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雨中
孰是孰非,又该如何判断对错呢?而又是谁制定的规则?来洞察人间!
答案苍白且空洞,当他望向天空时,他大概会想到,应该是神灵罢!应该是神灵制定的规则!可在他的意识里,神灵始终是那么的缥缈!就像烟云笼罩了眼底所有的风景,只余下一片光,静静地悬挂在你的头顶,你知道有光,上苍却告诉你,神灵隐于那片烟云里!如此朦朦胧胧......
眼前的人,令他看不明白,看到婼荷一脸冰冷的颜色,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竟是那么的虚假!谁才是那个男人的知己?
是妙痕?还是婼荷呢?亦或者说,难道是婼舞?
当他望向婼荷时,他的心底一怔,他也再次看到那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躲藏在婼舞的身后,而高傲的婼舞,则始终一脸冰冷的表情!
他总感觉,事情是有蹊跷的!但至于关键的点在哪里,他暂时毫无所知!
那双晶莹的瞳仁,那微微颤抖的娇躯,尽管他很想喊她一声:“婼荷,来我身边!”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生生的咽下去了,看着这个魔怔的男人,在地上翻滚的模样,看到他白色的长袍上,沾满了灰烬,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有些难受!
因为,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内心深处的自己……
难道,这便是爱吗?
是深沉的爱?
还是痛苦的爱?
妙渊似乎真的失忆了,他痛苦的模样,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卑贱,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呐!
至少,在她们的眼底,他是独一无二的王!
而此时,风慢慢地刮起,天幕上,到处都是一件件晶莹的玻璃器皿,玻璃器皿里,有流沙在慢慢地流向器皿的底部,尽管,那些银色的沙子,流淌的很慢很慢,似乎要经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才会流尽!
可是,这犹是一件令人感到残忍的事情,生命就在眼前,似乎在强迫着你去接受,但却又不得不接受!
流沙的声音,是时间咔哒咔哒的声音,是明亮的日晷上,那一根根黑色的指针,是影子,是在阳光底下,静静流淌的影......
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当再次看向婼舞时,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眼前在经历的究竟是什么呢?
就只是听到,彼此的呼吸,沉重且压抑。
她们跪在地上,那些从殿外走进来的妙龄女子,她们皆跪在地上,究竟发生了甚么?而现在,于尊想知道的是,什么才是救赎?
她们大抵是犯了罪罢!是上天在惩治她们吗?
遥远的世界,有别于这片浩瀚的沙漠,而在这片沙漠中,却奇迹般的生存着一个氏族!这个氏族的名字叫做月族!
她们的血统,是最纯正的!可她们却在此境,枉费光阴,她们无法离开,无法离开这片生下来,就已熟知的死地!
没错,正是死地......
她们通常会站在一座沙丘上,手掌里有着恍若月光般的流沙,流沙慢慢的从指缝间,随风悄悄的散去,就像一片流淌的银色粒子……
或许,在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时光里,她们麻木不仁的就此路过,她们的生命,毫无意义!
自她们生下来的那一刻,她们就知道,月族有个王,名为妙渊!
只有妙渊一个人,独自守候在这里,无论花开花谢,叶枯叶荣!他是永生的!或者说,他总是周而复始的死去,又再次长大!
他的魂识,在一座玻璃器皿里,而他的生命,则会随着玻璃器皿倒转过来时,再次复生!玻璃器皿——灵魂沙漏......
但实际上,大部分的灵魂沙漏,只能
流转一次,当沙子流尽时,灵魂沙漏会变得僵硬!
但,晶莹的玻璃器皿中,那些沙子,也依旧是闪闪发光的!
那一刻,当妙渊跪在地上,疯狂的发泄时,慢慢地,他恍似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令他感到忧伤却又快乐的事!
那些时间,那些晶莹而又透明的时间里,隐藏着他生命里,最单纯也最干净的时光,他跪在地上,仰望着虚空,那一刻,他的心情,亦是那么的压抑!
当他回头时,他的视线,在婼荷的身上,驻留了许久许久!
他站了起来,他没有说任何话,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的肃穆!他轻轻地喘息着,他轻轻地勾了勾手指,而此时,婼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向妙渊。
“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他冷冽的瞳子,最深处却是一片燎原的火光,她被冻伤了,也被灼伤了!
婼荷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的眼神里,尽是惊悚的颜色,她嗫嚅道:“王!在凡间,妙痕姐姐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婼荷守护在你的身边,虽然婼荷心底明白,婼荷......婼荷配不上王的身份,但婼荷......婼荷,也依旧不由自主的爱上了王!”
说到后来,渐渐地泣不成声......
“王,在凡间,每过十年,您才会苏醒一次,而每次醒来的时候,您想到的,想到的......都是.......”
那一刻,妙渊的心底,登时间海啸震天,波涛起伏,当他看向这个柔弱的女孩儿时,当看到她泛泛无奇的外表时,他的心,却真的痛了!
他似乎想起了很多凡间的事,也或许是上苍有意告诉他罢!
可当他想起那个一脸难过的女孩儿时,他却更加难受了......
他本该想到的。他......本该想到的!
可心底的呐喊,再重复多少遍,也无济于事了!妙痕,她留在了月幽谷!她.......留在了凡间!
或许,他的身边,从来都不乏妙痕这等女子罢!可,他能深情以赋的人,又有几人?
他想起了这个“妙”字,而此时,他的思绪,也渐渐地回到了过去,他的脑海里,砰的一声巨响,回忆的石壁上,登时间,落下了一片尘埃!
他的同门师兄妹,现如今还有几人,留在世上?或许,他们流亡在凡间,他们分散了,再无相聚的时候!
他也记得,当年在明月下起誓的那一夜,他记得有个女孩儿,抱住他,轻轻地告诉他,“忘记我!忘记我......”
那一夜,泪流的坦然,他的心底,却是那么的难受!
可当他欲要深入时,他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女,容颜却慢慢地分崩离析了!化为了一片碎片,化为了一片尘埃,走在风里,遗忘在过去的时光里!
原来,自己真的听从了她,原来,自己真的忘记了她!
多么令人感到难受,那些璀璨的光阴,到如今,却已变得苍白而空洞!
他低吼着,声音变得嘶哑,他像一头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疏泄心底的难过与悲伤。
忘记我......忘记我.......忘记我......
好悲伤的字眼,好悲伤啊......
此时,胆敢走上前去,却不畏生死的人,唯有婼荷一个人,她用锦帕,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浊泪,喃喃道:“不忧伤!可以吗?”
他正视眼前的女孩儿,那一刻,他竟微微有些动容,他紧紧地抓过少女的青葱玉指,轻轻地亲吻着,喃喃自语,道:“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婼荷的心,如小鹿乱撞,她的脸有些发烫,有些粉
淡的红晕!
“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吗?”妙渊轻声道。
往日的画面,从女孩儿的脑海间,慢慢地翻涌出来,而他,却能够捕捉到她心底的一切状态!
他看到了那些画面,那时的他,既感动,又难过,当他仰望天空时,他却不觉,一行清泪,业已挂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会哭出声来,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脸上,业已多了一行清泪,当他看到女孩儿悲痛欲绝的内心时,他的心,疯狂的抽搐着,他的心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原来,在凡间,都是她来照顾我的!当看到那些欺辱婼荷的人时,他的心底,亦是那么的愤懑!
而当他看到,眼前的少年,为婼荷打抱不平时,他的心底,亦有些感动!
可无论怎么说,现如今的他,也依旧缺失了三魂,剩下的三处魂魄留在了凡间!
当他望向于尊时,于尊轻轻地耸了耸肩,道:“要让我帮你吗?”
“你为何要帮我......”妙渊道。
“因为爱!”于尊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澄澈,那么的干净!
爱......
好久没有提起的字眼!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爱到底是什么?
爱是她们吗?
妙渊望着身后的那些女子,锐利的眼神,从她们的身上,纷纷路过!
他看到了婼舞眼底的笑意,亦看到了婼荷眼底的忧伤,他看到了她们满脸的泪痕!
所以,爱究竟是什么......
我会让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爱究竟是什么!
是心底的呐喊,就如同海啸般,翻涌起一片片浩瀚巨浪!
是谁?是谁在我的心底?
当他看向于尊时,他的心底一怔。
原来是他......
“你只需静静地等待,但你要答应我,婼荷和婼舞,要同我一同离开!”于尊道。
而此时,婼舞看他的眼神,却微微有些错愕,他有何目的?可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于尊的意图!
那个男人,那个已死的男人,那个被她用作储蓄能量的男人。应该就是如此的罢!
可这个男人,毕竟不是妙渊的前世,妙渊也大抵不会用这个男人的身躯来复活罢!
她紧皱的眉,却迎来了于尊的笑声,“不要猜,跟我走便是!”
她心底一怔,她明白,在这里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伫立在明月之下,怀里抱住玉兔的女子,那个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是她的深爱罢......
所以.......
你后悔过吗?婼舞?
复杂的感情,如密密麻麻的蛛网,在彼此的眼前,胡乱地缠绕着。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婼荷,眼底确是有些期盼的!可有时候,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也难怪,所谓的月族,皆是性情高傲的人,而在婼字辈下,除了婼舞,当属婼荷了!
她们亦是不俗的家族!尽管在万年之前,业已分崩离析,现如今仍旧存在于世的婼字家族,也仅剩下了三三两两人等!
但,当她看向那个神情冷漠的男人时,她的眼神,又是如此的炽热!月族之人,皆是一片目光冰冷,但内心赤诚的氏族!
如何厉害?
如何回到凡间?
这才是重点罢!而困扰诸人的正是这个问题。即便是婼舞心底亦没有想法!
但于尊清浅的笑靥间,却含有深意!
“婼荷!婼舞!随我离开
!”他大喝一声,潇潇洒洒的步入深空!
他要离开这片黑金石所铸的庙宇,他要离开属于月族的领域!
婼荷点头称是,而婼舞虽皱了皱眉头,却也最终遂了于尊的心愿,当她望向那个少年时,她亦被少年瞳子里的神色给感染了。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澄澈!
沙漠间,刮起的龙卷风,甚是骇人,而在沙漠之央,则有一张巨脸,那张巨脸,似乎从未消失过!
当近之眼前时,才发觉那张巨脸,竟是一个一脸清秀的青年!
于尊抿了抿唇角,喃喃自语道:“小爷找的便是你!”
可他却没有再次接近那张巨脸,他竟深入到那片霸道的狂风中!
此时,当他再次望向身后时,一脸笑意的青云,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ap
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不仅仅将青云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者了!
尽管,之前的他,亦未曾小觑他,但如今的他,渐渐惊觉青云的深度!
没多做思虑,他甚至不在空中飞翔,在那片暴风席卷的沙漠中,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他的心底,总有想法,尽管那些想法,大多都是自己的猜测!可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猜测,十有八九都应验了。
于是,他愈发的坚信,自己的想法!他亦踌躇满志的向前走着。
后来的他......再也没有回头.......
狂沙翻卷,老天爷是如此的蛮横,但有句老话是这么讲的,“富贵险中求!”。
虽然,他从未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公平,但他也深明这片世界的大意!若是没有胆识,那么一切皆是妄言!
他想要找的,正是那个面容清秀的青年!
而他大抵是执掌这片天下的“神明!”,姑且称之为“神明”罢!
随在他身后的婼荷,心底倒是坦然,一路走来,她对于尊的看法,始终是坚信,乃至深信的!
而婼舞则不一样,她不了解眼前的少年,天才知道,他究竟是要带自己走向死境!还是走向那看似莫须有的未来!
或许,婼舞从未想过,于尊会带她们回到月幽谷罢!
她也只是不好拂了妙渊的颜面罢了。
愈往深处走,天光便愈发的黯淡。后来,世界变得一片昏暗,渐渐地看不清身边的物什!
可于尊依旧在深一步浅一步的深入着,婼舞不禁喊道:“喂!你这个疯子,要带我们走向死境吗!”
于尊连头也不回,道:“若是后悔了,那便离开吧!”
“好!离开就离开!”婼舞当即下了决定。
而此时,婼荷却拉住婼舞的手臂,道:“姑且相信于大哥一次罢!”
“哼!怕是你被他洗了脑!”婼舞道。
“你应该明白罢!此时离开,也唯有一个死字!这里便是绝地!”于尊笑道。
而这一刻,婼舞才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少年,那个蛮横的少年,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那么的狠!
可当她再望向他时,她才恍觉,眼前的少年,竟如山似岳!
在他空灵的瞳仁里,她只看到了无畏和疯狂!
