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碧剑雪刀
雪纳的落魄之态,让人看着不禁唏嘘不已。
可在落魄里,再去看雪纳的容貌,却是极为容易的发现,雪纳的神情里,再已看不出有如曾经的那点胆怯困惑。反倒是狠戾荟聚,满脸嗜血,让人看着格外不安!
在初见此模样时,浩雪豹心底便为之一颤。
诚然,在平日里,它看到的雪纳都无比温和。如今日这样,脸带震怒与嗜血的雪纳,浩雪豹还着实不曾见到过。
可就是这样的雪纳,让浩雪豹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在雪域历史中,见到的另一人。
而那人,便是巫女。
万年前,世人眼中的巫女,不过是一个嗜血的女魔头,而不曾见过有如现在这般可怖而满目仇恨的模样。
浩雪豹因雪纳的缘故,在雪域里见得与巫女的记录比他人更多一些,却也不曾见过有如现在的模样。
由雪域中的石碑上,浩雪豹见过神态温柔的巫女,见过受邪魔之血影响而杀人如麻的巫女。
可即便在巫女神志不清,杀人如麻之际,她的容貌里展现出的,都是一副风情雅淡的神情。
但在沈陌黎一句话的提醒下,浩雪豹却还是极快的将雪纳的神情,与巫女重叠在了一起。
此刻雪纳面上青筋暴起,眸光满带血红,分明是一脸恨天恨地的大煞之态,可在这姿态里,还是隐隐透着一抹傲视的淡然。
那是巫女自始至终,所带有的气度。
而想必浩雪豹的茫然,跑至远处藏起的雪纳心魔,则更为清楚巫女变化的根源。
要知得巫女这些年来,受困雪域之中,过得绝不算好。
在她的躯体殒灭的那一刻,她便是带着对世人的极度憎恨,而化成了这片雪域。
这些年里,她藏在雪域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着机会,想要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于那份仇恨里,巫女残留在雪域中的魂,紧跟着连心态都变得极不似从前。
这些年来,巫女就像是一柄被埋在污水的剑,不停饱受仇恨煎熬。
当初邪帝逼迫她饮下邪魔之血的恨,当初受邪魔之血酿下大错而受世人鄙夷与追杀的恨,当初剑神因她被杀之恨……
诸多的仇恨,在岁月的积淀下,不断萦绕在巫女的内心,让巫女无时无刻都在仇恨中备受折磨。
现如今,因意外得以进入雪纳体内,得以控制雪纳的识海,巫女最后的一丝芳魂,便想借着这身体,以报自己的仇恨!
而因雪纳心魔与雪纳相同,都是得了雪域之力而有生命的个体。在雪纳心魔的识海里,也依稀得了些巫女芳魂残存的记忆。
为了不让自己的记忆被世人所知,为了不让世人有寻得它破绽的机会,巫女的芳魂也在一时之间,骤然决定先抹杀了雪纳心魔。
起初,见到雪纳那般,雪纳心魔着实还未曾想到其它。
然而,当沈陌黎提及“巫女”一名时,那些因雪域之力的缘故,而灌入雪纳心魔识海内的记忆赫然回归。
一瞬间,雪纳心魔骤然明白,为何此刻的雪纳处处都想置自己于死地。
仅是因沈陌黎的交代,让雪纳心魔即便心生焦急,也不便再次露面。因此,它仅能躲在远处,观望着事态的向后发展。
而此刻,在另一头,沈陌黎高举着璞辰剑,正对着雪纳。
二人的灵力撞击中,激起雪花无数,
四周白茫茫的飞雪,飘飞至二人面前,若是要覆盖去这过于血腥的画面。
然而,对峙已起,又岂容减缓?
雪纳以树枝做成的手,一手挡在璞辰剑下,另一手忽从背后伸出。
再次看去时,那只藏在身后的手上,已多了二三以雪花制成的刀!
“姑娘,我无意与你为敌,你又何必自讨没趣?”雪纳说道。
其声再不似先前那般软糯,反倒透漏着一丝冰凉。
听及避身雪纳体内的巫女之言,沈陌黎不答反问道:“你的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足以毁去整个世界。巫女这当真是你想要的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刀封喉,让巫女本要再度说出口的万千破脏之语,顿时卡在喉头无法再续往下说。
诚然,在无尽的恨意中,她着实是想要毁去整个世界。
可是,当被真正问及是否要毁去世界之际,她还是无法给自己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仅是,她的犹疑仅是片刻的。
在略思片刻之后,巫女再度将自己手间的雪刀朝沈陌黎划去道:“即便我想毁去整个世界,又与你何关?”
只是这一雪刀,并未如巫女的愿,斩在沈陌黎身上。
璞辰剑迎风挥出,一道碧绿的寒光随即自雪纳由枯枝组成的手旁侧划过。
顷刻间,只见沈陌黎手中的璞陈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震碎了几片朝沈陌黎袭来的雪刀。
自知形势不妙,雪纳脚步一溜,后退几尺,试图避过沈陌黎步步紧逼的剑芒。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沈陌黎的璞辰剑,虽没了剑灵躲藏其中,却也是把极有灵性的星族宝剑。
在感知到那些雪刀藏着的杀气时,璞辰剑内藏的凶煞之气骤然猛涨。
还不待雪纳有所反应,便见璞辰剑嗜血的追击而上。
不过眨眼功夫,便已剑指雪纳喉咙。
雪纳背脊紧贴上在冰冷的冰墙之上,四周分明是一副冰寒雪冻之态,可因心中着急,还是让雪纳急得汗流浃背。
藏身雪纳识海内的巫女芳魂,更是满带不甘。
她才刚有机会,带着仇恨,瞒过上古追杀她的那四人,重现人世,而今就要它面临如此场境,叫它怎能甘心?
只是,在剑逼逼迫喉头仅要雪纳一丝,那抹藏身雪纳识海内的芳魂也必将灰飞烟灭。
雪纳是她寄生人家,唯一且最后的希望。
一旦雪纳离开世间,随着雪域之力渗透到雪纳躯体各个部位的巫女芳魂,必然也会随之而消散无踪。
带着对死亡的恐惧,让那缕本不愿与沈陌黎多言的巫女芳魂,不得不软下口气来问道:“你究竟想如何?”
“离开雪纳,重新回到雪域里去。”沈陌黎冷静答道。
第八百六十八章 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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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沈陌黎从不曾想过要杀雪纳。她清楚的知道,此刻与自己对峙的,并非雪纳,而是躲在雪纳体内的另一个人。
但见藏身雪纳体内的巫女残魂那般冷血,她还是决定为雪纳做些什么。
哪知,那缕残魂却仅是冷哼了一声道:“它就是我,我就是它。离开?你觉得我该如何离开?”
雪纳,乃是雪域之雪塑造而成。
茫茫雪域,皆是巫女的一部分。雪纳,自雪域而生,即便有了自己的意识,可严格来说,自然也是巫女的一部分。
因此,巫女所言,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并没有错。
她抬首看着沈陌黎,眸子里满含傲然与轻视。她既已融入雪纳的躯体里,又怎可能有离开的理?纵然沈陌黎想强行将她逼出雪纳躯体之外,怕也是不能的。
即便是巫女残魂自身,想要离开雪纳的躯体,凭借她一人之力,都是无法做到的。
如此认知,让巫女残魂此刻更无所忌惮。
不想,沈陌黎仅是冷冷开口:“你也不过是巫女的残魂,并非巫女,又有何资格说雪域是你的?况且,你自己想来也很清楚,雪域之力并不能完全受你掌控!”
一句话,犹如一根针,直接刺入巫女残魂的心底。
她并不知道沈陌黎如何知道,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控雪域之力。但这,着实是巫女残魂心底最深的痛。
仅要想到自己虽是巫女余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魂,却不能完全掌控巫女全部的修为实力,巫女残魂心底就有不尽的遗憾。
这些年,她之所以一直受困在雪域里,无法突破雪域外,那四人以元神汇聚成的禁锢,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并未掌控整片雪域的力量。
万年时光,雪域明面上看着虽像是一个整体,可实际上却犹如一盘散沙。
雪域之力,有一部分掌握在巫女残魂手里,另一部分则融在万千风雪里,成为雪域自然中的一部分。
看着那些本属于自己的力量,如今全不听自己的话,雪纳残魂心底的恨,也随之被放大着。
可以说,若是雪域之力能凝聚一体,巫女残魂早便能借助雪域的全部力量,突破了雪域外那四个元神的禁锢,又岂会到今日,都依然停留在剑谷之中?
