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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诺海微     陌黎九天txt下载     陌黎九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七章 婴灵怪宝

    显然,藏身在黑雾里的洛奇下,从未打算要出现在亓衍面前。

    即使在洛奇下看来,亓衍在自己的八只手掌下,很快便会成为死人。可生性保守的他,还是丝毫不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洛奇下的生存之道,是他以邪溢族身份活在芹铭苑中,从不曾被其他邪溢族人发现的根源。

    以邪溢族身份潜藏了极久的洛奇下,这些年来忍辱负重,从不曾因仙族对邪溢族的仇恨,而失手做出什么失格之举,露出自己的马脚。

    可自从发现亓衍是妖族妖尊的身份后,洛奇下就再难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仇恨。

    妖尊虽不曾手刃过仙族人,却是仙族最大的敌人。

    见到妖族,却不出手,洛奇下会觉得自己妄为仙族人。

    打定了主意,洛奇下才会以仙族神物遮挡在自己口鼻上,为自己过滤去黑雾中的剧毒,让自己得以在不中毒的情况下,潜藏入黑雾里,径自等待着袭击亓衍的机会……

    当初洛奇下被安排在芹铭苑中,不但是因为洛奇下半仙半邪溢族的独特血脉,更因为在芹山中有着一个与洛奇下长相相似的邪溢族人。

    为了能让洛奇下顺利被安插到芹铭苑里,当初的仙族人可是以牺牲上千人混入芹山,为洛奇下顺利走入芹铭苑而流血铺路。

    虽说仙族人打心底并不喜洛奇下这个拥有半数邪溢族血脉的后裔,可是仙家对待不纯血脉的态度,却与妖族有着极大不同。

    他们从不曾在洛奇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厌恶,反倒将洛奇下隔离圈养,自小制定了师傅为洛奇下精心教授仙族法术。

    同时,为了让洛奇下更像邪溢族一些,仙族师傅还会特别钻研上古邪溢族法术,再教洛奇下学习。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洛奇下在习武精湛后的叛变,仙族可谓煞费苦心,自小在洛奇下脑中灌输了极多的仙家仁义。

    自从通过洛奇下,知道了芹铭苑的存在后,仙族人在洛奇下身上可谓煞费苦心。

    回望万年前,仙家便与邪溢族人结下极大的梁子。那等血仇,是过了万年也无法洗涤干净的。

    因此,在得知邪溢族不仅尚活人间,还举族安好的情况下,仙族为了能倾覆整个邪溢族,可谓煞费苦心。

    于仙族抱着极深目的的培养下,洛奇下也着实同他们预想的那般,成为一个一心忠于仙族的邪溢族人。

    在洛奇下进入芹铭苑后,洛奇下便开始通过各种手段,时隔许久便发一份邪溢族情报递与仙族。

    这是洛奇下被安排入芹铭苑后,仙家给洛奇下指定的任务。

    虽说在芹铭苑的这些年,洛奇下与众邪溢族人共同生活,横生出许多的感情。可是在当初仙族的教育下,洛奇下识海内忠于仙族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因此,在这些年里,洛奇下虽担忧仙族在获取自己的情报后,对邪溢族痛下杀手。可是抱着愚忠于仙族的想法,让洛奇下在这些年里,从不曾想过背叛仙族。

    他能走进芹铭苑,本就是以沾血的手段为代价。在这些年来,他自然也不打算轻易辜负了那些为自己而死的仙族人。

    在洛奇下看不到的地方,是那些为给洛奇下铺路的仙族人,背后对洛奇下的满心嫌弃。

    只不过为了消灭邪溢族,才让当年闯入芹山的仙族人前扑后续,不曾中断。

    此刻,若不是亓衍身为妖尊。在洛奇下看来,抹杀对亓衍仙族过于重要,洛奇下也不会冒着曝光自己身份的风险,出现在亓衍面前。

    身处芹铭苑中,洛奇下却是带着无数仙族的仇恨活着的。

    他清楚的知道外界仙族遭受的灾难,以及仙族的敌人。

    那是仙族刻意而为的洗脑,是仙族为控制洛奇下,有意无意给洛奇下种下的血恨之种。

    相比于这地的邪溢族人,洛奇下更恨妖尊,那个让仙族饱受战火之苦的人。

    仙族那等以仙族的血恨,灌注为洛奇下至深仇恨的方法,在这些年里深深影响着洛奇下。这才让洛奇下在确定了亓衍身份后,不惜铤而走险。

    放眼洛奇下在芹铭苑的这些年里,从仙族得到的法宝并不算少。

    那些宝物,是洛奇下平日遇到极其凶险的境况都舍不得用的,是仙家素日以聚少成多的方式带入芹铭苑,用以让洛奇下拼制成毁灭芹铭苑的道具。

    只不过因常年生活在邪溢部落里,让洛奇下对这群邪溢族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这才让洛奇下几经犹豫,未曾将仙族法宝组成毁坏芹铭苑的利器。

    眼下,洛奇下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法宝,在对付亓衍间,有了其他的用途。

    方才牢牢困住亓衍的八只手掌,便是洛奇下随身携带的一件法宝。

    该法宝在仙族中被唤作婴灵,乃是仙族聚集了八只魔族至邪魔兽的幼崽炼化而成。

    在催动婴灵时,法宝中会同时伸展出八只融汇了八只魔兽魂魄的手,宛如阴魂不散的鬼魅般将人缠住。

    于这些年里,如婴灵那般诡异的法宝在仙族其实并不多见。

    也许也正是因婴灵过于诡异,让它成了第一批传递到洛奇下手中的法宝。

    在仙族眼里,洛奇下毁灭芹铭苑正是需要强大的法器支撑。可是仙族过于稀罕的宝物,仙族人又径自觉得洛奇下不配拥有。

    婴灵,则显然属于仙族人谁都不喜带在身上,又蕴藏强大力量的法宝。

    就这等被仙族嫌弃的法宝,送至洛奇下手中,以换得仙族毁灭,仙族自是觉得不亏。

    可是还被蒙在鼓里的洛奇下,又如何能知仙族的盘算。

    他暗中操纵着婴灵,竟让婴灵的八只手掌之中,同时凝聚出一道绳索。

    “我不管你如何想,但仅要落到我的手中,哪怕你是妖尊也绝不可能有活路!”洛奇下道。

    亓衍才智过人,洛奇下只觉得与亓衍再是纠缠下去,自己怕是要吃亏。

    权衡之下,他便打算速战速决,抹杀了亓衍。

    “你真认为,凭一个法宝能杀了我?”亓衍依旧冷冷说道。

    洛奇下在仙族中,虽是仅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可对亓衍却不是秘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妖尊仙使

    只不过洛奇下是仙族与邪溢族混合孕生的孩子,他的生世虽然复杂,却与妖族无任何干系。仅要洛奇下不做出任何危害妖族的事,亓衍便不打算多加干涉与洛奇下有关的事。

    可若洛奇下朝亓衍步步紧逼,诚然难说亓衍会做出些什么。

    那由婴灵会聚成的绳索不算太长,却足以勒住亓衍的脖子,断了亓衍的呼吸。

    打定要将亓衍命数索尽的计划后,洛奇下猛然将绳索朝亓衍脖颈上套去。

    一个绳圈,就这样不偏不倚的落在亓衍的脖颈上。

    “怎么,连放弃抵抗的气力都没有了?”洛奇下猛然拉紧了亓衍脖上的绳子,说话间略带了些得意。

    在邪溢族生活的这些年,因与邪溢族一起生活的情感,让洛奇下始终下不了毒手,毁去芹铭苑。

    于仙族中生活,洛奇下仅是在一个与其他仙族隔绝的环境下生活。他的师傅精心教授着洛奇下各类武学,为他教授着仙家的仁义道学,却从不允许洛奇下跨出自己生活的地方半步。

    仙家素爱雅静,这点洛奇下心中自然清楚。

    可过于与外界隔绝的环境,还是让洛奇下心中对外界生出无限向外。

    来到芹铭苑后,邪溢族人生活的地方虽也是与世隔绝。但好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里,有着许多邪溢族人共同生活。

    这里不似仙家那般十里住一人,百里见一人的雅韵,街道却有着令洛奇下回味无穷的热闹。

    而因失去记忆,没有任何家人的邪溢族人,很快就将洛奇下看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

    邻里之间,与洛奇下亲密有间。巷坊之中,更有不少女子对洛奇下充满了爱慕与热忱。

    因是仙族的间隙,让洛奇下从不曾与仙族哪个女子亲近。

    然而,每每见到那一张张真挚对待自己的面孔,洛奇下就难以下手,毁去芹铭苑。

    可是仙族对洛奇下的催促,又似催命符一般,让洛奇下寝食难安。

    洛奇下无法忘记,当初众仙族人为了让他顺利混入芹铭苑内,如何前仆后继的去面对死亡。

    这是仙族为了让洛奇下始终忠于仙族,而自一开始便下定决心去做的残忍之事。仙族在让洛奇下这颗棋子安插在芹铭苑前,就让洛奇下背上了愧疚之心,使洛奇下觉得众仙族人是为了自己,才会在芹山中丧命。

    那等血淋淋的画面,也成了洛奇下这些年来的噩梦。

    诚然,洛奇下这些年里,一直处在噩梦当中,为噩梦所困扰。

    他从不曾跳出未对芹铭苑下手,而对仙族人为自己丧命的自责。

    眼下好不容易逮到妖尊,洛奇下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为仙族做事的机会。

    他无法对邪溢族人狠心下手,却可以绝然与亓衍斗个你死我活,为仙族扫去一大祸害。

    因此,在以长绳勒紧亓衍脖子后,洛奇下便猛然拉近绳圈,试图要将亓衍命数了解。

    然而,待到洛奇下用劲拉扯长绳之际,他才惊讶的发现,那道很容易就在亓衍脖上套紧的绳索,却如何都拉不到与亓衍的肌肤贴近。

    长绳与亓衍的脖子间,好似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隔开着绳索与亓衍间的距离。

    怎么回事?洛奇下心底,不禁生出一抹不详之感。

    可是,眼前这人是仙族最大的敌人,让洛奇下又不愿意偷袭无成就这样离开,洛奇下着实是不甘心。

    只是这样想着,就让洛奇下藏身在黑雾中,铆足气力去拉紧那绳索。

    可是,此刻那道由婴灵产生的绳索,却似定型的磐石,固化的冰块,任凭洛奇下怎么拉动,都难以将绳索再锁紧一步。

    “洛奇下,到头来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亓衍的话再次开口。

    洛奇下虽始终藏在黑雾里,之前也从不曾与亓衍打出交道。可是在这一瞬间,亓衍却能够清楚的叫出洛奇下的名字。

    “你怎知是我?”对于亓衍的突然开口,洛奇下显然心中生惊。

    他不曾想到亓衍与自己素不相识,竟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仅是很快,洛奇下便再度反应过来。

    妖族收集情报的方式了得,怕是亓衍早就知道了仙族安插在芹铭苑中之人的名字。

    因此,在此刻,亓衍才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洛奇下的名字来。

    一瞬间,洛奇下似是突然明白了仙族为何在仙妖大战中,为何众人的修为境界多在妖族之上,却还是打了无数百战。

    洛奇下混入芹铭苑,对仙族本该是一件极为保密的事。可是连这等秘事,都能让妖族人所知。那么仙族之中,又有什么秘密是妖族不知的?

    这般一想,洛奇下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感受到亓衍的可怕,想明白了妖族藏在仙族中的秘密。

    带着极为震惊的口气,洛奇下不可思议的问向亓衍:“你是仙族圣使?”

