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章 复得
十一月初，秋高气爽。
楚西已经完全褪去了夏末的炎热，披上了金黄的秋装。可是李燕儿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李灵璧两口子理顺了君悦，又一次收拾包袱南下深圳，这一次，秦琴说不找到李燕儿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深圳跳海算了。
李瑾瑜给崔灿打电话的时候很是唏嘘感慨了一番，又督促崔灿通过当地网友的渠道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可崔灿跟李灵璧一样，总是怀揣着一线希望。
也许某一个夜晚，或者是某一个凌晨；也许是在一个路口，也许是在警察的突击检查中，突然就会出现李燕儿的身影。不管她改叫了什么名字，换了什么装束，经历了什么样的噩梦，她还是她，是李家的娇娇女，是楚西一中靠交赞助费进去却依旧没心没肺的那个傻姑娘。
在这样的煎熬之下，崔灿迅速地瘦了，而且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别的事情，不管是考研还是公司还是节目什么的，都滚得远远的吧。
如果能够交换，她愿意用所有的金钱换李燕儿的平安归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李燕儿都是她最疼爱的妹妹。
李家三兄妹，都是生的姑娘。从小崔灿在外婆家长大，也就是跟李燕儿一起长大。小时候李燕儿老是跟崔灿争抢奶奶，崔灿没少整过她。往她头发上擦橡皮泥了害她剪成光头啊，往她鞋子里头放蚯蚓毛毛虫吓唬她什么的，为这个，从小崔灿老是被李瑾瑜收拾。
可就算这样，李燕儿还是特别黏崔灿，就算崔灿出去玩儿不乐意带上她，她也会屁颠屁颠地跟着，叫贡献压岁钱就贡献压岁钱，一点儿也不会含糊。
上次秦琴卖了地，第一时间这个小鬼灵精的家伙就跟崔灿报告了，可见在某些事情上，崔灿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前世好像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啊，难道又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的？
崔灿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外公和外婆那里到底没瞒住，两个老人哭得眼泪哗哗的，外婆直接就病倒了。不少三姑六婆对这件事情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基本上李燕儿这件事已经成了楚西继程小西跳楼之后最大的新闻。各家的家长们开始对孩子进行紧急教育，车站对车辆进行排查，学校请警察叔叔给孩子们讲预防被拐卖的课程等等。反正因为李燕儿的这件事情，对楚西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是李家人都没有想到的。
11月中旬，距离李灵璧两口子奔赴深圳一个星期了，崔灿这天正在阅览室里头看着论坛上和群里有没有消息，突然老妈来了电话：“灿灿，燕儿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怎么找到的？”崔灿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的惊呼惹来其他同学的怒目，赶紧捂着电话跑到室外去。
“具体的还不太清楚，李燕儿躲到机场去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你舅舅他们已经接她去了。这边你外婆一听就晕了，我们还在医院呢！”老妈妈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搞得崔灿心上心下的，又给舅舅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直到后来回了楚西见面之后，崔灿才搞清楚整个来龙去脉。
事情还要从最初说起。
李燕儿抓拉了一大包零食上了到长海的长途客车，因为家里条件好的缘故，零花钱什么的她从来就不缺，比同龄的孩子多得多，所以经济上是富裕的，不用担心。
她想得挺简单，到了上海就给崔灿打个电话，然后让崔灿来车站接她就行了。人都出来了，还担心爸妈把她押回去么？这叫什么，先斩后奏！
其实刚开始一直就挺好的，就是无聊了些，后来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跟那个兰姐聊上了，毕竟李燕儿涉世未深，几句话就让人把老底套了出来。不过她也知道财不能露白，只说是去上海看读大学的姐姐，对于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是一点儿也没透露。
快到上海城区的时候，不知怎么说起崔灿的学校不在大学本部，正好李燕儿一路上玩手机游戏去了，手机又没电。那个兰姐就接话说让李燕儿跟她一起，她正好要去那边儿办事儿。
被忽悠的稀里糊涂的李燕儿就跟着下了车，结果一到兰姐所谓的住处就被控制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来就掐住她，把她的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现金什么的全给搜走了，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头。
关了大概两三天，兰姐和另外一个男的又把她提溜出来，跟其他几个女的一起，开了部面包车出了上海城区。
除了开车的那男的，大家叫他“九哥”，其余的就是兰姐和另外四个女孩。那些女孩子年纪跟李燕儿不相上下，可是看起来做这行生意已经不久了，一路上不停地劝说李燕儿。听她们说的那些，李燕儿吓死了，一直哭，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提前下车，会发生这些事情。
到了深圳之后，那个兰姐显然碰上了什么难题，丢下李燕儿在一边，自己忙去了。
李燕儿一路上跑过几次，趁着加油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跟别人求救，最后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到了深圳她也精了，兰姐目前看起来并没有要她接客的意图，她也就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而且很勤快地帮着收拾屋子、洗衣服什么的。
这里的女人不少，但是勤快的真不多。就为了每天自己能少做点儿事，大家都对她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人肆意打骂她了。
兰姐回来了一趟，觉得也挺好，就任由她们去了。
直到有一天，一块儿有个女的来例假了，疼得死去活来，买什么“益母草膏”之类的喝了都不见效，李燕儿以前听崔灿说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红糖煲姜。说出来了之后，大家怕她跑，四个人跟着她一块儿去买了材料。路上她也挺老实的，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大家也就对她放松了警惕了。
住在外面，总会有个买牙膏、买可乐什么的时候，重复了几次，大家也就对李燕儿这个小娃娃放松了警惕。
渐渐地也没有人跟着她，反而会发生她很忙的时候拿着钱催她去买东西的情况。
李燕儿觉得时机成熟了，唯一的问题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钱，就算出去了，这一块儿住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而且跟兰姐和九哥都挺熟的样子，实在找不到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
某次外出的时候，李燕儿居然捡到了五十块钱。她若无其事地把钱偷偷藏了起来，准备下次瞅准机会逃走。地方她想了很多，从这段时间跟兰姐和九哥他们的接触中，她也发现跑到派出所似乎也不怎么靠谱，这边儿有他们的熟人。但是他们最怕的就是去那种需要核实身份的地方。
最初李燕儿想的是跑到高档的酒店里头去。可是她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开个房间，而且她的身份证还在兰姐等人的手上呢。
但是第二次机会很快就来了，同住的一个女的叫李燕儿去买东西，她下楼转过角，刚好脱离楼上房间的势力范围，一辆送客的的士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她立马就上车了。司机问：“去哪儿？”李燕儿想也没想就回答：“机场。”
后来问她怎么想到去机场的，李燕儿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当时这个回答就那么出来了。
上了往机场去的高速，李燕儿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五十块钱，就是叫她帮忙买东西的人给的十块钱，根本不够付车费。
跟司机说了之后，那司机立马就怒了：“小姑娘你这是玩儿我呢？这都上了机场高速了，这可不行，你得给我钱。”
可是李燕儿没钱啊，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突然她想起来脖子上挂的崔灿当年送她的小金条。小小的一片儿，上面是李燕儿的生肖，她一直穿了洞当护身符带着。当时兰姐她们搜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拿走。当即就把那个十克的小金条给了司机，当然又费了一番口舌。
到了机场，李燕儿就给家里挂了电话，等了不到一个小时，舅舅和舅妈就过来接她了。
家人重逢，自然又是一番哭诉。
重新联络了当时报案的警官，联合深圳当地的警方，当天就把兰姐和九哥租的零时聚居地扫了。那几个留守的女的，正为李燕儿没有回来而担心，没想到警察来得那么快，当晚就把他们抓了。
蹲守了几天，又把那个九哥抓到了，可是罪魁祸首兰姐却跑掉了。
直到崔灿回到楚西过寒假的时候，那个兰姐都还没有抓到。
崔灿冷笑，这事儿不算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兰姐不是什么凤头的人吗？别处崔灿不敢说，到了咱的地界儿还让你逍遥法外了，那就是个笑话。***
二百零六章 计划报复
崔灿是不是一个好人？至少崔灿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冷血、薄情、护短，如果这样的特质也可以算是好人特质的话，那她勉强可以算一个好人。
可是实际上来说，崔灿的很多想法是不被社会主流意识认可的，就比如她跟老妈说想去一趟凤头县那边，李瑾瑜就觉得她是没事找事。
“人家拐卖妇女的有警察呢，你去添什么乱？再说了，你去能起什么作用？人警察都说了，那个兰姐潜逃了，根本就没什么线索。你跑去了就不一样么？”李瑾瑜现在越来越觉得看不懂这孩子了，真是人大了心也大了。
崔灿可不这样觉得，那个什么兰姐根本就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九哥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也交代了，像李燕儿这样被拐来的姑娘不是第一个，其他的或者让他们影响了自甘堕落了，或者又转手给卖了出去。
其他的女孩子，尤其是那些被转卖掉的，早就不知道踪影了。算下来李燕儿真是运气比较好。
兰姐在深圳这边是准备带着自己的一帮子人在某个娱乐城固定下来，不想到处跑场子了。结果娱乐城那边儿出了点儿状况，一时她也没顾上这边几个女孩子，结果这一耽搁，让李燕儿完好无损地跑了，九哥还被抓了起来。
但是对李燕儿影响同样存在。
当时接到她舅妈就带她去做了个身体检查，除了比较虚弱有些贫血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可是楚西这里的三姑六婆们不这样想，或许是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加丰满，或许是好奇和揣测，他们的传言变得越来越离奇，在她们的故事里，李燕儿受尽了各种磨难，遭受各种非人的待遇。甚至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口里，李燕儿的被拐经历变成了桃色新闻，充斥着各种低级下流的笑话。
现在李燕儿完全没办法去上学了。
学校是个单纯的地方，但是学校并非独立在社会之外。
就连李灵璧和秦琴两口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别有用心的打听，一家人简直就是身心俱疲。
特别想要抓住兰姐，崔灿的想法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是那天满脸疲惫的李燕儿对她说：“姐，我在深圳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跑回来。现在回来了，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崔灿吓得不行。
好在秦琴也意识到了姑娘的不对劲。失去女儿又找回来的经历，让她觉得没有什么比家庭比姑娘更重要的了。跟李灵璧商量之后，一家人决定出门旅游一段时间。只有时间可以平息流言，希望放开了的玩乐，可以让李燕儿心情好些。
好吧，李燕儿终于如愿以偿地出门旅游去了，不过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可是崔灿的决定遭到了李瑾瑜和老崔的一致反对。
凤头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更甚楚西和卫县，据说一言不合，两个村子百来号人对战的事情常有发生。姑娘长大了，能耐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插手？万一伤着怎么办？