世界变得黑暗,愈来愈黑暗了,他在前方引路,深一步浅一步的迈进着,黑暗的世界里,渐渐地多了一片雨声,那场雨,似乎隐在更深处!
暴躁的龙卷风,在耳畔疯狂的回荡着,它始终没有停息,可此时的雨声,却愈发的清脆了,就恍似近在眼前!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那片雨迹?”
他循着清脆的雨声,
渐渐深入,而他的脸上也渐多了一分笑意!
当黑暗中,凄寒的雨水,落于掌中时,他仰起头,静静地仰望着上苍,此时的他,也不再向前行走了。
他慢慢地阖上双眸,静静地等待着,他渐渐地沉入到了道境之中!
而此时,令婼舞惊觉的一幕,近在眼前!暴躁的龙卷风,停息了下来,而此时,一条条青龙竟从天幕上,落了下来!
可恍恍惚惚间,青龙即刻消失了,它们去了哪里?当回神的那一刻,婼舞心底一怔,像是万石火药,在眼前引燃了。
“轰”的一声,心底剧颤!
那不是一个个身披青袍的青年吗?
难道,这些青年,竟是......
心底愈来愈确信了,答案昭然若揭!
原来,他们真的是青龙所化!
这片沙漠中,究竟隐匿着甚么?
所谓的灵魂沙漏......
第七百五十二章 师傅何在
沙尘漫天,风不歇。昨夜恍顾,笙箫不断,把酒陈欢!一盏灯火,半宿流年,风不语,漫尘埃,再别当年,可见伊人,犹抱琵琶,陈词夺酒!
终不语,夜寒烟!抽不尽的旱烟,断不了的思绪,望着眼前一色,于尊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来,这些青年,正如自己所料,乃是青龙所化,他的心底,早已有了预判,他知道,这片世界,远没有所见的那般简单!
看书溂内里,大概会沉滞着凶险与未知!他怔怔地望着苍穹,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那群青年,亦在静静地仰望着上苍!
会发生什么?此时站在一旁的婼舞,一脸惊色,即便是她,也从未想到,此地竟隐有青龙一脉!
而婼荷反倒是比婼舞更加的镇静,在她的心底,是至为依赖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少年的。
少年虽看似依旧青葱年华,可婼荷深知,在于尊的青涩的年华里,经历过多少艰苦卓绝的岁月。
因为,于尊的眼睛,说明了一切,那双眼睛,有时候是那么的冰冷,不仅冰冷,是满目沧桑!
片刻后,于尊笑着耸了耸肩,道:“他在等我!”而此时,他身畔的青年,眼中非但没有敌意,反倒是认可了于尊,青龙所化的青年,皆是那么的俊逸,其中也不乏靓丽的女子!
他们氏族的神秘程度,应该不会低于月族,但他们有别于凡间的龙族,在他们的身上,于尊渐渐地感受到了一种神性!
至于,何谓神性,这个概念,在他的心底,仍旧是朦朦胧胧的!就像看不清的天空,在黑暗破土而出时,天便暗了下来,可他的心底深知,再过不久,黎明又将重现!
所以,黎明时,他大概会读懂这个充满神性的氏族罢!又或者说,上天若是有意向他解释,那么,大概也等不了太久了......原本湛蓝的天空,此时却是一片昏黑,若是从境外望向此地,则会惊讶的发现,这片地域,竟被一种充满神秘性的黑暗能量所笼罩,黑暗中,有霹雳在疯狂的迸溅,黑暗的核心处,是那么的渗人,好似就要吞噬人的魂魄!
而浩瀚的能量柱,一直在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这响声从未断绝......此时,站在境外的人,定会感受到一种渗人的寒意,那冷冽的气息,似一场风暴,疯狂的席卷了内心!
于尊始终是那么的平静,而这一点,则更令那帮青年,心怀敬意了!也难怪,毕竟于尊业已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了。
久历生死魂不乱,佳人在怀心不慌,这就是他,一个看似单纯却极不简单的少年!
接下来究竟会经历什么,即便是他,心底亦是不知!但于尊明白,接下来经历一切,都将是人生里的馈赠,或历生死,或漫心途!
“少侠,跟紧了!”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轻声喝道。于尊笑着点了点头,他回头瞥了一眼,道:“婼荷不要离我太远!”他没有提起婼舞,而此时的婼舞,心底竟有些微微泛酸,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迷惘了,她亦不知这种情感,该怎么解释!
但总之,于尊没有提醒她,她的心,就略微有些不好受!渐渐深入,黑暗愈发的浓稠了,黑暗就像是一种物质,或者说,就像是宇宙初开时的那片混沌,是可以感受到的,黑暗的重量……而此时,令于尊心底一怔是,那群青年的身体,竟慢慢的点亮了。
他们的身体,变得很清澈,像是一块透明的琉璃,很显然,他看清楚了,在他们的灵魂深处,竟有一捻灯芯!
这一幕,令他久久难以平静,这灯芯似乎与灵魂沙漏,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么,若是有朝一日,灯芯渐渐燃尽。他们的生命,是不是也应该走到了尽头?
这个结论,很残忍,难以让人接受!他们似乎没有来生......这大概就是这片世界的残酷性吧!
一世而已,或瑰丽,或苍白的一生,都将交代在这里!空气愈发的凄寒。
此时,不仅是他的身体感到寒冷,连带着他的心,也感受到了这片刺骨的寒意!
这寒湮的空气,恍似要将他的灵魂冰冻。真相……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原来,有时候这片世界,亦会倾倒啊!它不是不偏不斜的状态!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公平!
而在前方引路的青年,大抵是没有感受到于尊内心的绝望,他们有说有笑的向着远方迅速的掠去。
于尊不禁想到,难道他们在漫长的一生中,真的不存在遗憾?他再次想起了凉城,他的心底,不敢判断,这片世界,究竟源于何方?
或者说,此境真的存在伪劣的造物主?就像凉城一样......他揉了揉额头,心底是那么的苦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晃了晃头,心道:“或许,谜题皆在他的身上罢!”深入其中,世界慢慢变得宽阔起来,就恍似那片沙漠,仅仅是一片躯壳,而此时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核心世界!
或者说,用一个形象的形容词——灵魂!没错,眼前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也真正的灵魂内核!
眼前是一片光,一片刺眼的光,自黑暗慢慢褪去后,这片光,便成为了这片世界的主宰!
而令他感到惊骇的是,在这片空灵的世界里,半空中,竟然悬浮着一把把白色交椅!
交椅随风,在空冥中,静静地摇摆着,可有一瞬间,于尊感觉这片世界,恍似停滞了!
时间不再流动,而他的身体,亦变得僵硬,他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他甚至伸不开自己的手指,这与他之前的经历皆不同!
但他的意识,仍旧是清醒的,他不禁作想,
“看来,自己真的成了待宰杀的鱼肉了!只是不知刀俎身在何处?”他的心,反而变得坦然,变得平静。
也是自这一刻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变得灵动起来!他一脸骇异,他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静静地沉了下去,此时,当他再次内窥自己的小世界时,他看到了一个光斑,在瀚海中,起起伏伏!
而那个光斑,也正是他的魂体,魂体发散着金色的神芒,他渐觉,自己的灵魂之力,似乎又有提升!
而片刻后,他一脸讶异的发现,灵魂体竟然已经成长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那种蛮横的力,简直能够毁灭整片世界!
但,慢慢的,他才发现,此时的灵魂体,好似是受了外界的影响,或者这么说罢!
灵魂体也唯有在此境,才会如此强横罢!他慢慢地睁开双眼,静静地仰望着上苍。
方才,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婼舞的眼底,他看到了惊悚,也看到了绝望......他抬起头,窥视着苍穹,恍惚间,他的鼻息间,有了些许血腥味,他心底一怔,此时的他,心底也变得不安分了。
他看到一片片十字架,悬浮于高空,但这些十字架,竟然都树立在那一座座交椅之后!
这一幕,倒也能让人接受,可当他看到一个个垂死挣扎的青年时,他的心底一怔,这一刻,他似乎读懂了婼舞眼底的惊悚、绝望!
那些青年,亦是龙族一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一幕?
世界要毁灭了?人类的劫难,即将降临吗?这一刻,他的心底乱糟糟的,或者说,此时,脑海里翻涌的信息,大抵也是受了外界的影响罢!
他怔怔地望着苍穹,而此时,在他的世界里,那些虚幻的影像,也渐渐变得真实了起来,他渐渐的确信,那些垂死挣扎的青年,正是龙族一脉!
可,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他笑了笑,此时的他,忽的大喝一声,
“惘为!”浩瀚的能量流,贯穿了这片世界,这片虚幻的世界,开始剧烈的颤抖,也是在这一瞬间,那些悬浮在高空中,恍似被某种禁制束缚的青年,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他们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反观婼荷和婼舞,亦是这种状态!
但此时的他却发现,青云似乎早就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光阴流淌的速度,慢慢趋向于静止!
残酷的真相,赤裸裸的暴露在自己面前!但,在他的生命里,时间却没有停止过流淌,那座巨大的日晷形成的大陆,悬浮在他的小世界里。
如今,当他深处小世界时,他仰望着高空,却惊讶的发现,头顶上,竟然再次出现了当初的那座日晷!
日晷恍似幻影......但,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的内心感到一阵欣喜,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能够丈量时间长度的日晷,再次出现了......所以,即便是世间,已经不再存在丈量时间的日晷,但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依旧存在着!
或许,他本为少年,应感到暴躁,他不应如此的镇静,他应该会感到惊讶,会感到惊悚,乃至是绝望!
但他没有,他一直都是如此的平静,他的心,波澜不惊!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似乎一直有人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诉说,他听到了那些令人感到惊讶的言语,他笑了笑,便再次望向深空!
若隐若现的白色交椅,似幻象,悬浮于头顶,而竖立在白色交椅后的十字架,反倒是十分稳固!
难道,这些十字架正是灵魂的指针?也唯有他会如此作想罢!或许,遗留在此境的一切,皆与时光有关罢!
十字架意味着死亡,意味着生命的流逝,意味着新生儿的降生,意味着这片世界的毁灭与重建!
它们往往会以数量,作为威慑世界的仪仗。没错!当这片世界,仅剩下了十字架,那么这片世界,亦将不会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心底的日晷,指针随着太阳的角度,慢慢地挪动着,所以,时间仍在流淌!
随着时间的流淌,那无尽的白色交椅上,浮现出一片虚幻的影像!是青年,是老者,是少年,是英俊的男人,貌美的女人,可爱的孩子!
他们坐在交椅上,风袭来时,他们身上的衣袍,亦随风轻轻地摇摆,成千上万的交椅,堆积在天空之央,落下的影子,像是一片墨色的痕迹,随着流风,轻轻地打落在地!
就好似是固执的烙印!而此时,那些身披青袍的青年,亦恢复了常态,他们不再是垂死之态,他们的生命,再一次变得真实。
因为,时间又开始流淌了,而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也再次点燃了一柄柄蜡炬!
但,他们却皆跪在地上,他们一脸虔诚,冲着高空,静静地行着跪拜之礼!
而,天幕之上,无论是长者还是幼童,皆是一脸僵硬的表情,他们似乎无意将意识,停留在地面上那些身披青袍的青年身上。
但,他们似乎发现了于尊的存在,从一开始,从于尊发现他们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便发现了于尊。他们的眼底,有迷惑,有不解,在他们的意识里,自时光被冻结的那一刻起,世间唯有他们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王者!
所以,他们会不解,会疑惑,甚至会感到匪夷所思!他们控制着时光的流速,这一切,皆入了于尊的心!
从当初的懵懂少年,到如今一身耀眼的少年,鬼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甚么!
他的心底,愈发的确信着内心的想法。这一刻,凉城的影子,在他的心底,经久不散!
凉城,或许我应该感谢你罢!谢谢我们的相遇!也谢谢你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于尊!
谢谢你,为我诠释时空的虚幻!也谢谢你,将你一生的才华,展露在我的眼前!
是你告诉了我,世间有着亚于神灵的存在!也谢谢你,构建了属于你的现实!
此时此刻,当我再次仰望上苍时,我亦发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或许,这片世界的背后,本就有着一个幕后黑手罢!
但,我现在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或者说,他究竟隐匿在何方?或许,就在眼前!
或许,我还要苦苦的寻找许久!凉城,我为你祝福,愿你归来时,依旧少年!
愿你和六六,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于尊一脸笑意,安静的接受着天空深处发生的事。
那些虚幻的影像,慢慢的变得真实,而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此时皆是栩栩如生的存在!