    在初见亓衍时,洛奇下便觉得亓衍有些眼熟。那般陌生的眼熟,令洛奇下觉得奇怪无比。

    亓衍虽是仙族最大的敌人,是妖族最尊崇的妖尊,可在仙族之中,却连一张亓衍的照片都没有。

    甚至于在仙族广发的通缉令中,亓衍还是以画师笔端绘画的一个虚渺背影。

    那样神秘的人物,洛奇下在过往之间自然是不可能看到。

    可在见到亓衍的第一眼,洛奇下还是心中颇生诧异,觉得亓衍熟悉无比。

    就似在曾经的生活中,亓衍在自己面前出现过无数次般。

    于偷袭亓衍间,洛奇下还始终无法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亓衍。但就在此时,借由仙族秘事外泄,洛奇下猛然想起,亓衍正是自己在仙族生活时,时常来寻自己的圣使!

    往常洛奇下看到身为圣使时的亓衍,常常是一身白衣,宛如雨后玉树,高峰白雪,飘飘然若化羽飞仙,傲然之态令人极难以将妖族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亓衍,不论是服装打扮,还是周身气质,都与身为仙族圣使时的亓衍截然相反。

    更直接的说,这像极了两个活在不同世界中的人。洛奇下诚是难以想象,亓衍是如何在两个性格气质差异如此大的人间快速转换。

第七百一十九章 圣使跨族

    此时的亓衍,不但一身玄墨衣装沾染着浓郁的妖气,眉宇之中,也少了分仙家的仙骨傲然,多了丝妖族独有的狡黠聪颖。

    也正是因妖尊与仙族圣使间,那种浑然不同的气质,才让洛奇下在初见亓衍之际,虽觉得面熟无比,却完全想不起亓衍是谁。

    如今,一旦想起亓衍的真实身份,洛奇下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又变。

    当初圣使对洛奇下不似他人那般严格狠厉,着实让洛奇下在仙族生活的平淡无奇中,寻找到为数不多的一丝温暖。

    可是,那丝温暖,在知道圣使是妖族间隙,仙族叛徒的一瞬间,在洛奇下心底彻底失去了温度。

    “你当初接近,仅是想从我这里探得邪溢族的情报?”洛奇下见亓衍并不回答自己的话,略带凄凉的问道。

    不管圣使靠近洛奇下,是否从始至终都带着目的。但洛奇下对圣使的尊敬与爱戴,却都是真的。

    听得洛奇下的话,亓衍却若有所思道:“原来,他是圣使……”

    这些年来,亓衍一直隐隐约约感知到自己梦魄位于仙族之中,却无法感知到梦魄的具体方位。

    虽说借着三魂六魄间的联系,让亓衍时常能感知到梦魄的所见所闻,并借着梦魄所知的些许仙族情报,力挺妖族战胜仙族。

    在这场时至今日尚未结束,但仙族已渐渐落败的仙妖大战里,亓衍梦魄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可谓极其关键。

    可是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亓衍虽能感知到梦魄的所见所听,却丝毫没有办法感知到梦魄的所在处。

    借着梦魄时而传递来的画面,亓衍仅能知道同一本主的梦魄,应是仙家委以重用的存在。至于梦魄在仙族中究竟身任何职,居于哪处,亓衍却无从知晓。

    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梦魄刻意之举,在所有梦魄传到亓衍这处的画面里,丝毫没有任何与地点相关的信息。

    而仙族与其它族不同,放眼仙族境内,皆是茫茫云海,就算是建筑也大同小异。

    加上仙族周遭有着极凶险的结界,若非仙族或人族,绝无瞒着结界,闯入仙族的可能。

    因此,在这些年来,亓衍对那仙族地界内的地理分布,虽是凭着极强的判断力猜到一些,却也达不到极为了然的地步。

    而洛奇下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却让亓衍极快的抓到了梦魄的身份。

    仙族圣使,不外有三。

    一人名叫简一,是仙族各大战场中最狠厉的角色。但凡仙家有大战出现,遍布血腥的沙场上就必然有简一的身影。

    于这次仙妖大战中,简一手刃妖族人无数,也是妖族上下最仇恨的存在。

    若不是妖后生于仙族,对简一法术极为了然,在最后迫不得已的关头,以十根寒丝化成细刃,从手指尖喷射而出,直接刺穿简一仙骨,重伤简一。

    当下,怕是所有妖族人都还在简一的震赫下,在妖族战场上苦苦挣扎着。

    而妖族妖后也在那一战中成了妖族的百年功臣,仙族的万世叛徒。

    此时妖后谷司缇在简一身旁一闪即逝的细刃,在妖族中不断被夸大得以宣扬,最终让这段仙帮妖,力敌母族圣使的真事,成为在妖族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哪怕妖王担心过于广布的流言蜚语,引起妖后心中的不快,而强行要将流言掐灭。

    可在妖后眼底,她却早看淡了世人对自己的评价,将自己看得一个真真正正的妖族人。

    在很多时候,她仅是不愿与仙族做对,才在仙妖大战里,每每深居妖宫,不闻任何险难。

    可是仙族过于冷血的行为,还是让妖后为维护妖族而不得已出手。

    诚然,妖后身为仙家人,仙家贵族之人,对于仙族各要员的术法优劣,有着自己的一套见解。

    在对敌仙族圣使的过程中,也有着比其他妖族更有针对性的手法。而这,也是谷司缇修为不及妖王,却能做到用比妖王更准确的方式,重伤简一的一大缘由。

    再者,简一自年少时就对谷司缇产生了爱慕之情。在生生死死中,即使谷司缇往后嫁入妖族,与仙族成为敌对的两方,简一也从来没放下过自己对谷司缇的爱慕。

    在谷司缇出现的那一瞬间,简一本以为谷司缇是来寻自己,与自己再续前缘。可谷司缇的决然,却是简一不曾想起来的。

    而仙族中的令一人不喜的圣使,却是一个名为苁雪的女子。

    聪仙族中幻术修炼最绝佳的女子。仙家所有的幻术陷阱,几乎都有苁雪的手笔融入里面。若是有人想要强行闯入仙族,未能战败苁雪,便几乎不可能成功。

    另一人单名为白。与他的名字一样,与白有关的所有事,近乎都处于一片空白之态。没有人能清楚的说出白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白的修为境界。

    他就像是一个不曾存在的人,徒留其名在世,却不曾有人真正知道过白。

    世人只知,白是三名仙族圣使之最,是仙家最为倚重的一名谋者。

    可是至于白为仙族谋划了哪些事,又身在仙族何处,却是除了仙族极为较为德高望重者,再没有人知晓的事。

    亓衍本怀疑过白,就是与自己万年前同一本主的梦魄。

    然而,在往昔亓衍验证的过程中,白却运用极为睿智的手段,借由一系列事情,拖住了亓衍调查自己的进度。

    这些年来,亓衍虽是怀疑,却始终因种种琐事,而无从寻找到白与本主梦魄的有关线索。

    往事种种,不断放大着亓衍心中的怀疑,d确定白就是与自己同一本主梦魄的,还是方才洛奇下所说的那句话。

    天下没有相同的叶子,更没有相同的人。可是亓衍的本主的建议,却更让源自同一本主的三魂六魄,相貌却可以改变,变成与本主全然相同。

    洛奇下不曾意识到这层缘由,这才将亓衍与自己在仙族见到圣使混为一谈。洛奇下没有看见白在处处躲避着亓衍,更很自然的将二人当成一人。

第七百二十章 梦魄之踪

    直到此刻,见到亓衍若有所思之态,洛奇下还无法从中看出事有蹊跷,仅是怒火中生道:“妖尊,就算在仙族之中,你待我有恩,也改变不了今日必死的结局!”

    对于亓衍的深思,洛奇下不得其道,便仅是将其当成亓衍的刻意伪装。

    不管亓衍是否承认自己就是仙族圣使白,此刻的洛奇下都已然把亓衍当成了白。

    他放着狠话,似对亓衍说的,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要知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白无数次出现在洛奇下的睡梦里。

    少不更事时,是白一次次给洛奇下鼓舞,才让洛奇下在导师的严苛教导下,不至于因无法承受的压力而崩溃。

    这些年,洛奇下虽再不曾见过白,可是洛奇下心底对白的思念,对一刻都不曾消减。在洛奇下眼里,白于他来说,是不能以朋友相称,却胜过挚友的羁绊。是不能以恩师相称,却师恩若天的情谊。

    现如今,亓衍的出现,让洛奇下的识海一下子陷入左右两难的困境。

    他想杀去仙族仇恨无比的妖尊,替仙族一扫昔日的血仇,让那些因妖尊筹谋远虑而命丧妖族刀剑下的仙族亡魂,得以欣慰入土。

    可他又不想与白敌对。

    在洛奇下的心底,白在他心底的重量实在是过于之重,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与白大打出手。即使对方是仙族的敌人,对洛奇下来说,也很难对白痛下杀手。

    他从未想过,自己最为尊敬的仙族圣使,会是妖族的帮凶,是渐渐将仙族推入万劫不复的根源所在。

    洛奇下拉着长绳的手在颤抖,他虽在与亓衍的话里,渐渐起了杀意。可让他亲手夺走白的性命,还当真难为洛奇下。

    长绳虽不及亓衍体肤,可亓衍还是看出了绳索间剧烈的颤抖。

    他淡淡开口道:“看来,你和仙族圣使的感情倒真是不错。”

    “为什么,偏偏是你?”洛奇下痛苦万分道。

    “我说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人。”亓衍微微扬眉道。

    对于洛奇下心中纠结的痛苦,亓衍虽隐隐可以感觉到一二,但他并不想多与洛奇下纠缠。

    白日常被自己感知到的画面里,时有洛奇下的身影出现。对于洛奇下与白之间的羁绊,即使洛奇下不说,亓衍也能猜得一二。

    只是,那是属于梦魄的情谊,与亓衍无关。

    他并不想因感知到那些画面,就对洛奇下特殊对待。

    “装!你到现在还在装吗?”洛奇下却因为亓衍一语,而几近崩溃。

    他心中对白的不舍与憎恨,也在一时之间达到了极点。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人。”亓衍极快的应答之。

    不知为何,在洛奇下面前,亓衍有着比寻常更多的耐性。

    否则,就凭洛奇下那三脚猫功夫,即使有婴灵在手,亓衍也可以直接断去绳索,顷刻灭了洛奇下,而无需与洛奇下解释这般多。

    可是也不知是否受到了梦魄的影响,让亓衍此刻还是愿意向洛奇下解释着这一切。

    “你不是……你当真不是白?”洛奇下再次问道。

    他在寻找着让自己心灵放松,让自己不去仇恨白的一道出口。

    亓衍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在这一刻都让洛奇下看到一丝出路。

    “你看我除了面庞,有何处像你口中的仙族圣使?”亓衍的口吻平淡无奇,看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澜变化。

    但是洛奇下想要确定答案的问话,却让亓衍更加肯定于白,就是那个他寻找了许久,都不得踪迹的梦魄!

    如此一想,亓衍的双目在黑雾里,微不可察的半眯着,一股危险气息,无声无息的自亓衍四周倾泻而出。

    即使白时而像亓衍传递着仙族的讯息,却改变不了白背叛本主,投靠仙族的事实。

    在当初本主灰飞烟灭前,亓衍清楚的知晓本主身为妖尊,与仙族势不两立的决心。

    现如今,白却在仙族中充当圣使,为仙族做事,无疑是对本主最大的背叛!

