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明斯基时刻与两条路
鱼青雨记得李明说过，他要男人的钱、女人的钱、老人的钱、孩子的钱、所有人的钱。因此能理解他为什么善用非常规手段快速的积累掠夺财富，可鱼青雨想不通的是李明要那么多钱到底要干什么？你到死也花不完啊。
至于李明到底要干什么？李明觉得将来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要干的事情，那就是收割。
收割的对象是谁？某个人亦或者是某个公司某个团体某个贪心不足的群体？
再来一次杀富济贫，杀穷济贫？在一条老路上不断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联邦政府的底线，然后再来一次次的博弈，将自己压在棋盘上依靠别人的欲望来决定结果？最终成为一个围城内的人？
这一次，李明要做的不再是入局再出局，而是一个真正的下棋人。
旧的规则已经形成了森严的壁垒，李明要做的便是直接炸掉旧的秩序，一次吃个痛快。
那么怎么炸掉呢？
呵呵，没有比等待【明斯基时刻】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了。
简单的来说，人类社会的经济是有规律可寻的。科学家海曼·明斯基发现经济是有周期的，而经济从好到坏的时间点就叫做明斯基时刻，他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一但到达峰值便会将整个社会炸成大萧条。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过小周期，但是被超凡吸引了更多注意力的人们，还并没有总结出这一规律的本质。
而要达到这个明斯基时刻，离不开三把火。
第一把叫做对冲性融资——即银行或金融机构相信你在未来能还钱，所以借钱给你的行为，它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增长，李氏金融麾下的【蚂蚁信贷】便是伏笔。
第二把火叫做投机性金融，回报大，风险也高，借钱投资的冒险投资行为，李氏金融麾下的【居安业乐】地产便是伏笔。
而李明随即要在中政市点燃的第三把火就是旁氏融资。虽然叫做旁氏融资，但是它只是和查尔斯庞兹的骗局有些相像而已，简单的来说就是组团进行投资赚钱的项目，可资源的蛋糕就那么多，一但扎堆，就很容易出问题。
那么什么项目赚钱呢？
作为一个对社会有责任感的企业家，李明已经组建了康采恩的雏形，为所有虎视眈眈想要分蛋糕的人准备好了各种可以供选择的菜品。
现在要做的便是等这些想要分蛋糕的韭菜们，再贪婪一点，长得再粗壮一点，高一点。
至于紫钧便是能够加速这个过程的催化剂。
······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在黎明首座中休息了一夜的鱼青雨还昏睡在客房中。
洗漱完毕，当清晨的第一杯咖啡刚刚煮好的时候，李明接到了紫钧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并没有立刻传来声音，李明也没有立刻开口打破沉默，而是一边用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用小勺搅拌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将三块方糖放进杯中，当李明手中的小勺顺时针旋转到第三圈的时候，耳中终于传来了紫钧的声音，“你在哪？”
“在家啊。”李明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说道，“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紫钧的声音听起来尤其的疲惫，简直像是虚脱了一般。
之所以不先开口，那是因为大概猜到了紫钧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而这次谁先开口说话，便代表着谁掌握了主动权。
如果李明开口，那自己便又回到了白手套的角色，而如果紫钧先开口那李明则成为了掌控者的角色。
人与人之间的影响从来都是这样潜移默化的，一次碰撞次次碰撞之后便决定了谁才占据了主动权。
“哦，我以为是电话没接通，有什么事吗？”李明缓缓开口说道。
电话那头的紫钧犹豫了片刻，像是被腐烂的海绵塞住了咽喉的声音随即响起，“你···还有那个药没？”
将手机打开扬声器放在吧台上，李明又取出了一块方糖放进咖啡中，轻呷一口然后说道，“啊？一盒药你吃这么快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吗，这药吃了容易产生依赖，要不你还是调整调整，算了吧。”
“我特么一睡觉就能看到一双眼睛，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你让我怎么办？昨天药就吃完了，我一宿没闭眼，你赶紧给我把药弄过来，不然我真特马的要疯了。”紫钧有些失控的对着李明咆哮道。
沉吟了片刻后，李明以无奈的语气回答道，“这药有些难搞，你等等啊，我也不确定今天能不能搞到。”
“只要我闭上眼睛，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喝酒或者不喝酒，看向远处或者是盯着地面的时候，总感觉那双眼睛在看着我。”紫钧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哀求的意味，“你尽快，我真的快扛不住了。”
“行，我尽量今天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李明应承道。
挂断电话后，李明就看到了从房间当中走出来的气色明显好转了的鱼青雨，于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然后说道，“今天晚上帮我个忙。”
“什么，你说？”单手抱住右臂的伤口，鱼青雨倚靠着门口说道。
李明一边喝着手中的咖啡，一边指着门口玄关处的糖罐开口说道，“你从里面挑五颗糖果，晚上十一点帮我去送给一个人就行了。”
听到了先前李明的对话，鱼青雨有些不解的问道，“这糖能治失眠吗？”
“治疗什么失眠啊，不过是利用安慰剂效应罢了。”李明耸了耸肩膀说道。
【所谓“安慰剂效应”，指的是在不让病人知情的情况下服用完全没有药效的假药，但病人却得到了和真药一样甚至更好的效果。这种似是而非的现象在医学和心理学研究中都并不鲜见。】
鱼青雨一脸怀疑的走到了糖罐旁，皱着眉头问道，“这能有用吗？”
“有科学家在实验对象身上制造疼痛，然后使用吗啡控制这种疼痛。一天这样做几次，连续进行几天，直到实验的最后一天，用生理盐水取代吗啡溶液。猜猜发生了什么？像吗啡一样，生理盐水也有效地抑制了实验对象的疼痛。”李明呵呵一笑回答道，“先前给他的药真假参半，你说会不会起效呢？”
“你这么做除了让他睡个好觉之外，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吧？”鱼青雨问道。
窗外的阳光照在李明的侧脸上，那张年轻的面庞显得阳光极了，
“使用安慰剂时容易出现相应的心理和生理效应的人，被称为安慰剂反应者。这种人的人格特点是：好与交往、有依赖性、易受暗示、自信心不足、会注意自身的各种生理变化和不适感、有疑病倾向和神经质。
而同时也会出现反安慰剂效应，就是除了我给的特定药，他吃什么药都没有作用，并且个人意愿强烈抗拒治疗。”
“你是为了掌控他么？”鱼青雨叹了口说道，“就像我一样？”
面对鱼青雨的质问，李明端着咖啡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我这个人很公平，无论是你还是紫钧还是王博华，亦或者是小鹤千香。
我其实都给了你们两条路，怎么走终究是你们自己来选的。”
鱼青雨抿了抿嘴唇，抬眼看着李明问道，“哪两条路？”
“你们有的已经做出了选择，有的正在做着选择。
比如紫钧如果不选择依赖父亲选择自我独立负责，他就不会因为惧怕而杀人。
小鹤千香如果能够选择自己的眷恋，那么就不会尝试背叛。
而王博华到底选择守护信念还是随波逐流，到底是觉醒自由意志还是自我麻痹？
说实话我真的很期待。”
大大方方不加掩饰的说完后，李明抿了口咖啡后，微微一笑，“哪两条路？强者之路和弱者之路罢了······”
·········
强者能掌握自己的意志和命运，弱者就只配当做消耗品。
第七十七章 牺牲和有些事情
“咚···咚···咚”
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放下手中的咖啡，李明穿过门廊走到玄关处拉开门，顿时一愣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
一间幽暗的房间内，烟雾缭绕到了近乎已经不可见人的地步。
户内葵、警部补、小徒弟、霍罗四人聚在一起，一个个指尖夹着烟，面容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胖子。
“说说看吧。”霍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胖子，“你不会想着让几个警察去杀李明吧？”
“哈哈哈，你的想象力可是真的丰富啊，我可是一名守法的外籍人士啊，干那种事情会被驱逐出境的。”
“那是？”霍罗问道。
胖子憨憨一笑后一边拨着手中的橘子一边说道
“方法大致上和李明的方法差不多吧，他这个人善于揣摩和利用人性中的阴暗面并将其放大，美其名曰是给了对方自己选择的机会，实际上对方只要不是傻子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他做得我自然也做得。”
将拨开的橘子放进了嘴里后，胖子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这半年多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李明这个人，说实话越研究我就越发的佩服这个人，我真的很欣赏他。
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夸张一点的说他身上已经有神性了，要想从他身上入手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要从他身边的人身上想办法。”
“什么鬼？”小徒弟不屑的反驳道，“就是个有钱的罪犯罢了，还神性。”
小徒弟说完这番话后突然发现并没有人附和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继续说道，“是从他家人身上入手想办法么？”
胖子呵呵一笑说道，“像他这种人，你信不信你拿那姐妹俩威胁他，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然后事后再杀你全家。至于他的父亲，他巴不得有人能帮他杀了。”
“那通过谁？”霍罗皱着眉头问道。
霍罗话音刚落，户内葵就沉声说道，“王博华！”
一颗橘子吃完，胖子拍了拍手说道，“就是他！”
“我不太懂，王博华虽然是秩序宪兵，但是他和李明的关系不错啊，为什么会帮我们杀了他。”霍罗不解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刚才也说了，李明那晚上在未央大道不知道为什么待了一个多小时，这个答案我可以给你们。”胖子眯着眼睛笑道，“他在那里杀人。”
“杀人？杀谁？”户内葵问道。
“一个叫做小鹤千香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回国的时候李明还在监狱，等他出狱后又搞了一波老鹰帮，我实在没胆子靠他太近，可警部补给了我卷宗之后，当我看到上面出现了王博华的名字后，立刻就觉得机会来了。”
胖子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颗橘子，同时说道，“然后这段时间我就时不时跟着他，只不过有几次看到李明出现了，我就赶紧跑了。”
“那你挺怂的啊。”霍罗嘲讽道。
面对嘲讽，胖子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仍旧憨笑着说道，“不怂不行啊，这家伙太恐怖了，要让他知道我在算计他，我不立马没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警部补见有些跑题，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后打断道，“继续说吧。”
胖子点了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橘子一边说道，“跟着王博华一段时间后，你们猜怎么着，我发现这小子谈恋爱了，而当我想调查一下这个叫做小鹤千香的女人时，我发现她失踪了，于是就直接找上了王博华。”
“你是说李明杀了王博华的女朋友？”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后户内葵随即问道，“有证据吗？”
“没有？我甚至都无法肯定这个叫小鹤千香的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胖子鼓囊着腮帮子开口说道，
“警部补给我看了你们的调查记录，基本上所有的信息都没有用，我查了，连小鹤千香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也是在附近几个市乱跳，最后才在其中一个城市的闹市区消失的。”
艰难的将口腔里的所有橘子吞下，胖子全盘脱出道，“但我仍旧找到了王博华，然后告诉了他，李明的定位和小鹤千香手机信号消失的位置和时间重合，随后小鹤千香的信号消失，并且现场有血迹，而这就是我找到你们的原因。”
“陷害？”户内葵出声道。
如圆盘一样慈眉善目的面庞上隐约流露出了一丝凶狠，胖子顿了顿说道，“是的，我们需要把这个事情做成真的！”
户内葵回忆了一番相关的知识后，敏锐的抓到关键点，
“每次手机关机的时候都会向附近的基站发出一个信号，而信号的乱跳可能是因为关机也可能是因为手机故障损坏无法读卡等原因，所以这不代表着小鹤千香已经死亡，如果她重新出现了怎么办？”
胖子想了想说道，“你们找一个人盯着小鹤千香的手机信号，一但她出现了，我想办法拖住她，让她暂时不露头。”
“那王博华呢？我们就要这么逼着一个人去杀人么？”一旁的霍罗有些迟疑的说道。
胖子耸了耸肩回答道，“总有人需要牺牲的，李明现在大势已成，而且这个人睚眦必报一点底线都没有，等他以后越做越大，那个时候可就晚了啊。”
“可这也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啊。”霍罗开口说道。
“那怎么办，你去杀还是我去？李明可是超凡者？要不然一起送人头？既然要用错的方式做正确的事情，没有这么一点觉悟怎么做？”胖子大义凌然的说道。
正在霍罗准备反驳的时候，户内葵想起了先前自己打李明的那一巴掌，沉声打断道，“你确定王博华会杀李明么？”
胖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确定，不过自古以来为红颜插兄弟两刀的事情还少么，况且他也是超凡者，两个超凡者打个你死我活，关我们自然人什么事啊。”
沉默了片刻后，户内葵捻灭了手中的烟蒂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干吧，事成之后，我去自首就好了，总有人要牺牲，那也应该是我。”
“老大·····”霍罗开口说道。
伸手拦住了霍罗，户内葵死死的盯着胖子问道，“但在我做这件事之前，我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李明，不然我拒绝。”
胖子摸了一把嘴后，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很多，但语气仍是随意，“杀一个人能因为什么啊？”
······
黎明首座门口。
“我问你小鹤千香呢？”王博华红着双眼看着李明问道。
听到王博华的询问后，李明有些意外事情发展的进度，不过还是不慌不乱的缓缓说道，“博华，你信不信有些事情老天让你做不成其实是在保护你？”
第七十八章 我真的是为你好啊
王博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李明的面前，既在李明的情理之中又在李明的情理之外，因为李明同样也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只不过让李明做出最后选择的并不是取决于自己，而是取决于别人的选择。