他拔出挂在腰间的黑铁弯刀,他一脸轻蔑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群人,喝道:“我要找的不是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让开!”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婼舞,一脸惊骇。
此时的她,才开始再次正视眼前的少年,他竟然如此的鲁莽,或者说更精准的词语,他是如此的
“霸道”!他似乎不畏人间一切,自他瞳仁里的那片光,迸溅出来的时候开始,婼舞的心底,便业已有了结论!
他可真是疯狂啊……在婼舞的眼底,她深深地明白,坐在那一柄柄白色交椅上的男男女女,究竟拥有着世间多么恐怖的实力!
即便是她,也不敢挑战那些人啊!可若是王上呢?若是眼前的局面,摆在妙渊的眼前,他又该如何处理呢?
但,总之于尊的做法,确实令她的心,感到了震撼!于尊轻蔑地笑着,他无意等待他们的反应,他跃上天幕,握紧黑铁弯刀,硬生生地劈了下来!
铿锵之音,不绝于耳,似雷电,又不似!但这轰然巨响,却震的这片天地,疯狂的颤栗着……狂风随着刀势,疯狂卷起,半空中,那片象牙白的交椅,在天幕上,剧烈的晃动着,而在交椅之后的那片十字架,却隐隐有些拔离之态!
十字架嵌入深空之中,那片清冷的空气,便是埋葬十字架的沃土!但,这一刻,随着于尊的力劈而下,十字架似要
“破土”而出了!空气愈发的冰寒刺骨,如坐在交椅上的男男女女,眼底阴狠的神色!
于尊没有针对任何人,却又似动摇了所有人的意志!这一刀之势,看似简单,却包含了他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悟道之光,一直悬浮在他的头顶。
当一刀斩落下来时,那道光,变得刺目,耀眼!就像一颗炽热的太阳,蛮横且霸道!
世间谁不承认他是个疯子?可谁又敢妄称自己是个疯子?这简简单单的名号,却总结了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眼前的一刀之势,让那些安安稳稳坐在交椅上的男女老少,感到一阵惊悚!
他究竟是谁......他来自何方……难道,属于我们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沉睡中的我们,已然清醒,我们还有下一次苏醒的机会吗?或许,在于尊的眼底,这一切皆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刀势,对他们形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但他亦可以很牛逼的自称,自己或许就是个怪物罢!他们离开了白色交椅,他们静立于虚空,似一位位神祗,他们释放了自己身上的势!
那一刻,天地间,是如此的沉重!那片轻盈的风,恍似有万石之重,从腮边划过,如此的锋利!
就像刚刚脱离了磨刀石,空气中,渐渐多了一片血腥意!他俯身而下,静静地立在那群龙族青年男女的身畔,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其中一位身披纹着青龙的青袍的青年,一脸讶异地望着于尊,道。
青年心底不禁想到,
“难道,他认识师傅?”于尊笑得灿烂,道:“你应该明白,我指的人,究竟是谁罢!”
“是埋葬他们的人,是在他们的背后,插上十字架的人,是.......那个面容清秀的男人!”于尊步步紧逼,咄咄逼人,道。
此时,不仅仅是青年感到惊讶,这些话皆入了龙族青年的耳中,他们一脸茫然地望着长空,他们的眼中,流淌下血泪,他们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师傅醒来的那一刻!
可,师傅究竟去了哪儿?除了师哥知道,似乎再也没有人清楚了......而今,他竟然提起了师傅,这不禁令他们感到动容,他们的心底,亦如方才那些立在天幕上的男男女女,会在心底反问,
“他......究竟是谁……”他打破常规,他做了不属于他这种年纪该干的事!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虽是一个目光单纯的少年,可在他的心底,却潜藏着太多太多的隐意。
一双清澈的瞳子,偶尔也会很深邃,像沧海中,暗无天日的万米海沟!
师傅他......青年手指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刀柄,脸上不多见的多了一行浊泪。
后来,泣不成声的青年,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遥远的西北方,拜了又拜!
而此时的于尊,却在众人的眼前,瞬间消失了!站在一边的婼荷、婼舞,也一同消失了,是一阵飓风,卷起了三人,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们的踪影!
立在白色交椅后的万余十字架,在微微颤着,它们已然变得松动!当它们脱离了上天的掌控时,又会发生什么?
第七百五十三章 白金十字架与黑暗交椅
黑暗迎面而至,空洞的夜色下,周遭的一切,都不复明亮。
黑暗就像是一团浓稠的墨,被稀释,然后向四周慢慢的流淌而去。
所以,那片墨蓝色的天空之上,依旧有一轮明月!明月稀释了黑夜……
飓风骤起,卷着于尊和婼荷以及婼舞,向未知处飞去,空气愈发的寒冷,身上的衣袍,随风剧烈地颤抖着,这突然袭来的狂风,令于尊的心底亦是一怔。
是谁?究竟是谁?
虽然,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的大体轮廓,但他仍旧不敢肯定。
眼前的一切,太过蹊跷,令他的眼睛,渐渐的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不多时,黑暗渐渐的破去,那片如箭镝般,锋利且灵动的光线,刺射进于尊的双眼,于尊揉了揉瞳子,这才慢慢地看清眼前的一切。
是一片陌生的世界,他看到了一片湖泊,而湖泊中,尽是闪闪发光的水晶,可当他接近湖泊时,他才发现,所谓的水晶,只是一块块坚硬的冰块而已!
此时,渐感到冰冷。方才意识模糊,而当慢慢的清醒过来后,冰寒刺骨的温度,慢慢的入侵至他的灵魂深处!
这天气,可真是阴寒刺骨啊!
薄凉的空气中,是宿命的纠葛,黑暗的玄山上,覆盖着一片片深灰色的冰晶,朦朦胧胧的。
他伸出手指,摩挲着飘飘飒飒的雪花,他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他的手掌变得湿润了,寒意入心。
登时间,触觉更加的灵敏了……
而此时,他的耳畔,渐渐的有了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婼荷和婼舞,谁也没有说话,可他的身畔,却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嗓音是如此的清澈,如此的柔美,想必这嗓音的拥有者,定是一位貌美的妙佳人吧!
他仰头望着那片黑暗的玄山,声音似乎源于那方山川,不多时,一股强横的压迫力,席卷而来,懒散的时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盛放的阳光,在风中轻轻地迸溅着,只是,他渐觉,这片明亮的光线,亦是如此的沉重。
喘息声,也不再清浅,这一刻,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尽管,女子并没有威胁到他,他的反应或许是源于本能罢!
此时此刻,世界不再安静,玄山之中,发出一阵阵轰隆巨响,响声震耳欲聋,一片燎原的火光,自玄山尽头,喷薄而出!
黑暗的冰晶,慢慢地融化,这片玄山,亦在慢慢地融化,于尊心底一怔,忖道:“这片玄山,大抵是玄冰堆积而成的罢!”
原本平静的内心,此时,却有些不安分了。那片玄山,竟然真的融化了......
滚烫的岩浆,自地底喷薄而出,浆岩溅射到百米高空之上,这一刻,简直是灭天一象!
地底,轰隆巨响,响彻耳畔!当眼前的景物,再一次变得情真意切时,他的心也受到了触动!
自黑暗玄山中,走出的女子,脚尖轻点地面,而她的身后,却尾随着一群身披白衣的青年,他们的气势,皆是那么的强横,但于尊心底明白,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正是来自于那个身披黑袍的女子!
白色之中,唯有一点暗痕,更似百花之中,一条最艳丽的风景线,她白皙的面容上,点缀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瞳子,恰到好处的琼鼻下,是红润的樱桃小嘴,不必过多的描述,已知女子的美貌绝伦!
女子是特别的,她的脸上,总有一分微醺之意,她似饮了一壶酒,她大抵也是自酒水酿造的梦境中醒来的罢!
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灵动的笑意,更显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于尊心底一怔,尽管见惯了无数妙趣的女子,可当面对眼前的女子时,他的心底,依旧泛起了些许波澜!
他承认女子的美貌,可他绝不会入雷池一步,这一点乃是他的品性,女子看似二八年华,她的身后,是一片浩瀚的汪洋。
于尊见证了汪洋的形成,正是那片浩瀚的山峦,融化而成,而汪洋卷起的浪花,则是一片黑暗,就似是这夜里浓稠的墨,浸透在海水中。
尽管仰望天空时,那天幕深处,有一轮明月,可那些如银华般的光线,却无法射入至深海半分。
“你是来找我的罢!”女子娇笑道。
于尊一愣,拱手抱拳,道:“前辈可是龙族一脉?”
女子懒洋洋,道:“没错,寡人正是龙族一脉!”
“寡人......”他心底一怔,低喃道。
女子道:“我便是龙族一脉至上的存在!”
“难怪......难怪......”于尊心底的答案,渐渐清晰了。
“看来,那场飓风,便是你的手笔罢!”于尊继而又道。
而此时,自那浩瀚的沧海间,走出了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男人一脸桀骜,只是不知何时,他已立在了女子身后,道:“或许,你找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于尊一愣,有些错愕的凝视着男人和身披黑袍的女子,但怎么说,这两人的武境,皆是那么的强横,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龙族的王?还有龙族一脉的帝师?”于尊大胆的猜想着。
男人的眼中,爆出一片尖锐的流光,“你说得没错,可你应该告诉我们,你......究竟是谁?”
这或许是立在此间所有人心底生出的想法。
于尊哈哈大笑,道:“我便是说了,尔等也不识我啊!”
女子饶有兴致地望着他,道:“至少,今后我们不再是陌路人!”
于尊心底一滞,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这几个字眼,“陌路人!”
人有时候是很容易被感动到的,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渐渐的拉近了于尊与数人之间的关系,于尊摊了摊手,道:“算了!算了!就当我们认识罢!我叫于尊,不知你二人?”
男子道:“云!你喊我云便可!”
女子道:“我叫晨歌!”
或许,于尊万万没有想到,这二人竟如此的好接触,他们任其一人,也是他无法挑战的存在!
而此时,他方想起外域的事,他的心底,就有些黯然了,“他们在等你!云!他们需要你!晨歌!”
他们?
他们……
那深刻的字眼,静静地徘徊在立在此境每个人的心底,可有时候,这两个字眼,似乎很陌生,也很自私!
或许,晨歌和云,早已想不起他们了罢!
这一刻,于尊的心里,并不好受。他仰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有时候,死比活着好受多了!”
心情一片一片的暗了下去,就像暴风天里的屋脊,慢慢的被雨水打透了,水珠顺着屋檐,慢慢地落下来,每一声皆是那么的清脆。
每一滴雨声,在陌生之后,也会慢慢变得熟悉!所以,这一场雨下的亦如人生百态!
思绪在半空中胡乱的摇晃着,云的瞳仁里,有一扇窗户,有亮光慢慢地打落进来。
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而这一切皆是如此的苍白、空洞!
那些模糊的面孔,在他深邃的瞳仁里,不停地回荡着,就像一片罕见的大潮!
轰……
浪花翻涌,海水覆盖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的心略有些抽搐,他还是难受了......
他们在喊他的名字,“云……云……云……”
云记得,最后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是“师傅”这两个字眼!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晨歌,心底亦是如此的沉重,在于尊深邃的瞳仁里,云和晨歌找到了他们想要找寻的一切!
“我们该离开了......”那沉重的叹息,出自云口中,他似乎老了十余岁,沧桑的眼神,满目疮痍!
是啊,我们该离开了......
这是他们的心声,是站在此境所有人的心声,这一刻,他们再次睁开了双眼,怔怔地望着苍穹,他们的心底,起了一阵巨浪,巨浪翻涌上天,又轰然落下。
所以,所有人的心底,都不是那么的平静,他们难以平静下来,毕竟那是他们的同袍兄妹!
而此时,天幕之上,却多了一柄黑暗交椅,上面空无一人,他亦看到了一座白金十字架,就竖立在交椅之后!
这把交椅,属于谁?它的出现,渐渐地打破了于尊心底的平静!
蹊跷之事太多,他的心底动荡不平,会延续一些时间,当心真的变得安静下来时......
天空阴霾,流银的月光,被一层厚重的云层挡住,那把黑暗交椅,在玄天之上,轻轻地摇曳。
但,在云和晨歌的眼底,于尊却看到了一丝刺眼的光线,晨歌笑眯眯地望着于尊,道:“或许,那把交椅是属于你的!”
于尊一愣,心神恍惚,道:“甚么.......我的?那把交椅......是属于我的?”
