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 红夷大炮
好歹是将门世家,沐天波在秦良玉提醒之后,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城外的叛军根本就没有那种打不下城来的沮丧感。反而一个个都是士气高涨,就好像之前没有遭受挫败一样!
这么想着,他就担心了,不由得问秦良玉道:“这些叛军难道还有什么后招?秦都督久于战阵,可知他们的后招会是什么?”
秦良玉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从之前探亲到的消息看,那沙定洲是和安南那边有勾结,可如今这种局势,应该不至于要安南派兵过来吧?而且就安南那边的局势,也不可能派兵过来的……”
猜测了一会,还是不能确认,她就只好安慰沐天波道:“国公放心吧,就算叛军有后招,可我们也有后招。皇上御驾亲征,这绝对不是叛军能比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
守城最忌的是外无援军,真要这样的话,就算再坚固的城池,也有陷落的那一天。可昆明城不一样,有最大的援军正在赶来。
因此,沐天波听了,最终就只是郑重地对秦良玉说道:“那就一切全拜托给秦都督了!”
…………
两天之后,叛军营地里忽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正在国公府里休息的沐天波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赶到城头上来观看。
刚一上城头,看到秦良玉等人都在,便连忙抢步过去,同时大声问道:“秦都督,发生什么事了?”
秦良玉听到他的声音,转身看向他,都是脸色严峻,在见礼之后,秦良玉便指着城外给沐天波说道:“叛军中突然出现了三门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沐天波听得一呆,这个重型火炮,整个大明都不多。绝大部分都是部署在北方防御辽东建虏用的。在云南这个边陲之地,又那可能有什么红夷大炮!
定睛看去,只见远处叛军营地门口那,围着都是叛军,各路土司纷纷赶往哪里。在围着的圈子中间,果然摆放着三门大炮,虽然他没见过红夷大炮的样子,可秦良玉南征北战,见识多了,肯定是不会认错的。
这么想着,他脸色有点惨白地向秦良玉确认道:“秦都督,这……这红夷大炮很厉害,本国公的意思是说,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么?”
听到他这问话,王扬祖也是一脸担心地看着秦良玉。还有他们的亲卫等等,也都注视着秦良玉。
“没那么夸张!”秦良玉当即摇头说道,“不过红夷大炮确实是攻城利器,城门经不起轰击,须得用泥土给封了。”
“其实,红夷大炮操作不当,还会容易炸膛,而且要想打准了也没那么容易。”边上的马祥麟看着士气不对,也跟着插嘴说道,“还有,红夷大炮不能长时间用,打几炮之后就要歇一阵才行!”
龙在田听了,也是跟着附和道:“以前末将奉旨去中原剿贼时,也见识过。这红夷大炮虽然厉害,可确实有不少缺点。”
秦良玉看到沐天波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便接着安慰道:“老身不瞒国公,这红夷大炮确实对于攻城有用。可真如老身所言,只要堵死了城门,就三门红夷大炮而已,也轰不塌昆明城墙的。最终决定胜负的,终归还是人而已。由老身等人在,国公只管等着觐见皇上便是!”
一听“皇上”两字,沐天波就又立刻想起了援军,那脸色就又好看了几分,当即抱拳对秦良玉等人一礼道:“好,那一切都拜托各位了!”
等到沐天波走了之后,秦良玉皱着眉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叛军的红夷大炮,会是来自哪里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叛军绝对是不可能有红夷大炮的。这个情况,从叛军一开始没有用红夷大炮来攻城,就能佐证一二的。
秦良玉把这个事情记在了心里,然后就开始针对红夷大炮的优缺点开始部署了起来。
对于没见过红夷大炮,只听说过的人来说,好像红夷大炮非常地厉害,一如沐天波;可是,对于见过红夷大炮,知道红夷大炮优缺点的人来说,比如秦良玉、马祥麟和龙在田来说,却也只能是引起他们重视而已。至于因此而丧失信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
城外,叛军营地门口,当听闻红夷大炮到的时候,沙定洲故意让那三门红夷大炮当众摆在营地门口,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既涨自己士气,也能顺带着打击下昆明城头的守军。
此时的他,抱拳对站红夷大炮前面的两人说道:“真是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阮兄弟,还有这位……”
被他称为阮兄弟的,是安南叛军阮福泉,听到沙定洲的话之后,便给他介绍道:“这位是佛郎机人,叫卡洛斯,最擅长这红夷大炮的了!”
这个叫卡洛斯的人能听出来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在说什么,就叽里咕噜的跟着说了一句,沙定洲看到,有点好奇,便问阮福泉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远道而来的十万两酬劳,不能少了他们的。”阮福泉听了,笑了下说道。
沙定洲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才十万两而已!只要打下了昆明城,就沐家将近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不要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那又如何!
当然,这个话他是不会说的,对于十万两的酬劳,他是一口答应,并豪爽地对阮福泉说道:“请转告这位……卡洛斯,就说只要能早日轰下昆明城,另外再给他们加五万两的辛苦费!”
卡洛斯一听,很是高兴。他们不远万里前来远东,为得不就是钱财!
过来一趟,最多也就花个半年时间而已,就能白得十万两酬劳,如今这些远东人甚至还愿意多给五万两,这么好的事情,真是来值了。
如果说两军僵持,胜负未知,那卡洛斯可能不会就这么满足了。但是,如今是这边占尽了优势,只要他操作这些重型火炮去轰没有对等火炮防御的城池,这种活既安全又轻松,十五万两白银对于他们来说,真是相当于白得一样了。
卡洛斯一高兴,就拍着胸脯保证,定会早日轰下昆明城。他的这些话,自然也被阮福泉大声翻译过来,顿时迎来土司们的一阵阵叫好之声。
沙定洲一直到感觉士气差不多了,才迎了阮福泉等人入内,当即大摆酒宴,就好像已经打赢了一般,闹腾到傍晚,一个个喝得鼎鼎大醉才算尽兴而散。
第二日一早,叛军几乎是全军出动。只要有资格的,都跑到北门这边的红夷大炮摆放地来观看。
沙定洲和吴必奎等人自然也是在这里,就看着卡洛斯等人测距,布置红夷大炮阵地,等一切就绪之后,昆明城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地一声同时,硝烟腾起。沙定洲等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就见城门处所在,城头箭楼上中了一发铁弹,当即被轰塌了一角,那些砖瓦泥土“哗啦”地掉了一地,扬起的灰尘,顿时弥漫在城头上。
看到红夷大炮这么大的威力,叛军的军卒们,忍不住高声喝彩起来。
阮福泉也是高兴地介绍道:“这一炮,有一个门道,叫做试炮。而后,这些佛郎机人会调整炮口,接下来肯定能打中城门了!”
“好啊!”沙定洲听了,当即高兴地说道,“只要攻破城门,我们十倍于城内官军,这昆明城就铁定是能攻下的了!”
吴必奎听得有点失落,如此一来,这打下昆明的功劳,一大半就是他沙定洲的了。这么想着,他心中就开始合计起来,是不是自己应该也和盟友多点联系?
他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轰”地又一声响。几乎眨眼间,就见一发铁弹砸到了城门处。
沙定洲等人见了,甚至都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当即高兴地说道:“中了,中了,这么大的威势,城门肯定破了!”
然而,他们高兴地过头了,等尘土散去,虽然看到城门确实已经被砸出了个洞,可城门后面的泥土都堵得严严实实的,等于城门有没有都一个样。
这一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城里的官军竟然干脆利落地把城门都堵死了!
就连卡洛斯都瞧得发愣,原本以为一个轻松地活,看来要多花力气了,当即他叽里呱啦的一阵,然后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边上的阮福泉听了,便对沙定洲等人说道:“他说砸城门已是无用,就准备轰城墙一角,把城墙轰塌了,再不济,轰个缺口出来也行。”
听到这话,沙定洲等人算是又恢复了乐观。只要能轰塌城墙,那也是好的。
然而,他们又没想到,城外忙碌了一天,轰轰停停,终于轰掉了城墙的一段缺口,却立刻被城里的官军用麻袋装土,立刻就重新垒了起来。
这一下,就连卡洛斯都不乐观了。当即对阮福泉说道:“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人知道怎么防御火炮的轰击,这个事情,有点难办了啊!”
660 离间
沙定洲等人也是有眼睛的,自然看到了城里官军的应对之策。没想到寄予厚望的红夷大炮,竟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顿时,一个个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他们如此,那些叛军军卒就更失望了。要是轰不塌城墙,那最后还是要他们用人命去填的。
接下来的几天,红夷大炮轰轰停停,停停轰轰,而昆明城里的明军将士随时准备时,有缺口就填,有敌人来攻就打,反正就是针锋相对。
最终,在城里的还是在城里,在城外的,也没能进去城里,一切就和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然了,真要说差别,也还是有一点的。毕竟是多了三门红夷大炮,对于防守的压力是加重了,但是,却压不垮守军的防守。
这么一僵持下来,沙定洲等人就慢慢地不安起来了。对于他们来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朝廷大军,特别是传说中能征善战的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就犹如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锋利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去!
另外,将近二十万军队集结在昆明城外,粮草也是一个问题。坐吃山空,打不下昆明城,这士气也日益低落,一众土司都发愁了起来。
见此情况,沙定洲在看着红夷大炮轰城的时候,强颜欢笑地安慰他们道:“看到没有,那段城墙虽然又被官军堵上,可终归不如原本的坚固了。只要我们重点攻击这段城墙,定然会有攻破的一天!”
用麻袋堆起来的城墙,自然不可能有砖墙来得坚固,很容易再次被轰塌,挖塌等等。
终于有一天,在叛军的重点攻击之下,麻袋堆起来的城墙被挖塌,候着的叛军便蜂拥而入。
“哈哈,看到没有,城破了!”沙定洲一见,不由得大喜,连忙大笑着喊道。
其他土司见了,终于抹了下并不存在的汗水,这终于攻进城去,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要不然,朝廷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到,就一直提心吊胆着。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刚刚攻进城去的手下,就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了。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队队地白杆军,挥动着他们手中白杆长枪,就犹如驱赶牛羊一样赶着他们的手下出了城。
“顶住,都给我顶住!”
任凭土司喊破了嗓子,最终留在城内的叛军军卒被杀,挖塌的城墙,也被重新堵住。从头到尾,高兴不过一刻钟,一个时辰后,原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一如秦良玉所说,打仗,最终看得还是人。如果是建虏攻城,在崇祯十二年前的明军守城,只要被建虏攻进城去,那城破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如今,就精锐程度来说,白杆军是完胜这些土司军队的。再加上白杆军是没有退路的,就更是勇上加勇,就算城墙一时破损又如何!而这,就是秦良玉守城的底气所在。
这种攻进去之后又被白杆军赶出来的状况,极大地打击了叛军的士气。不少土司从这点上认识到,要想打下昆明,绝非短时间内能做到。而悬在头顶那把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众多土司中,不少人在这样的煎熬中,终于在一次军议中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
“对,除非昆明城里的朝廷官军弹尽粮绝,要不然,我们怕是打不下昆明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撤了,免得被朝廷大军赶来包了饺子!”
“有人说白杆军的战力不过如此,那有本事,就自己先攻入城里去啊!”
“……”
说到后来,甚至有土司开始隐约攻击沙定洲了。因为就是沙定洲觉得白杆军战力不过如此,打了他多年却拿他没办法。
面对这些情况,沙定洲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他也明白一点,虽然他是盟主,可说到底,各自的兵力归各自,他这个盟主也只能是协商而已,并不能真得就能命令其他土司手下的兵。要是这些土司不配合了,除非火并,要不然拿他们也没办法。
他的军师汤嘉宾见此,连忙开口为他说好话道:“诸位大人,无须忧虑,我们都在来昆明的陆上派了斥候,只要朝廷大军出现,定然会提前获悉。可是如今,朝廷大军迟迟未到,此乃天赐良机,上天要我们打下昆明的!”
听到这话,一些土司也是有疑惑。
虽然他们封锁了昆明这边朝廷官军的求援之路,可是,之前的时候,云南各地的造反情况,就已经遍地都是,按理来说,那个时候昆明这边必然有把军情禀告上去的,也是因此,朝廷才会拍两总督,甚至还有一个皇帝来救援。可是,都到这时候了,为什么就不见一个援兵呢?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如果说大明皇帝所领军队还没赶到的话,那不管是三边总督所领的秦军精锐,还是云贵总督所领的地方军队,都已经要赶到了才对吧?
是道路难走,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些土司的心中,就开始为朝廷官军迟迟未到而找起了理由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朝廷官军只要有可能,必然是会全力救援昆明才对。
在他们疑惑间,叛军副盟主吴必奎也跟着开口说道:“诸位,我们都已经造反了,如今抱怨也是没用。唯有精诚团结,打下昆明,才有对抗朝廷大军的机会。不管出于什么情况,反正就目前来说,朝廷大军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如此,便是我们的机会,当合力一起打下昆明为是!”
听到他这话,沙定洲也跟着大声说道:“如果我们不珍惜上天给我们的这次机会,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我提议,从今往后,我们反正兵力比城内要多多了,就昼夜不停地攻打,耗尽城里的物资储备,耗掉他们的守城士气。只要大家都和本盟主一样,不要怕损失,就一定能打下昆明城的!”
“盟主,属下有个提议!”汤嘉宾转身向沙定洲一礼说道,“或者可以早日打下昆明城!”
一听这话,沙定洲便立刻喝道:“有什么办法,还不速速道来?”
其他土司一听,也都看着汤嘉宾,不知道他又什么办法?
就听汤嘉宾对沙定洲说道:“可劝降城内龙在田、王扬祖所部,就算劝降不成,也能加强城内各部的疑心,如此,从内部瓦解他们,有助于我军早日攻下昆明城!”
“不行,他娘的龙在田,杀了我多少兵,哪能便宜了他!”有个土司一听,顿时就嚷开了。很显然,他这边在之前被龙在田狠狠地收拾过,算是有深仇大恨的。
另外一个和王扬祖交战过的土司也同样嚷开了:“之前都说好的,这两个叛徒,是一定要严惩的,绝对不能饶过他们!”
不过更多的土司,却是不说话,显然不再坚持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决定。
汤嘉宾听了他们的话,便对这两个土司说道:“只要能打下昆明城,到时候,不管是龙在田还是王扬祖,还不是由诸位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真得要放过那两个土司,顿时,刚才说话的两人,脸色便好看了一点。
沙定洲见此,便一拍板说道:“那就这么办,先瓦解城里的军心,等打下昆明城,本盟主可以做主,那两个叛徒,就交给你们两人处置如何?”
众多土司一听,便都赞成用这个计策。于是,沙定洲便大喜说道:“好,那沐天波的疑心病本来就重,如此一来,就算他不相信那两个叛徒会叛变他,也绝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任用那两个叛徒。就算不闹起内讧,也必然会削弱城防,如此,昆明城可下!”
其他土司也来了精神,纷纷重新振作了起来。
“对,这就是攻下昆明城的突破口!”
“那沐天波这个蠢货最好是能逼反了这两个叛徒,让我们能打下昆明城,然后再抓了这两个叛徒点天灯,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为朝廷卖命的下场!”
“我提议,等城里有矛盾之后,我们适当地撤一撤,让他们先闹起来再重新打过来!要不然,就怕矛盾不会爆发!”