当年巫女饮下邪魔之血后,虽意识变得混沌不清,可修为的突飞猛涨却也是极为可怖的。
以巫女死前的修为境界,别说当今这修为尽数退化的世界,就连万年前的世界上,也鲜少人有那实力与巫女对峙。
巫女死后,为报复世间,并未心甘情愿的走入轮回。她带着自己心中的愤怒,转而祭出这片雪域。
可以说,在这片雪域里,隐藏着巫女无尽的悲凉。
因此,走入雪域者,放眼望去的虽是与外界相似的茫茫白雪。可雪域里的雪,却冷得渗人,让人伸手触及,便有冰寒雪冻之感萦绕而生。
可是,这片雪域,经过万年风霜,其中的力量虽极为强大,却又变得格外的分散。
纵使巫女残魂窥觊着雪域中的全部力量,却也无法将这些力量,尽数揽归己用。
“你怎……你胡说什么!我若不是巫女,还有谁是巫女。既然剑指喉头,要杀要剐,皆随你罢。”巫女残魂本想问清楚沈陌黎话里的意思,只是转念一想,还是将心底的疑惑吞到肚中。
在沈陌黎的话里,她清楚地察觉到,沈陌黎并无意要下手。
虽然占据了雪纳的识海,但她并不能从雪纳识海里知道雪纳的记忆。
仅是凭着沈陌黎的只言片语,她还是依稀能感觉到,沈陌黎与雪纳有些交情。
而因那份交情,让沈陌黎并不想杀了雪纳。
于是,巫女残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长脖子默不作声,等待沈陌黎抉择。
杀她,便如杀了雪纳。
不杀,她便依旧是占据雪纳识海,借着雪纳的躯体任意而行。
杀与不杀,对沈陌黎来说,从始至终都是艰难的抉择。巫女残魂说此话时,便是在赌。
她并不信,沈陌黎在抉择间,会鲁莽行事。
虽然她没有雪纳的记忆,但从这短暂的接触中,她还是大致能猜得沈陌黎的脾性。
巫女曾经阅人无数,仅是看人一眼,便能看出一人的品性。她虽不是巫女整个三魂六魄的全部,但作为巫女残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抹魂,她还是懂一些阅人之术。
而见沈陌黎如此,倒是浩雪豹先沉不下气,它匆匆迈步向前站至雪纳旁侧,试图制止沈陌黎。
它义正言辞道:“雪纳一心为你,早在你初入雪域时,怕你受冻挨冷,冒险为你祭了碧草小道。这一些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你当真杀了他?更何况,雪域崩塌,很大缘由也是与祭出的那碧草小道有关……”
说及此,浩雪豹的音量不禁越来越小。
一时之间,它并未想明白,自己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沈陌黎明白雪纳曾经祭出的那条碧草小道,与整片雪域的关系。
若非沈陌黎剑指雪纳,这件事,浩雪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在沈陌黎面前提及。
仅是,聪颖如沈陌黎。在浩雪豹开了个头后,她便大致能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以说,浩雪豹的一席话,着实让沈陌黎有刹那的惊讶。她看得出雪纳待她,有别于他人。
却不曾想过,雪纳还曾经为她做过那些事。
仅不过剑虽架在雪纳的脖子上,但沈陌黎从一开始,就不曾打算过要抹杀雪纳。
但沈陌黎在听及浩雪豹间的停顿,却给了巫女残魂以机会。
她猛然将站在自己旁侧的浩雪豹向璞辰剑推去,借着沈陌黎收剑避开浩雪豹的空挡,赫然抬腿,朝着沈陌黎的肚腹就是一记猛踢。
早前,巫女残魂仅以为沈陌黎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而过于轻敌,才使得沈陌黎三下五除二,将她剑架到了雪纳的脖子上。
现如今,让巫女残魂逮到了这避身的机会,她就不打算再放弃这一机会。
第八百六十九章 星影重叠
只见巫女残魂一个飞身,骤然从身后再取一把雪做的飞刀,朝着刚摔落的地沈陌黎就要砍去。
仅是,巫女残魂朝前迈去的脚步,不过走了两三步,就被一旁的浩雪豹忽然拉住。
浩雪豹以双爪自雪纳背后,紧紧抱住雪纳道:“雪纳,你这是怎么了?你莫不是问了,她和你心中那个重要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早前,它虽极为不能理解沈陌黎为何剑指雪纳。可现在,在见到雪纳试图要抹杀沈陌黎时,它同样是格外的不理解。
晶莹的泪花,在浩雪豹眸中打滚。
它从不曾想过,雪纳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而这一变动,近乎是在眨眼之间。
回想曾经的雪纳,浩雪豹现在心底就有多害怕。
“小豹子,你方才也说了,她不过是与我心中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我心中那人。既是如此,你还不放手!”雪纳说道。
一句“小豹子”,让浩雪豹有一种的错觉,误将眼前人,当真看作雪纳。
虽说它听得出,此时的雪纳声音与早前判若两人。可它却不信,眼前人不是雪纳。
但眼前之人,并非雪纳,自然也不会听及浩雪豹的劝说。
只见巫女残魂,借雪纳之躯,猛一抬手,就往浩雪豹额头砸去。
一瞬间,鲜血飞溅。
仅见浩雪豹的头上被砸出一道破口,整个躯体也随之被打飞至几里开外。
“浩雪豹——”沈陌黎忍痛想上前去拉住浩雪豹。
仅是因腹间的疼痛,让沈陌黎刚站起的双腿,一下便再度抖颤着瘫倒在地。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巫女残魂说道。
她将冰冷的目光挪移到沈陌黎身上,本是旋飞在半空的身子,骤然猛冲。
再是看出时,雪纳手中的雪刀已随着巫女的动作变了招式,笔直的自雪纳手中刺出。
见状,沈陌黎虽不得站起,却还是双手一撑,在极快的时间里换了位,让自己避开那雪刀的袭击。
方才巫女残魂借着雪纳躯体飞出的那记踢,着实是格外用力。
仅是一记飞踢,就让沈陌黎腹部以下的躯体疼痛异常。
然而,也是在那记飞踢下,沈陌黎又随之想到了一个压制巫女残魂的妙法。
要知前世,沈陌黎经历的险难极多。
其中一次,便是被洛魁圣殿雇佣的强者,直接埋在了沙地里。
那些受雇来取帝魂的强者,在发现自己追杀之人,不过是个修为不到神级的女子后,便丝毫不把沈陌黎放在眼里。
那些受洛魁圣殿雇佣来的强者,在捕捉到沈陌黎后,非但把沈陌黎埋在沙里,只让沈陌黎将头露在外面,还妄图百般屈辱沈陌黎。
当初的沈陌黎退无可退,身子在沙子中苦苦挣扎,却完全无法挣脱束缚。
若不是沙中的仙兽,无意中在她脚底钻出个隧道,让沈陌黎的躯体忽然沿着沙地滑了下去,前世的沈陌黎早已殒命。
而在沙地下方的经历,则让沈陌黎有了新的想法。
前世,她正是借着沙地的飞沙做掩护,才逃过了众强者的追击。如今,沈陌黎脚下的雪地,可不就像曾经的那片沙地。
只见沈陌黎双掌之中,骤然祭出一片星光,往地上猛然一击。
顷刻间,雪花冲天飞起,盘旋四周。
随即,沈陌黎的身影,就如鬼魅一般,忽然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见状,巫女残魂眸底一阵错愕。她定睛往四下寻找,也不见沈陌黎的踪迹。
仅是,不消多时,她便在雪地里寻到了一处并不算大的窟窿。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小姑娘,你以为你躲到雪地里去,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说着,巫女残魂骤然化成飞雪,便要往那个窟窿里钻去。
仅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疾速往雪地飞去之时,雪地中忽有一张星光编成的大网骤起,将巫女残魂困在了其中。
而雪纳的躯体,则在巫女残魂被困住的刹那,犹如雪花,片片落在雪地之中,又重新凝聚成雪人模样。
“竟是个陷阱!”被星网困住的巫女残魂,诧异过后才再度回过神来。
她不曾想过,在自己化雪之时,便是沈陌黎将她从雪纳体内分离出来的最佳时机。
看着雪纳缓缓从雪地上醒来,巫女残魂急不可言。
她骤然祭出一抹雪刀,便朝着雪纳砸去。
对于巫女残魂而言,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雪纳若不能为她所用,她也便不打算将雪纳留在世间。
况且,如今雪纳体内蕴藏着雪域之力的核心力量。若雪纳不除,她便无法得到雪纳体内的那抹力量。
但见一抹剑光,在雪刀飞去的方向,化做一道飞虹,极快的制止了巫女残魂的动作。
逼人的剑气,摧得地面雪花纷纷上扬,美换绝伦。
见状,巫女残魂的心底不禁为之一颤。
她带着巫女身前的所有记忆,从那记忆里见过无数强者,却不曾见过有哪一个人,如沈陌黎挥出的剑气那般,在温柔中还带着抹令人闻风丧胆的锐利。
在这景象中,沈陌黎面无表情,甚至连抬头见巫女残魂一眼都不愿意。
见势,巫女残魂反倒来了劲。她不断在星网中挣扎着,试图在逐渐拉紧的星网内,寻找到一处突破口来。
不想,四周星光越来越多,困束巫女残魂的星网,也随之越来越加密实。
而这还不止,缭绕在沈陌黎周身的星光不绝,凌空翻腾,在沈陌黎迈步间,非但没有半点减少,反而还越聚越多。
在重重叠叠的星光里,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已有杀气不断聚拢。让人在星光里,只感觉无论从任何方向行动,都难以闪避开星光的追击。
“你还好吗?”星辰缭绕间,沈陌黎伸手轻缓的将雪纳扶起问道。
“你……你是……”雪纳看着星光中的沈陌黎,忽有一瞬间的恍惚。
星光缭绕中,它竟有些分不清,那人究竟是沈陌黎,还是莫童。
相似的星光里,泛着星凰的气息。这般情境,正与雪纳初遇莫童时相似无二。
第八百七十章 兜转仇恨
仅是,在这份相似的场景中,雪纳又隐隐觉得,对方并非莫童。
在沈陌黎的眸中,雪纳见到了有别莫童的温柔。
要知万年前,莫童虽塑造了雪纳,但莫童在看雪纳之时,从来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她的喜,她的哀,都不曾与雪纳分享过。自然,在雪域的短暂停留中,她也从不曾将雪纳看成值得认真对待的对象。
万年前,莫童本就是带着利用的目的,塑造了雪纳。
万年来,不管雪纳对莫童如何,在莫童眼中,她始终都觉得雪纳,不过是自己可利用的一枚工具。
漫漫岁月,世间的情爱或情谊,在莫童心底,都是为了星族利益而可以舍弃的对象。
自生之始,就被星族人当成护族神器加以培养的莫童,她的有生之年,识海内的一切,都仅是围绕着星族的利益而行。
甚至于,为了星族的利益,她可以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杀去。
莫童的一生,虽是她自己的,却也算是星族的。
因卜星师的预言,让莫童自生之伊始,就是按照星族的规划路线去走自己的人生路。
这条路上,她没有选择,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就算到了死去的那一刻,她都不曾为自己而活过。
她的生生死死,所做一切,无一不是因为星族。
因此,在雪纳被塑造后,就不曾见过莫童有过哪个刹那,真心以待过自己。
彼时,莫童仅是为离开雪域,而塑造出雪纳。
离开之际,莫童也不曾有过半点迟疑。
现如今,在沈陌黎身上,雪纳却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它在沈陌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这才略带试探的说道:“我……我无碍。黎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无事便好。”沈陌黎淡淡的应着。
在浩雪豹将雪纳为她做出的一切说出后,沈陌黎心底,便有一道暖流缓缓趟过。
仅是在雪纳面前,沈陌黎并未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思及此,沈陌黎骤然抬头,望向受星网困束的巫女残魂道:“我知你恨世人对你的排挤,恨世间待你的不公,仅是你可曾想过,在这份恨意里,你只会把自己毁了。”
“你不曾经历过那一切,又有什么资格这般对我说?”巫女残魂直接说道。
在巫女死前,也有过无数自称正道之人,劝过巫女回头。
可当巫女真正想要回头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后早已是万丈深渊,又哪有让她回头的份?
仅要巫女褪下自己的强势,想要后退一步,她的身后就会有无数刀剑在等着巫女。
那些自成正道者中,着实有真想助巫女回头上岸者,却也有一些暗藏私心,将骗取巫女信任,随后将巫女屠之邀功之人。
在那些真真假假的遭遇里,巫女已经厌倦了一切,更不想再与那些所谓正道者,有太多的瓜葛。
现如今,沈陌黎那般说,巫女残魂只觉得沈陌黎未经自己走过的路,哪懂得自己的心情。
她冷笑着,将眸光看向旁侧,心里满是悲凉。
而从她的侧面看去,沈陌黎只觉得那样的面庞,与起初那名借她以雪域之力核心力量的女子格外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那女子与巫女残魂相比,显得更加睿智而灵动。
如此一想,沈陌黎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她甚至可以猜得,她早前简单的那女子,许就是真正的巫女,弥留在世间的意志。
只不过与面前这缕残缺的魂不同的是,巫女的意志,不喜不悲,显得更加的从容淡雅。
仿佛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自己无关。
想来,那应是巫女生前最渴盼做的模样,也是巫女饮下邪魔之血后,再无法做到的模样。
沈陌黎不曾参与过巫女的过往,却大致听说过些许与巫女相关的事。
那些坊间相传的巫女事迹,许并非真实。
但从那些故事里,沈陌黎还是大致能听出来,彼时的巫女,应与前世的自己一般,终日饱受着天下人的追杀。
即便她不犯人,天下人也极为有可能来祸害她。
巫女死前,应也经历过那段相似的折磨。
想要说服巫女放下仇恨,显然是不可行的。
正如沈陌黎,时隔一世,当她再度想起前世之事时,虽已无多大感觉。但她却绝不能原谅,那些在前世抹杀去她在意之人的施暴者。
思及此,沈陌黎垂下眸道:“我所言的并非是让你原谅他们。血铸的仇恨,滔天的罪恶,若轻易就能得到原谅,还要那些牢房做甚?”