“怎么?不敢接受?”晨歌一脸俏皮的笑意,这倒与方才于尊初识她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你勿要骗我!”于尊的反驳,更加坚定,也更加锋利。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感受到了那把黑暗交椅上浩然的能量场!
若是,稀里糊涂的跃上天际,怕是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
晨歌耸了耸肩,道:“怎么?不敢了吗?”
这倒激起了于尊的脾气,尽管他的心底亦知,这仅仅是晨歌的激将法罢了。
即使赌上了性命又如何?我于尊又何时怕过?
想起曾经的行事风格,他的心底闷哼道:“于尊啊!于尊!你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可,人总要成长不是吗?成长的历程中,必然会教会你趋利避害!这是根本的准则!
但,这却将你内心的锋利,磨得有些钝重了。
他晃了晃神,一步一步地跃上天幕,此时,云却一脸愠怒地望着晨歌,道:“你想让他死吗?”
晨歌却笑道:“我的心告诉我,这正是他的缘法!云,难道你的心底,没有如此的感知?”
云心底一滞,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他静望着自己的手掌,恍然间,仰头望向天幕,喃喃自语道:“或许,亦如师妹所言,这本就是上天的选择罢!”
少年的身影,在黯淡的天幕上,闪闪发光,他像一盏明灯,点亮了诸人心底的迷惘。
而此时,当他再欲接近黑暗交椅时,他却停下了脚步,那一刻,恍恍惚惚,无尽的信息流,涌入到他的脑海中。
龙族的生诞与毁灭,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上演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月族的影子,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间。
故时的辉煌,如流光般,在他的脑海里,静静闪烁,偶尔,会有光飞溅出来,而那一刻,也大抵是诸氏族生死存亡的一刻!
原来,那一场浩劫,不仅仅席卷了人间,无论是哪个维度,都逃不了那场浩劫的侵袭!
他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也听到了悲戚的哀鸣,他看到了无数的残肢断臂,亦看到貌美的女子,如花般,慢慢陨落!
他看到了一切,是爱恨情仇,是生死存亡!
一路走来,他亦无数次的听说过那场浩劫,在往日云烟,渐渐消散时,他的心神,渐渐地凝固了。
那一刻,他的天真,他的单纯,都已被心底的那片沧桑与磨难所笼罩,是这悲惨的遭遇,让他读懂了一切。
所以,当他再次醒来时,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而此时的他,似乎并没有发觉,他正坐在那把黑暗交椅上。
树立在他身后的白金十字架,却慢慢的升至深空之央,十字架散发出一阵阵金色的流光,这片流光笼罩了于尊的身体,渐渐地,于尊的心底,多了一片温柔的光。
心底的小世界,变得朦朦胧胧,他的眼前,似被一场大雾笼罩!而此时,瀚海中,却有一片幻影,在其中起起伏伏!
当画面不再褶皱时,令他心底感到惊讶,乃至错愕,乃至心悸的是那座白金十字架竟然出现在自己心底!
浩瀚的能量,欲要毁灭这片世界,瀚海也变得激情澎湃,而属于他的小世界,也再次开始发生神秘莫测的改变,就在这一刻间,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浩瀚的大陆,延伸至天地边缘,头顶上的炽日,变得不再那么的炽烈,却显得有些温柔。寂寥的天空深处,打下玉一般的光线。
而那片光线,似乎在静静地诉说着久远的历史!他这才明白,便是那座十字架,告知了他所有!
但,他的心底仍有些模糊,这座十字架究竟是因何人而立?
慢慢的,天地有意识的告知他所有,所以,当那把黑暗交椅,出现在他的小世界中时,他或许业已明白,那是故人选择了他!
会将浩瀚的能量赐予他!但,故人却无意露头!
能量慢慢的被小世界所容纳,云端间,有一颗炽热的太阳,但,那把黑暗交椅,却挡住了那轮圆日,直至,天幕上,落下一场黑暗的暴雨,慢慢地将他湮没了.......
寂寞的天空深处,似乎有一座坟墓,而那座坟墓,大抵是太阳之墓罢!
突兀间,那些灵动的想法,不停地涌向心底。
太阳之墓?
难道,那把黑暗交椅的真实拥有者,是一个伟大的氏族所有?
难道,这刺眼的阳光,亦有一段黯淡的历史?
黑暗且冰冷的气息,疯狂地涌来,浩浩荡荡的黑暗,明亮而又温暖的阳光,这两者怎会牵扯到一起?
他也不禁想到,据《明书》所言,在上古时代,有射日之族!这射日之族,亦是与苍天同在的氏族!
可若是在此境,遇见如此强横的氏族,心底会感到喜悦,也会感到黯然罢!
既有乐观的一面,那是因为前途始终是明亮的,亦有悲观的一面,自己的武境若是遇到如此强横的氏族,那唯有一个结果——死!
尽管无意挑起战争,可世上又有多少战端是需要理由的?
他仰头望着那把黑暗交椅,他心底一动,瞬而,他又出现在外域,此时的他,确坐在了一把黑暗交椅上。
浩瀚的能量,如洪涛巨浪般,疯狂的袭来!他的心,变得沉甸甸!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激动!激动中,又有一丝动容!
他明白,这便是上天之于他的馈赠,他更深知,世上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总有一天,上天会让他偿还的!
或许,有时候,他亦会眉头紧锁。尽管,他是如此的无畏,可当面临鲜血淋漓的现实时,他的心底,又岂会好受?
十字架在头顶,浮浮沉沉。直至一道刺眼的光线,疾速地笼罩了整片天地!那一刻,那座白金十字架,就像一轮明亮乃至刺眼的炽日!
强横的光线,将一切黑暗驱逐殆尽,可瞬而,于尊胯下的那把黑暗交椅,则慢慢地溢出了一片黑暗雾气,这片雾气同样的笼罩了一方天地。
后来,这片世界一半黑暗,一半明媚!
这看似矛盾的二者,却恰到好处的平分天下!
黑暗或是光明,总是相依而生的!这代表了白昼与黑夜,也代表了天下善邪,分封而治!
但,无论是黑暗交椅,还是白金十字架,内里皆包含着一片浩瀚能量,能量轰然翻覆,却皆慢慢地融入到他的小世界中。
再窥瀚海中的那座孤岛,漫天的雪花,不分夏春秋,连绵不断的下着,轻盈的雪花,静静地落于手掌,这一刻,雪片融化的速度,变得慢了很多,而他也有幸,看清了雪片上的几个字眼!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懵懂无知的!这场飒爽的雪花,纷纷扬扬,上面的秘辛,若是有朝一日被悟透了,定会震惊整片江湖罢!
轻柔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亦落在他的发丝间,而此时,令他哑然的是,那把黑暗交椅,亦尾随在他的身后,落在这片世界,而那座黑暗十字架,则稳稳的插在岛屿中心地带!
所以,这两者皆属于这片孤单的岛屿,今后的时光里,这座岛屿,也不会再孤单下去了!
浩瀚的能量,安静的沉滞在这座充满神秘性的荒岛上,它们会存放在这里很久罢!直至有一天,于尊需要它们时......
他离开了,再次拔身离开,小世界也会成为一片谜团,但这个谜团的谜底,只有他才会领悟!
再出现在外域,原本黑暗的世界,业已被一轮朝阳,慢慢点亮。
此时,云和晨歌,皆是一脸笑意,这一幕,倒是令于尊的心,有些感动,初识而已,却好似修了数年的好友,会因为他武境的进步,而感到高兴,也会默默地关心他,体谅他的一切!
晨歌耸了耸肩,道:“你看到了罢!云,我猜的不错罢!”
云笑道:“还是你比较高明啊!”
这二人身份皆不低,却能如此畅所欲言,本就是不多见!
可当想起灵魂沙漏,于尊的眼中,不禁有些黯然了!
云和晨歌,自是能够读懂他心底的想法,所以,他们的心底,会更加难受......
离开吧!是时候离开了......
恍恍惚惚,如梦般,时光在眼前开始分崩离析,而这片世界亦是如此,慢慢地有了裂缝,像陶瓷杯子,砰的一下砸在地上,与此同时,那片裂纹,慢慢地崩开了。
“啪”的一声,这片世界,竟快速的崩裂了!
当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得清晰时,在诸人的眼前,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青年,他们的身上,多有鞭痕,而那鞭痕,可谓是深可见骨!
当身披绣着青龙青袍的青年发现于尊等人时,他心底一怔,声嘶力竭的喊出了两个字眼,“师傅!”
第七百五十四章 真相是何
青年的身体微微的颤着,他身后的那群青年,一脸错愕,一脸悸动,他们业已猜到了,可心底却不敢肯定,是因为怕了。因为害怕失望,因为害怕希望再一次落空。
当听到青年喊道“师傅”二字时,他们的心底,才渐渐变得平静。
原来,真的是师傅他老人家......
那一刻,不仅仅是这帮青年,心底难受的很。在云的心底,自己就恍似从高空中跌落下来,“砰”的一声,身体四分五裂,那种疼痛,那种苦楚,令人难以忍受......
站在一旁的晨歌,此时再也笑不出来,她怔怔地望着面前一切,她的心,亦痛了。
天幕上,一片片十字架,竖立在云巅深处,而那片白色交椅,则随着风微微的晃动着,那些生性桀骜的人,静坐在白色交椅上,其中不乏,老人,青年以及孩童。
但,此时,他们的眼中,却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再也不似当初的模样,可以随意的鞭刑!可以用脚踩在青龙一脉的头上。
现在,他们也知道害怕了,他们的心底,是如此的悸动,一片寒意,渐生于心!这一次,于尊没有再做犹豫,他回头望了一眼云和晨歌,而晨歌的脸上,则挂着一片凛冽的杀意。
这个美妙的女子,亦受到了触动,因为,在龙族中,她乃是帝王级别的存在!
但,没有人认出她,她的身份更加的隐晦,其实力则更加的强悍!至少,若是于尊没有得到白金十字架和黑暗交椅的力量,他依旧要仰望云和晨歌!
很显然,白金十字架和黑暗交椅赐予了他力量,现如今,他亦可以仰起头,一脸绵薄的笑意,他将不畏强权!
风声略微的沙哑,那是因为,一片沙暴,疾速的席卷了这片天地,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砂砾更像是一场灭世灾难,而上苍已不负韶华,一切皆变得苍白、无力!
于尊再一次握紧了源天刃,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弯起,笑道:“这一次,谁也帮不了你们了!”
站在于尊身后的婼舞,则一脸骇色,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于尊的力量!
那力量,如渊似海,与她自己进行比较,她毫无胜算......
而婼荷依旧是那么平静,只是,一刻后,她的身体,亦是一颤,她呆呆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因为她看到了妙痕,那个清冷而又深情的女子。
此时,再次看到妙痕,心底是苦楚的,也是难过的。妙痕仰着头,望着天幕,那一刻,她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弱小。
婼荷好想跑到妙痕的面前,紧紧地抱住她,可此时的二人,之间像是永远隔了一片沧海,尽管,彼此的眼里,都有对方,却恍似天涯海角......
而眼前一幕,不出所料,入了于尊的双眼,于尊深呼吸一口气,喝道:“妙痕姑娘,我来接你回家!”
妙痕一愣,那一刻,她的心底,恍若一片汪洋,海浪激荡,啸声震天!她喃喃自语,道:“回家?”
可是家在哪里?
梦里?还是现实?
心底说不出,有多么痛苦,总之就是很难受,特别的难受,“难道,主上,他想起我了?”
想起那个落魄的男人,想起他温暖的笑意,想起他宽阔的胸怀,想起他的仁慈,这次,她的泪,流的很舒服,她嗫嚅着,“王!这次妙痕,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了......”
她的眼神,变得炽热,她对着于尊大喝道:“帮我杀掉他们!”
漫天的云朵,在云朵与云朵之间,有一片白色交椅,每把交椅之后,皆竖立着一座十字架。此时此刻,十字架本身,却绽放出一道温润的玉光。
亦是此时,一片浩瀚的能量流,亦随之翻涌了出来,他心底微怔,喃喃自语,道:“看来,不太好对付啊!”
晨歌和云,没有说任何话,他们的神色,皆不是那么明朗,更似是一场雾霾,将他们的内心,深埋其中。
空气愈发的冷冽,粒子之间,相互碰撞,那种躁动的气息,愈演愈烈!这天下,本就是力量为大!这一刻,能量迅速的聚集,像是在虚无中,点燃了火药的引信,很快,这片天地便会爆炸!
继而,这场战斗,或许会持续很久很久......
