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醍醐灌顶
葫芦一愣，“没、没有吧......”
“仔细想想。”
葫芦仔细想了想，还真想到了，吞吞吐吐道：“真没有，就是......有一天我正巧碰见玉桃跟她说了几句，结果还被胡领那狗东西碰到了......”
不用问，碰到了然后肯定是他吃亏了。
顾老大冷笑：“怪不得了，赵家定是因此知道了这事儿，故意掺和进来，赵家那婆娘这才跟曲寡妇结契，哼！”
本来听说她们结契了，顾家人还挺高兴的，觉得可以借这门亲事拿捏赵家，没想到，原来赵家早就算计上了。
赵家是真的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顾家兄弟们破口大骂。
葫芦也骂。
然后，顾老大就让他回去了。
葫芦惦记着自个的亲事，谄媚陪笑：“大哥，那我跟玉桃的亲事儿，您看这......嘿嘿......”
顾老大：“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等收拾了赵家再说。
葫芦不太踏实，还想问问要一句准话。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才不会挨骂呢，顾老二已经不耐烦赶人了。
葫芦不敢再问，只好先走了。
心里那叫个气闷。
赵家人回去，曲寡妇扬眉吐气、心情畅快。
有人撑腰依靠的感觉就是爽啊！
曲玉桃忐忑不安的陪着俩孩子玩儿、在家等消息。
见他们回来了，顿时紧张。
曲寡妇丢下手里的竹扫帚，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好孩子，别怕啊，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曲玉桃鼻子一酸，哽咽着点点头，“嗯......”
曲寡妇又要拉着她跟赵家人道谢，邓氏和赵黎雅忙扶住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赵黎雅笑道：“这事儿暂时是没事了，不过表姐最近都不要单独出门，还有湘儿和霖儿，不要让他们单独在外边乱跑。”
葫芦他们也好、顾家人也好，都是没什么底线的，不得不防。
邓氏等连忙点头。
“时候不早，走走，咱们做饭去！”
“对对，去做饭！”
大家说笑着，轻松起来。
晚饭有爆炒青椒鳝段、韭菜豆腐炒河虾、西红柿酸菜杂鱼锅、蒜蓉油麦菜，又鲜又下饭。
豆腐没舍得一顿吃完，切成一片片锅里煎得两面微黄，留了一半儿明天吃。
晚饭后，虞小舫果然来拜访。
客气友善的跟赵家人寒暄片刻，虞小舫便笑着说道有事请教赵黎雅。
赵黎雅秒懂，叫他往院子里去说话。
胡领不太放心，也跟了出去，但是没靠近，而是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廊柱子，不错眼的瞅着。
他妹子他得看紧了。
虞小舫冲赵黎雅拱手，“赵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那表哥跟罗姐姐的事儿吧？你说说，这事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呢？长久这么下去，没个完啊唉......”
赵黎雅：“讲道理讲不通，那就揍啊。”
虞小舫一噎：“......这，不行啊，那是罗姐姐的爹和嫡母啊，不、不一样。”
还能像对付葫芦他们那些无赖那样说不通就揍吗？虞小舫心里吐槽，这赵姑娘也太虎了！
赵黎雅笑道：“一样啊，区别就是明着揍还是暗着揍，懂？”
“不、不是太懂......”
“罗家那一对儿父母，仗着血缘关系无底线压榨吸血，这样的人一般都惜命怕死、不是什么硬骨头，明面上不好揍，那就暗中把人抓去揍一顿不就结了吗？”
虞小舫目瞪口呆......
感觉自己三观都被震碎了。
“可、可那到底是罗姐姐的爹娘啊......”
赵黎雅冷笑道：“这种爹娘也叫爹娘？在我看来，这世上还真不是人人都配当爹娘的。你这位罗姐姐什么都听爹娘的、一切以爹娘的意愿为主吗？若是这样的话，那可没办法了。就算她嫁给你表哥了，只要她爹娘开口，她还不是照样得听？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虞小舫：“......”
对、对啊，赵姑娘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可、可是——
“要我说啊，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所谓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不就如此？为人父母既根本没有父母的样，那么做子女的，做到问心无愧便可，其他的，不自己为自己打算，难不成还指望这样的父母为自己打算？”
“啊！”虞小舫一巴掌轻轻拍在自己脑门上，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豁然开朗！
“对、对，赵小姐说的太对了！”
赵黎雅一笑，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了。若不是听姨妈说那罗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也不会说这番话。
但她能做的也就是说这么一番话而已。
其他的，便是他们自己解决了。
她不是圣母。况且，即便是圣母，也没个莫名其妙插手别人家务事的道理。
“今天，谢谢你仗义执言。”
虞小舫笑着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巧了不是？我正好路过，实在看不过眼，便顺口说了几句罢了。说起来，该我谢赵姑娘呢！”
而且他觉得说的很值啊，若没有今日的顺手帮忙，今晚他过来讨教，赵姑娘未必肯说的这么直白呢。
毕竟，赵姑娘说的这些话，那就是挑拨离间人家亲骨肉、是属于“没安好心”那一类啊。
当然，他不这么认为。
他感激赵姑娘为他表哥和罗姐姐指出了一条明路，否则，他们走的必将是一条毫无出路的死胡同。
虞小舫又道：“赵姑娘还是要小心点提防着顾家，顾家接二连三在你们手里吃了大亏，依着他们的性子，多半忍受不了多久了。不怕明的就怕阴的啊。”
赵黎雅点点头：“嗯，我们会小心的。”
于是她又非常虚心的请教，比如有些什么好法子可以有效提防？
虞小舫来劲儿了，笑眯眯的说了不少。
赵黎雅听得佩服不已，论阴人，还得是这位......
她忽然就有些懂了，怪不得顾家不敢招惹他们表兄弟俩。
赵黎雅和曲玉桃、胡领依旧上宰虎村去。
终于，所有的甘蔗种全部种下去了。
庄稼老把式们估了估，约莫三百二三十亩左右。
这可不少了！好好侍弄，过年前能大赚一笔呢。
全部种下去之后，便兵分两路，一边开始挖修水渠引水，另一边，开始修建甘蔗作坊。
第47章 半夜闹剧
赵黎雅一边跑现场、一边回家画图，何处堆放、何处榨糖、何处存放各种工具、各处建仓库、各处设为办事处与休息处、各处开门，建值房、何处建浸种池......等等。
画了图纸，又跑现场对比着看，跟胡领、阮贵叔、里正等商量，修改图纸，尽量设想周全、毫无遗漏了再开工。
反正时间还宽裕得很呢！
人手方面不慌，在秋收农忙之前绝对能搞定。砖瓦木料石料等建筑材料也不慌，有宰虎村人出面帮忙，购买这些东西很方便省事儿，并且也能拿到很合适的价格。
这天半夜，村子里家家户户睡得正香，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惊得村里养狗人家的狗狂吠，无数人被扰了清梦而惊醒。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许多人躺在床上侧耳倾听、惊惶不安，也有许多人索性披衣下床，出门，循着惨叫声发出的方向而去。
路上碰到邻居，大家壮了几分胆，一边议论一边结伴而行。
发出凄厉叫声的是赵家的院子。
此时，赵家已经打开院门、点起了油灯和充满油脂经久燃烧的枞树火把。
众人赶到的时候，赵镶、赵黎雅、胡领、曲寡妇正在捆人。
用拇指粗的麻绳麻溜儿的捆，地上一堆六个流里流气的十七八、最大不过二十三四的年轻男人，他们嘴里全都被塞了稻草团堵住了，见人来了呜呜呜拼命挣扎，但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
众人见状都惊呆了！
赵镶冲众人拱了拱手，“请各位乡邻做个见证，这几个贼趁着夜里偷偷翻墙溜进我们家，企图偷盗。我们家的人胆小，又大多没什么力气，所以一直很小心提防着，就是怕会被贼惦记。这不，院子里墙根下每天晚上都会摆满一层荆棘，这些人不知道，跳下来的时候全部受了伤，这才被我们拿下......”
众人看去，借着火光，果然看到了铺设在院子内墙下的荆棘丛，想象着从这么高的墙上跳下来之后的情景，忍不住头皮发麻，嘶声抽气。
“天啊，这也太惨了！”
“哼，活该！”
“没错，是活该！”
“亏得赵家人谨慎，不然岂不糟糕？我家以后也得防着点。”
“说得对......”
顾家人也来了，听见赵镶的讲述与控诉，气得发晕。
这赵家人特么的有病吧？谁家会大晚上的不嫌麻烦在整个院子里墙根下撒一层荆棘？他们不可能知道今晚有人来，也就是说，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这么干！有病吧？特么的有病吧！
还有这些人，口花花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拍着胸脯表示小菜一碟，结果呢？就这？
就算被荆棘扎了，难道就没一点儿力气反抗了吗？怎么居然就叫人轻轻松松全捆起来了？
顾老大自然不会知道，之所以这些人被轻轻松松捆起来，多亏了虞小舫给的软筋散好用啊。
虽然这药粉的名字就是这么的大众化，但是效果那真不是吹的！
赵黎雅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回头多跟他要一些了......
