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流言四起
而伴随着的，便是宋臻臻这位从乡下接回来的靖远公府五姑娘，威远侯府唯一的嫡出千金是个山野村姑，顶撞长辈目中无人言行无矩甚至还敢威胁长辈。
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足足一个月，流言都覆盖在京城的上空，遥遥传开，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最高的话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这般悠闲。”看着书房里抱着本杂记看得津津有味的妹妹，宋静乐急得跳脚。
自从和赵敬轩退婚后，她便征得同意搬到了侯府住进了她的院子里，每天要忍受着这个三姐姐的唠哩唠叨，还得每天各种威胁绿竹出去听消息和流言回来一字不落全部告诉她，真的心累。
伸手就将放在宋臻臻脸上的杂记拿开，恨铁不成钢的道：“这次的事情是你为了维护我才发生的，不行，我一定得给你找个好归宿。”
一个激灵，精神头都瞬间回满了，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警惕开口，“你要干嘛？”她可是知道的，这位三姐姐是大房嫡女，父亲是未来的靖远公，母亲出自皇后萧氏一族，亲姐姐嫁的令王府，这般身份，真要给她组织个相亲宴不成问题。
嘴角一勾，笑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
嘿嘿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心也安放了回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等宋静乐坐下后，才道：“我知道三姐心中对我有愧，觉得如今的事情都是当初你的原因，不过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人性子刚直又护短，就算知道有今日结果我当时也不会手软，反而优点而后悔打轻了少了。”
“……五妹妹，这些话以后不可说了。”宋静乐已经是够活泼外向的性子了，可对比自家五妹妹，感觉被秒成渣。
“在姐姐面前说嘛，又没在外人面前说过。”
撒娇的宋臻臻是宋静乐抵挡不住的软肋，本来要说的话没能出得了口，最后被牵着鼻子走。
“冬天来了，墨客居的火锅干锅生意简直爆满，当初我还想着那么大的地儿，那么高的楼客人不多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没眼光了。”聊完一个话题后，想到如今生意红火的墨客居，便忍不住开口感叹。
这一个月她偷偷去过好几次了，每次也能听到很多流言回来，所以，她去的时候都没让宋臻臻一起过。
这一个月她都没出过府门，院子里的地被开垦得越来越宽，杨嬷嬷又给她新买了一批新人进来帮忙，加上如今她处在风口浪尖，出门也没好事儿，墨客居那边一个月送来一次账本，这里才刚一个月，估计近两日才会有账本，所以，她还真没想过生意火不火这事儿。
经这么一提醒来了兴趣，拉着宋静乐开始问问题。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逐渐聊得火热，宋承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和侄女两张几乎挨在一起的脸，亲密的模样让他心软，原本心底的犹豫这一刻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167 母亲
“爹？”宋臻臻发现了宋承远，宋静乐吓得一个激灵起身，上前问候了一声后，看出三叔可能有事儿想和五妹妹说，非常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将面前桌案上的书大概规整了一下，等宋承远坐下后，又起身给他到了茶放到面前，这才开口询问，“可是朝中遇到了烦心事？”
一慎，抬头定定看着女儿，突然就笑了，“你跟你母亲真的很像。”四娘便是如此，心性直爽从不拐弯抹角，记得又一次遇到个登徒子当中调戏良家妇女她上去就是一巴掌连带一脚，同时也擅长察言观色能瞬间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好坏。
“我母亲？”说实话，这称呼前世今生都听陌生的。
见女儿提到妻子突然间的沉默，心痛的同时又忍不住替妻子解释，“你娘没将你带在身边肯定有她的原因，她很爱你，当初还未怀孕她便期待将来有个贴心小棉袄的女儿，名字也是你娘早早定好的。”
这还是宋臻臻头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有关于亲娘的事情。
没有感情，很陌生，但不代表不感兴趣啊，毕竟她这辈子从小过得舒心惬意，自由自在，享受着除了父母以外亲人们的疼爱关照。
所以，干脆扯了扯宋承远的衣角，“爹，你能给我讲讲我娘的事情吗？”
“……你外祖家无人对你提过？”听着女儿这个问题宋承远心情有些压抑，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应对，他和女儿的共同话题本就少，如今这个事儿还是女儿主动问的，关于自己的娘亲，子女在意自己的父母再正常不过，是他们夫妻亏欠了臻臻，所以，这个问题，他不能逃避。
摇了摇头，抿唇故作高深，“可能我娘是个世外高人吧，那种与世隔绝又能耐冲天的人，毕竟有大本事的人都很忙，除了小家，外面的大家更需要她。”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胡思乱想，你娘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你娘只是个普通女人，当年是我懦弱没能踏出那一步，让她决绝选择离开且发誓此生不复再相见……”