寂冷的天空,下着清冷的雨水,雨势渐大,于尊仰着头,静静地望着上苍,这时,婼舞却冷冰冰的说道:“他们都该死!不必怜悯他们!”
那一刻,大概是触动了龙的逆鳞,这片世界,渐入危局!看到婼舞眼底的杀意,看到婼荷那颤抖的身躯,看到妙痕,一脸忧伤地仰望着虚空,他的心,不是那么的好受!
杀!
杀!
杀!
这仅存的杀意,是心底唯一的信念,要冲破所有的围堵,直至走向胜利的尽头啊!
那片白色交椅,有着夸张的能量流,但此时,于尊的心海中,一座白金交椅,慢慢地升至深空边缘!
站在外域的于尊,头顶上,亦多了一片虚幻的影像,是一座黑暗十字架,静静地竖立在他的身后!
这一刻,这暴躁的能量,引燃了世间一切!此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天幕边缘!
婼舞心底一怔,眼前的一切,难以让她接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她看到男人背后的人时,她的心,较之之前,更加的骇然,也更加的惶恐,“他苏醒了......他竟然真的苏醒了......”
幕后黑手竟是于尊!这一切,皆是如此的难以让人接受!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
此时,自死境中醒来的男人,也正是当初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或者说,本就是婼舞用来做能量器皿的男人。
但,实际上,于尊能够感受到婼舞心底的那种痛苦与悲伤,那个女子,总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世间一切皆与她无关,可于尊心底深知,她的心底,有一把桎梏,将她牢牢地锁在其中!
因为看透了,因为看到了女孩儿眼中的仁慈,看到了那一抹明亮的善意!
所以,婼舞,你应该猜到了罢!我为何会带你来这里!
深邃的瞳仁里,坠落着凡间的星辰,婼荷的眼底,有一片浩瀚的星辰大海,那些流光,随风而逝,那些明亮,永驻于心!
当她的思绪,渐渐地稳定下来时,虽然,脸上依旧是那片不见暖意的笑容,但其中,定然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会悄悄的蔓延,流淌向更光明的一隅!
云和晨歌,已经行动了,伴随着黑暗十字架出世,立在天幕上,那片十字架,似乎势要脱离!
空气的味道,是那么的生涩,那是鲜血的味道。
云的身影如幻,他的身体,本就是一柄锋利的巨剑,飓风包裹着巨剑,在巨剑的外围,则有一片锋利的断刃,围着巨剑,疯狂的疾旋着。
而于尊也方看到云手中的兵器,正是一把断刃!他的心底深知,或许这柄断刃,定是有着属于他的一段故事!
巨剑刺向远空,慢慢地,长空间,一条青龙,凌空而起!单单是那巨大的头颅,就如一座山岳般大小,青龙的存在,挡住了天幕深处,刺寒的月光!
那一刻,大地忽的变得一片黑暗,不知是谁在诵读着古老的诗歌,这一刻,天地间,忽然多了一层光。
这光不是天然而生,而是来自那个身披黑袍陌生男人!男人正是婼舞眼底的能量容器!可,他又复活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能量,势比皓月,他的身体,慢慢地升至天幕正央,他的身畔,便是那条庞大至极的青龙,青龙乃是晨歌所化!
站在地面上的人,此时一片骚动,因为,他们见证了历史!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王!
伟大的王!
你终于回来了!
而男人轻瞥了一眼晨歌,笑道:“不妨让我来罢!”
青龙头顶,是晨歌如画的身影,大抵是晨歌的魂体!晨歌阖着双眼,没有说任何话,可下一刻,他却用行动力证了一切!
刺目的紫色霹雳,自青龙之眼,激射而出,那一刻,苍天变色,大地颤摇,紫色霹雳,很快引燃了整片天幕,青龙摆尾,一片火焰,随着龙尾,再次激射而出!
青龙张开偌大的巨口,一层冰冷的灰色焰火,亦随之迸溅出来,火焰乃是取之天地玄黄,而灰色焰火,则是取之宇宙刚生混沌之时!
炽烈的空气中,包裹着一层冰冷至极的气焰,天地间,变得暴躁而冷酷,但晨歌的眼底,依旧是那无穷的恨意!她要推翻一切!
再观云,他似乎亦没有收手的准备,当那柄短刃出鞘之时,他身化巨剑,无数的利剑,紧随其后!天幕上,下着一片气势恢宏的剑雨!
当那一柄柄利剑,路过那些坐在十字架上的男女老少时,他们身上的衣袍,皆被撕裂开了,而这仅仅是云跟他们开得玩笑而已!
杀念随心,利剑“嗖”的一声,划过天幕,剑芒在接近那群人时,突兀间爆出一片强光!所以,玩笑,已经开过了,该来真格的了!
陌生的男人,身披一件黑袍,站在天幕上的他,微微地瞥了一眼婼舞,看到那个美艳的女子,他的心,却是那么的忧伤。
或许,是该苏醒的时候了......
他的身体,像一只苍鹰,低伏过地面,之后,他顺手揽过婼舞细细的腰肢,疾速的掠向空冥深处!
婼舞的面颊,渐有些红晕,道:“你恨我吗?妙玄?“
男人哈哈大笑,道:“恨你?为何要恨你?”
“是因为我,才让你失去了王位!难道你不该恨我吗?”婼舞低声嗫嚅,道。
“王位?可笑!可笑至极!你可知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是那么的锋利!
婼舞一愣,道:“至少,那是我所追求的!”
她倒是十分坦然,而此时的妙玄,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若想要这片天下,我便帮你打下来!可我要的只是你而已!”
他的笑意,是如此的醇和,望着他一脸清爽的笑意,婼舞痴迷其中!
“当年我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妙玄笑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才让你失去一切?”婼舞自嘲道。
妙玄道:“我的世界里,缺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一直挚爱的人,她离开了,这片世界,便再也没有意义,她活着或许也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妙玄——妙渊的弟弟!或许,他的存在本就是错误的,在妙渊的心底,地位永远是高于一切的!
所以,婼荷和妙痕可谓是爱的荒唐,而看似冰冷的婼舞,才真正得到了真爱!
可在婼舞的心底,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无关紧要,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或许,有时候,婼舞亦会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罢!那大抵就是爱情的重量!
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仰望着苍穹,望着望着,眼底便变得湿润了,可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她心底笃定,自己的心里,大概是住着一个人的!
可那个人是谁?模模糊糊间,她只听到了那声轻唤,“婼舞......婼舞......婼舞......”
她也为此而烦恼,可当她渐渐的明白后,她的深邃的瞳仁里,是苍白,是空洞,更是一片空白!
是他啊!原来真的是他!尽管,这一日日过后,她陪着一个活死人,度过了春夏秋冬,朝夕相伴,却遗忘了他究竟是谁!也或许是光阴太过苍老罢!会令那些多彩靓丽的风景线,慢慢地失去颜色,直至再也记不住,不是她记不住,而是时光记不住了......
所以,妙玄他醒来了,所以,属于我的爱,要回来了吗?
婼荷在笑,妙痕亦在笑,她们看清了爱情的颜色,而那个以王权为重的男人,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总之,在妙渊的心底,亦有一分沉甸甸的爱,可那份赤诚的爱意,只不过是分给了两个人而已!
此时,天幕深处,大战开启,剑雨像是一场流星雨,从高空深处,流淌下来,剑光雪亮,将整片大地,映得一片明亮!
随着云深沉的呼吸,那片剑光,亦是忽明忽暗,这剑道修至如此,已堪称极致,随着内心情绪的翻涌,这剑意亦会随之变幻!
而浩瀚的能量流,则是源源不断的,这一刻,天地间,偶或会变得明亮,可明亮过后,便又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直至,有位少女,手里擎着火把,再次将这片夜色引燃!
此女乃是晨歌!巨大的龙躯,如梦如幻,见多识广的于尊,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巍峨的巨龙,所以,凡间的龙族,大抵是无法跟眼前的氏族,相提并论的!
因为,它们拥有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它们的眼神虽看似人畜无害,可他们也是有怒火的!
尾随在云和晨歌身后的龙族一脉,亦出现在此境,他们同样拥有着骇人的体魄,以及惊人的力量!
他们一出手便罢,人间再无苍生!
深灰色的天空,冷蓝色的大海,弯月之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皆徘徊在此!心底涌动的杀意,亦如潮汐,肆意翻涌!
熊熊烈火在心底燃烧,再望向苍穹时,那些坐在白色交椅上的男女老少,身体虽无伤痕,但于尊可以感应的到,他们的力量,正在飞速的逝去!
这一刻,于尊才深深的明白,或许,端坐在白色交椅上的男女老少,并非存于世间之人!
可他们依旧能够使用他们蛮横的力量,来摧毁一切,这才是令人心生厌恶的地方!
他们欺辱了一个善良的氏族,他们的罪,要用他们的生命来偿还!
但于尊心底亦不知,他们是否依旧还活在世间!
他跃上天幕,而此时,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那座黑暗十字架,见到十字架的人,脸上皆露出了一丝恐慌之意,而这些人的背后,皆有一座十字架!只不过那些十字架是简简单单的白色,这与生死一样,是简简单单的底色!
他们为何而惊慌?这片十字架,来自何方?
恍然间,他似乎读懂了一切,因为凉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心海深处!
或许,正是如此罢!他们的生命,亦是那么的苍白,空洞。一片空白......
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着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符号罢了!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的罢!
何谓白色交椅,那只不过是一片片桎梏罢了,将他们的一生,封印于此!
是可恨的!也是可怜的罢!
所以,他要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一定要找到!
所以,月幽谷呢?月族?龙族?难道皆是?
当看到云眼底的笑意时,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又怎么可能呢?
“相信自己!于尊!”当他发现一切时,所有的一切,都凝滞在了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是谁?所谓的幕后黑手?将龙族乃是月族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比凉城更加强大,也更加心狠手辣的人,究竟身在何处?
杀!
杀!
杀!
后来,空气中,再次翻涌出一片浓厚的杀意......
第七百五十五章 所谓生死
空气中,神秘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于尊仰头望着天幕,此时,世界似乎凝固了,像流水般凝固了,耳畔只剩下了破冰声。
咔嚓!
咔嚓!
咔嚓!
那一刻,生命似乎都要崩碎了,这片世界即将发生甚么?甚么在等待自己?黑暗像一件唯美的嫁衣,而这片寒冷的世界,则更似一个清冷的女子,她的容颜上,写满了排斥与冷漠!
嫁衣轻轻地披在她的肩头,可她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罕见。
所有的物质,皆在对抗,白色的交椅,在空冥之中,静静地晃动着,后来,那晃动的幅度,变得剧烈,而白色交椅后面竖立的十字架,则欲要从天幕深处拔离而出!
这一切,皆显得如此的古怪,夜愈发的寒凉,他握紧了源天刃,他在等待,等待即将来临的那个人!
而云和晨歌,则一直挥舞着长刀,与那群坐在交椅上的男男女女,对峙之中,冷锋在明亮的月华下,闪烁着更加明亮,也更加冰冷的光。那光愈发的锐利,也愈发的刺眼!
巨龙盘旋在高空,这条龙世间罕见,乃是晨歌的魂魄所化,巨龙摇头摆尾,释放着霸道的威压!空气中,炙热的气息,变得愈发的炽烈!妙玄站在婼舞的身边,一脸深情,婼舞笑道:“你说他会赢吗?”
妙玄愣了愣,眼神中,溅射出一片尖锐的锋芒,片刻后,他笑道:“这世界很公平,不是吗?”
“可!或许,他失去的远比我们要多的多罢!”婼舞道。
“他有他的天下,我有我的佳人!”妙玄笑道。
“不!他想要的不是这片天下!”这一刻,站在暗处的婼荷,慢慢地走了出来,她一脸哀伤,嘴角边却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她的眼神,有些怅惘,静静地望着天幕,若有所思,道。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
流风也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对啊,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于尊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他嗤笑,道:“你这鬼老天,还想躲藏到何时?”
而同样站在天幕上的云和晨歌,心底则是一滞,“鬼老天?难道这片世界上,另有其人?”
空气中,有一片沉闷的声息,在轰隆作响,就像夏日的阴雨天,那一阵阵沉闷的雷声,慢慢地,整片世界,伴随着这片沉闷的声音,而微微的抖动起来,声势愈演愈烈......
他来了,那个隐在暗处的最终的执掌者,但他来得悄无声息,是雨水轻点地面,只有那么几声清脆的声响。
啪嗒!
啪嗒!
啪嗒!
他便来了......
