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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诺海微     陌黎九天txt下载     陌黎九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九章 百宠竞拍(二)

    虽说这样的境况下,小白虎着实应该拖延举行竞拍,但亓珩在后,又容不得它这般做。

    小白虎不知道的是,在沈陌黎入座之后,亓珩便可以在沈陌黎周围下了结界,让小白虎无论如何找,都不可能看到沈陌黎的身影。

    在结界下,沈陌黎就像凭空消失去的一般,即便她身在座位当中,却也没人能见到她。

    适才从外潜回的姑娘,便是在结界的作用下,而仅看到了沈陌黎所在的座椅。

    她悄声绕过人群,走至沈陌黎跟前,蹙着眉道:“这座椅可是坏了?怎塌陷得如此严重?”

    听及那女子的话,沈陌黎身畔的两名老妈妈,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向了沈陌黎所在的位置。目光所及,竟是座位塌扁之态,不禁往后排让了让,陪着笑脸对女子道:“白姑娘,你若不嫌弃,先坐我这位置罢。”

    在芹铭苑内,各位老妈妈的位置不低,却也在对待各院女子时恭恭敬敬。

    见到老妈妈让出的座位,那位被称为白姑娘的女子,虽因座位之前为老妈妈坐过而不满,但眼下坐席拥挤,也没有多少可供女子选择的。

    比起后排,老妈妈让出的座位着实更好些,不仅能清楚的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面前还恰好有一排清泉流过。

    流水乘着些金樽玉液,流过整排座位,供来宾饮用,这是后排所没有的待遇。

    思及此,虽是不情愿,女子还是落座了老妈妈适才的位置。

    这般怪异的情境,一点不落的展现在沈陌黎眼里,不禁让沈陌黎心头生出一丝古怪。

    她明明坐在这,周边的人却好似都看不到自己般。

    为了确定心中的疑问,沈陌黎轻碰了碰旁边的白姑娘,却见对方极不耐烦的摆了摆身子道:“这座位既然让给了我,就没有收回的理。竞拍即将开始,你可莫妨碍我竞得奇兽。”

    虽说小白虎坐在台上,但因女子晚到的缘故,并不知此次所拍的奇兽便是小白虎。她仅是眺望着竞拍台,急急地寻找着荀浩虎所在。

    见到白姑娘那般不耐烦,沈陌黎摇了摇头,旋即看向周边。

    小白虎早前虽有说过,亓珩打算让沈陌黎在百宠竞拍上买下小白虎。

    但经过之前的种种,沈陌黎极难保证亓珩是否改变了主意。

    若是自己真成为周围无人看得到的存在,她又如何能在竞拍会上顺利买下小白虎?

    带着极端的不确定,沈陌黎挥了挥衣袖,挡在旁边人眼前。却见被挡之人的目光丝毫没有因此而产生挪移变化,而依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台上。

    时至此刻,沈陌黎心中的疑问更多了一份。

    她骤然起身,走出观众坐席,朝着竞拍台一侧走去。

    纱帘之后,亓珩饮着小酒,就那般淡然的望着沈陌黎。

    虽说他已然决定将小白虎“卖”给沈陌黎,但未探清沈陌黎虚实前,他并不打算冒然让小白虎跟随沈陌黎进入芹山中。

    沈陌黎对他的计划至关重要不假,但小白虎在亓珩的地位却也极为重要。

    平日里,亓珩虽不曾向任何人言明过小白虎在芹铭苑的位置,但小白虎能在芹铭苑那般放纵而为,已然说明亓珩对小白虎的在意。

    也正因那份在意,才让亓珩在千年前抹杀了白萣,也未对意外见到一切的小白虎下手。

    可以说,小白虎在亓珩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过了亓珩对心爱女子的挚爱,成为亓珩生命中的不可缺失。

    即使因小白虎做错了事,让亓珩心中恼火。但在恼火中,亓珩却从不曾因愤怒而治罪小白虎。

    芹山中凶险遍布,在没有确定沈陌黎拥有足够才智护得小白虎安好的情况下,亓珩宁愿改变计划也不会让小白虎冒然进入芹山中。

    对于亓珩的这番苦心,小白虎并未体会到。

    它仅是抱定了走入芹山的决心,而惊慌的在人群中找着沈陌黎的踪迹。它信任沈陌黎,但在此刻不见沈陌黎踪影的境况下,又毫无掩饰的展现出惊慌一面。

    只是在芹铭苑所有人的面前,即使小白虎心间早已不淡定,言行上却丝毫不显慌乱。这是小白虎在芹铭苑内练就的生存技巧,也是亓珩欣赏小白虎的地方。

    虽说亓珩鲜少过问芹铭苑内的事务,但小白虎的所为,亓珩却清楚得很。

    借着与芹铭苑一砖一瓦的联系,亓珩清晰的知道小白虎的日常动向,更知小白虎在看似骄纵傲慢的一举一动下,皆带着管理芹铭苑的用心良苦。

    小白虎管理这三十三院事务的方式与寻常人不同,它的神情可谓包罗七十二变,令人琢磨不透。

    许多时候,人们眼里的小白虎憨态可掬,可就是这样一个奶萌十足的小白虎,却让芹铭苑上下无人不惧。

    这等畏惧,并非见到小白虎才做些表面之态,而是将小白虎传递的规矩融入识海,落实到劳作的日常。

    亓珩虽从不曾表达过,但他心中着实肯定着小白虎将芹铭苑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有小白虎在,芹铭苑在亓珩眼中才有人烟味,才有家的气息。

    当初将小白虎掳来芹铭苑,亓珩本不打算让小白虎参与芹铭苑的任何事务。

    但亓珩意外的是,小白虎乃天生的管理之才,非但让三十三院内各女子抹去锋芒,安心住在各自院落之中,还能将自己的管理之才延伸到三十三院外的邪溢部落。

    虽说因当年白萣被亓珩手刃而亡的缘故,小白虎并不曾亲自到过邪溢部落,但这并不代表着小白虎对邪溢部落不管不顾。

    在这些年里,虽然小白虎不曾在亓珩面前提起过,亓珩却知道小白虎一直从老妈妈口中了解着邪溢部落的情况,协助邪溢族族长维持着部落内的有序。

    许多邪溢族族长解决不了的事,到了小白虎这里,便成了三言两语即可解决的事。

    小白虎或纯真、或威严、或善良、或绝情,万变的手段与雷厉风行的作风着实让芹铭苑内外都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若不是芹铭苑外还有数量庞大的邪溢族人,亓珩在许多时候,当真想在这样一副安然之象中,安逸到老。

第六百二十八章 荀浩竞赛

    此话一出,惊得几名执事险些跪地求饶。

    往常的百宠会上,自然会有老妈妈为亓珩与小白虎备好好酒美食,供亓珩与小白虎享用。

    只是这一届的百宠会上,小白虎是作为压轴奇兽出现,准备膳食的老妈妈,自然没有准备小白虎的酒食。

    眼下,负责准备膳食的老妈妈早已离开。让这些执事去寻找膳食,着实是难为了他们。

    就在这时,却听亓珩的声音自帘中传来:“拿去。”

    一壶好酒,当真在亓珩灵力托呈下穿过纱帘,递到了小白虎手中。

    接过酒,小白虎眸中有意味不明的光闪过,又极快在众人未发觉之际恢复了常态。

    它以虎爪,将酒盖掀开,饮下几口后才再续自顾自的说道:“亓珩呐,你小子给我安排轿子也太不走心了。轿中尽是污秽之气,叫我怎能呆得住?还是自己漫步而来,舒坦又愉快。”

    虽说小白虎私底下畏惧亓珩,但在众人面前,小白虎始终都是那般不与亓珩分高低位置的状态。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在众人面前,与亓珩说话毫不客气的小白虎,在与亓珩单独的日子里,会对亓珩畏惧万分。

    早前在沈陌黎院中,小白虎怯怯之态,在眼下再看不见踪迹。

    众人眼里,他们看到的只有小白虎的胡作非为,却仅有台下的沈陌黎,读出了小白虎此时心中的苦涩。

    坐在台上,就是要被竞拍的对象,即使小白虎是受芹铭苑众人敬畏的奇兽,有不曾改变它即将要被作为物品售卖的命运。

    虽说小白虎眼下表现出的都是刁难挑剔,可从小白虎的举动中,沈陌黎却看出了小白虎想让亓珩关注自己的心。

    居住芹铭苑这些年,小白虎能有高于其它奇兽的地位,不仅要依靠小白虎本身的实力,更要依靠亓珩对小白虎的支持。

    若是亓珩将小白虎踩到地底,纵然小白虎有一身幻术本事,在芹铭苑中也将什么都不是。

    在众人面前,小白虎依旧按着往常的称呼,调侃着亓珩。好似先前与亓珩间的尴尬与不愉快,都从不曾发生过。

    可在沈陌黎眼里,此时的小白虎却仅是一只孤苦无助的幼崽。

    它刻意的骄纵,只为让自己能够更加肯定,自己在亓珩心中依旧有着一席之地。

    感受到沈陌黎无意握紧的拳头,轸蚓的话自陶镯中传来:“你同情它?”

    于人世间活了万年,轸蚓对人心的揣摩并不算差。只是从沈陌黎的动作,及小白虎的表现,轸蚓便隐隐猜得沈陌黎的心思。

    只是,眼下芹铭苑内众人荟聚,沈陌黎纵然有所想法,也必然不能有所行动。

    在众目睽睽下夺走小白虎,不但会引起众怒,还会给沈陌黎引来杀身之祸。

    届时,无需亓珩出手,芹铭苑三十三院中的那些女子一起出手,就足以抹杀了沈陌黎。

    小白虎精贵,是三十三院女子用来接近亓珩的最佳路径。

    进入芹铭苑,这些女子虽都是迫不得已。但在芹铭苑内这些年,院中女子并非皆无想法。

    她们孤身一人,也渴盼着一份受人关心。

    那种有名无实的妾位,让这些女子心虚,唯恐哪一日亓珩一个不高兴,就将她们重新推入万劫不复的芹山中。

    而在那种惶惶不可终日里,更让当中的一些女子起了别的心思,开始窥视起亓珩的妻位。

    白萣的传闻,虽是众人不敢在亓珩面前提起的事。但在芹铭苑各院,却不曾减少过议论。

    各院来往间的老妈妈,就是消息传递的最好方式。

    当年白萣死得蹊跷,但亓珩对白萣生前的宠爱却是众老妈妈有目共睹的。

    她们不知白萣生前经历过的那些事,只是将亓珩对白萣的宠爱,化成故事讲与各院女子听。

    在那些被美化的故事间,各院间免不了有些女子对亓珩心生向往。

    芹铭苑三十三院,此时居住的女子二十人不到。但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多名女子便足以组成若干的人生场景。

    她们在见到竞拍奇兽乃是小白虎后,可谓各怀心思。

    仅是此次百宠会的奇兽都过于稀缺,让各女子手中几近都新入了一头奇兽。因买入奇兽而花去的芹铭币,势必比平日要高出许多。

    眼下,这些女子虽有心想得到小白虎,却也没有那自信得到。

    在小白虎倚在大椅上畅快饮酒之际,适才匆匆踱步而出的女子,也在此刻悄声潜了回来。

    她们并不知小白虎就是荀浩虎,仅是在听得竞拍奇兽是荀浩虎时,便争先去了易换处,试图用自己方才买下的奇兽兑换芹铭币,在争夺压轴奇兽。

    仅是没想到,今年百宠会的规矩竟被改去,但凡本次百宠会买入的奇兽,在本次百宠会结束前都不得到易换处换得芹铭币。

    这也让各院的女子,即使心生后悔想退了自己手间的奇兽,以求买入压轴奇兽,却也变得不可能。

    压轴奇兽竞拍上的热闹,亓珩倚在纱帘之后看得清楚。他目及之处,众人百态,那等万变的情绪亓珩却似乎早已猜到。

    他眼见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丝毫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芹铭苑中的这些外来女子,不过是他完成计划的几枚棋子。既是要牺牲的棋子,不管对方是喜是悲,也便与他没有多少关联。

    而小白虎,对于芹铭苑三十三院的女子更加没有多少关注。

    在之后的日子,它就要离开芹铭苑。不管芹铭苑各院女子原来如何,在往后的日子里,终归与它再没有多少关联。

    此刻,小白虎面上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目光却流转在人群中,寻找着沈陌黎的身影。

    见小白虎终于未再提出其它的要求,主持这才小心翼翼道:“虎主子,那我们现在可否开始竞拍?”