“……”
这些土司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得好像龙在田和王扬祖必然会和沐天波起冲突,最终导致昆明城陷落了一般。说到后来,兴致一个个都很高了。
可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忽然中军帐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然后就见有人闯了进来。
沙定洲一见,认得是自己的手下,看到他气急慌乱的样子,顿时没来由的一惊,连忙喝问道:“你怎么来了,阿迷州有什么事么?”
这个手下还没回答,就听到中军帐外又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接着也闯进了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信使。
这下,轮到叛军副盟主吴必奎吃惊了,同样急切地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好好守着元谋,跑来这里干什么?”
661 杀杀杀么
“不好了,朝廷官军……朝廷官军杀到元谋了……”
“阿迷州出现朝廷官军,夫人……夫人求援……”
两个信使,几乎是同时回答,不过也不知道是气喘得厉害,还是心中害怕地厉害,说话都是结巴,不过好歹是把基本情况说出来了。
“什么?”吴必奎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当即厉声大喝,确认道,“你说朝廷大军去打元谋了?”
沙定洲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铁青,用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大声喝问道:“夫人求援,有多少官军?”
其他土司也都听得吓一跳,不过他们有点不信。因为元谋和阿迷州一个在昆明的东边,一个在昆明的西边,如此远的地方,会同时遭受朝廷大军的攻击,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秦兵,至少有一万人马,元谋怕是顶不住了!”
“朝廷官军打着云贵总督的旗号,至少两万人马,夫人已经往昆明撤过来,还请老爷速派援军接应!”
听到这两个回答,沙定洲和吴必奎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不可能!”
说完之后,沙定洲嗓门大一点,就听到他在哪嚷道:“我们兵围昆明,朝廷大军真得入了滇地,怎么可能不先来救援昆明,反而去攻打元谋、阿迷州呢?这不可能!”
他说完之后,吴必奎才有机会跟着说道:“对,昆明城里可是有云南巡抚,还有一个国公,朝廷绝对不可能不顾他们的安危,而且这里还是云南首府,不知道有多少和朝廷沾亲带故的!”
听到他们两人的这话,其他土司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顿时,一个个都找了理由,想要证明这个看法是对的。
“没错,就算是当今皇上来了,也必然要先顾及昆明。要不然,这昆明被我们打下来,而皇帝能救又不救的,他还要不要脸了?”
“对,搞不好是那些地方军队想趁我们不在,就浑水摸鱼吧,绝对不可能是朝廷大军。”
“一定是眼花了,要不,就是危言耸听!”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假扮了朝廷大军,是想让我们撤兵回去救援,这样就能解了昆明之围,就立大功了!”
“……”
那两个信使听着这些土司大人七嘴八舌地说话,顿时,两人都是哑口无言,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们俩人没想到,拼命跑来求援,结果这些土司大人却是脑洞打开,这些说词,真得让他们两人开了眼界。
想起他们离开时候的紧急情况,回过神来的两个信使都快哭了。不约而同地,双双跪了下去,哭丧着脸,焦急地开始赌咒发誓,肯定是朝廷大军,绝对不会有错!
看到这样子,刚才还说得起劲的土司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能找出很多理由来,可是,人家是来求援的,都已经这么赌咒发誓了,估计就是真的了!
沙定洲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就开始问一些细节,试图从细节上找出问题来,用以证明不是朝廷大军。真要是朝廷大军的话,他们的老巢就完了。
结果,沙定洲问了一会之后,他感觉有点晕,没问出有任何疑问的地方,这也就是说,确实是朝廷大军袭击了阿迷州。
“完了,完了,自己的老巢原本兵力就不多,根本抵挡不住那么多朝廷大军的围剿!”沙定洲明白了情况,不由得心中暗叹道。
而吴必奎那边,也同样问清楚了情况,知道绝对不会有假,顿时也傻眼了。
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昆明没有打下来,结果还把自己的老巢给丢了!
怎么会这样?不管是沙定洲还是吴必奎,虽然已经认识到了现实,可实在是想不明白,朝廷官军为什么就那么有把握,不急着来救援昆明,会知道昆明能守得住?万一昆明城要是丢了呢?
能当叛军盟主的,自然不同于一般人,沙定洲这边首先回过神来后,厉声喝道:“夫人既然已经撤出来,那就不用管。如今之计,我等务必集中全力攻城昆明城,为他们报仇!”
“对,全力攻城!”吴必奎也是冷着脸吼道,“既然朝廷不在意昆明城,那我们就打下昆明城来给那狗皇帝看看。本副盟主建议,攻下昆明城,三日之后再封刀,赏兄弟们的,也给留在家乡的报仇!”
听到他们两人的话,其他首领都是一喜,顿时纷纷附和了起来。
“对,不能封刀,朝廷肯定恨死我们了,他们杀他们的,那我们就杀我们的!”
“我要把沐天波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让那狗皇帝看看他大明朝的国公到底是什么下场!”
“为盟主副盟主的族人报仇,杀,杀,杀……”
“……”
当然了,临近阿迷州和元谋的那些土司,他们就担心了。对此,不管是吴必奎还是沙定洲,都不允许他们回去,一定要先打下昆明城,再说回师救援的事情。
当然了,他们也不可能太绝情,要不然,都没等城里内讧,城外这些叛军自己都能先内讧起来。他们两人答应,让那几个土司派人回去通知,能守则守,不能守就撤往昆明这边。
而后,这些土司便对外宣称,大明狗皇帝抛弃了昆明城,把他们老巢杀了个血流成河。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攻破昆明城,以牙还牙,杀杀杀!
当然了,昆明城里的人要是在城破之前投降,那么就能免死!
一时之间,城外叛军或者成了哀兵,或者为了入城之后的抢掠,士气一下高涨了起来。
这种情况的出现,守城明军这边当然能看到。对此,不少人暗自心惊,同时,也为皇帝为什么不先来救昆明而感到困惑。
亏了有秦良玉在,虽然已经白发苍苍,可她往城头上一坐,胸有成竹地说道:“就城外一群废物,还想打下白杆军驻守的昆明,那是做梦!我白杆军南征北战,和建虏野战都不怕,还能这群乌合之众攻城?皇上对我们都有信心,难道你们对自己就没信心了么?”
龙在田和王扬祖听到,不由得有点惭愧。当然了,他们也确实感觉到,如今的守城主力白杆军,根本还没有用出全力。城里也没有到绝境的时候,因此在秦良玉的一番话之后,谁也没有再介意皇帝为什么不来救昆明的事情。
相反,因为终于知道朝廷大军已经杀到云南的消息,城内守军的士气,也开始暴涨起来。这一点,是沙定洲等人始料未及的。
一天之后,在这些叛军攻城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有关朝廷大军的消息便传到昆明来了。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无不是这些叛乱土司的老巢来人,禀告说遭到朝廷大军的攻击。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大明皇帝的用兵方略。就是趁着他们这些叛军主力不在老巢的时候,先端了他们的窝。
不得不说,这一招有点狠。他们就没有多少留守兵力,又怎么可能去和朝廷大军抗衡。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可以肯定,要么被灭,要么逃往昆明这边来。
如此一来,城外叛军的人心就有点乱了。虽然他们用朝廷大军的屠杀等话,用仇恨来鼓舞士气,可被波及,以及将要被波及,还有那些没有被波及土司的想法,都会有差别。人心思动之下,原本还齐心协力攻城的叛军,终于又开始乱了起来。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越来越明确了。
朝廷大军从四川和贵州这么一整条线,几乎可以说是齐头并进,从北往南推进,然后一步步地向昆明这边过来。
这个时候,土司之间因为意见的不同,就又开始争吵了起来。
有的土司认为,应该撤离昆明,不能给朝廷大军包围了!
有的土司认为,应该不分昼夜攻打昆明,一定要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打下昆明,然后是战是留,再行决定。
还有的土司认为,趁着朝廷大军分散兵力的时候,他们应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
这种吵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分出结果来的。特别是作为盟主和副盟主的沙定洲和吴必奎,他们的老巢都被朝廷大军给攻下了,实力必定大损,威信自然就更弱了一些,更不能镇住其他土司了。
就这么的,终于又有了消息,说朝廷大军离昆明,已经不足百里,并且明国皇帝的旗号也已经出现了。
这一刻,所有土司都有点慌了。虽然从军队数目上看,他们人数还是占优,可是,他们久攻昆明不下,明军又打下了他们不少人的老巢,士气有点低落,已经影响战斗力了。
就目前这种情况看,虽然还没有正式交战,但是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叛军要输了。甚至有的土司已经在偷偷打包行李,就准备让其他土司顶着,自己先逃了。
就在这样的当口,叛军这边,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为之欣喜。
662 割了么
“什么,洞吾的精锐军队来了?”
“是的,光是战象就有五十,一共来了两万人马!”
“是副盟主联系来的吧?这来得太及时,真是太好了!”
“……”
这一下子的功夫,吴必奎的威望一下就高过了沙定洲。
诚然,沙定洲也有盟友,且派来了红夷大炮。可是,红夷大炮虽然厉害,却攻不下昆明城。而如今,在朝廷大军压过来的时候,吴必奎的盟友到了,而且还是两万人马,战象就有五十。这新到的军队,就犹如兴奋剂一样,打入了每个叛军的身体里。
对于洞吾军队的及时赶到,吴必奎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当即大着嗓门喊道:“领兵的乃是洞吾他隆王的心腹爱将泰泰吞,我等一起去迎接,万万不可失礼了。”
其他土司一听,当即轰然叫好,哪怕沙定洲,此时此刻也只能违心地以吴必奎马首是瞻了。
于是,这些土司向南迎出了五里,见到了正赶来的洞吾军队。
五十只战象,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庞然大物,在视觉上冲击很大。虽然云南这些土司也都见过战象,并且他们中有的土司也曾有过战象。可是,五十头那么多,就不是他们这些土司能有的了。此时看到,光是这么多战象,就让他们羡慕不已。
那个洞吾他隆王的心腹爱将泰泰吞就坐在第一头战象的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云南土司,对于他们的迎接,面有得色地说道:“我家大王说了,此次前来,定能帮尔等打下昆明。”
洞吾他隆王自从崇祯二年登基之后,摈弃了劳民伤财的对外扩张战争,致力于国内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分配土地给无地农民。
崇祯十一年时他还甚至进行了一次全国性普查,编制了各地户口、耕地面积、产量和税赋情况的调查统计,作为征税和征调劳役的依据。
之所以这么做,是前面几个洞吾国王就喜欢扩张打仗,几次侵入云南,打了好几次战事。一开始的时候,被晚明第一猛将刘綎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后来,刘綎被调去朝鲜打倭军,云南这边就没有了震慑洞吾的将领,原本属于大明的木邦就被洞吾给夺去了。
不止如此,洞吾还攻打临近的其他国家,战事之多,已经让洞吾伤筋动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隆王登基之时,洞吾国内的舆情已经是非常厌战。他隆王看到这点,才罢兵休战,休养生息。
如今,经过将近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洞吾国立大增,发现大明这边大乱,土司纷纷叛乱,这么好的机会,他隆王自然也是不会放过,就来浑水摸鱼了。
此时,听到泰泰吞的说话,这些土司之间互相看看,最终都看向他们的副盟主。
吴必奎见了,就知道如今形势发生变化,洞吾大军还不知道,需要给他解释一下。这个事情,其他土司都让他来做。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是没开口。而是热情地迎接泰泰吞,一直把洞吾军队引到了昆明城外的军营,大摆宴席时,他才准备给泰泰吞解释目前的状况。
可谁知,泰泰吞刚才已经看过昆明城防,此时没等吴必奎说话,当即就大笑着说道:“诸位放心,昆明城防不过如此,只要本将择好战机,派出战象部队配合攻城,不出三日,绝对拿下昆明城!”
说完之后,他看到这些土司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顿时心中有点不高兴了,便又说道:“怎么,是觉得本将吹牛了?还是说,答应给城中一半财物的事儿,就要反悔了?”
听到这话,那些土司再次把目光看向吴必奎,有的人的眼神中,还不是很友善的那种。他们没想到,吴必奎竟然私自做主,把昆明城的一半财物许给了洞吾人,难怪洞吾人这么积极,还派来了五十只战象。
其实,他们误会吴必奎了。他当初和他隆王谈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条件,而是还要加上临近洞吾的几个州府,也同样许给了他隆王的。
此时,吴必奎看到泰泰吞有点不高兴,便连忙解释道:“如今局势有点变化,三日内打下昆明城,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
听到这话,泰泰吞有点奇怪,大军围城,不是攻打昆明城,难道还要去别的地方打仗不成?
“……朝廷大军已经到了,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离此不过百里,估计这两日就能到昆明。”吴必奎说到这里,勉强一笑,冲泰泰吞一礼道,“有将军大人率精锐洞吾军队赶到,我等便有信心,可和朝廷大军一战,击败朝廷大军,击败大明皇帝!”
“什么?”泰泰吞一听大吃一惊,这个情况,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只是来攻打昆明城,来捡漏而已,脸色一变之下,他也顾不得喝酒,连忙问道,“大明皇帝御驾亲征?那是来了多少人马?五十万,又或者一百万,肯定数量庞大吧?”
在他看来,大明皇帝都来了,那肯定是倾国之兵而来。大明这么大,就算是有一百万军队那也不奇怪。
听到他这话,吴必奎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连忙回答道:“之前斥候已经核实,朝廷大军应该在七万左右,号称二十万而已。”
“什么,才七万人马?”泰泰吞听了,不由得惊讶道,“就这么一点人马,连你们兵力的一半都没有,那大明皇帝竟然还敢御驾亲征?他以为打仗是过家家么,当儿戏了?”
说完之后,他忽然又变得兴奋起来,当即对吴必奎又说道:“真要这么一点兵马,你们就放心好了,只要明国皇帝老儿敢来,定要把他留在这里,或者,把他抓去我们洞吾,献给我们的王,哈哈哈……”
看他这么乐观,不得不说,给这些土司都增加了一点信心。
他们之前之所以有点悲观,是因为他们中的不少人被抄了老巢,没了根基,这心理上就已经弱了几分。又因为之前听闻到的有关大明皇帝的传闻又是真的,心里就更怕了。
此时,听到泰泰吞说话,又见过洞吾军队,确实比他们自己的军队,至少在装备上要精良不少,因此,信心当然就增加了不少。
就听吴必奎对泰泰吞说道:“还得仰仗将军大人了!不瞒将军大人,这明国狗皇帝有点奸诈,没有第一时间来救援昆明城,反而先行偷袭了我等老家……”
马上就要交战了,他不得不对泰泰吞说明了情况,免得到时候打仗出现什么问题。
泰泰吞一听之下,不由得有点意外道:“看来这明国皇帝还真是有点冷血,他如此对待他的臣子,竟然不先来救援昆明城,肯定会让其他人心寒。你们放心好了,虽然你们老家没了,被朝廷报复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打赢了明军,什么仇你们都能报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哪怕只是僵持住了,对我们也是大大有利。不但我们这边军队数目是他们的一倍以上,而且我们这边是哀兵必胜,而明军那边要时刻担心他们刻薄寡恩的皇帝把他们也给抛弃了。所以此战,我们必定会赢的!”