按照【仙人跳】原先的安排，小鹤千香如果选择背叛王博华那么就必须死于紫钧之手，如果紫钧不选择杀人，那么无非是制造一起意外车祸的事情。
李明随后告诉紫钧，小鹤千香的男朋友是一名秩序宪兵同时也是自己的朋友，而他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并逐步的逼近真相。
当紫钧陷入绝境的时候，李明便会提出让紫钧做出某项利益的交换来换取自己所谓的“极大牺牲”。
如果紫钧同意，那么王博华就要面临着杀害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公主的罪名——先前给小鹤千香承诺的身份在她选择背叛王博华做最后一次的时候，所有留档已经根除得一干二净，没有了一丝的痕迹。而两人第一次欢爱的宾馆在二人离开的第一时间，【清道夫】已经去采集了相关的毛发、指纹和dna，这些证据足以完成对王博华的指控。
王博华面临通缉和陷害的时候，三一协会如期而至。
所有的一切细节都会逼迫他加入三一协会，即使他再辩解，可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秩序宪兵精心培养的前途无限的新人，会爱上一个在欢场卖肉的【公主】呢？
如果紫钧不同意，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将王博华引向紫钧，让两个人斗个你死我活，那么紫钧的父亲就必然要出现，那时候王博华也能吸收不少进化的营养，也不算亏。
可如今王博华出现在了李明的面前，自然而然全盘推翻了这一个计划，但原本关于王博华的选择并没有变化，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而已。
善弈者从来都不可能只在固定的地方落子，当捻起棋子的时候，如果不能考虑到棋路的变化，那么就不配下棋。
·······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李明看见王博华布满血丝的双眼时，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仙人跳】的目的达到了，先前借着那个便宜父亲跟自己下战书的人已经跳出来了。
虽然这种行为很是幼稚，不过李明能够理解。毕竟如果最后对方赢了，但是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死了，那么对方该多么的没有成就感啊。
“我问你，小鹤千香呢？”面前的王博华紧紧攥着拳头盯着李明问道。
李明沉默了片刻说到，“要在这个地方说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给你一个答复！”
当听到李明说出这样的话语，王博华不争气的留下了泪水。不用李明做出回答，他的态度已经几乎做实了自己在那个胖子那里得到的答案。
“她还活着么？”王博华带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问道。
“我说了，有些事情老天让你做不成其实是在保护你。”李明叹了声气，看着王博华认真的劝到，“真的，算了吧，重新开始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李明这样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而人本身就是受到情绪支配的动物。
还在热恋期的初恋消失得不明不白，这对一个刚刚品尝到被人爱的滋味的少年来说，根本就是天塌地陷的事情。
于是，在李明话音还未落下时，王博华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挥拳砸向李明。
没惯着王博华，李明在第一时间就抬脚直踢了过去。
现在的王博华并不再是以往那个柔弱的高中生，而是经历了专业训练的秩序宪兵。但李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四九城混迹道北路口的野狗。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哪里惹到你了，你就不能跟我说么？”用左手挡住李明的直踢后，王博华体内传出了【进化】带来的澎湃的体力，接着直接抬膝撞向了李明。
勉强的格挡住了王博华的摆拳之后，感受到其中如千钧般的力道，李明皱了皱眉头，随即发动自张宝宝处【啖食】来的【反馈】，硬生生的扛住了王博华的膝撞。
李明退后一步说道，“你变化挺大啊？”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博华没有回答李明的问题而是直接撞了过来。
刚进行肢体接触的一刹那，李明猛的瞳孔紧缩了起来。
与刚才势若千钧的感觉不同，透过王博华肢体所传出的力道就像是针尖麦芒一般，聚集在一点，试图以点代面的直接戳破【反馈】构成的防御。
【气流】发动，两人之间顿时出现了一股涌动的风墙，将李明向后反推回房间内拉开距离，而涌动的气流在王博华身前突然散成一缕无伤大雅的清风。
直接从门口退回到客厅的李明，站稳了身形后，伸手制止了试图前来帮忙的鱼青雨，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经过秩序宪兵的专项训练，【进化】的可怕之处逐渐的开始展现了出来，它能够根据对方的超凡能力，针对性的衍生出克制对方的超凡能力。
【这特么怎么打？根本就是一个人型的哨兵啊。】李明皱了皱眉头。
打估计是打不过了，【反馈】是被动可以用，【气流】是登记在册的可以用，至于其他的李明现在用出来，一旦王博华联想到了之前的某些事情，之后很多的事情都会麻烦很多。
看着面前被悲伤和愤怒情绪操控的王博华，李明直接放弃了抵抗，随意的站在了原地。
如果说李明最强的超凡力量是什么，其实不是啖食也不是通过啖食吃到的能力，而是他那张能够颠倒是非，乱人心志的嘴。
怒火中烧的王博华在冲到李明面前，再次挥拳打向李明的时候，后者坦然地站在原地，只是低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拳近李明的面庞，王博华突然恢复了些许的理智，而听到了李明饱含着复杂情感的叹息声后，举起的拳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眼前站着放弃抵抗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的发小，是帮助我不被欺负，是给我指明人生前进方向的挚友啊。
“你···为什么不抵挡了？”王博华阴沉着脸问道。
李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色间仿佛隐藏着什么难言之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间还长着呢，真的要慎重做出选择，要不然翻不了身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博华，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鱼青雨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七十九章 真正的英雄主义
房间里一片狼藉，被【气流】扰动吹翻的陈设东倒西歪的散落一地，看上去有些狼狈。
鱼青雨捡起脚边的糖罐摆放整齐后，看着李明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小鹤那个女孩死了？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李明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是啊，都是真的，只不过少了一点点细节。”
听到李明的话后，鱼青雨咬着嘴唇有些难以接受的说道，“你当初让我帮你找一个女孩，就是为了要杀死她么？”
“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李明疑惑地看向鱼青雨说道，“路是她们自己选的，这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如果她在之后直接拒绝我，并威胁要直接向王博华坦白，那我还能怎么办？兔子自己傻，难道要怪狼么？这是狼的问题吗？”
“你说的简单，他们深陷在你的布局里，怎么选？你这根本就是在逼迫别人强选！”鱼青雨一边下意识帮着李明收拾房间，一边反驳道。
虽然话语是在反驳，但是鱼青雨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等待着说教的渴望。
李明伸手拍了拍沙发的扶手，呵呵一笑说道，“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来，过来坐，我帮你捋一捋。”
等鱼青雨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坐在了沙发扶手上之后，李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加重的天平某一端的砝码让其倾斜，但是人性这件事情如果加了砝码就倾斜的话，就没有了期待的意义。
何况同样都是强选，你看看人家王博华做出的选择又是怎么样的？
另外，你还是感谢人家假装没认出你吧。”
·······
半个小时前，李明看着王博华叹了声气，而伴随着这句叹息声，李明对拥有强大超凡能力的王博华开始了心理操控。
即使有了【进化】这样强大的超凡能力，但王博华终究还是个人，而人就会有七情六欲，那么就给了恶魔可以入手的破绽。
什么是恶魔？一手拿着有毒的鲜花，一手拿着苦口的草药，你怎么选？
“······博华，我真的是为你好啊。”李明一脸为难的开口说道。
听到李明的话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王博华逐渐衍生出了一丝的困惑，不过还是坚持说道，“你就告诉我，小鹤千香她还活着吗？”
没有真真正正的从李明口中得到最后的答案，王博华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相信自己所爱的人，就这么没了。
“死了。”李明不加一丝掩饰，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李明的话语在一瞬间抽空了王博华浑身的气力，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晃，“为什么？她是我们的同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什么时候已经这么的残忍了。”
李明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说道，“第一，我不知道你们谈恋爱了。第二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是我干的，但虽然我不是个好人，可我也不是个疯子，亲手杀同学的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你的脚环记录和小鹤最后待的地方和时间是一样的，现场还有轮胎印······”
突然想到了什么，王博华冲到李明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李明的领子说道，“到现在你都还在骗我！”
一把扯开王博华的手，李明表现得比王博华还愤怒，“你能不能动一点的脑子，如果证据真的能证明是我做的，那现在是你来找我吗？是特么的警察，是秩序宪兵啊！你被人利用了啊！”
“被人利用”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一般炸响在王博华耳旁，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那你怎么解释记录的问题？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小鹤千香已经·····”最后那个字，王博华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李明以沉默回应，脸上犹豫和为难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伸手抓住了李明的胳膊，王博华一脸悲惨的祈求到，“我们是朋友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啊！”
“我说了是为你好啊，不过你既然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又是一声饱含复杂情绪的叹息声响起，李明缓缓开口道，
“几天前，我在家中看书，突然接到了第三人的电话。他说他路上撞了个人，让我帮他去处理。我也没想太多就去了。
赶到现场之后发现被撞的是小鹤，于是我在第一时间就打算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但是我的手机被第三人抢走了······”
“啊？为什么！”
“这个第三人喝了酒，属于酒驾，再加上他家里正在筹备政治上的事情，所以不能有丑闻，于是他就拦住了我，生生的让小鹤千香死在了路边。”
“你就看着么？她是我们的同学啊。”
“我也没有办法，这个第三人的背景太大了，掌握着我们公司的命脉，如果他停止贷款，或者说在行政法令上卡我，我就得破产。”
李明有些唏嘘的说道，
“你不懂啊，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如果公司倒了，那么光地产和借贷的连锁反应，足以让数以万计的人家破人亡，小鹤我也想救，但是我担着的可是多少个家庭啊。
人们存在蚂蚁贷款里的钱一部分一部分拿去建楼盘买地皮，大家都等着房子卖出去，赚本金和利息养家糊口。我知道我很势利，很卑劣，但是你告诉我，我倒闭了，谁来负责？你么？还是小鹤？你说？！”
说到这，李明一把甩开了王博华的手，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能在短时间内做成这么大的公司，靠的就是踩钢丝，稍有不慎就尸骨无存。我承认我自私，但是我已经进去过一次了，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公司的资金链出了什么问题，我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了。
所以我没办法不自私，如果我出了意外，小姝和希竹姐怎么办？”
李明所说的话如果抛开目的，直接看事实的话，基本上都是真话，但连在一起就是一个无法勘破的谎言。
“那个第三人是谁？”王博华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李明问道。
摇了摇头，李明拒绝道，
“我不会告诉你，他家的势力太过于庞大，你找他的麻烦，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算了吧。
我可以代他向你做出承诺，补贴小鹤千香家里一笔钱。至于你，钱也罢升官发财也罢，或者介绍女明星给你也罢，总之只要你提，什么都可以谈。
所以真的算了吧，你也罢我也罢都是没得选的。我是为你好啊。”
王博华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
王博华如果打破砂锅问到底，即使他的超凡能力再强，可面对十个秩序宪兵小组呢？结果只有一个，死定了。
王博华如果妥协了呢？小鹤家里收到一笔钱，自己有了背景，还有了钱，有了更漂亮更出色的女友，幸福的生活便开始了。
仅仅是沉默了几秒钟后，王博华抬起头看向李明，眼神中的情绪只剩下了平静，
“抱歉，我没有资格拿小鹤的命做选择。但我自己有的选。
我确实没资格强迫你告诉我名字，也不能替你负责，不过我会自己去查，与你没关系。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帮我照看好我的父母，毕竟他们把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李明阴沉着脸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是会粉身碎骨的！你这是自杀，别傻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大家都这样，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你知道我肯定会给他说的。”