    亓衍的双手,藏在衣袖中渐渐握成了拳头。

    本主三魂六魄本为一体,却因与邪帝敌对而分散世间。

    作为命魂的亓衍,经过万年时间,借着转世轮回得有新的肉身,才自成本主。

    此刻,为了光复自己曾经本主的大业,也为了压制邪帝的在生,亓衍恨不得在一息之间聚集起本主遗落世间的所有三魂六魄。

    可是白,明知自己是妖族妖尊,不断处处避开着自己,还与自己为敌。

    仅要想到这个事实,亓衍的目光便暗沉了许多。

    一个计划,也在一时之间萦绕上亓衍的心头。

    他再度看向洛奇下藏身的方向,悠悠开口道:“洛奇下,我虽不是白,但与白乃是血肉至亲。在这些年里,我寻了他许久未果。你若真对你的仙族圣使有感情,不如与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你是他的兄弟?”洛奇下将信将疑道。

    半仙半邪溢族的血脉,让洛奇下在亓衍说出与白的关系后,更多了分相信。

    白行踪不定,身份无人知晓。

    洛奇下联想到往昔白身上的疑点,便越发肯定白与自己一样,拥有着半数仙族血脉。

    而看到亓衍,则让洛奇下兀自推定着,白兴许是半妖半仙之人。

    联想到自己在仙族时,白对自己的特别关照,洛奇下便更加肯定于自己的推断。

    在洛奇下看来,也仅有与自己一样,血脉不纯的人,才会在仙族中对自己关心有佳。

    于洛奇下的思索间,亓衍却仅是淡淡笑道:“不管他是我的谁,你只要知道,仅有与我交易,才能换得他安好即可。”

    对于白与亓衍的关系,亓衍从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身任妖尊之位,可亓衍却命妖族皇室管严了嘴,不经自己允许,绝不可将自己与万年前的妖尊是同一人的事实说出。

    而妖族皇室的保密之法,又比其他族卓越许多,这才让其他族的管理之人,尚未发现亓衍的身份。

    “你想对他如何?要与我做什么交易?”不明真相的洛奇下,却从亓衍的话中听出一抹不妙,顿生警惕道。

第七百二十一章 妖魄仙心

    虽说白是仙族圣使,却是以计谋闻名仙族。至于白的修为境界,仙族内无人知晓,白平日也从不与人出手对峙。面对这样的白,在洛奇下看来,显然是修为境界不高的。

    而亓衍乃妖族妖尊,非但才智双全,修为境界也是天下鲜少人能够匹及的。

    二人悬殊极大的实力,让洛奇下几乎在一瞬间,相信了亓衍要对洛奇下图谋不轨,就绝对有机会的事实。

    在洛奇下的问话间,亓衍忽然自婴灵的束缚中脱离,于转瞬间出现在洛奇下身后,冷声说道:“我自然不能奈他如何,但我要你死,来换他的出现……”

    话音未落,洛奇下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便再没有知觉……

    另一侧,袅袅云雾之间,白倚拉而站的身影,忽然一僵。自白的眉宇间,蹙起一道与他淡薄神情不符的愁。

    为了摆脱亓衍的追踪,这些年来白一直在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即便如此,亓衍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行踪。

    三魂六魄本为一体,即使本主已灭,白也无法摆脱与亓衍间的魂魄联系。

    这些年来,白已然知道亓衍修炼大成,已然自成本主,代替了当年本主的位置。

    为了避开亓衍的追踪,白一直在压制着自己体内的本主感应,试图与此和亓衍断开联系。

    然而,梦魄虽强,却终究无法抵挡命魂的召唤。

    作为原先本主命魂的亓衍,在轮回间重聚躯体,借由修炼成为前代妖尊三魂六魄新的本主后,便不断在以魂力寻找着其它魂与魄的踪迹。

    放眼茫茫天地,本主殒灭,三魂六魄不随本主消散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可前代妖尊却偏偏就有那等能力,让自己的三魂六魄在自己灰飞烟灭后,继续在轮回中寻找其他人的躯体当做容器,继续活在天地间。

    不仅如此,身为命魂的亓衍,还在过去的漫漫万年里,寻找到奇特之法,将自己命魂之态,强行改变成本主之态,与原先前代妖尊的三魂六魄皆建立起本主联系。

    有了本主联系后,各魂各魄,与亓衍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有似玥狐那般,不在意是否与亓衍建立本主联系,更默认了亓衍是自己本主是事实。

    也有如沈牧北一般,因万年前遗留的原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有如白这般,就算知道了亓衍变成自己的本主,也不愿承认亓衍的本主身份。更有甚于,白一直在躲避着亓衍是自己本主的事实。

    因在轮回里,意外遁入一仙族体内,转生成为仙族之人。

    仙家的思想随着白一世又一世的转世,在白不经意间,根深蒂固的植入到白的识海里。

    身在仙族,白很难让自己接受自己是妖尊梦魄的事实。

    可在漫漫时光里,白又丝毫无法摆脱自己本主以魂力对自己的召唤。

    为了混淆亓衍的视线,白才会有意无意与亓衍建立感应,让亓衍见到自己的所见所闻。

    在亓衍见到的画面里,一些着实是白无意间传递来的真实画面。可有一些,却是白为了不让亓衍寻到自己,让亓衍对自己传递的仙族信息深表怀疑,而刻意伪装的。

    只是连白也没有想到,亓衍每每都能在那些画面中,断定出白所见所听中的真假。

    虽然不能借助那些画面,让亓衍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并不熟悉的仙族地界中寻找到白。

    但借助白的所见所知,亓衍却未妖族在这场大战中,取得了极多的线索。

    心知诸多仙族秘密,都是从自己这处泄露,但白还是不舍离开仙族。

    通过仙妖大战上仙族传来的节节败战,白已然知道仙圣对仙族内诸多身居高位的人,早已心起怀疑。

    想要从仙族中,找出白这一个被迫成为间隙的人,并不算是难事。

    可是万年的转世,让百在不知不觉中,对仙族产生了极深的感情。这些年来,白即使知道自己再续留在仙族中,兴许仅有一死,却还是不愿意就那般离开。

    亓衍以从白这处获得的情报,处处为妖族着想,无疑是一招箭中三靶的高招。不仅能助修为没有仙族高的妖族人,在大战中节节取胜,还能让白在一次次泄露仙族情报后,渐渐心生慌乱,被逼入绝境。

    除此之外,亓衍还在等着白被仙族怀疑、被仙族遗弃后,重归自己身旁,融于自己空缺的命魂之位。

    为了妖族大业,更为了能压制邪帝,亓衍在许多时候,都在做着抉择。

    虽然他明知如此逼迫于梦魄,兴许不能让白回心转意重回妖尊身畔,圆了前代妖尊的愿景。可是,不这般逼迫,亓衍只觉得他怕再等上万年,也等不来梦魄回归。

    既是江湖凶险,亓衍便仅能在两难抉择中,选择对自己更为有利的一种。

    这般选择,对白来说,虽充满了无可奈何。

    然而白身为梦魄的身世,在万余年前就已注定了他无法背叛本主,无法违抗命魂之令而独活。

    面对亓衍的步步紧逼,白所能做到,也仅有步步退让。

    仅是此刻的亓衍,不知究竟对洛奇下做了什么。借由亓衍刻意借本主感应,传递到白识海的画面,让白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与洛奇下共处在仙族的这些年,白本是好意要帮助洛奇下走出困境。仅是在二人的相处间,洛奇下的真挚却在不知不觉的打动了白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让白默认了洛奇下这个朋友。

    现如今,亓衍口口声声说要洛奇下的命的说法,自然是说与白听的。

    仙族四周结界遍布,身为妖尊,亓衍可能随意到达许多地方,却唯独轻易不能走入仙界。。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亓衍便打算步步紧逼,逼出白。

    只要出了仙界,白就失去了仙族的保护。

    届时,想要让白回归梦魄之位,便会显得不再那般困难。

    断定了亓衍打的算盘,洛奇下两拳紧握的双手,不禁愤怒的朝栏杆上一拍。

    顷刻间,整排栏杆如被强度侵蚀,仅在转眼中化成一片铁水。

    “白哥哥,你怎么了?”一道软糯的少女声音,却极不会挑时候的自白背后出现……

第七百二十二章 仙家梦魄

    一阵碗盘破碎,伴着少女略带惊讶的声音,传入了白的耳中。

    旋即,若有若无的饭香,袅袅窜入白的鼻尖,让白极快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他的眸光中有一阵杀气汹涌而过,仅是很快就又调整好了情绪,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少女。

    这是白对发现自己秘密之人,每每最先有的表现。他是妖尊梦魄,自然要在仙族中抹除一切可能暴露自己蛛丝马迹的可能。

    仅是在想起对方是谷司雨时,白眼中的杀气又极快的消散无踪。

    回身之间,白的神情里,再次恢复到往日的温文尔雅,就似刚才所有的事都与白没有任何干系。

    “你来了。”白对望着谷司雨浅浅一笑,说话间宛如春日暖风,吹得谷司雨芳心跳动。

    “嗯,仙殿里的厨子又钻研出几款特别的仙食,我本想带一些来给你尝尝,谁曾想,竟贪玩手抖了下,不想一不小心打翻了。”谷司雨低声说着,像是犯错的孩子般。

    方才虽说是白吓到了谷司雨,可谷司雨对于刚才见到白信手毁了栏杆而深表震惊的事,丝毫不提半字。在提及饭菜之际,反倒将错全归到了自己身上。

    无辜之态,极快的勾起白心底的放松。

    “那倒可惜了这些仙食。”白轻瞥了一眼倒地的饭菜道。

    衣袖一挥,瞬间满地的饭菜与融化的铁水,都在白惊人的仙力里原地消逝。

    “白哥哥,你若喜欢,我再去取些便是。”谷司雨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眼,带着分欣喜道。

    谷家因与仙族皇家接了姻缘,而使谷司雨这个最小的女儿,在平日里有极多的时间,借着看望谷司箬的缘由进入皇家。

    在皇家进入得多了,谷司雨便与皇室的厨子混得熟悉了许多,自然也就有着许多取得皇室仙食的机会。

    能在皇室中任职的人,自然都是极懂得看眼色的人。

    谷司雨是谷家最小的女儿,还是仙后谷司箬的亲妹妹。有这层关系在,谷司雨无论走到哪里,便都是让众人捧在掌心里的人物。

    而因谷司雨的身份特殊,也让仙家许多青年才俊,都纷纷向谷司雨伸出了橄榄枝。

    虽说谷司雨不若谷司箬那般雍容大方,也不似谷司缇那般妖媚倾城。但谷司雨清水芙蓉之态,加上极为强大的家世背景,还是让谷司雨成为仙家众青年才俊争着想要娶进门的女子。

    偏偏谷司雨看不惯众年轻男子爱慕她时,还看重着她背后的功力。那种不单纯的爱慕,让谷司雨甚至不屑于拥有。

    在不爱那些仙家权贵之际,心性极高的谷司雨在仙殿偶然闲逛间,偶尔遇到了冷情无比的白。

    一时之间,白的脱俗气质,反倒让谷司雨在顷刻间,对白这个神秘至极的圣使情有独钟。

    面对谷司雨的主动接近,白不反对,也从不与谷司雨太过接近。

    仙家之中,虽无人能看清白的想法,却近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段姻缘。

    身为仙族圣使,白的聪慧在仙族中闻名遐迩。加之仙帝对白的器重,让连同谷家在内的所有人,都坦然接受了谷司雨爱慕白的事实。

    哪怕二人仙龄相差几千岁,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众人对二人在一起的肯定与祝福。

    只是,在这段众人皆看好的情感里,却仅有白始终在疏远着谷司雨,与谷司雨间保持着若近若远的感情。

    自知自己是妖尊梦魄的身份,让白丝毫不想与任何仙族人走得过于亲近。

    他有自己的顾虑,亦有自己的害怕。

    譬如谷司雨的每每靠近,都会让白担忧自己是妖尊梦魄的身份,被仙族众人所知后,深深的伤及谷司雨。

    可若是直接拒绝了谷司雨,白又怕伤了谷司雨。

    他虽才智无双,但在情字面前,却终究是个举足无措的平凡人。

    谷司雨的朝气与活力,诚然如一缕寒冬暖日,在不断温暖着白。可是白又觉得自己绝不能接受谷司雨,甚至不能与谷司雨走得太过接近。

    见到白极快的抹除了倒地的饭菜和铁水,谷司雨却好似半分不在意,甚至好像连发现都不曾发现般。

    她目光清澈的朝白跑去,兴匆匆的对白说道:“白哥哥,宫内的那些厨子说,他们近来意外得了些天上甘露,便突然奇想将其做成了雨露琼浆,味道极好,回头我再给你取些,让你也常常鲜。”