    这番问话着实奇怪,无疑是在问小白虎是否可以开始卖掉自己。若不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听及这样的问话,着实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

    但对于小白虎,主持又觉得未征得小白虎的同意便开始竞拍,着实是对小白虎的不尊重。

    “可。”小白虎瞥了主持一眼,冷冷应道。

    人群里,它寻了很久,也未寻找到沈陌黎的身影。

第六百二十九章 邪溢部落(修)

    面对没有沈陌黎的人潮涌动,小白虎虽不愿就此举行竞拍,但亓珩就倚坐在它身后的帘子中,让小白虎虽不愿意,却不得不违心应下主持的话。

    虽常年与亓珩相伴,但小白虎着实没有想到在沈陌黎入座之后,亓珩便亲手在沈陌黎周围下了结界。

    结界拥有隐藏沈陌黎之力,让此时的沈陌黎仅能被亓珩所见。

    这是亓珩为抗衡小白虎的幻术,意外寻到的一门绝技。

    他心中虽喜小白虎,却也忍不住对小白虎留了一手防范。在与小白虎共处的这些年里,从不懈怠于自己的修为提炼。

    布下结界后,沈陌黎就像凭空消失,骤然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即便她依旧在座位当中,但周围的人却一点也察觉不到沈陌黎的所在。

    巧在这时,早前想将自己手头奇兽卖来换钱的女子,被许妈妈拒绝后,灰溜溜的从外面潜回。

    原先的好位置,自然不会在女子走后留下。

    她便在重归这屋子之际,悄声绕过人群,走至沈陌黎跟前,蹙着眉问向周边的老妈妈道:“这座椅可是坏了?怎塌陷得如此严重?”

    听及那女子的话,沈陌黎身畔立马有两名老妈妈急急反应过来,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向了沈陌黎所在的位置。

    当真看到沈陌黎所在的座位空无一人,又呈塌扁之态,两位老妈妈不禁争着起身,皆往后排让了让道:“白姑娘,你若不嫌弃,先坐我这位置罢。”

    在芹铭苑内,各位老妈妈的位置不低,却从不曾忘记自己的位置。

    主仆有分,这些女子虽不得宠,老妈妈们却不曾亏待过他们。

    见到老妈妈让出的座位,那位被称为白姑娘的女子,虽因座位之前为老妈妈坐过而不满,但眼下坐席拥挤,也没有多少可供女子选择的。

    比起后排,老妈妈让出的座位着实更好些,不仅能清楚的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面前还恰好有一排清泉流过。

    流水乘着些金樽玉液,流过整排座位,供来宾饮用,这是后排所没有的待遇。

    思及此,虽是不情愿,女子还是落座了老妈妈适才的位置。

    这般怪异的情境,一点不落的展现在沈陌黎眼里,不禁让沈陌黎心头生出一丝古怪。

    她明明坐在这,周边的人却好似都看不到自己般。

    为了确定心中的疑问,沈陌黎轻碰了碰旁边的白姑娘,却见对方极不耐烦的摆了摆身子道:“这座位既然让给了我,就没有收回的理。竞拍即将开始,你可莫妨碍我竞得奇兽。”

    虽说小白虎坐在台上,但因女子晚到的缘故,并不知此次所拍的奇兽便是小白虎。她仅是眺望着竞拍台,急急地寻找着荀浩虎所在。

    见到白姑娘那般不耐烦,沈陌黎摇了摇头,旋即看向周边。

    小白虎早前虽有说过,亓珩打算让沈陌黎在百宠竞拍上买下小白虎。

    但经过之前的种种,沈陌黎极难保证亓珩是否改变了主意。

    若是自己真成为周围无人看得到的存在,她又如何能在竞拍会上顺利买下小白虎?

    思及此,沈陌黎骤然起身,自旁地一一穿过。所过之处,受沈陌黎遮挡住视线之人,尽数没有被挡住视线的反应。

    他们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眼睛丝毫没有眨过半刻。

    时至此刻,沈陌黎已基本可以确定,亓珩必然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她的目光在移行间,往纱帘之后望去,在一瞬间与饮着小酒的亓珩对视。

    亓珩若隐若现的目光里,却藏着太多小白虎读不懂的内容。

    虽说他已然决定将小白虎“卖”给沈陌黎,但未探清沈陌黎虚实前,他并不打算冒然让小白虎跟随沈陌黎进入芹山中。

    平日里,亓珩虽不曾向任何人言明过小白虎在芹铭苑的位置,但小白虎能在芹铭苑那般放纵而为,已然说明亓珩对小白虎的在意。

    也正因那份在意,才让亓珩在千年前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抹杀了白萣,却在见到意外碰到一切的小白虎时,迟迟不忍下手。

    可以说,小白虎在亓珩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过了亓珩对心爱女子的挚爱,成为亓珩生命中的不可缺失。

    即使因小白虎做错了事,让亓珩心中恼火,但也从不曾想过因此就治罪小白虎。

    芹山中凶险遍布,在没有确定沈陌黎有足够能力护得小白虎安好的情况下,亓珩宁愿改变自己苦心筹谋许久的计划,也不让小白虎面临生命之危。

    与亓珩对小白虎的在意相似,小白虎在亓珩的指令下早已抱定闯荡芹山的决心。

    时至今日,它对沈陌黎的放心,皆是因为亓珩。

    它与亓珩相生相伴,早将芹铭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虽说小白虎管理这三十三院事务的方式与寻常人不同,它的神情可谓包罗七十二变,令人琢磨不透。

    许多时候,人们眼里的小白虎憨态可掬,好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熟悉小白虎的人,却几近人人对小白虎带着由心而发的畏惧。

    这等畏惧,是小白虎即使不在,他们也绝不会逆了小白虎的意去做事。

    亓珩虽从不曾表达过,但他心中着实肯定着小白虎将芹铭苑上下治理有序。

    可以说,有小白虎在,芹铭苑在亓珩眼中才有人烟味,才是充满暖意的地方。

    芹山无情,能拥有一份情谊,无关风花雪月,无关利益,对亓珩来说诚是难得。

    当初将小白虎掳来芹铭苑,亓珩本不打算让小白虎参与芹铭苑的任何事务。

    但亓珩意外的是,小白虎乃天生的管理之才,非但让三十三院内各女子抹去锋芒,安心住在各自院落之中,还能将自己的管理之才延伸到三十三院外的邪溢部落。

    当年因亲眼见到白萣被亓珩手刃而亡的缘故,让小白虎这些年并不曾现身过邪溢部落。

    但在处理芹铭苑日常时,小白虎还是越矩而行,统管了邪溢部落。

    因恐亓珩治罪,小白虎并不曾在亓珩面前提起过这事。但亓珩却知道,小白虎借助老妈妈们的流动,将自己的管治延伸到邪溢部落。

    甚至于小白虎还凭借着隔空结交,与部落族长交好,成为族长处理大小事宜最后的询问者。

    许多邪溢族族长解决不了的事,到了小白虎这里,便成了三言两语即可解决的事。

    小白虎万变的手段与雷厉风行的作风,让芹铭苑内外常年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这般繁荣之景,甚至一度让亓珩心中产生不真实的幻想。

第六百三十章 群妾竞价

    若不是芹山中还有极多处于混沌之态的邪溢族人,在小白虎为亓珩精心管理的芹铭苑中,亓珩真想就这般安逸到老。

    有平和的日子,谁又会想去冒险?

    所有的冒险,不过是为生活所逼。

    亓珩就是那个在自己身份之位间,不愿低头的人。

    虽说要如他理想中那般,将邪溢族人尽数拉离火海乃是极难的事。但在亓珩意外知得自己血液里,有一半流淌着邪溢族的血脉之际,亓珩便放下了犹疑。

    那份来源同样血脉的责任,让亓珩在佯装死后,从来不曾有一刻放弃过要将邪溢族人拉离生死不复的火海之举。

    现如今,亓珩在艰难之中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个助芹山内所有邪溢族脱离苦海的方法,他又怎会甘愿在这个时刻放弃了心中追求数千年的愿?

    带着对往事的回想,让亓珩若苍鹰盯视猎物般,双眸紧盯着沈陌黎。

    不管是小白虎还是沈陌黎,比亓珩带到此处都是因某种目的。

    在往常的接触中,亓珩虽渐渐放弃要取走小白虎性命的想法,甚至不愿见到小白虎落入危险之境。但在邪溢族的安危面前,亓珩还是要在确定沈陌黎得以护得小白虎安好的情况下,将二人一同送入芹山之中。

    荀浩虎的幻术天下无双,想要以幻术瞒过小白虎并不是易事。

    好在亓珩早有准备,在将沈陌黎纳入自己的计划前,早早就修习过瞒天幻术。

    瞒天幻术虽不算极为精湛的幻术,但该幻术却对于幻术极为精湛者有着极特别的作用。可以说,幻术越是高强,就越无法在瞒天幻术中识破幻象。

    小白虎平日的多数时间虽荒废了修炼,但凭借荀浩虎天生对幻术的领悟力,眼下的幻术实力却也不低。

    因自身的幻术精湛,让小白虎此刻反倒受到瞒天幻术的限制。

    在场,并非所有人都未识破加在沈陌黎的幻术结界,仅是芹铭苑内规矩繁多,纵然有人看出了结界,也不愿多惹是非,给自己造成麻烦。

    既然亓珩在沈陌黎身上加了结界,个别几人识破了沈陌黎身上的幻术,也皆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佯装不曾见过沈陌黎。

    百宠会的竞赛在主持的有序张罗下,极快的开始。眼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白虎身上,即使有心想助沈陌黎,却也没那功夫多说一句。

    要知小白虎对众人的吸引力,可是所有人都无法抵挡的。

    哪怕在场多数人没有竞拍买下小白虎的资格,却阻挡不了众人关注这场竞拍的热忱。

    放眼可及之处,皆是场上男女老少屏住呼吸,认真观摩台上竞拍之景。

    小白虎在主持询问下的一句应允竞拍开始,更让现场随之变得紧张无比。

    可以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何人是这场竞拍的赢家,能买入这头在芹铭苑内地位极高的小白虎,能借此机会拉近与亓珩的距离。

    唯恐事态再生变化,主持在这次百宠会上也可谓上心至极。

    他往精致的铜锣上一敲,旋即高呼道:“百宠会压轴奇宠竞赛现在开始,各位姑娘们若是喜欢荀浩虎,便请开价竞拍。”

    旋即,铜锣随着话语提示,再次被敲打了一下,算是宣告了竞赛的开始。

    百宠会的竞拍极有特点,各院女子不似外头的竞拍那般高声喊价,而是祭灵力以示出价。

    她们将自己愿意出的价码化成灵力,依次打入到一名执事手持的金篮之中。自带灵力的金篮,则会进行自动刷选,时时变化着蓝上的墨笔书字,显现出竞价高的女子名字与银两金额。

    放在往常的百宠会压轴竞拍上,各院女子人数虽少,竞价的激烈却可堪比战场,不杀个你死我活,便择不出最高的价码。

    可在今年的百宠会上,因先前的奇兽都过于吸引人,使各院女子耗费去大量芹铭币后,囊中多显羞涩,也就放缓了竞拍加价的力度。

    金篮之上变化的数字,夜半仅是相差几十一百,这在往届百宠会上是不常见的。

    见到竞拍这般缓慢,台下席上的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他们大多未想到各院女子在早前已近乎花光了银两,而权当这是因竞拍对象乃是小白虎所至。

    金篮之上的数字与人名,依旧在不断变化着……

    白姑娘,一千一百芹铭币。

    简姑娘,一千二百芹铭币。

    司徒姑娘,一千三百二十芹铭币。

    丽姑娘,一千三百二十一芹铭币。

    ……

    望着起伏极慢的数字,小白虎却忽然计从心来,不禁怒喝一句:“我就这般不值钱?”