看着红了眼眶的宋承远，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她的认知里宋承远应该是个铁血男儿，流血不流泪的那种，可果然，再强大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您应该很爱我娘吧。”心里又忍不住吐槽，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季四娘这些年把女儿扔乡下老母亲那里不闻不问，还有宋承远，和离十多年了打着光棍跟军营一群大老爷们为伍。
摇了摇头，宋承远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票员，“事情太复杂，是我的问题，太懦弱，最终耽误了她们。”
“……她……她们？”揉了揉耳朵，眼睛里都是八卦的小星星瞅着宋承远看。
女儿这模样逗乐了宋承远，本来的沉闷情绪得到缓解，伸手点了点女儿的小脑袋，“别胡思乱想，那都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我今天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谈谈的。”
168 婚约
“啊？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本来还打算八卦八卦有关于季四娘的事情呢，在乡下的时候外祖他们从不在她面前提她，她知道大家是觉得怕提起她难受，毕竟那么小的姑娘，母亲多年来不闻不问，换做谁心里都会受伤，觉得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可见宋承远那表情，就知道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不能打马虎眼。
坐直身体，跟小学生听老师讲课般，态度十分的好。
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本来已经没有了的犹豫，这一刻又开始不知道如何说了。
“爹，你要再磨蹭下去我都该休息了。”
虽然言语有点儿夸大，可终归还是断了宋承远的犹豫。
“你母亲当年和镇国公世子妃是闺中密友，在你母亲怀孕的时候，两人商定给腹中孩子指腹为婚，对象便是兰郡王和你。”
“……”空气都不在流通，宋臻臻眼珠子都动不了了，太突然，她觉得脑袋有点秃。
“那个大帅哥？”
本以为女儿会震惊，然后反驳，毕竟这种指腹为婚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宽慰的话都到了喉咙口，突然就听到这么五个字，弄得宋承远一愣一愣的。
“……乖女儿，看男人不能光看脸，还得看其他方面的。”本以为需要费唇舌，而且肯定不能草草定下，他可是向皇上提过，得先联系到小舅子问清楚他是否认识天山神医这事儿再定，今日只是回来给女儿露个口风，如果有希望，那么再谈两人的婚事，但现在女儿这反应，明显就是看上那小子一张脸了啊。
当然知道看男人不能光看脸，可人都是视觉动物啊，第一眼看到觉得好看的自然记忆深刻，更何况相处一段时间她觉得时墨岚性格没毛病啊，温柔知礼且才华横溢。
“那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小舅舅认识那位天山神医，看能否请他给时大哥看诊，如果有治愈或者有药能延长他的生命，就让我们成亲？”病秧子什么的确实是个缺陷，摸着下巴，宋臻臻脑海里已经有了很多幕未来的画面，人无完人嘛，真有那么完美的人，那就是个假人了。
“你一点儿都不排斥？他身体不好，就算有天山神医也不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一旦他年纪轻轻就走了，独留下你一个人，你……”说到这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宋承远也十分纠结，两人指腹为婚是当初妻子和长公主定好的，时墨岚的父母和他以及妻子的关系，还有镇国公算是他的老师，重重关系下来，他根本没办法开口直接拒绝。
“爹是不是想说，如果我真的怕，不敢嫁，你就做一回背信弃义的小人，抗旨不尊一回也要替女儿挣回自由身？”
听着这话宋承远哑然失笑，对上女儿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睛，多余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时墨岚确实很优秀，除了身体问题。
“好，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请你联系一下你的小舅舅？或者你说，需要通过什么方式，爹来配合你。”宋承远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心结打开，事情谈开，那么，放开手脚赶紧干才是正理。
169 惊觉
没有直接回答能联系上小舅舅的话，宋臻臻很清楚除了大舅在家里侍奉陪伴二老，其他几个，包括她娘，似乎都神秘的很，长这么大，娘是没见过的，而二舅舅和大舅舅基本是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偶尔甚至两年才能见一次，小舅舅放荡不羁得很，她是真不敢跟父亲打包票，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晚上陪着宋承远吃了晚饭，这才回书房开始写信，当天晚上就交给了父亲让他派人送去驿站。
“那地方你舅舅能收到？”等安排好人去送信后，宋承远转头看向女儿就问到。
那地址他看了，偏远得很，根本不是恒阳县地界，几乎已经是边境了，送这份信，八百里快马加急送过去估计来回也得二十天周左右。
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小舅舅说如果确实想找他了就送这个地方，不过他经常外出忙事情，也许运气不好，那这份信可能会很久才能被打开。”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皇上有意给两人赐婚，女儿似乎也心悦那小子，如今外面流言四起，他是真希望赶紧平息了那些事情。
“爹放心，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再给外婆他们去信，家里应该药材还挺多。”