    “并且,在箬姐姐殿内的厨房里,我还寻到了以仙族宓花制成的佳肴。别看那花在结界间有着极强的幻术,让闯入结界之人性情大变,与一同进入之人在顷刻间从友转敌,互相厮杀。把它摘来做成菜肴,倒是口感极佳。单是闻着菜中的芳香,就让人垂涎三尺。”谷司雨带着欣喜语句道。

    杀人不眨眼的宓花,在谷司雨满带欢喜的讲述下,一下就仿佛成了朵朵极美好的事物。

    只是听着谷司雨的话,白的心却变得更加沉重。

    有朝一日,他是妖尊梦魄的身份被仙族所发现。怕是他在离开仙界时,也会遭到宓花的攻击。

    世人只知仙族结界有着极强的防御力,能助仙族避开其他族的入侵。但仙族之中却人人清楚,一旦仙族中的哪一个人背叛了仙族,就会被仙帝直接剥离了仙骨,丢入仙族结界中。

    没有了仙骨的仙族,即使流淌着仙族的血脉,也不再是仙族的一份子。

    凶煞的结界,在感知不到被仙族放逐者体内的仙骨后,便会不分敌我的对闯入结界之人痛下杀手。

    而在那隐藏万千风险的结界里,近乎没有一个抽离仙骨的仙族人,可以活着走出仙界。

    此时谷司雨说与白知道的宓花,更是仙族结界出了名的凶煞之物。

    宓花在结界中遍地盛开,画面虽是唯美至极,可每一朵花中沾染的鲜血却是不计其数。

    单是联想到宓花以人血为养料,以人骨为沃土的画面,白就没有了任何品尝宓花的兴致。可从谷司雨清澈的双眸中,白隐隐约约猜着谷司雨兴许不知宓花的凶残。

第七百二十三章 谷家稚女

    加上听谷司雨的口气,应在仙宫中品尝过这样残暴的宓花。一时间,白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断作呕之态,决定不将宓花的残暴告诉谷司雨。

    白想不到的是,谷司雨身为谷家之女,早在结界之中穿行过无数回。

    面对妖冶唯美的宓花,又怎可能没有见过。

    而宓花凶残夺人性命之景,更是无数次映在了谷司雨眼中。

    只不过见得宓花的残暴后,谷司雨却不曾如白所思,觉得自己唇齿间的宓花夹藏着人血人骨。

    恰恰相反,常年随着谷家人混迹结界,让谷司雨对他人的生死早已麻木。

    但凡与自己无关的人,谷司雨都不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生死。

    在谷司雨看似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的是谷司雨那颗与谷家上下一般,对外族与仙族叛徒冷漠至极的心。

    谷家掌管着结界安危,谷家上下众人,无一不在结界中亲眼目睹着无数的生生死死。对于谷家人所表现的冷漠,白一清二楚。

    只是谷家对外向来宣称,不让谷司雨涉及结界之事。加上谷司雨随谷家人进入结界,多选在仙族全族关门静修之际,这才让谷司雨屡次进入结界,都不为外人所知。

    对谷司雨知之不多的白,自然也被谷司雨那清纯的外貌蒙混了去。

    见白耐致听着她的话,谷司雨转动着她那双灵动的双眼,含着笑意再续说道:“除了这两道菜品,我还发现在皇帝哥哥的厨房里,有一道以妖龙制成的菜。”

    “妖龙?”听及谷司雨提及妖族生灵,让白的心中为之一惊。

    仙族连连战败,应没有机会混入妖族地界。可妖龙常年生活在妖族地界深处的蛮妖之渊,若不是仙族闯入其中,又如何可能屠来妖龙作食?

    如此一想,白的眸光暗了暗,似感觉到其中有蹊跷存在。

    只是在谷司雨面前,白并不想暴露出半点自己与妖族有关的事实。

    好在谷司雨与白相处间,丝毫未让白心存顾虑。对于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白向来放心。

    听到白对妖龙感兴趣,谷司雨双眸中闪烁的光芒,更加大放光彩。

    她饶有兴致的说道:“可不是嘛,我族刺客在不久前混入妖宫,本想行刺妖王。无奈妖王不在宫中,剩了一堆不用的妖族嫔妃。那刺客见了,心中暗觉不悦,趁着妖王未归,妖宫人无人把守之际,将整个妖宫内所有的嫔妃一律抹杀。再去蛮妖之渊,屠了一头妖龙,向仙帝请罪。”

    血腥之景,在谷司雨的话里,说得却像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

    可偏偏如此,白却还是将谷司雨对生死不在意的谈吐,当成谷司雨的年少不更事。

    他仰着头,望着远方道:“那刺客是简一罢?”

    仙族之中,能混入妖宫一夜抹杀众妖族妃嫔,还能顺带屠一妖龙,并从妖族密布的地方得以全身而退的人,历来不多。

    与白同为妖族圣使,以骁勇善战为名的简一,便是能达到如此神出鬼没之人中的一个。

    “白哥哥真聪明,我虽不曾见过简一回来的画面,但听人说,简一回来时,身来连半滴血都不曾沾染。”谷司雨话语中的欣喜在说话间骤然消失。

    提及简一毫发无损回来的境况时,谷司雨的双眸里,明显有一丝不悦。她背在后面转动的指尖,也在说这话时,停止了转动。像极了简一与谷司雨间,藏着令谷司雨极度不满之事般。

    只是究竟是何事,在与白的对话间,谷司雨却半字不愿多加透漏。

    若不是白望着远方,应能极快捕捉到谷司雨眼中的不悦。可这一瞬间的错过,还是让白忽略了谷司雨心间的变化。

    “原是如此。想来,能做出这样悄无声的事,也唯有简一一人能做到。”白淡淡的说着。

    嘴上虽是夸着简一,可从语气中,尽可听出白敷衍的味道。

    “不说他了,白哥哥,一会儿我再去宫中,给你取一道妖龙肉食来,让你也尝尝鲜罢?”谷司雨再度恢复到了欢快之态,绕开了简一的话题。

    “好。”白再次淡淡的回答道。

    虽是应下了谷司雨的话,可白半点品尝妖龙肉食的兴致都没有。

    即使在轮回中夺了仙族人的躯体,当做自己的容器。可说到底,白始终是妖族之人。

    他是妖尊梦魄,即使白一直在逃避着,却也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让白食同族生灵血肉,白着实不喜。

    只是白的淡淡应允,却让谷司雨高兴异常。她双眸含笑道:“白哥哥,要不我现在去取了,你我一会在你府上边品佳肴,边是畅聊?”

    这是谷司雨的试探。

    往常,无论谷司雨无论纠缠,白就是从不应允与谷司雨同案而食。

    那般寡淡的拒绝,反倒让谷司雨心中颇生好奇,更想寻个机会,与白同室把谈畅饮。可是白,却每一次都有着极好的借口,拒绝了谷司雨的要求。

    果不其然,在听到谷司雨的试探后,白仅是勾唇浅笑道:“我自然希望与你同案品得你带来的佳肴,无奈一会我还需处理与妖族对抗之事,否则今夜我族必伤亡惨重。”

    仅是一句事关仙族将士生死的话,就堵得谷司雨无话可说。

    她垂下头,努努嘴道:“那我可能在你府上等你?”

    仙族女子向来矜持,可在白面前,谷司雨却一次次跨过女子该有的矜持,试图打动白。

    “别,你若在我府上呆至夜半,指不定你父亲也要将我仙骨抽离,丢进结界。”白却半开玩笑的拒绝了谷司雨。

    一句话,让谷司雨联想起自己背后强大的谷家,而不禁放弃了与白在这个问题上再多做纠缠。

    要知以谷父的强势,知得谷司雨彻夜呆在白的宅邸,等待白的回府。就算二人之间清清白白的,谷父也绝不会放过白。

    即使白是仙族圣使,可与谷家为敌,势必讨不到半点好处。

    如此一想,谷司雨也仅能讪讪作罢。

    她睁着一双清澈无暇的双眼问道:“若是为我,你愿与谷家为敌吗?”

第七百二十四章 利熏谷家

    陌黎九天夺颜劫第七百二十四章利熏谷家生在谷家,谷司雨却从不曾喜欢过谷家的利益熏天。

    就算她是被谷家捧在掌心上的明珠,可若是在谷家认可的大婚前,与自己心爱之人无越矩之事的彻夜未归,也能让她被谷家扫地出门。

    其实,就算白不曾点明,谷司雨心中也了然这层关系。

    她仅是外表上看着天真,心底却不傻。

    谷家人勾心斗角,谷司雨若真是天真到毫不懂得提防的地步,想来也活不到今日。

    在谷家的这些年里,她清楚的知道谷家对声望有多看重。

    谷家对谷司雨寄托了多大期望,就有多想从谷司雨身上,收获多少利益。在谷家,那种对声望的看重,可以说比她这个女儿还要重要。

    这些年来,谷家之所以这般看重谷司雨,绝不是仅仅因为谷司雨是谷家最小的女儿。

    于万人看来,谷司雨着实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谷家小女儿。可是,在这份宠爱里,谷家家主却夹藏了太多自己的私心。

    在谷父眼中,谷司雨从来都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更像是谷家的顶级货物。谷父用心的对待着这件“货物”,更想通过把这件“货物”给“卖”去合适的夫家,以求谷家能从中营收更多的金银。

    仙族淡薄财源,谷家却是一个例外。

    谷家上下对滚滚金银的追求,早已到了少一分肉疼,多一厘欣喜彻夜的地步。

    那等对钱财的痴迷下,这才养就了今日谷家众多藐视生死之人。他们不仅在维护结界时,对待结界里挣扎的人没有任何同情。更会把人命当成交易,随意抛舍。

    在这样的观念里,谷家上下近乎没有人真正关心谷司雨过得如何。他们仅好从谷司雨身上,榨得最大的好处。

    谷司箬嫁入皇室成为仙后,让谷家拥有了仙帝这样一个坚定的靠山。谷司缇沦为妖后,虽说成了仙族的叛徒,可谷家也因此避开了妖族的刀口。

    在妖族中,但凡有妖遇到谷家人,都会因对方是妖后娘家的关系,而避让三分。

    这是妖族这些年来,亘古不变的规矩,是妖王宠妖后的一大举措。

    妖族这一举动,谷家在面上虽不领情。可私底下,在遇到妖族之际,谷家没少亮出自己是妖后娘家的身份,为自己争取活路。

    不仅如此,在确定了妖族对谷家这一仙族分支的特殊待遇后,谷家甚至瞒着仙族众人,私下与妖族勾结,做起了买卖。

    仙妖之间的物件,许多便是通过谷家之手,而流转在两族之间。

    对于谷家这暗地里做的买卖,仙帝虽是不喜,但也不想因此事迁怒于谷家,丢了谷司箬的颜面。

    回想当年迎娶谷司箬时,仙帝并非是因喜欢谷司箬,而是因谷司缇沦为妖族,让仙帝心痛,在酒醉之际,与谷司箬发生了些不可言述之事。

    怀着对谷司箬的愧疚,使当初失去谷司缇的仙帝,这才接受了先帝的仙诏,应下了与谷司箬本就定好的婚事。

    又因谷司箬与谷司缇长相相似,使仙帝在这些年里,不仅将谷司箬立为仙后,还在各种待遇上,从不亏欠于谷司箬。

    仅是在这些年间,仙帝面上虽与谷司箬相敬如宾,夜间却再不曾到仙后府上过夜。

    谷司缇嫁入妖族有多少年,仙帝对谷司缇的思念就有多少年。

    但也因谷司箬与谷司缇的缘故,让仙帝对于谷家格外纵容。

    而妖族那头,谷司缇向来得宠于妖王。因这层关系在,妖王比仙帝还更加对谷家之事睁一眼闭一眼。

    有了两族最高统治者的纵容,谷家这些年才在商界混得那叫一个游鱼得水。

    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钱财,谷家每每都将仙妖水火不容之势放在旁侧,而进进出出着两族货物进行贩卖。不知货品来源的两族人,对于其中一些好用而不曾见过的物件,更是争先购买。