    这一声吼声,吓得众抬价的女子骤然停顿下祭灵力出价的动作。尤其是在小白虎怒吼前,最后一位出价的女子,更因自己往前一位姑娘的价格上仅加了一枚芹铭币而心下发慌。

    在早前的市集上,这位丽姓女子已然掏空了自己的积蓄去买下蛇妖鲤,眼下钱袋里也着实仅剩一千三百二十一芹铭币。

    仅是小白虎的特殊身份,让她心动不已,这才咬牙一试。

    她本对自己出这价格不抱多大希望,更觉得自己的一个报价不会引起多少风波。岂料自己的这一举动,竟将小白虎惹恼。

    可以说,此时的丽姓姑娘当真悔不当初。

    在祭灵力上报这一价格时,她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自己掏空了银两若得幸运,能够买下小白虎,还能求小白虎吞点钱财助自己度过难关,让自己在耗光所有银两的境况下,不至于赊欠芹铭苑银两。

    小白虎赚钱有道,自己暗藏着一片小金库,乃是众芹铭苑女子心知肚明之事。

    若是能在竞拍上买下小白虎,对于一些个女子来说,便形同买下了一个金库。她们甚至深信于可以从小白虎身上,取回更多的钱财。

    倘若不是早前买下奇兽,掏空了这些女子的钱袋,在知晓小白虎乃是这次的压轴奇兽下,这些女子也不至于出价得这般艰难。

    在被小白虎赫然斥责后,屋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众人表情不一的望着小白虎,却再没有哪个女子敢开口再次喊价。

    望着安静的四周,主持开始瑟瑟发抖。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一掷万钱

    主持虽知此刻发话不合时宜,奈何竞拍上便有这样一个规矩,在无人再次喊价后的一盏茶时间内,他必定要结束了竞拍。

    带着心底的不安,在四周安静中,主持清了清嗓子,以掩饰自己心头的不安道:“诸位,可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一万芹铭币。”在主持的问话下,自台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一悦耳的女声道。

    这一道喊价,着实令众人脸上生惊,纷纷看向话音传来之处。

    仅见同是亓珩妾室的慕容锦祭了灵力,在喊话后将灵力骤然投入金篮。

    金篮之上,旋即显现出“慕容锦,一万芹铭币”的字样。

    方才,因心中过于激动,这才让慕容锦忘记了芹铭苑竞拍的规矩,一口喊了价格。

    在早前的百宠市集上,慕容锦也同其他姑娘一般,买下了一头奇兽。仅是因慕容锦性格的挑剔,让她在买下奇兽后,越看越后悔自己买下的奇兽。

    无奈下,她便卖弄口舌,硬将奇兽卖给了芹铭苑中钱财最多的另一位女子。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慕容锦这才收回了卖奇兽的银两,得以在现在的竞拍上喊出她自认为的高价。

    于百宠市集前,芹铭苑三十三院中的女子一掷万钱者并不算少,手头上拥有二三万芹铭币家当的放眼可见。

    对于初入芹铭苑不久的慕容锦来说,在百宠竞拍上赢下压轴奇兽的机会并不算大。

    但她没想到此次的百宠市集奇兽极多,个个都是讨人心动的主,让原先颇能抗拒诱惑坚持到压轴奇兽再行下手的各院女子,都提前出手买了自己心仪的奇兽,这才让她得了空子。

    早前,慕容锦还曾为自己来晚了百宠市集,买得的奇兽不尽人意而懊恼。在经过眼下的事,让慕容锦觉得自己必然是与小白虎有缘,这才阴差阳错的有了这竞拍高价的机会。

    哪知,在百宠市集买下奇兽后,余下银两过万的并不只有慕容锦一人。

    在慕容锦得意万分的出了竞价后,即刻有其他女子祭了灵力往金篮里投去。

    旋即,金篮上即刻出现了:厉柔,两万芹铭币。

    这等突然间的高位加价,令在场的人目瞪眼呆。

    百宠市集上的奇兽售卖,着实削减了各院女子手头上的芹铭币数量。但三十三院女子间本就贫富不均,有些女子买下奇兽后已是囊中羞涩,却也有个别几个女子买下奇兽后,依旧有着一笔数量不少的芹铭币。

    顺着金篮上的金额,众人不禁在人群中寻找起厉柔的身影。

    厉柔乃是芹铭苑中,为数不多坐拥数万芹铭币,还依旧勤苦节约的女子。

    她的节俭程度,令往日穿梭于厉柔院中的老妈妈都感叹不已。

    现如今,见得厉柔出手如此阔绰,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也让众人震惊无比。

    一下子一万芹铭币的加价,这在百宠竞拍上绝无仅有。

    众人猜得到厉柔手中因还有些银两竞拍小白虎,却猜不到厉柔会一下子抬高这般多的价格去参与竞拍。要知这等一掷万钱的行为,着实与厉柔素日里的表现不符。

    见到厉柔的举动,主持却面上泛起了笑意,心中黯然生叹。

    若竞拍依旧以几十几百的加价往下,主持着实觉得难以向小白虎交代。

    芹铭苑不过方寸之地,平日里主持虽能躲在邪溢部落,避开小白虎。但小白虎的大权却也涉及邪溢部落,若是将小白虎得罪了,主持只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百宠竞拍上的主持、执事,都是邪溢部落内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参与百宠竞拍除了为赚得一份银两,更为了在竞拍中展现自己的才华,让自己在邪溢部落得好过活。

    若是知道这次百宠竞拍的对象竟是小白虎,怕这些个主持执事,强拖硬拽都不可能来参加这次竞拍。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眼下主持也仅想将百宠竞拍维持得较符合小白虎心意些。

    他偷偷的将目光瞥向大椅,似是想看清小白虎听得这价格后的反应。哪知这一看,令主持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在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金篮上的瞬间,主持匆忙迈步挡在了大椅前,心虚不已的望向四遭。

    主持心知小白虎对此次竞拍应心生怨怼,却未想到小白虎会趁着众人看向慕容锦的瞬间,悄声离开了竞拍台。

    空荡荡的大椅,令主持心慌不已。

    他难以断定亓珩是否知晓小白虎的离开,又是否会在竞拍结束后,治罪于他和众执事。

    此刻,主持只想用自己的躯体,暂时挡住众人的视线。至于寻找小白虎,他也唯有寄希望于旁处的执事身上。

    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金篮时,主持忍不住轻咳几声,以示意旁地的执事。这是他们在往届百宠会上形成的习惯,以轻咳暗示着某些突发而不便在台上说的事。

    听得主持的轻咳,几位执事即刻反应过来,选了其中一名快步上台,凑在主持身旁侧耳听了主持耳语的几句交代。

    几乎是一瞬间,上前听从吩咐的执事脸上显得苍白无比。他一道转身,险些绊倒在地。

    邪溢部落,执事接触的事不算少。

    但眼下小白虎失踪,对执事来说却如受到惊雷劈顶,让执事震惊万分。

    若是在竞拍结束前寻找不到小白虎,莫说是他,怕所有参与竞拍的执事都要为之而以命谢罪。

    带着沉重无比的心,执事下台之后,仅是与其他执事耳语几句,便见众执事一哄而散,各自急急去寻找小白虎去了。

    台上,主持虽心慌无比,却依旧面带着难堪的笑容道:“在场是否还有姑娘愿意出价?”

    在寻找不到小白虎的境况下,主持只想拖得几时是几时。否则,小白虎失踪的事东窗事发,他们多人的脑袋顷刻便要落地。

    怎料,两万芹铭币的价格对于此刻的多数女子来说,已是无法出得起的高价,再往上的价格,对于此刻众女子而言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

    在主持的问话间,台下安静一片,全然不见有谁再祭灵力放入金篮之中。

    便在此刻,屋外却忽然传来女子尖锐无比的挣扎喊骂声。

第六百三十二章 情谊掳来

    顺着那锐利无比的喊叫声,众人的目光旋即被转移了方向,主持也仅为迅速的反应过来道:“竞拍暂停,急事先行处理!”

    说罢,便令二三执事匆匆往屋外赶去,巡探个究竟。

    诚然,此刻不管屋外是否发生了急事,对主持来说都是拖延竞拍的一大借口。

    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主持着实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诸多事情。单是小白虎失踪这点,就足够主持畏罪自尽。

    屋外的那片嘈杂,不管因何时而起,着实给了主持一个极好的缓冲时间。

    他趁着众人不曾注意的片刻,自掌间祭出一团黑雾凝聚在大椅之上,旋即扯下大椅上的貂皮盖在黑雾上,权当是小白虎睡卧于大椅当中。

    待到所有事一应处理好后,主持这才抹了把汗,瑟瑟发抖的将目光瞥向纱帘之后。

    若说他先前的动作瞒过了在场的观众,却一定瞒不过亓珩。

    仅是在竞拍台上,不管主持如何做,亓珩多半都不会出手横加制止。至于竞拍之后亓珩如何处事,那就不是主持能猜得到的了。

    只是这一瞥,倒让主持被悬挂在半空的心静下了不少。

    纱帘摇曳中,帘后已然不见半个人影。想来亓珩在早些时候,便已趁着众人未注意的空挡,离开了竞拍台,去往他处。

    若是台下也无人注意到主持方才的一连心虚举动,主持的这番拙劣的瞒天过海就当真骗过了所有人。

    只是,连主持也未想到台下的一双蒙着血红轻纱的眼睛,在众人注意皆随着竞拍场上种种而转移时,却一刻不眨的注视着大椅的方向。

    小白虎适才何时离开,主持又在小白虎离开后做了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

    眼下见着主持遮挡了证据匆匆离开,她便一祭灵力,打飞了貂皮。

    尔后,在众人匆匆往屋外赶去的须臾,趁机朝亓珩早前所在的纱帘后头悄声赶去。

    亓珩在时,她着实没有进入纱帘的权力。但眼下混乱一片,反倒给了她进入纱帘后头寻找物件提供了极好的机会。

    小白虎早前借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挡慌忙离去,她亲眼见到亓珩疾步跟着小白虎的背影匆忙走开。

    她虽猜不到这一人一虎究竟去了何处,但眼下空荡无人的纱帘后头,却是一个无人把守的宝地。

    芹铭苑中虽是风平浪静,却并非有所女子都甘愿永远留在此地。

    眼下这名眼蒙红纱的女子,就是当中不安分的一员。

    她是最早进入芹铭苑的一名女子,在芹铭苑中早已生活了数千年之久。

    当年白萣来此地时,她便已在这里生活。

    对于亓珩,她也曾抱过一丝幻想,希望能与亓珩相守到白头。

    只是白萣却在她之前,提前打动了亓珩的心。更在她之前,成为了亓珩唯一的妾室。

    往事历历于心,让她逐渐厌倦了芹铭苑的生活,使她在无数日夜间,都在谋划着自己离开的方式。

    亓珩素日里虽极少接触各院的女子,她却因长期居于此地,而对亓珩的性格有所了解,更借助各种名义多番接触亓珩。

    为了能离开芹铭苑,这名女子可谓煞费苦心。平日里不但挥洒千金,搏得小白虎欢心,只为从小白虎口中套出丝许兴许有用的信息,还以金钱从各位老妈妈口中套出话来,知晓了亓珩的些许事情。

    当然,她往日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无人察觉。

    白萣便是曾经为数不多,察觉到她异样的女子。

    仅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嫌疑,她不惜使用手段自毁美眸,以求栽赃白萣。

    经过那件事后,白萣虽恐亓珩不悦,怀疑白萣因妒起疑,而再不曾于亓珩面前提过这名女子的事。

    但因当年的举动,这名女子也自毁了一只眼。这些年来,她借红纱蒙眼,一来是为了挡住她毁去的那只眼,二来也是想借侥幸残留的另一只眼,在众人以为她是瞎子之际,做一番逃离芹铭苑之举。

    数千载等待,这才让她得以等到眼下的好机会,让她又怎甘愿于错过在纱帘后寻找宝物的机会?