李瑾瑜更是流着眼泪对崔灿说：“李燕儿不见的时候你舅妈什么模样你也看见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着死了算了。”
崔灿望天无语。姐两辈子活下来几十岁的人了，会把自己往火坑里头推？可是自从知道了她的想法，李瑾瑜两口子就把她看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寒假里头独自出门的机会都少，只要出门，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打个电话。
李燕儿这事，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崔灿烦躁得不行，这马上开年就闹非典，她本就没打算去学校了，要是在楚西呆着就这个德行，还不如封在上海算了。
烦心事儿还没完。
年底大峡谷总账，公司也搞了个尾牙，陈兵特意从上海跑了过来。
这一年里头景泰公司不怎么好。先是节目宣传的事情被打消了，老头子在公司里头的影响力一再下降。经过一些运作，现在把陈兵搞成了副总经理，明摆着就是准备接老头子的班。可是其他的人不服气，成天找各种幺蛾子，搞得下半年陈兵连崔灿的面都没有碰上。
打了几次电话，可是陈兵总觉得有些事情在电话里头不好说，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跟杨安娜的订婚也被陈兵以公司的名义挡了下来。
他本以为老爸会很反对，没想到老爸啥话也没说就默认了。估计也是这一年公司的事情太多，对老头子也是个打击。
于是陈兵就想着，先把公司的事情理顺畅了，再跟崔灿好好说，反正来日方长。
忍了小半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借口大峡谷公司年底会账和股东开会的事情，打了飞的直奔楚西。
出乎他意料的是，璀璨公司的代表人居然是周晓非。然后一聊才知道，崔灿这半年开始淡出了公司的业务操作，大峡谷这块儿根本就是不闻不问了。
陈兵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当时看她对大峡谷的事情那么热心，怎么说放就放了？
往崔灿家跑了一次，吃了个闭门羹。打电话吧，又总没约到合适的时间。这崔灿怎么就那么多事？不是在卫县陪老人，就是同学聚会什么的，搞得陈兵一肚子郁闷又无处发泄。
崔灿真没当回事儿。说实话吧，她还从来没有把陈兵当做朋友。
这人啊，有个角色定位的问题。对于陈兵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利益合作的关系，她一直把自己的定位放在合伙人的位置上，顶多就是关系好点儿，年龄阅历差不多比较谈得来。可是当朋友嘛，崔灿觉得还是算了。
当然她也承认，曾经有那么段时间，她觉得陈兵这人还不错，可以作为朋友交往一下，不过很快就因为大峡谷宣传节目的事情把她那个不成熟的想法打回了原形。陈兵，终究只是合作伙伴，不适合做朋友。
所以陈兵约了她几次刚好时间又不太凑合之后，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因为朋友是可以随意的，但是合作伙伴还是不要太随意得好。就算现在璀璨公司那块儿的事情自己不大插手了，不过生意场上结一份善缘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崔灿问了陈兵的安排之后，选择了在他离开前一天给他摆个小小的送行酒。
这只是个插曲，不管是目前的安排里头，还是自己的人生里头，崔灿根本就没怎么当回事儿。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去凤头的事情。
自己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个人陪同。而且这个人最好是在老崔两口子眼里代表着成熟稳重不会出事，不然崔灿肯定是去不了的。
找谁好呢？
以前跟程向东关系还可以，他倒是可以担当起这个代表来。不过现在已经把他给划入黑名单了，崔灿只是那么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于是作罢。
东方文辰，倒是可行，读军校，个子高，带出去也挺有脸面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老妈总觉得自己跟他有些什么，说期待也不像，说反对也不像，反正就是不尴不尬的。
小舅舅一家人走了，不然舅舅真是个好人选。长辈里头如果能出面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于老崔家的几个亲戚，崔灿是想也没想过。
他们不叫自己给去擦屁股就是好的了，还想他们能帮上忙？不说别的，崔建华进了老爸的厂子，不到一个月就打了三回架，搞到后来老爸没办法只能开除他。你说跟一群大娘大婶子都能起口角然后发展到跟保安、搬运工什么的打架的地步，这样的人还有救？
最后还是老崔出钱出面，给他弄到职院上学去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学出个什么名堂，那就真的是天知道了。
算来算去，就愣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崔灿有些烦躁。她就想在开春之前把这事儿处理好了，让李燕儿有个好心情，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不管她以后能上个什么样的大学，心情最重要了。崔灿可不想李燕儿因为这事留下心理阴影，最后弄成程小西那个下场。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来，想了想，在网上发了个帖子，把那个兰姐的信息帖上去，先人肉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水民力量大啊，成天无聊上网的人多的是，让他们先把这位兰姐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吧。
如今崔灿也在本地论坛里头混成一个小小分版的斑竹了，也混熟了一帮子人，比如上海那边的“三十四口”“金刚猪”“拖家带口”，深圳那边的“沙漠鱼”“水晶玻璃心”什么的，成天在网上聊天打屁，不时写个帖子啥的，也算是找到了一项新的业余爱好。
网名还是用的原来那个“楚西崔灿”，帖子一发，跟帖者众，有凤头那边的人都帮忙打听去了。
崔灿看了看时间，明天就是约陈兵吃饭的日子了，还是慎重地打电话订了个环境好点的餐厅，对待客人当然要客气些，不是么？***
二百零七章 魔幻的会面
为了体现对这次会面的重视，崔灿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不过看在陈兵眼里可没有一丝特意的意思。
没化妆，红色高领羊毛衫配黑色羽绒服，下头一条水磨蓝牛仔裤，跟她在学校里头差不多的样子。长发束成马尾，显得青春跳跃。
相比之下，陈兵觉得自己一年到头都是西装衬衫的，未免就显得老成了些。心中竟有几分黯然的感觉。
崔灿可没考虑到这个，先客套了一番，无非就是问问今年景泰公司怎么样？陈兵在楚西这些天习惯不习惯？做足了一幅热情好客的东道主模样。
陈兵有些不是滋味，问崔灿：“咱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么？”
崔灿笑了笑：“以前在上海老是蹭你的，这到了楚西怎么着也该我尽尽地主之谊呀，怎么能说是客气呢？”
好吧，陈兵摸摸鼻子，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你别这么客气别对着我尽地主之谊吧？接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让崔灿点菜。
这也是俩人在一起的习惯。
崔灿比较爱吃，所以一般出去吃饭，除了少数特色的餐厅陈兵比较熟悉的之外，其他的都是以崔灿的意见为主决定今儿吃什么。所以他只是习惯了，顺手就将菜单递了过去。
谁知崔灿没接，还往回推了推：“都说了今天是我请客，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快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爱吃的，你点了就是。”
陈兵心情更差，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无奈道：“怎么？真跟我讲起客气来了？以前不都是你点菜么？如今这个客气也要讲了么？”
“以前年纪小嘛，不懂得人情世故。现在怎么还能那样？就是你不嫌，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崔灿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立场先表明了。
陈兵楞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没去接他的话，崔灿端着面前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眼睛也只盯着杯子看，好像这杯子上能生出一朵花来似的。
陈兵草草点了几个菜，服务员推荐了楚西特产的煨米酒，就是将新蒸的米饭加入包谷酒里头，然后加红枣和枸杞、蜂蜜，用小火慢熬片刻就得了。
想了想，陈兵问崔灿：“喝点吧？”
崔灿点点头，他就点了一斤，让服务员去准备了。
服务员一走，包间里头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陈兵就没话找话：“璀璨公司你怎么不管了？突然就让晓非出面，那天倒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所以没有出席呢！”
崔灿笑笑：“公司的事情也好，大峡谷的事情也好，从头到尾我都没出什么气力，不过挂了个名。我这儿准备考研呢，公司的事情以后插手的会越来越少，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周晓非了。”
“哦，那你以后就准备专心考研了？”陈兵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恩，不出意外的话就以学业为主了。这两年乱七八糟的事儿干了不少，学业什么的都耽搁了。唉，还是学校里头单纯啊。”
“考研的事情安排好了没？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尽管开口就是。”陈兵大包大揽地开了口。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崔灿说：“差不多了吧，就等学校的招生计划出来联系学校和老师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估计会到首都去读，以后碰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什么？首都？上海这边儿不好么？跑那么远干嘛？”
“远？对我来说上海和首都的距离差不多，没什么区别啊。”
陈兵听了这话倒是一窒，确实，对于崔灿来说，从楚西到首都和到上海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外出求学，远也远不了几分。可对陈兵有区别啊！
景泰公司的业务主要还是集中在上海周边，这几年才开始往华中地区辐射，首都那块儿水太深，他还没那个机会和实力往里头挤呢。刚觉得对崔灿有些意思，结果人就跑了，有意思么这个？
所以说起这个，陈兵就急着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可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之前设想的无数种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宣诸于口，急的他直骂自己“临阵退缩”。
还好，服务员上菜上酒了，也算是暂时给陈兵解了个围。
酒满上，他端起来敬崔灿：“喝一杯，为了咱们的合作！”
崔灿笑着举杯，口里却说：“是为了景泰和璀璨的合作，互利互惠，一起发财！”说完一仰脖儿就来了个底朝天。
陈兵有些郁闷，一口干了。
不过紧跟着崔灿劝他吃菜，他倒是挺开心的。因为崔灿劝的几道都是他爱吃的菜，吃着吃着就飘飘然起来：“你怎么记得我爱吃什么啊？”
不是陈兵有些自恋，可是碰上这种情况任是谁都会有些错觉，对方是在乎自己的，所以对自己爱吃什么也了如指掌。
崔灿看了他一眼：“这没什么啊，咱俩一块儿吃饭的次数也不少了吧？你吃来吃去不就是那么几道菜么？”
得，算是让她给浇了瓢冷水，不过陈兵自我安慰道，能注意到也就是对自己比较在意的，说明崔灿不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感觉，那么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不是就要好说得多？
酒过三巡，崔灿的脸红了起来，她脱了羽绒服外套，露出内里的羊毛衫来，青春飞扬的色彩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躯，陈兵觉得呼吸都急促了些。
赶紧给自己灌了口冷茶，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就听见崔灿问：“哎，对了，记得上次听说你要订婚来着，也没说给我发个请帖，这次没到场可不能怪我，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哈！”
“订婚？”陈兵的脸色怪异起来：“你听谁说的？”
“老苏呗！怎么？难道不是订婚是结婚？那我可真的失礼了。”崔灿记得好像是说的订婚啊，再说了，这事儿终归到底陈兵也没给自己送请帖，也算不上自己没道理。
“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陈兵抽了张餐巾纸揩了揩嘴角，正色道。
“没有？你对象谁啊？难道是临时把你给踹了？这人眼神可不怎么滴，咱们陈总可是有为青年钻石王老五啊！你也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大概是酒上了头，崔灿也没注意什么，一边儿品着汤，一边儿顺口说道。