“人总要有些自己的坚持，死就死呗，如果妥协了的话，我会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况且你不是给我说了么，真正的英雄主义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仍旧热爱它。
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想当英雄的，原先一直想不通的答案，我现在想通了——如果一件事情是错的，那它就不该从来如此，如果从来都如此，就总得有人让它不如此才是。”
王博华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些许笑意，转身扫视了一眼一旁的鱼青雨后说道，
“明哥，谢谢你啊，走了。”
第八十章 阴霾
中政市是联邦的首府，同时也是一座世界级的城市，常住人口约一千一百万人，总面积1214.4平方公里。
城市以包容和开放的政策为指导，所以汇聚了很多大型公司和机构的总部，各种产业汇集，是实打实的政治、经济、金融、媒体、政治、教育、娱乐与时尚界的中心。
李氏金融整体搬入中政市后，选择的临时办公地点位于克罗斯大街，附近有着繁多的娱乐产业，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受到上流人士青睐的百老汇剧院。
此外，公司的大楼下，流淌穿过一条叫做哈德逊的运河，河上船只密布，波光粼粼，早晨的太阳从河的尽头缓缓冒出头时，只要天气晴好，总能渲染出一副美不胜收的油画。
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口，玻璃上映出了一副精致的容颜。将目光投向河流，看着面前的美景，司司拨通了李明的电话。
忙音响了三次后，司司终于听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司司问道。
男人和女人之间，一般问你在干什么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大多数时候是【我想你了】这句话的含蓄表达方式。
李明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去揣摩男女之间的暗语，简明扼要的说道，“在休息，怎么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馈，司司心里有些失望，不过由于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明是怎么样一个人，于是直接说道，“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顺便问一下你把白叶市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过来。”
“很快了，你说吧，我在听。”电话中李明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和疲惫。
“嗯，是这样的，代理人现在已经确定了二八人，初步的意向书也已经填好就差正式合同了。【沐阳】那边的意思是，等你和紫钧的合同签完之后，就正式的开始进行循环······
医药公司我考察了一家，虽然小，不过由于他们经营不善的原因现在几乎只能勉强维持在破产线上，应该收购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之前说的金融类的手续我也办理好了，至于蚂蚁信贷的事情，现在正在缓步开展，只不过用户基数增长的速度缓慢。
但是我现在有点担心资金的问题。毕竟现在基本所有能用的流动资金都全部投入到地产中去了。”
李明沉吟了片刻说道，
“资金的问题不是问题，等我到中政市的时候，就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做生意嘛，如果只能用自己的钱，那是赚不了钱的，所以要学会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情。”
“我有些没太能理解，要借钱么？”司司说道。
“不，我会让有钱人排着队把钱送给咱们。”李明说道。
“送给咱们？”这个答案中所透露出的意思完全不能理解，于是司司发出了疑惑的提问。
“人没办法挣到眼界以外的钱，所以你需要将视野放高一点。
按道理来说【菲利普斯曲线实证分析】，经济繁荣时通货膨胀率高，失业率处于较低水平，但是联邦两级分化严重，钱大多汇聚在富裕阶层当中。前些年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政府性投资消费较多，于是就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既通货膨胀又经济发展不断衰退畸形的状态。
现在整个联邦是什么样一种状态，通货膨胀日益严重，银根紧缩，有钱人的钱放在手里怕贬值，投资怕亏损，于是都憋在手里。
而市场上，贷款收紧商业银行之间原本不大的盘子现在竞争越发的激烈。中小企业资金缺乏贷款又难，陷入了无米之炊的境地，于是经济整体开始走下坡路。
面对这样的重症要下猛药才行，那什么是猛药呢？就是快钱。
一旦我做出一个典型的快钱例子，那么如同火山一般憋着的钱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入我们的钱袋子······”
顿了顿之后，电话中传来李明的总结陈词，“时势不仅能够造英雄，也同样可以造就出别的东西。什么算是气候成了，只是能够在合适的地方放一把火罢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对你有信心。”司司轻笑一声，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我就这些事情要跟你说，你呢？”
“对了那个紫公子惹了点麻烦，王博华你见过的，已经是秩序宪兵的他现在盯上紫公子了，我不好插手，你要不跟紫公子联系一下，看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李明像是没有听到司司话语当中的含义回答道。
“紫钧他出什么事了？”
“你还是问他吧，我只能告诉你，姓王的那个家伙是个死脑筋，要当回事，不然后果可能很严重。”
李明并没有给出司司真相，而是让她自己去挖掘，因为人往往更倾向于相信自己亲眼看到听到东西。
这次对话的最后，李明一反常态的开口说道，“行了就说到这吧，你照顾好自己，我到的时候，你不能瘦了，明白没。”
先前听到了紫钧的事情司司还在思考，可李明随后的一句话直接打乱了她的思绪。正因为李明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人，因此这样没有任何修饰的言语反而来得更汹涌猛烈。
“好的，你忙完尽快过来吧。”司司说道。
“嗯，我尽快。”李明说道。
挂断电话后，司司一边思索着紫钧的问题和李明刚刚说的话一边发着呆。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金色短发女人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出神的司司，开口打趣道，“怎么，又想你那个小男人了？”
“佩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回过神来的司司看着自己的好闺蜜，有些羞涩的开口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在想别的事情。”
佩儿·杰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了穿着网袜修长的腿，从粉色的烟盒当中拿出一根女士香烟，以女性特有的持烟方式夹在指尖，揶揄道，“你这个人平常讲男女平等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可骨子里的东西是藏不住的，一不留神尾巴就露出来了。”
“什么露出来了，我很尊重他，你别看他年纪不大，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他和你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司司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随即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当一个人不可诱惑，不可冒犯，不可动摇的时候，他身上就具备了某些迷人的特质。”
“我觉得男人都一个样。”
点燃指尖的香烟后，佩儿有些感慨的说道，“我是在担心你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么一个小男人身上，万一他以后抛弃了你，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值么？”
摇了摇头，司司认真的回答道，“你错了，不是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身上，是只有他才能给我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即使最后分开，我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不说别的，这个男人这辈子该知足了。”没去和司司辩驳，佩儿笑了笑说道，“对了，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找你是要给你带个信，你哥让你有空回家一趟······”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司司，听到这句话后，几乎在一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眉宇间充满了阴霾。
第八十一章 绝笔
挂断司司的电话后，李明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了鱼青雨的腿部，闭眼享受着十根纤细手指按下带来的舒适感。
由于刚刚鱼青雨离电话较近的缘故能够听到李明和司司的对话，于是在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使然下鱼青雨开口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样人竟然能有感情生活。”
“人是一个复杂的动物，不可能只有一面，不同时期人的思维方式都是不同的，那么自然做出决定的方式是也不同的。”
李明闭着眼睛说道，
“司司有想法，有自身与外界社会的矛盾，是执行人最佳的人选，情感上的事情，我们各取所需，所以这并不奇怪。”
听到了李明仍旧冰冷的回答之后，鱼青雨原本异样的情绪淡却了些，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对了，王博华的选择我见到了，那我的呢？”
听到鱼青雨的话后，李明轻微皱了皱眉头。
在洗脑和复写的作用下，鱼青雨虽然更加的服从了，但同时也没有了自主判断和思考的能力。
对于鱼青雨来说，自己决策总是出问题，但贯彻李明的意志反而不需要去思考，去承担决策带来的后果和责任，于是鱼青雨更愿意去服从李明的安排和指示，而下意识的拒绝做出主观上的决断。
相对于司司，鱼青雨会更加的忠诚，但副作用就是丧失了主观能动性。
李明知道这是调教的必然结果，于是缓缓开口说道，
“深渊有井，人心难测，你也看到了面对现实世界的残忍，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自私、贪婪、无趣、邪恶的、像王博华这样的人总是极少数的。
虽然人人都向往着美好的奇迹发生，但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王博华的结果无非又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悲剧故事罢了。
退一步来说，即使王博华足够的强大，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终究不过还是棋盘上不小心被碰到的棋子，我再把他摆回去就是了。
世界本就是一个棋盘，是一个永远不公平的游戏。车、马、象、卒不同的棋子有着不同的身份和作用，在真正的觉醒之前，所有人只能站在为自己规划的小方格中，并只能根据自己的价值依次排开。
没有霹雳手段，莫行菩萨心肠。你要实现和践行你自己的信仰，那必须要站得够高，然后帮愚昧无知的大多数人强行做出选择，不然就还会像那一千两百万的事情一样。
原先的选择如果不能让你站得更高，而你又不想放弃，考虑考虑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走下去再说。”
鱼青雨按下着李明面部的手指停顿了下来，“你走的什么路？”
“我走的什么路？”
缓缓坐起身来活动下脖子，一股肆意而宏大的自信从周身澎湃而出，李明笑了笑随意的说道，
“世客如棋川作盘，三千横纵抵天关。君若弈天胜半子，我便胜天一子半。。”
·······
哲学家提出了有关于人的三个终极问题，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
我是巡查长户内葵的徒弟，从白叶市来，此时站在了毗邻的水泽市乡下的一个小渔村。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那个叫做小鹤千香的女人手机的信号又重新出现了一次。
小鹤千香到底死没死，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师傅交代给我的事情——在王博华完成强杀李明之前，这个叫做小鹤千香的女人必须不能出现。
根据最后一次定位显示信号出现在这里，可我现在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思索了片刻后，我决定采取一个最为原始的方式——盘问。
步行至一家简陋商铺前，我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小鹤千香的照片，朝着面前不修边幅的大叔问道，“师傅，你见过这个人么？”
大叔皱着眉头自己看了一阵后，想了想说道，“这女娃娃是外地人，我印象比较深，在我这买过女性用品。”
“大叔，那你知道她在哪里么，我有些事情需要问她。”这样的答案让我松了口气，因为这样显然省的让我在这个蚊虫肆虐的季节里守株待兔了。
“哦，她啊，就在前面拐弯处的第一个房子里，村里难得来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我记得清呢。”面前的大叔猥琐的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收起警官证和照片，没再多去和这个猥琐的大叔说什么，目的明确地直奔路尽头的房屋。
那日与户内葵几人碰头，胖子说他找到王博华并告诉他，李明的定位轨迹和小鹤千香手机信号消失的位置重合。
可实际上小鹤千香失踪后，手机信号的定位还是断断续续的出现了一阵。
胖子的强杀计划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如果失踪的小鹤联系了王博华······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肯定那个女人一定出了意外。
那日商议后，由于时间紧迫，众人便开始分头伪造有关李明杀害小鹤千香的间接证据。
户内葵去制造现场车轮印、霍罗去盯着核实证据的王博华、警部补负责更改小鹤千香的手机定位信息以及限制她的呼出并盯着她是否再次出现、而自己则是负责执行。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这间屋子的门口，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随着门的打开，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照片中小鹤千香的身影，而是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男人。