“？？？”满头问号，目光牢牢盯着面前的女儿，怎么感觉女儿口中说出来的珍稀药材都是大白菜，岳父家里就算有些资本，可也比不过皇室啊。
见宋承远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宋臻臻也没浪费口舌多解释，不过最近的事情，还有她慢慢翻开箱子里外婆给她准备的各种东西，才惊觉，也许，外祖一家都不是普通人。
否则，为何他们一家在乡下跟其他农夫就是那么不同，他们家就更像是那种隐居山野的世外高人，不问凡尘俗世但却过得滋润自在。
消息送出去后，宋臻臻就开始了她扩新土地的二轮种植，自己带来的种子已经不剩什么了，郊园那边也在不断开垦新田地，她这边也需要，所以一早她就派人回恒阳县到外祖家取一批了。
“五妹妹，大姐姐那边打算办场宴会，邀请京都名门世家众人参加，二姐姐想你了，让我跟你说尽量抽空过去。”
“不用了吧。”满面为难，下意识的拒绝，宋静禾办这场名门宴肯定是想帮她澄清流言，不过人心难测，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牵连大姐这位未来的令王妃，再强大的家世及夫君宠爱，也会有出现裂痕的时候，如果她真的去了，事情没处理好，那么，必定连累宋静禾。
宋静安显然也明白了宋臻臻的意思，蠕动着唇，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午饭后宋静安跟宋臻臻说了一声回靖远公府了，走得很匆忙，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了。
等晚上宋承远回府，宋臻臻才知道，竟是有人上门说亲了，对象便是宋静乐。
更绝的是，提亲的对象，是清河崔家，姑姑宋书娴的婆家。
170 拜访
因为关于宋静乐的，宋臻臻排了绿竹当天晚上悄悄去了靖远公府找人打听，被打听者便是宋云帆。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绿竹才带回消息说，老太太以及宋静乐的母亲拒绝了崔家的提亲，因为宋书娴在中间很热情拉拢，还把大夫人给得罪得不轻，整个府里气氛安静到诡异。
“我这姑姑脑子可能真有问题。”从小被溺爱惯了吧，怎么这么想不通，崔家名声不错，可近段时间崔诗怡的表现靖远公府人只要不是眼瞎心盲，都是知道这位姑娘性子了，宋书娴的女儿，做为母亲的她当然也是个善茬，大夫人娘家靠山大，想给直爽纯真的小女儿找份和美姻缘，就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她竟然还中间不断撺掇。
绿竹很想点头认同来一句“何曾不是”，可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抿唇往后退一步忍了下来。
了解了情况，也能睡得安稳了，一夜好梦，第二天大早刚起床打算用早饭，就看到宋静安沉默着走了进来。
放下银箸，看向宋静乐，“三姐姐吃早饭了吗？”
停下脚步看着宋臻臻，，目光有些迟疑。
“怎么了？”宋臻臻注意到了宋静安的异样，昨天的消息难道出现了变故？
也没隐瞒，早晚都要说，打了一路的腹稿，刚要开口就被打断，只见绿竹脚步匆匆入内俯身在宋臻臻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宋臻臻脸上露出激动笑容迅速起身出了院子，速度之快，宋静乐都没跟上。
侯府大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看热闹，这段时间宋臻臻的流言可是最近大家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谈资，突然来了一群衣着气势不凡的人，所有人都好奇打量，窃窃私语。
宋臻臻跑出来，透过一群人，目光直直锁定在了人群中衣冠规整容貌仪态皆令人眼前一亮的贵公子身上，一身蓝白渐变色丝绸长衫，挺拔如松雅致如玉，五官更是让人见之不想移动眼睛，像是见惯了浮世繁华之人见到世外桃源，悠然怡人，心旷神怡。
刚才听了绿竹的禀报时，宋臻臻潜意识是不相信的，大表哥从小就是个会读书的天才儿郎，因为她每年尽量回村两到三次，长这么大相处时间十来次，但彼此关系却极好，随着年龄增长他似乎越来越忙，去年过年都没见过，谁曾想他会来京城。
当脑袋被人轻柔，带笑的眼睛和柔和的声音进入眼睛耳朵，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先揪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吃痛后才对着面前的季若恒露出灿烂笑容，也没管旁人，扑腾两步冲上去要抱抱。
“多大人了，莽莽撞撞，不知礼数。”身形灵活避开妹妹的熊抱，季若恒本来带笑的眼睛笑容越发浓郁，不过嘴巴却没饶人。
都已经习惯了两个表哥对她又嫌弃又爱护的行为，这些话毛毛雨啦，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在意，刚要开口说话目光瞄到周围的情况，立马改口，“表哥舟车劳顿，请府内稍作休息咱们再聊。”
171 大表哥
季若恒确实有些累了，自从听说了关于妹妹的消息，本来父母打算亲自来一趟京城，可他刚好随着先生游学归来，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去年春节没能回村看她，小丫头也许生气了，所以来京城这事儿便被他揽了下来，都没在家里休息一日就动的身，路上也加紧赶路没好好休息。
杨嬷嬷过来的时候宋臻臻刚迎着季若恒入府。
“嬷嬷，这位是我大表哥季若恒，专程来京城个看我的。”
已经见过小主子外祖一家了，可面前这位明显教养其气质就不同普通人的贵公子竟然是姑娘的表哥，还是让杨嬷嬷一阵愣神。
如果她不眼瞎，那么看来姑娘外祖家都不是普通人啊。
宋臻臻连喊了两声，才唤回了杨嬷嬷的神志，行礼致歉后杨嬷嬷连忙带人亲自去安排客房了。
客房收拾需要时间，宋臻臻带着人进入前厅落座，让人送茶水点心上来，随后打算和季若恒聊两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后面追上来的宋静乐进入前厅看到季若恒直接吓呆了，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指指这个看看那个，就像是看到了杀人案犯现场般。