顾老大自然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轻轻松松落到赵家人手里，当下便越众上前大声道：“这些人今天闯入赵家，明天、后天不知道会闯入谁家，对咱们延村是个威胁。我会问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老二、老三，还有你们几个一块儿过去帮忙，把这几个人带走。”
“慢着！”
赵家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把人给带走。
这些人要不是顾家人弄来的，打死都不信！
不光他们这么想，只怕围观的村民们有不少人也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碍于顾家的凶恶霸道，他们不敢说而已。
顾老大目光冰冷如一条毒蛇，死死的缠着赵黎雅，冷冰冰道：“你什么意思？村里的事，得我说了算。”
“可他们偷偷潜入我们家，我们自然有权力处置，还是报官吧。”
“哎这——”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刚开口就被顾老大“咳咳咳！”的咳嗽声打断了，顾老大冷笑：“你说什么？你们要报官？”
“对！”
顾老大“哈哈！”一笑，“你们如果真的想要报官，那就报吧。这就更好了，不用我操心了。不如现在就去，走到县城里，差不多正好。”
赵黎雅想了想，跟爹、胡领商量片刻点了头：“行啊，等我们收拾收拾，就去。”
顾老大扫了众人一眼：“没事赶紧散了。”
众人不敢不听他的，很快便都离开了。
有的离开前，看赵家人的眼神有点儿欲言又止，但是明显忌惮顾老大，谁也不敢吱声。
顾老大冷冷道：“这件事事关整个延村的安全，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县城，亲眼看到你们进了县城才放心。”
赵黎雅一笑：“行啊！”
她又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有心呢！”
顾老大冷哼，压根不搭理她。
赵黎雅也不在意，很快的，一家子收拾妥当，赵黎雅便和赵镶、胡领一块儿，将这几个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堵上了的盗贼往县城方向而去。
闹了这半夜，这会儿鸡已经叫过了，东方天际虽然还没有亮起来，但是启明星低低的悬挂着，银光冷清，显然，这时候估摸着已经四点多、很快天便会渐渐亮了。
加上村里刚闹了这么一场，料想顾家也不会这时候再干什么，赵黎雅他们很放心离开。
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远远看见县城那高高的城墙时，天便渐渐亮了。
顾老大兄弟两个不走了，看着赵黎雅他们走。
确定他们进城之后，兄弟俩便离开了。
顾老二幸灾乐祸：“这几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次有他们受的。”
顾老大：“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不是自以为聪明吗？呵！”
罪人状告良民，无论有理没理，先要打上三十大板的杀威棒，若是最后审定的结果是诬告，便要坐监三月。
赵家人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有这种规定吧？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把报官挂在嘴边了。
第48章 居然没事
阿狗他们那几个混子，是高濂县城里有名的无赖泼皮，别的不会，耍赖耍横可比谁都强，赵家人想要告倒他们，呵呵，那可不容易！
等着瞧吧，这一次，必定要让赵家人狠狠的栽个跟头，杀一杀他们的威风，最好那三个全都坐监三月。他们不在，就剩下家里那几个娘们，能成什么事？
等三个月过后他们从监牢里出来，葫芦早就已经娶了曲玉桃，带着毛牙、光头一起住进赵家那宅子里了。
顾家兄弟俩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般心肠，不可谓不狠毒。一旦成了，赵家就彻底完了。
可惜，他们想的太美好了。
不到中午，赵黎雅父女、胡领便回来了。
不但完好无损，还有说有笑。
顾家人心急火燎想要知道消息，葫芦三人便自告奋勇在村口等着。不是等赵黎雅他们回来，而是等于功曹派人来。
罪民“诬告”良民而受罚，这事儿是必须要到延村里告知的，也是警戒的作用，警告他们延村这些罪人们和罪人们的后代都老实点、安分守己一点！
葫芦三兄弟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没有等来于功曹、没有等来好消息，反而，等来了赵黎雅三人。
三兄弟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伸着脖子，活像一只被掐了脖子的鸡尖声惊叫：“怎么是你们！”
赵黎雅冷笑：“呵，好笑，不是我们你们以为是谁？”
“......”
胡领挥了挥拳头，“别挡道！”
三人懒得再理会这三个傻子，径直回家了。
葫芦三兄弟面面相觑，眼神傻透了！也震惊极了！
“怎、怎、怎、怎么会这样！”
“对啊，怎么会、这样！”
“怎、怎么办？”
“嗨，还能怎么办？走，去找顾大哥！”
“走走！”
不然呢？冲上去拦住赵家人问他们？他们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这种找揍的事儿还是不会去做的。
顾家人听了这，也齐齐傻眼。
“这不可能！”
顾老大尤其觉得难堪极了。
他在顾家、在葫芦等这些狗腿子眼里、在全村人眼里，威严无可撼动、不容置疑、神圣不可侵犯，他的话，没人敢不听，他做事，从来不失手，所有人敬畏他、害怕他，只要一提起他无不瑟瑟发抖。
可是，在赵家面前接连败北。
这次他警告了村里人不准提醒，有意看赵家告官吃瘪，没想到却还是失败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他还剩下几分威严？
“该死的！他们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众人哑口无言：不知道啊！
顾二嫂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使了银子！看来赵家的家底，还真是丰厚呢。”
顾家人一愣，想了想，不由纷纷点头。
没错，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法子解释得通了。
律法是有规定没错，但只要能使得出银子，有什么办不了的？
顾二嫂目露贪婪：“那个赵镶听说先前是个好大好大的大官儿，又是京城里来的，偷偷瞒下许多财物也难说！葫芦，你可够没用的，若是把曲玉桃那丫头娶到手了，这后半辈子，还愁什么！”
葫芦摸摸鼻子，有点怂，心头却是火热。
“大哥，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啦？”
顾老大也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不是你没用！
“先等等，不急，呵！还早着呢，想在我顾家手里讨到便宜，做梦。”
他在反省，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缓一缓，事缓则圆，下次出手一定要一击必中。
不然，他这脸可真是丢尽了。
日子还长着呢，急什么？
顾老大虽然接二连三的失利，但是在顾家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他既这么说了，且旁人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直接冲到赵家打杀吧？也只好暂时作罢。
赵家宅子里，赵黎雅他们今日进了一趟城，当然不能空手而归啊，赵黎雅买了两只猪蹄，带着厚厚的蹄髈肉，做酱肘子别提多香！一部分用白萝卜煨汤，煨得肉软烂，汤也清甜。
还买了一副猪肚，刚好坛子里的酸辣椒、酸豆角都能吃了，爆炒猪肚，酸辣爽脆，特别下饭。
看到有一农妇卖鸭蛋，赵黎雅一口气全买了，五十来个，晚上便用盐水腌三十个在坛子里，做咸鸭蛋吃。剩下二十个留着煎炒。
还买了一些糖果点心，给两个小孩儿解馋。
收获多多。
顾家人没想到，赵黎雅父女是罪人没错，但是，胡领是良人啊。
赵家的宅子是办了房契的，房主的名字就写的胡领。
延村虽然是犯人集中居住地，但是从来没有规定说不允许良民入住，因为按照常理，良民对罪犯集中居住地避之唯恐不及，谁会想不开跑到哪里去落户呢？
真有人去，官府自然也不会阻拦，只不过后果自负而已。
于是胡领当初非常顺利的办了房契。
那几个泼皮无赖侵犯良民民宅，被人抓个正着，身上还有荆棘刺呢，而胡领又说了，院子里墙根下不但铺设了荆棘，还撒了会起疹子的药粉，官差一验证，得，这几个人胳膊腿上可不是有不少红点子？
这还想狡辩？
这再狡辩，那就是把所有人当傻子戏弄了！
证据确凿，一顿板子之后将他们打入大牢，监禁三月。
私闯民宅，这可是大罪！
若是不严惩，万一造成此类案件激增，治安大乱，民心不稳，难保不会出大问题。
你可以小打小闹偷鸡摸狗，抓到轻的训斥一顿当堂释放，重一点打几下板子撵出去，私闯民宅却不一样。
阿狗他们居然还挺讲义气，这样了都没把顾家兄弟供出来，一口咬定是赵家起了大宅子，他们觉得肯定有钱，所以才起了歪心思，没想到赵家这么阴险......
胡领在公堂之上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笑了！
但这案子到此也算明明白白、条理清晰，胡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外来人，又住在延村，本就不遭官府待见。这位尹县令的意思又懒洋洋的不太乐意追根究底，便就此作罢。
第49章 不需证据
好在，至少这事儿算是过去了，顾家该消停些了吧？
昨夜闹了大半宿都没睡觉，今儿赵黎雅他们便没有过去宰虎村，吃了午饭之后在家补觉。
赵黎雅打算干脆过两天再去，到时候这作坊图也能确定了。
确定之后就开工，赶在秋收之前完工。
谁知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又气又哭笑不得的事儿。
曲寡妇家的菜园被人糟践了。
地里一片狼藉。
不用问也知道，这事儿必定就是葫芦他们干的。
娶不成曲玉桃，顾家为他出头又失败了，他心里憋屈，又拿曲寡妇母女无法，更不敢找赵家的茬儿，这不就拿曲寡妇菜地撒气？
也不知该说他们识趣还是蠢，还知道光在曲寡妇菜地里撒气、而不敢动赵家的菜地。
曲寡妇心疼不已，骂骂咧咧和曲玉桃、邓氏、黎十一婶她们将能扶起来的蔬菜重新扶起来种好，地上零落的菜叶子、豆角、黄瓜等，只好带回去，好的挑拣出来做菜，不好的用来喂鸡。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太恶心人了！”
黎十一婶啧啧摇头，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他们宰虎村虽然也有一些人品不怎么样的，但也不敢在本村作恶，不然宗祠族里都不会轻饶了。
没想到在相距没多远的延村，竟然如此毫无规矩、无法无天。
曲玉桃红了眼眶，咬着牙道：“幸亏如今有小姨、表妹他们，不然被破坏的恐怕不仅仅是我们家的菜园子了......”
黎十一婶、邓氏都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柔声安慰。
赵黎雅自然不会受这个气。
直接带上胡领、曲寡妇打上门去，将葫芦三个人痛揍了一番，曲寡妇恨得牙痒痒，将葫芦的脸都给挠花了。
葫芦脸上先前被竹扫把扫出来的血痕还没好全呢，这会儿又添了无数道指甲印，血痕累累，别提多惨。又气又痛嗷嗷乱叫。
叫也就算了，若是敢骂，被揍得更厉害了。
他们自然一口咬定赵家人冤枉了他们，曲寡妇的菜园变成什么样跟他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赵家凭什么找他们算账？有证据吗？
证据啊？不好意思，说是你就是你，这就是证据！
赵黎雅简直想笑，你们这种人，也有脸跟人讲证据？呵呵！
三个人被揍得奄奄一息，顺便加一顿高能警告，赵黎雅他们这才扬长而去。
村里人不远不近的看热闹，无不心里称意，拍手称快。
往日没人敢招惹他们，可没少忍气吞声吃亏，终于叫他们踢到铁板了吧？这才叫报应啊......
葫芦三人那叫个憋屈。
以往“有证据吗？没证据滚！”、“这只鸡是你们家的吗？你叫它它答应你吗？”、“这鸡蛋是你说是你们家鸡生的就是你们家鸡生的？你有什么证据？”等等无赖言行无往不利，没想到这次直接吃瘪了。
三人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哼哼唧唧骂赵家仗势欺人、冤枉好人，又跑到顾家去告状。
结果刚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这几个蠢货！
顾老大想踹死他们！
这种事儿他们怎么出面？
连这点儿事都干不好，活该......