“你究竟想说什么?”巫女残魂警惕的问道。
虽说沈陌黎的话,正中了她所思所想,让她心有所动。
江湖险恶,无论是巫女生前,还是其死后留在世间的这缕残魂,都迫切的想要在尘世纷纷扰扰里,寻求解脱。
但世间,却好像从来不愿放过她。
即便她以雪域之态蜗居在剑谷内这么多年,都时不时会遇到贪念者的侵扰。
退隐,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梦。
虽说巫女残魂满念仇恨,但在一些时候里,她却也在渴盼着自由。
然而,因前世遇过无数的坑,让沈陌黎即便一句话说到了巫女残魂的心坎上,此刻的巫女残魂也并不打算轻易松口,让沈陌黎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害怕,沈陌黎如同巫女生前遇到的那些人一般,仅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劝她放下屠刀,再在她毫无反抗余力的境况下,将她杀之而后快。
在曾经的那些年里,她着实遇到过太多那样的事情。以至于到后来,她丝毫不愿意再听信任何人回头是岸的鬼话。
虽说她的心底,有无数次渴盼过放下屠刀。可在那淡淡的渴盼之后,她便再度在仇恨中,渐行渐远。
仅是,她并不知道,沈陌黎的前世,也经历过与她相似的经历。
因为相似,让沈陌黎在许多时间里,更能理解巫女残魂心中的愤怒与纠结。
第七百七十一章 白雪易容(一)
此刻,沈陌黎与巫女残魂说及这些,并不是想让巫女残魂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固然是好事,但并非人人可如此做到。
沈陌黎自认为在沉浮的世间,她自己做不到,其他人也未必能做到。
巫女残魂,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沈陌黎经历过前世的坎坷,自然知道劝巫女残魂就此不再杀戮,还要善待那些曾经想坑害于她者是不可能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陌黎深知这样的道理。
在思量中,沈陌黎抬眸问道:“活在这样的恨中,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想与不想,生活都是这般,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巫女残魂嘟囔道。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心中脆弱的一面。
此时此刻,巫女残魂仅想重归人世,靠着自己杀出的一条血路,让自己能继续活在世间。
她清楚地知道,巫女已死,以不入轮回为代价,才祭出了如今这片充满仇恨的雪域。
生活在这片雪域里,若不能求生,那她便必定要面临死亡。
而那死亡,与寻常人并不相同,那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再重现人间。
因此,在生死之间,巫女残魂更加珍惜自己每一分活在人世间的机会。
只是,带着巫女生前的记忆,又让巫女残魂格外悲观。甚至于在悲观里,觉得唯有先行下手,压制天下人,才不会受天下人欺凌,而被人抹杀。
仅是天下何其之大,想要压制全天下的人,又绝非是件易事。
在兜兜转转里,巫女残魂便在自己觉得无法解开的无奈里,于仇恨深渊中越陷越深。
见状,沈陌黎依旧淡淡的说道:“我若替你换一张容貌,你可否放下仇恨,不再纠结于雪域之力终归何人,好好活下去?”
“你……要给我换脸?”沈陌黎的话,让巫女残魂倍感诧异。
易容术并非寻常人可以学会,而人皮极贵,就算是会易容之人,也未必能获得人皮去给他人进行易容。
而沈陌黎身上,除了她自己那张倾国面庞,哪里还能看到其它人皮的存在。
因此,在询问间,巫女残魂更多的是一份半信半疑。
“正是。”沈陌黎坚定答道。
前世,她被洛魁圣主夺走容貌后,着实过了许久没有脸的生活。
若不是后来因机缘巧遇,得以有人以秘术为她塑造了一张格外逼真的面庞,她至死都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
也正是因前世的遭遇,让沈陌黎清楚地知道,换脸,对于巫女残魂这般饱受世人追杀者来说,就像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在新的容貌下,巫女残魂将不再被世人所察觉。若巫女残魂安静度日,必然能在世间再不受到世人追杀。
前世,沈陌黎在初得那容貌后,着实度过一段格外平和的日子。若不是后来她体内的帝魂气息乍泄,再度引来世间众强者的注意,借着那张新得的容貌,沈陌黎着实可以择一偏壤之地,安度余生。
而巫女残魂与沈陌黎不同,她的体内并没有捣鬼的帝魂。
因此,若能换一容貌,仅要巫女残魂不自找麻烦,在世间寻一心仪之地,安静度过余生并非是不可能的。
当然,在说话间,沈陌黎也将巫女残魂对自己的不信任看在眼里。
要知三国六海之间,在今世尚未出现可以不借助人皮,而易容成功者。更何况巫女残魂一直避身雪域中,对于外界的变化更是鲜少知晓。
因而在见到沈陌黎手上并没有什么人皮后,她起疑也算得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果不其然,带着心中的疑惑,巫女残魂并未直接答应或拒绝了沈陌黎的话。她仅是眸不带转的注视着沈陌黎,过了片刻才再度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诚然,易容对于巫女残魂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虽然沈陌黎两手空空,让人极为难以相信沈陌黎所言真假。因此,巫女残魂的一句话,既带着些希望,又带着些许疑问。
而在巫女残魂这般问话下,沈陌黎仅是笃定地再次开口道:“信或不信,全由你。”
易容,对巫女残魂来说如若重生。而不换容貌,对沈陌黎来说也丝毫没有半点其它影响。沈陌黎坚信,巫女残魂聪睿不逊色于巫女,应能看清其中的利弊。
“好,我答应你。”在思量片刻后,巫女残魂骤然答道。
许是重生,对于巫女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让巫女在略微迟疑后,虽满怀不信,还是决定要放手一试。
“自换容貌以后,你再不与雪域有任何瓜葛,你可能做到?”沈陌黎再度问道。
倘若巫女残魂不与雪域有任何纠缠,对雪纳来说是一件好事,巫女残魂而言,同是一件好事。
沈陌黎清楚的知道,在易换了面容后,若巫女残魂依旧想将巫女留在雪域里的所有力量尽归己用,那么她的易容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巫女残魂的一次次试图夺走雪域之力后,雪域不仅会再度暴露在世人面前,巫女残魂的身份也会随之被世人猜中。
“好。”巫女残魂应道。
虽说她极想得到雪域的全部力量,但比起雪域之力,自由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只听“叮”的一声,随之巫女残魂四周的星光四溅,星网也在刹那间消失了踪迹。
在感知到自己重获自由的刹那,巫女残魂面上一惊。她从未想过,自己应下话来,沈陌黎便会即刻放了自己。
对于沈陌黎来说,此时的巫女残魂,实则应还是个带有危险的存在。
可沈陌黎却能不起前嫌,如此坦然的对待,让巫女残魂不禁心有感动。
随之,便见沈陌黎以星光带起雪地上的一团白雪,不偏不倚迎上了巫女残魂的面庞。
“黎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浩雪豹在此刻,负伤从远处走来,迷茫的问道。
因方才被打飞时,身受重伤,让此刻的浩雪豹前行的步伐显得颤颤巍巍。
“她在为巫女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芳魂变幻容貌。”雪纳应道。
答话间,其实雪纳自己心中也没有半点底。
诚然,它从不曾见过有人仅是用一团白雪,就可改变他人的容貌。
第七百七十二章 白雪易容(二)
只是,虽说心头疑问万千。面上,雪纳却是什么都不愿说。
单是看着沈陌黎做此事时,那般笃定,刘让雪纳无法不去相信,沈陌黎所言的一切。
点点雪花,就那般柔若棉花的落在巫女残魂的面庞上。
在雪花初覆盖之际,巫女残魂只觉得自己脸上,若被一双柔软的手温柔的抚触着。
若是被覆盖了一层棉花的白雪,带给巫女残魂的是不尽的温和之感。
加上常年就生活在雪域里,让巫女残魂对这白雪,丝毫不感到有半点陌生。
“易容过程会格外痛苦,你可能忍?”沈陌黎在开始祭易容术前,再度开口确认道。
听此,巫女残魂仅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白雪,在巫女残魂这里,就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因为太过熟悉,让巫女残魂丝毫想不到,这白雪还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伤害。
再者,纵然白雪着实会给她带来痛苦,但只要想到痛苦过后,便能获得新的容貌,她便甘之于接受那样的痛苦。
“好。”沈陌黎说着,骤然将指尖的一抹星光,猛然打入那团白雪里。
随着星光打入,只听巫女残魂在突然的刺激下,忍不住痛苦的哀嚎一声。
哀嚎之后,便见巫女残魂紧咬唇瓣,再度归回平静。
她本以为她与雪域里的白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是在雪纳的梦境里,雪纳梦境那同是源自雪域的白雪,也丝毫奈何不了她。
哪想,就是那样看似无害的绵柔白雪,却在紧紧包笼住巫女残魂面庞的刹那,忽然变成一根根如若尖锐无比的长针,朝着巫女残魂脸上的每一处角落狠狠扎下。
只一瞬间,猛烈的刺痛感便随之遍布巫女残魂的整个面庞,让她觉得格外难忍。
犹如凤凰涅槃,这是不洗人皮进行的易容术中,最令人不安的一个步骤。
在这一过程中,如影随形的疼痛感,会时时刺激着接受易容之人。
而受易容术的影响,此刻的巫女残魂,更是会觉得自己脸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自己。
只是,想到在经过那一番痛苦后,自己就能彻底摆脱命运,成为一个不被世人熟知的陌生人,巫女残魂便强行忍下了那份痛楚。
仅是那份痛苦,并非常人可以承受,只是感觉到痛苦在一步步折磨着,就是个格外漫长而难熬的过程。
在万千痛楚折磨下,巫女残魂紧咬牙根,以掩藏自己的难忍情绪。
然而,她的难忍,还是一点不漏的落入到沈陌黎眼中。
要知前世,沈陌黎在经历易容时,也同样承受过那般痛楚。
为了如凤凰涅槃般的重生,前世的沈陌黎不断隐忍着痛苦给自己造成的影响。
然而,在那痛苦折磨后,她还是未能如愿,躲过洛魁玥狐圣殿的追击。
若说前世,沈陌黎对帝魂着实格外憎恨。甚至在今生重新活过来的一瞬间,她就恨不得将帝魂从自己体内拉扯出来,强行扯碎。
