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滴血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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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女子悠悠晃了晃自己葱白的指尖，万千傀线，在女子指尖的晃动间，宛如转急的箜篌上弦，不断随着女子的摇动而变化。
在傀线的牵动下，那些本近醒来的火狐群一瞬间再起变化。
他们龇牙咧嘴，满目通红，再变凶煞之势，仿佛随时要朝敌人扑去，将敌人撕成粉碎。
女子手上的傀线乃是傀帝所造，属于傀线中的臻品。虽说女子的纵傀之术算不上精湛，但因有这些出类拔萃的傀线相助，也让女子的实力有了极大幅度的提高。
凭着傀线，莫说控制火狐群，就算控制一城人，对女子来说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是因女子本身纵傀之术修炼不精，才使女子在控制中，留给火狐群一丝恢复意识的空间。
仅是在火狐群尚未完全清醒时，如何压制下火狐群识海内蠢蠢欲动的意识，对女子来说也算不得难事。
傀线在空中纵横，交织成一张看不到的网，网着诸多火狐。
在傀线里，这些火狐就如没有思想的玩偶，随着傀线主人的想法，而没有意识的动着。它们不断加快着自己口中火球的燃烧，朝着沈陌黎几人的方向打去。
于小白虎幻术遮挡下，这些火狐群虽看不到沈陌黎几人的踪迹。但听任傀线操纵的狐群，在傀线的指引下，便一味只知道往那团雪堆所在处打去。
仿佛在以幻术幻化的雪地里，藏着一个他们的血仇之敌一般。
“虎兄弟，你的幻术已被看破，不若变化个幻术，先带秦公子与火狐幼崽避到他处。”看着愈来愈多的火球，沈陌黎对小白虎说道。
“那你怎么办？”小白虎担忧道。
火球汇聚在他们周围，虽让小白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幻术怕是再瞒不过火狐群。可从火狐群那胡乱打来的火球，小白虎也依稀能判断出，这些火狐应还看不见他们准确的位置所在。
但它一旦再起幻术，带着秦添和火狐幼崽离开，沈陌黎便会彻底暴露在火狐群面前。
届时，面对宛如星辰般密布的火球，小白虎着实担心沈陌黎难以应对。
这样一想，小白虎在迈步间，便更加显得迟疑不定。
“我自有办法应对，切记，你现在最打紧的事就是化开秦公子身上的冰层。”沈陌黎在抵挡火球间连回眸看小白虎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在交代着小白虎带秦添与火狐幼崽离开时，唯恐小白虎忘记，而又一遍交代了自己原先已交代小白虎做的事。
“那你定要安好。”见拗不过沈陌黎，小白虎心中虽仍有极多的焦虑，但还是一口应下了沈陌黎的话。
它伸出虎爪，在虚空间一划，骤然在自己与秦添、火狐幼崽周边幻化出一片与雪地无异的景象。
在这片与雪景无异的幻象里，小白虎猛然叼起火狐幼崽，带着秦添，以极快的速度朝远处跑去。
火狐群虽包围了周边，但它想瞒过几只火狐，从火狐边上擦身而过，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在小白虎彻底幻术幻化的雪堆后，所有火狐的注意力皆会集中到沈陌黎与浩雪豹身上。借着火狐分散开去的注意力，小白虎带着一人一狐避开火狐的包围圈，想来也并非难事。
于雪堆幻象撤去之际，沈陌黎望着身畔的浩雪豹，坚定说道：“待幻象撤去后，火狐群必然蜂拥而来。这场生死对战，也望你我都能活着出去。”
“那是自然。”浩雪豹坚定应道。
看着冻在雪地上，已然没有了任何动静的雪纳，此刻浩雪豹比任何人更急心要结束这场纷争。
虽说火狐凶煞，可为将雪纳救出，浩雪豹纵然面对强敌，绝不会有任何犹豫存在。
与小白虎虽是同源，但浩雪豹的脾性与小白虎却相差极多。
小白虎的勇，只在在意之人面临险境，随时可能毙命时才拥有。放在平时，它虽是荀浩虎的后代，却绝做不到勇往对敌。
而浩雪豹自来到世间以后，便独自面临过诸多的凶险。
在凶险磨炼下，早已练就了浩雪豹一身铿锵坚韧。
也正是因那份坚定，让浩雪豹在面对强敌下，即使没有任何信念支撑，也丝毫不会露出半点胆怯之情。
眼下，面对几只就可能将自己撕咬成重伤的火狐群，浩雪豹虽没有半点把握，却也不会因此而有半点退缩。
它望着在火球间，逐渐逼近的火狐群，却依旧保持着额一份冷静，傲然盯视着在火焰间不断摇动的傀线。
而在火球交织袭来间，沈陌黎以璞辰剑在自己手指间割出一处血口，将血滴落在好雪白雪白的毛来，肃然说道：“以你之眼，述我之念。”
在一声口诀中，点滴鲜血在浩雪豹的毛发间，渐渐渗入浩雪豹体内，自带着奇特的灵性，在浩雪豹与沈陌黎之间汇聚成了一道奇妙感应。
“你在做甚？”感觉到沈陌黎血液融入自己躯体的地方，有一股奇异气息在自己体内扩散开去，浩雪豹好奇问道。
它从不知一滴血，即可在自己体内引起凶猛波涛。
在体内的层层翻滚里，浩雪豹的躯体好似有一股力量涌入，让它周身血气翻涌。
但在滚滚翻涌的气潮中，它又仿佛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泉流，在温润着它的三魂六魄，让浩雪豹感到格外舒适。
这样奇异的感觉，无疑在不断提升着浩雪豹心底的疑问，让浩雪豹更加想知道沈陌黎究竟在自己体内注入了何物？
“以我之血为契，借你双眼一用。”沈陌黎寥寥几字答道。
借着浩雪豹与自己建立的感应，沈陌黎得以看清那些牵在火狐狐尾的傀线。
那滴血，说是契约，实则更像是一魂引。
以魂为引，引自己的魂力入浩雪豹体内，增浩雪豹之魂力，借浩雪豹之耳闻眼见。
这是沈陌黎前世意外学得的旷世奇法。这等偏门之法，虽会折损自己少许修为。但在折损之后，便能在一柱香的时辰里，换得对方的耳听眼见。
而对方得那抹魂力入体后，也会随之得到比那抹魂力更高出多倍的修为。
第七百九十三章 快剑斩傀线
沈陌黎所展示的这等法术，以自己滴血汇入浩雪豹体内，对于双方而言实则都是极为有利的。
仅是因钻研出这术法之人，曾要求沈陌黎绝不能将这术法告诉他人，这才让沈陌黎在此刻随意以血契之名，胡乱加以搪塞。
对于沈陌黎的说法，浩雪豹虽不算极为明了是何用意思，但似乎也不打算再加多问。
它仔细盯视着周边的傀线，犹恐自己一个不小心，盯漏了傀线，让自己与沈陌黎一同落入凶险之境。
“你可否寻到那女子？”借着感应，沈陌黎随之清楚地将一切看入自己眼中。
只是在浩雪豹的双眼中，沈陌黎仔细看了良久，也只看到了万千傀线缠绕。至于浩雪豹所说的那女子，沈陌黎始终未见到身影。
可单是斩断傀线，对于沈陌黎来说并不足够。
傀线斩断，还会有新的傀线重新植入火狐体内，纵傀之术并不会因傀线暂时被斩断，而骤然停止。
在那样的术法纠缠下，沈陌黎即使做再多的努力，最后也仅剩白费气力。
唯有寻到那个操纵傀线的女子，将那女子制服，才是解决这场危机的根本之道。
如此一想，让沈陌黎在躲避火球间，更急切的想寻到那女子的踪迹。
“我且再仔细找找。方才我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便消失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浩雪豹望着周槽，心生迷茫道。
就在这时，忽有剧烈的波动在四周空气中游荡。
于波动传递间，只见有一团十几丈高的火球赫然滚动在雪地上出现，如山一般压在沈陌黎面前。
“那是什么？”看着那团火球，浩雪豹心生错愕。
它想过无数种可能，与火狐群搏斗，却从不曾想过火狐群竟连与自己搏斗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成群聚在一起，化成这样一团硕大的火球，愈将沈陌黎与自己烧尽在火球里。
那样如山高的火球，体型极大，仅是看着，就让浩雪豹觉得即使自己跑得再快，也极难跑得过那样大的火球。
怎知看着那团火红的球，在地面不停滚动着，沈陌黎反倒红唇轻启，勾笑答道：“这倒省了我的麻烦。”
沈陌黎的话，令浩雪豹心中一震。
“你想做甚？”浩雪豹心有不安的问道。
虽说浩雪豹在强敌面前，极少有服软的时候。
可望着由数百只火狐聚成火球，疾速朝他们这里滚来，浩雪豹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焦虑。
再看沈陌黎的反应，不但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反倒有着与火球抗争到底的气势。
那等模样，让浩雪豹极为不安。
明知是死，却还要刻意为知的事，浩雪豹平日里也没少做过。
但早前的种种冒死做法，都是在浩雪豹有了往后的打算，计划在死中求生中进行。像如今这样毫无打算，就要随沈陌黎冲向那团火球的境况，浩雪豹还是头一回遇到。
仅见熊熊火焰，与杂乱的火狐尖鸣在火球中不断传来。
浩雪豹抬眸望去，触目可及的都是火球滚动见，四周横竖交织的傀线。
望着那些丝毫不受火球快速滚动影响的傀线，浩雪豹心底不免生出对纵线之人的钦佩。
要知在火球迅疾的转动下，想要让傀线保持整齐不乱的状态，是极难的事。
况且上百只火狐，每只火狐身上都被植入了一条专属的线。在这样迅疾的滚动下，一旦有傀线意外缠绕到一起打做死结，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傀线，在凌乱中打做死结。
一旦如此，不但整个火球会随之分解，就连火狐群都会因缠绕在一起的傀线，而行动上失去控制。
可眼前的火球，在滚动之间，那些绕在周围的傀线就那般速度均匀的虽火球滚动着，就仿佛是火球上自带的竹栏，已经死死的钉在了火球上的固定位置一般。
那般在迅疾滚动中，精准无误的操纵，让浩雪豹心中颇生感叹。可在感叹里，浩雪豹心底又不免生出更多的疑惑，只觉得自己被沈陌黎拉着往火球那冲去，简直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岂料，在离火球极近的位置，沈陌黎看上去本比火球速度慢上许多的脚步，忽若生风一般迅疾了起来。
不过转眼，便已避身躲到了火球滚动路径的后路。一路走，一路持璞辰剑，斩断了诸多傀线。
那些断去的傀线，就似没有了生机的花杆，在锐利的剑风中，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随着傀线的断去，有越来越多的火狐，自火球中跌落，骤然离了火球。
没有了傀线的控制，这些火狐再没有了掌握自己行动的支撑，在它们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前，仅是宛如昏睡般，自火球上跌落在雪地上，便没了动静。
它们闭着双眼，周身旺盛的火焰，在雪上结出的冰层里，渐渐熄灭。
“如此待它们，未免太残忍了？”浩雪豹略生感慨道。
雪地上的冰寒剧毒，极快的蔓延至那些跌出火球的火狐身上。
在没有恢复意识前，这些火狐连半丝反抗都不得，就会渐渐走向死亡。
浩雪豹虽说与这些火狐素来没有多少交情，但在见到冰层逐渐将那些火狐包围后，浩雪豹还是有些不忍，见到诸多火狐就那样死去。