宰虎村。
榨糖作坊很快顺利开工了，赵黎雅和曲玉桃、胡领每天都会过去一趟，现场监工，顺便跟村民们聊聊天，他们有意维护，双方关系越发密切。
第一批种下去的甘蔗种也长叶了，一排排的青翠嫩叶生机勃勃，透着精神，瞧着别提多喜人了。
宰虎村众人甘蔗自然是吃过的，每年冬天，遂溪县那边产的甘蔗会运不少到高濂县售卖，一文钱一斤不便宜不贵，大过年的大伙儿还是会买上几根尝尝味儿。
可却还是头一回看到甘蔗苗，稀罕得不得了，几乎整个村子的人家顺路或者不顺路都特意去瞅瞅，笑呵呵的指点讨论一番。
这些甘蔗苗可得好好长呀，长大了之后，他们又有活儿干、又可以挣钱啦！
先前这一阵子，家家户户都赚到了不少钱，就连货郎都往村里多来了两回。
榨糖作坊刚开工没几天，于功曹那边又派来了一份差事，从延村里叫了七八个女人，临时去驻军营地做几天饭。
钟参将前段时间暗中集结人马在广湛海域设伏，彻底端掉了一群人数庞大的海匪老巢。漏网之鱼逃窜，其中有一支逃到了高濂境内，被钟参将亲自率人追击，杀了个干干净净。
海匪凶悍，被端掉老巢、彻底没了退路之后的反抗更是疯狂无比，钟参将虽然将他们杀了个干净，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如今他和他的这一支五百多人的人马疲惫不堪，加上有不少伤员，便暂时在高濂县城外一处充公后未处置的空庄院里落脚，命高濂县尹县令找几个人过去做饭。
尹县令自家仆从刚好够用，自然不会分派人手过去，延村的罪犯当然最好用，不用付钱雇佣，于是便让于功曹去找人。
这样一来，只需要从家里派过去一名手艺不错的厨娘，专门给钟将军开小灶做饭就行了。
赵家作为新人，是躲不掉的，赵黎雅只好去了。
她不去，总不能让母亲邓氏去吧，邓氏哪里会这些？
赵黎雅要去，曲玉桃便坚持要跟她一起，于是也去了。
好在家里的事儿都按部就班正常进行便是，她们去个几天也就回来了，用不着特意交代什么。
唯一有点儿担忧的是顾家会不会搞事。
赵黎雅想了想，便同胡领去找了虞小舫，拜托他帮忙照看照看。
拜托了他，也相当于拜托了林漠。
林漠那么牛逼，顾家都忌惮。
虞小舫痛快的答应了。
于功曹另外又叫了几个村里的媳妇婆娘，凑了八个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做饭，都给我仔细点，手脚干净利索点。还有，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那可是临时军营，万一惹怒了各位军爷，就是把你们打死了也是白死，听见了吗？”
众人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于功曹扫了他们一眼又道：“这样，你们推举个领头的，我再交代一些话。”
第50章 暂为厨娘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全看向赵黎雅。
赵黎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大无语......
不太懂，为什么选她？
于功曹也有些意外，“你们都推举赵黎雅？”
“是啊是啊！”
“是、是......”
众人连忙点头。
必须是赵家这位姑娘啊，她那么厉害，连顾家和葫芦那些个无赖恶霸都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她不领头谁领头？
于功曹见状便点了赵黎雅的名字，带她往一边去交代了一些话。
赵黎雅点头应下。
她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位钟参将是个颇为正气之人，治兵严谨，纪律严明，这就好，赵黎雅安了心。
她们八个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庄子里。
厨房里已经被人清理打扫过了，各种调料、大米也都运送过来了。
但是蔬菜、肉类还没买，看她们晚上要做什么，列了单子再去买。
尹县令特意调运来了一辆驴车，方便她们进城采购。
好几百人的晚饭，八个人做起来不算难，但也不算容易。得赶紧做好准备。
跟婶娘嫂子们商量后，赵黎雅带着两个人进城买菜。
豆干、豆角、猪肉、青椒、再买了一大堆猪骨头、二百个鸡蛋。
鸡蛋预备着，猪骨头留着明早熬汤，预订了三百斤米粉，明早做汤粉。
晚上就两个菜，一个炒豆角，一个猪肉片炒青椒豆干，一荤一素。
明天需要用的菜，明天早上再去城里采购。
赵黎雅做菜的手艺并不怎么样，但是，她见过的猪跑肯定要比别人多得多。原本选她当头领不过是因为大家觉得赵家人厉害，有她领头大家更安心一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做饭菜的本事，但很快大家就由衷的佩服了。
比如大家都知道豆角难煮熟，赵黎雅就知道先用热水焯，然后再下锅炒，这样就能熟的更快，并且不会出现一部分熟了、另一部分还夹生的问题。
比如炒猪肉她也知道先焯水煮一煮，然后捞起来用凉水浸泡片刻，这样切起来很方便，可以切成薄薄的肉片，不但好看，也更入味好吃。
更重要的是，她炒菜舍得下重油重料。
虽说大伙儿都知道她们只是做饭菜的工具人，买这些东西花的都是官府的银子，但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比如做菜的时候舍不得放油放各种调味料。
赵黎雅就不这样。
她觉得好吃最重要。
更重要的是，她不觉得在这上头有什么需要节省的。
别人心疼得龇牙咧嘴心抽抽，她依旧云淡风轻。
结果就是，烧出来的菜当然更加滋味十足、美味可口。
虽只有一荤一素，钟参将手底下的官兵们却是吃的相当满意，纷纷表示，这水平，比火头军们的手艺厉害多了！
钟靖也如此认为。
他没要尹县令特意派来的厨娘，与周韩盛等全都跟普通官兵们一起吃大锅菜。
周韩盛接到钟靖密信，正是为剿匪而来。
安排调度得当，一切顺利。
他手底下的亲卫也有人受了点儿轻伤，因此也还在此休养，打算过一阵再离开岭南。
赵黎雅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与周公子再次不期而遇。
这天刚晚饭后，钟将军那里忽然交代下来要吃宵夜，来了人吩咐她熬一锅粥，做好了送去。
丢下这么简单几句话，来人便匆匆走了。
赵黎雅只好照做。
给将军做的粥，不好用剩东西，赵黎雅便叫人帮忙杀了一只鸡，取鸡肉剁碎，鸡架熬汤，鸡汤撇去油，下米熬煮，差不多了便将剁碎调好味儿的鸡肉放入，再加入一些切碎的小葱、青菜叶子，又准备了一碟萝卜干、一碟大头菜两份咸菜，用砂锅盛粥盖好，取了干净的碗碟筷勺，装入篮子里，自己送去。
曲玉桃要与她一起去让她拒绝了。
虽然不是深夜，到底也是晚上了，她自己在外走动就算了，没必要还带上曲玉桃。
在这儿待了三天了，对这些人的作风赵黎雅心里有数，于功曹没骗她，这些官兵的确纪律严明，不是那等乱来的。她不过是去送个粥而已，不会有事。
赵黎雅提着食篮进了一处院落的书房，一人正端身坐在书案前执笔书写，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淡淡道：“姓钟的把你叫去这一会儿能有什么事？这就回了？”
赵黎雅一怔，姓钟的？这是称呼钟将军吗？可是，眼前的人难道不是钟将军？那亲兵大哥总不会糊涂到把自己领错了地方吧？咦......这人怎么、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到底是相处过一晚上加大半天的人，周韩盛原又出色，赵黎雅又不眼瘸，很快就认出来是他了，不由大喜。
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忐忑紧张的心也完全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周公子才不会是坏人呢！
他可是他们赵家的恩人，若没有他派人帮忙，甘蔗种的事儿不会那么顺利，非但会多花钱，并且会更费事儿。
赵黎雅正要打招呼，周韩盛半响没听到亲随出声回答，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脚步声似乎有点儿陌生，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盛满笑容的俏脸，明眸璀璨，亮若星辰。
四目相对，赵黎雅呼之欲出的招呼声生生一噎，笑容微僵，下意识收回目光，“周公子！”
周韩盛显然也认出她来了，站了起来，“赵姑娘，怎么是你！”
赵黎雅提着食篮上前，笑着解释道：“有位军爷去厨房说钟将军要喝粥，让煮了送来，谁知把我领到这儿，却是周公子在此，真是、真是巧呢。”
周韩盛：“......”
他所在的地方，若没有钟靖的话，守卫不会放她进来。周韩盛一点儿不怀疑她会撒谎。
略一想，就明白了。
钟靖那家伙，故意的吧？
他眼神倒是好，定是那日酒楼上看几眼便记住了赵姑娘，在这儿无意中发现了赵姑娘，因此故意戏弄自己，怪不得，还找借口把召南给叫走了......
这是什么恶趣味！
“给我吧，”周韩盛伸手将食篮接过，笑道：“你们做的饭菜很好。”
“应该的，”赵黎雅一笑：“对了，还没谢过周公子呢，若不是周公子帮忙，我们家的甘蔗园也没那么顺利全种上了。”
第51章 粗金大腿
周韩盛笑道：“既然碰上了，不过是顺手的事儿，赵姑娘太客气。”
赵黎雅笑道：“对周公子是顺手的事儿，可却是帮了我们大忙，若不然，这事儿还真是不怎么好办呢。”
周韩盛也笑，忍不住又好奇道：“赵姑娘怎么会在这儿厨房帮忙呢？”
召南细禀了先前的事儿，赵家既然拥有那么大一个甘蔗园，显然还是颇有家产的，赵黎雅怎么会在这儿当厨娘？
周韩盛虽然不是八卦之人，但好奇之心总是有几分的。
他甚至暗想，难不成是那尹县令强迫的？这跟恶霸有什么区别？他不方便明着露面，那就要叫钟靖去好好敲打敲打了。
赵黎雅一滞。
这反应落在周韩盛眼中，越发觉得她是被强迫了，抬抬手示意请她坐下，自己亦落座，一面温言道：“若有什么为难之处，赵姑娘但说无妨。”
钟靖长期镇守在此地，连事后报复都不用怕。
“啊不、没有......”赵黎雅原本就没打算故意隐瞒身份，只是这种事儿也不好特意提起，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问，她便实话实说。
这会儿总算是该说了。
她抬眸看向周韩盛笑了笑，“不瞒周公子，我们赵家是获罪流放之家，我是罪臣之女，于功曹叫了我们过来做饭于是便来了。先前没说，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从何说起，还请周公子见谅......”
赵黎雅说着，起身冲周韩盛屈了屈膝。
她是真的觉得挺窘、挺过意不去的。
看这样，周公子应当也是个将军啊什么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给自己这个“朝廷罪人”帮了忙，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生气呢......