在某一刻,世界突兀间,变得明亮,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眼前,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清风拂面,于尊手持着源天刃,静立在半空,在那片最明亮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肩扛着一柄巨剑的男人。
男人尚是青年之貌,只是,他周身溢出的那种压迫感,却是那么的剧烈,整片世界,亦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颤抖,这似乎是迎接他的最大的场面了。
沉重的压迫感,强横的实力,而此时,令于尊感到吃惊的是,那片白色交椅后的十字架,此时竟皆从空冥之中,拔离了出来,它们悬浮在空气中,强横的能量,在半空中,疯狂的溅射着。
而更令于尊感到惊骇的是,随着十字架拔离而出的同时,那些原本端坐在白色交椅上的男女老少,却皆化为了一片白骨。生命的原液,已经流逝殆尽了,而此前,正是十字架,禁锢了那片能量!
此时,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或许,这些男女老少,才是真正的能量器皿罢!”
他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婼舞,见她清冷的容颜上,依旧不见一分笑意,他笑着叹了口气,道:“婼舞,你应该感谢我!”
而当他望向妙玄时,妙玄则似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冲着远在天幕上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瞳仁里,充斥着一片明亮的光痕!
那便战罢!战至不死不休罢!
于尊可以感觉的到那片浩瀚的能量,此时,正聚向那个肩扛巨剑的男人,浩瀚的能量,如渊似海!它们一直都在汇聚,它们原本是一条条生命,可此时,这片世界仅剩下了一个冰冷的第三人称——它们!
世界是冷酷无情的,当那些端坐在白色交椅上的男女老少,消失的那一瞬间,有人却在无声的叹息。更多的人,则在欢呼雀跃,可事实上,这一刻,并不值得欢庆!因为更残忍的事实,即将发生!
云俯瞰着脚下一切,那些白色交椅,从空冥之中坠落下去,当它们落在地面上时,它们便化为了一座座坟冢,而那座坟冢上,皆有一面白色的墓碑,上面书写着一片片灵动的文字,就像那些人的灵魂一样,在黑暗中,微微的闪烁着。
晨歌仰望着苍穹,一脸清冷的笑意,在这里,她的性格跟于尊最像了,她亦感知到了即将而来的灾难,可她的脸上,却从未少过那丝冰冷且锋利的笑意!
原本,眼前有一道光,照亮了整片天下,可倏尔,那片光线,再次消失了。消逝在夜幕的深处,就像一场薄眠的雨水,在凄寒入骨的深夜里,静静地迸射!然后归于清寂!
一剑之势,可开天,可劈地!而这一剑,只是那个陌生男人,带来的见面礼!山石崩裂,河流改道,浩瀚的沧海间,有一片巨浪,翻涌上高空,然后又突兀的落了下来!
肩扛巨剑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望着立在天幕上的几人,而最终,他将眼神停在了于尊的身上!
他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同样也是一片浩瀚的死亡气息,那种在生的绝处,蔓延出的浩瀚的死亡之气,乃是于尊小世界里,那座孤单的岛屿上,直插泥土中的白金十字架,抖落出来的!
男人同样感受到了一种生的气魄,而这股子气息,则是来自于那座黑暗交椅上。
男人感到讶异,也感到震惊,眼前的少年,汇聚的能量,竟与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的相似!
可慢慢地,于尊却略有些失望的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不是那个他,不是他.......”
脑海里,回荡着几声清冷的笑声,黑暗的岛屿上,那把黑暗交椅上,竟稳稳的端坐着一个沧桑老者,只是,于尊却没有发现小世界里的异象。
但,依旧要将眼前的男人解决掉,因为,只有赢了他,才会最终找到另一条出路!
此时,于尊心底又是一惊,因为那些十字架,再次出现在天幕之间,只是,此时那片十字架,皆在男人的身后,静静地浮沉着,就像浩瀚的沧海间,一艘艘顶着强风巨浪,直冲而上的小舟!
它们不畏人间一切,即使毁灭,即使再不存在!
十字架像一场暴风,慢慢地垂升而起,它们在男人的头顶上,疯狂的疾旋着,浩瀚的能量,更像是沧海上的波涛,愈来愈汹涌了。
波浪席卷上高天,又轰然落下,可沧海间,渐渐涌起了一片飓风,飓风卷着沧浪,直抵天境!而这一切的源头,乃是因为那片十字架而起的!
那种浩然的能量,生与死相互交织,生命更像是一个笑话,被世人尽情的亵渎,时间也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怪物,肆意的吞噬着生命里的幻象。慢慢的将“幻”化为了一种实质!
而那些原本坐在交椅上的男女老少,却也得了一个“幻”字的招牌!
生命的源力以及亡魂之力,像一片冰冷的冰川遇到了一片勃勃喷发的火山,谁也不会让着谁!可它们却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
炙热的气息与冰冷的气息同在!当男人大喝一声:“生之源力!”
那时的男人,身后出现了一片人潮翻滚的街市,所谓的生之源力,将眼前的一切,演绎的惟妙惟肖,可此时,于尊的心底,却渐渐变得炽热了!
他一脸错愕,令人震惊的是,在他的小世界里,那片如明镜般的天空,竟然燃起了一片火焰,火焰如潮汐般,席卷了整片天幕!
而一刻后,他才恍然发现,那片火焰之中,竟是一个个诡异的魂灵燃烧生命时,产生的现象!
漫天的灰烬,自火海中,慢慢地坠落下来,落在沧海间时,便发出一声声滋滋滋的响声,它们生前的壮烈,谱写了死时的凄厉!
“难道,是那个男人的手段?”他不禁作想道。
深沉的天空之渊,其深度亦如沧海,或是胜过沧海,浪花飞溅的沧海间,坠落下些许的尘埃,此时,他出现在小世界中,他立在沧海之间,掌中捧起了一汪海水,轻轻地嗅着。
他再次翻向高空,他的周身,被一片清冷的气息包裹着,他随意的推出一掌,或许,也唯有他自己深知这一掌之力的不凡之处!
气浪翻涌而出,这片气凝固时,亦如一片冰寒刺骨的潮汐,慢慢的覆盖了整片苍穹。所以,理所当然的是,那片火焰被压制了下来!
而此时,那座白金十字架,则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空气中,炙热的气息,渐变的冰冷凄寒,在天幕深处,有一把黑暗交椅,在狂风巨浪中,却稳如泰山,他笑了,他靠近那把黑暗交椅,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在上面!
当他再次出现在外域时,那把黑暗交椅,亦随之脱离开了小世界!此时的他,一脸震撼,这元气如渊似海,将他包裹在其中,浩荡不绝!
潮汐翻涌的暗夜里,他坐在那把金灿灿的交椅上,无尽的生之力,盘旋在他的身畔,他微微地抬了抬双臂,浩瀚的气息,随之蔓延向整片高天!
而在小世界里,那座黑暗的孤岛上,却正立着一个老者,轻捋着胡须,一脸慈祥的笑意。
男人的身后,那片熙攘的街市,此时,渐变的荒凉,他明白,男人方才使出的伎俩,正是来自魂魄之力,而魂魄之力,乃是借助于生之源力!所以,是那片生机盎然的生命,点燃了那片浩瀚的火海!
当生之力,慢慢的耗尽时,一切皆已不复!
他还未与男人正式交锋,可,此时的他业已险胜一筹!云和晨歌,站在距离于尊不远处,他们炽热的眼神里,充斥着惊讶与不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这片世界!更不理解,这片世界的源头,究竟在何方......
冰冷的杀意,沉滞在心底,而于尊目光里的火焰,则更加的盛大!傲立于苍穹之间的他,手指微微的蜷缩着,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一脸无畏的笑意。
熙熙攘攘的街巷,渐化为一片空空荡荡的世界,无尽的死亡源力,慢慢地开始发力!男人肩扛的巨剑,被他反手握在掌中,他拭去发丝上,一颗颗冰凉的雨珠!
悍不畏死的他,猛地挥起巨剑,就是一击!
空气中,鬼灵呜咽的声音,敲响沉重的耳畔,后来,便一直在回荡,周而复始!
当万鬼栖身时,于尊笑了,他大喝一声:“鬼泉开!”
无尽的鬼灵,自鬼泉中,翻涌而出,而此时,天幕深处,那座白金十字架,则再次出现在空冥之中。
鬼灵呜咽的声音,响彻在耳畔,突兀间,死亡源力,吞噬了所有的生命源力!空空荡荡的心底,再次变得聒噪起来!
孤岛上,落下的雪花,渐变得盛大!老者站在雪幕中,沧桑的瞳仁里,始终流淌着一片温和的笑意!
死亡源力,正是暗之力!此时,当黑暗慢慢地席卷了这片世界,黑暗中,灵魂亦在微微的颤栗!
蛮横的杀意,在心间流淌,当男人再次挥起巨剑时,那片亡魂,如饿狼般,涌之眼前!
可,令男人感到震惊的是,那些亡魂还未接近于尊时,便被吞噬了。
黑暗中,是什么吞噬了死亡源力?
或许,男人错就错在,他不理解,于尊的身上,竟然存在着亡魂之力,而所谓的亡魂之力,竟已被他修至境界。
当《往生书》再次在眼前翻卷时,于尊的心底,充斥着死亡源力,死亡源力正是令他更加深入理解《往生书》的途径!
枯黄的纸卷,在眼前飞速的翻动着,直至,即便是身在外域,那几本厚重的书籍,亦出现在他的身前,疯狂的翻卷着。
字如玉迹,灵动而又清澈,那一行行玉字,此时,渐入心海,他的心底,渐多了些许满足!
当他握紧源天刃,力劈一刀时,那黯然的天幕,突兀间,乍起一道霹雳,蛮横的雷光,将一切映得明亮!
耳边的铿锵之音不断,世界更似是即将走到尽头!这一刻,令人感到绝望的同时,却又引发了众人心底的思绪?
这个少年究竟是谁?难道,他是死神吗?
惊慌失控的世界,被少年无情的压制着,男人脸上的表情,渐变得僵硬,而此时,原本立在婼舞身畔的妙玄,却一跃而上。
他逼近男人,锋利的眼神里,溅射着声势浩大的光,“把他交给我罢!”
于尊一愣,笑着默许了......
只是,妙玄的手段,似乎更加的残酷,他挥起手中的长刀,逼近男人眼前,猛的一刀下去,披头散发的男人,一脸绝望地望着妙玄。
眼前的青年,似乎比之前的那个少年,更加的难以对付!
“说!是谁派你来的?”妙玄笑吟吟地望着男人,可他的言辞,却是那么的锋利,咄咄逼人!
男人身体一阵颤抖,只是,一刻后,他的神态再次镇定了下来,他一脸阴狠的笑意,道:“你们皆会死在此地!在他还未来之时,我亦死不足惜!”
巨剑自剑鞘中拔出来时,便再也不会入鞘了,就像男人自出现在这一方时,便再也没有想要全身而退!
是死志,是将死亡的奥义,修至深处才能抵达的武境巅峰!
当浩瀚的死亡源力,慢慢地占据这片世界后,世界便再也不需要怜悯了,男人狂妄的大笑着,随之舞起巨剑,隐没在浓稠的黑暗中。
他的身体,在空冥中,疯狂的疾旋着,声势愈发浩大,死亡源力,亦得到了上天的见证!
他只是为了生死而来,他只是为了探视一方而来,如今,结论已经出来了,那个看似单纯的少年,确是祖上所言,并非凡人!
他哈哈大笑道:“你们统统都离不开这里!做好死亡的觉悟罢!”
巨剑卷起一场风暴,风暴中隐有雷电,那青色的霹雳,在剑刃上疯狂的迸溅,男人的身心,愈发的沉稳了。
而妙玄则一直站在一旁,静默不语,可一瞬后,那个猖狂的男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锋利的刀锋,从男人的脖颈间划过。
鲜艳的血水,疯狂地溅射出来,只是后来,那片血液也渐渐的化为了一片浓稠的暗渍,就像一团枯墨!
血水向着同样一个方向聚集,后来,血水蠕动着,竟然慢慢地汇于一方,血液再次充满了活性,而男人轻轻地歪了歪脖颈,一脸无恙的站在妙玄眼前,眼中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妙玄一愣,深知自己与男人的差距,黯然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世界上,怪物可真是多啊!”
在哈哈大笑之中,疯狂的长刀,再次划过男人的身体,但结果无疑是一样的!
于尊道:“让我来!”
他再次跃上天幕,而妙玄的参与,则更令于尊明白,这片世界的背后,定是有一个幕后高人!
可至于他是谁?
唯有眼前的男人知晓罢!