回想到自己在孤独的日子里，看着雪域外结伴而行的火狐，也算给自己孤单的心加了点热闹的气息。那些日子与火狐群的隔界相望，也让现在的浩雪豹，心中极不愿看到火狐群就此殒命。
“她不会让这些火狐死的。”沈陌黎看着雪地上的火狐，看不出情绪道。
“她？你是指那操纵傀线的女子？”浩雪豹惊讶的张大双眼道。
它行走在雪地间这般久，都不曾想到任何破解寒冰剧毒的方法。可按沈陌黎的意思，那操纵傀线的女子，不但能救出那些被冰层冻住的火狐，还有接触剧毒之法。
这样的结果，着实让浩雪豹惊讶。
在想到这种可能后，浩雪豹极想向沈陌黎问清境况。但望着沈陌黎此时快剑斩傀线的匆忙，它已到嘴边的所有话，又不得不吞回了肚中。
第七百九十四章 人傀无情
“小豹子，你注意寻看火球四周，看看断去后的傀线收回何处？”沈陌黎在斩线间，特别交代浩雪豹道。
听及沈陌黎的交代，浩雪豹几乎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话来。
诚然，若有解除剧毒之法，它绝不会放过那女子。
在以冰层冻结之态，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剧毒面前，纵然是以雪做成的人，都难逃厄运。
此刻的雪纳，受剧毒冻结，正在冰层中不知生死。身为与雪纳交情颇深的浩雪豹，自然希望有解毒之法，能救出雪纳。
这样一想，让浩雪豹更加耐致的按沈陌黎的交代，观察起那些断去傀线的踪迹……
诚然，沈陌黎以偏门法术，所连结的感应，对现在的沈陌黎来说，着实是极为有利的。
在术法相助下，她不但可以看到浩雪豹双眼中看到的事物，还能看清自己目光所及的事。四目共用，也让沈陌黎在斩断傀线间，觉得事半功倍。
只是在不断切斩傀线间，沈陌黎又清楚的知道，若不寻找到操纵傀线之人，她所有的努力到最后仅会都成白费。
密密匝匝的傀线，交织在沈陌黎周围，控制着火球里的诸多火狐，更在无声无息间，将方才因断了傀线摔在地上被冰层冻住的火狐，再次拉出冰层。
全神贯注盯视诸多傀线的浩雪豹，不费多时，便见到了被薄冰冻住的火狐，周身本几乎熄灭的火焰，再度恢复旺盛然后的画面。
它眸带惊讶，紧紧盯视着雪地上那一个个火红身影的变化。
“它们的火焰竟能融化冰雪？”浩雪豹看着火狐在火焰燃烧中，将冰化成雪水甩开的画面，满带不可思议道。
“万物相生相克，雪域与火狐洞相隔而生，二者必是相克的。”沈陌黎简要答道。
在见到火狐群凌空踏飞之态时，她心中本就生出一团未解的疑问。于这团疑问里，沈陌黎对诸多问题皆不得其解，直到在现在。
虽说知得这片雪域，能够冻住所有人，让人受冰层封住口鼻而亡。而火狐群担忧受冰层冻住，而隔空迈步，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沈陌黎偏偏在这算是正常的画面里，看出了几丝不寻常的地方。
早前，沈陌黎便觉得四散开包围自己的那些火狐，狐尾皆轻微点在雪地上的举动极为奇怪。
按理火狐凌飞半空，便是为了让自己避开冰层，而这些火狐狐尾垂地，长到微微拖在地上，无疑增加了受寒冰剧毒沾染，而周身结冰的风险。
且她在山洞中所见火狐，狐尾始终都是骄傲向上翘着，与受傀线控制后的这些火狐狐尾之态极为不同。
最初，看着那些拖在地上，还沾染上了些许冰雪的火狐狐尾，沈陌黎心中还带着极多的困惑。
可就在方才见着那团火球，自雪地上滚来的时候，沈陌黎骤然想通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前世，行走在荒郊野岭中，沈陌黎便极深刻的明白，万物相生相克。在剧毒生灵周边，往往存在着解毒之物。
于浩雪豹的一番话里，沈陌黎这才知道雪地结冰，冻住所有与雪地接触中，并非是单纯的冰雪所致，而是某种旷世鲜有的剧毒所造成。
既是毒，那么在剧毒周围，便极可能有解毒之物。
放眼雪域，四周寒凉无比。而能解冰寒之毒的，必然是炙热之物。
这般一联系，沈陌黎即刻就想到了火狐。
此刻，一头头甩开雪水，再度从雪地中站起，恢复往日凶煞之态的火狐，也进一步验证了沈陌黎的猜想。
望着火狐群龇牙咧嘴的模样，沈陌黎丝毫没有任何时间再续多想或犹疑，而再次催促浩雪豹道：“你可寻到那女子的踪迹？”
“还未……等等，我看到她了！”浩雪豹的目光在四周流转，骤然停留在了一处地方。
在那一处，浩雪豹清楚的看到那个极小的女子在傀线间轻巧地跳跃着。飘逸的裙摆，在女子跳跃间随风摇摆，显得格外唯美。
女子眸光冷漠，神情冷肃，可一举一动间，却都让人有一种妖冶可人的感觉。
这样又是冰冷到让人不敢靠近，又是妖媚到让人时时想靠近，探得女子心思的感觉，本是属于绝然相反的两类人。可在那名女子身上，却不用丝毫刻意，便将那种两种属于冰火两端的气质，完美融合到了一体。
借着浩雪豹的眼，沈陌黎近乎在同时，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那与婳娘全然无别的妖娆，那眉眼五官间的相似，让沈陌黎在第一眼看去时，即刻便想到了婳娘。
回忆初见婳娘时，婳娘的妖媚与精致，也让沈陌黎惊叹不已。
婳娘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抹姿态，不用刻意假装，便已如画般引人注目。
若不知婳娘的身世，但是见到婳娘那般惑人心弦的模样，当真会让人误以为，那是哪个被高人以幻术幻化出的可人儿，竟去所有女子烦恼的容貌缺陷，而长成如梦般的精致模样。
可熟知婳娘的沈陌黎，却很快从那入梦般唯美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她清楚地知道，眼前那女子唯美食容貌下，有着一颗如何狠毒的心。
若非如此，那女子又怎会队成群火狐下手？怎会无故想夺她性命？
世间早有传闻，傀帝手下皆是绝情之人。婳娘与传闻中的傀帝手下之人不同，只因傀帝在对婳娘下手之际，还念在婳娘是自己女儿的份上，只断了婳娘的脉搏心跳，而未毁去婳娘的命魂。
婳娘虽死，可因命魂尚在，从一定程度上说，就算意识受傀儡术压制，成了一个人傀，却还依旧算得上是一个半活着的人。
既是人，便必然是有感情。
而受世人说绝情的那些人傀，说是绝情，倒不如说是连半丝感情生成都不会有。
他们说是人，更准确的说，倒不如说是一群已死透的傀儡。
这些傀儡外貌与常人不同，分布三国六海各处，可他们早已没有了人的情感。他们依旧如人一般行动，也不过是在傀线操纵下，宛如机器般的举动。
第七百九十五章 无害恶笑
这些人，即使活着，也与死人无异。
傀帝一次次的利用纵傀术法，以操纵这些人傀，让这些人傀，借着自己生前的阅历与修为，以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来为傀帝做事。
要在傀军雄起之际，这些人傀或成眼线，按照自己生前的习惯，依旧潜伏在自己的位置。明面上依旧是那个自己，背地里，却早已成为只为傀帝传话递音的眼线。
他们看似活着，却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在傀线操纵下，他们似得永生，生命比生前还放长了数百倍，可他们的命，却也因傀线而再不由他们。
而有一些人，在傀帝的傀线操纵下，则彻底与自己生前环境断绝了干系。
他们或成了傀帝的心腹，终日生活在傀军营中，为傀帝做事。或成为将帅，统领傀军叱咤八方。
在傀帝消失了世间前，可以说那些人傀，乃是无处不在的存在。
纵使傀帝已然消失去那么些年，每每提及傀军，众人面上还是会有惊惧涌现。
而好在傀帝消失后，那些无人再加操纵的人傀，也随之消失在了三国六海各个角落。
他们好似无主便不能行动的废旧物件，即使偶尔被路过行人见到，也会将这些面容体态依旧如活人般的人傀，当做死尸看待。
更有甚者，甚至会将这些人傀当成泄愤之物，火烧刀劈以做发泄。
于傀军落幕之际，这些本是凶煞无比的人傀，着实成了最凄凉的存在。他们受纵傀术操纵，成为傀儡，本属受害之人。
可在受害之后，本傀帝硬生生变成加害之徒，也让这些人在死后尸首都不被世人所放过。
若不是眼前这名与婳娘相似的女子，在没有了傀线操纵后，所停滞的地方极为偏壤，怕是尸首也早已被世人毁去。
然而，傀帝手下越是高强者，或越受傀帝重用之人，他们所接命令而去的地方便越是偏僻危险。
能在傀帝消失之际，无声落在这处缝隙里，从一定程度上，更能说明这名女子本就是傀帝手中的一名心腹人傀。
这样一想，沈陌黎在见到那女子时，所思所想所决策间，便更加不敢有半分怠慢。
她目光就那般注视着傀线上的女子，轻灵的穿梭在傀线间。她的衣袖飘曳，姿态行走若舞，每一个姿态都是那般与世无争的模样。
可就在那样看似无害的表面下，她十指间缠绕的诸多傀线，却又在时时在向沈陌黎暗示着，女子的可怖之处。
似乎是感觉到浩雪豹与沈陌黎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女子在傀线间愉悦的跳动几许，又朝着沈陌黎与浩雪豹的方向望来，嘴角勾出一抹魅人心魄的微笑。
“这么美的女子，竟这般丧尽天良，当真可惜。”浩雪豹在女子绽放的笑容里，略带可惜道。
只是，在浩雪豹感慨之际，却早已有若干傀线，悄声自沈陌黎与浩雪豹的背后，朝二人袭去。
傀线，不只可控制火狐群，亦能控制了沈陌黎与浩雪豹。
与天下纵傀之人相同，女子身为傀线操纵者，拿手的向来不是与敌方如何死拼硬斗，而是在敌人无意之间，悄声将傀线打入对方体内，让对方成为傀儡，为己所用。
看着沈陌黎那般奋力的斩断火狐狐尾的傀线，女子非但没半分气愤与苦恼，反倒一直犹如看戏般，观望着沈陌黎奋力相拼的样子。
在这纵傀女子的眼底，沈陌黎从来都不是敌人，而是她万千傀线下，一个难以逃脱的猎物。
望着自己猎物在垂死挣扎间，不断剧烈消耗着自己的体力，对纵傀女子来说，未尝不是件趣事。
火狐，在傀线的操纵下，便仅是一个个用来杀戮的道具。
既是道具，被冰层冻结，融化冰层便是。
火狐落在冰层里的痛，纵傀女子从来都不想知道。
在傀线交错间，纵傀女子所看到的，只有自己手上傀儡的增加。
增，则有了更多可用以纵横天下的棋子。减，对纵傀女子来说，也并无多少损失。
只要傀线还在，她便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再加傀儡。
因此，即使眼下沈陌黎极力斩断火球上密布的傀线，对纵傀女子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反倒是沈陌黎凌然敏捷的动作，让纵傀女子横生了几分兴致。
有沈陌黎这样有智慧的人傀，相比于火狐群，对纵傀女子来说更有价值。
这样一想，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那是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是狩猎必胜的笑。
在那抹越加浓郁的笑容里，沈陌黎越发觉得事有异常。
那样的笑容，沈陌黎前世着实见得太多。
那是洛魁圣殿众人，想要包围抓捕自己时，所展露的残忍笑意。
笑意中所包含的冷情，沈陌黎隔了一世，都无法忘怀。
看那女子仅是那样对着沈陌黎与浩雪豹笑着，却并没有其它动作。这样的诡异，在顷刻间不断提升着沈陌黎心头的不安。
只是，这抹不安并没有维续多久。
在沈陌黎的目光触及女子手上的傀线时，她即刻想通了女子的用意。