在泰泰吞又详细比较了两边的军队对比之后,不少土司又乐观了一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有了洞吾精锐军队的加入,这一战,终归是他们会赢得机会更大一些。
因此,他们便纷纷拍起泰泰吞的马屁来。甚至有的土司,干脆就拍他隆王的马屁。这一幕,让安南过来的阮福泉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他刚来的时候,那是众星捧月。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带来的红夷大炮不但没有攻下昆明城,反而损坏了一门。如今他这边,其实对于战事基本上就没有多少用了,这被人从重视到轻视的感觉尝了遍,又看到洞吾这边成了这里的座上宾,他就后悔了,早知如此,就该多带些军队过来。
然而,仔细想想,他那边还要云南土司这边增援,南北夹击郑氏军队,又哪里能派得出军队来。
此时,阮福泉是失落了,可泰泰吞就很高兴啊,就见干脆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然后随地一丢,大声喝道:“好,那大军休整一日,明日我们就主动迎过去,和明国皇帝决战。本将可告诉你们,一定不要打死明国皇帝,要活捉他。本将还要带回去献给我们的王,让这明国狗皇帝服侍我王!”
“将军大人,那岂不是要割了?”有土司听到,凑趣地问道。
没得说,和朝廷的决战,洞吾军队将士他们的主心骨,必然是要讨好的。
听到他说话,其他土司都哈哈大笑起来,泰泰吞也是大笑,当即回答道:“没错,肯定是要割的!”
就这么的,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除了留下五万大军防备昆明城里的明军之外,其他土司军队就和洞吾军队一起,浩浩荡荡地杀向朝廷大军来路。
663 釜底抽薪
事实上,这个时候,在昆明城的周边已经有大明夜不收出没了。叛军的动作,也立刻被夜不收发现,并很快报于百里之外的御驾所在。
崇祯皇帝其实早已经进入云南,不过因为马祥麟的身上有甲级窃听种子,因此他知道昆明这边大概是什么情况,便给三边总督郑崇俭和云贵总督陈奇瑜下了旨意,不急着去救援昆明城,而是用了他在后世很希望玩的一招,偷对手的家。
不得不说,叛乱土司的主力云集昆明,老巢的兵力空虚之下,还真是没得说,不要太容易。
如今,郑崇俭和陈奇瑜已经领兵扫荡叛乱的州府回来,和崇祯皇帝汇合在一起。
此时,他们正陪同着崇祯皇帝来到营地的一角。在这边的外围,都有明军将士把守。看到皇帝过来,立刻如临大敌,周边的军队立刻开进这处营地,严阵以待起来。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贴身太监方正化等人,也是紧张了起来,前后左右防护着,就好像崇祯皇帝要上战场了一般。
对此,崇祯皇帝有点无语,不过保护他的安全,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最终也就没有干涉,就随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处营地的中间,是一大块空地。不过此时,已经站满了人。多是老头老太,半大小子也有一些,但年轻人就很少了。这些人穿着各色衣裳,唯一有的共同点,就是衣裳上打满了补丁,且多是麻布等最便宜的那种布料。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大喊,将近两千人的这些普通人,全都跪伏在地,七嘴八舌地喊话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喊声中,夹杂着严重的地方口音,又参差不齐,就仿佛是在菜市场一般嘈杂,压根就没有再紫禁城内的那种齐声“万岁”的气势。
对此,崇祯皇帝并没有在意,上了特意铺成的一处高台上,俯视着跪伏在地的这些人,当即大声说道:“都站起来说话吧!”
在这次广场的两侧,早有熟悉地方的官吏站着,听到皇帝的话之后,便开口传话。同样的,他们这些官吏,也都带着地方口音。
“谢皇上恩典!”这些跪伏在地的百姓又是参差不齐的喊话之后,才各自站起来,压根就没有什么次序。
很显然,专门有官员事先教过他们要怎么做,可让他们像紫禁城那样整齐,是真有点难度。
崇祯皇帝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扫视这些百姓。他发现,每个迎面看到他目光的百姓,不管是老头还是老太,又或者是那些半大小子,全都立刻低下头,就仿佛触电了一般。
“今日朕过来看大家,是要向大家核实一下。”崇祯皇帝也不管这些,带着微笑,尽量显得和蔼可亲一点,大声地说道,“你们每家每户,你们的村里,寨子里,可都分到了田地?如若没有分到田地的,可现在就给朕说!”
一听到这话,站在前面,听懂了的那些,立刻抬起头来,不过又马上低下头,只是带着感激之意回答道:“分到了,分到了!”
那些站远一点,听不大清的,经过边上的官吏传话之后,也都纷纷说了起来,基本上都是肯定的回答。后来发现声音很嘈杂,乱成一团,就都开始点头。
没错,崇祯皇帝给郑崇俭和陈奇瑜的一道旨意,就是攻占了那些叛乱土司的老巢之后,直接分田地,把土司以及他手下人的那些田地全部都分给普通的老百姓,也就是那些叛乱土司原本的农奴。
土司制度之下,完全可以说,整个部族,土司就是土皇帝。土司治下的,全都是土司的奴隶来的。生杀予夺,就在土司的一念之间,就更不用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田地,那都是土司老爷的。
不造反的话,这种土司制度,还真不好变,毕竟说起来,这可是土司的私有财产来的。动这个,别人会想到将来会不会动他,是会有同仇敌忾之心来反对的。
可是,现在好了,那些土司自己脑子浆糊造反,那崇祯皇帝就不客气了。对于他来说,土司压根就不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把普通老百姓抓在手里,就不怕云南在起什么幺蛾子!而最有效,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招,就是学后世的手段,打土司,分田地,解放农奴。
这些原本就是农奴的百姓,一下分得了田地,且得到了自由,不用为土司而活,特别是对于这些苦了一辈子的百姓来说,真得是用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来形容都不为过了。对于给他们这么大好处的当今皇帝,从分到田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念叨皇上有多好了。
此时,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问他们分到田地的情况,当然就更是激动,也把他们对皇帝的感激之情,又一下点燃了。
有的人觉得只是这么回答,没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就干脆跪了下去,向崇祯皇帝连连磕头。他们就感觉,唯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出他们内心感激之情的万分之一而已。
其他百姓一见,自然是有样学样,也跟着跪下磕头。于是,这片地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况。
陈奇瑜和郑崇俭两人互相看了看,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
而崇祯皇帝看他们这个情况,能明白他们心中的感激,也就不矫情,没有再叫他们起身,直接大声说道:“朕知道,你们在从前,是一无所有。不过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只要是朕的子民,日子都会越过越好。你们所分得田地的前两年,朕免你们赋税,可好?”
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跪着的百姓听闻,真是激动坏了。两年在田地上的耕种,都归自己所有。真要那样的话,只要肯勤快一些,真得能吃饱肚子了!
这营地的广场上,一会之后就响起了此起伏彼的声音:“呯呯呯……”
这是磕头用力太猛,才会发出来的声音。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本身就木讷的他们,又是在高高在上,比土司老爷还要高贵多的皇帝面前,就更是说不出话来,那就只能用力磕头以报皇上隆恩,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就只是一下的功夫,崇祯皇帝甚至都看到前面的老头老太,都有把额头磕破的情况发生。于是,他连忙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且住,朕还有话要说!”
要是磕出个意外,这可不是崇祯皇帝愿意见到的,因此,连忙叫停。
听到皇帝还有话说,还真别说,这些百姓立刻就停了下来,不敢打扰皇帝说话。
崇祯皇帝扫视着他们,收了笑容,带了一点严肃之意对他们说道:“那些叛乱土司在朕面前,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因此,你们放心好了,那些土司就不可能会回去,也不可能从你们手中夺走田地的。从此以后,朝廷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朕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一个个激动的老脸,才又大声说道:“不过在叛军之中,有很多你们的子侄,他们先前被土司所裹挟,朝廷大军兵锋所过之处,如果他们还待在叛军之中,必然也是不能幸免的。”
果然,听明白了他的这些话之后,那些百姓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忧色。事实上,在来得路上,他们其实就已经想到这个,并且是一直在担心那些土司手下的亲人的。
崇祯皇帝见此,这些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便又对他们说道:“因此,朕让人把你们带来,就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在朝廷大军发起攻势之前,准许你们阵前喊话,把你们的情况告知你们的子侄亲人。只要把他们劝离叛军,他们便能活命,要不大军厮杀,那是无情可讲的了。如此安排,可好?”
这么做,就是要瓦解土司军队。
老巢被端,普通百姓分到土地,再由这些普通百姓去劝说,崇祯皇帝就不信了,这还会影响不到叛军的士气!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普通百姓都来,要不然,军营也安排不下,粮草物资都消耗不起。只是挑选了各地土司辖下有代表的一部分百姓过来而已。
另外,对于阵前喊话的事情,崇祯皇帝当然也有周密的安排,能让这些百姓在喊话的同时,也不会影响朝廷大军的行动。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这一心为这些原本的农奴考虑的说法,立刻就再次让这些百姓感激涕零。没说的,就算是拼了命出去,也要去劝说自家的子侄了。
当崇祯皇帝离开这处营地,返回中军大帐的时候,昆明城附近的夜不收就赶回来了,禀告说叛军已经向这边开拔,预计两三天之后便会赶到。
当然了,有洞吾军队参与的消息,也在禀告的消息里面。
对此,崇祯皇帝一声冷笑道:“来得好!”
664 看猴戏
当下,崇祯皇帝和陈奇瑜以及郑崇俭商议了一下之后,便拔营前行,主动选择了一处战场,然后就等着叛军到来。
两军交战,斥候先行交锋。就只是这个,就让叛军这边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朝廷官军的夜不收,真不是他们认识里的夜不收。其精锐强悍之处,在一开始的时候,叛军斥候完全是溃不成军。到了后来,就加快了兵力,几乎达到了三个对一个的比例,明军夜不收才缓缓地退走,让开了去路。
对于这种情况,不少土司认为,这定然是大明皇帝的御林军,是剿灭了辽东建虏的精锐,才会如此强悍。不过幸亏他们这边的兵力比起朝廷大军来说,要多得多,心中才会底气继续前进。
当然了,基于双方斥候之战的认识,让沙定洲、吴必奎等人也变得重视起来。一路之上,不断地向他们的手下军队灌输仇恨,说他们的亲人都被朝廷大军杀害,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只要是活的,甚至是连老鼠都没放过。
不得不说,他们这种说法还是有一定的蛊惑力。朝廷大军平叛,那会有那么多仁义可讲。对朝廷来说,叛军的一切,那杀了都是活该。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少的!
于是,离朝廷大军越近,这些土司就蛊惑得越起劲,他们军中对朝廷大军的仇恨也就越浓。而这,就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只要士气起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起来,那对于打败朝廷大军就是最大的保证了。
这种情况,洞吾大将泰泰吞也是看在眼里,满意在脸上。私下里对吴必奎说道:“就看如今这士气,由本将所领精锐为主力,配合你们各路军队,定能打败朝廷大军,活捉明国皇帝!”
“亏得将军大人带着精锐及时赶到,要不然,大军没有主心骨,还真不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好了!”吴必奎小心地拍着泰泰吞的马屁,回应他道。
沙定洲也把他的盟友抛在一边,就跟在泰泰吞身边,听到他们的说话,也是插嘴说道:“要我说,朝廷大军都是北方人,压根就没见过战象。等将军大人的五十只战象突然杀出,那些北方佬估计都会吓傻掉!”
“那是!”泰泰吞听了,得意地说道:“这五十头战象,乃是久经训练的战象。不怕喊杀声,不怕枪炮声!”
大象要训练成这样,那是花了很大时间和精力的。也就洞吾才有这个实力,云南土司这边,就没有一家有这个实力,能训练出五十只这种战象。
于是,很自然地,在这些土司羡慕的眼神中,又是一阵马屁。
如此行军,在两日之后,两军终于相遇。
泰泰吞能被洞吾他隆王派来,自然是得到他隆王肯定的。控制着行军速度,等两军对阵之时,刚好是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军队戒备之时,全军埋锅造饭,就准备吃饱了打仗。
阵前军议,一众土司都在中军这边,簇拥着泰泰吞观看远处的朝廷大军营地。这一见之下,这些土司很明显地,情绪又高涨了一点。
“看看,朝廷军队显然没有我们的兵力多,这下终于放心了!”
“何止是没有我们兵力多,这完全是可以说,每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他们的!”
“我这眼光一向很准,就这,估计我们四倍于朝廷军队的兵力。四个打一个,加上有洞吾大军在此,此战必胜!”
“……”
一般人打仗,就是看双方兵力大小,觉得兵力多的赢面大。
层次再高一点的,还会比较双方军队的精锐程度。比如沙定洲,还有吴必奎这些叛乱土司中的佼佼者,他们就比较注意两军的精锐对比情况。
不过这个时候,距离有些远,但从扎营,还有双方前锋的试探,营地防御情况等等比较,他们不得不承认,朝廷军队的精锐程度,至少在军械装备方面,是要比他们这边强多了。
不说别的,光是军服一向,叛军这边,各个土司手下,那是什么衣裳都有,五花八门的,就像个万国军队一般。而在朝廷大军那边,却全是统一军服,一色的红色,看着就威武。
作为名义上的盟主和副盟主,听到那些土司没有水平的发言,他们不得不提醒。当然,因为泰泰吞在,自然也不能贬低了己方的实力,徒降士气也不划算。
这阵前观阵之后一阵商议,各个土司回转自己的军队中,开始准备午后的决战。一如泰泰吞所说,要在天黑之前结束战事,这样晚上就能好好地休息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呜呜呜”的号角声想起,“咚咚咚”震天的战鼓也敲响,“吼吼吼”的喊声,充斥于这一方天地之间。
一支支的土司军队,分别在洞吾军队的左右两侧,鱼贯而出列阵。光从这开场的气势看,确实很足。加上人数众多,就似乎这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在表演了一般。
大军集结,然后缓缓逼向朝廷军队阵前。
阮福泉和那些个葡萄牙人,则在沙定洲的军中,推着两门红夷大炮也在前进。这种大战,他们原本是不想参与的。可是,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万一朝廷军队躲在营地里不出来,就需要他们用剩下的两门红夷大炮来轰击。这是泰泰吞的军令,不愿意也要执行。
一声炮响,朝廷军队这边,显然也没有缩在营地里的打算。
营门打开,一队队的明军将士蜂拥而出,同样列阵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从旗号上看,有三边总督郑崇俭所领的秦军,还有云贵总督陈奇瑜所领的卫所军队。最后出现的,赫然是大明皇帝的皇旗。
从兵种上说,朝廷军队这边,车步马三军齐全,而叛军这边,则基本上都是步军而已。其他兵种,少得可怜。
应该是之前的洗脑有效果,看到朝廷官军出现在眼前,那些老巢被端了的土司军队中,那些军卒一个个都露出仇恨的眼光,握着简陋武器的手非常用力,都能见到青筋冒出来。甚至有的军卒,那眼睛都是红的。
等到双方列阵完毕,泰泰吞坐在一头战象上,嗷嗷地叫了起来,向明军宣示他的威武。就如同猩猩一般,遇到对手会先捶打自己的胸膛,发出吼声来先声夺人。
其他土司见了,也都有样学样地喊了起来。
这种情况,在土司之间的战事中,也是常有之事,他们也习以为常,感觉也很有效果。
将近二十万大军,全都跟着一起喊起来,这声势确实是不小。要是没见过场面的人,肯定会被这种气势吓到。
但是,他们面对的,乃是当今大明皇帝,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多少敌人灭多少敌人的那种。见过的大场面,真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吃过的盐,比这些土司吃过的米还要多。
此时见到叛军如此,崇祯皇帝不由得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冷笑,就当是在看猴戏了!