看到于尊再次跃上天幕,男人的心神,受到了触动,他似乎很满意于尊的出现,狂妄的笑声,流入风中,一脸血腥的男人,披头散发地站在于尊面前!
“来罢!我们一决高下!”这更似是一种认可,对于于尊是颇为受用的!或许,每一个合格的武者心底,都会住着一个疯子罢!
如今,男人猖狂的笑意,更是触发了于尊心底的激情!
他亦笑在风中,他舞着源天刃,疯狂的迎向了男人,而伴随着这一刀之势,浩瀚的生之源力,亦随之翻涌而出!
妙趣的生之源力,将眼前的一切,映得一片雪亮,而男人深邃的瞳仁里,则被无情的映得一片明亮!
男人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祖上所说的生命源力,此日,便是似在此地,我亦死不足惜啊!”
沙哑的嗓音,在风中静静的激荡,于尊亦感到痛快,从所未有过的痛快!他目视着自己的敌人,他更似面对着一位故人!他的心底,由衷的感到快乐!
他笑吟吟地望着男人,道:“我们继续罢!”
生性乖戾的男人,亦发出一阵疯狂的厉笑,但于尊却没有感受到男人的邪性!
于尊再次跃上天幕,猛然间,当空一击,而这一次,他使得是自己的拳头!顽劣的狂风,围绕着他的拳锋暴走!
原本安平的世界,此时被一片暴风笼罩,夜雨下了一场又一场,远没有停歇的想法!
雨水迸溅在男人的黑袍上,黑袍上浸渍的血污,慢慢的消融在雨中。
男人黯淡的瞳仁里,忽的闪烁过一团锐利的光痕,他亦双拳迎上,只是他的拳头,本身便浸渍在一片黑暗之中。
像是秃笔沾了一片枯墨,拳锋随意的书写着男人一生的沧桑与无悔!
轰!
大地在颤抖,山河在崩裂,那一刻,天地间,黯然失色!没有动人的过去,也没有激荡的未来!
站在大地边缘的他们,似乎宁愿将生命留在此刻,来见证这一场生死之战,是暴力的美学,是残忍的艺术!
双拳对垒时,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谁也无法吞噬谁,后来,黑暗渐渐归于寂灭,而光明亦慢慢地流逝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幕前幕后
生命的伟岸,与死亡的渺小,各有各的意义,各有各的坚守,男人垂着双臂,身体随着沉重的呼吸,而在微微地颤着。黑暗的世界,忽然变得明亮,那些光痕,那些长久浸泡在黑暗中的光痕,像植物一样,破土而出,繁衍生长!
只是,世界也只会在那恍惚一瞬间,变得明亮些,后来,便又会变得漆黑一片,浓稠如墨的黑暗!男人脸上挂着一分不屑的笑意,他轻轻地勾了勾手,道:“我们继续罢!”
世界在破碎,四分五裂,是一场战争的代价。强横的实力,在庶民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两人如同上神般,静静地屹立在苍穹深处。
他们的身上都有光,是充满神性的光,而这一刻,于尊却皱了皱眉,他再次跃上天幕,从天空正央,忽的劈下一刀,脸上冷冽的笑意,是那么的锋利,那么的疯狂!
或许,结果只有一个罢!唯有死亡来诠释眼前一切!
破破烂烂的衣衫,紧贴着男人的皮肤,他的身上,尽是殷红的血迹,血肉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深可见骨!
可他似乎感触不到痛苦,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分冰冷的笑意,“再来!”
男人用身体来诠释速度,暴力的美学,被演绎至恰到好处!他挥起长刀,抵向于尊的刀锋,光再次照亮了这片世界,在刀锋与刀锋接触时,天幕深处,恍似多了一颗太阳,炙热的能量,四处迸溅着,那短暂的一刻,世间黑暗,再也无力躲藏了!
凶狠的杀意,霸道的意念,是两人同时负有的,男人的身体,渐渐变的虚幻,是于尊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这便是速度演绎到了极致,产生的现象!
无人能够追上男人的步伐,但于尊的幻术,亦堪称极致,他轻喝一声,“幻!”。那一刻,时间的流速,似乎变慢了许多,他的身影,同样无法捕捉。
直至空冥之中,不时地爆出一片银华,就像烟花一样璀璨,银华刺目,倏尔出现,倏尔消失!
他们手中的刀,在半空中交锋,短暂的一刻后,再次分开!如此来来往往许多次,彼此的脸上,皆挂着一分充满血腥的笑意!
杀!
杀!
杀!
黑夜渐变得充实,不再空洞,这场武道的对决,将暴力美学,演绎到了极致!他们很开心的战斗着,尽管结果是残忍的!
但无论是于尊,还是那个面容冷酷的男人,他们似乎是甘愿如此的!
当白金十字架,再次出现在于尊的身后时,男人的身后,亦竖立着无数的十字架,死亡源力,慢慢被演绎成一种残酷的血之奥义!
鲜血在半空中迸溅,尸骸浮动在空空荡荡的夜空中,于是,那原本寂寥的长空,常常伴随着鬼哭狼嚎!
此时,战斗愈演愈烈!
十字架在男人的身后,静静地浮沉,它们代表着一个个生命,那些古老的尸骸,那些流动的鲜血,再见时,竟然也只是一片幻象罢了!
古老的年代,演绎在眼前。难道这便是历史的真相?
于尊握紧了源天刃,男人同样也握紧了手中的巨剑。
铿!
锵!
这才是自然的力量吗?望着空冥中,电闪雷鸣!大自然伟岸的力量,永远都无法被揣测!霹雳猛然间,落了下来!
黑暗中,那些模糊的面庞,慢慢破碎,他们脸上流淌下一片片浓稠的血迹。
啪嗒!
啪嗒!
啪嗒!
老天亦在哭泣了。
一场迟来的雨幕,浩然间覆盖了整片世界!雨水冲刷着两人脸上的血污,于尊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汗!
他淬了口唾沫,道:“不够!不够啊!不够痛快!来!来啊!我们继续!”
刀锋沾染上鲜血,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锋利!握刀的手臂上,虬结着一条条青筋,如青龙缠绕在手臂上。
男人脸上亦挂着一分蛮霸的笑意,他再次跃上天幕,挥起巨剑,轰的一声,抡了下来,电光闪烁,而此时,天幕上的那片雷电,竟然尾随在男人的身后,后来,霹雳与男人融为了一体!
望着这一幕,于尊的心底不禁一怔,喃喃自语,道:“孙子!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面庞被那片雪亮的霹雳,映得清晰明亮,于尊脸上的笑意朦朦胧胧,在男人的眼中,慢慢地,变得清晰无比!
男人亦笑了,道:“这次,可能真的会死!难道你不怕吗?”
怕?我又岂会怕你?我又岂会输你?
在霹雳即将接近时,于尊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盛大,那么的刺目!那笑意比霹雳更加的耀眼,也更加的霸道!
是血肉被烤熟的气味,一刻后,于尊破破烂烂的身体,暴露在生涩的寒风中。
他的身体,左右摇晃着,是蛮横的意志力,依旧在支撑着他的身体,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双眼慢慢变得黯淡,似乎随时都会阖上,他奋尽全力的大喝一声:“不够爽!不够爽啊!”
声嘶力竭的呐喊,伴随着地面上,婼荷的呜咽,以及婼舞眼中的惊骇,与妙玄眼底的不解,一同暴露在冷风中!
“值得吗?于尊?”婼舞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婼舞,是那么的钦佩立在天幕上的那个少年,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罢......
“姐姐,你要看着他死吗?”婼荷双眼猩红,哽咽着,渐不成声。这也是千百年以来,她再一次喊婼舞姐姐!她亦是一个生性倔强的人,在她的心底,能救于尊的人,或许也仅剩下了婼舞!
“这是他的宿命,无法更改,唯有奋力一搏!”站在婼舞身畔的妙玄,一脸神往地望着天幕!
直至,那声嘶喊,再次冲撞在耳畔,破破烂烂的身体,像是战场上,那张破裂的旌旗,插在泥土中,依旧随风,疯狂地抖动着。
死的意志,会慢慢地生出生之奥义!而此时,他的身体,微微倒伏着,就在他势要倾倒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座明亮的白金十字架!
他心底一惊,一刻后,内心深处的小世界里,慢慢地升起了一颗圆日!那圆日,释放出温暖的光线,内里蕴含着庞大的生之源力!而这一刻,他竟滞立天空之央,而那轮圆日,近些看,竟然是一座白金十字架!
所以,他静立在十字架前,他亦处于那颗圆日的中心地带!
他阖上双眸,静静的感悟着心底那片浩然之力!
就在他势要死去时,却再次迎来了转机!他静静地体悟着,这一刻,他渐渐地明白,或许,自己以前所想的皆是错误的!
他推翻了一切,直至现在,他的心底,才再次变得清晰,“不是凉城!并不是他!这片世界已不是随意勾勒的!而是原生世界!”
直至濒临死亡时,真正的答案,才浮出了水面!深沉的呼吸声,伴随着日月神光,在高冷的天幕上,慢慢膨胀,然后收缩!
浩瀚的生命源力,不断的涌入到他的体内,瀚海中,潮汐涌动,日月轮换!只是那片炽热的光,始终都在!后来。那光盛极一时,便渐渐地黯淡下去!
而恍惚一念间,他的破破烂烂的身体,亦如破碎的铁器,重铸后,再次变得光滑雪亮!
不仅仅是如此,方才误入死境,他也渐渐地悟透了死亡源力!深沉的黑暗大雾中,他的身体,被掩藏在其中!尽管,小世界外,那片空洞的夜幕间,已然起了一场大风,可这场大风,却依旧无法驱散这场大雾!
雾渐深,雨渐烈!世界愈浩瀚,残风愈乖戾!
于尊面带笑容,再次出现在外域。男人一脸惊愕,喃喃自语道:“发生了甚么?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白金十字架,绽放出的余晖,亦出现在了域外,白金十字架,随着于尊的身体,离开了小世界,出现在外域空间!
男人僵硬且冰冷的脸上,也第一次变得凝重了,他一脸骇然地望着那座白金十字架,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神话里,才会出现白金十字架,可现如今,他竟然出现在此境!
那么,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真的存在吗?
他的心底,波涛汹涌,因为眼前之象,太过惊骇,男人亦不知,究竟发生了甚么!他渐看不透少年了,他的身上,究竟隐匿着甚么?
于尊再次握紧圆月弯刀,手中的刀,竟在微颤。
刀似乎很兴奋,它和于尊一样,渴望着战斗!刀尖处,似衔着一滴血珠,血珠晶莹透亮,更加彰显刀锋的锋利!
冷瑟的空气中,浩瀚的生之力,与死亡源力同在。男人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再一次认真的面对于尊!
当于尊手中的刀锋,当空劈落下来时,这一次,男人心底一怔,同样的招式,同样包含着自然之力!
一道道暴戾的雷光,随着弯刀力劈一记,亦迎向了男人,于尊笑道:“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老头子!”
男人一愣,与此同时,那片雷势,当空劈落下来!此时,男人挥起双拳,迎面而上!没有人能估算出那双拳头的分量!
轰!
轰然巨响,惊醒了尚处于沉睡中的怪物!
男人的身体,倒飞而出,所有人都以为男人要死去了,可当空翻滚了几次后,他却再次爬了起来!
男人脸上的神情,平静的可怕!此时,空气似乎凝固了,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在压制着这片世界!
“你以为上古时代的氏族,那么容易便会被摧毁吗?”男人笑道。
而此时,于尊心底一怔,低喃道:“果然......”
但他的心底,依旧很平静,如他所料!在他这个年龄段,能够揣测天威,应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
世上哪有如此镇定的少年?
黑暗中,血腥的气息,随着冷风,飘入至鼻息间,声势浩大的战争,再一次被同样的理由引燃!
他们想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过程,同样是痴迷武学,同样想要以武论道,这便是理由!
男人干脆将巨剑扔向一旁,而于尊亦将黑铁弯刀,收至刀鞘中,两人面对彼此,哈哈大笑,“小子!这次定要痛快些,不然老子,不陪你玩了!”
白金十字架,竖立在一把黑暗交椅之后,那把交椅上,隐隐约约间,有了一团晦暗的影子,于尊回头瞥了一样,似收到了感召!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是......”
他不确定,便再次认真看了一眼,竟是......竟是......我自己......
可瞬而,他的心底,也再次变得平静些了,既然白金十字架和黑暗交椅,选择了孤岛,那么,即便发生再诡异的事端,也可以完美的诠释了。
因为,或许,它们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罢!