然而,帝魂却每每都似在与沈陌黎捉迷藏般,躲藏在沈陌黎体内,无法根除。
在经历过一切后,沈陌黎显然对于帝魂的存在,变得淡然许多。
但这也不代表着,沈陌黎再不去根除帝魂。
只不过比起刚刚重生时的焦急,沈陌黎此刻更显得从容淡定。她在等,等一个时机,在自己足够强大的境况下,彻底铲除了帝魂。
眼下,看着巫女残魂在易容术中疼痛难忍,又不断隐忍的模样,沈陌黎便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覆盖在巫女残魂突然消失无影,若雨骤落,从巫女残魂的面庞上尽数落去。
随之,一张与巫女全然不同的面庞,在白雪褪去后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再看巫女残魂时,只见她眸中若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斜插的一根玉簪,在她新换的容貌下,缀着点点紫玉光晕。
一侧暗红的流苏,别在发髻之中,映衬在青丝上,让此刻的巫女残魂,显得香娇玉嫩。
可以说,沈陌黎为巫女残魂换上的这张面庞,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种小家碧玉的玲珑剔透,还是在这张面庞上乍现无疑。
单是看着这靥艳比花娇的面庞,就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仅是,这份似是出生于小户的富裕家庭,而横生出的小家碧玉里,因巫女残魂本身自带的仇怨及见过世事万千的阅历,又让这张面庞的神情显得更加丰富。
虽说没有人皮的这等易容术,会让所换面庞略显僵硬。但因巫女残魂所表现出的丰富情感,倒也让这本稍显木讷的假人脸,变得极为生动。
“我……我真变了吗?”巫女残魂感觉到自己的疼痛已然消失,骤然不可思议的抬手抚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
她如葱根般细长的手指,以如含朱丹的唇角划过,一举一动间,即便毫无笑容,也让人觉得美的动人心魂。
“你自己看吧。”雪纳看着那样陌生的巫女残魂,骤然祭了抹灵力化作镜子,递到巫女手中。
巫女残魂早前虽对雪纳丝毫不手下留情,但念及二人皆是由巫女余留在世间的魂力所生,让雪纳嗨氏决定摒弃前嫌,诚然以待。
镜如手中,巫女残魂却迟疑着。
她急心想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又担心容貌未变,亦或是与自己想象偏差甚远,而迟迟不敢举起镜子。
“果然,丑人多作怪。即便被黎姑娘换了张好人皮,也显得那般矫情。”浩雪豹低声嘟囔道。
对于巫女残魂,浩雪豹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好感。
况且,巫女残魂击打在浩雪豹头上的那抹重击,着实也将浩雪豹打得头晕转向了半天。
现如今,那伤口虽止住了血,可依旧隐隐泛着丝疼痛。
这让浩雪豹,更加不喜巫女残魂。
听及浩雪豹的话,反倒让巫女残魂犹豫的手,渐渐将镜子举起。
待镜中容貌,彻底展现在巫女残魂面前时,她近乎在刹那间,彻底的惊呆。
第七百七十三章 贪念入心
巫女残魂一抬手,便见镜中有一女子女子,眸含春水脸若凝脂,趁着玉色的簪子,映着一身烟罗软纱。
明眸亮齿间,满是祥瑞气息。
让人乍一看去,便有一种这女子虽出身小户之家,却绝非平凡女子的感觉。
烟笼梅花的百水裙,本就格外素雅,这是巫女生前的最爱。
巫女残魂原本穿着那身衣装,加上巫女那张傲世而冷情的面容,让人只一见便想远离万里。
可现如今,在这张新换的容貌映衬下,反倒让人觉得素雅得恰到好处。
“这真的是现在的我吗?”巫女残魂不可思议的再度说着。
在见到这容貌后,她重复提及着这样的疑问。
在沈陌黎祭易容术前,她曾不断想象过,沈陌黎会给自己换上一张怎样的容貌。
她试想过,沈陌黎兴许会给她换上一张丑陋无比的面庞,以报复自己早前的所作所为。
她也曾抱有侥幸,觉得沈陌黎许会为了展示自己的术法,给她换上一张倾国魅城的容貌。
不想,沈陌黎却会给她这样的一张容貌。
这张脸,虽算不上美妙绝伦,但五官的分布却极为适当。不娇不艳,让人看着十分顺眼。
这样的面庞,让人望去,虽极难生出一见钟情的刻骨铭心,却更容易让人在漫长岁月里,慢慢观看着,慢慢读懂她的美。
可以说,这张脸,没有祸国女子的妖媚,在素日里也不易给巫女残魂招来因容貌而生的灾祸。
这张脸,又不算难堪,不会让巫女残魂在平日里因容貌而倍受嘲讽。
如此恰到好处的一张脸,着实让人见着,便倍生好感。
而巫女残魂,继承了巫女生前的模样,本就有着一头乌黑如泉的长发,一副格外吸睛的身姿。
此刻,在这容貌的映衬下,即便巫女残魂只是一雪白的指尖,在墨法间滑动,也能生出柔美之态。
见状,浩雪豹忍不住愤愤不平道:“黎妹子,你怎能将这么好的容貌,就这样送给她?”
诚然,对于巫女残魂,浩雪豹还是极为不喜。
但见巫女残魂那番模样,浩雪豹便觉得实在太过于便宜了巫女残魂。
浩雪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可是,在巫女残魂举止投足间,浩雪豹心中的排斥还是渐渐变淡了些。
它并不知道,沈陌黎所祭的这张容貌,实则大有来处。
就算沈陌黎前世由他人为沈陌黎塑造的容貌,都不若这张容貌这般吸睛。
回想前世,沈陌黎被夺颜后换上的那张面庞,虽是极为唯美。但因过于娇媚,加之假的人皮略显木讷,而让人第一眼见之,会有极为难以接触沈陌黎的错觉。
而巫女残魂的这张脸,则是沈陌黎前世偶然在一本古书中看到的。
虽是从纸上见到,但在初见这张脸时,沈陌黎便对这张容貌印象深刻。
在白纸上,这张算不上有多惊艳世人的面孔,足以让人想对她多看几眼。
就仿佛这容貌里藏着某种宝藏,让人越看,便越想对这容貌的主人,有更多的了解。
仅是可惜,前世沈陌黎在那本古书中,并未看到与那容貌主人有关的太多记载。
而那古书,又是魔族一隐族族内的珍贵藏书,寻常人近乎没有阅读那书的可能与机会。
就算是前世的沈陌黎,也是在逃避追杀里,因某种机缘巧合,才能悄声潜入藏书阁偷偷阅读。
从古书之际,沈陌黎甚至可以大致推断,那容貌许是由上古年间的画家画出的。
三国六海间,实际上并不曾存在过那样模样的女子。
因此,在见那古书之后,沈陌黎便极想将书中那张令人难以忘记的面孔,带动现实世界来。
起初,在为巫女残魂易换容貌时,沈陌黎本还有些许犹豫。她担心自己为巫女残魂换上上古书籍中女子的容貌,是否会给巫女残魂招来无端祸事。
然而,在权衡利弊,又未能想到其他更好的容貌下,沈陌黎还是决定将这容貌易换到巫女残魂身上。
此时,巫女残魂鬓间的簪花点点垂下,在风中摇曳。明艳的攒花映衬着巫女残魂不描而黛的眉,无需敷粉即可白腻如脂的肌肤,更加显得巫女残魂易换上的这张面庞清新脱俗。
而那缕明艳,不带千娇万媚,却让人看着极为舒畅。
浩雪豹在见着那容貌后,虽不断想
巫女残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配上那条巫女生前最爱的珊瑚串成的项链,以及红玉制成的镯子在腕间比划着,让巫女残魂有了慑人心肺的生动。
仅是,在见神魔来的目光停留在那项链与玉镯间之际,巫女残魂却即刻明白了沈陌黎心中所想。
她将项链与玉镯即刻取下,往雪纳那处抛掷而去道:“你我皆是巫女魂力所化,此物乃是巫女最后的遗物,现在便交由你来保管了。”
诚然,这项链与玉镯中,着实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这项链与玉镯,普天下独一无二,但凡知道巫女之人,皆能从这项链与玉镯中读到拥有者与巫女的联系。
既然巫女残魂想要做回普通人,过寻常生活,她便不再适合留着巫女生前的珍贵物件。
仅是,在将那项链与玉镯交到雪纳手里后,她又心有不甘。虽说易容变换生活,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可为了易容,让她就此放弃雪域之力,还是使巫女残魂不情不愿。
在她从易容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后,她的注意力便也随之转换。一抹满含杀气的灵力,在巫女残魂藏在衣袖内的掌心间缓缓生成。
但在巫女残魂尚未有机会,以掠夺雪域之力时,沈陌黎却仿佛预料到了一切般,淡淡开口道:“记住你早前的允诺。若是你哪日再对雪域之力动了其它心思,那随易容术祭入你体内的毒素便会随之爆发。届时,你便仅能是一个必死之人。”
“你在我体内祭了毒?”听沈陌黎一语,巫女残魂匆匆收起掌心间的灵力问道。
第七百七十四章 心静去暴
显然,方才易容成功,又得了自由的巫女残魂,在得意之中,已然忘却了防备。
此刻沈陌黎的一句话,让她木立原处,心底骤然生慌。
早前,她给沈陌黎与雪纳等人,制作出了那般多的麻烦。在寻求沈陌黎以易容术相助自己时,也应该想到自己绝不可能那般轻易得到沈陌黎的易容术相助。
一抹愤然,在巫女残魂心底骤然升起。
仅是,毒已入体,让巫女残魂不得不面对现实,而隐忍下心中的贪念。
见状,沈陌黎才再续开口说道:“我在你体内种下的毒,与雪域之力息息相关。你体内的雪域之力若不超过五成,那毒便不会发作。”
“那我若在生死关头,运了雪域之力,那毒是否会无法衡量雪域之力是多是少,而骤然发作?”巫女残魂再续问道。
她虽没有了真实的躯体,但天地间,还是有不少针对魂或魄的毒,能在她体内发作,让她魂飞魄散。
因此,在听及沈陌黎那般说之后,巫女残魂体内的不安骤然加剧。
“那毒自带灵性,绝不会因你如今的实力祭了毒,就骤然发作。”沈陌黎再续笃定说道。
“那便好。”巫女残魂说着,匆忙转身,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她想快些离开雪纳梦境,离开剑谷,以寻求自己新的开始。
加上自己方才的贪念险些害了自己,让巫女残魂此刻略显狼狈。她并不想再续停留在此地,去面对一地狼藉。
沈陌黎的话,她虽并未全信,却也不敢冒险。
沈陌黎方才不用人皮,就能以白雪在自己面容上易换出一张新的面庞。这等异术,让巫女残魂惊讶不已。也在惊讶中,更加笃信沈陌黎身上还有其它古怪异术。
在奔跑之中,她虽突然想起,自己易换的这张面庞不知能维续多久。
可既然已经迈步离开,又让巫女残魂傲然的不肯转身,再去询问沈陌黎。
因雪遇热而化,让此刻的巫女残魂心底有着不安。
她害怕自己的这张容貌,会随着自己离开雪纳梦境,走入高温环境中而融化。
仅是尔今,她似乎又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思量间,巫女残魂还是决定先离开雪纳梦境以赌一把。
若在梦境外,她易换的这张容貌因热而融化,那她就算是死,也必然要夺那雪域之力,寻沈陌黎算账。
如此一想,巫女残魂在眨眼间,便彻底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待到巫女消失后,雪纳心魔这才从远处走来,开口问道:“你并未在她体内种下任何毒素,为何要编这借口来唬她?就不怕她哪日发现自己被骗,回头来寻你麻烦?”