······
时间线回溯到几日前。
胖子在拨打了几个小册子中留下的电话号码后，仍旧无法找到有关小鹤千香的任何痕迹。而其中某个人隐约透露出了一则消息：【清道夫】刚刚接了一个活，但是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女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胖子直觉性笃定了小鹤千香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便以小册子当中记录的一些事情作为要挟，让警部补帮自己设计这个针对李明的圈套。
但虽然可以肯定小鹤千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由于具体信息的缺失让这个计划始终有着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确定小鹤千香这边不能出乱子。
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总得要试一试才行。
李氏集团已经整体迁往中政市，虽然不知道李明为什么没离开，但是手中的这个小册子一旦等李明出了白叶市就没什么用途了。
而它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优势。
胖子叫做高飞宇，他的父亲叫做高卿。
此时的高飞宇一边吃着橘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册子，用手指摸了一下上面宗瑞写的字迹之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宗瑞啊，宗瑞，你这狗东西的绝笔还真让我没什么办法。”
第八十二章 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试试
从王博华和李明挥拳那日算起，已经过了三天，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高飞宇想到了很多，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博华就这么直接问了，李明也就这么坦然的回答了。
于是针对李明的这场所谓的杀局，顷刻间成为了一场闹剧。
从那日过后王博华玩了命的试图去寻找李明口中第三人的信息，可李明将所有有关紫钧的信息处理得太好了，以至于王博华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收获。
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平静的样子，只不过有些人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一脸憔悴的容颜，下巴上没有心情去打理的胡渣，油腻的头发再加上面前已经空了的酒瓶。
【如今的王博华越来越像自己的第一个师傅，只不过远没有他那么的豪爽罢了。】
问明哥吗？把他也拖下水么？他虽然做的不对，可是他现在确实很多时候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了。坐在金玉满堂靠着窗户的位置，王博华神色黯然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摇了摇头。
【这终归是自己的事情，那么就需要自己去完成。我需要一个解释，小鹤千香需要一个交代。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第三人到底从什么地方查起呢？】
正在王博华打开第二瓶白酒的时候，一道魁梧的身影挡在了桌前，“请问，我能坐下来吗？”
头都没抬，王博华兴致寥寥的说道，“别来烦我。”
“我不是来烦你的，但是我能帮你找到那个人。”面前的男人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王博华眼眸瞬间清醒，酒精带来的混乱在强大的超凡能力下瞬间消散，接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
面前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体态臃肿的高飞宇。
“你还有胆子来见我？”王博华鼻孔中喷出一股酒气，脸色阴沉的说道。
“现在我能坐这里了吗？”看着面前的王博华陷入了沉默，高飞宇拉开板凳，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憨憨一笑说道，“不光你难受，我也难受，一起喝点行吗？”
说罢，高飞宇便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那个人是谁？”王博华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高飞宇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我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利用过我一次了，我凭什么信你。”
“我啊···你先听我说完。”
高飞宇苦笑了下说到，“这么说吧，我父亲被李明逼死，我确实利用了你想借你的手为我报仇，显而易见我也失败了。”
“什么？明哥逼死了你父亲？”王博华有些不相信。
“其实也不算逼死的吧，就是间接性的被玩死了。去年发生的那个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最后那个宗瑞是我爸的手下。”
“可这和明哥有什么关系？”
“宗瑞和李明有仇，他俩掰手腕，李明离间了我父亲和宗瑞，间接性的逼得宗瑞杀了他。
宗瑞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是李明的对手，于是埋下了一个绝笔。
他将自己收藏打算用来勒索某些人的小册子藏在了自己的书房内，如果自己出事，那么整理遗物时封面上便交代妻子将交代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信和小册子寄给我······”
说到这里，高飞宇给面前两人的杯子中填满了酒，然后苦笑着说道，
“我本来就一纨绔子弟，看到了宗瑞信里字里行间的那种绝望，吓得我放弃了回国的打算。
不是我不孝，我原本就是一混吃等死的人，哪敢想着报仇的事情。甚至连父亲的葬礼都是托人草草办理，可是我是真的怕我回来了李明斩草除根啊。”
听到高飞宇的描述后，王博华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高飞宇举起手中的酒杯同桌上王博华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就想着日子好好过，为什么要回来面对李明这样的怪物？
杀父之仇宗瑞已经承认了，他被人骗得团团转，现在他也死了，为什么要我去送死？父亲肯定也不想看到我被宗瑞利用为他报仇。
于是我就继承变卖了父亲的不动产后，打算好好过日子。”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王博华皱着眉头问道。
“或许是我老子看我这样在天之灵不满意，知道我缺少一点回国的理由，于是让我检查出了绝症，估计配合药物治疗只能活个两三年了。”
高飞宇圆圆的脸盘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继续说道。
“本来想着，你弄死我老子，我怕是弄不过你，我就弄死你老子，于是我就花大价钱找了私家侦探，找到了李明他爸。
可见到他爸之后，这货真的是个王八蛋，欠了一笔股债，孩子都不管，还特么在赌。
于是我琢磨了琢磨，还不如把他送回去给李明添添堵。”
“李叔回来了？”王博华惊道。
高飞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回来了，让李明扔狐狸河监狱关着呢。”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随着高飞宇的话语展开，王博华越发的觉得他说的可能是事实。
高飞宇从口袋当中掏出一颗橘子，拨开看着王博华问道，“你吃吗？”
说罢，高飞宇又收回了刚才的话语道，“算了，你别吃了，不吉利。”
“我之前不是这样的，长的特别像我爸，只不过药物的副作用，加上心理压力太大暴饮暴食，于是一个来月，就胖成这样了。”拨开一颗橘子放进嘴里，高飞宇继续说道，“不过也好，你要是不说的话，李明他听描述也认不出来我是谁。”
脑袋一片混乱，王博华抓了抓头发有些痛苦的说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赶紧告诉我怎么帮我找到那个第三人？”
“干嘛这么急啊，你又没病。”高飞宇疑惑的问道。
“我怕时间长了，心思就淡了，已经三天了，我怕我觉得算了也行。”王博华认真的说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思路。”
高飞宇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李明要去中政市，因为他的公司已经转移到那里了，而白叶市是没有能让他这样的人物，来帮忙遮掩身份的人。
所以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从中政市来和李明谈生意的，你跟着李明就行，等离开的时候一定能看见所谓的第三人。
那时候是不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问就是了。”
听到高飞宇说的方式，王博华想到了某些事情，捏了捏拳头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高飞宇憨笑了下说道，
“法办第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要杀第三人李明他肯定不让，那你们的冲突就来了。
上一局输了有些不甘心，我还想再试试。”
第八十三章 猫
窗外阴沉沉的，整个白叶市的天空似乎都被笼罩上了一个灰色的盖子，以至于让人不由得感觉有些闷。
酝酿了三天之后，李明站在窗口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等到了一个归属地属于中政市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一个低沉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便响起，“你是李明？”
“嗯，我是。”李明回答道。
“白叶市的事情处理好，到中政市了，你安顿好了来找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不会出乱子的。”李明回答道。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明是谁也没提什么事情，而李明也没有问。两人一共就对话了四句之后通话便结束，整个谈话言语充满了心知肚明般荒谬的默契。
放下手中的电话后，李明微微一笑摊开手掌再握了握——捅破阶级壁垒，刺入联邦权贵阶层腹部的钥匙自己已经得到了。
自下而上的改变需要的时间和变数太多，而自上而下的坍塌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伸手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李明闻着窗外海风的腥气，随口说道，“已经憋了够久的了，现在是时候该动身了。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好的，李先生。”站在办公室当中的孙庆恭敬的说道。
“第一件事情，通知那些有意加入康采恩的人，准备好钱和人前往中政市落脚。
第二件事情，准备合同，联系律师马上和紫钧签订股份认购协议。
第三件事，把上次那天给我写信贷提案书的人进行人事上的变动，负责白叶市的所有事务。
第四件事，安排医院进行开转院治疗的手续，······”
说完后，李明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说道，“也该换个地方了。”
听着李明一一部署完任务之后，孙庆犹豫了一下，向前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说道，“明白了，不过李先生，那帮披着皮的老鼠呢？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会不会引起警察系统内的情绪？”
“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自己解决的话，他们真以为钱是那么好拿的吗？”转过身来，李明从桌子上拿起了雪茄专用的喷炎枪点燃了文件袋，看着眼前升腾的火焰笑道，“这些事情我不关心，你看着处理。不过你要跟在我身边，必须记住一点······”
随手将正在燃烧着的档案袋丢进垃圾桶，李明淡淡的说的，“我们从不向威胁低头，我们制造威胁。”
火焰翻滚扰动，纸张扭动蜷曲，一张年轻的面庞伴随着一串数字被火焰吞噬，化为隐约可见的灰烬。
·······
周二早上刚刚上班，警局当中依旧是茫茫碌碌且平平淡淡的风光。
小徒弟上前为户内葵沏了一杯热茶，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
“大早上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水都快溢出来了。”户内葵好心的提醒到。
回过神来的小徒弟，看到茶杯中已经快到边沿的水，连忙提起水壶说道，“师傅，对不起。”
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时代已经变迁，可这句话在这个行当当中，仍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向对小徒弟比较严格的户内葵这次没有去苛责他，而是摆了摆手说道，“霍罗什么时候休完假？”
之所以没去训斥小徒弟恍恍惚惚的状态，因为户内葵其实也差不多。
先前的计划失败，户内葵并没觉得可惜，反而觉得十分的庆幸。
以前背靠警徽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心中都踏实，可这次错误的方式反而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户内葵直到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你不是说给他放两天假么？”小徒弟提醒道。
户内葵一拍脑袋，突然想起因为一把手说警号重新入档案需要几天走程序，所以自己给他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真的是有些乱。”户内葵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去忙吧，我看看霍罗的程序走到哪一步了。”
突然间，楼道传出一片喧闹。
宽广的办公间中，所有的警察一时间全部站了起来，纷纷跑到门口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廊外十余名穿着稽查服饰的纪律警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警部补的办公室，片刻之后警部补就被戴上了手铐，毫不留情面的被押送出来。
这个行业有着远超其余行业的内部团结，虽然说平时也有人看不惯警部补虚伪的作态，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拥簇在走廊中表明自己的态度。
底层的警员表明态度虽然没有太大用处，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逼一把手表态。
自己的人你都护不住，那凭什么我们再认可你？有什么事情也要说清楚，直接到大本营抓人算什么事情？
以往都很护着手下的一把手，这次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任由底层警员和纪律警察发生冲突。