她惊声道：“不好！”
旋即一个回身，骤然拉着浩雪豹往旁侧躲去。
也正是在躲避的这须臾功夫，那些悄声靠近沈陌黎与浩雪豹背后的傀线，骤然凌飞而起，朝沈陌黎与浩雪豹直刺而来。
若不是沈陌黎避闪得及时，在那傀线突然的袭击下，怕早已被傀线击中，七经八脉在顷刻间皆中傀毒。
望着从自己脸庞旁擦过的傀线，浩雪豹眸带惊讶。
方才，他一直被那纵傀女子的美貌与无害模样所吸引，却在一时之间忘记那女子的刁钻狠辣。
直到这傀线在浩雪豹脸旁，擦身而过划断一抹雪白毛发，浩雪豹这才想通那女子笑中藏着的凶险。
“还是差一点吗？”一道妩媚万千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曳。
那是纵傀女子的声音，其声之轻柔，柔到仿佛要将人揉入美梦当中。其声之空灵，又空空荡荡到不似真实。
第七百九十六章 红白大险
在那声音里，女子的身影却骤然在傀线间缓缓变大。
她摇晃着脚，坐在一根极细的傀线上，眸光里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就那样直盯着沈陌黎，就似沈陌黎身上有着某种物品，一眼看上，就再难移开目光。
就在方才，在沈陌黎一个避身间，纵傀女子分明看到一缕淡淡的七彩花香，在沈陌黎发髻间飘曳。
七彩花簪，普天下仅有傀凰一人持有一支。其花带有极强的灵力，乃是其它花瓣再如何模仿，都无法模仿得来的。
而七彩花簪对于傀军的影响力，尤为更盛。
仅要稍微靠近七彩花簪些，众人傀便会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自己体内不断涌动着。
那种力量，令众人傀向往，也让众人傀更加肯定于傀凰的强大。
可以说，傀军之中，近乎无人不知七彩花簪的存在。就连傀帝，也对七彩花簪中的奇特力量赞叹不已。
若不是念及婳娘娘亲与自己曾经的恩爱，看在七彩花簪是怕是傀帝早已将那七彩花簪内的力量，夺为己有。
花簪中飘曳的七彩花香，气味极淡，却有着浅浅的七彩斑斓。对于傀帝手下的众人傀而言，近乎是每一个人都只瞄上一眼，便能认出那抹花香的归主。
这样一看，纵傀女子面上的笑容近乎在刹那间消失。
她就那般安静的坐在傀线上，厉声问道：“你与傀凰是何关系？你头上怎会有七彩花簪的花香？傀凰现在何处？”
女子急心之下，竟一连串问题接连问道。
因受傀帝操纵的缘故，让女子的每一息所思所想都传递到了傀帝那处。
在女子察觉到沈陌黎发髻间的七彩花香后，她便已借助傀线，本能的将自己寻找到婳娘踪迹的信息传递到傀帝那处去。
此刻，与其说是那纵傀女子在向沈陌黎询问婳娘的下落，倒不如说是傀帝借助了纵傀之术，借女子之口在问婳娘的踪迹。
婳娘作为傀帝唯一的女儿，虽在生时不受傀帝待见，还被傀帝生生做成了人傀。
可死后，身为人傀的婳娘，着实在傀帝面前，展示了一番其他人傀无法比拟的实力。
虽说婳娘的三魂六魄还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傀。可或许是继承了傀帝的天赋，让婳娘在操纵傀线间，只动一指就能在天下引发一场极大的震荡。
因此，在傀帝消失多年后，重现世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到他视作得力助手的宝贝女儿——傀凰。
只是因当年傀帝乃是在身负重伤的境况下消失，消失时手中许多傀线被人横加切断。在那些被斩断的线里，也包括了控制婳娘的线。因此即便傀帝现在极想找到婳娘，也无从找起。
斩断了傀线，婳娘便如断线的风筝，再不受傀帝左右，也再不会被傀帝随时随地寻找到。
这些年，婳娘活得那般低调，压制了自己所有与纵傀术法有关的记忆，为的也只是让自己远离世间纷争。
可是，早已被利益与仇恨熏红了眼的傀帝，又怎会甘愿那样轻易放过婳娘。
没了婳娘，整只傀军就相当于少去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遥望彼时，婳娘轻摇手指，就能借手中傀线，化成一盘好棋的画面，令傀帝怀念。
在婳娘的把控全局下，傀帝做起事来，也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婳娘与傀帝虽是血脉至亲，可在傀帝看来，婳娘却始终都只是自己最顺手的一个控制傀军的道具罢了。
若不是对婳娘的母亲心怀愧疚，傀帝甚至连七彩花簪，也绝不可能允许婳娘随身携带。
可就是这样的傀帝，让婳娘一旦离开了傀线控制，便再不想回去。
婳娘虽鲜少说过自己的身世，可与婳娘同行的那些日子间，沈陌黎还是隐约从婳娘恢复记忆后，排解苦闷的文字里，得到了些许信息。
身为傀凰，婳娘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对于傀帝，婳娘更是失望至极。
面前这名纵傀女子那般急切的询问婳娘的踪迹，显然不可能是念及共事之情，更可能的只是为了从沈陌黎这里，得到婳娘的踪迹，再传递到傀帝那处去，让傀帝寻到婳娘，重新以傀线控制婳娘。
婳娘为自己而死，魂如七彩花簪之内，这样的结局本就让沈陌黎心有亏欠，又岂会在这等时刻，说出婳娘的踪迹。
因此，在面对眼前这名与婳娘容貌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急声逼问下，沈陌黎也仅是淡淡答道：“我不知你说的傀凰是谁，你说的那带有七彩花的发簪，不过是我路上捡的。可惜，又不慎被我弄丢去了。”
沈陌黎说得极为淡然，就似那真的是自己不慎丢失的一件普通物品。
这样的话，听在女子耳中，令女子骤然盛怒。
“你竟将傀凰最珍视的七彩花簪那般随意遗失，真该寻打！”女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眯了眯妖娆的双眼，二话不说猛一抬手。
飘飘衣袖间，骤然有若干傀线直射而出。
傀线宛如虎狮猛扑，近乎在一刹那间，便朝着沈陌黎二人直刺而去。速度之快，早已到肉眼所不能及的境界。
可纵傀女子却好似还不解气，再祭出如此多的傀线后，近乎在同时，又大袖一甩。
火球上是诸多火狐，骤然分散，朝着沈陌黎二人猛扑而来。
婳娘虽说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傀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但棋子，也一样有高低贵贱之分。
而婳娘，正是人傀之中的佼佼者，傀帝之下，万千人傀之上的存在。
同时人傀的众人，但凡见到婳娘，都要将婳娘捧在掌上。作为婳娘珍视无比的七彩花簪，更成了傀凰的一大象征。
尔今，见到沈陌黎竟将象征傀凰的七彩花簪遗失去，纵傀女子心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随后，万千傀线与诸多火狐交织，汇聚成一片红白相间之景，乌压压的将沈陌黎与浩雪豹压在当中。
其声势惊人，让人只一见，便觉得难以逃开这片火与傀线凝聚的大网。
第七百九十七章 风雪怒吼
哪知，在那般波澜的凶猛里，沈陌黎并未被一击毙命。
沈陌黎也不知是从何处避身，竟在转眼的功夫里，就闯出了那片线与火交织而成的大险之境。
在那无边傀线的纠缠下，沈陌黎携着浩雪豹，几个翻身，骤然凌飞到傀线之上。
浩浩傀线与火狐涌动在沈陌黎脚下，一张张狐嘴大张，似乎随时都要将沈陌黎咬入其中，撕成肉末。
只是，任凭那些火狐如何凶猛，都无法伤及沈陌黎半分。
沈陌黎脚底有星光闪烁，剧烈的强光，在顷刻间斩断了火狐上跃的势头，让火狐几番挣扎，都无法咬及沈陌黎与浩雪豹半分。
见势，纵傀女子赫然决定先发制人。
她在原地，不知用了何种术法，竟转眼中便悄声消失了踪迹，又突然出现在了沈陌黎的头顶之上，以傀线毫不客气的凝聚成一把长剑，劈头就要往沈陌黎身上斩下。
仅是，沈陌黎的身影却如鬼魅般，在她完全无法捕捉到的刹那，挪移开去。
女子长剑就那般无情的斩在自己凝聚的火白之境里，骤然将那片满布傀线与火狐的若海汹涌，斩成了对半。
沈陌黎以妖蟒术，在极快的时间里，避开了女子那致命一剑，旋即又辗转到纵傀女子身后，一掌猛拍在女子魂魄之位上。
若是常人一章击中三魂六魄之位，必然会失血过多而亡。
但因纵傀女子早已死去，命魂破碎，其余二魂六魄上皆是缠着傀线以支撑其继续存在。因此，沈陌黎的这一掌，并不会对女子造成致命一击，只会让女子魂魄上的傀线被震松了些。
而这，正是沈陌黎的目的。
因缠绕在女子魂魄上的傀线，是女子修为实力之源。
震松动了傀线，女子便再难有往下的动作。
因此，沈陌黎这一击之间，力道打得十分精准。
也正是这一击，让那女子脚下一个踉跄，竟这个人跌了步，摔入到傀线与火狐汇聚的汹中间。
感觉到自己四周的凶险，纵傀女子拼命得撕扯着周圈的傀线，似想借傀线稳固自身。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根本无济于事。
万千傀线宛如附骨之蛆，在缠上女子之后，便再难断开。
虽说傀线始于女子的十指之间，可因女子魂魄上的傀线松动，而致修为骤然下降。这样一来，她十指间的傀线，便极难再受女子掌控。
诸多傀线，如同无主之物，密实的缠绕着女子。骤然女子挥动着以傀线凝聚的长剑，不断斩着傀线，那些傀线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在女子身畔断了又合，合了又增。
“救我！”在完全无法凭借自己之力，摆脱去傀线分毫的境况下，女子犹豫几分，终向沈陌黎开口求救道。
声音之无助，就似落在荒郊之人，随时可能因饥荒被夺走性命。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声音，只是一展现，就在浩雪豹心头激起一阵不忍。
行走天地间，浩雪豹最见不得生死。
它亲身经历过诸多生生死死，更知生死之间的痛人心弦。
因此，仅要见到有人濒死，浩雪豹都会不经思索的想要将对方救起，哪怕对方是想要夺自己性命的人。
它来到世间本没有多少岁月，世间险恶，它经历过一些，却也不算极多。自然不会想到，在世间还有众多凶险，是借助了软弱的面具。
“她虽有错，但错不至死，不如……”浩雪豹开口道。
只是它话到一半，就被沈陌黎赫然打断。
“这片傀线皆出自她手，她又怎会被这片傀线夺了性命？”沈陌黎敏锐分析道。
虽说她打伤了那女子，让纵傀女子暂时没有了操纵这些傀线与火狐的能力。但这些傀线也如无主之物，在短暂无人操纵间，绵柔的起起伏伏。
而那些火狐群，更是因失去傀线的控制，一下陷入了昏睡。
这样的傀线，即便缠住了这纵傀女子，也极难能伤到女子分毫。至多，也仅是会限制了女子的行动。
“你看得倒是通透。”听及沈陌黎的话，女子上一秒还惊慌无助的表情，下一秒旋即染上了一抹冷意。
诚然，在自己操纵的傀线间，就算傀线短时间内不听自己的控制，也极难夺了自己的命。
方才，她不过是想将沈陌黎与浩雪豹一同拉入其中，共受傀线纠缠之苦，这才佯装求救。
岂料，沈陌黎一下就识破了她的计谋，这也让女子顷刻间回归了真实面目。
她藏在傀线中的手指，悄声动了动。
须臾间，空气里便有惊人的巨响赫然发出。
“发生了何事？”在响声中，浩雪豹回顾四周，惊讶问道。
却只见周围的虚空中，忽有极多以傀线凝聚成的马蜂，低沉的发出阵阵嗡鸣声，朝沈陌黎与浩雪豹这处飞来。