周韩盛万万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一时间整个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赵黎雅见状，暗暗叹息，也有些惋惜。本来还以为可以想法子抱上金大腿呢，这身份，绝对可以当靠山啊！没想到人家果然是在意的。
这也能理解。
毕竟，朝廷命官谁愿意跟罪犯牵扯上呢？
赵黎雅再次福了福身，眼神充满歉意，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就算退场也要大大方方的退，别讨人嫌，让人赶，那样也太难看了。也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欠的人情还是要还的。回头制糖成功了，送一些到军营给他吧。他收了两清，不收也两清。
“等等！”
周韩盛总算回神，急忙叫住了赵黎雅。
他的声音有些急、似乎还有些失控，以至于赵黎雅停下脚步的同时心里暗暗诧异。
她站定转身：“周公子......可还有事？”
周韩盛上前两步又停住，“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赵黎雅点点头：“嗯。”
周韩盛的心剧跳起来，暗暗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口音有些像。赵姑娘不用太在意，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赵姑娘不是恶人。”
赵黎雅愣了愣，展颜一笑：“那我很想夸一句，周公子果然好眼光！”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赵黎雅立刻大蛇上棍展开抱金大腿第一步：“周公子不嫌弃便好，等我们家的甘蔗收成榨糖了，一定送一些去军营给周公子尝尝。不管怎样，多亏了周公子帮忙这事儿才这么顺利。”
抱金大腿第一步，经由各种事务拉近彼此的关系关联。
关系到位了，抱起来就方便了。
当然，在抱之前得确定这真的是可做靠山的金大腿，而不是伪金大腿、甚至是坑。
经过这两三次接触，赵黎雅肯定这就是值得抱的、金光闪闪的金大腿。
周韩盛居然没有拒绝，反而笑着点点头：“行。如果你们再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只管去军营知会一声。我不在你们找钟将军，我会跟他提前打招呼。”
他本想给赵黎雅一件什么信物，结果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做信物的，唯有大拇指上的一枚墨玉扳指，便索性摘了下来递给她：“你拿着这个，钟将军认识。”
赵黎雅大喜，“谢周公子！”
礼尚往来，等白糖做成了，一定多给周公子送一些，年年都送。
这根金大腿抱稳了，心里就稳了，顾家也就不足为惧了。
顾家要是再敢折腾什么幺蛾子，哼，看怎么收拾他们。
周韩盛见她肯收下心里也高兴，“天不早了，赵姑娘回去休息吧。”
“好，不打扰周公子了，告退。”赵黎雅识趣告辞离开。
周韩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出了好一会神，钟靖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
钟靖不由好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哎，回神了回神了啊，人早走了还看呢！既这么喜欢那不如收在身边？我看他们家是必定答应的。”
“你胡说什么？”周韩盛一挑眉，嫌弃道：“你干的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钟靖大叫喊冤：“你这摆明了就是过河拆桥嘛！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算账？还有没有天理啊！”
周韩盛简直头痛，“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你惦记的那什么赵姑娘吗？我记性好，过目不忘，恰好偶然在这儿见着了，这不，就给你帮帮忙，把人送你跟前来，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还大大的惊喜！
周韩盛道：“她一家人是刚到高濂县的流犯。你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吗？京城。还有，你知道她姓赵，对吧？”
钟靖本来只是有些意外赵黎雅是流犯，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流犯便流犯呗，她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是家眷，绝不可能是主犯。只要周韩盛喜欢，一切都不是事儿。
然而，京城、近期到岭南的流犯、姓赵——
钟靖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难道是、是——”
周韩盛眸光微敛：“还不确定，你派人暗中去查一查，尽快。”
其实他来岭南这一趟，除了应钟靖邀请暗中过来帮忙，也是接到了太子的密信，过来看看赵太傅一家的情况，予以帮助。
颜贵妃母子那边，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太子根本什么都不敢做，连他身边的人也不敢轻易调遣。
第52章 算是故人
太子一旦有所动作而被颜贵妃母子抓到把柄，别说帮助赵太傅了，恐怕他自己都要折进来。
他拐了无数个弯费了老大的劲，也只能毫无痕迹的给赵家安排了一个本性不坏、但脾气也不太好的押送主官。
而赵家到了岭南之后，鞭长莫及，太子那边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五岁起便被父亲送去了蜀中学艺，三年前开始游历天下，这些年只暗中回过两次京城，几乎没人在意关注过他的存在，加上他明面上又是自由身，由他来这一趟再好不过。
正好，钟靖诉苦说是有一股数量非常庞大的海匪不时骚扰沿海一带村镇，其中很有几个硬茬子，又凶残又狡猾，想要抓住可太难了，求他过来帮忙。他正中下怀，于是便来了。
本打算解决掉钟靖那边的麻烦之后便找赵家人，却没想到......这位赵姑娘极有可能便是赵太傅的女儿。若果真如此，他们早就见过了。
并且......还能算得上是故人......
钟靖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收起嬉皮笑脸，连忙点头：“行，我这就让人去查，明天保管有消息。”
“嗯。”
钟靖一眼瞟见赵黎雅随手搁在桌上的食篮，笑嘻嘻道：“那什么，你不吃我就拿走了啊，省的浪费。”
一边说一边伸手。
周韩盛一眼盯过去：“住手，不准拿。”
钟靖分辨：“你又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现在有了。”
“那，分我一点儿。”
“不分，想吃自己叫人做去。不准叫她。”
“......”
钟靖憋屈，“切！”了一声嘟囔：“小气！”
他气不过，忍不住又道：“我觉得吧，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啊。如果赵姑娘真的是太傅的女儿，那你没戏了，还是早点死心吧，省的越陷越深无法回头、痛苦终生啊！”
“你给我闭嘴！”
周韩盛烦躁，随手抓起茶盏砸了过去。
钟靖嘿嘿笑着顺手一抄将茶盏捞在手里，见气到了周韩盛终于爽了，顺手将茶盏一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钟靖嘴里虽然不着调，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况且，他需要打听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连半天都用不到，便一清二楚了。
在军营里做饭的这位赵姑娘，真的是赵太傅的千金。
钟靖顿时大感过意不去，跟周韩盛禀告了消息之后，偷偷看了一眼周韩盛那算不得好看的脸色，嘿嘿陪笑：“要不......让赵小姐回去算了？这可不太当得起啊！”
周韩盛脑海中不由浮现赵黎雅的容貌神情，她眸光明亮，笑容明朗，说话带着笑，声音又轻快又清脆，浑然不见半点儿哀伤颓废，反倒让人感受到一种蓬勃向上的阳光与坦荡。
周韩盛自失一笑，其实什么流放不流放、冤屈不冤屈，赵家人根本不在乎吧。
到底是赵家人啊！
他若自以为好意的胡乱插手做什么，反倒看轻了赵家人了。
他有种笃定的直觉，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赵家在此也一定能够生活得很好。
周韩盛便道：“一切正常即可，咱们如今不能特意做什么，太惹眼了，对他们未必是好事。你日常里照看着些便是，我跟她说了，若有事需要帮忙，她会去找你的。”
钟靖想想周韩盛如今的身份，的确不便显于人前、不便让人知晓，虽然岭南地处偏僻，但是，因为赵太傅一家子被流放到了此地，谁知道有没有人暗中盯着？这阶段的时候还真不好说。
或许，过得一二年不必如此担心，但眼下还是要想一想的。
万一再起波澜，谁也承受不起那后果。
如今最好的就是周韩盛当没来过，钟靖当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明面上他与赵家也没有任何瓜葛牵连，他一个守将，也与流放安置之类的事情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那行，那便如此。放心，有我在，赵家肯定没事！”
周韩盛：“没你在赵家也不会有事。”
“......”
“他们的本事，你可以拭目以待。”
钟靖微微挑眉，拖长腔调“哦！”了一声：这莫名得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人家有没本事，跟你关系也不大啊！
赵黎雅并不知道这些，送一份宵夜，换抱上金大腿，这生意很划算！可以再来点！
并且，她终于将自己流犯的身份跟周公子挑明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然虽非本意，也有种故意欺骗对方的意思似的。
周公子不嫌弃，还愿意继续帮忙，这真是意外之喜。
第二天继续忙着厨房的事儿，不同的是今儿军营里来了十个军士打杂帮忙，几乎所有的杂活儿他们都帮着料理了，包括进城买菜，以至于厨娘们一大半儿的时候反而都闲着了。
众人都没什么见识，可都吓得不轻，不由自主的找主心骨出主意，毕竟她连顾家都敢杠，肯定有主意。
“小雅啊，军爷们是不是嫌弃咱们做的不好啊？不会罚咱们吧？”
“是啊是啊，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这么多人，把咱们的活儿都抢了去了！我这心里边真是害怕......”
“我也怕，眼皮子直跳，心里发慌，哎！”
“小雅，你快给大家出出主意，咱们该怎么办啊？”
赵黎雅也满脑门子官司，她下意识的觉得这跟周公子有关，理智又告诉她这毫无道理。
赵黎雅安慰众人道：“婶娘嫂子们不用担心，军爷们或许是觉得咱们做的饭菜做得好，因此乐意过来帮忙吧。你们看军爷们来了就干活儿，对咱说话也客客气气、温和带笑的，哪里有怪罪的意思？若真要怪罪啊，早就来人训斥责骂了，哪儿还能帮咱干活啊？”
“况且，咱这几日一直认认真真做事，既没偷奸耍滑、也没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咱只管照旧坦坦荡荡的便是，怕什么呢！”
众婶子大娘嫂子们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这才安了心，纷纷点头笑说夸赞赵黎雅：不愧是小雅，说的太有道理了！
第53章 下次拜访
又过了三天，钟靖终于要拔营回去了，周韩盛也要离开了。
钟靖打发亲信钟路赏了厨娘们每人三两银子，赵黎雅作为领头人明面上赏了五两，实际上是三百两。
理由是她们做的饭菜很好吃，大家都非常满意。为了表示真的喜欢，钟靖还问要了回锅肉、水煮肉片、酸脆猪肚等好几样菜的做法。
厨娘们都高兴极了，无不感恩戴德叩谢。
要知道以往她们服役，能吃饱、有个地方窝着过夜就算不错了，哪一次不是累死累活还讨不着好？
别说赏钱了，干的活儿能轻省一些都觉得是天大的运气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有赏银，并且还是三两！
三两银子啊！
“这啊，都是小雅的功劳，咱们都是沾了小雅的光啦！”
“可不是呢！”
众人纷纷说笑点头，这一点是心服口服的。
菜式都是赵黎雅定的，怎么做也都是她说的，她们不过是打下手而已。还别说，这菜放足了各种调味料，那是真的好吃！
连带着她们这些天都一饱口福了。
回到家里，谁舍得这样浪费油盐调料啊。
想想还有些舍不得走呢......