户内葵拨开拥挤的人群，跻身最前列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挡在警部补身前的一名纪律警察抬手举起了一张单子朝着众人开口道，
“这是法院正式的拘捕证书，嫌疑人涉嫌杀害一名二十岁的女性，在其住处发现了受害人的尸体，并且这段时间嫌疑人利用职权之便利，监控，更改受害者的手机信息，企图制造不在场证据……所以请你们冷静！”
这些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直接劈开了原本堵在走廊中的警员，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震惊和难以接受的表情。
当所有人都选择让开的时候，户内葵再一次拦住了押送警部补的队伍，朝着自己面如死灰的师弟说到，“你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解释！”
“没用的师兄！别多说了。”警部补摇了摇头，一脸绝望的说到。
正当户内葵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在人群后一个声音大喊道，“我实名举报户内葵警官，收黑钱，滥用职权！”
当所有的人惊愕的转过头后，随即看到了户内葵的小徒弟站在他师傅的桌子上，眼神疯狂双颊潮红的提着两个装满了钱币的抽屉。
数十张钞票缓缓落下······
·······
某处。
桃乐丝一脸阴沉的挂断了怎么都打不通的电话之后，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人开口说道，“【捕食】小队接到最新任务，务必保证目标安全，而我们的敌人···”
顿了顿，桃乐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可能是你们曾经的战友——王博华。”
·······
另一个某处。
戴着绅士帽的中年男人，整理整理了衣服后，扭头看着自己的几个组员，开口说道，“收拾收拾吧，打起精神来，是时候准备接收【尾款】了。”
······
傍晚十分，黎明首座的花园当中。
李明正撕着碎面包屑丢给面前不知道哪里来的数只野猫，而他身旁站着的则是刚刚拆线的李南北。
“鱼青雨怎么样了？”扔出一粒面包碎，李明随口问道。
“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什么特别的举动，还在按时送药。”李南北缓缓说道，“李先生，面包不多了，需要我再拿一些吗？”
李明将手里的所有面包都扔了出去，顿时引得一顿野猫疯抢，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你看，每只猫仔都会长成猫，它们一开始好像那么人畜无害，又小又安静，舔着碟子里的牛奶，但只要它们的爪子够长了，它们就会抓伤人。
有时会抓伤养活它们的人。”
“李先生，你的意思是？”李南北困惑地开口道。
“没什么意思。”拍了拍手，李明呵呵一笑说道，“你只要记得这个世界只有一条法则。”
“什么法则？”
“欢迎光临，弱肉强食的世界。”
第八十四章 决然的勇气
万家灯火通明。
车窗外掠过的每一盏亮起的灯光，都仿佛代表着一个温馨的家庭。可是如果能够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便会知道家家有本的经到底有多么的难念。
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的灯光，司司精致的面容上沉静如水。因为她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已经重复过的话语。
以往父亲和哥哥们的表情，眼神，以及动作手势，他们平常的神态和淡然的言语，都无一不透露出那种对自己人生的漠视。
以前的司司每每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很紧张。
就像是一个藏匿赃物的小偷，害怕被人窥探出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如果自己自私的话，就是对不起整个家庭的未来与希望。
摸了摸手中的皮包，司司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次比以往更加的紧张。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一个把自己的生命、前途、名誉、自由全部压在了这场赌桌上的赌徒。
想到了这里，司司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随即擦了擦手拨通了李明的电话。
“怎么了？”李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情绪。
“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有勇气去面对人生中那么多让人手足无措的事情的。”司司琢磨了一下语言后问道。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李明还是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不用刻意的去强调自己有勇气去面对什么事情，因为一旦你进行了思考，权衡了利弊，那么再澎湃的肾上腺激素也会逐渐的消退。
勇气是什么？
就像是见义勇为的人在看到孩子落水的时候，并不会想着救不救，危险不危险，你只管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那安全感呢？”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总会缺少来自各方面的安全感。
世界其实早已经将规矩讲明：刚硬者遇到打磨，热血者往往身处寒冰。人们总会被割席、被抛弃、失去拥有的东西、被讨厌和不被需要。所以安全的缺失是正常，但人要害怕的不是安全感的缺失，而是有没有缺失了之后再找回来的能力和决心。”
李明简单的几句话后，司司原本不停往外渗出汗渍的手心，竟然真的好了许多。
“谢谢你，李明。”司司说道。
“不客气，司司。”李明说道。
对话很简单就结束了，可司司原本平静的表情上，却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坚决的笑容。
······
一刻钟后，车辆驶进大院后，司司拎着包走向了那栋自己无比熟悉的房子。
进门之后，长方形的餐桌前自己的亲人已经入座，当中坐着的是一个戴着眼镜，五十多岁有着学者气质的儒雅男人。
司司知道父亲这幅儒雅的气质的假象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不法之徒的尸首，而现在的他显然正憋着火气，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爸，我回来了。”
父亲一脸阴沉，目光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坐吧。”
餐桌一旁坐着的母亲，同样是一副高高在上审判的态度，以盛气凌人的目光注视着司司。
司司就弄不懂了，为什么当年同样抗拒过家庭包办婚姻的母亲，如今能这么自然的重复这样的一个循环。
入座之后，司司看了一眼三个哥哥，然后在压抑的气氛下，强笑着开口说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你去白叶市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们怎么不说话？”母亲用阴阳怪气的口吻回答道。
听到这番话语后，司司原先打算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怒火中烧的回击道，“我堂堂正正的，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大哥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先前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未婚夫的事情了吗，你这样做让咱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司司以沉默代替回答。
二哥叹了口气，紧接着开口迂回的说道，“你要是找个更优秀的我还会帮你说两句，那是什么人，一个还在保外就医的囚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给关回去了，这不是二哥不帮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啊。”
司司以沉默代替回答。
三哥随后痛心疾首的接着说道，“你在我们心中都是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你要什么，想干什么我们哪个不帮你，但是你要懂得自尊自爱啊，我们相信你的自主能力，也很少的去过问你的私事，但是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啊，小妹，你真的让我有些失望啊。”
随后，位居餐桌当中的父亲像是在做开会陈词一般，在三个哥哥说完话后缓缓开口，
“我退一步，先不说他的身份问题，但是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上次你问我他的事情，我还专门看了一下这个人。虽然他很聪明，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喜欢走捷径，踩钢丝的事情。
而且这个人唯利是图，这个人或许可以起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他身边无足轻重的人，你觉得你是谁？
再退一步来讲，他以诈骗起家，玩弄心术，纵火杀人，他能这么做，别人也能这么做，他能这么一直赢下去么？如果输了呢？
你觉得你又是谁？”
父亲说话的语气更为的平淡，但是却远比三个哥哥有杀伤力，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夸大其词的事情，也不带着个人情绪的修饰，可就效果而言，却是一刀一刀的在朝着司司的心窝子里扎。
司司将肩上的皮包袋子往里拉了拉，抬起头缓缓说道，
“从小到大你们确实是视我为掌上明珠，但是你们送我去学舞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学？
你们帮我转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转？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一直到现在，你们帮我选择一生的伴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不喜欢？
相对于你们来说我是不够优秀，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被无形的手强迫我做出选择。
被你们安排的太多了，这次···我想还手试试。”
司司的话语说得极为叛逆，针锋相对的挑衅着父亲的威严。
身为警界一哥，把持着整个联邦警察系统的父亲，即使在家中向来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于是在听到女儿说出“还手”的时候，整个餐厅骤然充满了火药味。
“你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声调拔高说出这句话的父亲，如同一座压抑不住喷发的火山。
“我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自己负责！”司司毫不退缩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凭什么自己负责？你做得了主么？他就是看上你，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要是不让你做这个主呢？你拿什么来还手？”父亲青筋乍现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
司司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最后的通牒，但是此时反而没有先前那么的紧张。
下一秒中，一把小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司司的手中。
司司微微一笑，挥手刀落。
一寸宽、六寸长的刀身便进入了腹部。鲜血透过了淡黄色的裙摆，一朵美丽的鲜花绽放其上。
一声尖叫之后，母亲痛苦的哀嚎道，“快，快，叫救护车！”
第八十五章 我教你啊
某某某年某月某日，下午三点。李明与紫钧在完成了有关股份认购合同的签署。
随着钢笔笔尖在合同书末尾滑动，流畅的黑色墨水便在签名处勾勒出了紫钧的名字。
这个名字签署完成，代表着紫钧背后所代表着的沐阳权贵集团与李氏集团的合作正式开始，同时也标志着，地产和信贷循环的正式开始。
李明玩的是资本运作，并不需要等到万丈高楼平地起，也不用等到借贷产生的利息才是赚钱。当紫钧签字完成后，在沐阳集团庞大的关系网推动下，各州各区的代理人会在资本逐利性的驱动下，尽可能的加快资本循环的速度。
只要完成五十四次循环之后，那么李明背负上庞大债务的同时也让原本十五亿的贷款加本金变成虚值810亿的房产估值，而沐阳集团也以极其微薄的代价，从两千万的投资得了价值324亿的股权。
李明狠么？他够狠，够算计，能够利用人性毫无底线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才能有拔地而起的现在。
可这些汇聚着庞大资源的权贵阶层，仅仅付出了2000万的本金就吃得满嘴流油，盆满钵满，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要从资本这两个字说起了。
资本并不是单单指的做生意，还代表着掌控资源的分配能力。
毕竟如果光靠剥削剩余劳动价值的话，要多久才能有八百亿的估值？
剥削、强选、垄断，掠夺从来都是积累财富的不二法门。
索罗斯老头说：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
那么在这个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中，所有的赚钱方式实质上只有三种：底层收智商税，中层找接盘侠，上层玩金融。
对应的社会收割三个模式：底层是原始欲望，中层是钱的流通聚集，高层是资源分配权。
而李明一直以来缺少的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分配权。
如果说开始的金字塔销售是针对欲望的智商税，随后信贷和地产则是找人接盘，那么紫钧所代表的阶级玩的就是资源的分配：你要按我说的才能做，不按我说的你就做不了！
面对这样的局势，如果李明当初选择第一时间就前往中政市，那么面对二世祖们这样的玩法，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所以一直拖着时间没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凭借着小鹤千香的事件，老狐狸猜出了李明手上有能置自己儿子于死地的证据，因此李明赢取了可以做到直接与紫钧父亲进行对话的资格。
除此以外，浑浑噩噩的紫公子在最迷茫的时候，是李明站在他的身边帮他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以及提供能让他安然入睡的药物······你说他到底会向着沐阳那帮人，还是李明呢？
······
紫钧一脸憔悴的将笔帽扣在了钢笔之上，然后递给了李明，同时说道，“签完了，我真的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了，我打算马上走。”
看了一眼合同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李明随手将合同书递给了身旁的孙庆，然后说道，“那就一起走呗，我已经安排好了三个小时后的飞机，现在差不多也可以去机场了。”
“你也一起？”面前的李明没有一点看上去要远行的模样，于是紫钧有些诧异的说道。