走到宋静乐伸手，拉着她的手使她冷静下来后，才笑着给彼此作了介绍。
最后冲着宋静乐眨眨眼，小声道：“现在你相不相信我两个表哥的颜值了？”
“……”脸蛋瞬间被这话堵得通红，宋静乐气坏了，女孩子怎么能没脸没臊当着外男的面讨论这个话题。
季若恒面不改色淡定站在座椅旁等着两姐妹聊完理他。
他从小也习武，比不上弟弟那个习武怪才但好歹也算高手，耳聪目明，是以妹妹对这位陌生姑娘说的话他当然入了耳。
“别胡说。”憋了半天反击了三个苍白无力的字后，走到季若恒身边端庄行礼，温温柔柔的随着宋臻臻一起喊了一声“大表哥”。
季若恒还以一礼。
站在一旁的宋臻臻摸着下巴眼珠子乱转，自家两个表哥这颜值，还有那气质真的是绝了，只能说季家男儿这基因实在是太好了，季家媳妇儿都有福。
不过，外祖家就算她猜测可能不简单，也比不过世家贵族的国公府啊，姻亲错综复杂，宋静乐虽然不是嫡长女但有父母亲两边人做强大后台支撑，这辈子只需要嫁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变成，可外祖家这地位相差得太远了，两个人这么算来，便不是很般配了，本来有点儿想撮合二人的心也变淡了。
彼此认识了，宋静乐逐渐适应，也开始变得话多，主动说话题，叹气京城的景点，值得去的地方，还大气爽朗的表示明日和宋臻臻带着他一定好好逛逛京城，赏一赏这秋季的京城风光。
等客房收拾好宋臻臻连忙送人去客院休息，刚才她观察到大表哥的眼底有红血丝，明显睡眠不足，关于他这次为什么突然来京城的事，等睡醒了再聊也不迟。
172 清醒
“人都走远了，你都成望夫石了。”看着伸长了脖子往外瞧人的宋静乐，宋臻臻乐得不行。
虽然被打趣，可心情好啊，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姐妹俩已经很随便了，没有旁人，宋静乐的脸皮都被锻炼得厚了，之前还不赞同，可这一刻，她觉得当初怎么就没相信表妹说的话呢，偏偏闹出如今这一出，看到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真有那么一股冲动，可又有了退缩之意。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换个人，她有父母，家庭背景门第摆在这儿，底气十足，可面对喜欢的，她觉得好的，长这么一大头一次变得自我怀疑，犹豫不决。
“真看上了？”宋臻臻被宋静乐这反应弄得有些迟疑了，“三姐姐应该知道，我外祖家普通农户人家，无权无势，顶多大表哥家里资产颇丰，可商人地位如何，姐姐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只是觉得我大表哥长得好，也许接触下来，性格不会如你意。”
听着从来直接干脆的五妹妹跟自己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显然是怕极了她动情，然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捂嘴一笑，“放心，三姐姐虽然觉得你大表哥确实长得好，甚合我心意，不过，有些事情，不是长得好看，或者姐姐喜欢就能行的。”
生在顶级权贵世家里，得到了多少就相迎要付出多少，她比谁都明白。
见宋臻臻有些担忧打算开口宽慰，宋静乐扑哧笑了，“放心，姐姐不是这般悲春伤秋的性格，真要喜欢了，争取就是了，况且，你说你大表哥才华横溢，如果他能参加科举，未来谁知道他会走到哪一步，而近期我身上发生了这样的，短期内是不会给我定亲的，未来有缘，也许我们也会有机会的不是吗？”
一听这话，宋臻臻放心了，没想到活泼任性的宋静乐骨子里也是个明白人啊。
果然啊，生在这般世家里，脑子就没几个不好使的。
可能赶一路太累了，到了嫡亲的表妹家里，季若恒睡得很安稳，一觉睡醒已过未时。
到前厅时，宋臻臻已经命人摆好饭菜。
看到进来的人，笑着伸手指了指，“快坐下吃饭吧，肯定饿坏了吧。”
迅速看了一圈，见没有今天来时的姑娘，松了口气，而后不客气的坐下，“还别说，你不摆上饭菜，我都还不觉着饿呢。”
白了一眼自家才高八斗的哥哥，别看这人长得好看才华横溢，可在其他方面真的是生活白痴，比如这饭，到了饭点如果没人给他送饭，或者提醒他，他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好吃吗？”
“你慢点儿。”
“二舅和舅母可还好？”
“好吃，妹妹做的饭菜味道不错，有大舅母的几分手艺了。”
“他们都很好，本来要亲自来京城，但我想着咱们好久不见了，所以代他们过来看看你如今的生活。”
兄妹俩在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大户人家规矩，吃一回儿停一会儿聊聊天，整个饭厅的氛围温馨随意，也给长期没客人的侯府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儿。
173 砸就是了
……
饭后不久，宋承远就回来了，一回来看到花厅里坐着的兄妹俩，头一次忽略了女儿，快步走到季若恒面前。
头一次见到岳家除了二舅哥和嫂嫂以外的人，自然是激动的，得到消息他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伸出手拍拍季若恒的肩，迅速打量了一圈，看着对方动了好几次的嘴，知道他是开不了口，并不生气，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头一次见姑父却是陌生人，怕是这辈子都还没叫过。
“没叫过人姑父吧。”宋承远乐呵呵的开口。
“……是。”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眼前气势不凡的男人又眼神复杂，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眼底嘴角的笑容更浓了，拉着季若恒坐回椅子上，又笑着招手让女儿坐身边，然后主动开始找话题聊天，“近些年，一直想找机会去拜访岳父岳母，但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你就是阿恒吧，没想到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您公务繁忙，祖父祖母都知道，爹娘也告诉过我，侄儿出生您还专程让人送了金锁。”季若恒看着眼前的男人，姑姑和姑父的事情，他多少听了一些，连贯起来也能知道个大概，只是家里人全都瞒着妹妹。