见状，浩雪豹咬牙切齿的看向纵傀女子，愤愤说道：“你果真狡诈！”
那些以傀线绕成的马蜂，体型虽算不上大，但每一只的蜂尾之上，都带着一支淬了剧毒的蜂针。一旦被蜂针刺中，必顷刻中毒而瘫。
“不狡诈，我又如何抓得你们？”女子的唇角，再度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魅惑人心的笑意里，这一刻竟让浩雪豹感受到一股渗人的气息。
它站在虚空之中，呆愣的朝后退了两步。又赫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猛然张口，大吼一声。
无数风雪，自浩雪豹口中凌飞而出，宛如利刀般朝纵傀女子刺去。
巨大的吼声，引得四周的空气随之浮现出阵阵震波。
可纵傀女子，在这声声波动里，却没有半步退怯。她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些锐利无比的风雪，自涌动的傀线中彻底挣脱开来。
那些风雪，非但没有对纵傀女子造成任何损伤，反倒一根不剩的将女子周身的傀线，悉数割断了去。
看着自己周身的傀线悉数飘落，女子眸中却满是嘲讽道：“怎么？现在想起要救我了？”
“谁要救你个骗子！”浩雪豹在纵傀女子的言语中，愤怒更多了几分道。
第七百九十八章 刀风乍斩
浩雪豹在险境中，向来处事冷静。但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这名女子时，它心中的愤怒便极易被点燃。
“小豹子，捂住口鼻！”沈陌黎却在这时忽然开口，并祭了一抹灵力，迅疾的遮挡住浩雪豹的口鼻。
在以傀线缠绕成的马蜂朝他们飞来之际，沈陌黎便觉得其中有异。
那些马蜂分明有着淬毒的尖刺，可在这些时间里，却只是在他么周边凌飞，并没有袭击他们的意思。
知道浩雪豹的脾性突然变得暴躁之时，沈陌黎才突然明白，这些马蜂怕是在他们周边播撒着淬毒的花粉。而这些淬毒的花粉，正有让人脾性暴起的元素。
“小姑娘，你倒是懂得极多。既是如此，真该尽早归入我手下，为我所用，我也好带你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纵傀女子见沈陌黎的反应后，笑意不减反增道。
越是能力了得的人，用以成为傀儡，便对纵傀之人越加有利。因此，沈陌黎越是与纵傀女子相抗衡，她便越加敢兴趣。
回望彼时傀帝崛起，傀军遍行天下之年，纵傀女子看中的人，就从来没有逃过成为人傀的命。
因此，在沈陌黎的百般抵抗间，纵傀女子不但没有半分恼怒，反倒越发有兴致与沈陌黎多加周旋。
“你觉得可能吗？”沈陌黎不答反问道。
暂且不说其它，单是纵傀术是以将她控制这点来说，沈陌黎便觉得自己绝无可能答应以这种术法，让女子操纵自己纵行四方。
她的命，必定由她说了算，又岂容他人欺骗？
只是，沈陌黎的问话，却引来女子一阵轻灵的笑。
她以衣袖半掩着自己的红唇，眸成弯月般笑意连连道：“你觉得，你有选择余地吗？”
在傀线穿刺下，成为人傀者不必有自己的思想，更不会有自己的选择。
于纵傀女子眼中，沈陌黎不过是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既是猎物，又怎会有选择的余地。
女子衣袖一挥，便见诸多马蜂汇聚成群，四面八方朝沈陌黎这处猛然袭来。
蜂群以小聚大，不过眨眼功夫便成了一道四处带针的利器，令浩雪豹呆了一呆。
只是因自己求生的本能，让浩雪豹又很快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如今，蜂群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声响之大，震得众人耳中难受。其猛扑之势，更大有将人一瞬间戳成马蜂窝的架势。
看着蜂群那般其实汹汹，浩雪豹周身雪白的毛发赫然力气，大嘴中再是发出一声咆哮。顷刻间，暴风雪由浩雪豹口中呼啸而出，朝着蜂群猛然扑去。
岂料，乌黑一团的蜂群灵活一闪，竟即刻躲过了那猛烈的暴风雪，再度朝沈陌黎二人袭去。
见势，沈陌黎骤然祭出一抹黑炎，在自己与浩雪豹周身画成一圈。
黑炎之中，有点点星光闪烁，骤然让星光火焰交织成一片。
蜂群再续涌入，在那漆黑的火焰与点点星光中，也似纸糊的一般，顷刻被黑炎星辰灼成了灰烬。
“你怎会星辰之术？”纵傀女子看着沈陌黎手间的点点星光，蹙眉问道。
从沈陌黎的容貌来看，纵傀女子丝毫不觉得沈陌黎会是星族中人。
看沈陌黎手间的点点星辰，却是星族人独会的术法。
回想万年前，傀帝得蒙帝魂之主的庇护，而横行天下间，最怕的也就是星族星光。
星族人数极少，可每每星族活动之处，就是傀军难以抵达之处。
就连纵傀女子手上这传承于傀帝手中的傀线，都极怕星族的缕缕星光。
在星光加上黑炎的灼烧下，那些以傀线凝聚而成的蜂群，极快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星光耀眼，刺得纵傀女子眼睛难受，心生惊悚，不免往远处退了些。
“哦？想不到你竟怕火！”浩雪豹看着纵傀女子的动作，略带惊讶道。
它以为在这场敌对中，它与沈陌黎胜算几乎于零。却万万没想到，沈陌黎祭了几团泛着星光的黑炎，竟一下就将傀线化成的蜂群尽数烧毁。
可是，听及纵傀女子的话，沈陌黎与浩雪豹的想法却是不同。
方才，看着虽似黑炎灼毁了蜂群。可女子惊慌中的那句问话，却让沈陌黎觉得，女子更害怕的是那几抹星辰。
那是以星凰之力，凝聚成的辰星。
虽说沈陌黎早前答应过轸蚓，不再使用星凰之力。可在剑谷经历的种种，让沈陌黎骤然发现星凰之力能极好的抵御剑谷中的万千凶险。
而那个被辰星惊得后退到远处的纵傀女子，在听及浩雪豹的问话后，却更为不满道：“我怕那黑炎做甚？纵傀之术高深莫测，我一个指头，便能将那黑炎归为己有！”
诚然，对于沈陌黎手上的黑炎，纵傀女子着实没有半点畏惧。甚至在没有星辰混杂在其中的境况下，纵傀女子还能穿过黑炎，直接抹杀了沈陌黎。
可黑炎中夹杂的星辰，着实让纵傀女子感到极为不适。
“那你倒是近些来！”浩雪豹听到纵傀女子的话，却开始不服气的叫嚣起来。
纵傀女子越是往后退，就越说明心中害怕。
看到纵傀女子那样的表现，浩雪豹便更加蠢蠢欲动，恨不得以言语煽动，促使纵傀女子朝自己这处杀来。
虽说纵傀女子害怕的，是沈陌黎手中的星光黑炎。但看到纵傀女子难得生怯的模样，浩雪豹便不介意再加补刀。
“你莫欺人太甚！”听及浩雪豹的话，纵傀女子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道。
时至现在，她依旧极想将沈陌黎做成人傀。但在那星辰闪动间，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再多加挣扎，怕也再难将沈陌黎做成人傀。
傀线虽能控制万千，却唯独无法控制星族人。
纵傀女子虽不知其中缘故，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若多加周旋，必然会惹祸上身。
这般一想，她一个转身，操纵着火狐群便想离开。
哪知，就在这时，一道刀风自她脚底划过，骤然斩断了一打傀线，并将被傀线操纵的一干火狐，悉数斩成了对半。
“妖女，往哪走！”秦添的声音忽然传来。
第七百九十九章 劈山乱湖
小白虎刚替秦添解开周身剩余的半数薄冰，本打算小歇一口气，再解去秦添身上的尽数薄冰。
以星灵融化薄冰，虽算得上是有效的办法，但星灵的消耗却也尤为巨大的。
在祭以一段时间的星灵后，小白虎骤然是荀浩虎的后代，体格耐力惊人，却也不得不停下来小歇一会。
不料秦添却已迫不及待，趁着小白虎小歇的这个空挡，直接闯出了幻境，想要寻火狐报仇。
此刻，他的双手虽已能自由活动，可双脚却依旧严严实实的被寒冰覆盖。
可是，见到纵傀女子大有转身逃走之意，他便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一下朝纵傀女子与火狐群砍杀而去。
看着那火红的身影，在自己的大刀下丧命，秦添依旧觉得丝毫不解恨。
虽说沈陌黎早前已告诉他，自己的师傅并未死在狐口之下。可秦添心中，却依旧无法相信。
见到火狐群，秦添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杀师仇人。他眼底冒火，仇恨在此刻已让他心底再没有了其它的打算。
“秦添。”见到秦添突然冲出自己的幻术，小白虎匆匆追在其后喊道。
岂料，它几步奔跑间，躯体忽然如被一条长绳刺穿。
一股诡异的感觉，如滴入水中的墨，极快的蔓延开，在小白虎的经脉之间穿梭，侵占着小白虎的每一寸血液。
“傀线？”小白虎惊讶说道。
它绝想不到，自己这才刚走出幻术，便让傀线一击正中。
一缕不妙之感，在小白虎心底油然升起。
它断然停下追赶秦添的脚步，转向朝着火狐洞的方向跑去。
在猜到自己身中傀线后，小白虎心底就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逃，逃到离沈陌黎极远的地方去。
唯有这样，它才可能不在傀线操纵下，与沈陌黎为敌！
只是，小白虎并不知晓，它体内的星灵，在感应到傀线入体后，有着比它更迅捷的反应。
感知到与傀线侵入了小白虎的体内，小白虎体内那抹由沈陌黎打入的星凰之力，却在一时之间仿佛猛虎觉醒，朝着傀线猛然扑去，并顺着傀线，旋绕出点点星辰，朝纵傀女子那处猛地击去。
只听“啪”的一声，纵傀女子手中的傀线，在这一时之间，骤然断成了对半。
因星灵击手，让纵傀女子操纵傀线的指尖，也随之被直接划断。
仅是因人傀本是死尸，因此纵傀女子的手指在断去之后，并未有半滴鲜血流出。但断指的疼痛，却比寻常人还要多上百倍。
因手中的傀线断开，纵傀女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因伤势严重，而跌落在了冰层上。
寒冰自雪地中，极快的蔓延到她的衣角，慢慢将纵傀女子所包裹。
“不！”看着自己周身被薄冰冻结，纵傀女子极快的想操纵自己手中的傀线，控制火狐群前来救自己。
不想，抬手之间，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十指早已尽数被星灵斩断。
人傀十指，有着比寻常人更重要的作用。
十指尽断，人傀便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即便她躯体的其它部位依旧完好，却也会因此成为一枚彻底无用的棋子。
虽说纵傀女子在进入雪域前，便已然发现火狐拥有抵抗寒冰剧毒的力量。
可没有了傀线，她便再无法操纵任何一只火狐。
如此，对于纵傀女子来说，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到了受寒冰层层冻结之境，纵傀女子都全然没想到，小白虎体内竟也有星灵存在。
她本以为小白虎与沈陌黎感情甚好，控制了小白虎，便拥有了与沈陌黎周旋的余地。岂料傀线刺入小白虎的体内，非但没能控制小白虎，反倒让自己陷入将死的困境。
棋差一步，便唯有一死。
这是傀军中的生存法则，更是傀帝统管众傀军的方式。
但凡傀帝手中的那个人傀失去了价值，傀帝便会自动将其放弃。