    另一头,亓珩暗中跟着小白虎绕过屋后,很快就走到了市集上。

    小白虎迈着双脚,神情慌张,站在市集的过道上向四周张望着,好似在寻找着沈陌黎的踪迹。

    没有了人群涌动的市集,在此刻显得安静无比。

    无人的摊位连成一排,却是格外冷清之象。

    小白虎望着空旷的街头,大喊一声:“黎妹子。”

    留给小白虎的,也仅是冷冷清清的缭荡回音。

    “她已经自行离开了。”亓珩看着小白虎落寞的身影,心生不忍,却还是冷漠答道。

    早前,他亲眼看着沈陌黎穿过竞拍阁涌动的人群,走至屋外。

    虽说不知沈陌黎的离开究竟是为了只身逃走,还是为寻找破解结界之法,但在竞拍到此激烈之时还未归来,终归是负了他的期寄。

    对于这样的女子,亓珩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安心将小白虎交到沈陌黎手上。

    芹山之中危险遍布,若是一朝遇到危险,亓珩难以确定沈陌黎是否会及时赶到。还是待到小白虎没了生命之象,才出现在小白虎身旁。

    与小白虎在一起久了,亓珩对小白虎早已从最初的利用,发展到最后的交心。

    可以说,小白虎是亓珩在这世间最看中的挚友。

    在芹铭苑利益面前,亓珩虽下了狠心要小白虎冒险,却也决不允许见到小白虎损命其中。在初略断定沈陌黎无法于芹山中护得小白虎安好后,亓珩便已下定决心,不让小白虎与沈陌黎同行。

    虽说小白虎已被推到竞拍台上,但面对众人竞拍,亓珩还是宁愿破了规矩,自行在竞拍台上买下小白虎,也不愿让小白虎被其它院女子所得。

    仅是眼下,小白虎却体会不到亓珩的心事。

    它恹恹的站在原处,目光木然道:“不,不会的,黎妹子不是这种人。”

    与沈陌黎相处间,小白虎多次见到沈陌黎于危难中出手相助。那般仗义,让小白虎并不信沈陌黎会在自己深陷竞拍囫囵时,轻易就抛下它一个人离开。

    便在这时,一抹黑炎忽若飞箭,由二人头顶疾飞而过,落入竞拍阁之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多事之苑

    见到熟悉的黑炎,小白虎眼前一亮,骤然生喜道:“是黎妹子!我就说她不会断然抛下我不理会。”

    说罢,也不等亓珩再多说几句,小白虎转身就往竞拍阁折回。

    不知为何,在这短短一日的相处间,小白虎对沈陌黎渐渐生出一抹难以割舍的羁绊。在发现沈陌黎不见踪影后,小白虎心中的牵挂便更胜一分。

    望着小白虎兴匆匆离去的背影,亓珩心中的不悦却涌上心头。旋即,他似在安慰的摇了摇头道:“亓珩啊亓珩,你又何必要牵挂本就是她的东西。”

    说话间,亓珩的目光里充满复杂,又极快的转向释然。

    小白虎本就是亓珩掳来的,在二人相遇的一开始,亓珩本就带着目的去接近小白虎。

    尔后的这些年,小白虎虽已自身的种种感动着亓珩,但二人的相识从最初便带着与芹铭苑息息相关的目的,在此刻放手任由小白虎随沈陌黎走,对亓珩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生死由命,路是小白虎自己选择的,无论前方如何,仅要无悔便是好事。

    在往回走的路上,亓珩的脚步不经意中放缓了许多。

    与小白虎的相处间,亓珩虽无数次想象过在未来的某一日,是否会与小白虎兵刃相见,但又极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如今,看着小白虎那般欢脱的朝沈陌黎跑去,亓珩只觉得与小白虎为敌的日子不会久远。

    知己变仇敌,在亓珩的世界里,有过太多诸如此类的事情。虽说常常令亓珩感慨万千,却也不曾让亓珩回过头从新选择自己脚下的路。

    在众多纷纭中,亓珩已经习惯了与最亲最近的人越走越远,直至最后再次恢复孤身一人之态。

    现如今,看着小白虎远去,亓珩只觉得小白虎也终将离自己远去,直至最后兵戎相见,一生一死。

    伴着一声叹息,亓珩虽因一时的气恼,而再不想见到竞拍的结局。但在此时此地,他又不得不回到竞拍阁中,以面对最后的现实。

    沈陌黎是否破了结界,亓珩虽不曾亲眼见到。

    但从那团黑炎,亓珩也知沈陌黎已然挣脱了结界的束缚。

    瞒天幻术的破解并非需要极强的修为,而需要有异常人的超快速度。沈陌黎的境界虽仅是初入神级,但凭借妖蟒术,却可以达到比自己境界更高者都无法达到的迅疾。

    早前,亓珩以瞒天幻术在沈陌黎周身布下结界,计划的不但是要瞒过小白虎,还是为了通过瞒天幻术记载下沈陌黎御妖蟒术的招式,以便往后的日子参悟透妖蟒术秘诀。

    然而眼下,小白虎的举动已然影响了亓珩的心境,让亓珩虽收回了瞒天幻术被破开前余留的记录,却无心在现在祭灵力察看记录。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手刃白萣时的万般无奈之境,虽是舍不得小白虎,但小白虎若一意孤行,但又不得不将小白虎杀之而后快。

    这是亓珩心底最矛盾的地方,他在每一个至亲至爱之人面前,都极想保住对方的命,又在发现对方与自己渐行渐远后,极快转变了心意,而加快要朝对方下杀手的速度。

    早前小白虎虽有极多过分的举动,但因小白虎始终与芹铭苑同心同力的缘故,让亓珩终想保住小白虎。

    但在此刻,亓珩却再也不想留下小白虎的命。

    随着小白虎朝沈陌黎不顾一切跑去的脚步,亓珩只觉得小白虎的心怕已离自己越来越远……既是已然有不同心的迹象,亓珩便觉得再没有留下小白虎的必要。

    这般一想,亓珩藏在衣袖间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仿佛在藏着自己心底的一份愤恨。

    另一头,小白虎仅是自顾自的绕过了拥挤的竞拍阁大门,由无人注意的屋梁之上悄声潜回了竞拍阁中。

    沈陌黎失而复现,虽让小白虎兴奋不已,但它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潜逃到了竞拍阁外。

    不管竞拍阁门口此刻发生了什么,它都必然不可这样冒失的由外步入竞拍阁中。

    小白虎的每一步,走得虽急,却也显得小心翼翼。

    诚然,对小白虎来说,稳妥才是在芹铭苑中最好的生存方式。

    竞拍阁内,主持与二三执事却忙得团团转。

    在阁外出事之时,主持在草草前去察看后,便遣了执事代自己处理现场,又悄声退避到竞拍阁内。

    小白虎一时未寻找到,主持便一时不能得以安身。

    他急急的注视边是寻找着小白虎,边注视着纱帘后头。

    不知何时起,纱帘后时而有一人影拂过。

    主持虽看得不清楚,却也因人影的移动而心生紧张。

    历届百宠会上,亓珩所在的纱帘后头,都是其他人禁忌之地。

    往常也仅有小白虎,偶尔得了亓珩的应允,才可进入到纱帘后头。

    更多的时候,却丝毫无人敢触了亓珩的霉头,敢冒着被亓珩抹杀的风险,去接触纱帘后那一席之地。

    故而,在未看清纱帘后的人时,主持已然将在那片无人敢接触的方寸之地里,见到的那人影当成了亓珩看待。

    他尽量避开竞拍台,而站在靠观看席较后的位置,默不作声的寻找着小白虎。而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向纱帘所在的位置。

    对于亓珩的归来,主持有着太多的不安心。他并不知亓珩是否已知晓小白虎的逃离,更无法猜到亓珩在纱帘之后是否有暗中观察着自己。

    如此一来,让主持在行事间,更多了些许心虚。

    可主持并未想到,纱帘之后忽传来小白虎的一声怒吼:“谁给你的胆子这般做!”

    一道吼声,惊得主持险些把魂都惊散了去。

    他在原地轰然跪下,急急往地上就是一磕,即使脑门撞在地上涌出鲜血一片,也全然不觉得疼痛。

    在芹铭苑内,除了亓珩,小白虎便是主持最惧怕的所在。

    即使不知自己有何罪之有,主持听到小白虎的愤怒,他也觉得心虚无比。

    可令主持不曾想到的是,在他跪地间,纱帘后面的身影骤然被小白虎一记飞踢,踢出了帘外,直接撞在主持身畔的墙壁上,尔后轰然坠地。

第六百三十四章 阁中横祸

    见到血花在自己的身畔绽放,主持脸上变得煞白无比。

    他往旁处避了避,带着丝恐惧,在听得四周没有其它的异动,这才惊慌的抬起头来,看向方才撞声传来的地方。

    仅见血泊之中,一名双眼蒙着鲜红细纱的女子扶着地,几次挣扎都未能起身。

    她身边的地面上,鲜血与红衣连成一色,已然分不清哪处是血,哪处是红衣原来的颜色。

    “叶……叶姑娘?”在看清女子后,主持近乎不可思议,而结结巴巴道。

    在芹铭苑中,叶蔺是最安静的一名女子,若不是主持身兼竞拍大局,怕也难以认识叶藺。

    叶藺的安静,不单表现在她因失明而与人鲜少沟通上,更表现在叶藺于历届百宠会压轴竞拍上的鲜少出手。

    若不是奇兽极为罕见,叶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出手去参与压轴奇兽的竞拍。

    在担任主持的这些年来,主持依稀记得叶藺在这些个百宠竞拍中,也唯独出手过一次。

    兴许是叶藺的特别,让主持在这些年里反倒对这个神秘的女子,加深了些印象。

    虽说平日主持与叶藺没有任何联系,甚至在百宠会上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但此刻见到叶藺在血泊里几近死亡,主持的心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绷紧了些。

    “叶姑娘,你可还好?”带着几许担忧,主持颤抖着手扶起叶藺道。

    似乎是因叶藺的伤势过于严重,让主持暂且忘记了小白虎的威胁。

    他的双手、衣服尽数染上了主持的鲜血,却丝毫未曾察觉。

    诚然,那片殷红刺痛了主持的眼,让现在的主持仅想不顾一切的将叶藺从死亡边缘拉回。

    然而,对于主持的这般焦急,小白虎却并不放在眼里。它冷然问道:“你可知她犯了何罪?竟这般护她?不怕我连你一同问罪。”

    凌然冷漠之态,与小白虎平日软萌嘻哈的沐阳光全然不同。

    看着小白虎骤然冷漠的样子,主持心中有恐慌成海,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叶姑娘纵然有错,你也不该伤她如此重。别忘了,她还是亓公子的妾。”

    在芹铭苑中,因三十三院女子有名无实的尴尬身份,在众人素日里并不愿多提她们是亓珩妾室的身份。

    但眼下小白虎明显要将叶蔺置于死地,主持在寻助无望下,也仅好将亓珩搬出来说事。

    哪知,主持的话却引来小白虎无情的冷笑道:“主持,你莫不是在邪溢部落呆久了,将三十三院尊卑给忘了?你应该清楚,在三十三院中,除了亓珩,谁才是可镇压一切的存在?”

    荀浩虎本质上嗜血如命,即使是幼崽,也有极为嗜血的时刻。

    面对小白虎凶性毕露之相,主持浑身被冷汗浸透,宛如坠入万丈寒冰之中。身体虽不曾受过小白虎凌虐,心中的害怕却已油然而生。

    只是在这份畏惧中,主持冷静几时,以唾液湿润了些干涩的唇,又骤然开口:“你不过是将被竞拍的奇兽,是亓公子不要的弃棋,又谈何敢说自己是能压制一切的主?”