“不是，是我把对方给推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别人了。”陈兵淡淡地说。
崔灿忍不住就开始脑补了一会儿，嘴里倒是说得顺溜：“哦，你要订婚的那个是你老爸给安排的对吧？哎呀，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就你这条件，找什么样的没有？你喜欢的又是谁啊？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啊？”
“恩，只要你答应，随时吃都行。”
“恩恩……”哎，等等，这货刚说的啥？怎么听着就像那种三流言情小说里头的情节呢？崔灿狐疑地抬头看向陈兵，怀疑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陈兵点点头，脸红红的，眼睛却黑亮黑亮地盯着崔灿：“我喜欢的就是你，只要你答应，什么时候吃喜糖都按你安排的来。”
“噗……咳咳……咳咳……”崔灿没掌住，一口汤就喷了出去，还有小半卡在了喉咙里头上不得下不去地，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拿惊恐的眼光盯着陈兵。
陈兵赶紧给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边，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抚上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地责怪道：“瞧你，怎么喝口汤都能呛着呢？”
崔灿往旁边一躲，更不敢去接那杯茶，咳得厉害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控诉：尼玛你是故意的吧？这是讲笑话么？马勒隔壁的，不好笑啊，很惊恐啊大爷！
陈兵也不勉强，把茶水放在她手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红着脸看着崔灿。不知道是因为把积蓄的话语说出了口感到羞涩，还是喝多了上了头，他的脸红得厉害。
不过开了头，这话说起来就顺畅多了。
“其实，就在你最后一次来我办公室之前，我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我总想着你，想知道你好不好，想见你。就算知道景泰公司做得不对，你见了我会骂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苏小闲说我这是典型的犯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开头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慢慢的，尤其是这下半年一直见不着你，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想见你，就算见不着也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现在好不好。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开车去你学校前头等。可惜我运气不怎么好，就没有偶遇过你。以前，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我耽搁得久了些，崔灿，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妹的毛线线！崔灿脸也通红，咳得太厉害了，喘不过气来。陈兵这话，分开来每个字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从他嘴里连成一串说出来，崔灿觉得太魔幻了。可惜她对西方魔幻文学没什么造诣，自然就没怎么听懂，于是她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你刚说什么？”***
二百零八章 现实的打击【一更求票】
说了那么多，难道都是自言自语么？崔灿，你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傻？
陈兵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崔灿。
崔灿也不说话，咳倒是不咳了，面对一桌子菜也失去了食欲，经过几分钟的消化，她算是听懂了陈兵的意思，他喜欢自己？还一上来就说结婚什么的由自己定，好像给了自己多大自由和尊重似的。
不过目前跟景泰公司还是个合作关系，崔灿并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笑了一下说：“陈总喝多了点儿吧？这煨米酒味道不错，就是容易上头，原酒可是五十多度的包谷酒呢，比二锅头度数都高些。”
陈兵不接招，依旧用脉脉含情的目光看着她说：“我确定我没有喝醉，我是清醒的，我也是认真的，崔灿，我喜欢你。”
崔灿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被人喜欢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虚荣心，可是陈兵的语气太不对劲了，你喜欢我我就非得喜欢你么？
说实话，崔灿还真没觉得陈兵有哪些好。论相貌，不如东方文辰；论稳重，不如程向东；论对家庭的忠诚和责任感，她也没见过比前世的宅男老公更强的男人。（尼玛下班就回家，回家就不出门，国庆七天都不下楼的人能没有家庭忠诚感么？）
好吧，继续耐心一下，端着笑脸：“陈总，能够让你青眼相加，我觉得挺……挺受宠若惊的吧。不过恋爱和结婚都是人生大事，你这话太突然了，让我想想，好么？”
这叫拖延战术，反正你在上海我在楚西，再往后咱就跑去其他地方读研，咱一辈子不去上海也成，拖到后头不用姐催，你陈家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亲朋好友就逼死你了。
谁知陈兵霸气侧漏地往前一倾身子：“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明天我就回上海了，你就让我开心地离开楚西不好吗？”
……姐让你安心地去好不好？绝对奉送超大花圈一枚，巨响鞭炮一万发！
耐着性子笑了笑：“陈总，都说了是人生大事，难道我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陈兵显得有些急切：“还需要考虑什么呢？难道你觉得我不够好吗？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告诉我，我想我能够做到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家庭条件生活环境等等各种外在因素的问题，崔灿觉得她跟陈兵就讲不清楚，比如刚陈兵这句话，按崔灿的理解就是陈兵觉得自己一切都好，而她觉得陈兵不好的地方不是不好，是不能更好，所以陈兵说做到更好。
但是这跟自己本来要表达的意思不是一回事吧？难道陈兵跟自己不是一个语系的？听不懂她的意思？她已经是在委婉地拒绝了好不好？
难道是委婉太过人家没听出来？好吧，换一句：“陈总，这样的大事仓促间下决定也显得对自己太不负责了。而且，说实话，我觉得咱俩在一起，我高攀了，可能不太合适吧？”
陈总果然霸气：“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觉得我喜欢你，你就可以！”
崔灿觉得自己脸色肯定有点精彩，很想摸个镜子出来看一看，但是今儿没带，她忍住了起身到洗手间察看自己脸色的冲动，尽量压抑着处于暴走边缘的情绪缓缓说：“可能是我的认知不一样吧。恋爱倒还罢了，结婚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对于陈总的好意，我只能说觉得受之有愧，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真的……”
陈兵也烦了，叹口气打断了崔灿的话：“你为什么要自卑呢？我已经说了，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想得太多，所以把事情搞得很复杂。其实也怪我太笨，如果我早些明白我对你不同的感觉是因为我喜欢你，也许今天你就不会觉得我这话特别唐突。”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楚西，又要一个来月不能跟你见面，我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别人说的，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大概你就是我的肋骨了，如果不能把我的心意表白清楚，可能我会睡不好，吃不下。所以，请你答应我好吗？”
崔灿觉得陈兵确实是喝醉了。平时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说出这样一番不靠谱的话呢？
对于陈兵的印象，崔灿主要还是停留在工作层面上，有责任心，有能力，有野心。对于具体事务该拿的拿得起，对于下属能放得下，是个好老板，好合伙人。生活层面上，接触其实不算多，顶多也就觉得陈兵是个挺细心的人吧。
从每次到他办公室去给自己准备的铁观音，到每次聚餐吃饭定的餐厅，种种小细节上都显示了他的细心和体贴。总而言之，是个相处挺愉快的合作伙伴。
但是也仅仅是合作伙伴而已。
突然跨度太大，崔灿真的接受不了。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陈兵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什么叫“自卑”？尼玛这是最近第二个人这样对自己说了。崔灿觉得自己自信，有些自傲，偶尔还会自负一把，可自卑这两个字从来就跟自己沾不上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现在一个两个都这样说，你们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些？太自恋了些？
少了你们地球一样会转，太阳一样会出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哦，对了，还有就是别把姐太当回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都盯着我是干什么？
东方文辰吧，从高中直到现在，前几天还突然冒出来一下。不过次数多了崔灿也算是有了免疫力了。今儿陈兵突然唱这一出，如果不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她肯定以为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丧尸袭城天崩地裂虾米的……
于是崔灿彻底收起了脸上僵硬的笑容，端出一副职业化的态度，严肃、精干、公事公办。
“陈总，还是那句话，能得到你青眼相加我受宠若惊。但是我对你并没有任何不同的感觉，你要我答应什么？做你的女朋友还是跟你结婚？你就不觉得你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么？”
陈兵确实有些恍惚了，看不清对面崔灿脸上的表情，视线有些迷蒙：“是的，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妻子。难道这是强人所难吗？”
“你谈过恋爱吗？你有过和别人相爱的经历吗？你肯定没有！”
“对，是没有。怎么了？从刚上大学开始我就在景泰公司里头工作，从基层的小职员做起，卖过门票，做过讲解员，还要上课不能挂科，恋爱太浪费时间，那是奢侈品，直到今天我才觉得我能消费得起。”陈兵是醉了，一直以来人们都只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从来不想他为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牺牲了多少。
“呵呵，那你的青春真是苍白啊……”崔灿还是冷笑，难道这是理由吗？大哥您应该去科普一下。
又喝了一口温热的，带着蜂蜜香味的煨米酒，陈兵觉得本来模糊的视线竟然渐渐清晰起来，看见对面的崔灿一脸怪异的笑容，心头一紧，竟觉得有些紧张，好像之前的话太唐突了些，呐呐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现在，我清醒地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崔灿。”
歪着头瞄了眼他面前的玻璃酒壶，半斤煨米酒已经见了底，这个时候说自己是清醒的，真是打死崔灿都不能相信。都说喝酒四个状态：花言巧语，豪言壮语，胡言乱语，不言不语。现在陈兵就进入第二状态了，至少崔灿是这么觉得。
而她也再忍耐不住了，惬意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眯着眼好笑地问：“陈兵，我就一条不明白，你怎么就一副笃定了我绝对会答应的样子呢？你不觉得对自己太自信吗？”
“自信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实力。难道你觉得我的条件不够好吗？”陈兵也笑了，他最喜欢看她这副样子，志满意得，像吃饱的小猫一样在阳光下舒展身子，伸出寒光烁烁的小爪子晃悠，不吓人，只让人觉得可爱。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条件很好吗？”崔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不由笑出声来：“陈兵，我今儿才发现你还挺自满的，觉得自己特好是吧？所以才叫我别自卑是吧？我说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实话告诉你，就你这条件，好，确实是好，可是我永远不会选择你的。”