许是从始至终都生活在黑暗里,让雪纳心魔比雪纳更细致的端详着周围一切的变化。
在沈陌黎祭易容术之际,雪纳心魔避身远处,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它清楚地知道,沈陌黎在祭易容术时,并不曾在其中动过手脚。
仅是在祭易容术时,沈陌黎将白雪遮挡在巫女残魂的双眼上,让巫女残魂无法睁眼看清一切。
因此,在听得自己被种下毒后,巫女残魂并不曾能分辨出其中真假。
但雪纳心魔,对于事情的真真假假,却是一清二楚。
“她想要新的生活,自然不会打雪域的主意。除非哪一天,她遇到什么迫不得已之事,才会让她拿命一搏,再来夺取雪域之力。”沈陌黎分析道。
“那倘若真有那一日,她不惜冒着毒发身亡的危险,也要来夺取雪域之力,又该如何是好?”雪纳心魔再度问道。
比起雪纳的心善感性,雪纳心魔在处事间显得更加理智冷静。
它经历过世间至暗之时,更知道世间许多事,绝不会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因此,在沈陌黎如此说之后,雪纳心魔便开始担忧,巫女残魂哪一日在外界走到山穷水尽之际,会再度来打雪域之力的主意。
但雪纳心魔的担忧,沈陌黎却早已想到过对策。
她回眸看向雪纳道:“尔今,巫女残魂体内余留的雪域之力,应大致有四成。而另四成则在万年之间,渐渐汇聚到了雪纳体内。现如今的雪域看上去虽仍是宽广无比,却早已没有了多少巫女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巫女残魂若想夺巫女留下的剩余魂力,便必然会先来寻我?”雪纳问道。
问话间,它握着那项链与镯子的手,渐渐握紧,就似它渐渐变得紧张的内心一般。
“正是。”沈陌黎毫不避讳的答道。
“黎姑娘,那你这般做,岂不是将雪纳往火坑里推?”浩雪豹听此话后,直言道。
雪纳的生死,对浩雪豹来说极为重要。它见不得任何人,将雪纳往死地里送。
“此话差矣。”雪纳心魔在浩雪豹话音刚落时,再而对说道。
在雪纳心魔看来,浩雪豹这句话,显然是未经思索而提。这在雪纳心魔看来,绝对是对沈陌黎的不尊重。
若不是因在护沈陌黎,雪纳心魔甚至不会跟浩雪豹多加解释半句。
但沈陌黎对雪纳心魔来说,有着再造的恩情。
因此,在雪纳心魔面前,它绝对容不得见到沈陌黎受半点的委屈。
浩雪豹对沈陌黎不敬,在雪纳心魔看来,便是对它最大的不敬。
若不为沈陌黎讨回公道,雪纳心魔着实觉得自己难以平静内心。
见浩雪豹依旧是满脸不服气的模样,雪纳心魔本不想再续往下的话,不得不继续详细分析说出。
在雪纳心魔的世界里,向来都是以暴制暴。如现在这样以理服人的境况,乃是极少见到的。
仅是因沈陌黎,让雪纳心魔的内心渐渐改变,也渐渐知道,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用蛮横手段去完成。
因此,雪纳心魔冷静说道:“若不是她方才困束住巫女残魂,你们认为以巫女残魂那般怨天恨地之态,会轻饶了我们?怕是你所在意的雪纳,现在也不复活在世间。”
雪纳心魔分析得字字在理,让浩雪豹想再续说出口的话,骤然哽咽在喉。
第七百七十五章 化刀敌剑
诚然,浩雪豹清楚地知道,雪纳虽与巫女残魂一样,拥有雪域之力的四成功力,但雪纳所能祭出的雪域之力,却远不及巫女残魂。
雪纳体内,似乎总有着未知的东西,在堵塞着雪纳祭雪域之力。
万年间,也正因雪纳无法彻底祭出雪域之力,才让雪纳在遭遇凶险之际,显得那般被动而无助。
无论是外有强者进入其内,亦或者是雪域中有危机产生,对于雪纳来说,都丝毫没有半点抵抗的余力。
若不是因雪纳体内的雪域核心力量,让整片雪域都能受雪纳情绪的影响,能在凶险发生之际,随雪纳情绪而化解凶险。就连浩雪豹都觉得,以雪纳那三脚猫功夫,怕早已死在雪域里千万回。
在雪域里,雪纳是雪域之主,自然不会有什么大凶大险发生。可在雪域之外,雪纳的真正实力,就显得鸡肋无比。
因此,在雪纳心魔如此说及雪纳之后,浩雪豹竟丝毫找不到半点辩驳的理由。
雪纳的羸弱,在这些年里,浩雪豹可是见得多了。
生活在雪域里的这些年,虽是雪纳借助雪域之力,在许多时候照顾浩雪豹。
但这,从来都不影响浩雪豹看清雪纳修为实力的分量。
仅是,带着对雪纳心魔的极度不喜,让浩雪豹还是不服软的再道:“黎姑娘为雪纳做的事我自然看在眼里,仅是雪纳体内的四成雪域之力,却远不及巫女残魂体内的那四成来得强大。若是巫女残魂再来寻雪纳麻烦,雪纳势必无法进行阻挡。”
“非也。”沈陌黎说道。
她指了指雪纳手中的项链与镯子,再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应是邪魔之血在巫女体内凝结而生的神兵。雪纳有这神兵在手,即便实力不及巫女残魂,却也有放手一搏的可能。”
“就这一条项链与一个镯子,如何对抗那雪域之力?”浩雪豹缓下强硬的态度,再续问道。
诚然,浩雪豹看着这项链与镯子,着实不能从中看到什么门道来。
因此,它对沈陌黎救下雪纳虽心存感激,却还是对沈陌黎的话抱有疑问。
仅是,雪纳却碰了碰浩雪豹,尔后再道:“小豹子,我知晓这两神兵的用法。”
在雪域中生活了万年,巫女生前的许多事,雪纳都借着雪域里那些记载的石碑所了解。在那些石碑中,雪纳便见过这两神兵的用法。
只是世人仅知巫女身上的这两神兵有着惊天法力,却没有知道,在这两个神兵里,还暗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凶险。
雪纳见过的石碑里,对于两件神兵暗藏的凶险,记载得一清二楚。
那是唯有巫女知晓的秘密,雪纳作为巫女记忆的传承者,对于巫女的诸多事,都极为了然。
到此刻的沈陌黎,对于那神兵中隐藏的凶险,却不甚了解。
只是雪纳并不打算将自己所知,告诉几人。
仅是勾出一抹浅笑道:“小豹子,你就放心吧。有这两个神兵在手,就算十个巫女残魂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当真?”浩雪豹半信半疑道。
“自然当真。”雪纳果断说道。
虽说雪纳答得那般笃定,但站在一旁的雪纳残魂,却显然不相信于雪纳所言的一切。
在黑暗中一路走来,让雪纳心魔格外了然人世冷暖。
雪纳的谎言,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它。
只是,此刻它并不打算揭发雪纳的谎言,仅是换顾了四周一圈,随即说道:“眼下此地已无大碍,我等还是先快些离开巴。”
“也是,否则梦境外的人,不知该如何想了。”浩雪豹匆匆接话。
浩雪豹虽在许多事上,都想怼雪纳心魔。但此刻,却极其赞同雪纳心魔的话。
它清楚地知道,雪纳梦境绝非可以久留之地。他的剑仍平举当地。
况且,在梦境之外,还有着凶险的剑谷。
他们进入雪纳梦境已有不断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也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此刻,浩雪豹竟突然有些想念,那个与自己拌嘴的小白虎。
甚至于,浩雪豹还在想着,在他们进入梦境后,小白虎是否在外头焦急的等着他们。
如此一想,让浩雪豹更急心想到外面的世界去。
它与小白虎在雪域相遇前,虽从不曾碰面。但同族同源的关系,让浩雪豹还是在内心深处,渐渐将小白虎看成了自己珍视的兄弟。
只是,雪纳抬首看向渐渐转晴的天际,眸中却满是焦虑道:“方才巫女残魂刚刚穿过梦境结界,并在结界中暗自做了手脚。此刻,我们怕是难以离开梦境。”
“你说什么?没想到那女子竟如此卑鄙,妄方才黎姑娘还待她如此之好,为她易换容貌!”浩雪豹再生感慨。
“无碍,我等可借助其他方式离开梦境。”沈陌黎淡淡开口。
她带着浩雪豹,本就是以有异于寻常的方式,进入雪纳梦境。
现如今,自然不会以寻常方法走出梦境。
况且,入梦容易出梦难。
巫女残魂即便先他们一步离开,也未必会在他们之前,寻到离开雪纳梦境的办法。
依照沈陌黎前世的经验,她清楚地知道,梦境结界之外,还有梦河。
梦河说是河流,其宽广却胜似大海。就算是修为高强者,都极难通过梦河,走出做梦者的躯体。
而巫女残魂,行走在雪纳体内虽畅通无阻,却未必也能寻找到离开此地的办法。
当然,对于沈陌黎来说,她并不认为巫女残魂一直留在雪纳体内,是什么好事。
仅是造化弄人,巫女残魂既然选择独自离开,她什么时候能离开此地,也就不由任何人说了算。
听及沈陌黎的话,浩雪豹则匆匆问道:“什么方式可离开?”