“司司没跟你说吗？”李明皱了皱眉头说道。
“说什么啊？”紫钧一脸茫然的回答道。
司司的环节似乎出了什么意外，这让李明不免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不想提起，不过既然司司还没跟你说，那么还是我来吧。”
伸手揽住了紫钧的肩膀，李明一边朝着停车场走去一边说道，
“先前那个女人的男朋友是一名秩序宪兵，他找上了我跟我打了一架·····”
看着紫钧明显紧张起来的身前，李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我把你藏的挺好，只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天除了我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了。”
“他怎么会找上你？”紫钧一愣，神情有些愕然。
“一帮看我不顺眼的警察伪造证据想要陷害我，莫名的这俩事就撞到了一起，不过不用担心，现在已经解决了。”
李明耸了耸肩说道，
“但现在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那个秩序宪兵是个死脑筋，有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得跟你一起，负责安安稳稳的把你送回到中政市，这是你父亲交代我的事情。”
“我爸知道了？！”
紫钧听到李明的话语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激动了起来，狂躁的说道，“他怎么会知道什么！你不是说不会传出去的么？完了，这下死定了我。”
拨开一颗糖果放入口中，李明缓缓说道，“别那么激动，有些时候，你换一个角度想想的话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对一直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紫钧来说，害怕的从来不是其他的什么事情，而是父亲对自己彻底的失望。于是在听到了李明的话语后，顿时有些崩溃，“这还能有什么结果啊？我又闯了祸，还杀·····”
“你父亲应该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我和司司没明说，只说了你被秩序宪兵盯上了，所以你只需要当成一起车祸就行了。”
李明打断了紫钧的话语，笑了笑说道，
“换个角度想想，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并没有真的不管你，而是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这难道不是父亲表达爱意方式的一种么？”
紫钧一愣有些发蒙的问道，“那我见到他该怎么做啊？毕竟我······”
再次以长辈的姿态伸手揽住了紫钧的肩膀朝着停车场走去，李明眯着眼睛笑着缓缓说道，
“人走的每一段路都是人生的阅历，走了歪路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一直走正道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人都是在经历事情当中长大的，这次事情过后，好好处理我们的生意，向他证明你已经长大了，改变了，我相信他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虽然紫钧的年龄比李明还大两三岁，可李明的动作话语以及神态，都像是一个亲善有佳可以依赖的大哥，这让紫钧心里莫名的踏实了很多。
紫钧琢磨了下李明的话语，脸上露出踌躇之色，有些不自信的开口说道，“可···我怕我做不好又让他失望。”
李明呵呵一笑，掏出一根烟分给紫钧，然后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教你啊······”
······
威尼斯大厦的停车场外的道路边。
坐在汽车驾驶席位上的王博华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八十六章 杀机
人对事物的认知来自于观察现实世界信息的反馈。
人的一生就如同是看书，翻过很多的书，看过、见过很多的人，遇到很多事，听过很多的话，经年累月岁月蹉跎之后，你已经不记得书中的内容，但正是那些忘却之后沉淀下来的东西才真真正正造就了现在的你。
······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声，鱼青雨将一颗橙黄色的子弹卡入弹夹之中，同时李明前夜所说的话语，像是魔音一般缓缓浮现。
“明天签完合同之后，我便会和紫钧一起离开白叶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博华那个死脑筋是会来送死的。”
“你要杀他么？”
“不，我是怕那家伙超常发挥一不小心真给那公子哥弄死了，这样的话我会很头疼。当然我也怕他正常发挥把别人弄死了，这样我会更头疼。所以他俩都不能死。”
“小鹤千香可以死，为什么这姓紫的和姓王就不行呢？”
“虽然姓紫的公子哥顽劣、无知、是一个幼稚的纨绔子弟，王博华天真愚蠢、固执傻得有些让人敬佩，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的命从他出生那刻起就比别人高贵的多，所以他们不能有任何的问题。”
又是一颗子弹卡入了弹夹中，陷入回忆中的鱼青雨神情有些许的恍惚。
“你不是安排秩序宪兵了吗，我这去······”
“之前和三一协会沟通的时候，如果王博华败退，他们就会出现救人，从而完成尾款的接收。
考虑到这家伙可能会犯倔······我琢磨着三一协会那边说不定会顺手把紫钧宰了，当做笼络人心的手段，三一那边算上队长有五个人，秩序这边王博华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五对四不公平，所以安排你来控场。
另外我需要紫钧完完全全的站在我这边，救命之恩这种大事足够解决很多事情，比如··你被策反投诚的事情，所以好好表现吧。”
拉动枪栓试了一下后，鱼青雨将检查好的枪支放进了车辆的后备箱中，然后拍了拍手。
人，太过于复杂。
欺骗、背叛、谎言。
忠诚、奉献、勇敢。
分不清对李明到底是无助中衍生出的希望，还是困惑中升腾的依赖，不过······
鱼青雨已经不想去思考了，既然你告诉我创造美好的代价，首先是疼痛，然后才是希望。那么我本来就不够聪明，那么就走你的路，做你的鱼饵又何妨？
一把将后备箱关上，鱼青雨拍了拍手喃喃自语道，“李明，我给你最忠诚的血肉，还请你不要错移了枪口。”
······
几乎同一时刻，一个年轻的男孩一边打着电话从机场出口处走出。
“安叔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啊，就今天一天的时间。”
带着墨镜的李白夜虽然行动如常，但是因为不可目视分别不了人的缘故，只得站在原地等待着。
“我知道现在忙，放心，不会耽误事情的。”李白夜顿了顿之后，有些敷衍的说道，“恩恩嗯，我知道了，我这边信号不好，回聊啊。”
当李白夜不耐烦的掐断电话后，一个憨厚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你好，是白夜么？”高飞宇站在李白夜身后开口问道。
李白夜缓缓转过身来说道，“嗯，是我。”
“我就是高飞宇，我们之前联系过的。”高飞宇笑了笑说道，“时间紧，我们边走边说吧。”
李白夜点了点头说道，“好的。”
坐上车后座后，高飞宇一边拨橘子一边问道，“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其实有个疑惑想问一下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李白夜笑了笑翘起了二郎腿，学着李明的样子拨开一颗糖果放进嘴里，然后说道，“你是担心这又是我师傅设的一个圈套吧？”
高飞宇没有一丝尴尬的神情，坦然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多厉害啊。”
“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同意你的提议吧。”李白夜眉毛一挑说道。
“是这样的，回国后我查了一下，你是李明从大火当中救出来的，而且是他给你捐了皮肤，之后我又看了李明详细的卷宗，我就很奇怪像是李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因为你是个小孩而心慈手软。”
高飞宇一边咀嚼着橘子一边说道，“于是我请了私家侦探专门拍了些你的照片，从照片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白夜问道。
高飞宇在外套上擦了一把手后，从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一打照片递给了李白夜，然后说道，“李家的核心人员手上都戴着一枚镌刻着李氏家徽的戒指，相对于其余几人来说，你并不是无时无刻的戴着它。尤其是在李明入狱期间，以及你前往中政市之后，那枚戒指我就很少能在照片上看到了。”
“于是你就三更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只说一句【永丰街的大火你忘记了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李白夜随手将照片扔在一边，冷笑着问道，“你就不怕我跟我师傅说吗？”
“那是一次试探，我设了一个【吹哨人】。”高飞宇憨憨一笑解释道，“如果你们顺着我给的线索找到了那个人，他一出事，我就立马跑路。”
顿了顿之后，高飞宇继续说道，“我的诚意已经展现了，该你了。”
呼出一口气，李白夜缓缓说道，
“白叶市也有我的人，四个黑色行业的龙头老大都是我一手搞定的，所以我一直知道这边的情况，要不然我也不会联系你，更不可能回来。
师傅教了我怎么离间，怎么拿捏，怎么隐藏，我总得实践实践才是啊。
他出狱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露出一点，果不其然被发现了。不过被发现也有被发现的好处，起码在他警告我之后，这段时间他都没怀疑过我会整什么幺蛾子。这才能让我在他身边插一个钉子啊。”
“可你为什么要杀李明呢？他对你这么好。”
高飞宇不解的问道，
“你现在也算是一跃而起，有了以前怎么都难以想象的生活了吧，这一点我真的很难理解。”
李白夜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有些怅然的说道，“别说你了，我也不理解，但是我就是想试试。”
开车的霍罗撇了一眼谈话的二人后，随口说道，“别说了，准备准备吧，快开始了。”
第八十七章 格杀勿论
联邦由于地广人稀的缘故，普通的道路并不限速，所以并不需要建立直通的机场专用高速。
此时此刻，从不同方向驶来的三辆相同颜色的汽车，在离开白叶市城区主干道加油站汇合整修后，随即形成了一个车队穿越隧道，朝着日落的方向开去。
在落日的余晖中，道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零零散散的拉开了不小的间距。
秩序宪兵一辆位于排头，李明和李南北一辆位于队尾，中间则是由孙庆驾驶载着紫钧的车辆。
后视镜里道路两旁的白杉树飞快地向后掠过，正在开车的李南北心情有些复杂的对李明说道，“李先生，他来了。”
“他必然会来的。”李明呵呵一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注定会选择这条道路，这是属于他的成长。”
“成长？”李南北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个我不太懂。”
“人啊，都会经历三次成长。”李明仰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顿了顿说道，
“第一次是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
第二次是发现即使再努力，有些事情终究会无能为力的时候。
第三次是明知道有些事情很可能是无能为力的结局，可总还是觉得要去试试的时候。”
“有些明白了。”李南北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逐渐逼上来的车辆然后说道，“李先生，后面的车快撞上来了，那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吗？”
“路封了吗？”
“已经打好招呼了，上一个岔口进来后，就进行路政维护了，后面的车会被引流去另一条，这段路属于暂时封闭状态。”
砸吧砸吧嘴后李明想了想后说道，“好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让我帮帮他吧。”
橘黄色的阳光慵懒的倾泻在了宽阔的道路上，就像是打翻的橙色颜料浸透了一副公路油画一般。
这绝美油画当中，一辆不起眼的车辆猛然间提速，以凶猛的姿态朝着前车的车尾冲撞而去。
这一瞬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比如就在车辆即将追尾的前一刻，李南北朝着左侧道路急打方向盘。以在黑车行业中磨练出的娴熟技巧，李南北操控着车辆在后车追尾的前一刹那，将整辆车甩出了原先的队列。
比如博华所驾驶的车辆就狠狠的撞在了原本车队中间的车辆尾部。
比如其实孙庆已经尽力的去把持着方向盘还是无法避免的朝着前方的车辆撞去。
比如有四五辆车停了下来，围观着顷刻间发生在眼前的一场三车追尾的连环车祸。
少顷，在橡胶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中，车身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李南北才勉强将车停稳。
一脚蹬开了车门之后李明甩了甩脑袋，不自觉的抽动了下鼻翼，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面前充满恶臭味的空气后，一边朝前走去，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这特么的是转了几圈啊，怪不得你开黑车赚不到钱。”
当李明和李南北行至车祸现场前时，除了孙庆驾驶的车辆闭门不开外，其余两辆车上的人都已经站了下来，正在面面相觑地对峙着。
桃乐丝拦在了车前，一脸严肃的看着王博华说道，“你冷静冷静，先前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你是一个军人，这样什么后果我想不用我说吧，别干傻事啊。”
“我很冷静啊。”王博华坦然的站在了桃乐丝和自己曾经队友的对面，假装看不到正在朝着自己走来的李明认真的说道，
“因为我有些事情不清楚，所以想问个清楚，如果我错了，那么我认罪伏法，如果我对了，那么错的人就要伏法认罪，我觉得这不是傻事。”
桃乐丝身后那个有着大眼睛的女士看着面前态度坚定的王博华，咬了咬牙试图开口说道，“队长·····”
“把嘴闭上！准备战斗！”桃乐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在两方人对峙出现僵持的时候，李明在一旁接过李南北递来的火苗，点起了一根烟，看着眼前的一幕深吸一口然后说道，“博华，为什么要选这条路呢？走不好输了的话会死人的，你明白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拦在你前面的。回去吧，睡一觉你还是秩序宪兵，还有光明的未来，我保证。”
“光明的未来？那属于小鹤千香的呢？”微微侧过身来，王博华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李明说道，“还是说只有有权有势，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有光明的未来？”
听到王博华的话后，李明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你能站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的能力强，你能加入秩序宪兵还不是因为你有【进化】这种夸张的能力？如果你是一个如小鹤千香一般的人，你凭什么来问？”