“为什么？”这对陈兵简直就是一道霹雳，哗啦啦地电了他一个里焦外嫰，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几分。
简直难以置信，什么叫做条件好却永远不会选择自己？
难道真是自己喝多了听错了？
盯着崔灿看了一眼，视力正常啊，那就是崔灿喝多了。对，一定是崔灿喝多了。
崔灿嗤嗤一乐：“因为我是个现实的人，生活在真实里头。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固然有趣，可那个是童话。飞上枝头的八卦也可以看看，但是都不是适合我的。我生活在现实里头，需要的也是现实。而你跟我，就是不现实的典型代表。我不会没事找抽。”***
二百零九章 王子病【二更卖萌】
陈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名为“忧郁”的气息，他实在弄不懂崔灿的意思了，明明是花前月下的美好，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没事找抽呢？不是说女生都爱甜言蜜语爱浪漫的氛围吗？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例外？
没办法，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人怎么能凭空猜测女人心思？就是谈过恋爱的，也不一定能把握住女人的心思，除非是花丛老手了。
所以陈兵真的很疑惑，他低头想了一下，归结于崔灿有些醉了，而自己这话带给崔灿的冲击力太大，所以她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叹了口气，也许这件事情真的急不来，是需要给她时间去想一想，去适应这种转变。自己太心急了些。
心念一转，陈兵的心思就放到了过年什么时候放假，能不能抽出几天时间过来楚西陪伴崔灿，又或者过年的时候让崔灿去上海玩两天？
见他不答话，崔灿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在家发飙之后，她也觉得自己脾气确实有点大了。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也许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但是会最是伤人心。陈兵愿意想想就好了，没必要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把局势搞僵。
虽然说公私要分明，但是实际上因为个人喜恶倾向，还是会影响到公事的判断能力。现在璀璨公司在楚西已经站稳了脚跟，省城办还好点，有楚西政府这边的关系在前头，做事也不是很难，而上海方面根基未稳，任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去打拼，有景泰公司这个盟友还是会省不少的功夫。
而且得罪了陈兵，进而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的话，是崔灿不乐意见到的情形。
公司这边说是说丢手不管了，实际上崔灿哪里能够放心得下？毕竟是寄托了两世梦想的地方，只不过今生崔灿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而已。但是完全说放就放，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既然大家也算是达成一致了，崔灿笑着端起酒杯：“陈总，多的也不废话了。祝愿新的一年里景泰和璀璨都能够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干杯！”
陈兵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踟蹰了一下还是说：“崔灿，要不今年过年去上海玩儿吧？顺便见见我爸妈和妹妹……”
“喂，你这人有完没完啊？”崔灿真怒了，见他低了头不说话还以为是想通了呢，谁知抬头就是这么一句，递了梯子都不下墙，墙头好看是吧？
你要是找骂，姐还能不成全你？大不了就是合作破灭，反正大峡谷的大部分股份在旅游建设公司和璀璨公司手里，非要把你踢出去也没多大个事儿。
因为崔灿就是个一门心思的人，她认准的事情还没多少人能扭回她的性子来。如今这事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委婉的直接的都说尽了，陈兵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子呢？
死心眼子还不说，还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优越气息，这是崔灿最烦的。
你优越什么呀你？以为自己家里有两个钱有点家业就不得了了？富二代了不起？你咋不去跟小金金比？
捏着杯子，崔灿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从脚后跟顺着脊柱往上爬，不多时就爬到了脑门儿，偏偏陈兵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兀自呱呱地说着。
“……其实你也见过我爸了，他觉得你也挺不错的。我妹妹，对了，你也见过的，没什么心眼的一个小姑娘，呵呵，其实你们俩某些方面来说挺像的，肯定能聊得来……”
“陈兵，进门的时候你先进的吧？”崔灿突然问了一句。
陈兵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说：“好像是吧，没什么印象了。”
崔灿淡淡地说：“那肯定就是你进门的时候先进，然后站门后等我进来，结果不小心让门把头给夹了。”
？
“你要不是头被门夹了就是脑袋进了水，再不然我是人类你是非人类，又或者你是资深华裔国外长大的那种一张国人脸一脑门儿外语心听见汉语都得先翻译一次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的那种。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今儿就觉得你脑袋有问题呢？或者你的病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还好发现得早，去治治吧，现代医学发达脑子里的病也能治的。”
陈兵继续迷茫，？一个。
“还没明白？你要不是脑子有病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讲得好像你喜欢我就是皇帝陛下的恩赐，我还得说谢主隆恩似的。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明白不？”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我哪里不够好吗？”
“看吧看吧，又来了。什么叫你那里不够好？是你哪里都好但是不适合我。”崔灿仰天无奈，这沟通起来怎么就这么困难？
“我说了，我可以做到更好，难道这还不够吗？”陈兵真的困惑了。
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讲明白说透彻比较好：“你这是病，叫王子病。就是你觉得自己什么都好，但是却忘记了考虑别人。再说这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感情不是你付出了就有回报的，你明白？比如你对我付出再多，但是我顶多就是感动，我不会对你有感情。因为我是一个现实的人，我说过了，所以你不适合我，你太优秀了。”
“别跟我提什么自卑不自卑的。你自己先想想尊重不尊重吧？你说喜欢我我就得欢天喜地？你当我是封建社会残留的余孽吧？可你不是皇帝陛下我也不是你后宫等着宠幸的宫女啥的。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你喜欢我没有错，你的感情没有错，可是你从头到尾尊重过我吗？你说这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尊重过我？”
“再说现实。你真觉得我们俩在一起靠谱？还提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请别侮辱了这个神圣的词汇。婚姻的基础是两情相悦，婚姻的结果是两个社会关系的总和。你跟我的社会关系本来就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肯定是一对怨偶，何必拿下半辈子去做这种豪赌呢？我是不会做这种投资的，也许你会，但我确实没那个勇气。”
一口气说完有些累，崔灿喘口气，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说归说，呆会儿回家喝多了老妈又会念的。
这就是她最不同的地方，她有一个家，就算是为了自己肆意地活一把，可是身边重要的人是必须顾及的，这也是为什么崔灿会执着地想要抓住兰姐替李燕儿出口气的原因。
不过显然陈兵的思维跟崔灿没有在一个平面上头。他苦恼带着几分迫切地问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尊重你了？我喜欢你，有错吗？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选吗？就像你说的，现实，难道我的条件还不够好？我可以让你过上悠闲富裕幸福的生活，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吧？至少你们楚西能做到这个的男人有多少？我事业有成，相貌堂堂，喜欢你，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崔灿决定不跟他计较算了：“你有病，而且你喝醉了。也许你的尊重和我要的尊重不是一个意思吧，我只能这样理解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咱们俩沟通不了。让我过上悠闲富裕幸福的生活，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得跟你在一起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坦白来说，现在我过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很奇怪，陈兵，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挺理性的人，怎么今天你就这么纠缠不清的，你不知道这样让你看起来非常讨厌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崔灿觉得一刻也不想呆下去，站起来拿了羽绒服也不看陈兵，转身就走了。
身后传来陈兵挽留的呼唤和脚步声，她头也没有回一下，却在包厢外的走廊上让陈兵捉住了胳膊。
“崔灿，崔灿，你等等。”真的有点醉了，陈兵觉得视野里前所未有的清晰，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别处传来的一样，情绪也极端脆弱，他居然忍不住在她面前露出了一脸哀求的神色。
“崔灿，你再想想吧。你说要考虑，好的，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如果有什么疑问，随时给我打电话好不？”
尼玛，你还7*4小时永远在线的售前咨询了？崔灿已经烦到只剩下无奈的心情了。
推开陈兵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不用考虑了，我已经说过了，咱们不合适。陈总，再见，一路顺风！”
刚转身，又被拉住了，她回头一看，陈兵哀声唤道：“崔灿……”
走廊上的服务员已经看了过来，崔灿只觉得脸上像火在烧似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好。做什么不行，搁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言情狗血剧。
老天啊，你来个雷劈死他吧！救救我啊，不要这么丢脸行不？
显然上苍没有听到崔灿的祈祷，一个男生从旁边路过，回头看了两眼，迟疑地问了声：“崔灿？”
转头一看，喵你个咪的，陈家豪！特么的你不是卫县人么？跑楚西干什么来了？
人家还是挺斯文有礼的，指了指拉住她的陈兵问：“要帮忙么？”
陈兵恶狠狠地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崔灿则是尴尬：“没事，我一个外地的朋友，喝高了。”
陈家豪点点头，还是好心地说了句：“我在888包房，有事过来叫我一声就是。”
这还没完，上楼的转角处走过来一个人，看见这情形，喊着崔灿的名字快步走了过来。
崔灿一看，顿时哀嚎起来，神啊，让我死了吧！***
二百一十一章 无题【取名无能的掩面逃走】
在村里随便跟几位老人家闲聊了几句，崔灿和骑猪谈恋爱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兰姐一家人在村里还是颇有威望的，尤其是说起兰姐，大家都挺佩服，觉得她一个女人能找到那么多钱供养父母和弟妹非常不容易。甚至很多人是带着羡慕嫉妒的情绪，还有些人家的姑娘跟着兰姐一起出去打工，大家对她都非常感激，没有合适姑娘的人家更是羡慕得不行。
这实在是令人无语而尴尬的状况。骑猪谈恋爱和崔灿对视一眼，当然这种情况崔灿一个姑娘家不好问，只能让骑猪谈恋爱开口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仗着多年跑业务练出来的厚脸皮，转弯抹角地问了人家一下，结果更让人无语。大家都不觉得这靠出卖肉体换钱有什么不对，管他什么办法呢，能赚到钱就行。
唉，终归到底还是一个字：穷！
时间才下午五点多，可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下山，黑灯瞎火的，万一掉下山去可不是好玩的。
骑猪谈恋爱在这个村子里头也没什么特别相熟的人，若是要到他比较熟悉的人家去投宿，还是得走上十来里山路，过了那条铁索桥再说。
于是他征求崔灿的意见：“这边儿我也不是很熟，要不随便找户干净些的人家借宿一晚吧？”