在见识过沈陌黎格外顺利的进入梦境后,浩雪豹对沈陌黎的各类术法都格外相信。
浩雪豹双眼带光,带着凉澄澄的光芒,不断注视着沈陌黎,若想从沈陌黎脸上看到答案。
它的神情里更满是希冀,似在等待着一件天大的喜事空降而下。
第七百七十六章 往返渡劫
但雪纳却不若浩雪豹那般乐观,它苦笑着,却不便将心中的苦涩说出。
仅是在迟疑片刻后,浅笑着开口:“黎姑娘,我的梦境如何,我心底还是大致有底的。你的安慰,我收下了。只是,要如何离开梦境,我暂且没有主意。但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想到带你们离开此地的办法,还请你们稍作等待。”
“雪纳,你打算如何做?”浩雪豹问道。
在生活在雪域里的那些年,浩雪豹习惯了依赖雪纳而活。
一旦有风险,往往雪纳就会挡在它的面前,挡灾挡难。
然而,此刻的浩雪豹,只觉得雪纳这般说,让它格外的不安。
而就在雪纳拿不定如何回答浩雪豹之际,倒是沈陌黎先行开口道:“尔等都随我来罢。”
“去哪?”浩雪豹极快的问道。
不想,雪纳心魔却率先说道:“到了不就知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浩雪豹气急。
只是它又清楚地知道,此刻绝不是起争端之际。
因此,浩雪豹虽极想与雪纳心魔争论,最后还是仅剩小声嘟囔道:“不过是个心魔,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想,那一句话说得虽是格外的小声雪纳,还是传入了雪纳心魔耳中。
它自浩雪豹身旁侧肩而过道:“即便我是心魔,也比你懂得洞察。还有,以后莫心魔心魔的叫,我的名字叫雪放。”
说着,雪放迈步跟上已起身离开的沈陌黎,再不看浩雪豹一眼。
雪放,取雪纳之姓,意在得一同姓手足。取“放”字为名,意在放手,再不去纠结曾经的烦心事。
它本是心魔,心本黑暗,而今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自然想放弃心中的黑暗。
仅是,听及雪放的话,浩雪豹却有一刹那难以回过神来。
它不曾想到,雪纳的心魔,竟突然给自己取了名字,而这姓名,还愿与雪纳同姓。
只是眼下显然不是思忖这些的时候,浩雪豹以爪挠了挠耳,虽不情不愿,还是迈步跟上了眼前的几人。
仅见沈陌黎在前,步履本是踏在雪地之上。可在出了雪纳院落后,竟突然脚底有星辰萦绕,乘着沈陌黎与另几人,往天际凌飞而去。
他们穿过云雾,不消多时,就来到了一片格外古怪的峡谷之中。
谷中万象,令人全然琢磨不透……
与此同时,在梦境之外极远地方里的某处,亓衍正盘坐在一处瀑布旁,闭目养神着。
“殿下,你处心积虑策划万年,为的就是彻底将邪帝从世间除掉。现如今,您却因沈姑娘而迟迟不动手拔出帝魂,不知是为了什么?”沉渊身着一身黑袍,不解的望向正处于闭目养神状态中的亓衍问道。
诚然,亓衍这些年来的准备,沉渊看得一清二楚。
作为亓衍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沉渊自认为自己应还算了解亓衍心中大志者。
可眼下,亓衍却屡次中断自己的计划,只为去救沈陌黎,这着实不符合亓衍平日的作风。
要知幽冥圣殿里,包括沉渊在内的所有人,虽都是在走投无路的境况下,被亓衍救下。
可亓衍择人入幽冥圣殿,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乱施善心。
他有着自己的权衡,更有着将救下之人安排在殿中从事何职的打算。
可是,在沉渊看来,他却完全看不出沈陌黎对于亓衍来说,有怎样的价值。
虽说妖尊所能以带有帝魂的女子成婚,让帝魂随之涌入二人共孕的胎儿体内,再在胎儿尚未出生之际,将胎儿从沈陌黎剥夺,制成灵药吞下,妖尊便可成为天下无人能及的存在。
可是,沉渊看得出,亓衍在与沈陌黎的接触间,并没有行此计划的打算。
虽说,沉渊跟随亓衍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亓衍所行的每一件事皆经过精密安排,大事小事都不曾有错。
但也就是因亓衍行事向来缜密,才让沉渊心中更生好奇。
只见此刻,粗估摸着有数十围的瀑布从天而降。
瀑布荟聚的流水,宛如一条发怒的银龙自空中猛扑下来,落在亓衍身后的潭心之中。
水与水的撞击间,有轰轰水声鸣吼不止,将瀑布下那依旧处在闭目养神中的男子,衬得更加飘逸奇幻。
在瀑布激流激荡起的阵阵狂风,亓衍缓缓睁眼,眼中若有含疾风骤雨,让人见之,就想退之万步。
在幽冥圣殿里,亓衍的威严,向来都是这般不言自展。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要什么。
而在幽冥圣殿做事者,想来都不敢存有半点异心,唯恐让亓衍发现。
此时,沉渊在见到亓衍眼底,那若时时可能喷迸出急雨光晕,便知自己问得并不妥当。
他垂下眸,恭敬的半俯着身,安静地登着亓衍的话。
很快,亓衍缓缓睁开那一对仿佛能够看穿万古的眸子里,那滚滚涌动得疾风骤雨渐渐飘散,若有一汪静水在此刻倒入亓衍眼中。
他淡淡开口道:“邪帝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区区帝魂,铲与不铲,对我来说也便皆是相同。”
“没有威胁了?”沉渊张大了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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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亓衍之言,沉渊百思不得其解。
亓衍经过无数轮回,择过无数轮回血脉,才在今世拥有了这奇特血脉。
可以说,今生亓衍所择的血脉,正巧是压制邪帝的最好选择。
若是将自身的血脉运用得妥当,想在短时间内压制邪帝,并非难事。而加上亓衍的计谋了得,想要借计结合他自身的血脉,将邪帝彻底毁灭,想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可从现在来看,亓衍却好似没有要利用自己血脉行事的准备。
甚至于,亓衍还一反常态,在替自己的魂不断承受着天劫折难。
望着天劫越发的频繁下落,亓衍用于做其他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仅是往往复复,在天劫中不断的以自己的办法,不断的渡劫。
这让沉渊在心疼亓衍之际,越发的看不清楚,亓衍的算盘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天劫降伤
面对亓衍的一反常态,沉渊虽格外想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而,沉渊也是极为审时度势者。
他心中虽极为好奇,亓衍既然未与他明说,沉渊自然不可能再去追问。
这些年,亓衍对于沉渊、起鸢兄妹二人格外宽容,沉渊却从不曾恃宠而骄。因此,沉渊也在这些年里,倍受亓衍重用。
作为幽冥圣殿中地位仅次于亓珩的护法,沉渊清楚地知道自己哪些事可问,哪些事万万不能开口询问。
对于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样的愚蠢,幽冥圣殿中就算是最下等的杂役,都绝不可能出口询问。沉渊,便更知晓其中的利弊。
沉渊抬眸看向亓衍身上,那些遭受天劫而留下的伤痕,道道触目惊心,有一些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纵横交错的伤痕,不禁让沉渊心底颇为担忧道:“殿下……您的身上这些伤,可要让瘟医过来看看?”
身为妖尊,亓衍继承了妖族最优越的自愈能力。
若是寻常伤口,亓衍凭借自身极强的自愈能力,怕早已愈合。
可这道道天劫留下的创伤,道道留在亓衍身上,却是那般可怖且难以愈合。
看着那些极为可怖的伤痕,沉渊不禁担忧起亓衍来。他深怕往后天劫越来越多,亓衍身上难以自愈的伤口会随之越来越多。
这处疗愈能力颇佳的瀑布,虽能为亓衍暂且疗治伤口,让伤口处不再血流不止,却难以彻底医治好亓衍身上的伤。
这般一想,沉渊便想起了瘟医来。
瘟医,乃是挂名在幽冥圣殿的唯一一名医者。
他在名号是在机缘巧遇下,由仙帝所取。
当年,他取瘟疫之源,打入身中剧毒的仙后体内,在众人皆以为他此举会雪上加霜,让仙后染瘟疫而亡之际,仙后却因那瘟疫之源入体,与剧毒综合而除,得以意外病愈。
也正因瘟医的奇特救人手法,让仙帝自此戏称他为瘟医。
瘟医的名号,也自此名震天下。
这些年,瘟医游走四方,与五族皆有极深的渊源。
他虽是幽冥圣殿的人,却得亓衍允许,常年不在幽冥圣殿中。
与幽冥圣殿内大多数人不同,瘟医行走在三国六海内,非但不会因自己是幽冥圣殿中人的缘故,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五族之中,反倒会有不少因得怪症的权贵,纷纷像瘟医伸出橄榄枝,以求瘟医能为自己或家属医治怪症。
而瘟医脾性古怪,为人诊脉看病向来都是看心情做事。
因此,在收到五族各权贵的邀请,甚至是派群英护得他安好之下,也未必会动手为人看病。
然而,因瘟医对五族掌权者,皆有救命恩情。因此,寻常权贵人家,即便被瘟医拒绝,也鲜少人会自找麻烦,寻瘟医报复。
但凡会寻瘟医麻烦者,放眼看去,天下屈指可数。那些人中,不是因瘟医拒绝救治而对瘟医恨入骨髓者,就是位居权利顶端的争权之人。
放观天下,近乎无人不知,得罪了瘟医,便如同得罪了五族掌权之人。
五族掌权者虽各怀心思,互不忍让。但在瘟医个人身上,他们的态度却格外的一致。
人皆有生老病死,越是登高位者,就越害怕死亡的到来。而瘟医,恰好是让那些掌权者得以延缓死亡的最佳工具。
但凡有掌权者身患大病,他们率先想到的人,便是瘟医。
在生死辗转间,更有掌权者开出极多的好处,希望瘟医能留在自己身畔,为自己所用。
只不过瘟医生来放荡不羁,他若看谁不爽,哪怕对方是哪一族的掌权者,都能被他冷情的拒绝在门外。
这些年,瘟医看心情治病的名单中,唯独不包括亓衍与沉渊起鸢三人。
以瘟医自己的话说,表示自己有把柄落在亓衍手里,亓衍一唤,他不得不来。
而起鸢乃是他爱慕许久的姑娘,起鸢出事,他又怎敢怠慢?
因对起鸢心生爱慕,让瘟医为沉渊做事,也是格外卖力。
只不过,瘟医的行径,沉渊却始终看不上眼。甚至觉得起鸢从不曾答应过瘟医,瘟医朝四处宣扬自己对起鸢的爱慕,着实有损起鸢的清白。
因此,即便自己身负重伤,在许多时候,沉渊也绝不告知瘟医,让瘟医前往治疗。
若不是此刻见亓衍身负重伤,沉渊更不会开口,询问亓衍是否会需要瘟医前来救治。
然而,亓衍却极快的拒绝了沉渊的建议。
瘟医虽挂名在幽冥圣殿中,但亓衍却从不曾让瘟医为自己疗治过。这不单是因瘟医挂名幽冥圣殿,本就带着非同寻常的目的,更因为亓衍并不想欠瘟医半分人情。
“我无碍,你先且去忙自己的事罢。”亓衍淡淡开口。
即使受到天打五雷轰的天劫,即使体内脏腑俱损,亓衍也不愿让他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体状况。
早前,沈牧北所染的寒毒,刚在亓衍体内得以化解,就来了这频繁降下的寒毒,让亓衍的身体即便格外强壮,也难以承受这不间断的天劫击打。
但亓衍都这般说了,沉渊虽心中担忧,却还是决定默然离开。
他闷声转身,刚要迈步离开,却听亓衍再度开口道:“且慢。”
“殿下有什么吩咐?”沉渊听声,匆匆转身问道。
唯今亓衍身中重伤,沉渊着实想听到亓衍开口,让他去寻可医治亓衍之人。
否则,以亓衍的个性,沉渊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便尚做主张寻来了人,亓衍也绝不会让对方为自己疗伤。
此刻,亓衍叫住自己,让沉渊眼前一亮。他期待着,亓衍会开口让他去寻人来,为自己疗伤。
不想,亓衍仅是从怀中取出血莲,递到沉渊面前,淡淡开口说道:“将它交给沈姑娘罢。”
“殿下,血莲与你命数息息相关,现在交给沈姑娘,日后天劫降下怕是……”沉渊冒着生死风险,斗胆说道。
在幽冥圣殿中,亓衍所下的令,从没有人可以横加制止,更没有人敢提出半点儿质疑。
第七百七十八章 瀑下疗伤
此刻,沉渊对亓衍的质疑,无疑是在挑战着亓衍的权威。
然而,沉渊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若不闻不问,以亓衍的性格,怕是身中重伤,而硬扛到死,也不会将自己的真实境况告诉别人。
如此的亓衍,无疑更让沉渊担心。
当初沉渊与起鸢兄妹二人在走投无路之际,若不是幽冥圣殿收留他们,给了他们一处安居之所。现如今,天地间早已没有他们。
世界虽天大地大,可对沉渊、起鸢兄妹二人来说,却分外渺小,小到在来到幽冥圣殿前,他们连一处可容身之所都没有。
沉渊、起鸢兄妹二人身上的诡谲力量,注定了他们力量爆发的那一瞬间起,他们就将成为天下所追杀的对象。
若不是幽冥圣殿在天地间神出鬼没,加上妖尊名号威震八方,让世人或多或少都因忌讳妖尊之名,而不敢在幽冥圣殿内,对二人下手,现如今的沉渊与起鸢,早已不在人世。
回想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沉渊便会随之想起,当初亓衍收纳他们兄妹二人时,妖族群体反对的画面。
万民请愿,妖王跪求,只为亓衍能改变主意,将他们二人驱逐出幽冥圣殿,以换得妖族太平的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的展现在沉渊面前。
若不是妖尊地位在妖族中十分高贵,加上亓衍力挽狂澜,亲自带着沉渊在之后的仙族入侵中,击退仙皇。妖族上下,也不会如曾经那般,那么快就默认了沉渊、起鸢兄妹二人长期生活在幽冥圣殿中的事实。
而沉渊为幽冥圣殿效力,为妖族所做事情多了。
这些年来,非但得来了妖族的尊重,还让他自己得以在天地间立足。
亓衍对天下的承诺,不让沉渊与起鸢兄妹二人同时出现在幽冥圣殿外的其他地方,也若一剂定心丸,让妖族安了心。
也正是因为进入幽冥圣殿前,那悲惨的过往,才让沉渊分外珍惜在幽冥圣殿中的时光。
可以说,幽冥圣殿中的众人,命运皆与亓衍息息相关。亓衍而荣,也可以因亓衍而毁。
沉渊甚至可以想到,若是亓衍不在人世,那么幽冥圣殿便会随之而变得一文不值。
届时,幽冥圣殿中那些在亓衍庇护下,得以活在人世的人,将会重新回到水深火海的境地里。
这般一想,让沉渊忍不住同情起亓衍来。
亓衍一人的生死,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
因此,亓衍哪怕有什么事,让他想。
因此,无论是为了亓衍,为了幽冥圣殿中其他的人,又或者是为了自己,沉渊都没有理由不去过问亓衍之事。
自然,对于沉渊未完的话,亓衍听得清楚其中的干系。
他只是勾唇一笑道:“血莲与我魂命相连,放在沈姑娘那反倒比放在我这安全。况且,此时我有血莲也无大用,倒不如让血莲留在沈姑娘身旁,让它多荟聚些天地灵气为我日后所用。”
亓衍话音刚落,却见那朵落入沉渊手中的血莲,骤然化成九尾灵狐之态。
化为九尾灵狐后的玥狐,丝毫没有给沉渊半点说话的地儿,自顾自地就朝亓衍大喊道:“不,我不走!”