只是看了一会,他身边的一名熟悉云南情况的将领,便向他禀告当面列阵的土司军情情况。随后,崇祯皇帝便下了旨意,很快就有锦衣卫急赶回营。
没过多久,在朝廷军营里面,又出来了很多人。
叛军这边,自然是在看着朝廷军队动静的。突然之间,又出来了不少人,他们当然是第一时间关注的。
这一看之下,顿时他们就惊讶了。因为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可出来的很多人,穿得不是明军军服,而是杂七杂八的衣服,就好像叛军这边,这种情况还是很显眼的。
那些人出了军营,往阵前而来,就离得更近了。终于,有眼尖的就首先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这一下,他们就傻眼了。两军交战,这阵前突然出现了一群老头老太,还有一些半大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不少叛军中的人就发现,对面穿着的衣裳和他们很相近,并且已经开始有人认出来,对面的是什么人了。
“大人,明军阵前出现的那些人,好像是留在家的那些农奴!”有人立刻向他们的土司禀告,比如沙定洲这边。
沙定洲一听,当即大吃一惊。不过他是不认识的,也只能从衣裳上来分辨一二。不过他不认识没关系,此时他已经能听到他手下人有在大喊“阿爹,阿娘”之类的,他就明白禀告的消息没错。
对于这种情况,他当然是吃惊的。不用说,肯定是朝廷官军要挟他们来瓦解己方士气的。
这么想着,沙定洲首先回过神来,狰狞着脸,立刻有了主意,当即策马到自己手下大军面前,用马鞭指着那些农奴,大声喝道:“看到没有,官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要在阵前杀我们的家人来威胁我们!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两军阵前,就算你们想救都不可能救得了的。为今之计,杀狗官,杀狗皇帝,为他们报仇!”
几十万人厮杀,这么大的场面,并且明军就在那些人的身边,任何人看到,都明白不可能有机会去救回来。顿时,他们的眼睛都红了。
665 大国的战争能力
其他土司也和沙定洲差不多,他们当然是不愿意自己的手下被要挟而放下武器,因此,就纷纷以此来进一步激起手下人的怒火。
就算那些没有家人被明军抓了的叛军军卒,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立刻同仇敌忾。一时之间,叛军这边,这哀兵的局面,一下扩大到了最大。
沙定洲见了,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连忙对泰泰吞建议道:“将军大人,此时是难得的机会,由贵军先冲,把那些碍事的人都斩杀了最好。”
泰泰吞也明白这个情况,让沙定洲等人的手下先冲,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就点点头同意了。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明军那边,那些老头老太们,还有那些半大小子们,一点都不畏惧两军交战前的煞气,已经冲着自己部族的叛军那边喊了起来了。
“瓜娃子啊,还不回来,朝廷对我们恩重如山,可不能和朝廷作对啊!”
“我的儿啊,皇上分了土司老爷的田地给我们家的,快回来吧!”
“皇上隆恩,分田地,还能两年免税,再也不用给土司老爷累死累活了,还不快投降!”
“……”
那些土司军中的军卒,听到对面的大喊声,顿时就傻眼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他们被官府挟持,是要拿来阵前要挟他们的么?
可如今,他们可都是在喊,朝廷把土司老爷的田地都给分给他们家了,还能免税两年,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亲人在那边,听到喊话之后,几乎所有的土司手下军卒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还真别说,这事情突然发生转折,让他们一时难以全盘接受。可仔细想想,好像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如今土司老爷造反,那朝廷来平叛的话,土司老爷的田地当然是没了的。如果把这些田地分给自己的家里人,似乎也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
这么想着,他们就仔细地去分辨自己亲人所说情况的真假。看自己亲人的表情、神态,以及附近明军的动静,看有没有要挟什么的。
不管从那个角度去核实,他们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亲人似乎压根就没有受要挟,而是自己在哪里大喊。言谈举止上,也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这么一来,这些土司手下的军卒,原本被蛊惑起来的士气顿时就泄了。不过也没有立刻就放下武器,或者说反水。而是都在互相看,想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过大部分人,心中当然更愿意相信自己亲人所说,和朝廷打仗,那不如放下武器回家种田去。跟着土司老爷,又能有什么好处?以前的时候,那是不得不跟,要不然被土司老爷杀了都是白杀。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
看到这个情况,沙定洲等土司顿时就慌了。他们没想到,大明皇帝竟然还会来这么一招,这是釜底抽薪,要把他们的手下都给瓦解了,这还能得了!
于是,他们立刻对手下大喊了起来,无非是说官府狡诈,这是奸计,千万不要相信,等他们放下武器了,回头就会处罚他们。都已经造反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这么一来,他们的手下军卒又犹豫了。就他们而言,确实有这个担心的。他们已经随着土司老爷造反,不管之前的时候是不是自愿造反,现实就是在造反。不知道朝廷会不会秋后算账?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队的明军上前,齐声大喊道:“皇上有旨,普通百姓乃是被叛贼土司裹挟,放下武器回家团聚,田地可分,不究其罪。如擒获叛贼土司,则可得三倍田地,免五年赋税!”
沙定洲听到,顿时就傻了眼了。
这一番话,这么一说出来之后,他刚才所说得所有话,那就等于白说了。
皇帝在两军阵前下了这么一道旨意,那绝对是一个吐沫一个钉子,不可能有假。要不然,皇帝要是反悔的话,那脸也没地方搁了。
如此一来,自己手下这些农奴只要叛变过去,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而自己不可能再给他们更多的好处,自己还能怎么办?
更让他感到气闷不已的是,大明皇帝完全是拿他的东西来充皇帝的慷慨,是分他的田地给那些农奴,对于朝廷来说,压根就不用付出什么的!
他这么想着,就慌了。他的那些手下军官,也就是小农奴主,也慌了,因此他们的处境就和沙定洲差不多。于是,纷纷喝斥自己的手下,说朝廷这是在骗人,在说谎话,千万不能相信。而一些脾气暴躁的小农奴主,甚至抽刀狠狠地要挟,看谁要敢背叛的话,就要杀人!
不管他们如何解释,那些土司军队中的普通军卒,也就是原本的农奴,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亲人在那边喊,皇帝又阵前传旨,不用说,这些小农奴主说得话,基本上就没有几分效果。
看着各处被抄了老巢的土司军队中,气氛有点不对。泰泰吞也有点急了,连忙传令进攻。只要打起来了,那什么话都没用了。
这最开始的接触战,至关重要,要能打败明军,那么气势一起来,裹挟着那些犹豫的土司军卒,就不会出什么意外。可要是再僵持下去,或者被明军赢了的话,那绝对会动摇军心,反而加大军中的动摇情绪。
因此,泰泰吞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他的五十只战象,他的手下步军也跟在战象的后面,向明军的皇旗所在发起了冲锋。
沙定洲、吴必奎等人见了,自然也严令他们的手下跟进。大声喝斥着,强令他们的手下开始打仗。
对于即将到来的情况,崇祯皇帝当然也明白关键所在。他并没有寄希望于让那些百姓去喊喊话,然后对面呼啦一下就能反正了。
因此,在看到对面的动静之后,他立刻派出了车营。战象而已,没见过庞然大物的会怕,可对于后世见多识广的人来说,这战象还真不如骑兵好用。
一辆辆的偏厢车立刻迎了过去,就在两军阵前一字排开,车上的火炮,早已装填完毕,就剩下瞄准射击的。
在偏厢车中,光是红夷大炮就有十门之多,还有佛朗机炮等小型一些的,就更多了。所有的炮口都对着叛军的战象部队,等着他们冲得更近一点。
与此同时,明军将士们就开始劝离那些普通百姓。战事马上打响,他们就不适合再在阵前喊话了。
可是,这些老头老太们看到叛军要打过来,顿时就急了,一旦战事开打,那他们的亲人是很可能会没命的。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在,他们就想把自己的亲人性命给救回来。
于是,他们在见到叛军冲过来时,不但没有听话退下去,反而迎面冲了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大喊起来。反正就看他们的表现,那是自己的亲人要不放下武器投降的话,他们都可能冲过去打人!
这情况一发生,那些保护他们的明军将士就有点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这些老头老太竟然不怕死!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觉得也能理解,毕竟是要救自己的亲人。
而这些老头老太的子侄一见,也是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的亲人这么拼命,那么生气,不用说,之前说得那些事情肯定是真的。自己要再跟着朝廷对抗的话,这能对得起谁?
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也立刻就有了对比。朝廷分田地给他们,还给他们免税;而之前,他们累死累活给土司老爷干活,日子过得艰苦不说,一个不小心还能惹来土司老爷的责罚,打死得都有。
于是,先有一个叛军军卒止步了。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就好像会传染一样,停下冲锋步伐的叛军军卒就越来越多。
那些小农奴主一见,顿时大为惊恐。立刻便开始镇压起来,威逼利诱的手段,全部用上。
就在这个时候,最先冲锋的两军,即明军的车营和洞吾军队的战象部队已经非常近了。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在硝烟四起的时候响了起来。
没错,洞吾的战象是经过训练,不怕枪炮喊杀声的。而且战象的又是皮糙肉厚,还披着皮甲等防护措施。可是不管你是啥玩意,能抵挡住火炮的轰击?
如果类似那边这些土司或者小国,有个几门炮就不得了的,那明军此时火炮之多,就完全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就见刚刚开始起跑的一群群战象,哀鸣着轰然倒地。不是开膛破肚就是断肢残腿,只要被火炮发射出来的铁弹砸中,就没有一头战象能例外。
战象背上的象兵,还有跟在战象后面的洞吾精锐也都是纷纷遭殃。不是被铁弹犁到就是被受伤战象波及,也是一片狼藉,鬼哭狼嚎的响成一片。
大国和小国的正面战争,双方实力的不对等,第一次展现在这些井底之蛙面前,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666 我只想喊666(为护法无虞伦比777加更2/3)
看到这一幕,其他土司军队,不管是普通军卒还是那些土司老爷,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感觉是那样的难以置信。这么多火炮一起开炮,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任何东西,在这么多的火炮面前,就犹如纸糊的一样。
原本他们羡慕不已的五十头战象,简直是可以左右一个土司领地的战力,所向无敌的那种。在朝廷官军的火炮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一刻,他们对战争的认识,终于得到了一次直接的改观。
实际上也是,原本西南这边的战事,和北方动辄几十万的大战,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在原本上的时候,土司造反,洞吾侵略大明国土,那都是地方军队就能搞定的事情。
而如今呢,这可是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所领之军是他从各地军队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又刚刚经历过光复辽东的一系列战事,那是真正的百战精锐,远非什么洞吾精锐可比。
这不,炮击之下,洞吾军队大乱。都不用崇祯皇帝直接指挥,勇卫营总兵之一的周遇吉便立刻领着他的步军开始攻击前进。
在最前面的明军将士,是从头到脚的铁甲包裹,是为重步兵,一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北方汉子,一个个手握大砍刀,齐头并进,就只是看看,就能让敌人胆战心惊。
不但如此,在这支重步兵的侧翼,还有骠骑营的轻骑策应。在洞吾军队乱成一团的时候,就犹如潜伏已久的猛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重点打击那些乱成一团的洞吾军队,驱赶他们,把他们赶往那些没有受到这轮炮击波及的其他军队中。
还有,在重步兵的身后,还有燧发枪兵和弓箭手跟进。他们的任务,是用远程武器支援同袍,帮重步兵减轻当面敌人的阻力。
再后面,则是混合兵种,长枪兵,刀盾兵等等,总之,各色兵种协调配合,攻击前进。
这种多兵种协调作战,不是精锐是不可能如此配合作战的。至少这些土司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了,他们也拿不出那么多兵种的军队,基本上都是武器简陋的步卒,更不用说有多少盔甲防具了。
看着朝廷官军的步步进攻,而洞吾大军这边,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这一刻,土司军队这边在惊呆之后回过神来,顿时就有了新的变化。
那些有亲人刚才喊话过的叛军军卒,在见识了朝廷军队的战力之后,二话没说,立刻抛掉兵刃,撒腿走人。这种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在朝廷军队展现了强大的战力为引子之后,叛军军队就这么的,立刻开始了土崩瓦解。
有些不甘心的土司,或者是土司手下的小农奴主,一开始还试图阻止,甚至还发狠劈了几个不想再打仗的军卒。其目的,不外乎是想震慑那些逃卒。
可是,他们这么做,不但没有震慑住逃卒,反而有些原本想一逃了之的军卒,也同样发狠,握着手里的武器反抗了起来。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进。或者是因为以前被土司老爷们欺压地够狠,如今有机会报仇了;又或者是想着空手脱离叛军队伍,还不如立下一点功劳,说不定朝廷会有奖赏也不一定;总之,在各种理由之下,临阵弃暗投明的军卒越来越多,最终还蔓延到了那些没有被朝廷抄老家的土司军队中。
崇祯皇帝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就看着官军对洞吾军队发起了摧古拉朽般攻势的同时,土司军队那边也已经乱成一团。面前的这支叛军的战力,压根就不能和辽东建虏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对于如今这个战事的结果,崇祯皇帝其实一早就预料到了。
虽然他带来的军队人数是少了些,可都是精锐。所谓兵贵精不贵多,这个道理,土司不懂,崇祯皇帝早在穿越前就知道了。而且这处战场也是他选择的,是周边百里之内作为宽阔的地方,适合朝廷大军的车营,骑兵的展开。
就这样正面作战,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金手指,甚至崇祯皇帝都不需要怎么部署打仗,他手下的将领都能打败这些土司联合起来的乌合之众。
事实上,如果只是想打败这些土司的话,随便派支精锐过来。或者说,就让郑崇俭或者陈奇瑜负责战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当崇祯皇帝其实担心的是,这些土司军队蹿入山林,和朝廷官军打游击战,那官军的优势就体现不出来,也就只能用到他的金手指,才能不怕土司军队的游击战,就不用把战事长期拖下去。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征伐洞吾,横扫西南这边所有不服。因此,他才御驾亲征了。
看着将近二十万土司联军乱成了一团,崇祯皇帝便转头微笑着对郑崇俭和陈奇瑜说道:“该是两位卿动手了,能抓多少算多少!”
“遵旨!”陈奇瑜和郑崇俭齐声领旨,随后便一招手,领着他们手下剩下的军队,开始追击已经出现溃逃的土司军队。
崇祯皇帝稍微再看了一下战场,叛军压根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甚至还被临阵弃暗投明的那些农奴追着打,他就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往军营而去,同时对跟在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说道:“这边的天气暖和,朕先午睡一会!”