纵傀女子虽说在万年前傀帝横行天下时，为傀军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此刻她十指尽断，便没有了任何价值，因此，傀帝也绝不可能在这时前来将她救出。
绝望后，纵傀女子闭上双眸，似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仅是她周身的寒冰，却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极快的将她包住。反倒有一股微微温暖的气息，在她周边越聚越多。
当纵傀女子再度睁眼时，便见自己周围围了一群成年火狐。而沈陌黎，正以璞辰剑挡在自己面前，挡住了秦添挥来的大刀。
一只火狐幼崽，围在火狐群旁侧，轻声嘀咕着什么。众多火狐，在听及火狐幼崽的声音后，心中仿佛有了更加笃定的念头，骤然往纵傀女子身畔更紧密的靠近了些。
而细致一看，那火狐幼崽正是早前沈陌黎救下的那只。
见这画面，秦添心底显然有愤火骤然升起。
“你为何护她？”看着沈陌黎的举动，秦添极为不解道。
他的刀风灵力，纵可劈碎一山，横可乱一湖。
沈陌黎分明见到他刀风的凶悍，还不惧生死的挡在女子跟前，那样的举动，着实让秦添想不透。
只是想到火狐群是自己的杀师仇人，秦添便无法控制自己，不起杀意。
似是看出了秦添的心思，沈陌黎努努嘴问道：“你杀了她，你的师傅就真找不到踪迹了。”
“你的意思，这女子知道我的师傅现在何处？”秦添略带惊讶道。
他只知老者受到了火狐群的围攻，却不知面前的这纵傀女子与老者也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杀了我罢！”听及沈陌黎与秦添的对话，纵傀女子却直接应下话来。
断去十指之后，她活着，也如死去一般。
活着，对纵傀女子来说，显然没有多少意义。
因此，在听及二人对话时，纵傀女子骤然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而纵傀女子的一语，也当真再度惹恼了秦添。
他赫然对那女子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添个性虽说胆怯，但在杀敌之时，却丝毫不手软。这时他与老者在一起后，最大的改变。
第八百章 戾气横拔
说罢，他大刀一斜，就要将沈陌黎推至旁处，朝纵傀女子砍去。
怎知，沈陌黎却如要与秦添对抗到底一般，依旧死死的抵挡在秦添的大刀前，丝毫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
“姑娘，你再不让开便别怪秦某不客气了！”秦添看着沈陌黎那般坚决的模样，眉心聚皱，再度重复了遍自己刚才的话。
他并不想与沈陌黎为敌，更不想与沈陌黎刀剑相向。
沈陌黎虽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这份恩情，在秦添看来，依然无法抵得上杀师仇恨来得深刻。
然而秦添的话，非但没有让沈陌黎有半点退却，反倒更加坚定了自己挡在前面的脚步。
她红唇轻启，笃定道：“方才那火狐已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连同火狐群一同被纵傀女子控制的。此刻，怕是只有这女子，知晓你师傅的下落！”
进入火狐洞前，沈陌黎也如其他人一般，只觉得这火狐凶煞，必然是食人之兽。
但在与火狐幼崽一番沟通后，沈陌黎这才惊讶的发现，火狐群之所以展示出那般凶煞之态，为的不过是保护火狐幼崽。
火狐群虽会攻击人，却近乎不曾致人于死命。就算早前那头母狐将秦添重伤，也丝毫没有要一下夺了秦添性命的打算。
因沈陌黎前世在沧冥巨森中辗转过一段时间，深知与各族生灵的沟通之法。因此，尔今在与火狐幼崽的沟通中，沈陌黎非但畅通无阻，还极为自然的从火狐幼崽的话中，大致猜得其话真假。
也是那份与火狐幼崽沟通完后的底气，这才让现在的沈陌黎，在与秦添的对话中，底气十足。
可是，对沈陌黎的话，秦添却依旧不信。
反倒是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唇齿之间的滑润舌尖，骤然悄声打了个圈。一道极细的傀线，就在女子的舌尖转动中，轻轻的动着。
人傀虽擅长以十指操纵傀线，但也有极少数人傀，会以自己的其它部位加以操纵傀线。
藏在女子舌尖之上的那根傀线，显然就是女子最后的杀手锏。
随着女子傀线的转动，自远处忽有一个身影疾飞而来。身影所带的力量极大，近乎在一时之间，就在周围卷起阵阵狂风。
“谁！”秦添怒问。
感觉到那身影带着极强大的力量，朝自己杀来，秦添断然挥刀，回转身子，以敌那道身影。
于察觉到危险之际，秦添还是信任的将后背对向沈陌黎，以去察看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强敌。
可是，当那个身影以自己的长刀击向秦添时，那熟悉的面庞还是令秦添心底大惊。
“师傅！”秦添不敢相信的唤道。
他一直以为老者已然死去，不想，老者竟在这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者眸光依旧是秦添最后一次看到的那般，通红而嗜血。他握着长刀，只是在秦添的刀上狠狠打过，将秦添震到边上，便往纵傀女子那处赶去。
在老者头顶，一条极细的傀线，借着浩雪豹的眼，落入沈陌黎眼中。
见到那样的老者，朝自己冲杀而来，沈陌黎倒也没有正面迎敌的意思。
她轻巧避身，轻易便避到了旁侧去。
老者身上的傀线，正对应着纵傀女子舌尖上晃动的傀线。
在老者出现前，沈陌黎本还微微有些错愕于纵傀女子舌尖上的傀线，是用以控制何人。但随着老者的出现，她的疑问也有了明确的答案。
即使纵傀女子自己操纵的傀儡，又岂会伤了纵傀女子自己？
见识过老者早前展示出的凶悍实力，沈陌黎自然不觉得挡在老者前头是明智之举。
而随着沈陌黎的避身离开，随之一哄而散的还有纵傀女子周边的火狐群。
听及沈陌黎一声口哨，那些火狐就仿佛听到某种指示，极快的四散逃开。
得沈陌黎救出火狐幼崽，让火狐群心生感激，这才皆愿意听沈陌黎的请求，护得纵傀女子不被薄冰所冻结。
可火狐群内，对纵傀女子不满的声音极大。
纵傀女子以纵傀术欺它们，它们却要以德报怨，以狐火替纵傀女子扫去周身的薄冰，这的确让火狐群心中颇有埋汰。
只是火狐向来极在意自己的幼崽，但凡对火狐幼崽有恩的人，火狐群都会涌泉相报。
正是那份感激，这才让火狐群不问缘由，这般配合沈陌黎。
但也因对纵傀女子的那份怨恨，这在听到沈陌黎令它们远离纵傀女子的这一瞬间，火狐群便没有任何犹豫，快速离开了它们所在的地方。
而纵傀女子双脚上本刚融化的冰层，也因火狐群的离开，而再度结上了薄冰。
只是不知是火狐群刻意而为，还是无意所做。在女子脚下的薄冰，虽是冻结限制了女子的脚步，却并未让女子整个人快速被冰层冻结住。
老者的身影，也在这时迅疾赶到。
他挥动大刀，猛的朝女子脚下的薄冰砍去。不想，这一砍非但没有斩碎薄冰，反倒将自己的刀也冻结在了薄冰之中。
见状，老者眸底显然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只是在惊讶之后，老者似是恐女子整个被薄冰覆盖，而匆匆忙忙的凌飞到女子上面，生猛的要将女子从薄冰中拉出。
可是，任凭如何拉，女子应是在雪地之上纹丝不动，丝毫无法被老者从薄冰中拉出半分。
“寒冰凝聚，则蛮力无所用，放弃罢。”沈陌黎冷声道。
虽说此时手忙脚乱的是那名老者，但沈陌黎的话，却是对纵傀女子说的。
见识过老者的临危不乱，让沈陌黎绝不相信此刻老者慌乱要救人的模样，是源自老者心声。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秦添看着老者那般模样，痛心疾首道。
他从来不曾看过那样的老者，更无法明白老者为何会一心一意要将那不相熟的女子，从雪地中救出。
因拉扯的用力，老者的手上青筋爆出，周身上下也随之充满了戾气，全没了往日里的平静睿智。
那样的老者，是秦添陌生的。
“他受傀线控制，现在已没有自己的意识。”沈陌黎说道。
第八百零一章 死后余息
沈陌黎边对秦添说着，边拔剑朝老者那处斩去。
受傀线控制者，本身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任何意识。因此，面对老者，沈陌黎只觉得唯有动武，方能解决面前的问题。
老者此刻虽只是一个劲的想要救出纵傀女子，却难保在救出纵傀女子后，会有怎样的进一步行动。
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沈陌黎觉得唯有斩断傀线，才得以做到。
仅是老者实力了得，若稍有不慎，被老者的刀砍中一刀，便必然仅剩毙命的结局。以沈陌黎现在的境界，虽能以灵巧剑法，以老者对敌一阵，却完全无法与老者正面相抗，挡住老者一刀。
早前，秦添在不知是老者的境况下，猛然挡住老者一刀，便颇显费劲。
秦添与老者所学相同，皆是靠蛮力为主的修为进攻。而沈陌黎所学，靠的却是巧劲。
受刀击而亡，这绝不是沈陌黎想要的结果。但此刻秦添显然尚未从对方是老者的错愕中，回过神来。而小白虎与浩雪豹，不过是年幼生灵，显然也不会是老者的对手。
放任老者这样下去，结局必然不会有多好。
可是，秦添却显然没明白沈陌黎话中意思。他的眼里，只看见沈陌黎挥剑想袭击老者。
身为老者之徒，见自己师傅受人袭击，秦添便觉得没有不管顾的理。他不想与沈陌黎为敌，但沈陌黎若执意要与老者对敌，秦添便仅能出手相对。
这样一想，他骤然挥刀，挡在老者跟前，与沈陌黎刀剑相向。
清脆的刀剑碰撞，在寂静的四周里，撞出了阵阵剧烈的回音。
激荡的撞击声，听着令人毛骨悚然。可落在纵傀女子耳中，却成了得意的乐曲。
虽说她操纵傀线，暂且还无法将老者从雪地中拖出。但在被薄冰冻结，结束自己性命之前，她并不介意看一场为“护”老者的打斗大戏。
她勾着唇角的妩媚笑意，就那般静静的看着。看眼底的恶毒，却在一瞬间乍泄而出。
这是属于纵傀女子自己的狠辣光芒。
在察觉到纵傀女子十指尽断，已没了什么价值之后，傀帝便已经放弃了对纵傀女子的操纵。
人傀一旦没了傀线的操纵，近乎全部都会如断了线的娃娃，软趴趴的躺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纵傀女子因自己的魂魄是由傀帝亲手制成的傀线，捆绑固定的缘故，而在傀帝放弃操纵后，还依旧能灵活开展着自己的动作。
傀线分三六九等，可以说捆绑纵傀女子魂魄的傀线，是傀帝手中最上等的一类傀线。
那类傀线，在傀帝手中数量极少，制作工艺更是极为复杂。
就算是拥有诸多傀线的傀帝，在使用那类傀线时，都会因担忧使用过度，而显得更外谨慎。
可就是那样傀线，恰到好处能让人傀在失去傀帝操纵后，还能灵活的行动短暂的一段时间。
那对已死的人傀来说，有时可算作第二次重生般重要。
以一等傀线捆绑的魂魄，得以让人傀得以继续行动，以避开敌人的致命一击。
并且，因短暂甩开了傀帝傀线的控制，那些人傀还会短暂拥有了自己记忆，回想起自己生前的事。
在自己记忆支撑下，他们不知傀线能维续他们行动多久，更会燃起求生的渴盼，希望避开危机，以寻得傀帝报仇！
而他们的那般想法，正中傀帝下怀。
要知一等傀线，本就是傀帝对自己手下较为重要的人傀，特意准备的。