干净些的人家？恐怕只有兰姐家看起来好些，可她家崔灿真是打死都住不下去。瞬间崔灿就做出了决定：“算了，还是走到前边村子里头去住吧。”
两人无语，趁着天还没有全黑，赶到骑猪谈恋爱相熟的村子投宿了，第二天又赶回了楚西。
李瑾瑜在家打不通崔灿电话，略一思索，估计这娃娃就是跑凤头那边去了，气得她七窍生烟，又担心她跑到人家地头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整夜都没能睡个安稳觉。第二天上班也是心不在焉的。
好容易挨到下班，回家一看，好嘛，这家伙已经回家了，蒙着头正呼呼大睡呢。
撩开被子一角看了看，没有什么伤痕啊之类的，心算是放到了嗓子眼儿里，一股怒气取代了担忧又上来了。
可看着姑娘一副累惨了的样子，又不忍心把她叫起来，气哼哼地收拾屋子去了。
随后回来的老崔就有幸成了李瑾瑜的出气筒，直到崔灿被饭菜香气熏醒的时候，老妈还对着老爸不停唠叨呢。
揉着眼睛，崔灿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老崔脖子一缩，躲回厨房去了，李瑾瑜一转身：“哎哟喂，大小姐您起来啦？您怎么不睡啊？”
这情况，不太对头啊。崔灿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睡够了……”
“你昨天上哪儿偷鸡摸狗去了啊？一整夜都不回家，真以为你翅膀硬了是吧？告诉你崔灿，你就是长到八十岁当了领导人你也是我闺女！这么点儿小就不服管教了，还会偷跑了啊？你是想急死你老妈是吧？”李瑾瑜占据了绝对优势，开始对崔灿展开攻击。
可怜的崔灿站在客厅里头抖着身上的睡衣就跟只鹌鹑似的。现在这时候可不能说话，低头，目视自己的脚尖，迅速积聚一泡眼泪，然后用“我罪大恶极，悔不当初”的眼神诚恳地看向老妈，说：“妈……我错了……”
李瑾瑜不吃这套：“得了吧你，错什么啊？你没错，是我错了！行不？”
嘶，居然行不通了？难道姐的功力下降了？还是这招用得太多老妈有了抗体了？赶紧换！
崔灿当机立断，不理老妈的唠叨，走到饭桌边坐好，扬声喊道：“老爸，还有多久能吃饭啊？”
老崔从厨房里头探了个头出来，看了眼李瑾瑜，又看了眼姑娘，笑了一笑说：“不急，马上就好，你先跟你妈好好说道一下，昨天把你妈急的一晚上都没睡呢。”
老爸的一句话成功地勾起了崔灿的罪恶感，低下头不知道怎么说了。李瑾瑜也懒得唠叨了，捞了双筷子坐到饭桌边开始戳菜，母女俩都不出声。
把最后一钵子热汤端出来，老崔恍若未见，只叫他们俩：“先喝碗汤暖暖胃，有事儿咱们吃完饭再说。”
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感觉特别松泛，可崔灿也不敢放松警惕，老妈这关可还没过呢。
果然老妈又开始叹气：“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次呢？李燕儿能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抓到那个人绳之以法当然好，可要是抓不到咱们也不能要求那么多。这个人啊，不得不信个命字。好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古人还说因果报应呢，就算抓不着她，相信她也落不到一个好去。你呀能不能少干点儿这样不靠谱的事情，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也该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别成天瞎折腾，让我们跟着操心，行不？”
崔灿默然不语。
也许自己是任性了一些吧，可要是不走这一遭，这心里怎么都不舒坦。
见她不说话，李瑾瑜只能叹着气自我总结：“算了算了，你人大心也大了，不说你了。可是你得记住，不管怎么样，一定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说你一个人跑到别人村子里头去，出点问题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的，你让你妈我一把年纪了还得担心。唉，你这孩子就是这样让人不省心，对了，那个……你到底怎么考虑的？”
听着老妈的话，崔灿的心里暖融融的，特别感动。这就是家的感觉，不管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家人总是把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所以老妈最后一句话她是真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
老崔正喝酒，听见李瑾瑜的话就皱了皱眉：“好好的又提那些干什么？我们姑娘还小呢，不谈那些……”
“小什么啊，她那个同学，就是以前住卫县我们一楼的那个，陈什么来着，人家都快结婚了，今天特地给我打电话接我了。你再看咱们家这个……”李瑾瑜说起来就满是遗憾，说实话，她觉得程向东、东方文辰都挺不错的，当然她更看好程向东，男的年纪大些更疼人嘛。可是看看自己这个姑娘……
崔灿低头猛吃，已经听懂了老妈说的啥，可她真不知道怎么答话，只能借由食物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唉，这么个吃货样儿，往后可怎么办啊！
李瑾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崔灿可不敢往这个话题上凑，她还不知道老妈的心思呢，万一让李瑾瑜知道程向东已经让她“开除”了，估计又有得纠缠。
吃完饭，崔灿就躲进自己的小窝里头去了。
虽然兰姐没有见着，可是她对于兰姐的怨恨反而没有那么深了。她的所作所为虽然让人不齿，可最初的动机却让人觉得心酸，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咱们国家对于拐卖妇女的定罪也挺重的，兰姐已经上了通缉令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也就会被抓捕归案，这样的抓捕就不是崔灿的事情了。
至于李燕儿的心理问题，这个，还是要靠自己多一些。不过依着她原本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应该也能好起来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幸运的那个。
正胡思乱想着，家里似乎来了客人，外头喧闹起来，老妈叫她：“灿灿，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崔灿寒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就不对劲呢？
乖乖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出来一看，唷，原来是田局，老熟人了。随口寒暄了几句，看样子她跟老妈有事要说，崔灿乖乖退下回房打电脑去了。
自从装了电脑和宽带，她基本上就是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头，老妈虽然念叨，可还是给她的电脑桌下头装了一个小电炉子，搭上一床小毯子，特别暖和。
决定了要考研之后，她也基本把地点给选定了，就去首都吧，至于到底哪个学校什么专业，就在网上挨着选，挨着看。可惜现在并不是每个学校都有门户网站，而且有的信息光从门户网站上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崔灿浏览了不少的信息，细细搜寻着自己想要的内容。
外头田局跟李瑾瑜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大门刚关上，李瑾瑜就进了崔灿的房间，问她：“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茫然地回过头，如果可以用符号代替的话，她的眼睛里头肯定是两个问号：“妈，您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说的什么意思啊？”
李瑾瑜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把田局过来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照着说了。上次陈兵跟崔灿吃饭，喝醉酒了不是碰见陈家豪了么，转身这话就传到田局耳朵里头去了。人家那意思，怪着田局怎么介绍了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女孩子给自家小孩，田局一听那个形容，再联系最近的事，估计陈家豪碰见的那个应该是陈兵，解释了一通，人家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转口又说觉得崔灿还行，让田局问问崔家是个什么意思，要是没问题就让两个孩子先交往。
李瑾瑜没敢答复，自己姑娘本来主意就大，上次见面都是按着过去的，这个事情，还是得问问崔灿自己的意见才行。***
二百一十二章 因果报应
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说给崔灿听了，这丫头楞了半晌，转脸居然笑了起来。
李瑾瑜就郁闷了：“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人家这意思，是想跟你好好相处呢，你笑什么笑？”
“不好笑么？这先怀疑了一下我的人品，跟着又说觉得我还行，问我什么意见？您觉得这个不好笑？”崔灿白了一眼，还有些话捂在心里没说。
李瑾瑜低头一琢磨，可不是吗？这把咱们姑娘当什么人了？真以为他们陈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了？都怪自己，崔家条件各方面好起来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李瑾瑜还没有习惯这种转变呢，为人处事都是低调再低调，更何况李瑾瑜的人生格言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人家拿她这低调当成好拿捏了。
楚西俗谚：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姑娘。如今还没到谈婚论嫁的这步呢，陈家就开始拿捏起架子来了，万一俩小的真处得比较合适，到时还不知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想到这一层，李瑾瑜也生气了，唠叨着明天要找田局好好打听一下这陈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站起身出去了。
崔灿也没心情玩电脑了。
陈家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前世都结婚有了孩子的，能不清楚陈家的事儿吗？
也是一堆乱七八糟亲戚凑合到一起，一年到头难得几天安宁日子过。
陈家豪的爸妈其实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问题就出在陈家妈妈的表哥那头，是楚西当地挺有钱的一个建筑原材料商人，后来房地产越来越好，连带着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人一有钱，腰就粗，气也足，家里的姐姐妹妹老婆侄女儿们特别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
碰上陈家妈妈也是个没太多心眼儿的，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很是折腾了崔灿几回。
恋爱时的甜蜜，少年夫妻的恩爱，很快就在这样的折腾里头消失殆尽，所以现在的崔灿怎么也不会选择陈家豪。
她只是觉得缘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东西，今生好像跟陈家豪和他生活的空间没有什么纠结了吧，兜兜转转地，居然又碰到了一路。
幸好，选择权在自己手里，要是自己不答应，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过年的时候，李燕儿一家三口也没有回来，怕两个老人在卫县冷清，李瑾瑜把他们接到了楚西。幸好买房的时候听了崔灿的话，买的最大的格局，房子够大，烧上炉子了也足够暖和。外公身体还好点，只是外婆经过李燕儿的惊吓之后一病不起，到现在也是没调养过来。
反正冬天没什么事儿了，老崔成天就琢磨炖什么汤给老人家补补身体，按照楚西的说法，只要捱过了年，到了春天，老人的身子自然也就好起来了。
立春之后，老人的身体果然一天好似一天，二月底的时候，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到院子里头去散步了，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燕儿也回来了，晒黑了不少，人也开朗了许多，看起来已经恢复到出事之前那副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了。可是说起上学，这姑娘还是不肯去。小舅舅没办法，干脆决定让她继续休学，下半年重新去读高一。
唯一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她自己选了一个卫县郊区的学校。这学校在整个楚西地区也挺有名的，升学率挺高，就是管理相当严格，很少有城里孩子能吃得了那个苦。无论寒暑，学校都是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开始早读，六点半早餐，七点开始上课。晚上九点下晚自习，十点准时熄灯。据说高二完了之后，根本就不放暑假，一直是同样强度的学习，直到毕业为止。
崔灿自忖，虽然她也算是挺努力的了，可要是这么高强度的学习，真不一定能受得了，更何况是娇娇女的李燕儿？
不过李燕儿主意已经定了，花白着头发的秦琴抹着眼泪告诉李瑾瑜：“那么劝她，叫她别去卫县十一中了，苦得要死啊。可这孩子，现在主意大得很，非要去，还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姐你说，咱们现在也不是没钱，要是她想，到首都我都砸锅卖铁让她去上，可她怎么挑了这么一个苦地方呢？”