    话音刚落,主持忽然意识到什么,匆匆闭嘴。

    小白虎向来自尊极强,他方才那么说,无疑是触了小白虎最忌讳的话题。主持不知,在听到自己这番话后,小白虎会如何对待自己。

    哪知,自小白虎身后却传来一阵掌声:“这话说得好,主持,你真是越来越能区分尊卑贵贱了。”

    伴着话音,小白虎怒火重重的转身看去,虎爪间祭了一团幻火就要朝对方打去。只是湛蓝的幻火,在看清对方的面庞时默然停下。

    “亓珩?”小白虎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道。

    与亓珩相处多年,小白虎从不曾听亓珩对自己说过这般刻薄的话。即使亲耳听到,小白虎依旧无法相信那是出自亓珩之口。

    带着心中的震惊,小白虎望着面前人,识海内再次浮现起当初白萣被抹杀时的画面,心中的不妙之感骤然放大。

    可亓珩却好似看不见小白虎心中的慌张,只是冷冷开口:“荀浩虎,你在竞拍阁内胡作非为,不仅打伤了主子的妾,还试图灭杀主持。此事该当何罪?”

    听到亓珩的话,小白虎心中可谓冰冷到极点,好似有万千巨锤砸落在它心上,砸得它近乎喘不过气来。

    仅是因往日亓珩的宠惯,让小白虎在不可思议中还是极力为自己辩解道:“叶蔺闯入你的纱帘之中,你……你不信我?”

    怎知,亓珩却一句话回得小白虎不知如何答话道:“叶蔺私闯我的禁地,我自会处理。你作为本届压轴奇兽,却公然违法芹铭苑规矩,闯入我的禁地,此事又怎么算?”

    亓珩咄咄逼人之态,全没了对小白虎往日的宠溺。

    世间冷暖,在亓珩这里来说不过一刹那。他所在意之人,一朝存在他心里,他可以想尽办法为对方开脱任何责任。可若一朝让他觉得已与自己背道而驰,哪怕曾经关系有多好,亓珩都会想方设法抹灭对方。

    眼下,让亓珩心寒的小白虎,俨然已成为亓珩准备动手除去的对象。

    天地间,亓珩只允许自己辜负天下人,却不愿将任何一个可能辜负自己的祸根留下。哪怕对方于自己而言曾是那么重要,也丝毫无法阻止亓珩灭杀对方的心。

    见到亓珩这般,小白虎似乎明白了什么。它朝后步伐不定的退了两步道:“所以,你想杀我?”

    白萣当时被亓珩无情抹杀的画面历历在目,让小白虎坚信此刻的亓珩,若是想对自己下杀手也丝毫不会手软。

    顷刻间,小白虎好似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连如何防御,如何逃开这里都忘却。

    芹铭苑是它有记忆以来唯一用心爱着的地方,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里非但不再欢迎自己,还对自己动了杀心。

    看着这样的小白虎,亓珩心中隐隐有些许不舍,但终归杀意压过不舍,让亓珩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朝小白虎猛然刺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血光乍现

    就这样结束了吗?小白虎望着锋芒毕露的长剑暗想着,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与白萣一样,面对亓珩的凌厉出手,小白虎不打算反抗,也不打算逃开。

    虽说心下已然接受了即将离开芹铭苑的决定,但小白虎在面对亓珩的冷血时,从不曾有过半点反抗的心思。

    于小白虎的眼里,它早就把芹铭苑当成了自己的命。既然芹铭苑容不下自己,天地间,小白虎便再想不到又何处能让自己当成家。

    感受着危险气息的日渐靠近,小白虎心中充满了将死的凄凉。

    它与白萣不同,哪怕亓珩此刻想夺走小白虎的命,小白虎心中也未有多少恨意。

    天地茫茫,小白虎不曾接触过外界,却诚心以待着芹铭苑中的一切。

    即使就这样死在芹铭苑里,小白虎也对在这里的付出无怨无悔。

    剑刃挥斩,却未落在小白虎身上。

    一声铿锵的铁器碰撞声,在离小白虎极近的地方响起。旋即,亓珩的一声冷笑传至入耳:“沈姑娘,这是我的家事,还请你莫多管闲事。”

    亓珩万万没想到,沈陌黎会在此时出现。

    小白虎回到竞拍阁的须臾,亓珩已然借助竞拍阁的一砖一瓦探明了虚实,确定沈陌黎不在竞拍阁中。

    早前那团黑炎,怕只是沈陌黎引小白虎回到竞拍阁所用的小伎俩。

    面对忽然出现的沈陌黎,亓珩眸底闪过一丝意外,又极快恢复了往常模样。

    芹铭苑内一砖一瓦,皆为亓珩耗费魂力所建。这里的每一寸沙土,都似亓珩躯体的一部分。仅要亓珩想,便不可能不在芹铭苑内捕捉到沈陌黎的踪迹。

    可从适才黑炎出现到现在,亓珩运转周身灵气,也未曾再芹铭苑内寻找到沈陌黎的踪影。

    有那么一瞬间,亓珩甚至以为沈陌黎早已离开了芹铭苑。

    然而现在,沈陌黎却如凭空出现,直接冒出在亓珩面前,让亓珩眸中的意外与狠戾乍泄而出。

    “听闻百宠竞拍价高者胜,荀浩虎既然已上竞拍台,就不在属于公子。公子这般做,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坏了芹铭苑的规矩?”沈陌黎凌然问道。

    对于亓珩,沈陌黎不曾带有多少感激。

    亓珩虽在险恶的芹山之境,将她引入相对安全的芹铭苑内。但在芹铭苑内经历的种种,让沈陌黎极坚定的意识到,亓珩将她引入这地,怕只是为以更残忍的手段夺了她的命。

    只是对于亓珩的计划,沈陌黎猜得大半,却依旧未猜到全局,与亓珩的对话间,却再无客气可言。

    听到沈陌黎的话,亓珩的嘴角上弯的弧度却更加的明显。他带着一抹探究道:“沈姑娘这话可真好笑,整座芹铭苑都归我所有,我又何尝不能自己出钱再把荀浩虎买下杀了?”

    见着沈陌黎这般偏袒小白虎,让亓珩对小白虎的杀意更胜一筹。

    天地浩浩,他可以容忍任何人对小白虎上心,为小白虎挡刀,却唯独不能容忍沈陌黎待小白虎这般好。

    “公子自然可以花高价买下奇兽,但这一次,怕已是不行。”沈陌黎却一丝不让的对答着亓珩的话。

    沈陌黎的有恃无恐,让亓珩隐隐感觉大事不妙。

    他往金篮处看去,赫然看着金篮变成磐石,石上写着:沈陌黎三万芹铭币。

    见状,亓珩面上因愤怒而几近扭曲。虽有面具遮挡,但旁人还是极清楚的感觉到亓珩逐渐变形的面容。

    “公子,是我大意了。还……”望着变成磐石的金篮,主持急急跪地求饶。

    话未说完,主持却整个人被亓珩长剑挥斩成了两半。

    鲜血飞溅,喷淋在四周的墙壁上,更沾染在叶蔺的脸上。

    “不……”叶蔺绝望喊道。

    望着被亓珩斩成对半的血肉,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骤然泣不成声。

    主持对她的心意,她如何不知。比起亓珩的无情,那份无声的关注,更让叶蔺觉得暖心。

    仅是叶蔺在这些年里,时时念着离开芹铭苑,这才无视了主持的爱慕之情。

    可亲眼见到主持就这样命丧跟前,叶蔺心底的痛苦还是一瞬间滕然升起。她抱着那团血肉,泪水如雨飘洒,再也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叶蔺呢喃着。

    有些情感,也仅有到生死离别的地步,才会显得弥足珍重。

    早前叶蔺对主持虽也心存好感,但对主持的种种行径,有的却仅有利用。

    连叶蔺自己都不曾想到,一朝主持的离开,竟会给她这般大的震惊与不舍。

    血流成河的画面,令沈陌黎眉头紧锁。

    在亓珩挥刀直下之际,沈陌黎也曾想过阻止。仅是亓珩用尽全力的一击,爆发出的境界差距,是沈陌黎如何都无法挡下的。

    长剑上鲜血滴滴滑落,似在述说着此地早前发生的残暴。

    亓珩却丝毫不为悲戚之景撼动,只是脸上再不见半点笑容,冷声道:“废物”。

    在芹铭苑内,若说有不受他控制之物,那便是眼前已化磐石的那枚金篮。

    金篮乃是仙族奇宝所造,在竞拍场地象征着绝对的公平。金篮记载着每一个竞拍者愿出的价位,也会在每一次竞拍结束后,直接化成磐石。

    化石之后,金篮在特定的时间后,方能重新恢复金篮之态。

    也因金篮的特殊,才让天下众多奢华的竞拍场所,纷纷选金篮当做自己的竞拍道具,以示竞拍公正。

    芹铭苑内的压轴奇兽竞拍,本无伤亓珩半分,这才让亓珩历届皆以金篮作为竞拍的道具。

    在金篮记载竞价之际,主持本可祭灵力暂停了金篮,待到事情解决清楚,再将金篮恢复记载。

    然而,因主持对叶蔺的爱慕之心,让叶蔺反倒钻了空子,趁着主持对自己不备,窃得了主持一丝灵力。尔后,在主持未发现的空挡,再将金篮的暂停之态化解,让金篮恢复限时记载竞之态。

    叶蔺本是狼子野心,想趁着众人在竞拍阁外看热闹,在金篮中祭入一个略高一点的价格,将小白虎买下。

    岂料重得计价的金篮,却产生了混乱,不但不能识别叶蔺祭入的价格,连早前各院女子所祭的价格都在金篮上任意跳动。

第六百三十六章 篮中天地

    巧在这时,刚刚破开结界的沈陌黎,祭了黑炎去寻小白虎,恰回首见到这一幕。

    起初,沈陌黎对金篮上任意跳动的数字,并不曾有多少在意。然而,随着一连串的数字跳动,隐隐有一缕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翻涌在金篮内,这才引起了沈陌黎的注意。

    她清晰的看到金篮内有金光闪烁,好像时时要化成炸药,炸碎去这片天地。那等威力,就算是神级之上的强者也不一定拥有。

    金光闪现的锋芒,在金篮中虽不算明显。但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力,却是沈陌黎熟悉无比的。

    要知前世,在帝魂彻底苏醒时,沈陌黎也曾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等极为隐蔽,却随时可能撕裂天地的力量,让沈陌黎识海里再次涌现出前世之事。那种被帝魂控制了意识,成为帝魂的犬马胡作非为,任何杀虐的画面,在沈陌黎心头不断涌现,使沈陌黎在顷刻间心沉大海。

    沈陌黎不知金篮的来历,但从金篮中,她明显感觉到事态不对。

    这个金篮明显被人动了手脚,而藏有足够炸毁整座芹山的威胁。

    察觉到事态严重,沈陌黎的眸光暗了暗,抚着手腕间的陶镯道:“抱歉,这次我怕要食言了。”

    说罢,沈陌黎便以身化作价码,飞入了金篮中的世界。

    金篮作为承接价码的仙器,五族之人仅能祭灵力进入其中,而无法将自己缩小融入金篮里的世界。

    但沈陌黎初得星凰之力,反倒能让自己化身成一颗微小的星星,步入金篮中。

    早前沈陌黎虽答应过轸蚓,不再使用星辰之力。可金篮爆发出的险象,又让她不得不使用星辰之力。

    除去化作星辰,融入金篮之中,沈陌黎已再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金篮爆炸前加以阻止。

    寥寥星辰,内涵着无尽的力量。这也使沈陌黎在步入金篮之中时,并未曾受到多少阻碍。

    金篮内缭绕云端,仿佛缥缈仙境,给人袅袅化仙之感。

    但在这份仙气弥漫中,轸蚓却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同道:“小姑娘,这里满是邪帝的气息,你快先且屏蔽了自己所有的修为。”