虽是活着，可见过太过的生死，让傀帝极为清楚世间的生死无常。
在那样的无常中，傀帝为自己的人傀也准备了一套特别的退路，使自己的一些心腹人傀，在离开自己傀线的操纵下，也不会顷刻瘫在原地。
当初，纵傀女子正是因这独特的傀线，而在傀帝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后，躲入缝隙之中，并以傀线化成巨石，团团包围了自己，以让自己在慢慢失去行动能力后，不至于被他人毁坏了躯体魂魄。
现如今，女子一样以傀线缠绕着自己的魂魄，以保持着自己在短暂时间内的行动自如。
她如看戏一般，看着秦添与沈陌黎，眸底的冷意不言而喻。
因傀线在自己身上断过一次，让纵傀女子清楚的知道，断去傀帝的控制，她维续不了多久的行动自如。
万年前，她第一次断去傀线之际，还会在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僵硬时，心急如焚的寻找避难之所，以求能让自己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万年后，她已然深知傀线断去，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更觉得傀帝放弃了自己，自己便再无生的可能。
生前，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在被纵傀术做成人傀后，她便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因傀帝放弃了傀线操纵的缘故，纵傀术对女子记忆的压制，也随之消失。
近乎在傀帝放手的那一刻，女子猛然想起了自己生前的所有事。
无疑，这也是纵傀术最残忍的地方。
傀帝以纵傀术加以操纵的人傀，无一例外都极为忠心于傀帝。
可是，一旦傀帝断去操纵人傀的傀线，那些被傀线压制的记忆，就会顷刻间回到人傀识海之内。
他们可以清楚的回想起自己生前的所有，还能清晰的知道自己死后被当成人傀，做了哪些事，更能拥有自己的意识。
但当他们知道这些事后，他们却再也做不了任何改变。
人傀本就是没有生命之物，没了傀线，他们便无法动弹，与寻常死尸无异。
即使在彻底失去意识，回归死亡之态前，他们还能借着纵傀术的最后一点影响，苟且喘着余气，回想过去，却始终在怨恨与无奈中，做不了任何事。
正如现在，纵傀女子虽恨傀帝夺了自己的命，恨傀帝改了她的容貌，更恨自己死后还要以人傀之态，倾尽全力为傀帝做事。
可是，她却在恨意里，却无法报此血仇。
她心中的恨，让她在临死之前，更恨不得多拉几人，与自己共赴黄泉。
而沈陌黎几人，显然就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第八百零二章 阔境化仇
另一边，秦添却完全不知纵傀女子的打算。他只是挡在老者跟前，兀自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极为正确。
“姑娘，收手吧！我师傅与你无冤无仇，虽说他执意就那女子的做法有失明智，却也不该由你这般袭击他！”秦添自认有理道。
看着强硬抵挡在自己面前的秦添，沈陌黎不恼不急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状况吗？”
“看得清，我看得到你要对我师傅下手。你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师命大于天。你若执意要夺我师傅性命，便先将我杀了！”秦添振振有词道。
他看不清局势，自然不会想清楚沈陌黎究竟要做什么。
望着秦添那般坚决的模样，沈陌黎轻叹一口气，骤然将璞辰剑在抵挡中绕了个圈。
前世，为避强敌，沈陌黎剑术学过不少，更知许多以弱敌强的独到剑法。
此刻，面对满身戾气的秦添，沈陌黎自然不打算多做周旋。她以妖蟒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骤然趁秦添不备，以剑背打在秦添胸膛上，将秦添打出一里开外。
趁着秦添被打远的距离，沈陌黎一个飞身，再度朝老者斩去。
可是，老者却不慌不忙，将手上不知何时抓到的浩雪豹呈在了沈陌黎的剑下。
见状，沈陌黎本要斩下的璞辰剑，赫然停在了半空。
“抱歉，我添乱了。”浩雪豹垂着双耳道。
在沈陌黎适才与秦添对峙的须臾，浩雪豹迫不及待的朝老者扑去，欲将老者身上的傀线切断。
然而，它的一个飞扑，非但没有精准的划断老者身上的傀线，反倒让老者抓了个正着。
老者掐着浩雪豹的脖子，倒也没有即刻就要了浩雪豹的命，反倒将浩雪豹藏在旁侧，一瞒过沈陌黎的双眼。
见自己本想尽点自己的力，最后却成了老者的挡箭牌，此刻浩雪豹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但此刻显然不是多言此事的时候，在沈陌黎停顿的须臾，老者另一只手早已拔出另一把随身备用的长刀，朝着沈陌黎猛然斩下。
自第一把长刀在纵傀女子脚下受薄冰冻结后，纵傀女子便已然知晓已刀破冰之法，绝没有任何用处。既是没用的方法，纵傀女子便不打算再操纵老者令取一刀，再多加尝试。
自傀线断开，纵傀女子恢复自己的意识之后，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离真正的死期已然不远。
活着，最好也不过再次成为傀帝手中的傀儡。
死，对纵傀女子这早已冰凉的躯体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可在死前，她有着太多的不甘，这才想借老者，再多拉几人，与自己黄泉共赴。
人将死，其行也善，这是多数人临死的表现，却不是纵傀女子将死时的模样。
在被邪帝控制之前，她便是一个劣迹斑斑，行恶世间的存在。时至今日，在感觉到傀帝加在自身的罪恶后，她更想带着怨念，报复世间人！
锐利无比的长刀，大有将沈陌黎的脖颈一劈两断的架势。
可长刀却未如愿切在沈陌黎脖上。
沈陌黎方向一改，就在老者挥刀的瞬间，将剑锋划过女子的舌尖。
“啊——”一声惨叫，女子舌上的傀线，被沈陌黎的一剑划断。
她捂着口，满是一副痛楚不堪的模样。
沈陌黎的那一剑下去，并没有伤及女子的舌尖。但因傀线与女子的舌齿相连，傀线切断，对女子来说就如筋脉被挑断一般。
一股撕心裂肺的的痛，瞬间萦绕至女子的心头。
因傀线的断开，老者手中霍霍逼人的大刀，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不似火狐那般，顷刻陷入昏睡之态，反倒意识极快的在纵傀术对自己消失作用的那一刻，清醒过来。
双眸中的血色，也随之在这一瞬间，渐渐的退散开去。
在见到火狐群时，老者着实生了私心，想催动自己身上潜藏的嗜血力量，吞去火狐，以求永生。
可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老者这才发现，自己寻求长生所做的一切，显得是那般可笑。
吞食火狐，确实可能有永生之效。
但老者在激起自己嗜血力量后，自己的意识也会随之变得混沌。
随着嗜血脉动，在自己体内暴躁的流淌跃动，老者终究会在杀戮里，完全迷失了自我。
到那一时，老者即使真的得以永生，也不过是成了一个意识混沌的杀戮工具。那样的活着，实则比死去更痛苦万分。
想到自己险些一步错，步步错，老者的眸中有复杂之情萦绕。
他曾以为自己寻了徒弟，游走天涯，便会彻底扫除自己心中嗜血的念头。不曾想，在面对世间诱惑面前，他还是在私念下，再受自己嗜血心魔所困扰。
“师傅，你可还好？”秦添的声音，却在这时骤然打断了老者的思绪。
在见到老者安静下来后，秦添便从远处匆匆赶到了老者身畔。
他两次见到老者近乎暴走的模样，每一次都险些夺了他的命。可就是那样的老者，还是让秦添无条件的选择随时随地站在老者一边。
这些年里，老者待他不薄。
这份恩情，秦添始终铭记心上。
要知当年老者号告天下，自己门下收徒之际，秦添修为平平、天赋平平，在去寻老者求师的人中，可谓是毫不显眼的一个。
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以自己的力量无法报仇，秦添也不会有那份勇气，去求师从老者。
可不想，就在他感到希望渺茫时，老者竟公开选择收他为徒，并表示自己一生只收一徒。
那一宣布，可以说得罪了天下无数人。
不少前来求师的世家子弟，更为此怀恨在心，在老者的宅院中暗藏毒药、遍布陷阱，加以各种手脚报复老者的拒绝，期盼老者死去。
那些卑鄙的报复手段，老者虽逐一破解。但也正是在那些世家子弟的不断打搅里，才让老者决定放弃家宅，带秦添云游四方。
行走天地间的这些年，秦添见过许多事，修为更是大大增长。
开阔的世界，让秦添心界随之有了极大的变化。他内心的仇恨，也随之慢慢变淡。
第八百零三章 人傀无泪
当初寻老者求师时，秦添胆小如鼠，却一心想报家门血仇。
老者的豁达、老者的淡然，却在不断影响着秦添。
尔今的秦添，早已有了灭去所有仇家的能力。可在经历过一切后，秦添却慢慢放下了仇恨。
他在老者悉心教导下，身怀一身本事。虽做不到闵怀天下，却也不再无故制造血灾。
求师之前，秦添曾听闻过不少老者嗜血如狂，杀戮无数的事迹。
可真正接触老者后，秦添这才发现，老者是真的放下了江湖血雨，想要安静度日。
秦添虽不曾说出口过，但老者对秦添来说，就似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人。见到老者出事，秦添心中的急切可谓比谁都多。
于秦添的问话下，老者摇了摇头，这才藏起自己的思绪，看向方才控制自己的那名女子。
“舞络，你当年在世间闯了那么多的祸端，才惹了傀帝关注，将你活生生制成人傀。经过这么多年，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吗？”老者痛心疾首的对纵傀女子说道。
虽说女子容貌经傀帝之手，已被彻底改变。
但从女子手臂上的那抹胎记，老者还是极快认出了面前人，正是舞络。当年他苦寻舞络多年，却始终无果。
直到现在，他看到舞络这般模样，才突然明白，舞络当年的消失因是傀帝的杰作。
回想万年之前，这如今已然面目全非的女子，还是他心尖上爱慕的姑娘。
他们都是嗜血成性，满手沾血之人。
行走在腥风血雨中，看着舞络洒脱的模样，骄傲的笑容，曾让老者那颗年轻的心，不止一次有过万分心动的感觉。
可缘分这物，还讲究个你情我愿。
老者曾经虽对舞络满心爱慕，可当时的舞络眼中只有放荡杀戮，却从不曾将老者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舞络恶名传遍天下，身法了得，这才引起了傀帝的注意，引来傀帝暗布傀线，痛杀舞络，在舞络命魂尚未飘尽之际，就已生生将舞络做成了人傀。
自舞络被傀帝暗中抹杀后，这个名字，就彻底的消失在三国六海中。
如今，听及有人竟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舞络心中显然闪过一丝惊讶。
她抬起头，看向老者，注视了良久，这才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因岁月的增长，此刻的老者早已满头斑白。虽气血不错，但面上的皱纹遍布，让老者也更显得苍老了些。