十岁那年因为生辰礼过多，家里给他专门腾了间库房放置，需要人去安排，他新鲜劲儿十足，加上每件东西都属于他，他得好好过过眼，至少知道自己都有哪些东西，结果，在规整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枚纯金打造的金锁，比普通金属大十倍，戴是戴不了的，只能用于装饰，少说千两黄金的价值。
家里不缺银子，可他也知道普通人不可能这么送礼，简直是……当时他说的话如今就不回忆了，但就是因为这没金锁唤起了他的好奇，找爹娘询问，爹娘开明，也没瞒着将事情输了。
那时起他才知道，自己有个姑父，与姑姑和离了，不过多年来却一直等着踪迹不明的姑姑。
听季若恒主动提起那枚金锁，宋承远很高兴，顺带说了一下当初命人打造那枚金锁的想法。
“男孩子嘛，肯定得有属于自己的资产，其他东西姑父离得远不好送，金锁最合适，报平安的同时也给你底气，谁欺负你了，你就用那金锁砸谁。”
“……”听着这个解释的季若恒目瞪口呆，这些年因为知道了威远侯是自己的姑父，他也打听过这个人，只知道这个人铁面无私是军中出了名的冷面将军，行军打仗从无败绩，名声极好，却不知道，骨子里竟是个护犊子到这般的人。
见自己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唬住了，宋承远哈哈大笑，再度使劲儿拍了拍季若恒，“好，好，不愧是四娘的侄子。”
这话，让季若恒难得的沉默了一下，表情也不自然了一会儿。
宋臻臻奇怪，不过没问。
宋承远看到了，却是勾了嘴角，“看来，你听家里人提过你姑母吧。”
“是，因为我与姑母有几分相似，所以爹时常看着我走神。”
174 粗暴
“什么，表哥你不厚道，二舅竟然对你提过我娘，他都不跟我说的。”上辈子看多了各种小说，她总是好奇这个和离失踪的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荡气回肠的爱情或者精彩的桥段能吃吃瓜，可任她每次软磨硬泡，都不行。
其他东西，她说一声二舅舅二舅母都满足她，可只要说到关于她娘的事情，全家都不会吭声。
季若恒看着自家表妹控诉的忿忿模样勾唇一笑。
宋臻臻看得更来气，“你还笑。”
“不得对你表哥无礼。”妻子的事情他愧对女儿，可季若恒也只是个孩子，段不该将人给牵扯进来。
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她也只是好奇想要八卦而已，没机会那就算了。
但听说表哥竟然有那么大的紧锁，宋臻臻表示不平衡了，“爹你偏心，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过那么大的金锁。”普通金锁她好几个，几个舅舅还有外祖外祖母，还有素未蒙面的亲生爹娘，都不会少了她的礼物，每年生日也会送。
她的东西其实挺多，可整体价值并不明显，吃食衣物从不短缺，稀罕玩意儿也不少，但那个时候她长期生活在村子里，以为这个世界这个年代繁荣昌盛世界和平，出来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外面官家千金都可能没有的。
“你喜欢？”当初那枚金锁是当时军中将领出的主意，当年季若恒出生他在外行军作战，自行挑礼物不方便，刚好有人给主意，想想也对，金锁忽悠平安，关键时刻还能换银钱，便采纳了。
但之后冷静下来就后悔了，还狠狠骂了一顿那出馊主意的将领一顿。
还记得当时那将领特别屈，说军中男儿都这样，简单粗暴又直接，没什么不好，换做他家里孩子谁送这么大金锁他肯定乐得见牙不见眼。
后来女儿出身他长记性了，想了几个月才想好的礼物，后来女儿被送回乡下，岳父来信说乡下地方不喜奢华，他就努力做到让岳家满意，让女儿日子过得舒心，算起来，金锁是真没想过给女儿打造那么的的。
“既然你喜欢，爹爹即刻命人去给你造。”说着就要起身吩咐人去安排。
宋臻臻一个激灵连忙去拦人，她真的只是开个玩笑，那么大的金锁，还不如直接给金银来得实在。
“姑父，表妹一向如此，活泼可爱得紧。”一旁季若恒帮腔。
还来宋臻臻一记白眼，“你这是帮忙人说的话吗？我怎么感觉你是来煽风点火的？”很想在季若恒那张帅气的脸上狠狠来两拳头，这个表哥果然是才高八斗心思莫测的小狐狸，什么活泼可爱，明明就说她粗暴刁蛮。
季四娘的事情被岔过去，金锁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宋承远是真的很高兴妻子娘家侄子过来，热情挽留季若恒多在京城待段时间。
本来季若恒是打算留几天就走的，可看着表妹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眼神迅速往周围转了一圈，是啊，高墙大院，从小自由野惯了的表妹如何受得了。
罢了，所幸无事，多留段时间吧。
175 来客
季若恒的到来，像是给侯府增添了一道活力，本来恹恹的宋臻臻满血复活，在季若恒的撺掇下，各种作天作地。
花园里，杨嬷嬷满眼复杂看着新来的表少爷，好几次蠕动唇想说点儿什么，都被咽了回去。
罢了，这段时间看似府内风平浪静，实则下人们心里已经有了很多想法，如今表少爷过来，带着姑娘一起，还有三姑娘也陪着，压抑的府内气氛都得到了缓解，大家每天都能露出笑容。
外界的事情，就将它们暂时隔绝在外，只要姑娘开心，她便放心。
园子里，看着妹妹忙来忙去的身影，坐在一旁躺椅上偷懒的男子特别无语的盯着看来看去，真应该让家里人都来看看，原来妹妹并不是不会，而是懒得会，家里人都会了，她根本没需要奋斗的理由。
这不，到了京城，知道想吃的东西不像家里应有尽有了，便学会自给自足了。
“你若是再偷懒不帮忙，晚上就别吃老鸭汤，等着我请你吃竹笋肉片吧。”
从小斗嘴斗到大，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哭笑不得看着妹妹半晌，真的是，小时候就蛮不讲理，可家里人都向着她，连二弟也是如此，如今这话听似蛮横，可却非常合理。
因为，这丫头嘴厉得很，他每次都处于下风。
