一脸“贵气”，都让她这个内地第二代四小花旦之首收获了大量的关注。
可在唐烟心里虽然也知道杨蜜的厉害……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双金影后。
但在她的记忆里，杨蜜依旧是那个穿着红色衣服、梳着侧马尾雪见造型，大家一起“同甘苦”的模样。
她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媒体拍出来的照片，让她看起来总是充满了一股……形容不太出来的气质。
当时的蜜蜜，明明挺好说话的。
而且感觉也挺单纯的。
可《仙剑》之后，为什么变化会如此之大？
是因为结婚生孩子了吗？
那种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转变？
还是说……其他原因？
她是真搞不懂。
可不知何时开始，大家提起来“杨蜜”这个名字时……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敢再喊出那声在剧组里习以为常的“蜜蜜”了。
而是用一种非常慎重的态度称呼她“杨蜜”。
就挺奇怪的。
可奇怪之中又带着一番物是人非的复杂之感。
凭心而论，就算演过《秘密》和祝无双，可《秘密》成就的是桂伦镁，《武林外传》成就的是五人组，祝无双和晴依都属于边缘人物。所以在《仙剑三》剧组时，大家虽然知道杨蜜火，可真没那种“啊，大腕来了”的感觉。
可是现在……一部《风声》直接奠定了她的圈外地位。
一部《一代宗师》拉着三大电影厂入局的能耐让圈内的人如梦初醒。
在自己还为了一些电影资源在苦苦挣扎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那……
该怎么形容？
你看着站在人群之中，以微笑示人，却让众人讨好陪笑的女人……
像不像一只接受百鸟朝拜的凤凰？
“……”
她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
呆滞之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说好大家一起熬出头……
你咋就偷偷焗了油呢？
而就在她的内心五味陈杂的时候，杨蜜似乎心头有感，目光穿过层层人群，一下子就看到了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唐烟。
她一愣。
随即脸上的礼貌微笑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出现了一丝灵动与自然。
然后……
在许鑫心里跳脚骂街喊“狗女人”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的抛开了老公，提着裙子一步一步朝着唐烟这边走了过来。
“糖糖！”
那被黑粉称呼为“夹子音”的小奶音儿呼唤直起，吸引了很多关注她的人一同看了过来。
糖糖……？
喊谁呢？
这么热切的称呼？
哦，原来是她啊。
叫什么来着？糖……唐烟？
她还认识杨蜜……哦对，俩人好像一起演过一部电视剧。
啧。
难怪。
杨蜜据说很仗义，从来都不会忘记患难之交。
这么说……俩人的关系匪浅？
毕竟能撇下这么多人，看起来有些“没礼貌”的和对方站在一起。
唔……
那要是和唐烟打好关系，是不是代表他们也有机会和杨蜜打好关系？
毕竟……那个叫什么baby的嫩模不就是例子么？
一时间，这些小细节就如同投进湖面的石子，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阵阵涟漪。
而听着“糖糖”这个称呼的唐烟则有些懵了。
她不理解杨蜜为什么会忽然过来。
照理来讲大家的关系没到这一步吧应该？
从《仙剑三》之后就没在联系过。
可她已经来不及琢磨了，因为身穿一身一眼看去就知道不便宜的礼服，白的耀眼至极的内娱当家花旦已经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道：
“我刚才还和许鑫说下来先找你呢……嘿嘿。呀，你这身真漂亮。”
“……”
唐烟张了张嘴，脸上后知后觉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你比我漂亮多了。”
一边说，她一边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目光。
很多人都在注意这里。
以男人居多。
虽然明知道这份荣光不见得是自己争取来的，可就像是一个穷小子跟着一个大家都公认的富哥们来到了一场交际舞会里那样。
一股虚假的虚荣心还是让她不自觉的开始享受全场的瞩目。
那种被帅哥关注，被明星大腕关注，甚至被许多面露嫉妒之色的女人关注的美妙滋味，就像是给了多日行走在沙漠中，干渴到极致的旅人一口清冽的泉水。
明知道这水是别人的，不属于自己。
可那种沁人心脾的滋味，依旧让她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成名。
成腕。
成为大明星。
然后……享受这种地位与美貌带来的关注度。
原来就是这种滋味么？
就像是世间最美味的一勺金汤。
尝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一时间，她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几分，也更灿烂了几分。
对杨蜜说道：
“你就这么过来了？不管许导啦？”
“管他干嘛？”
杨蜜笑眯眯的瞟了一眼还在和别人客套寒暄的爱人后，问道：
“诶，你颁奖典礼结束后不着急走吧？酒会咱们坐一起呗？”
“……啊？”
唐烟一愣。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次只收获了《最佳美术指导》、《服装造型设计》两个奖项的剧组。
任达华是这次金像奖的主持人。
郑一健没来。
郭富成来了……但作为老牌四大天王，人家有自己的交际圈。
剩下的就是一些剧组获得提名的人。
她这个因为投资方推荐而获得出演机会的演员，地位还真就有些尴尬的不上不下。
因为……橙天也知道留不住她了。
虽然谈不上形单影只，可面对杨蜜的邀请，她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顺从着心头那一番滋味的余韵，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呀。”
听到这话，杨蜜笑的更灿烂了些：
“嗯！”
“蜜蜜。”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从电梯出来的梁冰凝声音响起。
杨蜜扭头：
“嗳……啊，姐，你这身好美啊！”
看着身穿一条白金色礼裙，显得雍容华贵的梁冰凝，她先是赞美了一声，接着扭头对唐烟说道：
“糖糖，我先过去啦，一会儿见。”
“……嗯嗯，好。”
于是，仙美的白色凤凰扇动翅膀，轻盈离开。
与那白金色的凤凰凑到了一处。
两条价值加在一起接近二十万的裙子，映衬着两位虽然属于不同“年代”但却同样美若天仙、风华绝代的两位佳人，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是一束聚光灯，围绕着杨蜜的脚步而动。
一点点的在唐烟那边剥离。
最后汇聚到两位嬉笑着聊天的女人身上。
而当光芒不在，关注远离。
此时此刻，穿着一件华伦天奴的唐烟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过了午夜12点的灰姑娘。
再没有了那水晶鞋和南瓜马车之后……
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型。
愈发真实的冰冷，让她裸露在外的脖颈、香肩与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可她的脑海里却在努力的回味着刚才那一束光照过来时的美妙滋味。
就像是凤凰腾飞时，从身上掉落的那一丝微弱的火星。
回忆，铭记。
火星一点点的在心间飘落……
落在了名为“野心”的干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