赵黎雅谦逊了几句，趁势道：“婶娘嫂子们，咱们发了这么一个财回去了可千万别说出去，怕是有人会嫉妒呢！”
众人脸色一变，不约而同想到了顾家。
顾家要知道了，这银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本来还打算回去显摆显摆的呢，闻言吓得一身冷汗，连连称是，“幸亏小雅提醒，不然可真糟糕啰！”、“是啊是啊！”、“那咱可都得记住了，千万别说，跟自家男人说一句就行了，跟家里别的人也不说。”、“对，不能说！”
赵黎雅也附和着，心里称意。
延村没有人不讨厌顾家，就要这样，慢慢的，一点点的把人都拉拢到她这边来。保守共同的秘密，无疑会拉近彼此的关系。
离开前，周韩盛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假装跟赵黎雅“偶遇”，赵黎雅对金大腿十分感激，少不得上前说话。
周韩盛趁机再次提醒：“钟将军是个正直可信之人，若有事一定记得去找他，不必有任何顾忌。”
赵黎雅点头表示谢意：“若真有事，自然少不得麻烦钟将军！”
周韩盛又笑道：“下次再来，若有空，我倒是想去延村看一看。”
赵黎雅当即微笑应道：“周公子若是不嫌弃，到时来家坐坐吧，我们家就在延村村口，进村第一家便是。”
周韩盛为的就是这句话，笑着点点头：“好，到时候一定去！”
于功曹前来接人，见她们好好的完成了差事，钟将军并没有不满，也松了口气，便让她们自个回去了。
众人怀里有钱，心里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脚下生风。
赵黎雅和曲玉桃很是挂念家里。
“也不知家里如何了呢！”
“爹娘和姨妈他们在，还有哥，一定都好好的！”
“嗯！”
两人相视一笑。有外人在，不方便讨论甘蔗田的事儿。
回到家里，赵镶、邓氏、曲寡妇等看见他们回来了，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无不高兴。
本来还担心两人吃苦受罪会不会瘦了，没想到整整齐齐的去、整整齐齐的回来，精神气儿似乎反而更好了，无不诧异。
这军营里伙食也太好了吧？
细问起二人当差情形，总算是安了心。
“这钟将军真是个好人呀！亏得咱们天天提心吊胆。”
“哎呀，说明咱们的闺女有福气嘛，出门便遇贵人！”
“哈哈，说得对，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一家子说说笑笑半响，长辈们又心疼起来，生怕她们这一阵没休息好，忙催她们去休息。
“那军营里再怎么妥当也是军营，你们当差的时候哪里能不紧张？回到家里了，好好放松放松睡一觉，等做好晚饭了再叫你们。”
“对，放心睡去。”
赵黎雅和曲玉桃其实并不觉得困，但是长辈们太心疼，尤其两位娘，仿佛她们这一阵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似的，那眼神透着一百二十分的怜惜心疼，两人无奈，只好去休息。
曲玉桃先拉了赵黎雅一边儿单独说话，将那三两银子放在赵黎雅手掌中将她手轻轻握起，含笑道：“这银子妹妹拿着吧。”
“可——”
“就算是我和我娘的生活费好了！反正是意外所得，我给的不心疼，妹妹拿着也用不着客气呀！”
这话直白得让赵黎雅简直无话可说。
“行，那我拿着了，今年一直到过年春节后，你们都不用再给生活费用了。还有，姐姐一直帮我做事，工钱按月结，姐姐不要与我客气。”
黎家兄弟、里正、阮贵叔等若是为她做事，工钱也是照样按月付给的，这很公平。
曲玉桃想了想，也就点头笑应了。
俩闺女安然回来了，一家子喜气洋洋。晚饭邓氏、曲寡妇、黎十一婶杀鸡杀鱼摘菜，忙忙碌碌做了好几样好菜，赵黎湘、赵霖俩小孩儿也帮着剥豆子、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胡领下午四点多从宰虎村回来，一看长辈们这架势就知道赵黎雅她们安然回来了，也十分惊喜高兴：“妹妹和表妹总算回来了，大家也都安心了！”
毕竟服役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担忧。
邓氏笑道：“可不是，你也歇歇去，今晚咱们好好吃饭！”
胡领咧嘴笑，点点头：“哎！”
小雅回来了就好，正好跟她说说作坊的事儿，虽然她走前交代得很仔细了，但大家都是第一次嘛，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做的对不对，大家伙儿心里边都不太有底，都怕万一搞坏了，坏了小雅的事儿。明儿她去看看，大家才好放心......
邓氏等做好了饭菜，赵黎雅、曲玉桃也早起来了，一家子围坐，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晚饭后胡领说起宰虎村那边的事儿，别说赵黎雅关心了，曲玉桃也十分上心，明日大家肯定都要过去看看的。
军营里的事儿，赵镶也问了几句，知道没发生什么意外，便不多问了。军营到底是敏感之地。
第54章 造纸作坊
赵镶非但自己不问了，还告诫赵黎雅她们不要在外再说这事儿，即便有人好奇问起，也赶紧把话题含糊过去。
赵黎雅、曲玉桃顿时上心记住，点头答应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黎雅生怕父亲多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跟他说起周公子的事儿。等哪天周公子真的来了，那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赵黎雅他们便去了宰虎村。
榨糖作坊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了，主建筑、仓库、办公区都已经做好了，只有配套的一些地方，众人不知道怎样做才最好、最合理，分析来分析去也没个章程，只得等赵黎雅回来。
她可终于来了！
黎广青等都道：“赵姑娘再不回来，咱们都急死了！赵姑娘不在，这活儿压根没法儿干啊！”
说的大伙儿都笑起来。
赵黎雅笑道：“叔伯大哥们已经把活儿做的很好了，这作坊就是这样的！收尾的活儿，再有个五六天也能完成了。”
她各处走了一遍，重新安排指点，作坊里很快又热火朝天起来。
因为这边以后要当成一处落脚之地，所以“办公室”等建好之后就可以布置起来，购置桌椅等家具简单陈设一番。
还有榨糖需要的各种器具，有的已经在定制、有的还没有定制，也要一样一样添置。
这些都有计划，一样一样的完成便是。今日赵黎雅想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与胡领、曲玉桃特意去了里正家，请来了两位族长、村里的族老们以及阮贵叔、黎家兄弟、里正大孙子黎广青、阮贵叔的儿子阮冲等明显已经成为她的管理班子成员的众人开个会。
她想再建一处造纸作坊。
这事儿她昨晚便同家里商量多，榨糖后剩下的甘蔗渣那么多，不如用来造纸，还能废物利用再赚一笔。
那么多甘蔗渣，能用许久呢。没有甘蔗渣的时候，造纸作坊想空置着便空置着，不然的话用竹子也可造纸。
岭南别的不多，竹子的种类却是数不胜数，一年里从冬日的冬笋开始，一直到八月下旬都能有各种不同种类的新鲜竹笋吃，出门走路不到两里，举目四望，必可见竹。用竹造纸，根本不愁原材料。
赵家人一听，只要能成，横竖榨糖作坊都做了，再顺便建一个相关联的造纸坊也容易。
这事儿赵镶也会，兴致勃勃的当场给一家子背诵了一段关于造纸术的之乎者也，这是他昔年从杂书上看过的，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得几段。
他闺女不喜诗词歌赋，谁想各种杂书却是看得不少，并且随他，记性好，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赵黎雅更高兴了，爹也会啊，那他们还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啊。
宰虎村里正等也高兴，听了赵黎雅提起这事儿，第一反应是无不崇拜又敬仰：“赵先生和赵姑娘居然还会造纸术，太厉害了！”
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做？做啊！
“赵姑娘，您和赵先生看看，你们说建在哪里就在哪里！”
“对对，只要你们点个头，其他的事儿咱们来办。”
赵黎雅笑道：“不着急，这两天我们在这附近走走逛逛，看好地方了，再请我爹过来瞅瞅合适不合适。”
“哎好好，你们尽管看，看好了哪儿就是哪儿。”
宰虎村里正、族长等异口同声，都是一个意思。
赵黎雅脆声答应，就喜欢这样爽快痛快的人。
省事儿。
当然了，她也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榨糖作坊完工的时候，赵黎雅也挑选好建造纸作坊的地方了。
赵镶看过之后，便确定了下来。
距离榨糖作坊大约四里多远，赵黎雅是故意不想将两处作坊挨着建在一起。一来人太多，不便管理，二来万一这边发生什么意外，不会波及那边。
距离四里多，不多不少，修一条平坦道路相连，运送原料也非常方便，一点儿不耽搁。
如今手头银子又宽松了一些儿，她索性将那一片儿一百亩都买了下来。
宰虎村里正出面，仍旧只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赵黎雅寻思着，等明年赚钱了，就将造纸坊和蔗田那边连通起来，将中间的一些空地统统买上。
建造榨糖作坊、以及各种人工费等等，总共花了四十多两。造纸坊建成，估摸着也要花上二十多两。
这么一算下总账来，大约还剩下二百七十两左右。
后期人工费、管理费、销售等费用也需要花上一笔，这点儿银子暂时就不动了。
造纸坊选址妥当，赵黎雅便将这事儿仍旧托付给阮冲、黎广青他们俩负责，她和胡领、曲玉桃一两天过来看看即可。
蔗田里，甘蔗苗已经长了六七片真叶、快半米高了，叶子狭长垂弯，像芒草似的，茎杆也细细的，没怎么有甘蔗的样子。但只要好好照料，接下来就是突飞猛涨的时期，很快就有甘蔗样了。
这时期该除草、培土、施肥、浇水了。
肥料是收集买来的农家肥，施肥的时候只要把握一个度、不烧根就可以。
赵黎雅跟庄稼老把式们说道：“就跟给玉米施肥、给菜地里施肥一样的分量，可以再少一点儿就行。”
这个大家都懂，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毕竟都是庄稼人，施肥谁不懂啊？
就是不懂要怎样培土，赵黎雅一示范，也就懂了。
除草、浇水，那是人人都会的，就不必说了。
这地是新地，又是这么个野草疯长的时节，杂草很多，除草可不容易。
好在人手多，大伙儿可以慢慢来。
这是高濂县第一片蔗田呢，侍弄起这些绿生生、纤细纤细的小苗苗来，宰虎村的庄稼把式们比赵黎雅、胡领他们还要上心。
小心翼翼的，唯恐伤了苗。
大家伙儿听赵黎雅说，等再过一个半月、或者两个月之后，还要再次除草、追肥、培土，都不由得咋舌，纷纷笑说：“这甘蔗原来照看起来这么讲究啊，咱们可都不懂，怪不得没人敢乱种呢！”
第55章 去采蘑菇
不懂讲究，管照不好，岂不是白搭了？
大伙儿崇拜得不得了：不愧是京城里来的赵先生、赵姑娘，真正是什么都懂！读书人就连种地懂的都比他们多！
赵黎雅心虚，其实，她也只是个半吊儿而已。
除草施肥培土的活儿，一人一天二十文，村民们都很认真勤快的干活儿，大家都很珍惜这份活计。
要是连这庄稼人本分的活儿都干不好，是要叫人笑话的。
并且有可能会失去这份活计，谁舍得啊。
更别提赵家人那么大方心善。赵姑娘过来的时候，只要碰到有货郎来了，都会买一大包花生糖，笑眯眯随手就分给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们。
一人一块，两指那么大一块呢，孩子们兴奋得嗷嗷尖叫，吃的可开心。
大人们见了又开心又感动。哪儿能不念着好、不认真干活儿啊。
赵黎雅他们每天过来看看，也就是为了心安、为了表示重视，其实半点儿也插不上手，也并不需要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监工”。
赵黎雅觉得自己真是挺有福气的，种个地都这么省心！
每天除了悠悠闲闲的溜达一圈儿彰显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和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眼看着除草施肥培土的活儿接近尾声了，日常的田间巡逻比较省事儿，赵黎雅便和胡领商量：“哥，咱们再进山几天呗。”
胡领有些奇怪：“进山干什么啊？”
他是觉得没必要，毕竟现在房子有了，地有了，银子也有了，还有那么多关系亲密的朋友，没必要进山啊。
赵黎雅笑叹：“哥你应当是忘了吧，咱们进山去给于功曹找点儿好蘑菇啊。”
于功曹媳妇惦记着猴头菇，即便找不着猴头菇，找一些其他的红菌、羊肚菌等也行啊。不然总归不太好。
于功曹媳妇这人有点儿贪婪，当时既然那么说了，没准儿她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这事儿，若是他们忘了，说不定她要不高兴。