“……”李若琏没想到皇上说这话,稍微愣了下后,回过神来立刻回奏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想当年,皇上初战辽东建虏,围困奴酋多尔衮于塔山之时,皇上都能气定神闲地先去睡觉,就更不用说如今战事已定,皇上要去午睡,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李若琏这么想着,心中却也有点感慨。原本以为云南乱成一团,叛乱到处都是,叛军兵力甚至多达二十多万,还有番邦参与其中,估计会有一场大战可打。搞不好,会死不少人。
可没想到,跟着皇帝来了之后,就看到皇上先是召集临近省份的郎中,在军中配备了不少。并且征集了郎中的意见,做了不少预防水土不服的措施。对于这边不同北方的气候地形,也做了不少准备事项,在军中颁布规定十做十不做,还真是让朝廷官军这边的非战斗减员降低到了最低。
不止如此,最为关键的一步,还是料定昆明城能守住,先把兵力撒出去,偷袭了叛军老巢,然后再逼近昆明,有此决战。一路之上,简直就如同来云南游山玩水一般,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今日一战,叛军大势已去,接下来就是攻占叛军土司剩下的领地,按照先前那样,分发田地,彻底实现改土归流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李若琏就感觉,发现不管什么事情到了皇上手中,都能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皇上来说,就没有什么时困难的事情!
皇上,真乃不世出也!
…………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朝廷官军追出二十里之多,除了逃入山林的土司军卒之外,大部分土司军队全部被灭或者俘虏。
陈奇瑜和郑崇俭先后回到中军大营,向崇祯皇帝禀告战况。合计起来,共击毙敌人五万余人,其中洞吾军队占了一大半,俘虏敌人在十万左右。其余敌人,大都逃入山林,因天色将黑,没法追击。
那些叛乱的土司中,大部分被击毙,也有一些逃走。比如吴必奎和沙定洲等人,就都被他们跑了。不过有意外收获的是,抓获了几个西夷,询问得知是佛郎机人。另外,洞吾的统兵将领泰泰吞被活捉。
而朝廷官军这边,伤亡也就一千人左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负伤,战死的真得是运气很背的那种。
这样战损比的战事,要是换了以前,那必然会引来各种震惊。可是,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所打得战事,哪场战事不是这样的战损比?不管是总督还是武将又或者是京营和御马监辖下三大营的将士,那都是见怪不怪了。
真要说,也只有那些陈奇瑜手下的地方卫所军队,算是第一次亲眼开了眼界。惊讶赞叹之余,换来北方同袍的少见多怪之意。
根据夜不收之前侦知的消息,如今也只有昆明城外还有五万左右成建制的叛军了。对此,郑崇俭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明日可趁胜进军,和昆明白杆军内外夹击,则必能胜之。唯一可虑之处,便是那散入山林的五万多叛军。要是不追剿的话,恐怕朝廷大军一走,又会为祸地方。可要是追剿的话,这穷山恶水的,不但难以追剿,而且伤亡恐怕还会不小!”
不得不说,郑崇俭说得有道理,边上的陈奇瑜也是点头附和。说真的,他的脑壳有点痛。
他是云贵总督,可以预知,如果崇祯皇帝领兵凯旋的话,那他也要留下来处理云贵事务。对于那么多散入山林的叛军,往往都是东一撮,西一堆,他是真得头疼,虽然说不怕他们再搞得像如今这样的声势,可要剿灭他们,终归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无力,财力!
667 蛋糕就要做大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当即淡淡地说道:“此事简单,陈卿一个人便可完成。至于郑卿,明日就随朕前往昆明吧!”
“……”陈奇瑜听了不由得无语,以为皇上难得糊涂,没明白叛军的散兵游勇散入山林之后会带来的麻烦,就只好奏对,把这种山林剿贼的困难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苦着脸道:“陛下,此等战事,不能发挥朝廷官军的战力,持续下去,实在是旷日持久,不知陛下可有妙计指点?”
在他想来,皇上领兵打仗的能力确实强,可这种山林剿贼的事情,和普通的战事根本就不一样,就算是皇上再能打又如何,难道还能从山林中揪出所有这些叛军,而自己这边不会损耗兵力?
边上的郑崇俭听了,也是跟着奏道:“陛下,以往剿灭奢安之乱的时候,之所以旷日持久,就是因为叛军躲入山林,不和官军正面决战。”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并且,奢安之乱的时候,因为是有贼首,还有迹可循。如今散入山林的五万左右的叛军,都是各不统属,要想尽快剿灭的难度,实在是不小!”
听到这两个臣子的话,崇祯皇帝不由得摇头叹道:“你们啊,眼界还是小了一些,只局限于一点而已!”
“……”郑崇俭和陈奇瑜听了,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很是无语。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说。
说真的,他们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尽快有效解决的办法,被皇帝这么说,心中还有点赌气,也有点好奇,便不约而同地奏道:“还请陛下指点!”
崇祯皇帝听了,便微笑着说道:“朕之前不是已经下旨,土司的田地全部分给普通老百姓么?如此,民心便在朝廷这边。那俘虏的十余万俘虏不就是以前土司的农奴?朕答应给他们分田地,朝廷大军走之后,要是散入山林的叛军出来作乱,祸害的就是他们。因此,可让他们入山林追剿叛军。如此,他们是熟悉山林,追剿那些叛军,比起我们的正规军队来说,要更有效率。”
郑崇俭和陈奇瑜听了,不由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算是把那些普通百姓,也就是曾经土司的农奴,用利益和朝廷绑到了一起。让他们去追剿叛军,其实就是为他们自己以后能有个安定日子!
他们正想着,崇祯皇帝还在说道:“另外,散入山林的叛军中,也多是有迫不得已的农奴。在追剿的同时,也可以多宣传,普通百姓放下武器回家,一样是能得到田地,另外要是把那些大小土司擒获或者献上他们的首级,就另有奖赏。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再愿意跟着那些土司和朝廷作对。”
说到这里,他最后总结说道:“就目前散入山林的这些叛军,一如卿等所言,各不统属,战斗力自然不强。由那十余万俘虏趁热乎入山林围剿,是有很大优势的。再不行,此时不是还有陈卿所领官军为后盾,不管是从人心,还是军队战力,全都在朝廷这边,还用担心不能尽快剿灭那些叛军么?”
崇祯皇帝说了这么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陈奇瑜和郑崇俭不由得心服口服,当即齐声回奏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对于应付目前的状况,其实哪怕是后世的普通人,只要看多一点开国的那些往事,喜欢看打仗的电影电视剧,都不要太熟悉。只要能团结大部分人,土司叛乱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的!
此时,看到两个朝廷重臣都是心服口服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到底有多少分像表面上这样,可终归是让崇祯皇帝的心情变得愉悦的。
兴致颇高,崇祯皇帝就又多说了几句。就听他对陈奇瑜说道:“云贵两省,交通不便,民风彪悍不说,也多不服王化。此次朕剿灭叛乱土司,彻底进行改土归流是个好机会,陈卿一定要抓住,做好以下两点。”
“请陛下赐教!”陈奇瑜听了,顿时变得非常认真,态度诚恳地说道,“微臣谨遵圣意!”
郑崇俭也是竖着耳朵听着,心中好奇,不知道皇上又会说出什么来?
就听崇祯皇帝对陈奇瑜说道:“第一,要修桥铺路,尽量解决交通不便的问题,使云南之地方便往来中原。第二,推广官话,多设私塾,鼓励文教。”
“陛下,这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陈奇瑜听了,连忙提醒道。
“然也!”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把云南蛮荒之地改造成如同中原一般,确实要旷日持久。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要做的。卿且放心,朕会多拨钱粮过来,以后云南将会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卿须得用心替朕经营!”
“微臣遵旨!”陈奇瑜听了,连忙回奏一声,然后同时也有点奇怪,心中想着,这云南已经是边陲之地,还会怎么重要了?
这么想着,他又怕自己在执行圣意的时候出现偏差,便忍不住问个明白。
崇祯皇帝听了,笑了笑,觉得自己以后的打算,这两个封疆大吏也是有知道的必要,便回答陈奇瑜道:“这次洞吾派兵侵犯我大明,和朕为敌,已是罪不可恕。加上之前侵占木邦没还。如此种种,朕决定,趁着此次出兵云南,灭了洞吾,震慑四夷,顺便为我大明打开通往西洋的通道。”
这个时候,至少在大明这边,是没有印度洋的说法,而是西洋,比如说,郑和下西洋,指得就是印度洋。
如果云南交通便利了,又打下了洞吾,也方便朝廷对洞吾这边的管辖。以后下西洋,都不用绕道南洋那么远的路。
一听这话,两位大明的封疆大吏立刻便听懂了,原来皇上是在布很大的一个局,占领洞吾,打通下西洋的通道,这才是皇上御驾亲征的真正目的吧!
他们正想着,就见崇祯皇帝转头看向郑崇俭,同样对他说道:“这次战事结束,卿回去之后,要多探听西域之事,大唐能做到的事情,我大明没有理由做不到!”
听到这话,郑崇俭稍微一愣之后才回过神来,他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就如今的大明来说,辽东已经光复,朝鲜称为了大明的朝鲜省,秦晋两地的百姓已经在河套之地开荒种田,并且听说皇上还要让漠北三族无条件归降,那也就是说,大明的疆域会再往北推进到从未那么远过的地方。
眼下又在征伐云南,眼看着要打洞吾。而后西域也要纳入大明疆域,如此一来,大明的疆域会是从未有过的辽阔了!
他们两人是不知道,要是改明儿和洪承畴、卢象升一聊的话,就会发现,崇祯皇帝的未来打算,那是还要征服倭国,并且以倭国为跳板,跨越大洋,去和西夷争夺另外一个远比目前大明还要宽阔的土地!
那么大的疆域,他们估计就算不被吓死,也会听得目瞪口呆!
崇祯皇帝说他们见识小了,这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过此时,当郑崇俭和陈奇瑜知道了崇祯皇帝的一部分打算之后,那自然是欣喜的。开疆扩土,意味着能立下功劳。卢象升的功成名就,他们谁人不羡慕。再者说了,他们也是带兵打仗的文官,又不是没有本钱的人!
有了这个奋斗目标,别说,郑崇俭和陈奇瑜就感觉浑身有劲,心中都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干好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
此时的他们,真不稀罕朝中的官职,因为要想建立功勋,就唯有他们如今这种封疆大吏的总督官职上,才能做出最大的功劳。朝中争权夺利什么的,都一边去了。
这就正应了一句话:蛋糕做大了,人的目光就会看得远,也就不会窝在家里为了一点鸡皮蒜毛的事情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第二天一早,陈奇瑜就开始登记十余万俘虏的信息,并传达皇帝的旨意,然后有选择性的派出这些俘虏,让他们去追剿蹿入山林的叛军。
不得不说,这个事情,虽然说是简单,可真要操作起来,那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不是有本事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好。
不过陈奇瑜算是这个时代有本事的人,全心投入之后,倒也做得很有条例,只是忙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崇祯皇帝带着郑崇俭就往昆明城出发了。顺带着,把几个特别的俘虏,也一起带了去。比如说,那几个佛郎机人,还有洞吾统帅泰泰吞等人。
…………
在昆明城这边,当城外叛军的主力离开昆明时,秦良玉等人便第一时间发现了。
“什么,是朝廷的援军到了?”沐天波闻声,不由得大喜,连忙问道。
云南巡抚吴兆元却是有另外的担心道:“这离开的叛军,怎么都有二十万吧?这么多兵力,相差悬殊,皇上那边能不能打得赢啊?”
“是啊,还有洞吾军队也去了,他们可是有那么多战象的!”王扬祖也同样担心道。
668 吾皇万岁
相对于他们两个没有出过省的来说,龙在田去过中原,参与过平定流贼的战事,见识过以前的勇卫营的手段,心中对比之下,便带着一丝忧色安慰他们道:“想当年,一万多勇卫营为主的朝廷大军,不也迫使那么多流贼不得不投降。依我之见,如今兵力更为强盛,而且其中还有平定了辽东建虏的御林军,该不会输给城外这些叛军的!”
“那可不一定!”沐天波听了,立刻否认,不过马上感觉到不对,便连忙解释道:“本国公的意思,是说这里乃是云南,北方兵马过来,很容易水土不服。虽然天佑大明,可打仗这事儿……本国公实在有点担心啊!”
听到他们的对话,秦良玉收回看着城外的目光,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如果是别人,老身不敢肯定战事到底会怎么样!不过如今可是皇上御驾亲征,老身就敢担保,叛军绝对大败!”
虽然她没有实际见识过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是什么样的,不过马祥麟去过南阳之战,回来跟她提过,作为戎马一生的将领,自然能看出皇上领兵打仗的本事。
再加上她是有关注北方战事,对辽东建虏的凶狠,白杆军也是有深刻体会的。当她知道皇上御驾亲征,都能灭了所有建虏,光复整个辽东。这就更是证明了崇祯皇帝领军打仗的本事,绝对不是凑巧而已的那种。
善战者,又岂会只熟悉一种地形的战事而已。崇祯皇帝能平定整个北方,那么就云南一地而已,又岂会难得住皇上?
这,就是秦良玉对崇祯皇帝的信心所在!
此时,听她说得这么肯定,沐天波不由得有点欣喜,当即确认道:“真的?”
“老身从不说大话!”秦良玉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沐天波听了,不由得欢喜地搓着手,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吴兆元听了他们对话,忽然心中暗悔,连忙也跟着说道:“没错,皇上御驾亲征,区区叛贼而已,肯定不是皇上的对手的!”
不管怎么样,说皇上会赢,这是政治正确,为何之前就糊涂了呢,看来自己还是过于担心昆明城的安危了!
听他们一下转为乐观起来,龙在田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当即一指城外说道:“既然如此,城外只有这点叛军,不如我们杀出城去,也好给皇上一点见面礼!”
“对,叛军的主力既然已经离去,光这些城外的叛军,战力肯定不怎么样,干了!”王扬祖听了,也是兴奋起来,当即附和道。
沐天波听了,也有点心动,在皇上来之前表现一番,应当能刷刷好感。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能早日结束战事,皇上就能早日凯旋,如此自己负担的钱粮也能少付出很多。
不过正在这时,却听秦良玉说道:“不可,如若叛军此举,乃是虚晃一枪,故意引诱我军出城呢?”
“……”沐天波等人一听,顿时无语。这个可能性,他们没法否认!真要这样,那就危险了。
“委托之举……”秦良玉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就还是坚持,老身相信,再有个十天半月,不管叛军是虚晃一枪也好,还是真去和朝廷大军会战也罢,都将水落石出!”
听到这话,龙在田也回过神来了,立刻附和道:“刚才是末将失言了,秦都督此话才是稳重之举。叛军主力就算是和朝廷大军会战,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分出结果。我等有拒城而守,静等朝廷大军到来方是上策!”
事关自身的身家性命,不管是吴兆元还是沐天波,也就认可了这种说法。甚至还传下军令,更是要提高警惕,以防叛军使诈。
然而,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等到第三天午后时分,城头守军就发现有些异常,连忙禀告上去,这些昆明城中的几个大人物,再次匆匆赶到城头。
沐天波可是有点激动,连声问道:“在哪里,哪个方向看到朝廷骑军了?”