“你是楚曳？”舞络试探的问道。
时光的冲洗，已彻底冲刷去老者曾经青春壮年的痕迹，让舞络只能隐约从老者的五官，猜测着老者的身份。
在记忆里，舞络忘记了许多人。老者年少是的模样，也算是舞络极少记住人当中的一个。
要知认识曾经舞络的人不少，但在她被改变成如今这般容貌后，还能认出她的，却少之又少。
“是我，我来救你。”楚曳一听舞络依旧认得自己，心中顿时更加百感交错。
他自掌心慢慢聚起一团银白光芒，愈聚愈大……
“住手！我已是死人，就算你祭了自己的元神救我，都已无济于事！更何况，我不值得你来救！”舞络匆匆制止着楚曳的动作。
每一个仙族人体内，皆有一个维持性命的元神。
元神是每个仙族人的魂，是稳固三魂六魄的所在。
虽说元神中，蕴藏着极大的力量。但一旦祭出元神，祭元神者必将死亡。
因此，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仙族人绝不会祭出自己的元神。
近乎每一个仙族人，都清楚的知道元神祭出，对自己意味着魂飞魄灭。
不得轮回，不得存在世间，这等惨重的代价，任凭再无畏死亡的仙族人，都极难以承受这等代价。
这些年，楚曳虽一直以妖族之态活在人世。但也唯独舞络，知道老者的真实身份。
只是见到楚曳凝聚着那道光芒，舞络便能大致猜到楚曳准备做什么。而那，绝不是舞络想要看到的。
回望当初二人相识之后，楚曳对舞络不断表示出的好感，舞络并不是真如表面那般，心大到全然没有察觉。
只是在知道楚曳是仙族身份后，舞络纵然心中对楚曳同样生出一丝好感，却也绝不能接受与楚曳在一起共度余生。
舞络本出生于魔族富商之家，在魔族生活的城池里，含金戴银的成长。若不是仙族人打着魔族必屠的旗帜，大举进攻那魔族城池，想来舞络到死都还是富家的千金小姐。
仅是造化弄人，在一系列变迁中，舞络也因意外遇到高人，而发掘出自己自身的无限潜力，这才成了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那些年，舞络行走三国六海间，所杀仙族无数，为的就是报当初仙族屠杀满城魔族之仇。
对仙族的恨，可以说已经融入到舞络的骨髓里。
既是如此生恨，舞络又怎可能接受身为仙族人的楚曳。
楚曳的伪装，可谓精致到极点。就算是道行较高的妖族人，都极难看出楚曳是仙的身份。
可因仙妖有别，以仙装扮成妖族模样，本就不是件易事。
因此，楚曳在修炼中，一直擅长的都是以蛮力对敌，而极少祭用自己的魂魄之力。也唯有蛮力，才能瞒过众人的眼。
当初身为仙族的楚曳，因自己在仙族中所经历之事，让他恨透了仙族身份。
心底的恨，让楚曳一改仙容，从此再不以仙族身份出现人前。
仅有在舞络面前，楚曳无法那般伪装。
彼时因心头的爱慕，楚曳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经历，全盘告诉了舞络。他只以为自己的坦诚，会换来舞络的动情。
不想，在楚曳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舞络险些以缎带锁脖，让他窒息而死。
直到现在，楚曳都想不通舞络当初为何那般做。
他不知舞络的经历，更不明白舞络对仙族的仇视。
只是因那份藏在心底万年不变的爱慕，让楚曳当初即使那般狼狈的逃离舞络后，如今还是会选择牺牲自己，换得舞络安好。
袅袅光晕，在楚曳手中不断绽放的。
那是楚曳的命，也是舞络的痛。
第八百零四章 仙魔两别
自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后，舞络便已然知道自己的命魂已死。
命魂归西，即使有再大的元神支撑，也无济于事。
此刻的舞络，仅是希望楚曳能好好的活着……
不想，楚曳却一下否决了舞络的话道：“值不值，由我说了算！”
楚曳笃定的说着，更加大了自己掌心间元神的祭出。
见状，沈陌黎自指尖祭了抹星光，在众人皆未注意到的须臾间，猛地打入到老者的元神里。
老者愿以元神救自己爱慕的姑娘，身为外人，若不能有办法将楚曳与舞络一起救活，着实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谁生谁死。
但看着楚曳手中的那抹元神，沈陌黎却觉得并不足以将舞络救活。
她的一记星灵打入楚曳的元神里，虽说不一定能起到极大的效果，却也算是给元神增补了极大的稳定性。
而楚曳与舞络二人，在几次交谈间，却丝毫没有发现沈陌黎的那点小动作。
楚曳的一句话，令舞络本就悲痛万分的心，更加百感交集。
在光芒里，舞络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你这傻瓜，快且住手！人傀本就是死物，就算你耗光自己的元神，也救不了我，难道你不懂吗？”
人傀本无泪，可因心底的伤痛，还是让舞络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闪亮的泪花。
哪知，在舞络的拒绝里，楚曳却满脸温柔道：“就算救不了，我也要尽力一试。没有你的世界，就算我活着，也与死无异。”
当初带着秦添浪尽天涯，楚曳心底本就怀着一丝寻找到舞络的小希望。
舞络彼时失踪得突然，不经意间便让楚曳嗅到一丝蹊跷的气息。
楚曳从来不相信性格拔横嚣张的舞络，会为了某件事，突然就将自己隐藏起来。
行走在三国六海间，舞络向来是敢爱敢恨，从不因任何人、任何事，便当起缩头乌龟的。
那一点，正是楚曳喜欢舞络的地方。他欣赏着舞络的快意江湖，不被任何尔虞我诈所困扰。
可楚曳做梦也没想到，傀帝也正是看中了舞络那一点，加上舞络卓越的身手，这才将罪恶的目光瞄准了舞络。
身为傀帝手下最杰出的杀手，傀帝并不需要舞络有多少阴险狡诈的计谋。他只需要舞络按着自己的想法，抹杀去自己想抹杀的人。
而在被傀帝做成人傀后的这些年，舞络也着实每每都极为完美的完成了傀帝交代的暗杀任务。
她没有多少心思，去制造阴险诡计。
在接到暗杀任务后，舞络做得最多的就是与傀军谋士协商，确定在何地、何事，以何种方式抹杀对方。
那种不用思考，只有刀风血雨的日子，在舞络成为人傀后，从来都不曾少。
直至到舞络意识再度醒来，她才真正厌倦了那种生活。
那一张张在自己纵傀之术下惨死的人影，那一天天遍布血腥的画面。无数被傀帝当成人傀来用的岁月，在舞络重新拥有自己意识后，都成了舞络再不想回忆起的事。
她恨那样的自己，更觉得即便是自己死去，也不会有人想起自己。
也正是在种种恼恨交织下，舞络这才心中扭曲，有了方才纵傀线想借楚曳的手，抹杀去在场所有人的举动。
可直到现在，舞络这才发现，天地之间，还有着那么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楚曳，于漫长的岁月里始终在意着自己。
在舞络消失了踪迹后，楚曳本带着一抹担忧，寻找过舞络。
但几番寻找，却都不曾寻到舞络的半点痕迹。
甚至，在三国六海内，与舞络有关的一切，都好像在一夜间凭空消失了去。就想舞络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人世间。
那番寻找，让楚曳心底渐生凉意。
可他却不曾相信过，舞络已然死去。
现如今，在此地遇见舞络，也算是了却了楚曳最大的心愿。
见到舞络面目全非，凄凉无比的境况，此刻的楚曳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让舞络摆脱去困局。
这般一想，似还未自己死后，舞络得不到极好的照顾而担忧，老者突转头看向秦添道：“秦添，你可还念及你我师徒之情？”
听楚曳忽然问话，秦添虽还不明楚曳所指何意，但还是凌空跪下道：“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自不敢忘却这份情。”
楚曳对秦添的悉心教导，秦添从不曾忘记。师恩如山，让秦添觉得，骤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这一跪并不为过。
况且，从楚曳的话中，秦添，明显感觉到楚曳语气中与平常不同的严肃。
方才种种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令秦添猝不及防。
他身为妖族，却从不曾发现日夜与自己同行的师傅，竟是仙族人。
虽说舞络说得并不算极为清楚，但元神唯有仙族方有。因此，在舞络一说出楚曳所祭乃是元神后，秦添就猜到了个大概。
从仙妖两族的族氏大怨来说，在知道楚曳是仙族身份后，秦添本可以以两族大仇论事，弃楚曳不顾。
但往日楚曳对秦添的教导与照顾，还是让秦添念及着那份情。
而秦添的话，似乎让楚曳松了一口气。
当初在众多弟子中，楚曳跳过那么多领悟极佳者，偏偏选择秦添，便是看中了秦添的良善与重情义。
现如今，在这特殊关头，秦添的决定，让楚曳断然觉得自己当初并没有选错人。
思及此，楚曳肃然交代道：“好，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师傅，那便听我令行事！”
“师傅有话但说无妨。”秦添答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老者就好似在嘱咐着临终遗言。这样的感觉，令秦添如坐针毡。
“好，从今日起，舞络便是你的师娘。你如何待我，便要如何待你的师娘！”楚曳直言道。
舞络从不曾答应与楚曳在一起。
但在知晓自己祭出元神后，必然走向死亡，楚曳还是强行将舞络与自己拉扯上了关系。
“师傅——”听着楚曳仿若临终托付的话，秦添心生伤痛，只唤了声老者，便哽咽到不能说话。
自从失去家人，孤单流浪在世间后，秦添所有的对亲情的渴盼，就都融入到对楚曳的师徒情谊里。
尔今，感觉到楚曳将死，秦添的心就仿佛被彻底掏空了去。
第八百零五章 命光骤逝
心中那番失去家人时的至深痛苦，再一次萦绕到秦添的心头。
也正是在此刻，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自楚曳手中升起，骤然被打入了舞络体内。
而楚曳，则好似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一下落到地上，被薄冰冻做冰雕。
“不——”舞络在光芒中，心痛至极的喊道。
看着那个苍老的身影，在薄冰中没了呼吸，又渐渐在冰层里化成点滴光芒，消失得彻底，舞络心底的痛不言而喻。
一直以来，她对楚曳都是有一份爱慕之情的。只是因她憎恨仙族，而无法接受楚曳的感情。
他们的经历，其实格外相似，都受过仙族的刁难，恨着仙族。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一人是仙，一人是魔。这份不同，也最终成了他们无法在一起的导火线。
“楚曳，你怎如此之傻？”舞络伸手，接住楚曳死后化成的微弱光点，痴痴说道。
可以说，随着楚曳余留人世的最后一点光芒渐渐消失，舞络心底的最后一抹希望，也随之渐渐消失。
曾几何时，当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时，在无数不经意的瞬间，曾幻想过将来会有一良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对待自己。