    谷家的名望,自然也就在这财源广进间,变得越来越高。

    也正是因两个女儿都为谷家带来了极多的利益,这才让谷家,对于谷司雨更加寄以众望。

    谷家面上虽是应允了谷司雨爱慕白,可私底下却没少寻找谷司雨谈心,希望谷司雨寻到更好的夫家。

    白虽说是仙族圣使,威名极高。可在谷家看来,即使白威名如此之高,却始终是仙帝手下做事的人。

    仙族已有谷司箬为谷家映衬着,再加上一个白,对谷家并没有多大用场。

    因此,谷家面上虽不反对谷司雨与白亲近,却在暗地里费尽脑汁,想搅浑了二人间的情谊。

    有了谷司箬和谷司缇的例子,谷家的野心也日渐增加。他们更希望谷司雨寻到他族之尊,为谷家争取来更多的利益。

    他们的目光,在仙族与妖族之外,早已注视到其他几族身上。

    放眼三国六海中,唯有仙族与妖族权利最为集中。

    魔族中的掌权地带魔地,大乱至今都未得彻底平复。魔兽与魔族之争,更是处在看不输赢之态。

    加上魔兽早已与他人契约,要让谷司雨成为魔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显然是不可能。

    而人族三分五裂,各国君王各自为政。若是谷司雨嫁给人族君王,也仅能凭着那君王之命,号令一方,而无法涉及整个人族。

    星族又隐居多年,想要与星族掌权者结缘,想来是难上加难的事。

    可这却从不曾阻挡过谷家,借由谷司雨姻缘之故,将家族利益伸到更多外族那里去。

    而白,显然无法满足谷家对那等利益的追求。

    因此,谷家面上虽是不说,可背地里却没少给谷司雨做工作。

    放眼三国六海,可以说星族,是谷家最想要谷司雨嫁去的地方。

    不单因为星族中神兵众多,还因星族中有着令其他几族都向往无比的星灵之力。

    为了能让谷司雨入嫁星族,谷家这些年来可以说从不曾在寻找星族这件事上懈怠过。

    谷司雨一日未嫁,谷家就一日抱着期待,希望看到谷司雨嫁入星族,给谷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白,则不过是谷家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同族外人看到谷家企图,而装作默认的未来女婿。

第七百二十五章 造物仙法

    谷家种种,谷司雨虽从不曾与外人说过。

    可是谷家想要的是什么,谷司雨再了解不过。

    若是她现在就彻夜等在白的府邸上,指不定谷家人会在当天夜里,将白的府邸掀个底朝天。

    生在谷家,谷司雨自出世开始,就有着太多迫不得已。

    她没有多少自己选择的余地,更没有争取自己爱慕之人的机会。

    现如今,她虽总来缠着白,可她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待到他日,她所嫁之人必定不会是白。

    她恨谷家的利益熏天,却丝毫没有办法挣脱谷家的束缚。

    在万千矛盾中,谷司雨才会总想借着与白相处的短暂时光,暂且忘记谷家给自己抛来的诸多压力。

    想到谷家之事,让谷司雨心中生出不尽厌烦。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视着白道:“白哥哥,那要不明日我们相约仙湖亭一起小酌两杯如何?”

    不知颠为何,白越是不愿意与谷司雨一起小饮共食,谷司雨心底就越发期待。

    “好。但你不可饮酒,巧在我那里有人族刚刚送来的上好的花饮,明日,我带去与你一起品尝。”白答完谷司雨的话,转身就往旁侧的长廊走去。

    对于面前这个时而满脸欢喜,时而委屈巴巴的少女,白并没有多少提防。他就是不喜食用仙族之物,却没有拒绝谷司雨的意思。

    在仙族不断转世,生活了万年,白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般憎恶仙族的膳食。

    过于寡淡无味的菜肴,加上带着仙族植被的气息,让白仅要稍食一口,就会觉得胃中翻涌得厉害。

    为避开食用仙家饭食,往日的仙族盛宴,白也往往以公事繁忙,避开仙家权贵的同案邀请。

    好在仙族圣使,本身自有许多的事要做,加上仙家修炼本就提倡不食不饮,凭借仙气维持着人体的平衡,这才让白的屡屡拒绝,不曾引起其他仙族人的丝毫怀疑。

    而谷司雨,却是仙族中的另类。

    她不仅修炼认真,还偏偏喜爱品尝各种仙家美味。虽说仙家烹饪,口感淡了些,却还是能满足谷司雨对各式美味的追求。

    因自己喜欢品尝各种食物,谷司雨便因己及人,总想将自己尝过的各种美食,也一并带一份给白尝尝鲜。

    虽说谷司雨带来的食物,白从不曾当着谷司雨的面品尝过。但是仅要想象到白品尝各种美食时的画面,谷司雨就会更加积极的带来食物赠与白。

    不曾见过白品尝美食时的样子,可谷司雨偏偏就觉得能用美食为借口,与白走近,需也是件好事。

    而今白竟开口答应与谷司雨共饮一杯,还允诺要带花饮来与谷司雨共饮,着实令谷司雨又惊又喜。

    虽说人族的花饮,仙族多半品之不惯。放在平日,一听到是要品人族的饮品,谷司雨必然是万分抗拒。

    可对饮之人是白,谷司雨便毫无犹豫的坦然答应道:“好,那我就在那等你啦。”

    望着白渐渐远去的身影,谷司雨眸光中的喜悦,宛如雨后晴阳那般光彩耀人。

    她明知白不会再应答自己的话,但仅是想到明日白对自己的许诺,谷司雨便能在顷刻间忘记一切烦恼。

    在谷家的这些日子,面对谷家受利益熏得两眼唯有金银的丑恶嘴脸,谷司雨心中早已遍布满满的厌倦。

    于这些与白相处的时光里,白对谷司雨向来都是不主动靠近,也不刻意疏远之态。

    可是与白相处的这些日子,却是谷司雨在避开谷家步步紧逼着她偷偷走出结界,去寻星族的万道压迫下,唯一轻松的韶光。

    漫漫岁月里的磨人下,谷司雨面上虽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可在她的心里,却早已千穿百孔。

    谷家过于紧逼的日子,让谷司雨早已不期待如其他少女那般,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她仅希望时光能够慢点,再慢点……

    让她在为谷家利益去接近星族掌权之人的过程中,能留有一些过往的美好回忆。

    这般想着,谷司雨一个垂眸,再次看向自己身畔的那些被白清理得一干二净的现场,骤然祭了一抹仙力,还原了那条被白化为乌有的栏杆。

    仙族中一花一草皆有灵性。

    虽说仙族人不喜外出,不爱闲逛。可白毁去大片栏杆,还是极快会被其他仙族人所发觉。

    而谷司雨所修造物仙法,恰能将仙族万物结合仙气加以修复。

    即使白清空了现场的铁水,谷司雨还是能让原先的栏杆,恢复成完全一致的模样。

    这是谷家中独有的仙术,也是仙帝之所以在明知谷家人被利益熏红了双眼之际,还把维护结界的重任交给谷家的缘由。

    下此决定,除了因谷家之女与仙帝结了姻缘,更因为谷家中的造物仙法,可将结界中众多被闯入者毁坏的生灵,重复生机。

    这等仙法,是谷家先祖秘传至今的法术。非谷家血脉,即使想偷学仙法,也不得门路。

    因此,在往昔之中,谷家之人才得以在结界中任意穿行,私运仙妖两族的货物,而丝毫未被仙族的戒律司所发觉。

    谷司雨进入结界,则无需如其他谷家人那般,维护着结界中的一花一草,一屋一瓦。更多的时候,谷司雨的造物仙法仅在未白抹除痕迹时使用。

    白在仙族中,修为境界向来隐藏得极深。可在谷司雨面前,白却暴露过多次自己的实力。

    而每每见到白发力时,仙界中都必然会有物件随着白惊人的实力被毁坏。虽然白不曾向谷司雨求情,让谷司雨替自己抹除掉遗留的证据。但每次等白离开后,谷司雨都会悄悄为白将毁去之物恢复原状。

    经造物仙术修复之物,必然与原物一般无二。

    即使有人曾经再原物上刻画了些小符号,谷司雨未曾发现。经过造物法术恢复的物件,其上的小符号也会与原先的物件位置一模一样。

    这就是造物仙法的神奇之处。若是将造物仙法修炼到极致,天下之大,便没有造物仙法不可修之物。

    只可惜谷家追求的是无边的利益,这才在暗寻利益间,忽略了造物仙法的修习。

第七百二十六章 黑弧人皮

    现如今谷家中的造物仙法,多半也仅停留在修复仙族寻常物件上。对于外族的东西,没有一个谷家人能借助仙法将其修缮。

    与妖族交易间,每每有物件毁损,谷家便会因自己的仙法不精,而感慨万千。

    可是在感慨之下,却没有哪个谷家人,会真正愿意停下手间的活,耐致的修习老祖宗留下的这门精湛的仙术。

    他们过于追求自己的利益,又哪肯牺牲了一时时间,去专心修炼。

    在谷家众人眼中,所有的时间,皆与金银挂钩着。

    多一刻修炼的时间,便少了一分获得更多金钱的时间。

    也唯有谷司雨这个被谷家表面上捧在掌心上的人,能够与谷家其他人不同,拥有被谷家人捧在掌心上的机会。

    谷司雨想着种种,眸光里的光变了又变。

    回望过往的那些日子,如今日这般,一瞬间融化这条铁栏的境况,仙族人中还从未有人见白祭仙力使过。

    白能在谷司雨面前,无意流露出这般实力,令谷司雨心中感到颇为震惊。

    可在一瞬间,谷司雨又再次想起当初,仙帝对自己所说的警告。

    诚然,白与谷司雨之事,表面上众人虽皆是默允。可暗地里,反对之声却遍地皆是。

    只不过这些,谷司雨一直深深的藏在心底,不愿与白多说半字……

    另一边,亓衍将洛奇下收入了自己的锦囊中,便匆匆朝沈陌黎那处赶去。

    亓衍绝想不到,自己与洛奇下纠缠的这短暂时间里,沈陌黎竟几番遇到惊天险境。

    此刻的沈陌黎,正陷入一片以毒气幻化的环境中,无法辨清方向,无法寻到出口。

    她的身畔只有两尺左右的小道。小道之窄,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侧身单脚走着,都无法让整个身体都立在小道上。且小道之上,有许多或尖或粗的弯曲钩子,横七竖八的立在小道之上。乍一看去,仿佛牛尖刀一样锐利凌人。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锐利的弯钩底下好似藏着什么活物,让整个弯钩时刻都在不停的微微震动着。

    甚至连附近的黑暗地带,都随着众多弯钩的颤动,而显得有些扭曲变形。

    可怖之景,不绝于此。刺鸣的怪叫连绵,始终不绝,让人听着,便觉得自己身陷地府。过于诡异的一切,使人身处其中,看不到一丝活着的希望。

    这是哪里?沈陌黎心中暗想着。

    单看周槽不可思议的环境,沈陌黎便觉得此刻自己身处之地,怕不是真实地界。但就是这般非真实的地界,若找不到出口,她还是时时刻刻可能被这地界中的黑暗与凶险所吞没。

    沈陌黎环看四周,蹙着眉刚想往前走去。一瞬间,地面上歪歪扭扭竖着的弯钩,忽然凝聚成一张人面头颅,出现在沈陌黎面前。

    但看那张凭空出现的脸孔上,每一寸肌肤都在一阵阵痛楚的抽蓄着。就似一个生前饱受刑法,连带着死后都无法摆脱死前可怖刑法给自己带来影响的人。

    那张面庞煞白无比,乍一看下,就仿佛浑身血气被抽取了大半,而没有多少生机。

    人面头颅中的一双眼,闪烁着碧绿光芒。它紧紧的盯视着沈陌黎,单是目光,就是越发看,越发凶厉之态。

    “我好痛……救我!”可是,从人面头颅的口中,说出的话却字字带着无限求情。

    沈陌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一张活人的脸皮。仅是在脸皮后面,却覆着一只可怖的黑弧魔。