城头轮值将领一样很激动,连忙用手指着远处说道:“那边,就在那边,就刚才还出现过的。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沐天波听了,仔细观察了一番,连根毛都没看到,不由得有点狐疑道:“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是啊,可别是看错了!”匆匆赶来的吴兆元也是质疑道:“叛军主力才走了多久,就算是和朝廷大军决战,也不可能这么快有个结果的吧?”
边上的龙在田却看出了一点不同,便替那将领解释道:“看城外叛军,多有恐慌之意。他们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城池这边了。看来,真得有出现过朝廷骑军!”
轮值将领是他手下,如果不解释清楚了,那要是中丞大人或者国公治一个谎报军情的罪,那非他所愿了。
感觉自己这么解释了,说服力有点不够,龙在田就看向秦良玉,希望她也能说说。毕竟如今在昆明城中,她的威望最高。
没有让他失望,就见秦良玉也是微微颔首说道:“虽然想不明白,为何叛军主力才离去两天而已,朝廷骑军就会出现在附近,可看城外叛军的动静,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我等可以在此先等等看,如果真是朝廷骑军出现过,应该还会再出现的!”
沐天波听了,连忙转身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快,去搬椅子过来,另外,把老爷我上好的茶叶也沏一壶来,老爷要和中丞他们一起在城头品茶!”
“遵命!”他的亲卫自然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便连忙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过了没多久,几个人就在这城头上,开始品茶等城外情况发生。要不是箭楼被叛军火炮毁去,在箭楼里品茶,都不用撑伞了。
不过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将士们见了,气氛就更是轻松起来。他们一个个都拿眼盯着城外,生怕漏过什么。
没等沐天波他们喝完一壶茶,忽然城头上一下喧哗起来。
“看,骑军,是骑军……”
“来了,来了,朝廷的骑军又出现了!”
“比之前还多,快看啊,好多骑军冒出来了!”
“哇,看到没有,精锐之师,精锐之师啊,那些叛贼都慌了,快看!”
“……”
听到这话,沐天波激动地一下站起来,没想到动作过大,一下把摆在他们面前的茶几都撞翻了。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了,直接看向城外。
果然,就在北方远处,有一支红色军服的骑军,至少有五六百已经能看到。就见到这支骑军一点都没顾忌眼前的几万叛军,纵马奔驰,不断地冲击叛军营地的外围,同时似乎在大喊着什么。
而叛军这边,全都如临大敌,连其他方向的叛军也往这边开过去。但是,就没有一支叛军敢主动去迎敌。
此时,在另外方向巡查城防的马祥麟也已经赶过来了,赶到城外骑军之后,便惊喜地说道:“那是御马监辖下的骠骑营将士,是皇上到了,皇上到了啊!”
他在南阳之战的时候,是见过骠骑营的,并且印象深刻,此时一见,第一时间便道出了这支骑军的身份。
一听是皇上到了,城头上顿时就响起了欢呼声。
昆明城这边,被几十万叛军围困至今,要说没有一点城陷的担心,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被叛军的红夷大炮轰击,就更是增加了这种担心。
可是如今,不管以前有多少担心,如今都已经过去,皇上马上就到,辛苦守城的功劳都能直接呈现御前,这是何等荣光的事情!
“咦,那是什么?”忽然,龙在田用手指着骑军出现方向,很是意外的问道。
众人定睛细看,却见有一队骑军将士的长枪上挑着一个个首级,在缓缓地逼近叛军营地这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恐慌在叛军营地这边立刻蔓延了开来。
秦良玉见了,诧异地说道:“该不会是之前叛军首领的首级吧?决战就已经结束了,一战而定?”
就算她再对皇上有信心,一战而定二十来万叛军,她还是相当惊讶的。
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已,虽然不肯定,当他们看到叛军营地已经有了骚乱,看着骑军源源不断地出现,就更是欣喜。
朝廷骑军大规模出现后的一个时辰左右,兵力达到三千多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朝廷骑军齐声大喊起来:“皇上万岁!”
这个声音之响,让昆明城内外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皇上到了?所有人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全都是这个想法。
没错,崇祯皇帝随着骑军行动,已经到了昆明城外。
就见大明龙旗飘扬,一队军服明显不同于普通骑军的将士,簇拥着一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缓缓地从骑军中出现,往两军阵前而来。
“锦衣卫,是锦衣卫!”吴兆元一见,当即惊喜地叫了起来,“那绝对是皇上,皇上真得到了!”
昆明城头上的守军很快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全都非常振奋地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皇上亲自领军前来救援,出现在他们眼前更让他们激动呢!
669 王霸之气
崇祯皇帝的出现,让叛军阵营这边,也犹如被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压垮了。
就见有的叛军军卒直接就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还有的叛军军卒把他们的大小土司老爷们围了起来动刀动枪,甚至都还有倒霉的大小土司老爷被当场给抓了,正扭送到朝廷骑军那边去。
这个情况的出现,又让昆明城头上的官军看得目瞪口呆:皇上到底有多大的威望,竟然是人一到,叛军就纷纷弃暗投明了?
看到还有不少土司领着同样有点骚乱起来的军队想要逃跑,秦良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地下了军令道:“快,出城接应皇上,截住想要逃跑的叛军!”
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向云南巡抚吴兆元和黔国公沐天波请示,直接下了这道军令。她的儿子马祥麟一听,也是毫不犹豫地回道:“遵命!”
然后,就立刻招呼白杆军,快速出城去接应皇帝了。
龙在田见了也是二话没说,也匆匆离开,带着他的手下也赶着出城而去。
倒是王扬祖,稍微有点犹豫之后,才匆匆离开。这个时候,皇帝和昆明城相比,当然是皇帝最为重要了。更何况,如今看来,昆明城又基本上不会有事。
吴兆元见此,心中略微有点不喜,不过没敢表现出来。就怕皇帝知道了,对他会不满。
而沐天波的脸上则是苦笑,看看秦良玉,又看看已经立刻城头的龙在田和王扬祖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点自嘲:一直以为:黔国公府世代镇守云南,秦良玉也就罢了,龙在田和王扬祖乃是云南土司,在他们的心目中,黔国公府应该像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了吧?
真没想到,一旦真皇帝到了,这个土皇帝压根就不值一点份量!也不知道死去的父亲要是知道这情况的话,还会不会嚣张到肆无忌惮,甚至都去兵围巡按府。亏了祖奶奶果断,要不然,黔国公府真得估计早就没了。
他这边正在想着,昆明城里的官军却已经蜂拥出城。虽然在人数上要比城外叛军人少,可士气之盛,却是涨到了战事以来的顶点。反而主动冲向城外叛军,包围他们,拦住他们的去路。
看到昆明城里的官军前来拦路,那些想要逃跑的叛军就更慌了。有的连忙选择其他方向再跑;有的则想硬冲过去;可是,此时的叛军,军无士气,压根就不是打仗的状态,甚至不少原本在犹豫中的军卒看到去路被阻,不是放下武器投降,就是临阵倒戈,弃暗投明了。
此时的昆明城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战事,到处都是投降或者弃暗投明的叛军军卒,到处都是朝廷官军监视。整个局势,完全是一边倒。
直到这个时候,昆明城头上,就见秦良玉一声大笑,然后抱拳向吴兆元和沐天波说道:“中丞大人,国公,该是我们去迎皇上了!”
虽然有点乱,不过局势可控。吴兆元这个文官还没回答,沐天波却抢先说道:“对对对,该去迎接皇上了,快去,快去!”
说完之后,他第一个转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下城头而去。
这一幕,让吴兆元看得很是诧异。他在云南巡抚的任上,可没少和黔国公府打交道,明显能感觉到,沐天波对代表朝廷的他,其实是很不感冒的。如今这态度却突然大变,该不会是被皇上的龙威给吓到了吧?
这么想着,他也立刻快步跟上,得保证他自己不能落后别人去迎接皇上,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吴兆元想得还真没错,沐天波亲眼见到了真皇帝的王霸之气之后,因为过去对朝廷的那些小心思,那些轻视,反而让他更是重视皇帝这边,急于讨好,以留个好影响。
没过多久,穿过混乱的“战场”,吴兆元和沐天波并排在最前面,而秦良玉虽然落后他们一个身子,却比龙在田和王扬祖,以及马祥麟要站前面,齐声向崇祯皇帝行礼觐见。
“众卿免礼!”崇祯皇帝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笑呵呵地对他们说道,“坚守昆明,你们都辛苦了!”
听着皇帝似乎很好说话,一开口就先勉励,众人的心中一暖,当即谦虚一下才抬起头来打量皇帝。
吴兆元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崇祯八年到的云南。在他的印象中,崇祯皇帝老是愁眉苦脸,那眉头,就没见什么时候舒展过,更不记得崇祯皇帝什么时候有过笑容。
可此时看去,崇祯皇帝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阳光,威严,虽然带着笑容却让人不敢不尊重,这是真正的上位者才有的最佳状态吧?
崇祯皇帝的变化之大,真得让吴兆元有点恍惚。以前那个崇祯皇帝的印象,慢慢地变模糊起来。
而沐天波见了如今的崇祯皇帝,心中却是感慨:要是自己父亲见过当今皇上的话,就绝对不会有那些对朝廷倨傲不恭的事情了。不管是谁,看到皇上这么英明神武的样子,谁还会再犯傻就怪了!
在他们之中,秦良玉也是见过崇祯皇帝的人,看到崇祯皇帝变化之大,也是很感慨。曾经的少年皇帝,在大明多灾多难中,终于成长为真正的帝王了!
龙在田和王扬祖以前和沐天波一样没有见过崇祯皇帝,此时见了,那都是暗自庆幸,庆幸他们是站在朝廷这边。
他们这些对崇祯皇帝的印象,其实是一闪而过的,很快就见秦良玉先行奏道:“叛军主力前两日离开昆明,陛下是没遇到么?”
其他人一听,都是微微点头,看着崇祯皇帝,心中一如秦良玉所言。毕竟是二十万多的叛军,可不是留在昆明城外的五万叛军杂牌可比。虽然他们还是有点纳闷,不知道这五万叛军为何崩溃得那么快!
崇祯皇帝听了,便微笑着说道:“叛军主力,已经一战而定。看那边……”
秦良玉等人听了,便沿着皇帝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一排明军将士的长枪上吊着的首级。与此同时,又听到崇祯皇帝给他们介绍道:“那些就是其中一部分叛乱土司的首级。还有那边被绑着看押的那几个人……”
秦良玉等人听了,再次沿着崇祯皇帝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又看到,有几个人被绑着,由明军将士看押着。
都不用近前观看,一看之下,他们就能看到,那其中几个人,是西夷来的。对于这几个西夷,他们其实一点都不陌生,之前被这些西夷炮轰的时候,那是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被皇上抓到了。
“……那几个是给叛军助纣为虐的佛郎机人!”崇祯皇帝又给他们介绍道,“还有那个,是洞吾统军将领泰泰吞。”
竟然连洞吾统军将领都被活捉了,那没得说,叛军主力确实一战而定了。
但是,朝廷这次有多少援军过来,昆明城这边事先大概也是知道的,因为要让这边准备粮草。如此一来,习惯于带兵打仗的秦良玉等人就更是纳闷了。
就听秦良玉马上向崇祯皇帝奏道:“叛军主力有二十余万,陛下是用何计策一战而定?”
她这话不是怀疑崇祯皇帝,而是真心诚意地向崇祯皇帝请教。这一点,从她好奇又诚恳地脸上就能看出来。
听到他这话,其他几个带兵的,也都是非常好奇。外行不知道,可他们作为领兵打仗,并且和这些叛军交手了这么长时间的,是知道想要一战而定是多难的事情。
还有,就这昆明城外,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也就几千朝廷骑军逼近五万叛军之后没多久,叛军就崩溃了。他们有点无法想象,难道真得只能归结为当今皇上的王霸之气,真命天子之威?
崇祯皇帝听了,当即微微一笑道:“这其实并无什么难处,任正面作战,朕的军队,天下无敌。再加上,朕以攻心为上。那些叛军中的普通军卒,多为叛变土司的农奴,朕分叛变土司的田地给那些农奴,让他们从此以后不再受到土司的欺压,且免税两年,让他们知道,不要再跟着土司反叛,以后就有好日子等着他们,他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到这话,他们直接就忽略了崇祯皇帝的前半句,说什么朝廷军队天下无敌,而是注意力都被崇祯皇帝后半句话给吸引了。
慷叛乱土司之慨,用于搅动叛军军心,皇上这一手,那是一点都不费朝廷什么事,直接就断了叛乱土司的根啊!
感觉到这招釜底抽薪的威力,龙在田和王扬祖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因为他们发现,要是这招用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一点法子来保证,他们底下的那些农奴不会像叛军这边这么做。
这也就是说,朝廷真得用出了这一招,这么重大的利益所在,身为土司,那基本上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们正在想着,却听到吴兆元第一个开口奏道:“陛下英明,微臣真是白活了七十五年了,没想到还有如此对付土司的法子!”
670 实为大明勋贵之表率也
这个法子,也只有崇祯皇帝才有这个权利决定这么做。位置的不同,决定想法不同。因此,对于吴兆元来说,如果说他想不到是个笨蛋,倒也是为难他了。
不过其他皇帝也不一定能想到,只有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才会非常自然地想到这个招数。如果他想不到,那就真是笨蛋了!
此时,战场上,在昆明守军的帮助下,基本上截住了一大半试图逃走的叛军。战事没有开打,就这样结束了。
崇祯皇帝扫视了一下战场之后,便对面前的臣子说道:“摆驾昆明城,这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等明日大军一到,再行议事!”
“微臣领旨!”这些文官武将一听,顿时都是齐声回应。
而后,马祥麟、龙在田和王扬祖负责这城外的扫尾事宜,而吴兆元、沐天波和秦良玉,却陪同崇祯皇帝领着骠骑营将士入城。
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沐天波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本他想着,皇上御驾亲征到了昆明之后,接下来要他负责御林军的钱粮。他在宋老夫人的劝说告诫下,已经忍痛准备出一次大血了。
可没想到,皇上到达昆明之时,就是那么多叛军毁灭之时,这对他来说,真不要太好了!
加上皇帝御驾亲征到昆明,他这个国公身为主人,顿时就喜开颜笑地围着崇祯皇帝,不停地介绍昆明的情况,入了城之后,当然也引导皇帝住国公府去。要不然,总不能皇帝住的地方,比他国公要住的差吧?
皇帝还没到达,宋老夫人也已经收到消息,带着全府老小一起在府门处恭候圣驾。
一时之间,就在黔国公府外面,跪满了一地。
宋老夫人,那是比吴兆元的年纪还要大一点。长寿的老人,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崇祯皇帝也不例外。
亲切慰问了宋老夫人身体健康,又见着一众黔国公的直系亲属上前见驾。崇祯皇帝听了会,发现没有沐剑屏,这才回过神来,这个沐剑屏是个虚构的人物而已。
之后,在崇祯皇帝的坚持之下,没让宋老夫人搬家,而是把沐天波的院子当了圣驾临时驻地,由锦衣卫进行接管。
在年前从京师出发,如今终于到了昆明这个春城,可以好好地在真正的船上睡一觉了。崇祯皇帝也就没有召见其他人,反正事情都已经丢出去了,就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当然了,有些例行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除了马祥麟原本就有一颗甲级窃听种子之外,其他人,包括沐天波、秦良玉、龙在田、王扬祖、吴兆元等重要人物,甚至是宋老夫人,也都赏了一颗丙级窃听种子。
之所以连宋老夫人都要赏赐,当然是锦衣卫在到达之前,就把宋老夫人以前做过的事情,全都禀告给崇祯皇帝过。因此,反正窃听种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赏赐了一颗。
入夜之后,崇祯皇帝在临睡之前,按照惯例先看看窃听系统再睡觉的。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却让他感到有点好笑。
原来,沐天波在伺候完皇上回去时,自然是去找了宋老夫人说话。这见面所谈的第一句话,沐天波就对宋老夫人说道:“祖奶奶,皇上英明神武,这一来就解决了几十万叛军,指不定过几天就会班师回京,我们黔国公府也就不用出多少军费了!”