虽说玥狐极想留在沈陌黎身旁,陪沈陌黎共历霓虹与风雨。
但它又清楚地知道,此刻亓衍是在替自己抵挡天灾。看着亓衍伤痕累累,玥狐自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此刻,那般不仗义的离开。
“心月二殿下,你还是听殿下的话,随我去寻沈姑娘罢?”沉渊劝说道。
诚然,沉渊并不想将玥狐带去寻沈陌黎。但他清楚地知道,亓衍一旦决定的事,就绝不会改变主意。
因此,为了不让玥狐多加打扰亓衍休憩,沉渊还是决定将玥狐劝走。
在幽冥圣殿中,玥狐乃是初代妖尊的神魂之事,无人不知。
而玥狐已然与亓衍定下本主魂契,成为亓衍神魂的事,更是人人知晓。
因此,平日里,幽冥圣殿众人在见到玥狐之际,往往习惯用玥狐万年前的名号,尊称玥狐为“心月二殿下”。
而玥狐,对于这称呼,也从不曾提出过任何看法。
与初代妖尊的其它魂或魄相比,玥狐算得上是最早认可亓衍成为自己新的本主之魂。
在与亓衍签订成为其神魂的契约时,它不曾像沈牧北那般带着诸多无奈,也不曾有过半点纠结。
它清楚地知道,亓衍就是重聚它们这些因初代妖尊殒命,而分散在世间各个角落的新的本主。
甚至于,借着它自身的判断,它可以断定万年前那场战役,初代妖尊在殒命前,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加注在了自己的命魂身上。
因此,万年岁月里,亓衍才得以从初代妖尊的命魂,逐渐在轮回中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而仅是缺失了其它魂与魄的本主。
这些日子,亓衍为玥狐承担一次次天劫之举,更让玥狐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底。
诚然,对于亓衍来说,玥狐即便消失,对他也不会有危机性命的影响。
万千天劫,若是交给玥狐一个人承受,亓衍根本无需如现在这般备受煎熬。
然而,以玥狐一人之力去承受天劫,那么不消多时,玥狐便必定在世间殒命。
玥狐的修为本虽深厚,然而,经过倒转时光让沈陌黎得以重生一连串的事情后,
只不过玥狐鲜少出现在幽冥圣殿中,多半都是以幽冥圣殿不认识的血莲原形,活在亓衍的掌心之中。因此,幽冥圣殿众人对于玥狐,也算不上有多熟悉。
而当玥狐听及沉渊的劝后,并没有立马应允。
它虽说极为在意沈陌黎,时时想与沈陌黎在一起。但身为神魂,玥狐却十分了然亓衍现在伤势如何。
玥狐甚至可以在一瞬间肯定,若自己离开后,亓衍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想来天劫再降后,亓衍必然无法抵住那天劫中蕴藏的凶险。
届时,究竟会发生何时,就连玥狐自己都难以肯定。
这般一想,让玥狐只是睨了沉渊一眼,便冷然说道:“小小后辈,你懂什么?”
第七百七十九章 天劫降大任(一)
被玥狐这般一说,沉渊挑了挑眉,心中虽有微词,却也未再开口。
诚然,对于沉渊来说,亓衍对自己有恩。在那份恩情下,身为亓衍神魂的玥狐,也自然是自己不该得罪的存在。
在万变世间,玥狐有着许多选择的余地。只要亓衍尚活人世,玥狐即便不成为亓衍的神魂,也能好好活在世间。
命魂的气息,可影响着初代妖尊余留在世间的其它魂魄。
在命魂气息无法压制的气息供养下,这些分散在世间各处的魂或魄,哪怕是与亓衍公然作对,都能好好的活着。
当初亓衍找到玥狐时,玥狐虽已是一朵接近枯萎的血莲。
然而,亓衍将自己魂力分给玥狐之际,从来不曾强制要求过玥狐要与自己契下约定。
沉渊见过世间至暗时刻,自然也极为清楚,世间许多人,即使受人恩惠,也可能在利益还是极可能背叛给自己恩惠者。
玥狐能选择与亓衍契约,虽有着报恩的成分,但也说明玥狐的本性不怪。
要知认了亓衍为本主,本主与各魂魄间不平等的关系,让玥狐时时刻刻都承担着被亓衍推向死亡的风险。
若不是亓衍风范了得,在大凶大险之间,都不曾让玥狐冲在前端,以亓衍周边存在的那般多凶险来说,玥狐早已在世间殒命。
也正是看到这一点,让沉渊心中会有些不满,面上对待玥狐却依旧十分恭敬。
倒是亓衍,在看到二人争论夏,勾唇一笑道:“心月狐,你还是去寻沈姑娘罢……我想无需我讲她是你我最重要的朋友。对我来说,她若安好,我才能好好的。”
亓衍在说及此话时,面容上竟破天荒的挂上了一抹无害的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陌黎在亓衍的心中,已然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因为沈陌黎,亓衍有了自己所在意的人,也有了自己害怕失去的人。
虽然连亓衍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之。但他便是格外在意与珍视,与沈陌黎的这一份不一样的感觉。
“朋友……”沉渊呢喃道。
在沉渊的世界里,鲜少会听到这样一个词。
他诧异的望着亓衍,若想从亓衍身上,看出这个词的含义。
诚然,在经历过无数凶险后,沉渊的世界里,已然再没有朋友。
亓衍于沉渊来说,是恩人,是不容背叛的主。
而起鸢,则是自己生死相依的妹妹。
除了这两人外,沉渊从来没有在意过其他人,也从不曾将任何一个人当作自己的朋友。
与幽冥圣殿中的其他人有牵连,在沉渊看来,也从来都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跟随亓衍的这些年,沉渊一直觉得,亓衍是与自己相似的人。
没有朋友,仅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断奋斗着。
只不过亓衍的心思,要远在沉渊之上,连沉渊自己都自叹自己的思维境界皆比不上亓衍。
然而,正是亓衍这般,连天地都能被他当做棋盘,而世人更是被他当成棋子的强者,会为一个女子而牵肠挂肚,让此刻的沉渊更加的疑惑不解。
他不曾想,如亓衍这般傲视独立之人,在人世间竟还会看中一个人,将对方当成朋友。
若不是沉渊亲耳所听,他着实不相信这话会从亓衍口中说出。
只是,这一刻,相比于去猜测亓衍的情绪,沉渊更在意的是,亓衍身上的伤势如何,要如何医治。
但在玥狐与亓衍的对话里,沉渊却觉得自己好似插不上半句话。
便在这时,玥狐垂下的眸,在顷刻间骤然抬起道:“放心罢,只要有我在陌黎身畔,她就不会有事。”
说罢,玥狐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二人面前。
在守护沈陌黎安好这件事上,玥狐与亓衍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沈陌黎,是他们都在意的人。
若不是造化弄人,让亓衍无法摆脱天劫去寻沈陌黎。此刻,亓衍早不必待玥狐前往,便会亲自动身去寻沈陌黎。
万年之前,初代妖尊爱慕莫童,却从不敢靠近莫童的行径,在亓衍眼里本是啼笑皆非之举。
可直到亓衍心底也有了那一个在意之人,他才发现那种爱而无法靠近,爱而不能语是什么滋味。
只不过亓衍与万年前的初代妖尊不同。
彼时,初代妖尊虽爱慕莫童,但莫童身畔早已有了别人。
见着莫童身畔的男子,舍弃自己的族氏,与莫童形影相随,初代妖尊的心底,便仅剩下祝福。
而如今,沈陌黎并没有心怡之人。这对亓衍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待到玥狐的身影消失,沉渊才再度开口问道:“殿下,你放心月二殿下离开,接下来可是有了其它打算?”
从亓衍的举动中,沉渊虽看出了沈陌黎对亓衍的重要性。
但以亓衍的脾性,沉渊丝毫不觉得亓衍会做一件没有后手准备的事。
眼下天劫频繁,亓衍想要在无数天劫下得以活命,想来应早有其它准备。
果不其然,在听及沉渊的问话后,亓衍并未急着回答。
他自瀑布间起身飞离,落至一处平滑的磐石上。
再一看去时,亓衍周身已换上了一袭干净的玄色衣裳。墨黑长发披肩,趁着他冷清俊朗的面庞,尽展说不出的妖孽俊美。
他手握一棋,在自己面前的棋盘上轻轻落下,只听随着一声响,那枚握在亓衍手中的棋子骤然碎裂,尔后化作齑粉随风飘逝。
见着棋子消失无影,亓衍才再续说道:“沉渊,你终日围着幽冥圣殿转,还是太少关注世间事。你再仔细想想,天若想亡我,何必一次次降天劫于我身上?”
被亓衍这么一说,沉渊拱手垂下眸,仔细思考了良久,却还是想不通亓衍所指何意。
他虽然想向亓衍证明,自己还是有关注天下事的,可在思量许久后,还是败下阵,潜心问道:“沉渊愚钝,还是不明白殿下话中的意思是……?”