“我说，这么大片地，不当家不知材米油盐贵了吧。”起身走到宋臻臻身边帮忙，不时还冲着她挤眉弄眼。
“闭嘴。”红着脸被涮，以前她可是从不做这些都，外祖母她们也不同意她做，到了京城按理说应该是金贵身份了，可偏偏开始开垦种地。
不得不感叹一句还是乡下好。
“哥，你听说过京城的山河四季吗？”这段日子来，她不是没考虑过，总感觉应该跟自家有点儿关系吧，否则山河四季里的那些东西，为什么他们家都有。
“……哦，那个啊，似乎是四季山庄的产业。”听着妹妹这个问题，季若恒回答的时候其实心底也有疑惑的，只是，他从未听父母提过四季山庄，他更为接触过有关于四季山庄的任何生意。
眉头紧蹙不大相信的看着季若恒，不大对劲儿啊，现在她是越发觉得四季山庄应该跟季家有关系，可表哥竟说不知道，看起来又不像是撒谎。
摇头摇头，看着表妹怀疑的眼神季若恒强烈抗议，“我没骗你，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不过，我也有过怀疑。”
“但没得到证实？”连忙开口问道。
嗯了一声，揖让妹妹也有这份疑惑，季若恒想想干脆起身，“走，我们去山河四季看看。”
“啊？现在吗？”看着自己一身布衣，虽然没弄脏但好歹等她换身衣服啊。
看着妹妹目光在身上打量迟疑的样子反应过来，乐呵呵的示意她回去换身衣裳，他在大门口等她。
换了身暗纹绣花绿衣，走到大门口，看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在了侯府门口。
“你还别说，这丫头精灵得很”
176 语言刀子
“这谁啊？”和妹妹站在一起，看着走下来一身衣着华贵的妇人，季若恒下意识将妹妹往身后拉，自己正面挡住了下马车的人的目光打量。
确实不太喜欢被人那般肆无忌惮打量，宋臻臻有点儿生气，可被哥哥护着，心情又平和了许多。
让下人搀扶着走近身前的贵妇来回看着挡在宋臻臻身前的季若恒，恨不得一双眼睛倒贴在他身上去。
“别冲动。”刚要伸手将季若恒推开，就听到季若恒的声音。
按捺下心底强烈想走人的欲望，上次打赵敬轩一个巴掌已经让如今京城上空关于她的流言满天飞了，再打一次，恐怕她得彻底被京城人民铭记一辈子。
“姑娘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性子刚烈，野性未驯呐。”妇人一脸和气笑，说出来的话却隐含恶意。
这一次，不用宋臻臻出口，季若恒便已经微笑着礼貌回应，“夫人说笑，我妹妹自小被家人教导活得自在随性，特别是不能被养成金丝雀菟丝花那种离开了大宅华贵生活日子就活不下去。”
“否则，时间一长，失去自我，没有思想，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说是吧夫人。”
“……”
三言两语，字字带刀，却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听得人差点儿闷出口血。
站在季若恒身后，宋臻臻给自家表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哥，风范啊。
妹妹的小动作自己看不见，不过却能猜到，抿唇一笑，眼底都宠溺。
不过抬头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气得面红青涨的女人时，季若恒却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到别人家府门口来教导别人家的主子，夫人这份气度，这教养，这礼仪，可真是……学回狗肚子里去了。”最后几个字很小声，只得她自己听得见。
气得瞪圆了眼睛，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指责堆放一副，结果自己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面上。
周围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增多，开始一些人开始指指点点说着悄悄滑，彼此传嘴，流言这个东西最不可控，也是最可怕的，所以，当即一个眼色，藏在人群中的人便开始重新引发舆论，以及处理后续事情。
威远侯府这边管家和杨嬷嬷安排的人刚走到大门口，外面的人就已经散去，根本不需要他们插手。
刚才季若恒的眼神，没逃过宋臻臻的目光，当即悄咪咪的靠近，“表哥带了人来？”
“自然，否则这大老远的一路过来，遇上个山匪水怪什么的，表哥我这风度翩翩才高八斗的人岂不是就危险了。”
就知道说不到两句正经的，这一点让宋臻臻十分的可惜，自家清风霁月的表哥为什么外在跟内在就不能一统呢，毕竟，这样的男子才是最完美迷人的。
“那这次你多玩一段时间，等我陪着我父亲过了年，他反正每日也忙，你带我去你们那边玩儿好不好？”京城来了一段时间了，各种规矩，一块砖砸下去就可能是个官，人情世故姻亲故交更让人烦不胜烦，各种勾心斗角。
177 消息
“姑娘，今日的事情是老奴疏忽了，接下来老奴会和管家好好说说今天的事情，保管以后不会再让这种碍眼的人出现在您面前。”
杨嬷嬷屈膝行礼，满脸都是愧疚和不安，出了这样的事情，传入侯爷的耳朵里，震怒是一回事，就是不知道侯爷会不会觉得是她和管家办事不利，管教无法，才会让这等子腌臜之人出现在姑娘面前惹人烦。
管家同样站在花厅内，心底是好奇的，接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事关一个女儿家的闺阁清誉，大家都知道，姑娘这次回京本就是因为年龄到了，国公府还有侯爷打算在京都好好给姑娘物色一位好夫婿。
但这一次又一次发生的事情，姑娘想要再结一门满意的亲怕是晚了。
“管家和嬷嬷不用心不安，这次的事情责任不在于你们，下去吧，好好规整一下府内下人，让他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如若让我发现有人心怀鬼胎，本姑娘会让他们好好尝尝本姑娘的手段。”
她不发火只是因为思维还是现代人的，不说到了这个时代还得人人平等，但她也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犯贱，也许就是这个时代的无奈和悲哀，因为身不由己，处于不同阵营就得帮着各自的主子做事尽忠。