    沈陌黎内藏帝魂,对轸蚓来说并不是秘密。帝魂眼下虽是沉眠之态,但若是受金篮中气息影响,便极可能再次复苏。

    届时,凭沈陌黎现在的功力,怕难以抵挡住帝魂对识海的侵占。

    在这片遍布邪帝气息之地,轸蚓看来,沈陌黎唯一的办法便是屏蔽了自己全身的修为。让自己无法祭出半点灵力,也就自然可以抵挡住外界邪帝的气息吸入体内。

    “放心罢,我早已屏蔽。”沈陌黎安抚轸蚓道。

    邪帝的气息,不单轸蚓熟悉,连带着沈陌黎也熟悉无比。

    要知在前世,沈陌黎便已在帝魂的折磨下,痛苦一世。对于与帝魂一般无二的邪帝气息,沈陌黎又谈何判断不出。

    缥缈的仙气,让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之中,令人觉得仿佛真的进入了仙家之境一般。

    但唯有沈陌黎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仙家之地。相反,这个金篮怕不是什么仙家法器,这片充满玄幻色彩的地方怕也不是仙力汇聚而成。

    “小蚯蚓,你在天地间走过的岁月长,可知邪帝与邪溢族的事?”望着周边的仙雾萦绕,沈陌黎低声问道。

    不知为何,沈陌黎总觉得金篮中的种种,应与邪溢族有关。只是当中有何瓜葛,她却一时间无法猜到。

    “我虽在这世间活了万年,但邪溢族的事却了解不多。仅知邪溢族是当年邪帝在世时的手下,曾凌驾五族之上,以五族为食,统领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轸蚓回忆着往事道。

    与莫童相识时,轸蚓还是一只灵力低下的星族灵兽。受到星凰庇佑,轸蚓并不曾与邪溢族有过多少联系。

    莫童殒命后,轸蚓虽为了寻找莫童余留在世的芳魂,离开过星族。但那时的三国六海间,早已没有邪溢族的身影。

    三国在那场大劫后刚刚建起,六海在那场浩劫中初得平静。在轸蚓的眼中,一切都是劫后重生的欣欣然之象。

    可以说,莫童在世时,轸蚓一直活在莫童的庇护里。莫童殒命后,轸蚓也不曾遇到过多少难事。

    拥有了莫童灵魄之力的轸蚓,虽说算不上天下无敌,但起码活在沙丘之下,也极少遇到能与它对敌之人。

    同沈陌黎的这段经历,算得上轸蚓经历过最坎坷的一段经历。只是在这苦甜参半的日子里,轸蚓又拥有了原来不曾有过的欢乐。

    也正是因与沈陌黎常相伴,共经历的一切珍贵无比,才让轸蚓在成为陶灵后,依然愿意长守在沈陌黎身畔。

    正如现在,在进入这看似平平无常的金篮前,轸蚓便已经察觉到金篮中藏着无尽凶险。它本有机会在沈陌黎进入金篮前独自逃生,但它并不曾动过那样的念头。

    步入金篮内,轸蚓愈发感觉到篮内的危险,怕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只是金篮中究竟藏着哪些凶险,却是轸蚓一时间难以判别出的。

    邪溢族在万年前虽叱咤天下,可对轸蚓来说,却与沈陌黎一样陌生。

    莫童将它护在没有邪溢族侵害的地方,本是想让轸蚓避开所有的险境,却未曾料到,会让如今的轸蚓面对金篮内的“仙气”茫然无措。

    轸蚓做梦也未想到,这看似飘逸的“仙气”当中,还藏着能夺取它性命之物。

    就在沈陌黎迈步往前间,袅袅毒烟混在“仙气”内,极快的窜入轸蚓的鼻尖。不消几刻,便让与陶镯合为一体,本无疾病困扰之苦的轸蚓呼吸困难,周身若有万千毒虫在攀爬般。

    “仙气中有毒!”轸蚓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然变得沙哑无比。

    虽说陶镯乃是坚固之物,但因毒气侵体,还是让陶镯上本是碧绿通透的色泽恢复到陶土最初的模样,灰暗而无光,好似在预告着陶镯内的生命即将走向消亡。

    陶镯上渐渐消失的碧绿光芒,令沈陌黎焦急上心。她蹙着眉,急声问道:“小蚯蚓?”

    随着问话,沈陌黎望向四周,开始寻找着什么。

第六百三十七章 蚓命万千

    面对中毒的轸蚓,最快速可抑制轸蚓毒发而亡的办法,就是将沈陌黎自身的灵气传递到轸蚓体内。以灵气为引,减缓毒气对轸蚓的侵蚀。

    只是这等在外界最快压制毒气的方法,沈陌黎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在这毒雾中使用。

    这并非沈陌黎惜命,而不肯解开对自己周身灵力的结界。而是沈陌黎在焦急中,又理性的知道自己若在这时解开自身对外界的屏蔽,怕自己还未来得及将灵气传输与轸蚓,自己也会受毒雾影响,而毒素深重。

    如此,不但不能救轸蚓,还会让二人直接失去一丝生的机会,将命葬送在此地。

    毒物周边,常生有抗毒之物。

    沈陌黎此时便是一面替轸蚓尽可能遮挡着与毒雾的接触,一面寻找了兴许可以解毒之物。

    哪知,深受毒雾袭扰的轸蚓,在此时此刻却几近放弃了生的希望。

    它艰难的喘着粗气道:“小姑娘,与你相识是我三生有幸。而今,你在这片毒雾中已是举步维艰,不如就把我放下罢?”

    在沈陌黎面前,轸蚓从来不愿意做那个拖后腿之人。

    即使明知自己独自留在此地,必然是一死,它也不愿见到沈陌黎为救自己,而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此刻,离开这片毒雾之区,对轸蚓来说,才是对沈陌黎最好的保护。

    沈陌黎却仅是摇了摇头,来回应轸蚓的话。

    轸蚓的担忧,沈陌黎自然知道。虽然她屏蔽了自己与外界毒雾的接触,但毒雾的强大威力,却可以慢慢侵蚀入她的肌体发肤,深入她机体的每一寸地方。

    若是在短时之内未能离开毒雾缭绕之地,沈陌黎便极可能与轸蚓一般,深陷毒素折磨的困扰里。

    只是虽有着这样的风险,沈陌黎却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她心中明了,若自己就这样离开。在走出金篮之前,轸蚓怕早已因毒素根深而亡。

    如今唯一能救轸蚓的办法,便是寄希望于这片如仙境般的险地,从中寻得可解毒之物。

    放眼周遭,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好似再没有其他生机。

    沈陌黎走在其间,就似游荡在一片看不到头的迷宫里。她并不知何时能走出这片雾气缭绕之地,更不知该如何摆脱去轸蚓身上的剧毒。

    仅是因前世的经历,让沈陌黎在行走间抱着一丝希望。她希望能在这片死亡之地里,寻找到一件能解开或缓解轸蚓身上毒素的物件。

    行走间,前方忽有一道人影飘过,又快速的消失在烟雾里。

    骤然的出现,又骤然的消失,让沈陌黎与轸蚓同时警备起来。

    受着毒雾的折磨,轸蚓此刻虽已濒临死亡边缘,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在沈陌黎的事情上,它却从来不显得马虎。

    察觉到那抹在类似仙气的白雾中移动的人影,轸蚓默不作声,只是借着陶镯内壁的凸起之物,在沈陌黎手上默默写道:“雾中有人,把我取下,我替你掩护。”

    在轸蚓看来,自己不过是将死之人,若还能为沈陌黎在生死之间赢得一线生机,也算死得其所。

    它并不知雾中的人是否察觉到沈陌黎的存在,但能在烟雾中以这般灵巧的身段移动,想来必然不是普通人。

    感受到轸蚓默声留下的话,沈陌黎却将轸蚓以衣袖包裹得更紧,迈步急急朝着人影所在处追赶而去。

    早前,她本想寻找解毒草药,以解开轸蚓身上的毒。

    但解毒草药未找到,反而见到一个能在毒雾内自由穿行,还运转修为做辅的人,让沈陌黎在一瞬间断定对方的血必然能解开沈陌黎身上的毒。

    察觉到沈陌黎的动作,轸蚓却心下生慌。

    它谈何不知沈陌黎随人影而去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能给自己解毒之物。

    然而,对方既能在毒雾中如影随形,想必不是一般的寻常角色。若是沈陌黎因毒雾的缘故,匆匆赶去而被对方逮了个正着,着实得不偿失。

    有时两人间的羁绊,便是如此。轸蚓越不希望沈陌黎做的事,沈陌黎就会越为救轸蚓,越那般去做。

    她行走在雾气间,凭借着前世避难的经验,耳观八方。

    在双目不能及间,努力以声音辨别着对方的所在。

    稀稀疏疏的风声轻缓的在周边变幻着位置,传入沈陌黎耳中,让沈陌黎虽看不见对方,却时时能大致猜得对方的位置。

    借着对方的挪移,沈陌黎极快察觉到对方应是已察觉到自己的所在,这才虚飞于周边,而不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陌黎无意进入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莫要见怪。”沈陌黎想明白一切,骤然提高了嗓门开口道。

    既然已被对方察觉到行踪,沈陌黎便觉得空留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还不如直接挑明了自己所在,待后续观看对方有何反应。

    见到自己已被寻到,不断在白雾内更换着方向的男子却已然不依不饶道:“我又怎知你说的一切是否是真的?倘若我一出现,就被你抓来去,你说这笔买卖可还划算。”

    男子说得头头是理,却始终不愿意出现在沈陌黎面前。

    诚然,对于这个不知以何种法术,却会了一身本领之人,男子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

    金篮乃是与外界联系的仙家宝贝,虽接受过无数女子所祭价码,却绝不可能让一个人躲在其中。

    思索间,男子对沈陌黎的怀疑日渐加深。

    听及男子的话,沈陌黎却好似顷刻间有了其它想法。

    沈陌黎往旁处让了让,以示对男子的尊重,手间的动作却一刻也未曾停息过。她期盼寻找那名男子的踪迹,再从男子手中取得解药,缓了陶镯的毒。

    可是沈陌黎未曾想到的是,自白雾中忽然递来一瓶不知名的物件。

    接过物件,沈陌黎这才看清,方才那名男子递来的物件,竟是一把与巴掌差不多大小的物件。

    “此乃毒雾内唯一可解毒之物。”雾中的声音再次传来。

    除去毒雾,在这片飘摇之境内,沈陌黎着实没有太多选择。她将解毒的药丸自瓶中倒出,再轻轻的抹在了陶镯之上。

    她知晓轸蚓不会听自己的话行事,却打算在此刻强逼着轸蚓做事。

第六百三十八章 仙雾毒绕

    望着沈陌黎手中那瓶被说成唯一的解药,轸蚓目光中却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道:“小姑娘,你且把那药凑近给我闻闻。”

    诚然,沈陌黎手上的那瓶药是否能解开轸蚓身上的毒,轸蚓难以估计。但毒雾中那个始终不愿出现的人影,让轸蚓信不过那瓶药。

    它乃将死之人,即使那药没有半点解毒作用,还可能加重毒性,轸蚓也认了。

    于轸蚓看来,自己以身试药,若是这药真能解毒,在救下自己性命的同时,起码还能给沈陌黎留下一条后路。

    但若是无法解开自己的毒,自己再不济也仅是一死。

    此刻,轸蚓并不愿沈陌黎与手上那瓶药有太多牵连。

    “你手中的那镯子,看似平平无奇,没有到竟是这样护主心切之物。”听到轸蚓的话,雾中的男子再次开口。

    在这片遮挡去视线的毒雾中,令人分不清是敌是友的男子,却好似对沈陌黎及轸蚓的一举一动清晰了然。

    握着手中的药瓶,沈陌黎柳眉深蹙,却没有半点将药递给轸蚓的意思。

    前世,沈陌黎在遭遇众多追杀中,遇到的借毒偷袭之事并不算少。此刻,握着手中的药瓶,纵然没有打开,沈陌黎也能感受到瓶壁内部被侵蚀得格外严重。

    凹凸不平的瓶壁,在沈陌黎的摇曳间,传来极细的晃荡声。又因其内的极端不平整,让声音显得格外波澜。

    从瓶中那被男子成为药剂的液体摇荡间,沈陌黎已然猜出瓶中所谓的解毒药剂,怕是种极带腐蚀性之物。

    轸蚓虽已成陶灵,但并非无所不惧。

    陶土不惧风霜,但一旦吞食下这等侵蚀极强的物品,加上轸蚓本身的毒雾侵扰,怕是不加多时便会彻底殒命。

    这是沈陌黎绝不想看到的局面,也让沈陌黎在摇曳瓶中的液体间,对周围更生出一丝警惕。她猜不透男子递给她这瓶药剂的用途,只希望在轸蚓已举步维艰之际,再没有其它横生的枝节。

    对于雾中藏匿的人,沈陌黎凝思几息才开口道:“这位公子,我无意与邪溢族为敌,仅是想解除去金篮将爆,带给四周的危机。”

    “哦?你怎知我与邪溢族交好?”似被沈陌黎的话吸引,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终于翻飞到沈陌黎面前,勾着抹邪肆的笑道。

    全白的发丝,碧绿的双瞳,若珍珠般白到令众人自叹不如的肌肤,无一不在显露着男子并非五族。

    望见男子的诡异,轸蚓气若游丝的提醒着沈陌黎道:“小心,他是邪溢族人!”