亓衍的心思极难琢磨,而亓衍话中的含义,也常常是沉渊捉摸不透的。
第七百八十章 天劫降大任(二)
沉渊冷情而傲世的脾性,让他在任何人面前,都绝不愿低头服软。
尤其是经历过的诸多凶险,让沉渊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向世间服输低头的那一刻,就会被世间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恶人所杀。
因此,在许多时候,沉渊都格外的好强。
他不断修炼,提升自己,而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只不过在这些人中,却重来不包括亓衍。
自从沉渊自行开口,求亓衍收留他与起鸢的那一瞬间,在沉渊心底,便五无形中自认为比亓衍低于一等。
而今沉渊在人前虽是凶悍无比之态,但在亓衍面前,却始终是恭敬听话的模样。
可以说,再沉渊的心底,它自认为亓衍的智商,是沉渊自叹不如的。
在亓衍手下做事,沉渊可以说闭着眼睛不去思考,都能跟着亓衍的指令将一件极难的事,以极轻松的方法做好。
很多时候,沉渊总会在潜移默化中,想去模仿亓衍,做到那般才智胜天。
但在许多事上,沉渊的见识与判断,却着实不如亓衍。
此刻,在左思右想,都猜不到亓衍话中所含暗意后,沉渊仅能向亓衍询问真正的答案。
“天要将大任于斯人也……”亓衍似笑非笑说着,随即一个飞身,彻底消失在了沉渊面前。
有些话,若是说得太透,便没了存在的意义。
沉渊跟随在亓衍身旁多年,许多事即便亓衍不明说,仅是稍带点明,沉渊便能想到往后。
这是亓衍在往日里,特地为沉渊训练的结果。
诚然,沉渊虽为幽冥圣殿做事。但亓衍丝毫不认为,沉渊必须永远留在幽冥圣殿中。
当初救下沉渊、起鸢之时,亓衍便已然看出,沉渊心怀远大,幽冥圣殿势必是留不住沉渊的。
只不过因心中惜才,才让亓衍在明知无法留下沉渊的境况下,还是冒着与整个妖族翻脸的凶险,收留了沉渊、起鸢兄妹二人。
此时,妖族的剧烈反对,着实给了亓衍不小的麻烦。
但也正是为平息妖族中的反对,亓衍带着沉渊出征,与仙族对战,而更加坚定了亓衍将沉渊留在幽冥圣殿的念头。
彼时,亓衍与沉渊携幽冥圣殿众人,以极少的人,而战胜了大多数人。
幽冥圣殿,也正是因那场战役,而一战成名,最重成了妖族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场征战。
那场战役,让妖族之中,再无人敢在明面上反对沉渊留在幽冥圣殿内,也让亓衍之名,在妖族中更无人可撼动。
虽说亓衍再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退居后头,再不曾携幽冥圣殿众人出现在战场之上。
但也因曾经美那些过往,让外族仅要听及幽冥圣殿的名号,便不敢再迈步向前。
沉渊之名,也随着那场战役,而被更多的人所知。
虽说这些年,世人从不曾因那场战役,而改变对沉渊的看法。
但随着那场战役,被人越传越具有传奇色彩,也让那些对沉渊、起鸢心有所图的人,再不敢轻易动手。
而这,正是亓衍赠予沉渊的最好礼物。
进入幽冥圣殿,亓衍从不让沉渊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个避难所。
反倒是一自己的谋略,让沉渊一步步变强,然后他凭借一己之力,也能好好的活在世间。
这些年,亓衍也并未因担心失去沉渊,而刻意压制沉渊去修习。
相反,他毫不吝啬的将自己所能教授沉渊的事,一股脑的全都教会了沉渊去做、去学,以让沉渊在往后的日子里,即便离开了幽冥圣殿,也不至于落得如进入幽冥圣殿前那般处处受人制约。
仅是现在,亓衍到底心带哪种心思,沉渊始终未曾看透。
他心怀大志,大有追梦之心。
但为了起鸢的安全,为了报答亓衍的恩情,在各种掂量中,沉渊还是不得不藏下自己心中的宏愿。
对于眼下的沉渊来说,他的雄心壮志,丝毫比不上起鸢的性命重要。
亓衍虽是沉渊的救命恩人,但亓衍才智近妖,让沉渊无法确定,一朝他若为了自己的抱负而离开幽冥圣殿,留在幽冥圣殿中的起鸢该如何自处。
似是如沉渊、起鸢名字中的含义,他们自出世以来,生世便起伏于波澜之中。
他们自小,就不曾有过童真的美好时光。
甚至于,从沉渊记事以来,他们兄妹二人的记忆里,就充满了血腥与残忍。
也正是在过往的那份刻苦铭心里,让沉渊更加的珍视与起鸢在一起的时光。
那份血浓于水的情谊,让沉渊格外担忧自己做出的选择有误,而导致起鸢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以说,起鸢是沉渊奋进的最大动力,也是沉渊最大的软肋。
正是因为起鸢,让沉渊心有其它念头,却还是十分忠心的留在幽冥圣殿中,听亓衍之令行事。
唯今,亓衍离开后,独留下沉渊一人,在瀑布之间,不断回想着亓衍临走前,留下的这句话。
约摸过了几炷香时间,沉渊才从愚钝不知所指中回过神来。
他骤然明天,亓衍话中之意。
亓衍虽修为了得,但天要亡亓衍,也未必不能行。
既然亓衍在一次次天劫中,都险险的度过劫难。这只能说明,就连上天都想悄悄锤炼亓衍,助亓衍登峰造境。
想必,只要亓衍利用好天劫。天劫中蕴藏的万千雷电,最终都会成为亓衍修为的一部分。
若有了滚滚天雷相助,亓衍的境界,必能一下子到达无人可及的地步。
届时,即便再有十个邪帝复生,也再不会是亓衍的对手!
想通一切后,沉渊心中暗自叫妙。
他不曾想过,亓衍这个天之骄子,竟能在这样大凶之境中,如此迅速的寻到破解之法……
而这破解之法,是外人极难以悟透视。
亓衍受天劫折难的事,虽鲜少人知,却也并非无人知晓。
知得此事的人种,又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亓衍会在天劫中,逐渐殒命。却没有人能想到,亓衍在这天劫磨练下,得来多大的历练机会。
第七百八十一章 火谷焰海
天劫不断,在外人看来是无边的凶险。
换作常人,怕早已再天劫中殒命。但天劫却给了亓衍无数的契机,也在日复一日中不断增加着。
而寻幽冥圣殿麻烦者,反倒因天劫的关系,而逐渐减少。
那些记恨幽冥圣殿的人,几乎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等待亓衍被天劫所灭。
若真如此,幽冥圣殿失去亓衍,对于许多人来说,便如失去了最大的威胁。
而这,正是这些人最乐意看到的。
幽冥圣殿在三国六海间,虽飘忽不定,鲜少过问世事。
可自当年亓衍率幽冥圣殿众人一战成名后,天下人便知,亓衍麾下的幽冥圣殿,可在几日内灭去数十城乃至一族。
这样可怖的杀伤力,让许多掌权者心生胆怯。
他们诚然害怕,幽冥圣殿哪一日会将灭杀的矛头指向自己。
在恐惧中,这些掌权者也就更想辉去幽冥圣殿。
因此,亓衍虽想到了破解天劫之法。在沉渊询问自己前,他却不曾向任何人提及。
他清楚地知道,若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掌权者,知道了自己的计谋,会如何想方设法的对付幽冥圣殿。
届时,幽冥圣殿内外,将不复有任何安宁的日子。
若非沉渊是亓衍格外信任的人,亓衍也不会那般将自己的打算,点明让沉渊知晓……
此刻,另一头的山谷间,浩雪豹的脸色却是阴沉至极。
浩雪豹本以为沈陌黎会以极为便捷的方式,带他们离开雪纳的梦境。不想,沈陌黎却让他们走入了一个更凶险的地方。
看着山谷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浩雪豹心底便有无数着急。
要知剑谷内,那偏高的温度,就足以让雪纳融化。
眼下这炽热无比的火焰,想不让雪纳化成雪水都难。
站在此地,浩雪豹有着颇深的无助感。
在这片满是火焰的山谷里,同样焦虑不安的,还有雪纳。
经历之前种种,虽然让雪纳得以让雪域之力的核心力量,彻底融入自己的体内。
然而,雪纳的境界修为提升却不明显。
现如今,于雪纳来说,就像是手握兵刃,却无法借兵刃的锋芒破敌。
那种分明有实力而不能用的感觉,让雪纳越发不安。
再者,此刻几人所在的地方虽仍是雪纳的梦境。但梦境里的一切,却是雪纳无法掌控的。
雪纳静静地望着这片若是火海的山谷,只觉得火中的一切,都足以在顷刻间要了它的命!!
但在沈陌黎面前,雪纳还是做不到如浩雪豹那般暴跳如雷。
它只是转过头,看向沈陌黎道:“黎姑娘,我等为何会来到这里?又可否有离开的办法?”
雪纳这一问,雪放即刻替沈陌黎应答道:“这里是你的心火所在,你怎会看不出来?”
“心火?”雪纳不解道。
它乃是雪聚的躯体,周身上下皆是冰凉无比,从不曾想过自己体内还会有一处燃着炽热的火焰。
“正是,你的愤怒在体内荟聚堆积,堆积到一定程度,便形成了这片心中火海谷。”雪放再续说道。
“那我不生气了,谷内火焰可会消失?”雪纳弱弱开口。
雪纳从不曾想过,自己的怒火还能积累成一片火海,有朝一日让自己面临可能被火海吞没的险境。
看着火海燃烧中的一切,雪纳顿时后悔于往死里的任性气恼。
然而,雪放却冷漠的打断了雪纳的话道:“晚了。现在,你终于知道我那时在你体内,倍受你坏情绪煎熬有多难受了吧?”
不知为何,看到雪纳那心生胆怯的模样,雪放突然觉得格外解气。
而听及雪放的话,雪纳若是想到了什么。它低下头,思量许久,才再度开口低声说道:“对不起……”
只三个字,却让雪放心底被激起万千波澜。
它没想过,雪纳竟会对自己道歉。
这一句道歉,足以让雪放心底的怨气消散,让雪放真正原谅雪纳。
便在这时,倒是沈陌黎率先开口道:“这片火焰,虽不能因你心平气和而消失,但你可以以你的情绪,来影响火焰。”
“如何影响?”雪纳匆匆问道。
在它冰凉的眼睛里,骤然有希望之火燃烧而起。
诚然,对于雪纳来说,只要能压制住这片山谷之火,他们才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否则,在天地之间,他们怕是再没有机会离开。
“你尽量想些高兴的事即可。”沈陌黎说道。
如此一说,更让雪纳眼前大放光彩。它兴匆匆的说道:“好,那不如我便与你们说些我过去遇到的事罢。”
曾经,雪纳在雪域中有多寂寞,就让现在的雪纳,有多想将自己曾经遇到的种种说出口。
藏在心底的话匣子,在顷刻间打开。
关于曾经自己无处可说的事,在这一刻间,从雪纳口中源源不断的说出。
随着那些趣事的说出口,火谷之中,那些本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当真有了些许消减。
见及此状,雪纳心中一喜。心头的那份紧张,也随之渐渐减少。
而随着那些火焰的减退,一条藏在火焰之下的小路,渐渐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见路现眼前,沈陌黎这才再续说道:“此地乃是雪纳梦境与外界连接口,与其它出口相比,这处出口更容易也更快离开雪纳的梦境。”
“可这山谷看着,着实不像是能轻易离开的。”浩雪豹略带疑问的说道。
山谷中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小道,但谷中的火焰自高处落下时,快如闪电,让人看着心生畏惧。
加上山谷中,阵阵火热的谷风,吹过若是刀锋过境,让人只站在谷口,便觉得难受不已。
一团团旺盛的火焰,在谷内就像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谷内连绵盛开,还有着越绽放越多的架势。
雪纳的情绪,虽在一定程度压制了火焰。但漫山遍野的火焰,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簇簇红得耀眼的火焰,噼里啪啦的作响,声音浩大,在山谷间此起彼伏,给人以无边震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