等两人都走后，又有一人悄无声息进来了，看着对方直直走往表哥，而表哥面色淡定，观察周围下人根本没有发现，也落了心。
果然，那人走近后，就将一个纸条递到了季若恒手中。
宋臻臻耐心等着季若恒看完才问道：“表哥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只是让人查了查今天那位夫人的身份。”莫名其妙来府上闹事，如果不是有所仪仗就是有所图谋，要么，就是脑子有病，可那位夫人显然不是个有病的。
挑眉，哦了一声后便没了兴趣。
“你认识？”见妹妹这反应，季若恒有些迟疑。
嗯了一声，“如果我没看错，来人应是邓家人。”
“邓家？”来京之前还是对京城的关系网有所了解，从妹妹口中说出的邓家，是那个邓家吗？
“哥哥猜得不错，就是那个邓家。”
说完，宋臻臻自己都奇怪了，她和二伯母娘家应该没仇吧，否则为何会上门来找她麻烦。
和自己纸条上的相吻合了，其余事情，季若恒就不打算让妹妹烦心了，转一个了话题，问起：“你怎么会认识邓家人的？”
“别告诉我你来京城前没了解过京城的人际关系网，这位邓夫人便是我二伯母的娘家嫂子，不过据说是继室，娘家是经商的，是一方富贵之家。”
“祖母给你准备的吧。”妹妹这么懒，不可能提前自己去了解，所以，季若恒断定这些信息肯定是来京城之前，祖母担心妹妹给她专门准备了一份详细的人际关系图。
这一点，季若恒还真的猜对了。
以前觉得祖母样儿，但这时，宋臻臻却挺想小老太太的，虽然脾气火爆对她超级严格，可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她考虑，这些年将她照顾教养得很好。
178 传入
“傻丫头，祖母愿意让你来，肯定是知道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安排。”走到宋臻臻身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季若恒承认自己心疼了，妹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他们一大家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绝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去。
想到这里，在宋臻臻看不到的角度，季若恒的眼神变得冷厉。
……
靖远公府，事情自然也传入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用打算吃午饭，一众小辈只要有空都会聚在老太太这边，就是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间就得陪着一起热闹热闹，让老人家不至于孤单，结果呢，就听到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负责说外面八卦的下人最终硬着头皮说完了所有听来的重磅消息后。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些人的眼神充满了诡异。
饭桌上，宋书娴给女儿使了个颜色，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女儿的话让老太太多心了，总而言之这段时间老太太提到女儿的时候言语间也显露了一丝不高兴，所以今天的事情，绝不能再让她多嘴。
宋静沅在学规矩没过来，饭桌上是不敢再在侯府多呆的宋静乐还有安静内向的宋静安陪着。
“三姐，这件事情你说对五妹妹影响大吗？”宋静安心底是不赞同五妹妹那冲动性子的，不过五妹妹没有坏心，对姐妹真心相待，这些，都是好的方面，抵消一下，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妹妹的。
想着侯府刚来的表公子，神呆呆的宋静乐一个激灵，“啊，你说什么。”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姐姐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不回自己院子住偏偏要和她挤一晚，今天陪着祖母吃饭还走神，宋静乐总感觉三姐姐有心事。
“刚才你们聊什么了。”回过神来的宋静乐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宋静安好脾气的将刚才事情小声解释了一遍。
结果，宋静乐就炸了，“祖母您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而且，二伯母娘家嫂子跑上门去闹，是个什么意思。”
“砰——”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老太太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所有人面色发白。
宋静乐更是跪在了地上请罪。
饭是吃不下去了，厅堂内，大家都坐着，唯独宋静乐跪着，脸上带着委屈，眼泪汪汪看着上首端坐板着脸的老太太。
“奶奶，三姐姐心直口快也不是故意的，况且这件事情，五妹妹确实受了委屈。”这次的事情是五妹妹为了三姐姐而受的，宋静安觉得祖母这段时间表现出的，应该是对五妹妹印象有所改观的，三姐姐是冲动了些，可都是自家人，说这些话，情有可原。
“以后不许再听你说你二伯母娘家的事情，知道了吗？”老太太目光严厉看着孙女，“这些年看来把你纵得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母亲，五姑娘此次受的委屈确实不小，您看要不儿媳明日登门去看看那丫头，好好开解开解她，至于邓家那边，儿媳也上门一趟，如何？”萧素云一直认真倾听没说话，但这一刻也开了口。
179 痛快
未来的当家夫人说话了，本来还讨论着邓家上门事情的众人个个向吃了哑药。
崔诗怡愤愤不平可也不是傻子，这个家里，她知道谁是最不能得罪的。
这个家里，老太太可能会看在母亲的面上，加上她是外孙女容忍一些，姐妹们因为她是表妹，外来是客忍让几分，其他人觉得她是小辈不会记在心上，可这位可是未来的靖远公夫人，也是母亲的娘家大嫂，她未来的倚仗之一。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几乎可以说是呼吸都轻缓得很。