一不高兴，指不定在于功曹耳朵边念叨什么呢。
胡领这才想起来这事儿，也叹气：“是哦，阿雅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行，那就去吧。”
反正他们俩都有些拳脚功夫，又去过一次的，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心里边也没那么怕了。
择日不如撞日，两人决定明儿一早就去。趁着天好。
邓氏、赵镶他们知道两人是心里有数的，千叮万嘱“小心”、“早点回来”也就没说别的。
赵黎雅便叮嘱曲玉桃：“我们最多三四天就回来了，这几天表姐不要自己去宰虎村，你一个人出门总归不太好。”
葫芦虽然被揍得偃旗息鼓了，可是谁知道有没有死心？万一在路上埋伏害了曲玉桃，就算事后打死他也无用。
曲寡妇闻言立刻道：“对对，我也是这么想呢，玉桃啊，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待家里，正好，该做换季的衣裳了！咱们一块儿做针线。”
赵黎雅上次买了不少成衣，也买了好些布料回来，曲寡妇、黎十一婶针线都不错，这段时间有空就会做一做。邓氏以前连手帕都没绣过，如今也学着纳鞋底了，阵脚还特别密实，一家子都在找事儿做。
曲玉桃也不会拿自个儿开玩笑，点头笑道：“放心，我在家等你们，你们早点回来！”
她倒是也挺想跟着进山的，体力不允许，只好作罢。
赵黎雅倒是挺想带家里两只小狗去的，可惜小狗还太小，要是大一些就好了，也是个进山的帮手呢。
赵黎雅和胡领仍旧去上回去过的那片儿山林。
上次找到了不少蘑菇，说不定又有别的长出来了。
毕竟这蘑菇只要有孢子、只要温度气候合适，就会一茬茬的长。
两人竟然还找得到上次住过的山洞，相视一笑，“这可省事儿了！”
非常有安全感。
他们俩走的够远，这一片儿山林里物产丰富，两人在林间走动，冷不丁惊动一只五彩斑斓的打野鸡扑棱棱扑着翅膀飞走，眼馋得不得了。
这次没有百年灵芝的任务压在头上，两人都轻松了许多，得以心情放松的随意走动寻找好物。
赵黎雅认识不少药材，可惜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没要，只采摘了不少盛开茂盛的金银花，带回去晒干了能泡茶喝。
待了三天，收获不错。猴头菇竟也找到了七八朵，还有红菌、枞树菌、灰菌、木耳、香菇、茶树菇等好几样，装了一背篓加半背篓。
还找到了不少新鲜的竹笋，这个时节有两种。
一种叫马蹄笋，现炒好吃，切片之后用清水漂着，漂上三四天，生出一股酸味儿，跟酸辣椒、肉片炒着吃也好吃，又鲜辣又香，特别下饭。
还有一种叫苦笋。剥壳之后咬一口是苦的，现炒也苦，得焯水之后清水漂一夜，苦味尽去，回甘极鲜美爽脆。
山里还有野果，桃子又大又红，柿子、山葡萄也有，但还没到季节。
两人力气有限，挑了几个又大又好的桃子摘了，准备带回去给大伙儿尝尝鲜。
宰虎村果树不少，荔枝、龙眼、木瓜、芒果、菠萝蜜结果都疯了似的，连带着赵黎雅他们家岭南水果吃不完，但奇怪的是，桃却不多。
收拾好所有东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便打算吃点儿早饭养足力气之后离开。
竹筒煮带壳的鸡蛋、煮山药粥，就着带来的一小罐小鱼干黄豆辣椒酱，香辣可口。
生了火，将食物煮上，胡领在看火，赵黎雅这才去小溪边洗漱洗漱。
她洗漱之后往回走时，刚走几步，顿时浑身一凉。
只见三个衣裳脏兮兮、披散着头发的男子，正轻手轻脚的朝山洞的方向而去。
她在他们身后的方向，茂密的草木遮掩下，她看不到他们的容貌，但是年纪应当都不大，中等身材，体格强壮，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山洞那边胡领正在做早饭，必定是袅袅升起的炊烟吸引了这三人找过来。
第56章 逃窜匪徒
若是正常的山中猎户偶遇，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便是，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蹑手蹑脚、手中还持着棍棒。
赵黎雅从地上捡了几块鸡蛋大小的硬石块，轻手轻脚跟在后头。
她现在没有办法只会胡领，只盼义兄自己会有所察觉。
这样最好，不然，她便是冒险惊动他们，也断不能让他们害了义兄。
赵黎雅不动声色的跟着，暗暗打量那三个人，只要她出其不意的从身后干掉一个，剩下两个，她和义兄应当能够对付得了。
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出其不意的先伤了义兄。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山洞，那三人在山洞口停下脚步，相互打了个手势，下一瞬便是偷袭洞中之人——就在此刻，赵黎雅果断出手，手里的石头猛地朝一人后脑勺砸过去，接二连三的，手里的石头统统砸了过去。
被瞄准那人抱着脑袋闷哼，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赵黎雅现身，抓起晚上用来遮挡山洞口、白天搁置一边的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冲了上去，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打。
“啊！你找死！”
“该死的！”
那二人又惊又怒、气急败坏。
树枝枝叶枝杈甚多，对着人劈头盖脸的打下去，对方眼都花了，手忙脚乱闪避，连声喝骂，但是却连拔刀的功夫都没有。
等他们调整调整状态企图反击的时候，胡领是摆设吗？显然不是！胡领一听到外边的动静大惊之下立刻冲了出来，滚热的粥水朝他们泼了过去。
那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趁着他们分神，胡领和赵黎雅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将这两人揍得连连惨叫、奄奄一息，然后找了山藤牢牢的捆了起来。
连先前晕倒那一个，也捆了起来。
没晕过去这两人连声叫骂，眼神凶狠，面目狰狞，瞪着赵黎雅和胡领，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这种狰狞和凶狠，若是胆子小一点的，单是面对他们晚上都要做噩梦的。
胡领听他们骂得难听且下流，一人甩了两巴掌：“闭嘴！再骂割了你们的舌头！”
赵黎雅忽然冷不丁道：“你们是逃窜的海匪？”
二人大惊变色，“放屁！”
赵黎雅轻嗤，那一瞬间的惊讶慌张可瞒不了她。
她和胡领将草团子塞进两人嘴里，连那另一人也塞了，堵住嘴，不准说话。再找了更多更坚韧的山藤再捆，将人结结实实的捆成个粽子。
晕过去的那个还罢了，清醒的那两人被如此摆弄，眼睛恨不得喷出火花，恶狠狠的瞪着两人。
最后，赵黎雅和胡领又将这三人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尽量令三人之间相隔开。最后走之前将那清醒着的两人也敲晕了。
将山东门口用树枝遮盖上，两人背着背篓赶紧离开。
他们不可能将这三个人带出去，没那么大本事，只能赶紧回去报官。
这三人的肤色黝黑粗糙，明显的风吹日晒造成的，这般凶狠的眼神和神态，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百姓，以及，他们佩戴的刀。
赵黎雅之前在军营做饭，无意中也听了几句，钟将军他们就是追剿逃散的海匪余孽而带人来到高濂县城这一带、并且有人受伤的。
虽然大部分的海匪余孽都已经被剿杀了，可是，岭南地势复杂、地广人稀，谁知道有没有零零散散三两个余孽逃窜隐藏在哪里呢？
因此赵黎雅迅速猜中了他们的身份。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这么倒霉，和义兄进山采蘑菇都能碰到三条漏网之鱼。
幸好的是，他们收拾了这三条漏网之鱼。
兹事体大，两个人不敢怠慢。一路上紧赶慢赶，两点多钟就回到了家里，将背篓一放，狼吞虎咽吃了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水，便赶紧进城报信去。
钟靖他们虽然走了，但因为不放心，因此还是留下了一小撮人住在高濂县衙中，化明为暗，查探海匪余孽的踪迹。
赵黎雅、胡领也是运气好，去报官的时候恰好碰见熟人钟路。赵黎雅本来打算让胡领去报官自己不去的，毕竟自己是流犯的身份，又是女子，不妥。
碰见钟路，那就好办多了。
钟路一听此事不敢怠慢，立刻点了十来人，亲自领着，让赵黎雅、胡领带路。
根据赵黎雅两人的描述，他们逮住的那三人还不是普通的海匪，其中一人应当是他们的五当家！
此人的武功本事不是最高的，但是却是最凶残狡猾阴险的，滑不留手，每次都能顺利逃脱，却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也落网了。
耽搁不得，哪怕连夜赶路也必须要去。
赵黎雅、胡领自然当仁不让，二人带路。
一路疾走，加上二人今日才走过，道路痕迹很重，顺着走便是，方便许多，天刚黑，终于来到了那处山洞。
他们来到的时候，这三个混球早就已经悠悠醒转了，其中两人正在靠着石壁艰难的磨手腕上的藤子，磨得手腕流血也没停下，有一人已经磨断了一根山藤，如果赵黎雅他们明早再来的话，这三人肯定已经逃之夭夭了！
也幸亏，他们绑的够多、够结实。
“真是苍天有眼啊，哼，我看你们这回还能逃到哪儿！”钟路哈哈大笑，命人拿出铁锁，将三人锁了个结结实实，嘴里的草团也给他们升级还换成了布团，他才懒得听他们嗷嗷叫骂，还是带回去交给将军审讯吧。
天色已晚，大晚上在陌生的森林里行路是很不安全的，于是大家便在此过夜。
钟路对赵黎雅、胡领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再三称谢。
“这个人是海匪的五当家，也是他们的军师，这混蛋之前一直在逃，将军因为大患心中不宁，如今人逮住了，将军也能安心了。两位这是立了一大功劳啊，等此事了结，将军一定会重赏两位，不会让两位白白出力的！”
赵黎雅、胡领谦逊客气，心里也颇为高兴。
重赏什么的，谁不爱啊。
钟路这才有时间和精力好奇的问起他们是如何碰到这三人、又是如何逮住的？
第57章 贪但不坏
顿时众军士齐刷刷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大家都很想知道啊。
赵黎雅不太好意思笑笑，便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
众军士：“......”
“还、还能这样！”
“啊，你们运气真好！”这可是个大功劳啊。
“嗨，也亏得是赵姑娘和胡公子好本事，若是普通的村民碰见他们，那就是又增亦庄惨案啊，这事儿也是侥幸了。”
“说的是。”
赵黎雅和胡领立下一大功劳活该领重赏，他们心服口服。毕竟这事儿是真的太侥幸了，略有一点点差池，他二人恐怕就要丧命在此。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出山。
钟路等人将人押走回去复命，赵黎雅和胡领回家。
钟路叮嘱过不让说此事，两人也就没对家里人说，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重赏什么的，两人心里当然没忘。钟将军是个正直的人，肯定也不会忘。
这两天两人可给折腾得累坏了，各自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家里人隐约知道他们多半隐瞒了什么，但是赵镶在问了他们有没有事，赵黎雅郑重表示让他放心之后，赵镶便不让邓氏她们再问了。
他的女儿和义子都不是糊涂人，他们既然不说的事儿，那么必定有不能说的理由。
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赵黎雅很感激，有这样呵护、信任自己的家人。
他们带回来的各种蘑菇、竹笋、金银花等邓氏、曲寡妇、黎十一婶她们都已经处理好了，各种蘑菇新鲜的肯定吃不完，分门别类的一一摆放在簸箕里晾晒，冬天里能吃。
赵黎雅便将猴头菇、红菌、羊肚菌等挑选了不少，用背篓装好，从曲寡妇菜地里摘了一个大南瓜、一些红辣椒、茄子、豆角等，与胡领一道送去于功曹家里。
于功曹媳妇见到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并且真的有猴头菇、红菌等美味的野生菌子，又是高兴又是得意，脸上笑成一朵花，“哎呀你们也太客气啦！还真的去找菌子了呀！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嘛！”
赵黎雅笑道：“这个季节山里边菌子本来就多嘛，我们本来也想吃这一口新鲜的，这不就进山去转转，辛苦是辛苦了些，但运气还算不错。这不特意给您送一些来，尝尝鲜......”