    前世,沈陌黎虽不曾见过黑弧魔。但她却深知黑弧魔喜多人皮当成自己的面具,并在夜深之际出来寻人杀戮。

    而被黑弧魔多来的人皮上,还保留着被夺者生前的记忆。他们可以用语言表达着自己的痛苦,可以宛若寻常人一般向他人求助。

    可是,他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脸。

    黑弧魔就这样紧紧的控制着这样一张脸,骤然将两把诡异的光刃自眸中射出。

    伴着“嗖”的一声,光刃宛如索命恶鬼,从面形犹如强弩般的人皮中射出,朝着沈陌黎迸发而去。

    沈陌黎一个灵巧转身,倒是极快就避过了那两道光刃。

    从光刃袭来间,沈陌黎更是能判断出那光刃的主人,兴许实力并不算高。仅是凭着那张可怖的人脸,倒是能让人看着,就会不寒而栗,让一些较为胆小者不战自败。

    而这,正是黑弧魔想要的。

    在这片四周黑暗无比的环境里,黑弧魔本就有着先天优势。

    于袭击沈陌黎间,黑弧魔寻求的本就是速战速决。它更需要的便是保持着自己可怖的姿态,来引起沈陌黎心底的不尽恐慌。

    只是黑弧魔想不到,沈陌黎前世经历过比现在更加可怖的事比比皆是,又怎会轻易被这人面头颅给吓到。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太痛了,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罢。”在光刃划出间,那道扭曲的人面再度开口道。

    听着人皮语无伦次的说话,沈陌黎隐隐觉得,那张人皮的原本主人,兴许最初并不是什么恶人。只不过在被黑弧魔夺了人皮,成为黑弧魔与人对抗的面具后,那张本是心地善良的嘴,便成了黑弧魔蛊惑众人最好的利器。

    在那张人皮的声声道歉中,黑弧魔却丝毫不愿给沈陌黎一丝喘息的机会。它毫不犹豫的一道呼气,大股灰黑的污浊之气,源源不绝的从人脸的鼻孔中直喷而出。

    眨眼功夫,便化成一片黑蒙蒙的雾,朝着沈陌黎席卷而去。

    同时,人皮上的两耳一扬,顷刻拉得极长,像极了韧性极好的绳索,朝着沈陌黎的身上两侧鞭打而下。

    青光在两个拉长的耳朵间不停闪动,就似地府的幽幽冥火,光芒不似人间。

    股股阴冷气息,随着喷出污秽之气后,在沈陌黎周身涌动着,让沈陌黎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沈陌黎只觉得在她的周身,有一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气息,让她觉得极不自在。

    “杀了我!杀了我!”那人皮看着沈陌黎在长耳间艰难的避身,突然痛苦万分的喊道。

第七百二十七章 魔心险恶

    虽被黑弧魔夺走了人皮,可人皮上残留的意识,却是一个真正的人,生前所拥有的。

    他看着自己已然变形严重的长耳,正试图抹杀沈陌黎,情不自禁悲从中来。

    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更不愿再看到此刻的自己,这样一个像鬼一般的自己。

    然而,在黑弧魔的控制下,人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情急之下,他仅能寄希望于沈陌黎身上。希望沈陌黎能助自己,早日解脱了眼下的痛苦。

    可是,在人皮的哭嚎中,黑弧魔却略带不满,迅疾的封住了人皮的哭嚎。

    不能迷惑对方,反倒令对方杀了自己的语言,是黑弧魔不需要的。

    黑弧魔的修为本就不高,只有依靠人皮的语言,加上四周阴森的环境,得以迷惑对方,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最佳之境。

    人皮的意识若已到时时求死的地步,黑弧魔所拥有唬人优势,也会随之减弱。

    人皆有着同情,黑弧魔起初利用着人皮求生的意识,让对方不忍下手,杀去这样一个渴盼求生的寻常人。

    加上世间传得极广的是,黑弧魔上的人皮,有着极强的法力。若是将人皮从黑弧魔身上摘下,不仅可助那个人皮重获自由,还能借着人皮上的法力,提升救人皮者的修为境界,让其修为一下子蹿升到自己难以达到的境界上。

    这等好事,可非人人皆能够拥有。

    因此,但凡强者在遇到黑弧魔后,都会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助那个身陷痛苦的人,摆脱黑弧魔的限制。

    拥有星凰之力的沈陌黎,则是个例外。

    她并没有渴盼通过人皮,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而仅是单纯想将那个人皮,从黑弧魔上解救下来。

    只是,在黑弧魔控制着人皮上的长耳,朝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袭来之际,沈陌黎也渐渐感觉到这个人皮怕是难以从黑弧魔上解下。

    即使解下,也绝无可能真如世间传言那样,能够再度成为独自且与寻常人模样一般无二的个体。

    那些传言,沈陌黎虽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仅是通过这短暂的对峙,沈陌黎便已然明确了眼前人,必然再无可能成为真正的人。

    虽说黑弧魔隐藏得极好,但沈陌黎还是发现了黑弧魔上的人皮,三魂六魄已然尽数毁损。

    此刻,这张早已变形的人脸,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的与沈陌黎对话,不过是因为他余留在世间的最后念想。

    至于让这个躯体已灭,徒留人皮残喘人间的人再次拥有完整的躯体,在沈陌黎看来,显然是再如何努力也不能。

    这般一想,沈陌黎的眸底暗了暗。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自沈陌黎眼底流露。

    前世,沈陌黎被人夺走面容,徒留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人世。

    在那世的颠沛流离里,沈陌黎对自己失去的面容有多怀念,此刻就如何理解那张人皮的心情。

    可是,眼下的人皮,却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看着那张生不如死,已然沦为一个玩物的人皮,沈陌黎的眸光变了又变,心中的情绪千回百转。

    显然,她没有任何能力,解救这个人皮。她此刻能做的,唯有尽自己全力,解救这人皮于苦海。

    而这,正是黑弧魔所害怕的。

    一旦人皮渴盼死亡,黑弧魔的处境就随之有了变化。

    没有了求生意识的人皮,处处求死,也会让对方那颗本不忍下手的心,想要克服万难解决人皮的心,随之得以改变。

    为了让人皮得以解脱,敌对之人往往再未有手软之举,而处处力求致命一击,以尽快抹杀了黑弧魔。

    这是黑弧魔所担心的,也是黑弧魔在寻常放弃一张人皮最大的原因。

    放眼三国六海间,众黑弧魔的人皮皆会在一段时间换取一次。

    对于黑弧魔的更换面具,世人只觉得是黑弧魔嗜血的喜新厌旧。唯有少数人知道,那是黑弧魔在寻求更适合自己的人皮。

    他们需要可以不断说着求生话语的人皮,为他们混淆对方的视听。可落入黑弧魔手中的人皮,却无法做到永远在朝着即将被黑弧魔抹杀的人求情,渴盼着活命。

    沈陌黎手上有黑炎闪动着灵越光芒。

    若非身不得已,沈陌黎从不打算轻易祭用星凰之力。那道连沈陌黎都不知来历的星凰之力,让沈陌黎心底深感茫然。

    她无法确定星凰之力带给自己的,究竟是灾还是福。

    只是轸蚓先前的态度,给了沈陌黎无限忠告,让沈陌黎对星凰之力,保持着谨慎用之的态度。

    一道赤红黑炎,带着比黑弧魔更加寒凉的温度,自沈陌黎手中涌动。

    那种集寒凉与炽热于一体的感受,让黑弧魔心底涌起不妙之感。

    面对着滚滚黑炎,黑弧魔几近顷刻间,心底便涌动起一种濒临死亡前,最后挣扎求生的渴盼。

    可以说,这是黑弧魔这一生中,最为害怕的事。

    它的可怖外表,仅是面对那些至恶之人有用。可对于众多心中无畏者,却没有多少作用。

    此刻,看着沈陌黎手中的黑炎,黑弧魔已然猜到了沈陌黎打算殊死与自己一斗的决心。

    不管黑弧魔面上的人皮如何说,沈陌黎似乎都已下定了要将黑弧魔与那人皮一起灭去的决心。

    看着这样的沈陌黎,黑弧魔在心惊胆战之际,眸光中又忽然灵动一闪,一道计谋油然而生。它悄声将人皮上残余的意识催眠入睡,旋即以自己的意识,占领了那张人皮。

    借着人皮上干瘪苍白的嘴,黑弧魔模仿着人皮说道:“姑娘,我……我是被逼的啊。听闻黑将我从黑弧魔上剥离,不但是我能重获新生,你也能获得至高无上的修为。姑娘,你不想要吗?只要……只要救我就行。”

    人皮可怜巴巴的说道,黑弧魔心底却在暗暗思索着,沈陌黎是否会上当听从黑弧魔的安排。

    只是出乎黑弧魔意料的是,沈陌黎非但不曾因这句话,对人皮产生半点同情。恰恰相反,借着那张表情极不自然,神情扭曲至极的人皮,沈陌黎骤然明白坊间关于黑弧魔的传说从何而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猜心败局

    想来,将人皮从黑弧魔身上救下,能救人皮,还能提升自己修为的说法,不过是黑弧魔的自导自演。

    为了让世间更多的人走进自己的陷阱,黑弧魔不断自导自演这等谎言。

    甚至在编造谎言时,普天下所有黑弧魔的谎言,还出其意料的一致。

    他们借用自己猎得的人皮,不断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的戏。在那些看似悲惨至极的人皮极带诱惑的语言里,许多人无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人皮所言,还是黑弧魔所言。