老太太胃口不佳，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
“母亲，你再吃点儿，今儿这汤还不错，诗怡盯着厨房熬了半天的。”宋书娴见大家都不说话，连忙盛了一碗汤放到老太太面前。
揉了揉眉心，虽然是外孙女的一片心意，不过，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摆摆手，“你们吃吧，我去躺会儿。”
等老太太一走，宋书娴就冷了脸，也没说其他人，直接对着崔诗怡道：“你外祖母都气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进去陪陪她。”
“……”抬头看着虽然说自己女儿但莫名有种自己也躺着中枪感觉的宋静乐，侧头看了看，见母亲摇了摇头，便朝着宋静安道：“四妹妹，咱们先回去吧。”
“大嫂，外面那些流言还是得早些解决才好，二嫂那边，大嫂也得问问情况。”等晚辈都走了，剩下宋书娴和萧素云后，宋书娴才开了口。
擦了擦嘴，起身，不慌不忙的嗯了一声，“这些事情嫂子会处理好，妹妹省亲这段时间妹夫可有来信问妹妹何时归家啊？”
面上带着笑容，说着客气的话，但内容却直直戳心。
宋书娴差点儿没挂住脸上的笑容。
这次归京省亲，本就是为了小女儿的亲事，虽然没明说，但大嫂心知肚明，如今这般说，必然是刚才的事儿让她心里不痛快了。
本就是下人们传回来的流言碎语，跟她又没关系，凭何要将怒火撒她头上。
“妹妹，家里的事情自有我这个大嫂操持，一切事务自然也能听到风声。”留下一席话后抬步离开。
让身后的宋书娴差点儿扭曲了脸。
旁边下人早已经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独留宋书娴一个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
厨房一角，杨嬷嬷好几次欲言又止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两个都是主子。
“你到底会不会啊？”厨房内传来宋臻臻第三次的疑问声。
眉头紧蹙，看着锅边忙碌的季若恒，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偏偏要自己下厨做这顿午饭，导致都已经到了未时初都还没能吃上午饭。
“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季若恒特别有底气，这道菜他也是游历之时吃到的，最初还嫌弃食物粗糙，制作手法粗糙，可当吃一口后，他发觉，味道真的极好。
虽然只做了这一锅并未浪费，可宋臻臻是个急性子啊，都恨不得自己上手做了，这大乱炖的手法不就是那啥啥啥嘛。
180 有钱
“好了，吃饭。”用筷子搅了搅，又夹了一筷子到一旁的小碗中尝了尝，拿起旁边的勺子加盐，然后往身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下人。
旁边候得都要打瞌睡的下人总算有事情做了。
猛地冲上前来，伸手就断了砂锅往外走。
“咱们走吧。”虽然闻着味道好似还不错，但宋臻臻没打算现在就夸，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告诉你，这味道真的好，我回来后还给父亲和母亲做过一次。”
嗯嗯两声，这一点宋臻臻还是挺赞同的，在外面吃到好吃的东西自然得想着家里的亲人，季若恒书读得多读得好但并没有成书呆子，并不在意君子远庖厨这表面意思的话。
倒是杨嬷嬷，总觉得这位表少爷有些表里不一了。
明明衣着打扮还有气质就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今日在府门口帮自家姑娘回怼那位邓夫人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了君子之风，倒是显得咄咄逼人，一张嘴巴跟刀子似的，如今，又亲自下厨，虽说应该是为了哄姑娘，让她心情变得好点儿，但她的认知里，男子入厨房是万万不可的。
这顿迟来的午饭，宋臻臻吃得非常香。
“好吃吧。”又给妹妹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见她埋头继续吃，眼里都是笑容。
没有空回答她，愣是给吃饱了才抬起头，“以后嫁给你的姑娘有福了。”
“那是。”换个人肯定还脸红，可和妹妹相处多少年了，已经习惯了，这丫头，你越不好意思她越来劲儿，时间一长，和宋臻臻说话的时候他都变得特别自然，脸皮厚才能和妹妹继续做朋友。
撇撇嘴，这才有功夫开始问，“今天吃的粉条也是你从游历之地带回来的？”
“对，那边的特产，味道不错吧。”他当时吃了就觉得味道极好，买了很多，来京城之前让人给乡下祖母那边送了些。
宋臻臻眼神顿时就亮了。
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
季若恒听完点头，“好，你安排好人，我让人领他们过去。”
不过，关于妹妹提出中间商这事儿直接拒绝了，“家里不缺你这点儿，用不着顾虑这些。”
听着这话宋臻臻是真的疑惑了，来到古代这些年，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家里房屋是干净雅致的四合院，宽敞明亮但面积并不算大，一大家人住绰绰有余，家里也没见过奢华摆设，外祖母和舅母也没戴过名贵收拾，顶多穿过一些看起来质量不错的衣衫。
她又没外出过，生活在乡下只知道家里吃穿不缺，应该算得上十里八村的“富贵”人家。
可到了京城她便开始怀疑，虽说已经验证了山河四季跟自家没关系，可外祖母给她准备的那些东西，还有表哥这次带来的东西，以及表哥的穿着打扮，腰间的玉佩便是难得的和田暖玉，还有头上的玉冠玉簪……
“表哥，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啊？”如果不是季家有钱，那就是二舅舅经商有道很富贵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