“那你们可真有心啦！”
于功曹媳妇笑眯眯的，说了一会儿口水话，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们这次进山还逮住了几个海匪余孽，是不是真的啊？怎么逮住的？”
赵黎雅暗暗皱眉。
这于功曹媳妇也真是荤素不忌，什么都敢问。于功曹连这种事也告诉他媳妇吗？这种事儿她可不敢乱说，也不想说。
虽然钟路说，海匪名册上的所有匪徒已经或死或归案，如今即便有在逃的也不过是小罗罗，没什么本事，后半辈子不是被逮住就只能隐姓埋名当阴沟里的老鼠那种。
可是，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疯子？万一发疯起来，不敢找官府报仇，跑到延村报复赵家呢？
所以她和胡领立功的这件事儿，只有衙门里部分人知道，钟路叮嘱过了，不让讨论传播。
于功曹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小吏，他会知道一些也不奇怪，他跟他媳妇随口说说也不奇怪，可于功曹媳妇特意向她打听，就太不识趣了。
这又不是街头巷尾的八卦。
赵黎雅便苦笑道：“这件事也就是我们运气好，发现他们有人受伤躲藏在山洞里，觉着看起来不像好人，便报了官。后来我们就是领个路，至于那些是什么人、被带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衙门里的官差们说不许再议论打听......”
于功曹媳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这好歹算是立了功，官府难道没给你们赏钱吗？咳，给了多少啊？”
赵黎雅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
这位功曹夫人还真是......
县官不如现管，赵黎雅并不想得罪她，但是这钱，也不能给的太痛快。否则的话，这位功曹夫人恐怕就要越发肆无忌惮、得寸进尺了。
赵黎雅便笑笑说道：“......这个倒是不太清楚，想必是有吧。若有，自然是通过官府，我们便等功曹大人的消息了。”
于功曹是直接管着他们延村的，如果钟将军那边有赏，赏赐自然会给到县衙，再由县衙发放下去。
于功曹、县令大人作为上级，必定也有一份功劳的。要知道赵黎雅他们抓住的可不是普通的余孽。
功曹夫人细想想，可不正是这个道理，点点头眉开眼笑道：“啊对对，是这么个理儿，是我糊涂了！”
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一阵，便将此事略过去了。
赵黎雅和胡领趁机起身告辞。
功曹夫人自然不会留他们吃午饭，笑眯眯送他们出去了。
胡领有些无语，“这个功曹夫人，可真够贪的。”
赵黎雅笑笑：“咱们都是些罪人，低人一等，她肆无忌惮索取，也不奇怪。”
“万一她知道咱们家的蔗田......”
赵黎雅眨眨眼：“蔗田是某位富商的，拜托给宰虎村的人经营，宰虎村跟咱们要好，请咱们一块帮着参详参详而已，毕竟爹是状元郎，读书多，懂得多、会的多嘛！其他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胡领瞪大眼睛，咧嘴嘿嘿的笑，“对对，哎，是这么个理啊！”
“嗯，这就对了嘛！”两个人相视一笑。
于功曹媳妇是贪些小便宜，但本性也不坏，不然连面子上的笑脸都不会给、也不会这么满脸笑的跟他们说话。应对这样的人，其实也不难。
看看顾家人，那才叫坏。若于功曹媳妇是顾家那些人的脾性，只怕早就命延村人到家里来轮番当值给她家做奴才使唤了。不但要使唤，还得是朝打暮骂、肆意作践的那种。
来了城里一趟，当然又要买些肉回去。
今天运气不错，买到了好几斤羊肉。再买几块豆腐，晚上做羊肉炖胡萝卜豆腐。留一半儿，明天、后天还能再吃上两天。
第58章 黎十一婶
没多久便要入秋了，赵黎雅干脆又买了些细密厚实的棉布，还买了几块零碎的皮子，可以镶鞋底，更保暖。
棉被也预定了几床，过半个月来取。
如今正是各种蘑菇较多的时节，赵黎雅打算和胡领再进山去找一找。
无论什么样的蘑菇，找了带回家晒干，冬天里也多一道菜。日常里炒着吃、或者做一些蘑菇酱也好啊。
不必特意去寻找名贵的猴头菇、羊肚菌，就不必去那样人迹罕稀的深山里。曲寡妇往年也去山林里找过蘑菇，于是大家干脆都一块儿去。
曲寡妇、曲玉桃、黎十一婶、邓氏、赵镶以及两个孩子，干脆都上山。
两个孩子来了这么久，还没去过山里呢，可不高兴坏了，带着肥嘟嘟的两只小狗大宝、小宝一块儿，一大家子出门好不热闹。
这么一来，倒不是正儿八经找蘑菇了，就当登高秋游吧。
邓氏、赵镶倒是十分高兴，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政务繁忙，一家子倒是难得有机会这样齐全出游，没想到今日反而实现了。
这个时节山里很多野果子都成熟了，赵黎雅其实认识很多，但是不敢表现她认识。
幸好有黎十一婶和曲寡妇，她们认识。
她们说了可以吃的野果，赵黎雅、曲玉桃、胡领便摘了许多，两个小孩儿兴奋得不得了，吃野果、捉蚂蚱，恨不得跟两只小狗一样满山打滚，银铃般的笑声飘满山坡。
稀奇的是，两只肥嘟嘟的小狗小归小，居然从草丛里撵出了一只野兔！
俩小孩看见那野兔惊慌失措从草丛里跑出来简直快兴奋疯了：“啊啊啊！兔子！兔子！”
野兔想必被他们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胡领腿上，一个筋斗向后跌倒，胡领眼疾手快给逮住了。
大家哈哈大笑，现场版的守株待兔可难得，晚上可以加菜了。
在枞树林里，厚厚的枞树叶中，大伙儿找到了不少红菌和枞树菌，还有一种灰包菌。
半日下来，两个背篓里居然装得满满当当。
还发现了散布在林间、山间的几棵野生柿子树、攀爬在枝繁叶茂大树上的山葡萄。
赵黎雅笑道：“咱们记住这地方，等这些山葡萄啊、柿子啊成熟了，再过来摘。”
黎十一婶闻言笑道：“哎哟，这东西哪儿用得着特意记住啊，山里边多得是。我们宰虎村那边也多得很，你要是想要啊，到时候说一声，让村里人带你摘去！”
赵黎雅笑道：“真的？那我可记住了！”
“好好，”黎十一婶爽朗大笑：“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大家伙儿下午回家，处理各种菌子，那只肥兔子也杀了，晚上跟姜葱蒜一起爆炒，蘑菇素炒，令人胃口大开，俩小家伙也吃的特别乖巧珍惜，果然自己的劳动成果就是不一样。
赵黎雅他们在山里找了好几天蘑菇，收获满满，院子里簸箕都晒满了，太阳底下，蘑菇的鲜香味儿十足。
等晒干了，收起来，冬天的时候炖汤、做干锅、炒肉、素炒，可不都是好东西呢。
他们运气可不错，居然又找到了两株灵芝。虽然一株只有掌心略大点儿，但到底是灵芝啊，晒干了留着，炖汤的时候切一片放入，那也是滋补身体的。
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黎十一婶念叨着要回去一趟。
她家里的菜园啊、田地啊，虽然拜托了人照料，可到底也得回去看看。再者，中秋节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她丈夫虽然不在了，本家却在，总要回去应个景，她出嫁的闺女过节前也会回家一趟，再一起祭拜祭拜先人。
于是邓氏与赵黎雅商量，准备了十分丰厚的礼物让她带回去。
赵黎雅特意进城一趟，买了两盒月饼、两盒点心、五六斤五花肉，前几天采摘晒干的蘑菇装了好几斤。
赵黎雅将工钱也结给她，算满八月份是三个月，六钱银子，赵黎雅又另外多给了一钱，算是红包。
邓氏依依不舍，再三叮嘱：“嫂子舍不得家里，过了节多住几天，但可别忘了再来啊！你若不在，我们可闷的很呢。”
赵黎雅也笑道：“十一婶不来也不要紧，到时候我们去接，十一婶也就不好意思不来了。”
说的大家哈哈大笑，黎十一婶也笑呵呵的点头：“来来，准定来！”
赵家人是真欢迎她过来，她自然感觉得到。她也乐得住这，轻松自在，还不闷。
赵黎雅和胡领、曲玉桃亲自送她回去。赵黎雅心里其实是颇有愧疚的，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把十一婶留下，其实是留下了挡箭牌。有黎十一婶在，顾家人顾忌不少，替他们挡了多少麻烦。
黎十一婶回到村里，众人见她容光焕发，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还有工钱，无不羡慕，纷纷说道她好福气！黎十一婶也十分得意，少不了吹嘘了一番，大夸赵家人好。
众人都道：赵家人好那还用你说？
今年中秋节，家家户户都舍得买一盒月饼、割几斤肉或者杀一只鸡，还不是托了赵家的福！
黎十一婶的闺女黎小莺嫁在宰虎村地盘相接壤的八角寨潘家，女婿潘二柱，外孙、外孙女良哥儿、小朵，中秋节前一块儿回娘家看她，看到娘喜气洋洋，气色极好，这才知道她在延村做事儿。
虽两村地皮接壤，但平日里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忙，自然也不可能天天打听娘家的事儿或者回娘家，除非是有什么事了。
黎小莺心疼母亲一个人，年节和丈夫儿女回来，都会带不少年节礼，唯一愧疚的是家里的银钱都在婆婆手里，她沾不着边，女人家也没个活儿干赚不到现成的，这却给不了母亲。
谁知这次回来，母亲居然拿出月饼、糕点、甚至还有花生糖给她儿女吃，可把黎小莺吓了一跳，忙道：“娘啊，您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呢，他们吃不吃都一样，小孩子家，这也太浪费了！您有钱得自个留着啊！”
第59章 娘有钱了
黎小莺想到这些糖果点心必定是娘辛辛苦苦攒了鸡蛋、养了鸡鸭卖钱所得，黎小莺心里发堵。
娘疼爱外孙、外孙女，什么都舍得给他们，自己回来的太少了，都不能多陪陪她。
黎十一婶见两个孩子吃的开心、笑容满面，自己也高兴，将小外孙女抱在怀中轻轻拍着，笑着道：“娘有钱，这些东西也不是自个买的，是东家送的......”