    “你这陶灵倒是眼尖。”听到轸蚓直言的戳穿,男子倒也不恼,仅是依旧挂着一副邪魅无比的笑。

    他在金篮里的世界活了不知多少载,一直独身一人。如今见到有其他人出现在这片毒雾里,反倒让他生出了些许谈话的兴致。

    带着些探究,男子再次将目光放到沈陌黎身上道:“你方才说,这金篮即将被毁,可是真的?”

    当年邪溢族与邪帝抗衡时,男子被族人打入金篮里,便是生活到现在。

    往昔,同族之人临别时的一句句“封凌,你要活着”的话,始终缭荡在封凌的识海。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不敢忘记当时族人在邪帝将至时,殊死搏斗的画面。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带着对族人的担忧,封凌无时无刻不想逃离金篮。

    但时光辗转至今,却让封凌彻底消磨尽自己想离开此地的念头。他不敢离开金篮,只怕金篮之外是邪溢族血流成河之景。那等想救族人,却无力将族人死而复生的悲痛,让封凌几乎不敢去猜测金篮外的世界现在是怎一幅画面。

    他已然习惯了这等与外界隔离的日子,虽是孤寂,却没有血光。

    长年累月,他便这样与看似险境的万毒之地为伍,再不愿过问世事。

    见到沈陌黎时,封凌本觉得闷得慌,这才穿梭在毒雾间撩拨沈陌黎的注意。

    岂料这一撩拨,却得到了金篮将毁这样震惊他的事情。

    “没错,我在金篮外观之,已见金篮中有波涛汹涌的气息涌动,想来极快就要爆炸,这才匆匆进入了金篮中的世界。公子常年处在金篮中,难道未有感受到金篮内的风起云涌吗?”沈陌黎如实答道。

    虽说男子递给她的是一瓶充满腐蚀性的药,但透过男子邪肆的表面,沈陌黎却能感受到男子的本性不坏。

    再者,金篮内虽被浓郁的毒雾笼罩,但沈陌黎一个刚入此地的人,都能感受到金篮内的风起云涌,怪象横出,沈陌黎不信男子在此地活了这么久,会察觉不出金篮中的变化。

    果然,沈陌黎的话令男子若有所思。

    他底下头,目光中流淌着几丝意味不明的光,沉默了片刻才再续说道:“瓶中装的是我的血液,虽剧毒无比。但毒雾间的毒性却丝毫不输我血液之毒。将我的血液浇灌到你的陶镯之上,以毒攻毒,自然能解了它身上的毒。”

    在这片满是剧毒化雾的地方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初入此地时,仙气缭绕间,过于浓郁的毒气让封凌极度昏厥,性命急危。可不知为何,在几番游走生死边缘后,封凌不但没死,血液中还形成了与毒雾制衡的绝佳毒素。

    凭借着血液中的剧毒,封凌在这些的生活中,并不曾遇到过多少凶险。

    纵然偶尔遇到一二毒物,在暗中侵袭封凌之后,多半未能讨得半点好处,反而会被封凌血液中的毒素染身,毒发而亡。

    虽说封凌的血液剧毒无比,但轸蚓体内并无其它毒素。以封凌的血液克制毒雾,便是上上之选。

    “我如何信你?”听到封凌的话,轸蚓却满眸不信的问道。

    诚然,轸蚓并不信封凌所述,只觉得封凌血中有毒,还有自己饮下,必然是有其它的图谋。

    邪溢族名声狼藉,骤然是在世界消失了万年,但仅要想到封凌是邪溢族人,轸蚓便是满眸敌意。

    “命是你的,信不信由你。”察觉到轸蚓话中的火药味,封凌冷冷抛下一句话道。

第六百三十九章 邪溢寄望

    陌黎九天夺颜劫第六百三十九章邪溢寄望在他进入金篮后,邪溢族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封凌并不知晓。他更不会想到,在自己离开后,邪溢族曾一度成为邪帝统领世间的恶毒爪牙,至今仍受五族人唾骂不止。

    这些年来,即使五族早将邪溢族剔除在存世种族之外,权当邪溢族早已灭族。但邪溢族对世间造成的伤害,却不是朝夕间便可消除。

    不料,在轸蚓与封凌的对话间,沈陌黎却果断的将瓶中的血液小心翼翼的倾倒在了陶镯上。为避免覆盖不匀,沈陌黎倾倒血液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唯恐漏了哪处未出去毒雾。

    “小姑娘你……”带着无比的震惊,轸蚓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沈陌黎。

    面对轸蚓的难以置信,沈陌黎仅是柔和的回道:“信我。”

    在挚交友人面前,沈陌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去拿对方的性命打赌,这一次亦是如此。

    白萣余留的记忆,伴随着白萣怨恨极深的情绪,这些消极梦魇,在轸蚓心头汇聚,逐渐成为心魔左右着轸蚓。

    沈陌黎虽不知白萣记忆里究竟藏着什么,但从早前轸蚓的表现,沈陌黎还是隐隐能猜测到,轸蚓对邪溢族充满敌意。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轸蚓摆脱去对邪溢族的仇恨,几乎是不可能。

    那股白萣拿命祭出的血仇,在陶土灵气的混合中,已然成为轸蚓无法拔除的一部分。

    而今轸蚓既传承了白萣天魂的所有,便要承载白萣对邪溢族的仇恨。

    毒雾缭绕下,沈陌黎说服不了轸蚓,又知与封凌再对峙许久,绝不是件好事。

    在轸蚓绝不可能自己饮下这瓶毒血之际,沈陌黎便决定替轸蚓做下决定,帮轸蚓除去毒雾的困扰。

    承受他人传递而来的血仇,对轸蚓本就不公。

    白萣天魂在归回尘土时,只觉得将自己的魂力尽数赠给轸蚓,便是让轸蚓捡了大便宜,却丝毫不曾顾及过,轸蚓被迫承接了魂力,便要承受天魂的仇恨。

    而此刻,对邪溢族的仇恨,便极可能让轸蚓连命都不要,也要拒绝了封凌的好意。

    可赠人一层修为,便要害人失去一命,这等买卖本身对轸蚓来说,就是这种失大于得。

    轸蚓深陷局中而不自知,沈陌黎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轸蚓就这般殒命?

    在断定封凌是邪溢族人时,沈陌黎虽不曾因邪溢族过往作恶多端,对封凌有多少偏见。但对于封凌的话,沈陌黎并非没有疑问。

    仅是当她打开瓶盖之际,亲眼见到缭绕的毒雾飘入瓶中,极快的被血液稀释,这才让沈陌黎确定了血液对毒雾的影响。

    此刻,在为轸蚓驱除毒雾袭扰时,沈陌黎并不想多话扰了自己的专注。

    一点一滴冰蓝的血液,在陶镯上流淌而过,宛若清泉洗涤污垢般,渐渐让灰暗的陶镯重恢复了碧绿通透之态。

    在血液的洗濯下,轸蚓只觉得周身有冰凉的流水缓缓流淌过一般,让本似被万虫叮咬的躯体,恢复了以往的舒坦。

    “看来还是这位姑娘明事理,知晓危机时关疑人需用之理。”封凌始终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道。

    封凌并不知沈陌黎是如何明确自己的血液可解除毒雾内的幻仙毒,但沈陌黎有胆量将他带有剧毒的血,直接灌入陶镯之内的行径,却着实让封凌多了丝佩服。油菜中文

    要知他在此地不曾与人多加解除,甚至千万年都见不到个人影。但曾经在凶悍的邪溢族中,封凌也鲜少看到有几人,能在明知血中有毒的情况下,这般果断的为自己的神兵灌入毒血。

    在此地久未与人交流,让封凌对沈陌黎多出了一丝探究与兴趣。

    带着些兴趣,封凌往旁地一靠,直接将一团白雾当作椅背倚靠道:“我救了你的镯子,你打算如何谢我?”

    在对沈陌黎充满好奇之余,封凌又对金篮的危机充满了担忧。只是他过强的自尊,让封凌丝毫不愿求沈陌黎帮助化解篮中危机,反倒将自己放在了救命恩人的高位上。

    他在金篮中过着不知今夕何时的日子,本是刻意掩盖去自己心头的困扰,让自己刻意不去想邪溢族,佯装自己过得极好。

    但现在金篮的危机,让封凌隐隐觉得,兴许自己是时候离开金篮,到外界去面对诸多自己逃避许久的现实。

    命中注定,哪怕他逃再多年,也终须去见见那些当年舍命就他的族人。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即将落入金篮的瞬间,可是听到族中长老提及过,他是拯救邪溢族于水深火热中的最后希望。

    只是作为一样的他,却如寒冬入眠般,一直蜷缩在金篮内,却丝毫不见有一丝作为。

    带着心中焦虑,封凌的话对沈陌黎虽泛着调侃的口吻,可他的目光望向沈陌黎之际,却充满了寻找答案的急切。

    仿佛知道封凌在等待着自己回答,沈陌黎在为轸蚓彻底驱除了陶镯中的毒后,才抬首对封凌道:“多谢公子的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在金篮中,可曾遇到过一抹黑气?”

    “什么意思?”听及沈陌黎的问话,封凌不加回答,反而警惕问道。

    神情上,封凌方才勾出的那抹邪肆的笑容,在沈陌黎这般问话间,彻底消失。

    在金篮里纵横多年,封凌对篮内的世界极为熟悉。

    但黑气所在之处,却是封凌最不愿回想,最不愿提及的。

    回想当初落在金篮中,封凌并不是孤身一人。

    邪溢族的灵宠北猴,在同族人猛然将封凌推入的一瞬间,也随着封凌落入了此地。

    在这片充满毒雾的地方,北猴多番祭出邪灵,为封凌续命,这才有了如今的封凌。

    北猴乃邪溢族圣物,天生邪者,更不惧世间万毒。

    在这边充满毒雾的地界,北猴无疑是极好的同伴。

    就当封凌以为自己能就那样与北猴共度种种时,意外却发生在了北猴身上。

    封凌做梦也不会想到,篮内看上去好像再无威胁间,会有黑气夺走了北猴的命。

    北猴生死关头陪他共度,他却在北猴被黑气飘忽间,丝毫无法救下北猴,这让封凌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对那团令他噩梦缠身的黑气避而远之。

    封凌的神情变化,落在沈陌黎眼中。

第六百四十章 避世之人

    与沈陌黎的面对面中,封凌虽极力遮挡着自己神情中的变化。

    但骤然停止的笑容,便如铁证般,将封凌对黑气的了然展现在沈陌黎面前。仅是从封凌的态度,沈陌黎依稀能猜到封凌并不会告诉沈陌黎,黑气究竟在何处。

    沈陌黎心中浮现过果然如此之态,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任何端倪。

    “我劝你莫去打那团黑气的主意。”封凌冷冷道。

    眼下毒雾缭绕,将封凌冷到近乎淬上一层寒冰的面庞隐隐遮挡,却挡不住封凌乍泄出的寒意。

    在联想到北猴深陷黑气萦绕的旋涡,生生被黑气当做吃食,吞入其中的瞬间后,封凌便不想再提及黑气之事。

    那团不明来历的黑气,是封凌这辈子都不想再提及的伤痛过往。过了不知多少年,只要想起黑气,封凌就会想到自己的无能。

    若不是自己过于软弱,北猴也不可能生生殒命在自己眼前,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独身一人游走在金篮内。

    北猴死后,封凌虽想过寻黑气报仇。但多番查探下,他非但没有为北猴报了血海深仇,反而愈发觉得黑气可怖无比。

    带着心中挥之不去的害怕,让封凌极其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与黑气有关的事。

    封凌的态度,虽是充满排斥。

    纵然他想解除金篮的危机,纵使他对沈陌黎的特别心生兴趣,但在黑气的话题上,封凌丝毫不打算多说一句。

    看着封凌那般,沈陌黎又如何感受不到封凌拒人千里的气息。但为了能解开金篮随时可能爆炸的危机,沈陌黎还是耐性问道:“你见过黑气?”