    天下间,哪怕是修为极高者,也在黑弧魔胡诌的话里,相信了人皮口头所诉,救得人皮就能提升自己修为的话。

    也正因为黑弧魔们这极其一致的谎言,才让世人相信了黑弧魔的恶意之语。

    但沈陌黎与其他人不同,她极快从黑弧魔的话里,捕捉出了一丝异常。借着那丝并不明显的异常,极快的戳穿了黑弧魔的谎言。

    放眼看向那张人皮,不过是黑弧魔用来吓唬人的道具。

    即是道具,即使道具上有着一个还算有自己意识的三魂六魄。可即便如此,这个人皮也不可能知道黑弧魔的秘密。

    沈陌黎蹙着眉,看着那人皮狰狞着脸,越发下定了将人皮与黑弧魔一起抹杀的决心。

    天地广泛,轮回无尽。沈陌黎深深觉得,唯有让那人皮摆脱了现在受黑弧魔捆束之态,才有在轮回里重获自由的可能。

    否则,生生世世,人皮上的意识未曾陨灭前,它便始终都只能是让黑弧魔喜则拿来玩弄,厌恶则拿之丢弃的存在。

    而更为可怕的是,即便被黑弧魔丢弃。那个人皮也依旧会保留着残余的意识,生生世世停留在一个地方痛苦挣扎着。不得死,也不得好好的活着。

    这样的人皮,活着,仅会比死去更加痛苦。

    此刻,黑弧魔借着人皮的嘴,说着自己的谎言,试图引沈陌黎往自己的陷阱中走,无疑让沈陌黎更加看清人皮的悲惨。

    黑炎滚滚,也在沈陌黎的思索间,向人面头颅的方向罩去。即使盯着一张人皮,但在确定了人面头颅就是黑弧魔后,沈陌黎便不再打算有任何迟疑。

    顷刻间,有血肉在黑炎的灼烧下横飞掉落。

    一声凄厉的哀鸣,自人皮中发出。

    “你,你,你好狠!竟对同族人下狠手!”人皮上那张被黑炎灼烧得更加残缺不全的嘴,再度开口道。

    “我从来没有魔族同仁。”沈陌黎却一语揭开了黑弧魔的真面目。

    对于黑弧魔,沈陌黎没有半点同情。

    那是自有意识以来,就不断以剥夺他人性命为乐的生灵。即使她手下留情,留了黑弧魔的性命,黑弧魔也仅会再续滥杀无辜,来寻乐子。

    夺人面皮,寻得暗处,黑弧魔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阴暗的方式,活在人间。

    这些年来,黑弧魔们从不曾想过改变。

    魔族虽说生活的地方,本就比其他几族更加阴森可怖。

    但魔族中人心自有善恶。

    同黑弧魔这样,活成如魍魉般可怖,只想着索人性命的生灵,在魔族其实并不算多。

    甚至连魔族之人,也对这样不断索人性命的黑弧魔,深表痛恶。

    黑弧魔们所杀者,从不局限与族群。魔族众人,大小老幼,也都在黑弧魔们的猎杀范围内。

    也正因黑弧魔的肆意杀戮,前几代魔兽皆是下令,要将黑弧魔赶尽杀绝。

    唯恐被魔族抹杀一空的黑弧魔们,这才如游走的幽灵般,在这些年里不断变化着自己所居的位置,游走在三国六海间的各个角落。

    沈陌黎如今看到的这只黑弧魔,便是受魔族驱逐,流浪到这个地方来的。

    在芹铭苑中隐藏生活的这些日子里,这只黑弧魔本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它隐藏在偏僻的角落,偶尔才会猎夺一二邪溢族人的人皮,来当成自己玩乐的道具。

    只是巨龙喷发的这缭绕毒雾,却让黑弧魔看到了契机。

    生在魔族至毒地境,这些黑弧魔们生来便不惧剧毒。

    得有这些毒雾为自己掩藏着行踪,黑弧魔在行走间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而只身留在巨龙身上,面容姣好的沈陌黎,很快就成了黑弧魔首选的袭击目标。

    黑弧魔在寻找猎物时,并不是胡乱选择。

    身处黑暗里,他们却有着一双可以穿透一切黑暗的眼睛。

    沈陌黎的修为,在黑弧魔现身之际,就已然被黑弧魔看得一清二楚。这是黑弧魔的生存之道,更是黑弧魔在天地间赖以生存的法则。

    在确定了沈陌黎的修为,还未达到一击能击毙自己的情况下,黑弧魔那颗想要夺人人皮,当做自己玩物的心,就再也安耐不住。

    黑弧魔没有极高的修为,在寻找猎物之际,也便从没打算寻找比自己修为高的人。于诸多夺人脸皮的日子里,黑弧魔擅用的从来都是人心底的恐惧。

    因为害怕,所以黑弧魔有了无限将比自己修为高深者的人皮,夺为己用的机会。

    在这些日子里,黑弧魔不断努力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想地府之物,以求让人害怕。

    初见沈陌黎时,黑弧魔曾隐藏暗处观察过沈陌黎。

    沈陌黎那张十来岁的少女面庞,让黑弧魔仅是看着,便觉得沈陌黎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虽说沈陌黎能只身一人,与巨龙敌对着。

    可是在黑弧魔看来,沈陌黎的这等无畏,不过是少不更事的冲动。

    面对那等冲动而蛮撞者,黑弧魔见得多了。

    在过往的岁月里,黑弧魔更凭着自己营造的阴森氛围,亲手撕扯下许多蛮撞者的人皮。那种一时逞能,却不过是个胆小草包的事例,在极多的日子里,黑弧魔可谓见了又见。

    只是,黑弧魔没有想到,沈陌黎并不似它猜想的蛮撞少年那般胆小。

    在沈陌黎身上,此刻的黑弧魔明显看着一股极为坚韧的气质,萦绕在沈陌黎周旁。让黑弧魔只是见着,就觉得宛如王者降临,其势绝非它可以抵挡的。

    “你怎会判断得出?”黑弧魔心中带着极度不可思议与一丝丝害怕道。

第七百二十九章 吞命血珠

    往昔,只有黑弧魔吓别人的份。可在沈陌黎的黑炎间,黑弧魔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害怕。

    它不明白,凭它在天下间混迹的经验,往往能把一个人的实力拿捏得极为准确,更能猜测出一个人的心态。从沈陌黎目送小白虎离去时的复杂眸光,黑弧魔分明看到了一丝不安。

    可为何那丝不安,没有在黑弧魔刻意营造的境界里,将沈陌黎逼入心颤恐慌的地步,反倒让沈陌黎眼底的不安彻底消失。

    黑弧魔无法猜准了沈陌黎的真正实力,也无法猜得沈陌黎的所思所想。

    擅长以地府氛围,让人如立身冥府之地的黑弧魔,在此刻却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地府,在朝它招手,要收走它的命。

    神级之上的实力,与神级之下的修为相比,可以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即便如此,黑弧魔凭借着自己往常的超高推测力,还是极快的确定了沈陌黎与自己相差着神级上下的实力,并无法在顷刻间抹杀自己。

    害怕,是让人心脆弱之物。

    黑弧魔凭借着宛如地府之景,在一些年少之人面前耀武扬威,从来没有失算过。

    可是,就在此刻,黑弧魔突然觉得心中害怕无比。

    团团黑炎,萦绕在黑弧魔的身旁。明明是炽热的火光,却散发着极寒气息,冻得黑弧魔瑟瑟发抖。

    那人面头颅的模样,也在黑弧魔的发抖中,不断的颤动着。远远看去,显得更加诡异。

    它的目光,在发颤间紧盯着沈陌黎,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将沈陌黎看透。可是,面对这个容貌倾国的女子,黑弧魔却发现自己怎么看,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内心。

    恰恰相反,在黑弧魔更加认真地注意着沈陌黎之际,它从沈陌黎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与沈陌黎年龄不符的坚韧。

    见沈陌黎对自己刚刚的话,保持着沉默,黑弧魔骤然张大了略带惊慌的双眸道:“你……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还是等你步入轮回,再行研究罢。”沈陌黎控制着罩在黑弧魔四周的黑炎,朝着黑弧魔压下。

    感受到周槽宛如火山爆发的可怕黑炎架势,又体会到周边温度低到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凉,黑弧魔心中的害怕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在畏畏惧惧间,黑弧魔突然求饶道:“且慢!女侠今日若饶我不死,我就交出天底下最绝妙的宝贝献与女侠!”

    黑弧魔的语气大变,位于沈陌黎脚下的那条二尺小路,也在黑弧魔间渐渐拓展。最后,巨龙之景再度呈现在沈陌黎面前。

    一切黑弧魔借由毒雾幻化出的画面,也在这一时之间,彻底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这是黑弧魔的服软之举,也是黑弧魔在感觉到危险至极,做出的最后求饶举动。

    没有了阴森之景伪装其侧,此刻的黑弧魔反倒像极了一颗被斩落的人头。它可怜巴巴的落在地上,好似在做着断气前最后的挣扎一般。

    “哦?可是我杀了你,再去那宝贝,想来也是一样的。”沈陌黎扬扬眉道。

    她并不知晓,黑弧魔此刻这般说,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觉得黑弧魔那样为恶多端的魔族生灵,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服软。

    “别,别,别。杀了我,那宝贝也会随之消失的。”黑弧魔望着四周离自己越发靠近的黑炎,再度讨饶道。

    它讪讪的抬起头,一道笑意,竟比苦还难看。

    “怎么说?”沈陌黎望着眼前坠落在地的黑弧魔,再次问道。

    不知为何,在驱散了四周黑暗的这一刻,沈陌黎突然不想杀了面前的这魔族生灵。

    黑弧魔那隐藏在人皮下黑测测的肌肤,在炸裂的人皮一侧显露出来。看着那是黑测测的肌肤,沈陌黎骤然间便想起了小魔兽。

    自魔地离开后,沈陌黎就没有半点小魔兽的消息。

    小魔兽的身世,实则像极了黑弧魔,一样在孤苦伶仃中初生,一样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即使魔地大难,小魔兽也仅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的与魔祖抗衡。

    只是此刻,黑弧魔不交代清楚,沈陌黎也没有轻易饶过黑弧魔的打算。对作恶者的友善,就是对善良者最大的伤害。这点,沈陌黎心里一清二楚。

    察觉到四周的黑炎,在与自己逼近间,有了顷刻的停顿,黑弧魔眸光微闪,旋即说道:“黑弧魔一族与生俱来便有孕育宝物的神奇功效,而我,孕育的正是一颗罕世的血珠。”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沈陌黎却不在意道。

    一听“血珠”二字,沈陌黎便对那件宝贝心存排斥。

    天下血珠,无不是以命之代价凝聚而成。

    黑弧魔的血珠,不管是否是天下臻品,都必然是集了他人的生命所凝聚。这样的物件,沈陌黎并不喜于获得。

    况且,黑弧魔口中的血珠,还是不一定真存在的物件。

    听得沈陌黎话中的疑问,黑弧魔却毫不犹豫的将人皮上的舌头往前一伸。顷刻间,一刻通体血红的珠子,自满是唾液的舌头上出现。

    珠内有血液翻涌,乍一看,就似藏了一片血海在里头一般。血珠上,有一层朦胧的血雾,在不断翻涌着。

    整粒血珠,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是凡间之物,更像是来自第十八层地狱,经历无数鲜血淘洗过的美物。

    然而,仅是定眼看着那颗珠子,沈陌黎眼中便有无数血丝聚集,一股嗜血的冲动,在沈陌黎心底澎湃。

    顷刻间,沈陌黎仿佛着魔了一般,双手握剑,渐渐将剑刃自剑鞘里拔出。

    黑弧魔的心底,却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得意。

    诚然,对于血珠的功效,黑弧魔比任何人都了然。

    由众多人鲜血凝聚而成的血珠,着实有着浑厚了得的实力,能助血珠的主人在抵抗过程中,实力大增。

    可是,这血珠却是自己择主的法宝。

    连孕育了这颗血珠的黑弧魔,都无法成为血珠的主人。

    而除了血珠的主人与黑弧魔外,但凡看到这颗血珠者,都会受到血珠上那层血雾的影响,而变得嗜血无比。

第七百三十章 血珠择主

    沈陌黎既然想杀自己,黑弧魔便要让沈陌黎自食其果,在无边嗜血中,提它将一地的邪溢族人统统重伤。

    届时,黑弧魔便可以在等到沈陌黎与邪溢族人两败俱伤后,渔翁得利,撕了众人的人皮为己所用。并且,还能借着众人的魂血,再加炼造提升血珠的功效。

    血珠是自己择主之物,黑弧魔便不信,血珠会选择沈陌黎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当自己的主人。

    如此一想,黑弧魔眼底得逞的笑意,更盛了一分。

    哪知,一只节骨分明的俊手,却在此刻突然出现,将沈陌黎的双眼蒙住。

    随后,亓衍的声音,自沈陌黎身后幽幽开口:“用血腥来祸害一姑娘,黑弧魔,你这举未免过于小人?”