李瑾瑜也不知道怎么劝弟媳妇，只能说：“孩子上进了，知道努力了就是好事，再苦也不过三年，过来就好了。”
不能怪李瑾瑜敷衍，她实在是心不在焉，崔灿那个背时娃娃，这年都过完了，人家的孩子都打点包袱准备返校报到了，可这娃娃成天白日睡觉，晚上通宵玩电脑，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当然了，李瑾瑜是不会承认，崔灿腻歪着说：“上学不算大事，我要多花点时间陪陪老爸老妈”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一点点感动。自从崔灿大学之后，这家里就没几个时间热闹过。老崔成天忙他那个厂子，这都上了正轨了，哪儿那么多好忙的？不就是因为呆家里没意思么？
感动忽略不计，这读书可是大事，万一没有按时报到影响学分什么的毕不了业可怎么办？
结果崔灿说：“已经跟学校里请过假了。”
李瑾瑜就无语了，这孩子，主意太大，管不过来了。
那头周导已经没语言了，这个崔灿学习倒是不错，就是老爱请假，算了算了，只要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罢了，没见人家虽然老请假，但是从来没挂过科？真替那些成天呆学校里头苦读的孩子不值。
崔灿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筛选学校上头。上辈子做牛做马累死人的时候，她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中了五百万，怎么花呢？全存进银行，用利息去上学，躲进象牙塔里头不管外面风风雨雨，真是最舒服了。
虽然现在这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但是学习能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是假不了的。再说咱这大学也读得窝囊，前几年就忙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了，等考上研究生了咱就啥事儿不管，好好学习去。
不过，老妈成天催着，要不要把真实的情况跟老妈透露一二呢？
说什么好呢？说马上可能大规模爆发“洒斯”，大城市不安全，还是呆家里好？肯定没人信，管它呢，自己能力有限，先自保了再说。
催促了姑娘好几次都没什么效果，李瑾瑜也没法子了，任由她去呗。这姑娘省心是省心，就是主意太大，让当爹妈的一点儿乐趣都没有了。
这不，就算不去学校，可学习总要进行的吧？这家伙，成天就顾着玩电脑，一点儿都不急着学习的样子。
就比如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李瑾瑜都上床准备睡觉了，可推开姑娘的房门，她正玩游戏玩得热火朝天的，黑灯瞎火的也没开灯，电脑屏幕上散发的光线投射到她的脸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坐在电脑前头的不是自己个姑娘，而是个神秘的小东，只要自己一说话，她就会惊走了。
静静地看了半晌，崔灿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李瑾瑜黯然带上门去睡了。
听见房门轻轻搭上的声音，崔灿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老妈怎么就不能理解咱玩电脑的心情呢？对了，她还不会嘛，明天开始，找个时间好好教一下老妈，让她也开始玩吧？
回过头，电脑屏幕上是经典的仙侠游戏，吼吼，虽然已经玩过很多次了，但是玩起来还是乐此不疲啊。刚保存了退出来，QQ又闪了起来，是苏樱。
同寝室的几个妹纸对于崔灿不来上学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这几只里头，对于上网兴趣最大的竟然是苏樱，时常晚上溜出来上网，据她说，学校周围的网吧已经数目很可观了，就连往日生意火爆的牛肉面都腾了一半出来改做网吧，还说她已经决定把这里作为长期蹲守地，力邀崔灿返校之后也来看看，环境不错，最重要的是随时饿了都可以叫牛肉面吃。
崔灿暴汗，天天顿顿吃牛肉面也受得了啊？
关于“萨斯”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官方的公布，不过民间的小道消息一经开始流传起来了。据小舅舅说，深圳那边从他们去找李燕儿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发现有一种不常见的流行性病毒，传播起来非常快，得了就会死人。所以接到李燕儿之后，第一时间一家人就回来了，就是后来去旅游，也有意识地选择避开了深圳、广东一带。
到了四月份，终于这病在全国范围内大肆爆发开来。楚西也紧张了一阵子，不过一直没有发现感染的人，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没受到多大影响。
但是从外地返回楚西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受到了隔离。
兰姐也是在被隔离的人群中甄别出来的。
听说兰姐抓到了，全家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李瑾瑜却说崔灿：“看看，我就说了吧，因果报应，老天在看着哩！”
说起这个，崔灿想到的却是那个贫穷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小山村，忽然有一种做点什么的冲动。不求别的，就当给李燕儿和自己积点德吧，这个世界，的确是有因果报应存在的啊。***
二百一十三章 春游散心
崔灿别的不信，对于因果什么的倒是深信不疑，实在是自己重生一次的事情太难以解释了。而且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弄得她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只求能把自己这方小天地守护好就行了。
所以她也更重视积德。从做君悦的时候赞助贫困生就读，到璀璨公司为熊家坳以及其他搬迁的几个村子兴建希望小学，她总觉得，做善事不是非得捐钱，但是肯定得花钱，并且一定要把钱花在明处、实处。
自打从跃鹿坪回来，她就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
个人的力量确实微薄，可是只要出了力，状况总能改善一点点。不过崔灿也是有私心的，这件事情最好能在她去读研之前定下来，因为之后的事情她可不想继续跟进了，没别的原因，她太懒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村里看到的情形，又拜托田局联系到凤头县方面的相关人士，调了一些跃鹿坪的资料，看得崔灿眉头紧紧皱起来。
没别的原因，这地儿真是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穷山恶水。
整个村儿耕地面积不足百亩，还全是石头旮旯里头一分两分的，要不就是在陡峭的山崖上开出来的坡地。最近的水源离着村子有近三十里路，看着倒是就在山脚下，爬上爬下走路得半天。
基本没有特色农业，更没有什么特色产品。
山上光秃秃的，啥都长不好，能有什么特色农业特色产品？
当地给出的建议是整村搬迁，可是钱从哪里来？总不能说搬下来了之后让大家住茅草棚子去吧？
崔灿粗略看了一下，其实整个村子人也不多，现在就剩十九户人家，其余的不是太穷，就是挣了点儿小钱早就搬走了。
想了一下，如果整村搬迁的话，按一户人家花费五万元计算，大概要扔一百万进去。这可不是笔小钱，崔灿暂时也还没有富裕到随便扔一百万出来的地步。按着大峡谷的股份分配，她屁股上头还挂着好几十万的贷款呢！
不如按照大峡谷的思路来，先给找个项目，然后争取点扶持，最后贷点款，花点钱，这样就能把这个村子盘活了。
想归想，崔灿还是没敢贸然动手，先在家庭会议上跟老爸老妈通了个声气，话音还没落，就让老妈给否决了。
“你是脑子有病吧？他们村的兰姐把李燕儿害惨了，你还想着帮人家脱贫致富？这楚西穷得叮当响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能帮多少？再往全国那大范围比比，他们那儿也不算最穷的，怎么帮都帮不到他们头上去呀！”
崔灿苦着脸说：“妈，您是没去，没有看到，他们那个村儿可真是穷得说不出来，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呢。”
老崔抿抿嘴，也开腔道：“灿灿，你这心是好的，我们都知道你其实心软，善良。可是这种事情费的周折大，而且一个弄不好还遭人嫌弃。如果你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你给民政部门捐款我都不拦着，可是给他们改善生活，真没那必要。”
崔灿沉默了，自己的想法难道有错吗？为什么爸妈都不支持呢？
任何人的看法崔灿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爸妈的看法是她最在乎的。即使像老妈说的，她现在主意大得很，但是重大问题上，只要老妈老爸吱个声，她绝对会遵照执行。
刚开了口就遭到阻拦，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没接话，思索着怎么才能给爸妈做好这思想工作。
李瑾瑜和老崔对望了一眼，没明白姑娘这是唱的哪出。前段时间还恨兰姐恨得要死，一副要跑到人家里去拖刀子砍人的模样。这也没过多久嘛，怎么又提出要帮跃鹿坪改善生活条件了？
算一下时间，自她上次偷偷跑去跃鹿坪也有几个月了，看来这娃娃确实是想了很久，已经下定了主意才跟家里人谈这件事。
这娃娃，唉，叫人怎么说好呢？
李瑾瑜同样也思考着，怎么让崔灿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看法。
没错，就是不切实际，崔灿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幼稚了，她其实并不明白这简单的搬迁两个字，里头涉及到了多少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老崔按熄烟头说道：“灿灿，其实你这也是好心，我明白。但是我真得告诉你，条件比跃鹿坪恶劣的地方，咱们楚西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可是从生活质量上来说，其他地方的人都比你说的那个跃鹿坪的人过得好些，你知道是为什么不？”
崔灿盯着老爸摇了摇头，李瑾瑜也侧耳倾听老崔到底想说些什么。
“因为其他这些地方的人，都不安分。不是说别的不安分，我是说他们都有颗野心，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都在拼命想法子。就说我们厂子长期收购竹筠的那个村子，也穷，靠山就是一片竹林，往年就靠着编织竹器卖换点儿钱。现在用竹器的人越来越少，可人家也在想法子。知道竹筠能够赚钱，人还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玩意儿弄成人工大批量养殖。大家的起点都一样，可人家在往前奔啊，你说的那个跃鹿坪在干嘛？这么多年连条路都没有，成天就指望着上头，上头能掉金子吗？”
听了这话，崔灿反驳道：“不是，他们那个地方您是没看见，真没办法修路……”
老崔看着她，拖着语调说：“没有不可能的事，只看人有没有那份心。咱卫县以前到楚西的路你也不是没走过，那都是拿着凿子一点点在手头上凿出来的。那个跃鹿坪就凿不出来这样一条路？”
“祖祖辈辈多少年都是一个德行，还有那个兰姐做的事儿，可见当地民风本来就不好，这样的村子，有必要帮么？你自己不是都常说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崔灿没接话了，老爸的话听着虽然让人心生抵触，可是仔细一琢磨，说的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楚西本来就是山区，农村大都在山上，真要说起客观条件来，跃鹿坪不见得是最差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毫无改善，跟当地的人好吃懒做等掉钱的习性并非没有关系。
可就这么被驳斥了，崔灿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恹恹儿地丢下一句“我再想想”，便回了卧室。
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眼睛一睁，想起昨天的事情和之前自己做的事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自己都不着急呢，她这儿巴巴地凑上去着什么急？完全就是犯二加装1。
就这么念头一转，这件事就完全被崔灿丢到脑袋后头去了。眼看外头春光明媚，给同样在家的李燕儿挂了个电话，姐妹俩收拾收拾找地方玩儿去了。
随着“我是大明星”的开展，大峡谷热门起来，间接地也带动了楚西临近其他景点。走在街上，不时有标示着某某旅行社的旅游大巴从身旁掠过，李燕儿笑着说：“咱们也去景点凑凑热闹吧！楚西附近的好多景点我也没去过呢。”
去哪儿都没所谓，反正是随便玩玩儿。
姐妹俩一商量，选择了城郊的农业示范基地，其实就是楚西农科所的一片试验田。这个季节，正是草莓成熟的时候。农业基地那边儿有一长溜草莓地，还有正开花的果树什么的，正是游玩的好季节。
农业基地也不用买票，人家不靠这个做收入。不过随着旅游的发展，农科院的领导们很有先见之明地在旁边儿弄了一溜颇有楚西少数民族特色的房子，一边儿是农产品的卖场，一边儿是楚西特产的卖场，生意挺火爆的。
崔灿姐妹俩倒不是专程来买东西的，直接跑到草莓那边，领了俩个篮子就下地里去了。
这儿的草莓地进门十块钱一个人，地里的草莓随便吃，不过带出来就得花钱买了。别说外地人，就是楚西本地很多人也下过地，生意挺好，地里人头攒动。
下到地头，李燕儿攥紧了崔灿的手说：“人真多。”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崔灿没发现，以为她是担心人多的地里没什么果子了，笑着指着最尽头的地说：“那边儿人少，咱们上那边儿去吧。”