可当楚曳真为她付出所有后，她却无比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对待感情，舞络从来都做不到主动，更无法打开自己长久的心结。
她期待着爱，又拒绝着爱。
即使在被制成人傀前，她也完全不能接受有哪个人，与自己长厢厮守。
看着自己至亲被屠，全城被灭，让舞络极害怕得到。
她害怕自己在拥有后，遭遇让自己更撕心裂肺的失去。
那等痛苦，让她经历一次后，便再不愿经历第二次。
然而，现实却是她越害怕什么，便越给她那方面的致命伤痛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着楚曳，却从未想过，那个她以为彻底放下了的人，会在这时为自己付出了命。
自从知道楚曳的仙族身份后，舞络便已然不愿与楚曳有过多的纠葛。她以为避开了楚曳，就能埋藏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
知道楚曳为自己丧命的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心的方向。
“师娘，你节哀罢。”看着楚曳顷刻间消失，秦添同时悲痛异常。但因楚曳生前的嘱咐，让秦添在悲痛中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劝说舞络道。
“你是楚曳的徒弟？”在秦添不知如何往下的安慰里，倒是舞络先开口问道。
“正是。”秦添答道。
他依旧跪在原地，略微垂着头，让人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过来。”舞络擦拭去脸上的泪痕，平缓下心绪道。
那番诡异的平静，反倒让人在一时之间，全然察觉不出舞络想做何时。
因楚曳将元神打入了舞络体内的缘故，让此刻的舞络十指尽复，气血也显得比方才好了许多。
她迎着风，红唇在白雪衬托下，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她那番被傀帝精心改装过的容貌里，便拥有了一抹与早前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那是与婳娘全然不同，纵傲于江湖的洒脱。
回看万年前，但凡见到舞络之人，基本都会在见到这缕独特气质后，想到舞络的身影。
自打被制成人傀后，舞络便再不曾流露出那般独特的气质。
而她原本的气质，最初的容貌，也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她的经历虽与婳娘一样凄惨，可出生于富商之家，自小经过无数贵族教导所养成的气质，却让此时的舞络，有了与婳娘截然不同的气场。
若说婳娘的妩媚，媚在一份忧愁里，带着一份惹人怜惜的气息。那么舞络的妩媚，便媚在不惧风雨，傲视天下的霸气。
魔族富商的教育，与人族极为不同。
人族的贵族注重于子女诗书礼仪的培养，而魔族则更注重于培养自家子弟养成一种胸怀。
那等胸怀，是败不弃，成不骄的气度，是纵然我虽平凡，却也拥有一份平凡中的傲然。
适才，因楚曳所祭元神，在雪地之上造成的震动，令舞络本被薄冰困住的躯体，也得以自雪地中脱身，再度凌飞到虚空之中。
风雪吹拂着舞络的衣袂，在苍茫雪地间，让舞络更显得遗世独傲，魅力非凡。
那份魔族贵族独有的底蕴，加之漫长坎坷岁月的磨炼，使舞络更显得成熟与特别。
她清澈的眸光，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远方，纯净到让人无法将她与那个世间传闻的杀人女魔头联系到一块。
当年，她年少而成名，因绝佳的身法，与残忍的杀戮，引得天下轰动。
就算隐没了这么些年，可那些年少时的风韵，舞络活过万年之后，依旧半分不曾少。
只是，看着舞络在吸收了楚曳的元神，而尽展那般妖冶后，秦添非但没有半分兴致去观赏舞络的媚，反倒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的师傅以自己的命，换得眼下这女子的生。
这让秦添的心底，在一时之间极难以接受。
可以说，见过舞络早前的种种，让秦添从来都不觉得舞络会是什么好人，更为自己师傅那般也好舞络付出，而深感不值。
但既答应了楚曳临死之前的托付，秦添便不打算食言。即便他不喜眼前的舞络，面上却也不得不看在楚曳的面子上，对舞络客气几分。
见到秦添不情不愿的起身，朝自己走近了些，舞络这才整了整衣襟，悠悠开口：“你师傅以自己的命，换得我的命，你心中恨我罢？”
意味深长的话里，舞络平静到毫无波动的一字一句，直言说出。
那般平静，让人更加琢磨不透舞络此刻的心情。
听及舞络的话，秦添却微微一阵，将眸光瞥向旁处道：“师傅的选择，我自是会尊重。”
恨，秦添自然是恨的。
尤其是秦添看到楚曳死后，舞络那般淡然的模样，更加深了秦添心底对舞络的恨。
可恨归恨，因楚曳死前的嘱咐，还是让秦添近乎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要以自己的命，护得舞络安好。
第八百零六章 万变求生
秦添的那份重情，是对楚曳的报答，更是对自己不逆师恩的一份交代。
因那份对楚曳师恩的感激，使秦添心中即便对舞络有所不满，也做不到展露于面。
只是，一抹心底的怨恨，让秦添做不到直面舞络，而说出不恨舞络的话，这才在答话间，将眸光瞥向他处。
可看到秦添的表现，舞络却蹙了蹙眉。
“哦？如何尊重？”舞络似乎对秦添的回答并不满意，续而问道。
秦添虽答应了楚曳，但在决定往下如何做之前，舞络还是决定对秦添再加以一些试探。
“你要我做甚，能做的我自会做到。”秦添的话里，多了份不悦。
但面上，秦添却还是依旧表示着，自己愿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舞络的一切要求。
看着舞络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楚曳为自己殒命，这样的舞络，让秦添丝毫不觉得是一个省油的灯。
因此，在回答舞络间，秦添的回答也显得格外谨慎。
他深怕自己应了舞络的话后，舞络便会随之提出些无理的要求。
而他，既然已表明只有自己能做的事，才会去做。若是舞络所提要求过于无理，秦添便做好了直接拒绝的打算。
秦添与女子接触不多，却听及不少较为刁钻的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人”方式。
眼下，他便已做好无论舞络怎么撒娇撒泼，都断然拒绝的准备。
他决心护舞络安好，本就是遵循师命的选择。舞络这般问，显然让秦添觉得有些得寸进尺了。
只是念及楚曳对自己的恩情，然后秦添此刻即便心中不悦，也不想正面与舞络拌嘴。
可他不知的是，他情绪上一点一滴的变化，一丝都不曾瞒过舞络的眼睛。
回想万年前，舞络横行天下间，靠的除了她那份依旧天分与刻苦修炼而成的努力，更加凭借着一份敏锐的审时度势。
舞络可以清楚的通过言行，看出周围人的反应。
此刻，秦添虽竭力想隐藏下自己的情绪，但舞络还是借由秦添面上的丝微变动，推测出了秦添对自己的态度。
只不过舞络自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秦添为自己做些什么。
楚曳临终嘱托，看似将舞络托付给了秦添。
但细细回味，秦添境界修为远不如舞络，能耐处事也比舞络弱上许多。
与其说托付秦添照顾舞络，倒不如说是让舞络帮衬着秦添。
楚曳虽不曾明说，可聪慧如舞络，仅是短暂一想，便已然理清了楚曳的心思。
虽说舞络直到楚曳死去的那一刻，都不曾答应过楚曳，与楚曳结为夫妻。
可楚曳为舞络种种，却让舞络打心底接受了楚曳。
既然楚曳直到临死前，都这般在意他的爱徒，想来秦添在楚曳心中的分量不轻。
身经万千，让楚曳在处事间，将事情看得极为通透。
因对秦添的了解，使楚曳清楚的知道，他若直接将秦添托付给舞络。带着对舞络的怨恨，秦添必然会在楚曳死后，拒绝与舞络同行。
秦添性子虽胆怯了些，但他爱憎分明。即使舞络愿意看在楚曳的面子上，对秦添掏心掏肺，秦添也绝不会接受舞络加给自己的半点恩情。
可楚曳反其道而行，将舞络托付给秦添，便让秦添在与舞络的相处间，多了份责任。
也正是因那份楚曳加在秦添身上的责任，这才使秦添心中不喜舞络，却不得不停留原处，细听舞络安排。
看着秦添脸上的不情不愿，舞络丝毫没有半点恼怒。
她淡淡说道：“我知你现在心中想着什么。但你师傅既然将我托付给你照顾，即便你不愿意，也一样要与我同行。”
“师娘如何打算，我就如何跟着做便是，无须与我再重复一遍师傅的临终托付。”秦添极快的应道。
在听及舞络以师傅之令，对他加以限制时，他心中的不满在不断增加着。但念及师恩，让秦添颇有不满，也不打算发作。
“好。你自己有数便行。”舞络望了秦添一眼，便不在多说。
楚曳虽以自己的元神，换得她转死回生。可她要在人世间活着，却比常人不易得多。
她曾是傀帝的心腹杀手，虽说因十指尽断，而被傀帝放弃。
但傀帝手下其他人傀，一旦察觉到她还活着的信息，很快就会将这信息传递到傀帝那处。
身为傀帝曾经的心腹，舞络知道着傀军极多的秘密。对于这样的舞络，傀帝又怎会轻易放过！
楚曳将秦添托付给舞络，无疑是想让舞络帮衬着自己，照顾好秦添。
可若有一日，舞络的行踪被傀帝所察觉，那么秦添跟着自己，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舞络并不愿辜负楚曳，更不想让楚曳临死前还惦记的爱徒，因自己而出事。
因此，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安顿好秦添。
行走江湖一世，让舞络深信天底下绝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她活着，即便她将自己隐藏得极好，被傀帝察觉到她还活着的事实，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既是如此，她倒不如早做打算，给秦添安排好去路，再与楚曳共赴黄泉。
楚曳虽然希望舞络活着，但深知傀帝套路的舞络却深知，唯有死人才能让傀帝彻底安心。
她活着，只会行走在人傀追杀的腥风血雨中，拉下更多的人，受自己殃及而坠落冥府之中。
已经经历过那般多血腥与残酷，让此刻的舞络，无比厌倦在杀戮的日子。因此，她虽活着，心却死了。
楚曳那般期盼她活着，甚至以自己的命，换得舞络的活。可到头来，舞络却还是要负了楚曳的期望。
她宛若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若时时要翻飞而起。
在稍许沉默后，舞络这才再续抬头道：“我知道离开剑谷的路，尔等若还信我，便随我走。”
说罢，她将目光看向沈陌黎几人，似在询问着几人的意见。
于短暂的思忖中，舞络骤然联想到，沈陌黎在早前种种困境中的卓越表现。
秦添修为虽算得上不错，可阅历终究是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