    “妖尊?”仅是听到亓衍的声音,黑弧魔就被吓得连连后退。

    妖、魔两族现如今的关系虽淡的若一湖净水,可在这寡淡的关系里,魔族生灵还是无一不知亓衍的特质。

    单是听到那极富妖性的声音,黑弧魔就已极为肯定亓衍的身份。

    亓衍泛着抹弑人的笑意,在黑弧魔满带畏惧的眼神里,悠悠出现。

    “如此忽悠一个姑娘,你可觉得羞愧?”亓衍的语气淡淡的,却让黑弧魔觉得字字如刀,刮剐得黑弧魔坐立不安。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黑弧魔在退后间,连连讨饶。

    它舌尖上的血珠,却在与亓衍对话间,悄悄由长舌拖着,在无声无息中举得更高了些。

    常年混迹凶险之地,黑弧魔的修为不高,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原地等死,又或求饶寻生,是黑弧魔在撕去他人人皮时,见到他人所做的最无用的方式。

    因此,黑弧魔在向亓衍讨饶间,心中还不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血珠乃是天下奇宝,而它的这粒更是血珠中的极品。

    既然天下除了血珠的主人与黑弧魔自己,再无人可以抵挡血珠的祸害。

    亓衍虽说是妖尊,但终归还是肉骨凡胎。这才让黑弧魔心念想着,借由血珠,让亓衍也沾染上那抹嗜血因子,而失去自己现有的意识。

    可令黑弧魔想不到的是,血珠上的血雾,对亓衍却好似丝毫没有半点作用。

    无论黑弧魔如何将血珠举高,如何想要吸引亓衍的注意,都是不能。

    恰恰相反,看到黑弧魔举得极高的血珠,亓衍顺手借妖力一捞,就把血珠从黑弧魔的舌尖上捞走。

    盯视着那颗落在手间的血红血珠,亓衍的眸光里若有所思,直接忽略去黑弧魔的求饶,道:“这珠子倒是不错……”

    亓衍的这个举动,惊得黑弧魔连连后退,心中的害怕更多了几分。

    这是黑弧魔第一次见到有人丝毫不惧血珠,还轻易从它的长舌上取走了血珠。

    要知黑弧魔之所以为能轻易挥动自己的舌尖,并不是对周围人毫无提防。而是黑弧魔清楚的知道,血珠与自己的舌尖联结一体,若非血珠所择的主人,必然无法从黑弧魔的舌尖上夺走血珠。

    血珠上的那层血雾,可让人失去意识,变成嗜血的恶魔。血珠之内滚动的血海,更能将靠近之人直接吸入血珠当中。

    如此可怖的珠子,即使黑弧魔随意丢在一处,也不可能有人能趁机顺走。

    可是此刻的亓衍,却能那般自如的从黑弧魔的舌上取下血珠,还靠得极近的观赏血珠,分明是血珠认了亓衍为主的表现。

    这般一想,黑弧魔的脸更黑了几分。

    在练就血珠的这漫长的时间里,黑弧魔已然知道了血珠的无情。血珠虽是依赖黑弧魔不断掠夺来的人肉魂血而生,靠着诸多魂血而有了今日的强大。

    然而,就这样的一颗血珠,却是个无情至极之物。

    早在黑弧魔结出这粒血珠时,黑弧魔就已察觉到这个现实。

    往日,黑弧魔虽能借助血珠,来达到让强势敌人陷入嗜血之态,来避开危险。可是有几次,那进入嗜血之态的强者,差点便将黑弧魔抹杀。而黑弧魔舌尖的那粒血珠,却仅想保全珠体。

    若非对方袭来的方向,正对的是血珠所在,血珠便绝不会出手帮助黑弧魔避开险况。

    几次试验后,让黑弧魔每每遇到险境,都如方才对亓衍那般,将血珠高高举起,以求血珠能助自己避开危险。

    虽说血珠无意帮助黑弧魔,可是在血珠的几番相助下,黑弧魔也着实逃开了危险。如此,也让黑弧魔心中暗暗觉得,练就这血珠还算是值当。

    只要血珠一日未选中主人,黑弧魔便可一日利用血珠,帮自己避开险难。

    经过这样来来回回的不断盘算,黑弧魔在往常的时间里,便不再那般纠结于血珠附着在自己的舌头上。

    要知血珠的出现,从来都不是黑弧魔自己的意愿。

    而是每一黑弧魔,自第一次撕下人皮,得了猎得人皮者的魂血后,血珠就会随之自动出现在每一个黑弧魔的舌尖上。

    每一粒血珠的出现,可以说都是血珠的选择,而非黑弧魔所愿。

    黑弧魔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血珠的一个寄生容器。只是与五族人魂魄寄生不同,血珠给了黑弧魔绝对的自由,只在黑弧魔猎得新的人皮时,夺了人皮上的多半魂血。

    借由那些魂血,血珠也得以变得强大。而不同天赋的血珠,又会借着不同魂血,炼造成不同模样。

    尔今,这颗血珠就是通过不停获得的魂血,获得了令人难以抵挡的弑血之力。

    可以说,这头黑弧魔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猎得的人皮数量,与其它黑弧魔相比,都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一头平平凡凡的黑弧魔,舌尖上炼造成的这颗血珠,却是天下间其它血珠所无法比拟的。

    天下血珠极多,但多半血珠仅有与敌方近身,可以通过吸食对方血气,而夺走对方的命数。如黑弧魔炼造的这颗血珠这样,凭借着血珠上的血雾,就能让人陷入昏沉无意识之态的,天下实属罕见。

第七百三十一章 黑暗中生

    黑弧魔本以为自己以失去被猎夺了多数魂血为代价,才炼造的这颗血珠,虽对自己的修为提升产生极大的影响,但血珠应可以当做自己的贴身利器,护得自己安好良久。

    不曾想,血珠会在今夕择了主人,离它而去。

    可是黑弧魔却没有任何沉浸在失去血珠的痛苦里。

    亓衍身上浓郁至极的妖气,让黑弧魔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危险朝自己步步紧逼。

    对于黑弧魔来说,亓衍俨然是一个对自己威胁极大的人。

    在亓衍面前,即使拥有血珠,黑弧魔也没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现在连黑弧魔手中的血珠,都认了亓衍为自己的主人,黑弧魔就更没有能拿得出手,与亓衍敌对的武器。

    没有了血珠伴身的黑弧魔,就似丧家之犬,随时可能被人一脚踩在脚底,凌虐而亡。这样的认识,让黑弧魔倍感心惊。

    在见到亓衍的注意力全在血珠上之际,不禁往后退了又退,试图让自己藏身黑雾当中。

    未料,亓衍凉薄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伤了人,就这样走了?”

    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黑弧魔的心底,再度有无尽寒凉之意升起。

    “哪敢,哪敢,我只是怕打扰了妖尊赏血珠的雅兴。”黑弧魔讪讪说道。

    黑弧魔的心底,却叫了一万遍的苦。

    要知在亓衍面前晃动,最后待黑弧魔的结局,无疑就是一个“死”。一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结局,黑弧魔心底就有凉意阵阵,近乎要将黑弧魔淹没其中。

    “知得打扰了本尊?那你觉得此刻自己该如何谢罪?”亓衍再度开口。

    若放在平时,亓衍此刻早已没有任何耐性,去与黑弧魔多加废话。

    可是此刻,为了能让沈陌黎从嗜血状态中恢复意识,亓衍一反常态,耐下性子来,与这个他从来没看在眼底的魔族恶兽,展开了一番周旋。

    感觉面前的沈陌黎,娇小的身体因血雾影响变得嗜血的缘故,正在不断试图挣开自己双手的禁锢。那张玲珑红唇,更是在挣扎中,猛然在亓衍手上骤然一咬。

    顷刻间,鲜血自亓衍手中流淌而出。

    血腥的气息,再度加剧了沈陌黎体内的嗜血躁动。

    那样异常的沈陌黎,落在亓衍眼底,令亓衍心疼。

    放眼平日,亓衍看到的沈陌黎,不是倔强的扬着头,与一切比自己还强大得多的人做敌对,就是在救同伴的路上奋力前行着。

    那样的沈陌黎,是那般光芒万仗,遗世独立。

    尔今,受到血雾影响的沈陌黎,则更像是一个陷入无助之态,苦苦挣扎渴盼得到他人保护的弱女子。

    看着沈陌黎在自己双臂间的挣扎,亓衍冰冷的眼中,有一丝名叫温柔的气息渐渐流淌……

    有多少年,他不曾感受过这样的保护欲。

    第一次,他为的是自己转世投胎的母亲。再一次,他为的却是眼前这一个,从一开始他便计划着让她死的女子。

    万千柔情,在亓衍本是决绝冷清的眸光里流转,瞬间让亓衍心间有不尽怜惜在涌动。

    他猛然将沈陌黎紧紧抱住,附在沈陌黎耳畔,低语一句:“一切,都有我在。”

    虽然在血雾影响下,沈陌黎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可是,他就是想让这个一直孤身一人的女子知道,她的身旁,还有人可依。

    在亓衍不似往日般决绝的话语里,本是狂躁无比的沈陌黎,竟真慢慢平静了下来。

    悠悠血雾,在亓衍手中缭绕,又极快的窜入了沈陌黎的衣袖里……

    沈陌黎眼中千丝百绕的血丝,在亓衍说话间,虽不曾消失。可沈陌黎嗜血猛挣的疯狂,却在这一刻无影无踪。

    待到感觉到沈陌黎再不会暴躁不安,亓衍这才将注意力再度转移到黑弧魔身上。

    为了沈陌黎,亓衍甚至做好了耐下性子,与黑弧魔苦苦周旋的打算。

    这些年来,亓衍极少关注魔族生灵,却深知血珠与黑弧魔间的共生关系。

    眼前这颗血珠,虽有着极强的蛊惑力,能让人在看到血雾后意识模糊,变成嗜血的恶魔。

    可是,想要解开血雾的蛊惑,却仅有锻造出这颗血珠的黑弧魔,在活着的状态下径自取出自己的心血,方可解除。

    以亓衍的手段,着实可以在抹杀黑弧魔后,心血尚未因黑弧魔死去而便冷之前将其取出。

    然而他双手禁锢的女子,是沈陌黎。

    这个身份特殊,又时时萦绕他心上的女子,让亓衍在此刻,骤然不敢去冒险。

    他担忧着自己若过于强势,反倒害了沈陌黎。

    与黑弧魔多加周旋,也不愿冒着心血冷去的风险,强行抹杀黑弧魔夺取心血。

    见到亓衍似乎未有抹杀自己的意思,黑弧魔的眼珠多番流转,似在想着脱身之法。

    对方乃是妖族之尊,实力绝非黑弧魔用些手段就能抵挡。可是若不做些挣扎,对黑弧魔来说,就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恰在此时,巨龙的躯体不知因什么原因,猛然又有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在阵阵晃动下,周边的黑雾也随之变得更加浓郁。

    借着黑雾遮挡,黑弧魔骤然一缩,极快的躲藏到黑暗当中。

    这是黑弧魔的拿手之事。

    于被魔族兵将赶出魔地之后,黑弧魔便靠着一次次藏身黑暗,来避开危险。

    此刻,面对亓衍的刀刃相向,黑弧魔再次选择了避身躲藏。

    奈何在亓衍面前,黑弧魔再如何避闪,都无法躲避得过。

    “去哪?”亓衍的声音,不知何时,在黑弧魔转身逃开的方向,出现在了黑弧魔的前方。

    听及那到冰凉无比的声音,黑弧魔的心尖在不断颤抖。它垂下头来,有气无力道:“妖尊,我jian命一条,你若不放过我,就杀了我罢。”

    既然躲不过,黑弧魔就想到了死。

    在死亡面前,猫抓老鼠的戏码,黑弧魔见得多了。

    只不过在往常的戏里,他是猫,被夺人皮者是老鼠。在场场猎杀里,黑弧魔往往极其享受那种猎夺人皮前,凌虐他人的乐趣。

    看着一张张在面对死亡时,展现出的惊悚与害怕面容,黑弧魔的心底,便有滋滋高兴在燃烧。

    生于黑暗,乐在黑暗。在黑弧魔的眼底,从来没有怜惜他人的概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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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六海,人、仙、魔、妖、星五族争戈万年,世代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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