这块草莓地挺长，走到尽头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田地里头人也不多，姐妹两个一边笑闹，一边摘起草莓来。
现在正是草莓成熟的季节，一个个红艳艳的圆锥形小果子躺在碧绿的草丛间，光是看着就让人特别有胃口。再配上鲜艳的阳光，嫩绿的背景，完全就是一副唯美的图画。
俩人正挑选着果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是谁啊？不是咱们李大美女么？你怎么还好意思出门啊？要是我啊，早就去跳河了。”
李燕儿一听就站了起来，崔灿猛回头一看，绚烂的阳光刚好从那人背后射过来，正好晃花了她的眼，可她嘴没被晃花，揉着眼睛扭头就问李燕儿：“谁家的狗没栓好？不知道咬坏人要赔钱的么？”
李燕儿本来挺生气的，让崔灿这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二百一十五章 终于返校了
急匆匆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直到上了车，李燕儿才红着脸呼出一口长气，对着崔灿说：“姐，今天太爽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崔灿也松了口气，她就怕刺激到了李燕儿，又让她不快活了。
李燕儿小脸红扑扑的，说起之前的事情还是一脸兴奋，眼睛亮闪闪的：“特别你拿钱砸她的时候，哇，那感觉太爽了！”
崔灿故作心疼地掏出钱包摸了摸：“可怜我的钱包，无缘无故就少了五百给那个恶心的家伙。”
李燕儿撅起了小嘴：“得了吧，姐你可是大财主，还心疼这点儿钱？我可不管啊，刚没玩儿好，回去你得请我吃好吃的！”
崔灿泪盈于睫：“钱包啊钱包，你说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为了挨宰吗？”
姐妹两个笑成了一团。
本来崔灿不想扇那姑娘耳光，虽然那姑娘从一开始就摆着一张欠揍的脸。后来看李燕儿那样，心里着实气不过，想着反正李燕儿都已经决定了要去卫县十一中念书，往后跟这些人肯定也没什么碰面的机会了，不如送个告别礼给他们吧！
李燕儿此刻竟然跟崔灿的想法惊人地一致，反正又不打算继续在楚西一中读下去了，就让那些讨厌的人见鬼去吧！
不过接下来还是好好跟崔灿请教一下学习上的事情最好。虽然她不指望跟崔灿一样能用两年的时间学完高中的所有课程并且完成复习，可是有个好的成绩也是对自己未来的保障。
崔灿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一回家，先是把自己的课本、笔记本都翻出来给了李燕儿，这可都是她的珍藏，就连当时给张倩倩，也只舍得给了复印件，原件可都是自己留着呢。
学习方法也很重要，高中的新课程学习完毕之后，就是一个不断复习加深印象的过程，当然还有不断做各种题型，力争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对解决各种题型的方法，这样才不至于耽误考试时间。
虽然大家都说高考是填鸭式教育如何如何不靠谱，但是在没有办法改变社会大局的情况下，还是自己适应来的好些。
姐妹俩的关系亲近，秦琴是非常高兴的。崔灿的能力她心里有数，两人一同做过君悦，崔灿有几斤几两她是非常清楚的。后来两人分道扬镳，说不后悔是假的。不过要一个成年人拉下面子去给自己的小辈道歉，她实在放不下身段。两家关系本来也挺亲近，也就这么着吧。
因为姐妹俩现在亲近起来了，秦琴倒是往崔家跑得更勤便了些，各种时令水果更是不用钱似的一箱一箱往崔家搬。李瑾瑜谦让了两次，见没用也就算了。
住在崔家的外公外婆看得清楚，偷偷拉了崔灿说：“别管你舅妈，她提任何要求都不能答应她。她那个人啊，典型记吃不记打，要是一等有事，保准又是第一个撇下你。”
崔灿嘴上倒是答应得好，可心里直发苦，要是舅妈拿李燕儿的事情来求自己，自己还真能放下面子不理她？
不过幸好的是，F大的“萨斯”已经得到了控制，封校也已经解除了。崔灿也就收拾行李准备返校了。
李瑾瑜和老崔却不放心了，这只是听说大城市的传播得到了有效控制，到底会不会继续还是个问号，现在就返校，这不是赶着去自杀吗？
不过崔灿只用一个理由就说服他们了，马上就要考研了，不早点做准备怎么行？
好吧，就冲这个，不管老崔两口子多担心，也只能放行了，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于是崔灿拾掇拾掇东西，快乐地朝学校进发了。唉，家里呆着虽然好，不过呆太久了，也还是挺想念无人管束的悠闲时光啊，更何况自己也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崔灿那么好命了。大家基本都是按时去上学的，也都很正常地在学校被困了好几个月，短的也有几个星期。得知崔灿要去上学了，人人都是怒目而视，就连张倩倩也说：“你真是运气好，哼，等下次回来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惩罚你才行。”
崔灿紧张地追问了一句：“罚什么？”
估计张倩倩也还没拿定主意，略想了想，回到：“到时再说。”
这，崔灿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听天由命吧，这帮家伙肯定会事先商量好的。
不过，想起那帮家伙，倒是奇怪得很，一向粘人得紧的东方文辰居然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算一下，好像开学之后到现在两个多月了都。
崔灿是不会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担心东方文辰的，只是觉得奇怪。程向东现在已经学乖了，不会再打电话骚扰，但是也会发短信；陈兵还没死心，打过无数电话道歉啊约吃饭啊什么的，就是东方文成，两个多月以来居然连条短信都没有，实在奇怪。
联想到他是读的军校，非常有可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现在这个时间段到处都爆发了“萨斯”，他会不会被派去执行保护医院啊隔离人群之类的高危任务呢？每天都有在电视上看见一线的医护、守卫什么的被感染的新闻。
第一次，崔灿主动拨打了东方文辰的电话，提示是关机。她想了想，发了条短信，“很久没有联系，最近还好么？”
短短十几个字，她想了老半天，口气太生硬了，显得做作，太亲昵了，又怕让人想多了，删改了半天才发出去。
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东方文辰的回复，渐渐的，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首都读研究生，各个学校的情况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托苏樱的福，崔灿已经有了一份比较详尽的资料，这都是苏樱的父母为女儿准备的，厚厚的一大叠。现在苏樱跟她父母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崔灿打从心眼儿里为好友高兴。
需要准备的东西挺多，不过崔灿觉得自己问题应该不是很大，管它呢，尽力就好。反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就算考不上，自己也不着急，回家让老爸养就是。
原本是打算自己做点事情出来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地老爸先发起来了，那么回家做个米虫也不错。
前世崔灿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平静的小日子，开个小茶楼、咖啡馆之类的，一边儿看书，一边儿喝茶，晒着太阳，那简直是太惬意了。
尤其是现在过了几年悠闲日子，自己都很难想象前世那么拼命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凌晨一两点才能睡觉，全年都不休息，自己居然还能精神奕奕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换了现在的自己，要去重复以前那日子，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家总说难以回到从前，一旦命运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转折，带来的可能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家总是在追求往好的一面变化，不过站在转折的路口该往哪边走，却没有人知道。
崔灿很庆幸自己重生一次，这样她在选择的时候，就比别人多了几分先机，所以她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或者说，前世那个“小富即安”的愿望，其实她已经实现了。
而她现在的愿望，就是能走得更远一些，让自己的眼界更开阔一些，而她也为此积极地准备着。
考研的报名时间就在下半年，她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暑假崔灿也没打算回楚西，好好准备一下是正经。
不过其他人的想法跟崔灿可不一样。
大三了，本来心都野了，田蜜跟高富帅也差不多算是订婚了，双方的家长都见过了面，暑假自然是要甜甜蜜蜜出门去旅游。苏樱家就在首都，离得近，不回家说不过去。其他几人更是各有各的理由，刘小小最夸张，据说男方那边一直就等着她毕业了结婚，她老妈的工作都调动好了，升了职，暑假就回去准备新房什么的。
大家就都开玩笑说是一毕业先去刘小小老家吃喜糖。
大概是认了命，刘小小现在也开朗多了，对人也随和了些，虽说还是跟以前一样婆婆妈妈的，不过大家都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不像以前，老是等着抓人小辫子的模样。
其实要崔灿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人贵在知足，刘小小这情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她那个研究生老公大家都见过，除了有点不修边幅，其他真没什么不好。要崔灿私心里说，如果不是那个男生宅了些，内向了点，说不准这样条件好的男生还轮不到她刘小小呢！
不过这些话崔灿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她觉得刘小小最终的性格在那里摆着，说什么都没用。生活，就是只能自己经历了之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自己是刘小小一贯看不太顺眼的人呢？
不过刘小小的事情也没什么，如今学校的风云人物是沈慧敏，她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地，搞得F大都上了社会版的头条，连带着学校领导们都很头疼，闹了很久了都还没个最终处理意见呢。***
二百一十六章 沈慧敏的事儿
沈慧敏的倒霉事儿，只能用无巧不成书来形容。
事情要从“萨斯”开始的时候说起。
当病毒席卷各个大型城市的时候，不少社区因为有了病例，纷纷将出现病患的小区封闭。不巧的是，沈慧敏被金屋藏娇的小区也出了病例，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相关人员封闭了。更不巧的是，金主正在她那里过夜，一同被封闭在了那里。
小区封闭了，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出去，总要给公司和家里交代一声吧？金主含含糊糊地跟家里说了，然后正室老婆不放心，问具体地方，老公不肯说，就起了疑心。
恰好司机当夜送了老板之后就离开了，后来一问，扛不住压力就全说了。
等到解禁的那天，正室老婆过来把自家老公接走了，平平静静的，也没说什么，看都没多看一眼。
沈慧敏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好多有钱人都在外头养个小蜜什么的，家里的也不是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沈慧敏以为这位夫人也是一样，提心吊胆了两三天，见没什么事儿，学校一开课就返校上学去了。
就在崔灿返校的前一周，全系的大课上头，正室夫人带了一帮人到学校，把沈慧敏堵在门口一顿胖揍，据说专照她那张脸下手，当时把鼻梁都打断了，真是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学校的保安赶到的时候，正室夫人已经对着所有同学和老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扬长而去。
这事立马就被好事者爆料给了当地的晚报，第二天社会版头条就是“名牌大学教出品行败坏的女学生破坏幸福家庭”，弄得学校顿时被放到了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头，让学校都很被动。
宋秋水还惋惜地对崔灿说：“你怎么刚好就晚了这几天，你是没看见当时那个情形，都是女的，把沈慧敏头发一拉，先是几个耳光，然后按在地上就揍。当时我们班几个男生还要上前帮忙，人家就一五一十开始说。”
高雯哼了一声：“还帮忙呢！我都替她恶心，要是地上有个洞，我都恨不得钻进去了。”
这倒是，自从沈慧敏出事之后，她们几个原来同一寝室的，都被人问候了好多次，走到哪儿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崔灿却想到另一个问题：“那沈慧敏现在在哪儿？”
“听说是在医务室还是医院来着。啧啧，流了那么多血，应该是去医院了吧？”宋秋水迟疑了一下，显然也不是很清楚沈慧敏的下落。
苏樱刚从图书馆回来，闻言道：“鼻梁骨折了，学校把她送医院了。”
“那，咱们还是去看看她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刘小小想了想，还是觉得毕竟同学一场，也在寝室里同住过，看看比较好。
田蜜一扭身子：“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真丢死人了……”