“凭我是我自己就行！”听到李明说出了冰冷残酷的事实，王博华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明哥，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有超凡能力，而是因为我有话想和这个世界说说。”
如果说李明最强的超凡能力是那巧舌如簧蛊惑人心的言语，那么王博华最强的能力便是坚定的意志和决然的心态，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三观，终于在此时此刻进行了激烈的碰撞。
吐出一口唾沫，李明不屑的说道，“想和这个世界说说？可你说的再大声，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今天过后又有谁还听得到呢？”
“说不行，就喊，总是必须的。就算是无人能够听见，可回声也将激荡久远。”
“你这是在往绝路上走，你的朋友和父母呢？就你一个人，这边不算我都有四个人，你输是必然的，这么选值得么？真的，放弃吧。”李明最后一次尝试劝解道。
王博华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平和的说道，“路是自己选的，没有输赢，没有值不值得，我在自己选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走下去就足够了，对我来说今天要的不是公道，就是殉道。”
眼前橘黄色的光线将面前的画面渲染得更美了些许，李明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感慨之余又有些许欣慰的说道，“好吧，说不过你，我不参与，你们开打吧。”
维护秩序的宪兵此时此刻成了为虎作伥的恶徒，按照命令保护着紫钧这个恶徒。
而纯良正直的王博华反而站在了众人的对立面，成为了此次执行任务的目标。
桃乐丝有些无力的看了面前这两个年纪一般大的男生，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荒谬感。
深吸一口气后，桃乐丝低声说道，“【捕食】小队，对方就一个人，速战速决，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第八十八章 算我一个
随着一声枪声的响起，顷刻间王博华与秩序宪兵【捕食】小队厮杀的序幕被猛然拉开。
枪声中，先前围观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如鸟兽四散逃离。
没去管这些被卷入其中无关紧要的人，因为那些人在这段路的出口处便会被信元辉抢走身上一切可以记录画面和声音的东西。
拉开距离后，李明来到被追尾的车旁，点上一根烟以看客的角色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有些狼狈的王博华，一旁的李南北有些不解的开口说道，“李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仰头吐出一股笔直的烟气，李明随口说道，“什么事情。”
“王博华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近乎于自杀的道路？”李南北问道。
“因为他是我见过一个真正意义上拥有自由意志的人。”
李明淡淡的说道，“当人们面前摆放着选择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有选择的自由而没有不选择的自由，可他就是能跳出来，按照自己的固执的思维模式行事，这叫什么？明心见性啊！”
“明心见性？”李南北的言语间充满了疑惑。
“简单的说，不思善，不思恶，念头通达直至本心。”
耳边枪声大作，看着在枪火中挣扎的王博华，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南北，如果用一个词语准确的来描绘自己，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嗯····黑车司机？超凡者？您的追随者？或者说一个病人？”
李南北思索了片刻后苦笑了一下说道，“好人？坏人？我不知道。”
“对，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是干什么的，就只是活着而已。”
说话间，李明年轻的面庞上，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中泛起一丝难以隐藏的沧桑和疲惫，
“自己开公司你是老板。有了天赋你是超凡者，地位的高低决定了你是抬着头还是低着头的，外在的容貌决定了人们对你的描述。可到底你是什么？又是什么定义了你？
实际上，银行存款并不能定义你，天赋异禀也不能定义你，钱多钱少也不能定义你。
众生真心被贪嗔痴等障碍所蒙尘，无法显现本心，于是便不得不被世俗所裹挟······”
似懂非懂的李南北思考了片刻后开口道，“李先生，你也会被裹挟吗？”
“会啊，钓鱼收杆主宰鱼的命运，落子收官吃大龙掌控棋局的快感，这些都会让人上瘾，更何况是人的生死呢？”
李明呵呵一笑，同时也神色怅然的说道，
“既然被红尘名利裹挟，就难免会迷失蒙尘，因此就需要勤擦拭这个第十人，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李先生，您想做什么呢？”
李明眯了眯眼睛说道，“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花开后百花杀。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
桃乐丝身形在【瞬移】的超凡能力下，不断的闪现在了王博华的附近，以近乎咫尺的距离近距离射击。
刀剑是武器，枪同样是武器，而且还是为了更大的武器，桃乐丝的每一次开枪几乎是贴着王博华的脸在耳旁的射击，看上去更显得胆颤心惊。
可每一次伴随着火光的白烟升起，王博华都能险之又险的躲开。
不知道是因为桃乐丝本身并不想真的杀死王博华所以有所留手，还是这家伙运气爆棚的原因。
虽然看着很是狼狈，不过在【进化】的作用下王博华隐隐有些习惯了桃乐丝的进攻节奏。
大眼睛女孩简，抿着嘴巴使劲的闭住了双眼，一股不可见的波动顿时扩散了开来。
同时，已经拉开距离的李明眉头顿时一皱，明白了自己也被纳入到覆盖范围内。
一股怪异的感觉顿时出现，明明是在把烟往嘴里放，可实际上手却越来越远。
试了试之后，李明顿时明白了这个女孩的超凡能力是什么了。
【感官错位】。上与下左与右，东西南北的感觉，在瞬间全部错乱颠倒。
身旁同样感受到什么的李南北下意识的想后退，可整个身子却向前了一步，于是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上。
李明看着眼前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身来的李南北，用夹着烟的手在空中各个方向晃动了，接着闭上了眼睛适应了片刻后，便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李南北身前将他拉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使用了超凡能力的简根本不敢相信。
他是怪物吧！
将从出生以来就适应了的方向感惯性，在极短的时间内替换成自己重新找出来的规律，这是多么恐怖的适应能力和自控能力？
李明可以先找到规律然后在去调整适应，可王博华显然并不需要，仅仅是一个踉跄之后便在进化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试图从躲闪中找到还击机会。
桃乐丝见王博华以一种几乎恐怖的速度在学习和适应，眼神一冷身形闪烁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相比之前，枪声顿时密集的如同是鞭炮齐鸣一般，而准备了一会朱君昊摊开了紧握着的手心。
手心中，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的虫卵，以指数爆炸的速度孵化出一群在空中飞舞着的黑云，随即朝着王博华奔袭而去。
同一时间，将瞄准镜贴到眼前做战术姿态的【稻草人】，正找机会试图抽冷子放上几枪。
在四人的配合下，王博华仅仅只坚持了十来秒中后，便开始出现了力竭的前兆。
深知在这样的缠斗中，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王博华一咬牙，便尝试朝着不远处那辆车门一直未曾打开的汽车前冲去。
要输吗？
会死吗？
可就算是死我也要问问他，问问那个第三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趁着桃乐丝队长闪烁的空挡，王博华一拳砸开了面前的虫群，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自己的目标。
可就王博华刚刚调转方向接近紫钧所乘坐的车辆时，空气中一阵气流涌动，李明便拦在了王博华身前。
李明一手抓住了王博华的手腕后，一个膝撞狠狠的撞在了身上爬满虫群的王博华腹部，后者顿时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同时身上的虫群被震的飞了起来。
“明哥，你让开好不好，我求你了。”王博华几乎是哀求的说道。
【捕食】小队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也停在了原地。
摇了摇头，李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说了，他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必须要拦着你。算了吧！”
“算了？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都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王博华双眼通红，眼眸中充满了痛苦而绝望的情绪。
李明感受到了自己抓住的手腕上传出了越来越强的反抗力道，发动【反馈】的同时说道，
“我说了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你就一条命，我们这边现在有五个超凡者，你还能怎么样？你只有一个人，你又能怎么样？”
正当两人角力时，不远处前方的空气一阵扰动，隶属三一协会的中年男人带着自己的组员缓步走向王博华。
一边走中年男人一边摘下了头顶的绅士帽放在胸口，看都不看李明一眼，礼貌的询问道，“王博华，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桃乐丝严阵以待。可突然间，又升变故。
一辆车疾驰而来一个甩尾停在了李明身后面前。霍罗从窗口伸出了一个脑袋，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奶奶的，谁说他只有一个人了，算我一个。”
闻声，李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车门打开后，圆滚滚的胖子看着李明憨憨一笑说道，
“也算我一个。”
最后，跟在胖子身后下车的李白夜整理了整理衣服，接着点头向李明致敬后，开口道，
“师傅，好久不见，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杀一杀您，所以也算我一个。”
第八十九章 因果
仅仅几个呼吸间，在三辆车构成的分割线旁，眼前的局势出现了惊天的逆转。
此时此刻。
李明拉开与王博华的距离以车身做掩护，与李白夜带领下的高飞宇、霍罗二人陷入了僵持。
李南北挡在了王博华的身前，拦住了他试图前往紫钧所在车辆的方向，陷入了僵持。
秩序宪兵和三一协会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场间的众人，同样陷入了僵持。
一时间，充满火药气息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谁来打响引爆局面的第一枪。
见状，李明看着李白夜眉毛一挑，缓缓说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师傅，您说给只给我一次杀您的机会，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试试。”李白夜态度恭敬极了。
“怎么试？说说看。”面对李白夜谦卑的威胁，李明并不生气反而莫名其妙的说道。
“第一，您两边倒两边吃的风格让三一协会很不喜欢，所以他们会比较希望您能够彻底的站到他们那边去，因此会更希望姓紫的死掉，所以他们会拖住秩序宪兵，而不是选择帮您。
第二，秩序宪兵的任务是保护紫钧，但是因为缺了一个人，姓王的又站到了对立面，只能拼命自保。
综上所述，这两个因素可以先不考虑。
第三，李南北一定是拦不住王博华的，所以紫钧死定了，那么即使我失败了，你也要面临着来自中政市的杀局。”
李白夜摘下了脸上的墨镜，认认真真耐心的回答道，
“不过在那之前，现在就剩下了我们三个和师傅您了，我想我们短时间是不会被打扰的。”
听到李白夜所说的话后，李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为什么是这次？”
“司司师娘在中政市被家里逼得自戮一刀，我想他们多少会迁怒于你，如果您失势的话，很有可能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李白夜顿了顿继续说道，
“师傅，您说过，凡事总是盛极而衰，重要的是认清局势转变，要点在于找出转折点。现在正是您极盛的时候，所以我觉得这次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来结算我们的因果。”
点了点头后，李明说道，“还有什么后手么？如果你输了，怎么保命呢？我教过你的，总要留些后手才是。”
犹豫了片刻后，李白夜将手指放在唇齿之间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哨音过后，场间那辆从始至终没有开门的车的车门缓缓打开，紧接着孙庆绕车一周后从后座上拽出了嘴上被绑上胶布，被捆住了双手如同屠宰场的动物一般的紫钧。
微微一笑，李白夜摊开手掌无辜的说道，
“师傅，我在暗你在明，我知道你的一切，你自大的对我不管不问。所有的筹码都在我手上，您这次一定会输。所以您是选择自保还是救人呢？”
听到李白夜的解释后，李明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意，“这次不错，能够知道利用势来做局，有进步。”
“那么开始正片吧。”
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甚至于有些癫狂，仰头活动了下脖子，李明大笑道，
“鱼青雨，他们以虚妄的信仰和权柄让你盲从，我让你为了自己而新生，尊从自己的意志。现在，让我们一起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本事。”
癫狂的话音刚刚落罢，原本被捆着低着头的紫钧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枪。
下一秒枪口便抵住了根本没意识到眼前此刻正发生着什么事情的孙庆的下巴，然后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然一声枪声响起。
一股夹杂着红白黄的液体自孙庆的头顶直冲云霄，在这橘黄色的公路油画当中涂抹上了一枚血腥而渺小的烟花。
同一时刻间，原本僵持的气氛随着枪声响起后，瞬间炸开。
中年人一抬手，数道模糊的身影便朝着桃乐丝奔袭而去。
而桃乐丝闪烁的身形猛然间提升频率，看上去几乎像是世界出了某种bug一般，场景处顿时出现了复数位的身影，从各个方向朝着中年人开枪。
疯狂的翠蔓从一人脚下如海浪一般奔涌，密集的虫群形成的黑云夸张的如同向在现实世界泼墨，绿色和黑色撞在了一起，互相馋食。
电弧划破空气，搅动着火药产生的白烟，把无数乍现的光点用一道璀璨而明亮的湛蓝色连接到了一起。
稻草人从后背抽出安装好特制子弹的枪械，朝着正以尖锐频率发出声波的女人射击。
简试图再次更改众人对方向的感知时，李南北双手放在地上，以某个特定的频率让地面便开始震动翻滚······
而刚刚开枪过后的紫钧，脸部一阵扭曲蠕动后，便化为了鱼青雨妩媚而不失艳丽的面庞。
鱼青雨+秩序宪兵硬刚三一协会。