宋老夫人听了,便连忙问道:“你可向皇上提及此事?”
“还没有!”沐天波听了,当即摇头笑着说道:“原本说好的,是我们黔国公府负责皇上所领的御林军的钱粮,如今孙儿看要不了几天的事情,不如索性大方一点,孙儿准备明日见皇上的时候,就向皇上奏请所有朝廷大军的钱粮,都由黔国公府负担,以示我黔国公府为了王事,那是真拼了命的!”
“孺子可教也!”宋老夫人听了,当即微笑着点头说道,“皇上难得驾临一次滇地,你可一定要伺候好了,千万不要给皇上落下不好的印象,明白么?”
黔国公府一脉不知道多少代,都没有见过皇帝,如今皇帝既然亲自来了,那就是黔国公的一次机会。沐天波之前已经被宋老夫人训导过,因此,连连点头说道:“孙儿知道,祖奶奶瞧好了,看孙儿的表现!”
…………
崇祯皇帝从窃听系统中获悉这些事情,也没有多见外。他心中其实很清楚,围绕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文官武将,朝廷勋贵会动脑子巴结自己。当然了,以前的时候,他们是想糊弄自己,如今,也就只有巴结了!
得,所有事情,明天再说。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便睡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沐天波一大早就来御前伺候了。其他文官武将,也早早地赶了过来。有关军情,也不断地禀告到御前。
等到午后时分,三边总督郑崇俭带着秦军精锐,和御林军中的车营以及勇卫营到达了昆明城。
于是,有关这次平叛的军议,就在御前召开。
沐天波当然是有资格在边上听着的,听到果然如同之前所料,声势浩大的土司之乱,就这么一一见面的功夫,就被皇上一战而定。剩下的,也就只有云贵总督陈奇瑜那边再忙着,按照郑崇俭带过来的消息看,也是一切顺利。
云南这边,剩下的,也就是朝廷官军继续往南推进,重新建立州县管理,把土司领地全都纳入朝廷管辖范围。
听着事情都那么顺利,沐天波就开始瞅机会表态了。
这不,等军事上的事情禀告一个段落之后,云南巡抚吴兆元便出列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云南一地,皆遭兵灾,钱粮无所获。但之前老臣和黔国公已经议定,朝廷大军到达云南之后的钱粮,由黔国公府供应。”
这个事情,之前吴兆元和秦良玉都有上过奏疏,不过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奏疏有没有送到御前,因此,吴兆元便首先提及此事。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非常重要的。
此时,听吴兆元一提这个事情,沐天波心中一喜,连忙跨步出列,用那种非常义正言辞地语气,大声地奏道:“陛下,黔国公府世受皇恩,为朝廷镇守边陲之地,好歹也是积累了一点钱财。如今朝廷正需用钱粮之时,末将本着先祖遗训,自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力,为陛下效忠。末将愿散尽家财,为朝廷大军,并远道而来的秦军将士,在滇地时候提供粮草物资!”
他这话,要是换成崇祯皇帝穿越之时,在朝堂之上说出这样一番话,真得做出这种行为来的话,没说的,这绝对是外甥打灯笼,崇祯朝独一份,在其他勋贵、文臣武将的衬托下青史留名。
如今朝廷有钱了,崇祯皇帝的威望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忠臣良将也屡有涌现,再有这样的慷慨陈词,效果终归是差了点。
但是,不管如何,有这样的御前表现,终归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因此,沐天波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感到吃惊。
吴兆元、秦良玉和马祥麟是之前和沐天波商议过的,因此知道沐天波一开始的时候,哪怕皇上所领御林军的钱粮,都不想负担的。可是如今,不但说要负担御林军的钱粮,就连三边总督所领的秦军,都要一起负担了,这个变化之大,让他们都有点不相信。
龙在田和王扬祖等事先不知道的人听了,对这黔国公的印象,那是有非常大的改变,非常地佩服黔国公了。
这么多军队,就算如今战事已经打完,那也要不少钱粮。更何况,听中丞大人的意思,还是一开始国公府只需要负责御林军的钱粮而已,是黔国公自己提出来,要连秦军的钱粮也承担了的。这是何其的一心为国!
崇祯皇帝见他真得这么慷慨地表态,便压根不提为何云南土司如此不服王化的事情了。要不然,真要追究这么多土司叛乱的话,身为云南官员之首的巡抚和黔国公都跑不了要担责。
此时他,对于沐天波这种行为,当然是要肯定鼓励的,因此,他便微笑着说道:“太祖当年甚是称赞你先祖,没想到这多少代过去了,还是如此公忠体国,实为大明勋贵之表率也!”
这一句话的点评,评价之高,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沐天波听得心中欢喜,感觉付出这点钱财,实在是值得了。
不过他还没高兴完,就听到崇祯皇帝对他又说道:“不过沐卿确认,你要连秦军的钱粮都一起负担了么?”
黔国公府有多少钱财,锦衣卫这边也是有过禀告的。虽然不是实数,可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不得不说,黔国公府从开国以来,就一直镇守云南,隐隐地,成为云南的土皇帝,这钱财确实是积累了不少的。
但是,想要连秦军的钱粮一块负担,崇祯皇帝就怕黔国公府真得出现当初和哪个便宜丈人一样的举动。不过一个是装样子,一个是真得要苦逼成那样了。
671 虽远必诛不是喊口号(为护法无虞伦比777加更3/3)
听到这话,沐天波心中想着,这都已经平叛完了,还能待多久?要不,皇上感动之余,就让我沐家永远替大明镇守这云南,这黔国公的世袭就不要递减了吧!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再次用慷慨陈词地语气神情回奏道:“陛下,末将实不敢犯欺君之罪,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多解决一点麻烦,那自是末将的福分!”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摇摇头,笑着说道:“怕是把你黔国公府都卖了,卿也是负担不起的,还是算了吧!”
沐天波一听,这笔买卖就这样黄了?
如果只是说说表表忠心,那么皇上这么一说,他顺势收场就是最好的了。可是,他是想要趁这次难得的机会,捞些好处的,要只是嘴巴表表忠心,那皇帝也只会嘴巴表扬下而已。
这么想着,沐天波便露出非常诚恳地表情奏道:“云南大乱,累及陛下万里亲征,实乃末将之过也,要是末将不能为皇上尽上一点心意,实在是愧对皇上,愧对这世袭国公爵位!”
“沐卿忠心可嘉!”崇祯皇帝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此次御驾亲征滇地,竟然发现洞吾竟然敢出兵和大明为敌。之前木邦被其侵占也没有清算。朕意已决,趁此机会,踏平洞吾,那这期间的粮草物资,沐卿可供应得起?”
一听这话,沐天波顿时就傻眼了。
他以为云南叛乱既然已经平定,那皇上日理万机,必然不日凯旋,大话说出去,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要是皇上还要打洞吾,那战事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如此一来,还真是如皇上所言,就是把整个国公府都卖了,也供不起大军之用啊!
这么想着,沐天波心念电转,连忙奏道:“陛下,洞吾一地,交通极其不便,不说普通道路,就算是利用河流交通,也是很难。陛下怕是不知道,洞吾的不少河流,常有上下落差,大一点的,甚至都达十多丈都有。都说滇地交通不便,可真去了洞吾,才能知道滇地的交通,其实真已经不算差了!”
他强调了滇地的交通不便,要是皇上因此打消了念头,那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崇祯皇帝听了之后,断然摇头。洞吾这边,是大明获得印度洋出海口的最佳地方,为了将来,这洞吾是必须要占下的。
只听他对沐天波说道:“交通不便又如何,难道洞吾人都是飞檐走壁之徒?肯定是有道路可行。之前征战北方时,军中皆知,敢犯大明者,虽远必诛。这洞吾如此不服王化,还敢在朕面前跳来跳去,朕必灭之!”
说到后来,那是斩钉截铁,而且还带上了一丝皇帝的威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末将遵旨!”秦良玉、马祥麟和龙在田等人听了,齐声回应,“敢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这种情况下,沐天波就没法再劝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好在崇祯皇帝也没有为难他,对他说道:“滇地所缴获的土司财物,会补为军中所需。不管如何,卿的心意,朕领了,朕如何也不能让堂堂国公府家徒四壁不是!”
听到他这开玩笑般的说话,堂下众人都无声地笑了起来。
沐天波一听,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谢恩。
随后,洞吾统军将领泰泰吞被押解上堂,喝令跪在御前。
崇祯皇帝盯着他,冷声喝道:“区区一个番邦,对大明屡动刀兵,真以为大明是尔等能得罪的。以前不计较,还更来劲了!朕知道你们的王才是罪魁祸首,今且放你回去,替朕给你们的王带话,朕不日便要讨伐之,灭你洞吾一国,让你王洗净脖子等着吧!”
泰泰吞一听,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不由得大喜。不过他也不敢替他的洞吾王找场子,被崇祯皇帝当面威胁了,并不敢还嘴,只是连连磕头,连声应是,免得让大明皇帝不高兴了,回头改了主意,不放他回去,改派其他人回去报信,那就惨了。
他自然想不到,崇祯皇帝是把甲级窃听种子“赏赐”给了他,要换了别人,级别不够高,种子就有浪费的可能。
最主要的“赏赐”种子的目的完成,也不想再多见这个像猴子一般的人物,直接让锦衣卫派人,把他给撵出去了。
处理了洞吾的事情,崇祯皇帝又下旨传来那几个佛郎机人。
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这几个佛郎机人是随同阮福泉一起过来,是阿迷州土司沙定洲的盟友。于是,对他们的处置,就又和洞吾这边有点不同。
他了解情况之后,也让锦衣卫押解这几个佛郎机人去濠镜澳,要求佛郎机人给一个解释,要不然,就别怪大明灭了他们!
之所以这么做,而不是和处理台湾的荷兰人一样,是因为崇祯皇帝还想着留着一个狗腿子能替大明进行贸易。
至于阮氏那边,等打下洞吾之后,就再去收拾。
那边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因为不管安南南北,此时都是属于大明的安南都统使司,设了十三宣抚司,各设宣抚、同知、副使、佥事,是大明的属地,类似以前的辽东。不过之前的时候,大明也没管,虽然他们自己在闹。
但这一次,崇祯皇帝既然已经过来了,还出现和土司叛逆勾结的事情,那当然就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没有这些,基于以后大明的战略需要,他也准备打下洞吾之后,顺便把安南真正纳入大明管辖,一如内地州府一般,并以安南为桥头堡,虎视南洋地区。当然了,这些是后话,崇祯皇帝也没有和眼前这些臣子说得必要。
接下来的十天半月,崇祯皇帝把主要的军务处理了之后,就在昆明城游玩了起来,至于其他事情,自然是交给臣子去做的。
在后世的时候,他是到过昆明的,可是如今,他没有找到一丝后世中的印象。好在天气不错,四季都有花开,和京师,或者说北方的景致实在是不同,倒也有别样的游玩乐趣。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扰民了。这一点,帝王将相可能不会怎么在意,但是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还是比他们更为在意的。
从昆明城被叛军包围前夕开始,城里就实现了戒严。到后来,虽然打赢了,可城里全是军卒,还有皇帝也在,于是,这戒严就继续。平民百姓,在这段时间内,日子过得非常苦。
崇祯皇帝随即进入了几户看似条件高低不同的宅子走访,发挥他亲近爱民的风格,得到昆明城的基本情况之后,便随即下旨:免昆明百姓一年的赋税,以补偿百姓所遭受的兵灾之苦。与此同时,他还许了诺言,大明必定会越来越强大,从此以后,就算是远离京师的平民百姓,但凡是大明百姓,日子都将越过越好。
另外,他也撤了昆明城的戒严令,并且严旨各军军卒无事不得扰民。不在轮值期间的将士,允许上街,但务必遵纪守法,胆敢有任何欺压百姓之举,绝不姑息。
如此一来,昆明城顿时就轰动了。百姓乐,不止是不再受戒严之苦,而且还免了一年的赋税,这个好事,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另外还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朝廷官军中的军卒上街,又大大增加了昆明城的消费,给大大小小的商户都带去了商机,赚钱的机会。
将士们也乐啊,他们得到上街的机会,可以放松连续打仗所带来的疲惫,缓解精神上的紧张。难得来一次这么远的昆明城,这里的特产,总得好好品尝不是,还有特产之类的,立功将士得到赏银多的,甚至都想着给家里带一些。
知道他们的这个需求之后,崇祯皇帝随即又下一道旨意,让将士们尽管放手去买,凯旋时候,允许军中带特产回去。
众多将士闻声,都是山呼万岁,士气一下高涨了很多。连带着昆明城消费连创新高,就更是被昆明百姓的喜欢。
就只是这么一搞,崇祯皇帝的威望,如果这个位面有火箭的话,那是真得如同火箭一般往上窜的。再加上御林军去大街上消费的时候,也成为崇祯皇帝的自来水,给昆明的百姓讲解京师的一切,皇帝的仁慈,还有战场上的神机妙算等等。
这大明原本的边陲之地,不管是哪个族的百姓,对朝廷的认可,对皇上的尊崇,一下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昆明城这边的百姓外出,随着崇祯皇帝分田地给农奴的事情传开,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威望,将会影响附近的几个省份。以前因为离京师太远而对朝廷没什么印象的地方百姓,都会有非常高的自豪感,为他们身为大明百姓而自豪。
.在欢快了一些天之后,云贵总督陈奇瑜已经完成了追剿叛军的事宜,领军前来昆明。这意外着,军队的休整即将结束。
672 封赏
五万左右蹿入山林的叛军,基本上都已经出山投降。这最大的功劳,还是崇祯皇帝所颁行的土地政策。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继续向南推进,把云南全境给梳理一遍。
相对之前来说,这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简单多了。很多土司领地的农奴,此时已经投降。并且知道只要土地归于朝廷,那么他们就能从原来的土地老爷那分到土地,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土地,还能免赋税,这么好的事情,完全可以说,他们这些人的积极性是最高的。
朝廷军队由他们作为前锋向导,什么道路交通不便,什么高山密林,什么瘴气毒烟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这个时候,最不希望朝廷军队出事的,就是他们了。
一些逃回去的大小土司,原本还想着仗着地形的优势要和朝廷军队周旋。结果,朝廷军队是真正的,秋风扫落叶之势,从南到北一路横扫过去的。甚至不少大小土司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就被他们原本的农奴给绑了,送来朝廷大军这边领赏。
这大踏步前进的节奏,让云贵总督陈奇瑜和云南巡抚吴兆元都有点措手不及,根本就派不出那么多地方官去管辖新设州县。不得已,奏章递到崇祯皇帝这边,还是要老大来解决这些事情。
对此,崇祯皇帝下旨,从邻近各省先紧急抽调了一批干吏先行把衙门架子搭起来。然后再从南北两京的国子监选派优秀的生员,以及吏部那边抽调侯官的进士、举人前来云南。
一个月之后,云南全境基本上就没有叛贼的踪迹。就好像声势浩大的滇地土司之乱,就根本没有发生过。
直到这个时候,崇祯皇帝才下旨,论功行赏。
云南巡抚吴兆元,年事已高,在封赏之前已经提过告老还乡,因此封其为左都御史,赠太子太保,破格提拔他儿子吴应禧以同进士出身,是为云南众多县令中的一员。