她将孩子放一边让他们自个玩儿去，正好女婿被叔伯兄弟们拉了去说话去了，她便将在延村赵家做事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黎小莺听得目瞪口呆，也替她高兴，笑着道：“没想到娘得了这么个巧宗，这好了，您平日里也不那么闷了，还有钱赚，那赵家人好就好！若是不好，您就别去了就是。”
黎小莺倒是不担心她娘受委屈受气，宰虎村的人才不会在外头受气。
正是因为他们团结，护短，不吃亏，脾气大，不好惹，所以日常在城里找短工活儿干，极少有人家愿意雇他们。虽然他们干活儿认真负责。
黎十一婶笑呵呵道：“赵家人都是好人啊，这么好的事儿娘可舍不得不去。”
她说着抓出三钱银子，塞入黎小莺手里：“你拿去花，你手里有点儿钱，也有底气。”
“娘我不要——”
“拿着！娘花不了那么多，将来不也是给你的？在赵家，真花不着。”
黎小莺讪讪愧疚，这才勉强笑着收下了，“谢谢娘......”
她说着又羡慕起来，“我听说有什么大老板在咱宰虎村里买地种甘蔗，家家都有活儿干，都赚了不少呢！什么时候八角寨也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到时我们也有份活计干干，赚点儿银子补贴补贴家用。”
甘蔗园的事儿黎十一婶也知道的，但具体什么样的她不懂，也没怎么关心。便笑道：“这事儿跟赵家也有点儿关系，等我问问赵家人，以后人家大老板若再有活儿，不如考虑考虑八角寨。”
“那可太好了！”黎小莺眼睛一亮，喜道：“娘，八角寨您也是知道的，村里大多是踏实人，里正、族长他们可都不是摆设！若真有大老板愿意雇人，保管把活儿给人干的妥妥当当的，绝不含糊！”
赚钱的机会谁会傻到不好好把握？
八角寨不少人都在议论宰虎村的事儿，可不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没想到这居然也跟娘在的那户人家有关系，这可太好了！
黎十一婶自然也盼着女儿好，况且八角寨的确也是不错的，她便笑着点头：“有机会我就试试！”
黎小莺一笑：“那娘您可千万别忘了！”
“忘不了！”黎十一婶嗔了闺女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啊，八角寨的事儿，你倒是上心的很。”
黎小莺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拉着黎十一婶的胳膊撒娇：“娘，八角寨好了，我们家自然也好，我手里但凡能攒几个钱，也能给娘买买东西、多孝敬孝敬娘啊！”
不像现在，银钱是到不了她手里的，年节回来带鸡、鸡蛋、其他一些东西，都是家里产出的，婆婆绷着脸不怎么高兴，她也只好当做没看见。
黎十一婶叫她哄得十分高兴，笑个不停，“哎哟，娘可不巴望你买东西，你和女婿好好的，带好良哥儿和小朵，娘便心满意足了。”
母女俩说了半响话，之后黎小莺娘家伯父那边来叫吃饭，便一块儿过去了。
往次回来，有时在娘家娘几个吃，有时候也会上伯父伯母那边去吃，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的丰盛饭菜，伯父伯母、堂哥堂嫂他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笑，伯父甚至还开了一坛酒，热热闹闹。
下午三点多，黎小莺和丈夫便又带着儿女们回去了。两口子今日心情都格外的好，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潘二柱羡慕不已：“宰虎村如今真是了不得了呀，赚大钱了！往日咱们来，伯父伯母他们哪儿会这样招待？哎，赚钱了就是好呀，人也大方了许多......咱们八角寨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黎小莺忍不住笑骂：“你想的也太美了，伯父伯母他们是不错，可你以为因为他们赚了钱，所以就好好招待我们？我觉得是因为我娘。”
她没完全说实话，但也一大半是实话，只是把她娘每个月的工钱往少了一半说而已。
饶是如此，也足以令潘二柱目瞪口呆了，“这、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就是作伴而已，居然还有工钱拿，吃住什么都免费，顿顿白米饭管够，几乎天天有荤菜？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这就怪不得伯父伯母格外的热情了。
黎小莺忍不住又得意的说起赵家人认识那开办甘蔗园的大老板的事儿，这令潘二柱也不由得心动。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大老板要不要再开办一处甘蔗园啊？八角寨怎么样？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渐渐的，八角寨里许多人家都知道了黎小莺的娘在赵家作伴做活计，待遇好的不得了，那赵家跟甘蔗园大老板还有关系......
于是就连八角寨的里正和族长都惊动了，特意跑来细问黎小莺。
黎小莺吓了一跳，知道什么连忙都说了。
里正、族长顿时亲切和蔼许多，让她没事儿多回娘家去看看，或者，去延村看看她娘，若是有机会提一提八角寨，那就更好了。
宰虎村能做的事儿，八角寨一样也能做，并且，还能做的更好！
里正他们也是心塞啊，谁叫他们村跟宰虎村地盘相接？虽然两个村寨距离不算近，可广义来说，就是邻居。
邻居的当家人碰见了身为当家人的他们就显摆，谁心里边不膈应？
可偏偏膈应还没办法！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度还要满面笑容、从容淡定的说“恭喜恭喜！”，呸，心里快要怄死了！
最最可气的是，他们村一个小伙子和宰虎村一个小伙子同时看中了别村一个姑娘，那姑娘家里犹豫不决，原本是偏向他们村小伙子的，可是好家伙，一个月前火速同宰虎村那边的人家定下了亲事儿，媒人还安慰他们，说什么人往高处走嘛，人家姑娘那么好，当然想要挑选更好的人家了，他们八角寨也不差的，不怕找不着好姑娘......
第60章 又发财了
这叫什么安慰？这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好嘛！
若不是得罪谁都别得罪出入各家各村的媒人的嘴，早就骂起来了。
怄啊......
黎小莺不敢不听里正、族长的话，连忙点头答应了。
她婆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待她居然也和气了许多，这倒是意外之喜。
黎小莺也巴不得多去看看母亲、陪陪母亲呢，心里暗暗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去一趟延村......
大伙儿对延村虽然好奇，虽然有些成见，但也并非绝对。只要能带领大家伙儿发财，延村怎么了？谁都不会介意这个。
且说驻军营地，海匪余孽被押回去，钟靖大喜过望，这位五当家被逮住了，且又有三个小头目被逮住了，至此，所有名册上的海匪全部归案了。
即便还有那么零星几个漏网之鱼，不过是寻常小罗罗，就算暂时不落网，想来这辈子也不敢暴露身份、只敢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了。这就算不得什么危险了。
至此，此案审讯之后便可正式结案。
从海盗窝里查抄的东西，钟靖上表朝廷，全数充公作军饷所用，又禀朝廷对这些海匪除以刑法，该杀的杀、该终身服苦役的终身服、该流放的、监禁的，按照罪恶大小一一列明。
然后便是请功。
这没周韩盛什么事儿，周韩盛是东宫太子的嫡亲表弟，身份敏感，且并无官职在身，便是过来帮忙也是暗中行事，最大的功劳自然算在钟靖身上。
随后，在太子一脉官员小心翼翼的运作中，钟靖从五品参将晋升为四品广威将军，原本他辖管三县驻军只是暂代正职，如今也正式转为正职，成为岭南行省驻军的二把手之一。
岭南地处偏远，钟靖这种身份在朝中更是丝毫不起眼，京城朝中，谁也不会关注到他。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是周韩盛的人，也等于是太子的人。
谁也没想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把火从岭南行省烧起来的时候，就不是谁想扑灭便能扑灭的了......
且说眼下，钟靖权衡再三，没有在奏折中为赵黎雅和胡领请功，县令大人自然也有功劳，赵黎雅他们就只能在地方功劳簿上记上一笔，赏一些银子。
赵家的身份太惹眼，这份功劳最好还是不要送到京城中。
可是这么一来，就有些太委屈赵黎雅和胡领了。
钟靖左思右想觉得过意不去，除了通过高濂县衙门放赏，又命钟路亲自过去一趟，带上三千两银票。
海匪们的老窝被一锅端，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可不少，他没打算上缴，全部充入军饷，怎么花还不是他说了算？
拿个三千两给赵黎雅和胡领，不算多。
东西都是赃物，不好给，给银子却行。
正好也快八月十五了，算是给他们送一份大大的节礼吧。
钟路带着两个军士，穿着寻常的衣裳打扮，来到了延村。
赵黎雅家的确很好找，村口第一家。
上去一敲门就是了。
钟路也算是熟人了，赵黎雅和胡领刚好这一阵在家，见到是他连忙笑着往家里请。
“钟爷快请！”
钟路吓了一跳，忙陪笑摇头：“别别，这称呼我可当不起，叫我一声小钟、钟哥都成！将军说，你们是立了大功劳之人，该我敬重你们才是正理。”
钟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将军千叮万嘱让他对赵家人客气一点、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但是将军的叮嘱肯定不会有错的。他照做便是。
赵黎雅、胡领听得也有些疑惑：怎么立了个功劳，连身份都高一大截的吗？居然好处这么多？
钟路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推辞，当下钟哥、钟哥的叫了起来。
钟路又见了赵镶和邓氏等，三人在赵家吃了午饭。
饭后与赵镶、赵黎雅、胡领一处说话，钟路才将那三千两银票拿了出来，赵家人：“.......”
又又又发财了！
这运气！
三千两啊，可以买好多好多地啊！
对于钟路委婉表示的不便为他们向朝廷请功的歉意，赵家人丝毫不介意，反而松口气巴不得。
这要是捅上去了，难说又是一场风波。
钟靖将军这般处理，对谁都好。
他得到了功劳，赵家得到了实惠！
某位不知名的神秘大老板又可以通过赵家的手继续投资了！
钟路没想到赵家人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大的功劳说不要就不好，又是高兴又是佩服，心生好感，乐呵呵说道：“我们将军十分欣赏赵姑娘和胡兄弟，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只管去说一声。驻军大营就在遂溪县，过去很方便！我来的时候，将军千叮万嘱，这可不是客套话啊！”
赵镶笑着拱手：“钟将军客气客气！若真有事，少不了真要劳烦钟将军了。”
比如顾家。
赵家人这会儿在钟路面前绝口不提顾家，只是不想随随便便将这份人情用掉。也不好让人觉得他们仗势欺人。毕竟顾家也没能把他们怎么样。
钟路笑呵呵点头：“一定一定，我们将军就是这么交代的！”
赵黎雅心里一动，忽然说道：“钟哥，我还有个请求，若是将军觉得为难，那便当我没说过，若能办下来，请将军帮个忙。我娘结契认了个姐姐，我也有了个表姐，我那表姐若是想除罪籍入良籍，不知......”
他们赵家人才来这儿没多久，除罪籍是不好办的，可是曲玉桃却不一样。
曲玉桃的爹原本其实是个大商贾，堂兄当了贪官而受了牵连，他使了银钱疏通，流放的时候与其他人分开，一家子到了这儿。日子原本过得还不错，谁知意外身亡，就只剩下孤儿寡母了。
这事儿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曲玉桃连从犯家眷都算不上，除罪籍应当并不难。
赵黎雅将曲玉桃母女的情况一五一十细说来，赵镶也帮着说了几句好话，钟路顿时就笑了。
“这算什么！不过是我们将军一句话的事儿，找个由头将她赦免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