王博华+三一协会硬刚秩序宪兵。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鱼青雨！你真的要背叛将自己养大的组织吗？”中年男人一边用模糊的人形生物抵挡枪击，一边朝着鱼青雨喊道。
“你们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告诉我只要跟着他做就是对的。”鱼青雨一边朝着自己原本的战友开枪一边认真的回答道。
“王博华，你这是叛国，你真的要和恐怖分子同流合污吗？”桃乐丝一边躲避着难以分辨的模糊人形，一边朝着王博华喊道。
“我并没有同流合污，只不过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王博华一拳砸散了面前的虫群之后，同时认真的回答道。
另一边，李明双手摊开后，一道无形幕墙将李白夜三人笼罩了起来，紧接着在【冰蜥】的作用下，白霜沿着不可见的幕墙缓缓攀沿，最终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个磨砂玻璃一般的巨大立方体。
立方体中，李明缓缓说道，
“李白夜你弄错了一些事情。
第一现在并不是我盛极的时候，而是我的上升期，你找错了转折点。
第二，因果链并不是直接从事实导向事实，而是从事实导向认知，再从认知到事实。
第三，人之所以犯错误，不是因为他们不懂，而是因为他们自以为什么都懂。”
隔绝了外部的视线之后，李明微微一笑，坦然的向被自己关起来的三人说道，
“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第九十、九十一章 结局与出头
不知从何处来的乌鸦停落在了道路旁的树梢上，夜色从一对琥珀色的眸子中缓缓飞出，静静的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生死之间的搏杀从来没有美感可言，不过就是你一枪我一刀相互屠戮罢了。
原本混乱的场面此时已经归于平静，没有嘈杂的搏斗声，有的只是火焰燃烧发出清脆无比的脆响、烟气、鲜血，以及在痛苦中哀嚎着的人们和逝去的灵魂。
桃乐丝看着眼前头部爆开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口鲜血，随即瘫软在地，而自中年男人身后开枪的鱼青雨也倚靠在了车身之上，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一道恐怖的伤痕自腹部延伸到胸腔，已经在死亡边缘的王博华，凭借着意志力步履蹒跚的朝着不远处那个蒙着白霜的立方体走去。
瞳孔在眼眶中疯狂的闪动着，泪水被强行憋在眼眶当中，王博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记忆当中那本卷宗上写的话语。
“x年x月x日，滨海十字路口，代号【冰蜥】的秩序宪兵马特在执行任务时与【寄生指令】作战后失踪，其配枪于五个月后出现在宗瑞的手中，宗瑞杀害十余人后，在法院门口饮弹自尽，随后三一协会发表公告······”
“永丰街大火中，三一协会参与人员的超凡能力记录为【火焰操控】、【结界】、【气流】······”
这些卷宗当中记录的字句，像是被一个声音缓缓念了出来，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李明。
步伐所经之处鲜血洒落一地，艰难的走到了立方体前，已经达到体力极限的王博华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朝着眼前的一片雪白点了上去。
轻微的压力之下，面前的纯白色荡漾起一片逐渐扩散的涟漪，紧接着嘭的一声炸成无数片细小的白色霜瓣，被春末的风卷起，朝着四面八方肆意的飞舞。
迷眼的白色碎片环绕在空中，一时间让王博华觉得在这个春天的尾巴，竟然好像下起了雪一般。
冰霜的碎片落在了王博华的面庞之上，一瞬间就化成了水渍，与脸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渍的泪痕混合在了一起，最终分不清彼此。
眼前的阻碍散尽后，王博华便看清了立方体当中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尊宽大人形的冰雕旁边跪着一个年轻的男孩，而男孩的前方站着的正是李明。
只见他一脚踩在了霍罗的胸腔上，然后皱着眉头说道，“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到底从哪里来的，连认识都不认识你们就跑来送死，烦不烦啊。”
“我是一名警察，编号89757······”霍罗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没说完，李明脚下一用力，在【刚性巨力】的作用下直接一点一点的从霍罗的胸腔踩了进去，后者的口鼻之中喷涌出了一股夹杂着脏器的浓稠血液。
抬起脚后，李明走到冰雕前看着眼前这个胖子，紧接着一根一根的掰断了冻成冰的手指，从没有手指的手掌中抠出来一颗冰橘子，同时开口继续说道，“战争不是消遣，不是一种追求冒险和赌输赢的纯粹的娱乐，也不是灵机一动的产物，而是为了达到严肃的目的而采取的严肃的手段，你太当成一场游戏来玩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傅。”额头裂开了一道鲜红色的伤口，只不过因为被冻结的缘故并没有血液继续流出来，李白夜抹了一下脸上的血霜回答到。
“那这个游戏，还玩么？”手中橘子被捏碎，李明捏着一瓣冰橘放进嘴里，随口问道。
死了这么多人，精心布置的局面全部被冻成了冰霜，紧接着再被李明轻而易举的敲破，碎成一地的冰渣。
“输了，已经没得玩了。”李白夜苦笑了一下，但笑容之中少了一些先前的稚嫩和天真。
李明走上前去，伸手将李白夜拉了起来，将手中冰碴子一般的橘子塞在了李白夜手中，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然后说道，“嗯那起来吧，生日快乐啊。”
突然间一声呐喊自身后传来，打断了这别具风格的生日庆祝，李明缓缓转过身来，朝着王博华看去。
王博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悲怆的朝着李明嘶吼道，“李明！”
对于李明来说，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站在王博华的对立面，可冥冥中李白夜的这个局却将另一个局提前了许多。
听到了王博华绝望的嘶吼声后，李明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的对着李白夜说道，“虽然你输了，可确实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感受着手里橘子的冰冷，李白夜有些愕然的开口说道，“啊？什么难题。”
这个问题，李明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来朝着王博华走去，而李白夜紧跟其后。
“为什么？”虽然几乎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是王博华仍旧透支生命力朝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李明质问道。
李明走到王博华身前，一把掐住王博华的咽喉，将其提起并朝着身后的战场拖拽而去，同时说道，“为什么？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我能站着吗？”
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李明的手腕后，王博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李明继续说道，“因为我要做大事。”
走到三一协会的那名身受重伤的超凡能力为控制植物的超凡者身旁，李明眉毛一挑说道，“可怎么才能成大事？”
另一只手中寒冰缓缓蔓延形成一把半米的冰针，李明举起冰针高悬于空中，然后淡然的说道，“无我。”
冰针的内部被李明刻意打造出了一根真空的管道，在贯穿人体之后，负压的作用顿时吸取了血液朝着冰针的尾部输送而去。
对着冰针的尾部李明伸出舌头一卷之后，随即将已经濒死的王博华扔在了尸体上。
仅仅感受了几秒钟【啖食】所带来的久违的快感之后，李明便一边缓步在战场之中一边继续开口道。
“怎么成事？”“明心见性！”
控制电弧的超凡者被冰针穿透。
“怎么成事？”“如饥似渴、来者不拒！”
拥有【瞬移】的桃乐丝被冰针穿透。
“明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王博华在生命力坍塌至临界点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崩溃的朝着李明质问到，原本记忆中很多的困惑在李明的这番行为下顿时有了答案。
走到下一个目标前，李明抬起了已经红如炙火的冰针，淡然的开口道，
“为什么？
如果这不是一个超凡的世界，我原本是可以忍受黑暗的，但这个世界的超凡能力就像是一道光照了进来。它让我更加的荒凉也更加的觉悟。”
在李明的示意下，李白夜用念力操控着尸首，堆积在被动开启【进化】这一超凡能力最本质面目的王博华面前。
虽然王博华已经昏迷，可李明还是面露疯狂之色继续说道，
“大多数人觉悟不了，所以愚昧变成主流，所以清醒就是原罪。
世人都说金钱和权利是一对邪恶的双胞胎，但是一直不断追求和索取的还是世人，而你问我要做什么？”
我要以如来之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我要取得庞大的权利，无数的财富，巨大的胜利，然后让这个世界以我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笑声逐渐的衰落，看着在昏迷中被动开启了【进化】这一超凡能力最本质的面目，如同饥犬一般正在被自己喂食的王博华，李明吐了一口唾沫之后走到下一个人身前，一边抬起手一边疲惫的说道，“我要干什么，你懂个屁啊。”
冰针再一次举起的时候，一直装死的朱君昊睁开了透露出对生命贪婪和不舍的双眼，绝望的说道，“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
李明坐在了汽车的后备箱上，而他的身前正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一脸虚弱的鱼青雨，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李白夜，另一个便是此次战斗中幸存下来的朱君昊。
朱君昊一脸木然的抬起了手将枪口对准了李明的右臂开了两枪，打出了弹匣当中最后的两颗子弹。
小口径贯穿力极大的子弹穿过了肌肉组织后，李明皱着眉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右臂朝着一旁的鱼青雨问道，“紫钧还有多久到？”
先前的计划是紫钧在车队汇合前在加油站中由鱼青雨代替，结束后被莫雷的人亲自送来，知道这一安排的鱼青雨一边拿出急救包一边单膝跪在李明身前说道，“莫雷的人说还有十来分钟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鱼青雨正掏出急救用品给自己包扎，坐在车后备箱上的李明带着笑意缓缓说道，“还是要耍赖？不肯愿赌服输？”
手中的动作一滞，鱼青雨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好吧，主人·····”
先前不是没有说出过这两个字，但此时此刻与先前的那种调戏的心态已经大有不同，心情怪异的鱼青雨一边帮着李明包扎一边转移话题说道，“那个···你不担心那边会不会出意外么？”
“意外？”李明摇了摇头说道，“除了疯子以外，所有人做的所有事情都要有动机的，莫雷砸锅卖铁连借带凑，凑了八千多万给我要跟我去开药厂，你说他会不会得罪我？”
李明说罢从鱼青雨手中拿过纱布，在脖子上缠绕几圈后将胳膊吊在了胸前，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人安排到，
“鱼青雨，王博华那家伙一次吃的太多了估计片刻是醒不来的，所以你现在负责将他送到三一协会手中。
具体什么方式我不管，我想你是有办法的。如果他们要追究你的问题，你就告诉他们现在你是我的人，而且我对这次的事情很不满意，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李氏和他们的资金链就断了吧，他们知道该怎么选。
李白夜，李南北还没死，你让人开车送他去医院，如果能救活的话，让他到中政市找我。
行了，时间紧你们行动吧，忙完之后我们中政市见······”
听完李明的吩咐后，二人若有深意的看着站在原地的秩序宪兵一眼，随即各自落实完成自己的任务去了。
二人离去后，李明伸手从面前这个秩序宪兵的脸上抹了一把血渍涂抹在手臂的纱布上，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根烟咬在牙齿间，用超凡能力点燃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朱君昊。”朱君昊捏着没有子弹的枪柄，缓缓回答道。
“多大了。”
“二十二岁。”
“能力是什么？”
“控制和培养虫子······”
一问一答间，李明大致了解了朱君昊的一些信息——不过又是一个因为超凡能力从底层窜起的幸运儿罢了。
吐出一口烟雾后，李明从钱包当中拿出了一张卡，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挑眉说道，“我知道你刚刚杀害了自己的战友，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笔钱就当买你的良心。”
说罢李明指尖一甩，一张卡片就被甩进了朱君昊的怀中。
下意识的接住了卡片后，朱君昊强忍住自己不去想被自己抢杀了的简，紧紧的将这个象征着自己良心的卡捂在了胸口处。
李明紧接着又从钱包中摸出了一张卡片，然后再一次说道，“另外这个是空卡，我会让人每个月都往其中存你薪水的十倍，有特殊任务时另算，并且这钱干干净净，那么你懂回去怎么说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松开了枪柄，秩序宪兵的制式武器便掉落在了地面。
朱君昊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从李明的手上接过了卡片之后，咬着牙说道，“王博华变节，勾结三一协会袭击秩序宪兵造成小队牺牲惨重，只有我幸存了下来······
李明的坚守最后身负重伤，【寄生指令】不明原因背叛协助【捕食】小队歼灭三一协会全员7人，王博华负伤逃离，鱼青雨追击离去·····”
听着朱君昊说出了自己想听到的话，李明咬着烟，眯着眼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不错，我喜欢。就凭你这机灵劲，年底之前一定能给家里换套大房子。”
两人正说着，一辆车缓缓驶入了在这半个多钟里发生了太多故事的道路之中。
紫钧推门下车后，看见手臂上缠着厚重纱布的李明，顿时紧张的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瞬间，李明神色变为惨淡，叹了口气后抬起满是血渍的手臂，一脸悲伤的说道，
“紫公子，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秩序宪兵牺牲惨重啊！”
紫钧呆滞的看着凄惨狼狈的场面，心中突然浮现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己与李明仅仅是有过短暂的交往，虽然有着合作互利的关系，但本质上就是自己强行买了他的股份。
可他不但给自己提供了赚钱的机会，帮自己处理自己惹的祸端，还在危险来临之前，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以至于身负重伤。
紫钧眼含热泪，看着一直以来都从容不迫但现在狼狈不堪的李明想到。
不指责自己的荒谬，不在意自己的幼稚，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前，这是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李明，真的谢谢你了，白叶市这段的日子简直太糟心了。”紫钧看着一脸虚弱的李明说道，“不过等到了中政市就好了，那里我熟悉，有什么问题我给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