白杆军统领秦良玉,同样两鬓斑白,可还一直在为大明征战。劳苦功高,又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女将,崇祯皇帝感慨其忠义,封其为忠贞侯。
在原本的历史上,秦良玉在崇祯朝还只是二品诰命夫人,一直等她时候,南明朝廷才追赠她为忠贞侯。不过这一世,却是活着得到了爵位,而且一得就是侯爵。由此可见,崇祯皇帝对秦良玉的赏识。
接下来是骠骑将军,都指挥使,石柱宣慰使马祥麟。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在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就为国尽忠,战死沙场!如今,不但活得好好的,还被崇祯皇帝封为忠勇伯。
一门两爵位,而且还是忠贞、忠勇,这是崇祯皇帝给他们极高的待遇了。
龙在田和王扬祖两人是土司,也就是名义上朝廷所封的宣慰使,不过这一次,也被崇祯皇帝封为石屏伯和嶍峨伯,各自以他们属地之名命名。
以这个为参考,所有效忠大明的土司,都会改封伯爵。当然,伯爵和伯爵之间的待遇还是不同的。向龙在田和王扬祖这样立下功劳的,还会根据其功劳大小再进行其他封赏。
沐天波已经是黔国公,大明这边,从来就没有封过异姓王,国公已经是到顶了的。但是,这一次,沐天波的功劳也不小,不但守住了昆明城,而且还负责供应御林军的钱粮。因此,崇祯皇帝便封他祖奶奶,宋老夫人以及他母亲陈氏、正妻焦氏为一二三品诰命夫人。以及封他的次子沐忠亮为滇地伯。
崇祯皇帝这一次,一口气封出了好多爵位。也亏了这些爵位全都不是世袭的,他才会如此慷慨,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封这么多爵位的。
当然了,其他将士的奖赏,那也是有的,就按正常的军功论功行赏的,就没在御前直接宣旨。
这次随驾出征的总兵有黄得功,曹变蛟,周遇吉三人,说实话,他们有点眼红这么多爵位却没有他们份。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次的战事,还是一如以往的轻松,按照北方的经验,这种战事的功劳就小了。
但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灭掉洞吾一国的战事,他们还是很期待的。因为根据经验,这种灭国之战,皇上是肯定会封爵位的。指不定,等他们班师回京的时候,就是伯爵爵位了。
封赏完毕之后,崇祯皇帝便带着御林军,并三边总督郑崇俭领着秦军部分精锐,共计三万人马,加上龙在田和王扬祖领少量兵马随军继续南下,正式开始了征讨洞吾的战事。
…………
洞吾此时是东吁王朝,是第二次这个地区统一的王朝,也可以说,是强大一时,不但占了不少大明国土,还把葡萄牙人也给赶走,把总督给吊死。
只不过,连年的战争,也让东吁王朝民生凋敝,国力日渐衰弱。他隆登基为王之后,认识到这一点,便开始了洞吾这边有名的休养生息时代。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上发展,就他隆王这一生,基本上都是在休养生息中渡过了。只是在这个位面上,连续的休养生息,让东吁王朝又重新强大起来时,刚好又看到大明云南地区,叛变的土司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甚至还有土司跑来联系,这让他隆王的那颗心又骚动了起来。
在他的前三任,也就是莽应里时代,是一直和明国有打仗,虽然曾一度被明国将领打下了当时的都城阿瓦,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洞吾占领了大明的孟养、木邦等一大片领地。
孟养、木邦两个宣慰司的统治范围,相当于今天的缅甸八莫、开泰以北,那伽山脉以东直到掸邦东北部的广大地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缅北地区。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成为了东吁王朝的一部分,成为了莽应里的功绩所在,不得不说,这让他隆也是很羡慕的。
如今,明国云南自己都乱成一团了,他隆王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就派出心腹将领泰泰吞,领兵前往云南浑水摸鱼,希望能再占几块地盘下来。
自从泰泰吞领军走了之后,他隆王就一直在等好消息。一开始的时候,听说明国叛乱的土司联军,甚至都已经包围了云南首府昆明城,那个以前威震云南的黔国公都束手无策。为此,他隆王都急了,还专门派出使者,一边催泰泰吞快点进军,一边让他提高要价,要从这次的事件中多捞点好处。
这事儿要是成了的话,那他他隆王不但是休养生息,让洞吾重新强大,甚至还又开疆扩土,必将成为东吁王朝有史以来最为有为的国王了。
休养生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王国强大起来嘛!而强大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开疆扩土,成为一个疆域更宽阔的君王么!
这么想着,他隆王甚至都有点等不及,索性就摆驾阿瓦,就近等着泰泰吞传回好消息。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隆王的这些心态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他的臣子,自然是投其所好,天天给他说着他想听到的好话。
“大王,如今我洞吾兵强马壮,更非以前可比,此次定能再扩疆土!”
“对,指不定将来有一天,我洞吾都能占领整个大明的云南。大王,也必将成为我洞吾名垂青史的千古一王!”
“什么占领整个云南?洞吾在大王的英明治理下,以洞吾如今的兵强马壮,只要我王愿意,占领整个明国都不是问题!”
“……”
对于这些马屁,他隆王一开始都是乐呵呵的,对于其中一些很明显就是夸张的话,他也是反驳一二,比如说:“你等休得胡言乱语,明国多大知道么?这一点本王还是心里有数,占领整个明国就不要想了!”
可好听的话听多了,虽然他否掉了一些马屁,可架不住这些马屁犹如黄河之水,涛涛连绵不绝,听到后来,对于那些夸张的马屁,他也不去反驳,都是笑呵呵地听着了。
有的时候,马屁说多了,就会连自己都信。
他隆王的那些臣子,说到后来,就开始觊觎新占领地的官职。虽然占领整个明国是不可能,占领整个云南也有点勉强,但至少临近洞吾的地盘,总能拿下几块吧?
不管怎么样,明国的云南之地,比起洞吾这边是要富裕多了。这些他隆王的臣子,就开始变着花样给他隆王说话,就想着要他隆王封她们去做新占领地的官员。
就在他们这样吵吵闹闹中,终于有一天,这种局面被打破了。
这一日,他隆王在阿瓦城外狩猎。虽然他年事已高,可没想到,竟然是百发百中,猎到了不少猎物。这让他心情很是不错,带着猎物返回阿瓦。不过才刚到城门处,就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得臣子提醒,转头看去,看到是从北方而来。
他隆王见到,索性就不走了,站在阿瓦城头上,笑呵呵地等待这次传回来的,会是什么好消息?
673 未必不是机会
然而,等看到信使的神态之后,所有人都是心中暗道不妙。如果是好消息的,信使的神情又怎么可能是一脸惶恐呢!
原本已经存了一肚子的马屁,顿时就拍不出去了;还想着抢官位的那些,也都偃旗息鼓了;而他隆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最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们都有点想不明白,形势一片大好的,怎么会出现坏消息呢?
“报!”看到他隆王就在城门处,信使不敢冲撞王驾,离得远一点便滚鞍落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近,大声喊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云南,土司联军大败。我洞吾军队也是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是这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他隆王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喝问道:“什么,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怎么可能,明国皇帝来这么远的边陲之地了?”
他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以前的时候,洞吾军队为什么打不过明国军队,可最终却占领了孟养和木邦两地?
就是因为明国朝廷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些边陲之地,因此,洞吾才会不胜而胜,明国不败而败!
可如今,明国皇帝是吃饱了撑的么?竟然不远万里跑到这么蛮荒的地方来?
他隆王感觉这个消息,不管从那个角度理解,都像是假的。然而,理智又告诉他,信使是不可能禀告假消息过来的。特别是如此重大的消息,更是不可能有假。
这么想着,不等信使回话,他就又厉声喝问道:“泰泰吞呢,他人呢?”
要想知道详细细节,靠信使肯定是说不明白的,就只有问他派出去的心腹将领,如此才能知道云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回大王!”信使急忙回答道,“泰泰吞将军已经逃回,正在赶回阿瓦的路上。他担心明国皇帝会御驾亲征,因此先让小人急报大王,望大王照做准备。说如今的明国皇帝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很可能会领军攻伐我洞吾!”
很显然,泰泰吞并没有说实话,不敢向他隆王说出他被俘虏的事情。因此上报他隆王的时候,有关情况就被他篡改过了。
他隆王一听,又是一愣。云南已经是明国的边陲之地,蛮荒之所了,而洞吾对明国来说,就更远了。明国皇帝还会来打洞吾,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担心。这个坏消息,让他一下清醒了很多。
以前的时候,明国的云南将领刘綎、邓子龙所部,都直接杀到阿瓦,吓得阿瓦守将直接开门投降。就因为有过这样的事情,他隆王有点担心离明国太近了才迁都,不敢再以阿瓦为都城。
如今,要是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洞吾,那来的明国军队的精锐程度以及明国军队的数量,肯定远非当年的刘綎、邓子龙所部可比。
这么一想,他隆王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了。没想到老都老了,难道还要遭受最重大的挫折,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堂堂明国皇帝,坐拥四海,疆域无边无际,难道会介意如此边陲之地发生的事情?”他隆王想了一会,还是不大相信地说道,“就算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可能御驾亲征我洞吾吧?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他们的太祖、成祖,也没有这样过的事情啊!”
如果信使禀告说明国皇帝会派大将前来讨伐洞吾,那他估计会相信,可要是说明国皇帝亲自跑来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那是闲得没事干了么?后宫三千佳丽不好玩么?疯了吧?
边上的臣子也是听得额头出汗,他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喊着说道:“父王,我洞吾强大无比,要是明国狗皇帝敢来我洞吾的话,正好趁此机会灭了明国狗皇帝,吞掉明国,成就父王不世之英名!”
这话听得实在有点刺耳,要是换了一般的臣子,他隆王估计就会发怒了。不过这话是他儿子所说,因此,他隆王转头看向身边慷慨陈词的儿子,一脸的阴沉。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儿子平达力继续在那慷慨陈词道:“我洞吾在父王休养生息的国策之下过了将近二十年,国力日益鼎盛,早非昔日可比。只要明国狗皇帝敢来我洞吾,他们不熟悉地形,我洞吾山高林密的,随处都可埋伏兵马,儿臣就不信了,他一个明国狗皇帝能逃脱重重埋伏?再要不然,我洞吾军队可利用地形绕道明军后面,截断明国粮道,管叫明国军队来得越多,死得越快……”
听着自己儿子在那,激昂慷慨地说个不停,他隆王听着听着,那脸色忽然又慢慢地好看了起来。
他心中顿时想着:对啊,自己有必要那么怕明国皇帝么?就凭洞吾这边的地形,明国皇帝真要御驾亲征的话,反而是好事啊!
明国皇帝领兵前来,所带军队越多,那对粮草辎重也就要求越多。只要在洞吾北方坚壁清野,明国军队就没有粮草可以劫掠,只能从云南运来粮草。而云南那边,刚发生过波及整个云南的战事,粮草必定也是紧张。
如此一来,一如自己这个聪明的儿子所言,只要洞吾这边利用地形地势,劫了明国的粮草,那么明军来得越多,就崩溃得越快!明国军队就算空有一身战力,到时候也是十成发挥不出一成!
这么想着,他隆王的眼睛就慢慢地亮了起来。明国皇帝要真是领军前来攻打洞吾,这说不定,还真是他他隆王迈向人生巅峰的一个机会呢!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当即一声令下道:“走,回去议事!”
所谓将是兵之胆,同样的道理,他隆王的态度,也会很大地影响到他的臣子。有世子的慷慨陈词,大王的乐观,这些臣子想着很有道理,也就没有那么怕明国皇帝真得御驾亲征洞吾,心中便开始盘算着这个事情,跟在他隆王的身后,前往阿瓦的行宫议事去了。
这是大事,在他隆王换下打猎行头之后,他手下的文官武将,能到的都已经到了,济济一堂,全是人头。
他隆王才刚坐定,他儿子平达力便抢先一步,闪身而出,向他隆王奏道:“父王,儿臣以为,明国皇帝要是敢来攻打我洞吾,此乃上天赐给我洞吾的良机,只要打败明国皇帝,就算我洞吾不出兵攻打明国,那也足够威震四方,成为一方霸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趁机扫视一下文官武将们,然后才继续发言道:“再说了,不管是把明国皇帝打败还是抓了,都足以让明国胆寒。如此,父王当提出领土财物之要求,想那明国有的是,自然不会吝啬。”
听到他这么感慨陈词,有临时赶来,没有听他在城门处所说的臣子,有点担心之下便出列奏道:“我的王,世子所言确实有理,可这是要在打败明国皇帝的基础上,才会给我洞吾带来足够的好处。可要是……要是打不败明国皇帝的话,大军压境,洞吾危矣!”
平达力听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他隆王奏道:“父王,儿臣愿领兵和明国皇帝决一死战。如要不胜,提头来见!”
他隆王毕竟已经不是热血青年了,在面临决策之时还是相当谨慎的。他沉吟片刻之后,并没有答应平达力,而是又咨询了朝中重臣,综合考虑之后,他才下旨,让文武百官做好打仗的准备,同时急令泰泰吞赶紧回阿瓦,禀告有关明军的详细情况,以便他做出最后的决策。
这旨意一下发,整个洞吾都开始战备起来。旨意所达之地,鸡飞狗跳,征军令,拉壮丁,要各部族出钱出粮出人。
三天之后,泰泰吞很是狼狈地赶到了阿瓦城,别的地方也不去,直接去行宫觐见他隆王,刚一见面,他就放声大哭:“我的王,末将该死,损兵折将弱了我洞吾的国威,弱了我王的名头,让明国皇帝看不起我王了,末将该死啊……”
“够了,到底战况如何?”他隆王阴沉着脸,厉声喝问道。
这时,平达力闻讯,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便也厉声对泰泰吞喝道:“明国皇帝带了多少人马,战力如何?”
泰泰吞不敢怠慢,连忙禀告道:“王上,明国皇帝所领御林军确实精锐,光是大炮,就有数百门之多,万炮齐轰之下,我军之战象不是被轰杀就是发狂。明军又多,趁机猛扑过来。更为关键的是,那些土司的军卒还在这个时候叛变。要不然……要不然我家未必就会一战而败!”
说到这里,他不等他隆王说话,就立刻又补充道:“罪将所言,千真万确。云南土司盟军中的正负盟主沙定洲,吴必魁就在殿外,可传他们核实!”
一听这话,他隆王自然不会不传,被侥幸逃脱的两个土司,便出现在了他隆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