一直没吭声的宋落霞突然开了口：“她这样有多久了？不会是从咱们寝室搬出去的时候就……”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她和宋秋水自小家教严，就连“鬼混”两个字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光是想想沈慧敏干的那些事儿，就觉得羞耻。
说起这个，崔灿突然想起来，自从沈慧敏搬出寝室之后，自己几次碰到她的情形，尤其是那次在餐厅的卫生间里头。于是问道：“那个来找茬的女人你们看见了么？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当时情况太乱，大家都是震惊的，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也还是有印象的，田蜜抢答：“穿得不错，妆也画得不错，不过看样子怎么也是五十多岁了！”
“咦，不会吧，我觉得顶多四十出头的样子啊！”宋秋水离得比较远，看得并不是很仔细。
高雯跟田蜜当时站一块儿的，肯定地点了点头：“五十多了，脸上不怎么看得出来，可那脖子上的皱纹假不了。”
说起这个，大家都奇怪了，脖子上还有皱纹吗？聊着聊着这话题就歪到了化妆和保养上头去了，剩下崔灿一个人觉得奇怪，好像上次碰见跟她争执的是个年轻男人啊，怎么又变成是个老男人包养的了？
不过别人的世界自己不了解，何况是沈慧敏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崔灿想了一会儿，也就抛开了。
崔灿早就觉得沈慧敏不够争气了。
家里穷没错，本人也要足够上进才能考到上海F大这个名牌大学来，说明沈慧敏不但不笨，而且也是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的。可这人打从心底里就向往着不劳而获的生活，原来跟在田蜜和高雯后头转悠就不说了，后来说学费不够也不乐意去勤工俭学也不说了，让崔灿觉得无法理解的是她可以通过出卖身体去换取金钱。而本身是学生的身份甚至变成了她的一份筹码，这就崔灿无法理解了。那么多年的努力都过来了，怎么离着出头只差一步的时候，就把自己放弃了呢？
不过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做的事情买单的责任，只不过最后学校做出的决定让人觉得这费用也太高昂了点，沈慧敏被勒令退学了。
没有人再见过她，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当她离开这个校园很久之后，她的名字还是会偶尔被人提起，大家会说：“哦，那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啊！”
崔灿在想，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的话，沈慧敏的选择会不会不一样呢？
当沈慧敏闹的事情在学校里头渐渐风波平息的时候，期末考试来临了。
崔灿第一次有了为考试着急的感觉。
前段时间不是忙着考研的事情，就是在家呆着玩，真没好好看过几天书。临考试了，才发现今年的功课都没怎么看过。反观寝室其他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悠闲。封校的时候没事可做，只能拿着课本当小说读了，考试起来还真不担心。
每天一大早，只要没课，崔灿就会直奔图书馆占位置，打算好好把功课看一下，就算是应付，也得应付过去啊，不能对不起自己从不挂科的良好记录不是？***
二百一十七章 羞涩
忙完期末考试，崔灿恍如重见天日一般，惊觉已是炎炎夏日。
身边的同学们都已经换上了夏装，校园里满是裙影穿梭，婆娑树影下，可见情侣们牵手漫步的背影。崔灿陶醉了，有多久没有好好享受过这样的夏日了呢？
揣上好久没用过的相机，给自己划拉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准备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相比起来，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她已经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了。马上就要考研了，也该给自己放个假。
第一站准备去厦门，虽然哪里都有碧海蓝天，但是厦门闲适舒缓的节奏是最让崔灿留恋的，还有那些小店，一个个带着店主特有的风格，也非常让人着迷。
光是想着，崔灿就已经开始激动起来，收拾行李的动作都快了很多。衣服收来收去也不知道带哪件好，正发愁，苏樱在旁边笑了起来：“带什么衣服，过去买不就行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衣服，也差不多都该换了。”
翻检了一下自己的夏装，其实都不是很旧，只不过款式略微有些过时了而已。不过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崔灿的身高倒没有什么变化了，一直停留在一米六五的样子，她还是挺满意的，比前世还高了三公分呢！
款式过时也是苏樱等人的看法，崔灿自己并不觉得。翻翻时装杂志，你也会发现十年前的样式跟十年后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在颜色、细节上略有不同。再加上崔灿一直觉得自己是学生，不需要太花哨的衣服，都是些简单的牛仔裤T恤衫之类，什么年代穿出去都行，最重要的是姐年轻！
年轻真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光滑水嫩的皮肤，水汪汪的小眼睛，红鲜鲜的小嘴唇，崔灿还是挺满意的。咱不能跟沈慧敏那样的先天性美女比，再说人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落呢，现在这样就挺好。
看着她照镜子的样子，田蜜和宋秋水早就偷偷笑了起来，高雯没好气地打趣道：“小姑娘是不是思春了啊？老是照什么啊！”
“要你管！快好好打扮一下去约你的会吧！”崔灿回了一句。高雯这厮换男友的速度挺快的，差不多都赶上月刊了，一个月换一个，这前任男友刚下岗没几天，又有约会了。
正准备回嘴，楼下喊了起来：“崔灿，有人找！”
崔灿还没往窗外看呢，其他几只就兴奋地凑到窗口张望去了，田蜜还说：“这可是奇了，居然还有人找崔灿，难道是个男生？”
宋秋水大叫一声：“天啊，还真是个男生呢！好帅啊！”
崔灿也挤了过去，嘴里还没忘消遣自己：“居然有男生找我？是哪个歪瓜裂枣……”
话没说完就自动消音了。
路边抬头仰望的男生看见崔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望着她挥了挥手，这一刻，似乎所有的阳光都在他的身上灿烂起来，崔灿不自觉地回了一个笑容，然后又啐了自己一句，傻笑什么啊！
“唷……脸红了哦！又是上次那个军装帅哥，不是说你们是同学吗？不正常哦……”就连高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崔灿只好在她们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看着从门里跑出来的崔灿，东方文辰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好久不见。”
崔灿气喘吁吁，抚着心跳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刻，真的心动了。
看着眼前的男生高大的身影，微黑却愈发俊朗的面容，心里那颗种子如同遇到了阳光和雨露，疯一般的发芽，抽枝，生长起来。种种情绪融进嘴里，却只问了一句这样平淡的话。
“收到你的短信了，刚好我也期末放假了，就过来看看你呗。”从在窗口看到崔灿的那一刻开始，东方文辰就没有停止过笑，嘴都快咧酸了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想笑。
崔灿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他是特意来看你的。从东方文辰的学校驻地到楚西并不是非得经过上海，人家跑到上海来，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么？
突然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了，头上传来寝室那帮子女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崔灿，加油！崔灿，加油！”
崔灿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发现自己两人已经成了众人的注目对象，不习惯被众人瞩目的崔灿红着脸拉着东方文辰落荒而逃。
东方倒是惬意，还有空向着朝他行注目礼的人点头示意。
走了一路，崔灿才觉得脸上没那么烧了，抬头发现已经走到了校外，转身问道：“你吃过饭了没？”
东方也不继续傻笑了，摸了摸肚子答道：“刚把行李找地儿放下就来了，还没吃呢。”
崔灿也有点饿了，收拾了一个上午的东西，挑来拣去的，连早餐都还没吃呢。之前光想着出门旅游兴奋去了，这一闹了之后，倒真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
随便就近找了家面馆，一人一大碗牛肉面，崔灿喝得汤都不剩，还叫老板：“再煮个小碗！”
东方听着就扑哧一乐：“你胃口真好！”
“怎么？有意见吗？”崔灿白了他一眼。对于自己是个吃货的本质，她从来也没有掩饰过，反而颇为自己能吃、好吃而自得。可是今天，她却突然感到了一丝忐忑，只能用夸张的语气来伪装。
“没有没有，咱楚西不是有句话说了吗？能吃是福，我看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其实东方心里想得是能吃好养活，当然这个可不能说出口。
话匣子一打开，崔灿也渐渐自然起来，问他：“你前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执行保密任务呢，手机都是上缴了的，完成任务才给发还的。”
“什么任务啊？”崔灿好奇地问。
东方文辰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崔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这任务都完了还不能说么？”
沉吟了一下，东方不忍看她撅着嘴的样子，还是说道：“具体地方不能说，不过是跟前段时间的病有关系，过去做保卫工作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说是没什么危险，不过崔灿也能想象得到，肯定是病症发作集中危险的地方，才会连他们这些军校的学生都用上，心不由更软了些，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除了黑了些，倒看不出别的异常，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还好吧？没有被感染什么的？”
提起这个，东方的神色沉重了几分，末了还是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了。”崔灿松了口气，端着刚上来的小碗面条又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东方文辰只是没说，他没有被感染，可是他的同学中有。被感染，被病痛和恐慌折磨，然后被隔离，后来虽然好了，可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真的宛如地狱。
他眼睁睁地看着，不由地去想，如果自己被传染，在生命的尽头，还有什么留恋的。可亲的父母，还没有开始的事业，还有……崔灿。
突然就觉得自己挺好笑的，一边觉得距离她越来越远，一边却更想靠近。最后一次跟崔灿见面长谈，就是说她自卑的那次吧？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卑呢？
还有恐惧，怕时间越久，心就越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反思起来，为了崔灿，自己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像其他的男生追求女生一样，送花、约会、吃饭，似乎都没有过。
只是不停地说着喜欢她，大概崔灿也会觉得，光说说有什么呢？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所以他想好了，这个暑假，他要好好陪陪崔灿，不管她会怎么样，但是自己该付出的一点也不能少。就像其他男生追求女生一样，一起散步，一起听歌，一起出去玩。
就算崔灿不肯，他也要厚着脸皮赖上去。
看着她吃完了面，东方笑着递过纸巾问道：“你们也该考试完了吧？准备什么时候走啊？咱们一起吧！”
“你是说回楚西吗？我这个暑假没打算回楚西呢。”崔灿接过来抹抹嘴，掏出钱包准备结账。
东方笑着按住了她，自顾自地结了帐，问她：“不回楚西？那你是准备在上海呆着？”
“也不是。我不是准备考研嘛，一方面要准备一下，另一方面想出去玩玩。所以你还是自己回去吧。对了，问问陈媛媛，她好像也还没回楚西，你可以跟她一起。”
不回楚西出去玩？东方皱了皱眉，瞬间又散开了，这是个好机会啊！赶紧问：“你准备去哪儿啊？”
看了他一眼，崔灿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地答道：“准备先去厦门玩几天，其他的还没想好呢，看心情吧！”
东方突然红了脸，迟疑道：“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太安全，这样吧，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行吗？”
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崔灿正在犹豫，东方又补了一句：“正好我行李都还在宾馆呢，拎包就走，绝对不给你添麻烦。费用自理，不让你操心。”
这，还有反对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