    不管那团黑气与封凌曾经发生了什么,眼下,仅有消灭了那团黑气,金篮才可能得以恢复到往日的常态。

    金篮中遍布的邪帝气息,并不是偶然。想来邪帝在万年前,便已看中了这只金篮,在封凌进入金篮前,就在篮中布下了自己的魂魄之力。

    早前,被叶藺催动的价码,不过是一个引线。

    再往前推算,邪帝怕在一早就算准了要让金篮爆炸,毁灭一方。仅是叶藺的动作,意外催动了金篮提前爆炸的可能。

    “见过又如何?我劝你收手罢,那团黑气不是你能敌对的。”封凌话音转凉,一个转身朝别处走去。

    毒雾极快的将封凌的身影吞噬,但凭着封凌迈步间浅浅的声音,沈陌黎还是极快找到了封凌。

    她就这般静默无声的跟在封凌身后,若有所思。诚然,沈陌黎既想知道黑气的行踪,又知强逼封凌,并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等境况下,她仅有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可能消除了封凌的闭口不答。

    两人就这样在看似仙境,实则是万毒缠绕的地境中走了半晌。

    感受到沈陌黎始终沉默的跟在其后,封凌在思索良久后这才停步道:“你打算就这么跟着吗?”

    封凌一个人惯了,沈陌黎虽仅是安静的跟着,却也跟得他心烦意乱。

    适才,因在给陶镯驱毒时,滴滴毒血气息弥散四周,在沈陌黎周身有所残留,这才得以让沈陌黎行走在毒雾中这么久,也未受到毒血的侵扰。

    但这终归仅是一时。不单是沈陌黎,连同封凌也心中明了,沈陌黎若是一直这样跟着自己,怕很快就会受毒雾侵蚀,昏厥在毒雾里。

    陶镯之上,遍布封凌的血液,自然不再有中毒之危。

    可沈陌黎仅是依靠着陶镯弥散在四周的毒血气息,能抵抗毒雾的力量,自然比陶镯少得多。

    封凌虽不愿意告诉沈陌黎与黑气有关的事,却也不想见沈陌黎就这样断命此处。行走间,不禁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我不知那团黑气带给你怎样的过往,但我知道,若不抹杀那团黑气,不单你我,金篮之外的芹山都将不保。那里有外界来的女子,还有众多邪溢族人,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随金篮爆炸而消失吗?”沈陌黎直言不讳道。

    同是邪溢族人,封凌虽与芹山中的邪溢族人不同,却和芹铭苑内的邪溢族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感情,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沈陌黎不信,这样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会真放着自己的族人不管不顾。

    听到沈陌黎的话,封凌当真沉默了下来。

    邪溢族,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痛。

    时至今日,他都不敢回想自己的族人现在何方。他害怕在当年邪帝降临时,自己所有的族人都尽数被邪帝抹杀了去。

    二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原地,待过了些时刻,封凌才呢喃问道:“你说金篮之外,都是我的族人?”

    显然,封凌希望这是事实,又不希望这是事实。

    当年邪帝的灭天实力,封凌并不是不知道。

    虽说邪溢族人擅用邪术,且生性凶悍,但在邪帝面前却并无多少胜算。否则,封凌也不会在金篮中生生死死兜转了这么久,都等不来族人将他拉出金篮。

    在长期的等待中,封凌只觉得自己的族人怕早已殒命世间。

    如今,当听到沈陌黎提及自己的族人,封凌有热泪在眼中滚动,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

    若是自己的族人尚活在世,又仅在金篮外生活,为何这么久都不曾来将自己带离金篮?莫不是在岁月流淌里,他已成为被族人遗忘的人?

    可若不是,封凌难以想象,此刻活在金篮周边的族人,正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邪帝本性恶劣,当初邪溢族宁死不从邪帝,显然已触碰了邪帝的霉头。若是当年邪帝倾覆了整个邪溢族,那么此时活在金篮外的邪溢族人,必然依旧活在邪帝的魔爪坑害下。

    思忖至此,封凌的双手握成拳状。

    不管过了多少年,封凌对族人的牵挂,都不曾有过半点减少。只是在牵挂中,因自己原先的无能为力,让封凌又不断在回避着现实。

    回想间,封凌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道:“邪溢族在金篮外过得如何?”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轸蚓抢过话道。

第六百四十一章 前尘邪溢

    轸蚓的一句话,平平淡淡,却让封凌好似被抽空了气力,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身道:“他们……他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在进入金篮的世界后,轸蚓便不断在回避着邪溢族的事。

    但当轸蚓将事实摆放眼前时,封凌又不得不面对那个自己许久前便隐隐猜测到,又不断在回避的现实。

    现如今,邪溢族还有能活在世间,对封凌来说实则已是一大幸事。在邪帝的残暴下,封凌丝毫不敢指望族人能活得有多好。

    “他们尽数都成了邪帝的爪牙,比腐尸还不如!”轸蚓再续答道。

    芹铭苑内的邪溢族人,虽看上去如生活在世外桃源般安逸。但芹山中大部分的邪溢族人,却仅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再者,芹铭苑内一片静好之下,藏着的是那些看似过得自在的邪溢族人,被亓珩刻意抹去了过去的回忆。

    他们活着,却没有自己可以主见的地方,困在芹铭苑那方寸之地,成了一个个没有过去的人。

    关于未来,这些邪溢族人更没有太多的想象。

    不知从何处来的他们,更不知到何处去。

    虽说他们大致知晓芹山中有着许多自己的同族,但他们却无从知道自己的族人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他们将亓珩当成救世主,认为是亓珩将他们从芹山中解救出来,却丝毫不曾怀疑过亓珩为何会知晓这些。

    芹铭苑内,亓珩一人独尊的行径,已然让这些邪溢族人思想麻木。他们仅知道规矩而活,尊主而生,却忘记了他们曾是天底下最凶悍的种族。

    亓珩自以为这样是保护邪溢族人,殊不知这样的方式,却是对每一个邪溢族人的折磨。

    虽被掩盖了记忆,但这些邪溢族人的心底,无一不怀着深仇大恨。要他们在忘却仇恨中自在而活,他们在回想不了过往间,心却会时常莫名疼痛。

    轸蚓进入芹铭苑的时间不久,但却芹铭苑内的邪溢族人却有着不少了解。

    这是白萣记忆留给轸蚓的回忆,也是轸蚓只是暗示,不能明说的秘密。

    听及轸蚓的答话,封凌更近乎崩溃道:“不,不可能。邪溢族人勇猛无比,曾誓死要与邪帝对敌,又怎么屈服于邪帝?”

    封凌近乎不信,双眸在惊讶间瞪得极大。

    邪帝在万年前肆虐天下,邪溢族作为六族中最少的一个族群,虽脾性凶悍,乃是六族中最擅长以邪术凌驾万敌的一族。

    但在万年前那场浩劫开始前,不知什么原因,邪溢族却在令其他五族闻风丧胆,见之就逃的情况下,决定退居一方。

    其中的缘由,就连当时是邪溢族一员的封凌,至今都不知晓。他依稀记得,在邪帝出现前,邪溢族长老便宣城邪溢族杀虐过重,再无脸面对世间。

    尔后,在举族的反对中,是几位长老一起软硬兼施,才将邪溢族藏身到其他五族找不到的地方。

    此后,也不知为何,邪溢族的行踪还是被骤然出现在天地间的邪帝所发现。战火,随着蔓延到邪溢族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邪溢族因固守原地多年,还能借着在原地不断加驻的邪术,与邪帝相敌。

    但后来也不知怎一回事,防御四方的邪术忽生不稳,这才让邪帝闯入了邪溢族所在的地界。

    面对强悍无比的邪帝,众邪溢族人誓死不屈。

    虽是屡战屡败,换了许多隐身处,牺牲了许多族人,却终究留得血脉于人世。

    直到封凌被打入金篮前,也不知邪溢族中发生了何事,族人多数身中剧毒,连逃走避开邪帝的气力都没有。

    眼看邪帝步步逼近,邪溢族长老这才决定将封凌打入金篮之中。

    金篮乃是邪溢族以万千邪术磨炼而成的宝物,平日仅在族长手中。也仅有在那场由邪帝引发的浩劫中,被邪溢族长老取出,当做了让封凌避险的道具。

    在这些年里,封凌深信于邪溢族要么全族被灭,要么已避身到他处,要么宁死不屈饱受邪帝折磨。于封凌的种种想象里,在他离开后邪溢族发生的结果有万千种,但他独未想到这一种。

    见到封凌的反应,轸蚓颇生意外。

    仅是在意外中,白萣记忆里的往事再次涌到面前,结合着它与沈陌黎初入芹山时的处境,让轸蚓隐隐有了猜测。

    它藏镯中,目光凌厉的看着封凌道:“小子,你离开前邪溢族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如此坚定于邪溢族绝不可能屈服于邪帝?”

    眼下金篮随时可能爆炸,着实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时机。

    然而,若是能在短时之内,大致明了邪溢族与邪帝间的前因后果,轸蚓觉得兴许对他们灭去黑气更加有利。

    听到轸蚓的话,封凌痛苦的蹲在地上,回忆着一张张族人熟悉的脸道:“虽说邪溢族擅用邪术,乃是其他五族都极为鄙夷之举。但邪溢族也有自己的底线,并不会因邪帝极强,就屈服于邪帝。”

    “何以见得?”轸蚓急声追问。

    轸蚓的语气听着虽极不友好,但带着对如今邪溢族的担忧,还是让封凌继续答道:“邪帝出现前,兴许我族族长便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以我族罪孽深重为由,带着邪溢族隐居到其他五族找不到的地方。”

    在几年前,就可预料到几年后自己族内可能出现的祸事,这等说法放在如今的五族身上,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但作为曾经邪溢族族长独子的封凌,却极为清楚,当初自己的父亲便是借由邪术预料到这场灾难,这才命众长老强行带着族人避世。试图以举族搬迁的方法,避开几年后的劫难。

    于避世的那几年,邪溢族中并没有闲暇下来。

    族内境界高深之人,尽数被族长征集,去以在邪溢族所在的四周布下邪术。

    那些年的积累,让邪溢族四周的邪术层层叠加,成为大罗神仙都难以几招破开的坚固护盾。

    “邪溢族竟能卜算到邪帝将临!”轸蚓听到封凌的话,错愕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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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六海,人、仙、魔、妖、星五族争戈万年,世代不休。
人族少女沈陌黎,重生一世,险避夺颜惨剧,又遭失忆之痛。她浴血改命,逆天奋战,一朝却发现,自己生带有多族血脉,身世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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