而此时,端坐在黑暗交椅上的人,只是他自己的影子罢了......
也难怪,浩瀚的生命源力,曾源源不断地汇入到他的心底,也难怪,那些死亡源力,亦曾出现过!
他晃了晃神,叹了口气,低喃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当拳锋逼至眼前时,于尊的心底深明,此时,这拳锋较之那柄巨剑,更加可怕!这个男人,亦如自己,可用疯子自封!
他心底很镇定的迎了上去,他亦拔出双拳,猛然间,向前一击,而此时,他的体表上,竟出现了一片诡异的魔纹,而他的额头上,则出现了一团紫炎玄印!
浩瀚的能量,随着他身体间,微妙的变化,而渐渐地走向了极致!而此时,他身上的魔纹,竟歪歪曲曲,流淌成一个个荒古字体,紫金色的玄气,静静地盘旋在古字之上。
而这片紫金色的玄气,也正是苍梧气,随着玄气流转,他的瞳仁里,亦发生了异状,那是一片紫金色的暗纹!
这一刻,于尊基本上已处于暴走边缘,无畏的笑意,挂在他冷光四溅的容颜上,他轻轻地勾了勾手指,男人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冲他飞了过来!
男人心底一惊,低喃道:“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甚么?”
当男人被他“召唤”至眼前时,于尊忽的推出一掌,浩瀚之力,如沧海般,融入到男人的体内!
男人一惊,闷哼一声,“不好!”
那爆裂的能量,简直惊悚至致,能量涌入到男人的体内,片刻后,那股能量,再也不加掩饰了!
砰!
砰!
砰!
一片片殷红的血华,肆意的迸溅着,男人的皮肤,竟被鲜血冲破了,此时的惨状,简直令人难以直视!爆裂声,将血肉炸开,露出青森森的骨骼!
这一幕,太可怕了,此时的男人,已经成为一个血人,可于尊却不肯就此收手。
疯狂的厉笑声,徘徊在空荡的玄天深处!
“我看你还有躲到何时!”乖戾的笑声,一直徘徊在于尊的耳畔,他知道,他等待的那个人,就要来了!
“他会忍心吗?他会看着你死去吗?”于尊叹道。
“不!他不会的!即便是杀了我,你也休想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男人一脸僵硬的表情,生命垂危的他,已然生出了死志!
杀戮从未停止过,于尊想要知道的是,那片白色交椅,以及白金十字架和黑暗交椅,究竟代表着什么?
或者说,当年的氏族,为何会遭受灭顶之灾!月族、龙族,以及其他的氏族!
还有,妙渊剩下的三魂,究竟身在何处?
风在虚无中,轻轻地荡着,有时候,仰望上天时。他也会扪心自问,“死亡究竟是什么?死亡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曾无数次的反问自己,一遍又一遍!
此时,他再次触摸到了死的奥义,在他即将逝去时,他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生之奥义!
实际上,他很庆幸,自己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找回自己!他深明大义,也会自惭形秽,他永远都是那个不知足的人!
他一直在成长!他会成为那个最伟大的人吗?
或许会吧......
男人处于死亡边缘,自于尊的身体,开始幻化之时,见证了一切的男人,心底或是有了答案!
很显然,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无法比肩的!或许他也会反问自己,“我究竟遇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答案,似乎很清晰,也很轻盈,会认认真真的回答,“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在武境上,超越无数人的疯子,而他的终点,究竟在何方?或许唯有老天知道!”
现如今,能够站在这里,目睹这一切,男人已觉,这是他生命里的荣光!
但,少年是绝对胜不过自己的祖上的!尽管,祖上究竟在何方?他亦不知!
可当听到那声熟悉的笑意时,男人的眼底,已经噙满了泪水,“原来,师傅依旧记得我!师傅他老人家,从未忘记过我!”
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实际上,男人亦被蒙在了鼓里!
当那些十字架,再次竖立在半空时,那些白色交椅,亦安安稳稳地立于天地之间,当那些模糊的面孔,再次变得清晰时。
不仅仅是于尊,便是他的对手,亦感到了一丝惊讶!
只是,瞬而,答案业已明晰!
如此神奇且恢弘大气的手笔,定是出于幕后之人罢!
生命与生命相互撞击的声息,灵魂开始龟裂的声息,生命周而复始的声息,以及死亡到来时,与生命摩擦出火花的声息,徘徊在脑海间,迟迟不去!
浩瀚的杀机,叠加在内心,当一阵清冷的长风,划过耳鬓时,他笑了......
依旧是那个初心未改的少年,依旧是那个性情薄凉,却时常会热心肠的少年!
是他,是他,不是他又是谁?
他的心底在呐喊,他喊道:“来罢!让我尽情的享受罢!”
男人阖上了双眼,他的脸上,多了一行清泪,他在笑,在笑,他的心底渐生出了死志,“师傅,徒儿不值得你出现,不值得......徒儿先行一步了,师傅,忘记徒儿罢!”
当那柄巨剑,划过男人的脖颈时,那一刻,天地间,是那么的静寂。
或许,唯有于尊深知,此时,究竟发生了甚么罢!时空竟在逆转,狂妄的幕后之人,竟然将已逝的光阴,轻轻地拽了回来!
如此伟力,世间罕见!而昨日,这一切,在于尊的心底,是一场梦,没想到,今日便见识到了这出奇的一幕!
可当他渐渐看清时,他却笑了,“或许,这片世界,正是属于那个无名之人的小世界罢!”
所以,若是,他不同意,与于尊对垒的男人,又岂会死去呢?
天幕上,三千交椅,是铸就这片世界的灵魂之力吗?
浩瀚的生之力,与死亡之力,便是自他们的生命中,淘洗而出的罢!
那么,这些人生前的身份究竟是?
他也是第一次探寻这古老的命题!残忍的画卷,在他的心底,渐渐变得清晰。他的心底,是那么的惊骇!
在他们没有消失时,他们的体内,依旧存在着浩瀚的生命源力,在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时光里,他们的生命源力,竟依旧那么浩瀚!
可知,他们生前,也定是一群怪物罢!
当古老的画卷,在自己的眼前摊开时,他心底一怔:“果然,这一切皆是真实的!”
但,这些人死不足惜,因为正是他们,将月族以及青龙一脉,甚至更古老的氏族,杀戮殆尽!
于尊的心,变得愈发的冰冷,喃喃自语,道:“这些人,可真是可怕啊!他们不应活在世上!不应该啊!”
很显然,云和晨歌的心底,亦出现了那一幅幅画卷,他们痛苦的弓下了身子!他们的心底,是那么的难过!
他们该杀......
他们该杀啊......
当明亮突兀间,破土而出时,这片世界,是真的已经脱离了夜色的束缚,眼前一片白光!
而此时,那些白色交椅以及十字架,已经渐渐的融化在一片光明之中!
于尊不死心的追问着上苍,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而此时此刻,他的小世界里,却传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还没有发现吗?小鬼?”
于尊心底一怔,恍然间,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将意识沉入到小世界中,脚尖落在了那座终年下着寂雪的孤岛。
老人仰头望着天幕,苍白的胡须,随风轻轻地舞着,老人笑道:“我早就在这里了!你还在等待谁呢?”
“你......可是那幕后之人?”于尊幽幽道。
老者拂着长须,笑道:“我们应该是故人罢!”
甚么?故人!
于尊心底一怔,几乎是破口而出,道:“自然之神?可是自然之神!”
老者哈哈大笑,“来!随我去个地方罢!”
第七百五十七章 幽宗
哪里?
来不及询问,于尊和老者业已消失在那片明月之下,恍恍惚惚,心神浸泡在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经是许久之后,也或许仅仅是短暂片刻,实则是内心经历了这枯燥的一刻,于是,阒寂的内心,也渐感荒凉。
当光明再一次充斥进瞳仁里时,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可见,幽幽碧月,释放着清冷的月华,而那片月华则恍似一片薄纱,将世间一切笼罩其中。
空气愈发的酷冷,冷气侵袭内心,于尊打了一声喷嚏,喃喃自语,道:“难道?是谁念起我了?”
指尖触及之处,冰寒刺骨,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脚下的世界,他的身体,瘫坐在一片水塘中,而那片水塘里,显然已经没有水渍,他跌坐在地,他的指尖处,有一片荷叶,这冰冷的荷叶,沾着些许冰晶,正是这片冰晶,令他的心神一滞!
灰色的冰晶,闪烁着倔强的冷光,是青天上的皎月,落下的银辉,赋予它柔美的色泽!
而此时,环顾四周,他渐觉,此时他正身在一片幽谷之中。风声犀利,不停地拂动着他的衣袂,他心底一怔,苍白的底色之下,这片世界,是如此的荒凉、岑寂!
他轻轻地挥了挥袖袍,一层尘埃,随之扬起,而那片灰色的冰晶,竟亦化为了尘埃,恍似,能听到那声“噗嗤!”,冰晶化为一片灰色的尘埃!
他看到了一片片刀戟,刀戟随意的插入泥土,这片世界,有些地方,是破碎的。想必,是那些顽夫生前造的业罢!刀戟或深或浅,而那片破碎的地域,有的业已完全崩碎,剩下一片黑暗的窟窿,深不见底!
于尊揉了揉双眼,再次正视眼前一切,渐渐地,心底变得明亮些了,那些坍塌的建筑物,像秋后的植被,生机不存!那些青色的瓦砾,以及金灿灿的砖石,依旧在这片清冷的月华下,闪闪发光!
想必上一世,此地定是繁华一隅!他逐渐的站起身来,他这才发觉,此地恐怖的地心引力!
能够站立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古怪的世界,究竟是......”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引他来此境的老者。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的心底不禁叹道,他晃了晃头,方才浑浑噩噩的头脑,算是清醒一些了。
此时,再望向周边,在那些残缺的兵刃间,他看到了一片片白骨,白骨在清冷的月华下,亦反射着一层冷光!
他向前行走了几步,而此时,他的双脚,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只觉脚尖传来一阵痛感,他低头查看,是一面白银石碑!
他用臂袖,轻轻的将石碑上的尘埃,擦拭干净,当看到“幽宗”二字时,他心底一动,喃喃自语,道:“难道,这里是一个名为“幽宗”的地方?”
答案昭然若揭,但他的心底,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远望天际,晦暗的云层间,亦隐匿着星辰,当寒风呼啸而过时,那片云层,也会被缓慢的拨开,露出星辰明黄色的光芒!
他将那座石碑扶正,然后用力向地面一插,大地竟在剧烈颤抖!
“幽宗,好一个幽宗啊!”他哈哈大笑道。
他迈起步伐,深一步浅一步的向远方走去,他爬上了一座土坡,远望着眼前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幽泉幻海,这方世界,倒与幽泉幻海有些类似!他的心底,渐感到一丝抽痛!
他再次想起了她,想起了那个容颜如雪的女子,他苦笑着,大声呐喊道:“琪儿?我好想你啊!”
呐喊声随风在山谷间,反复的回荡着,他嗫嚅道:“若是上天能听到......若是上天能听到......可以回答我吗?”
声音渐变得颤抖,布满血丝的瞳仁里,一滴清泪,落于掌间。他苦笑着,弓下了身子,他很痛苦,心像裂开了一样。
他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他大吼了一声,随即像一头受伤的小兽,窝在了洞穴里,静静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望着那座高耸的山脉,他的心底,罕见的生出了一丝无力感,他再次平静了下来,唯有想起她时,他才会如此!这一路走来,身上的各种特质都在改变,唯有这一点,始终如初!
他又岂能放开,他生于深情,亦会死于深情,他只是一个顽固的疯子,一个能够读懂人间真情的顽固的疯子!
凉薄的寒夜里,雨丝尽情的飞舞,当听到大地深处,那声沉重跫音时,他的心底,有些悸动。
看来,谜题即将揭晓,究竟是谁隐在暗处?这片浩瀚的世界,为何名为“幽宗?”
跫音渐渐逼至眼前,而此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看到一片片枯骨,竟然再次覆满血肉,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再次站立在自己眼前!
此时此刻,当一座座十字架,再次竖立在他的眼前时,这一幕更加的惊人!
他心底念道:“这片十字架,还有这群人?难道正是最终的答案?”
幽宗,好一个幽宗!让我再次正视你一眼罢!
浩瀚的能量,汇集到此地,而这一刻,他深邃的瞳子里,渐渐地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光线如冰冷的锋刃,扫过那群死而复生的人群!
而他们的身后,竟同样的出现了一把把白色交椅!
于尊哈哈大笑,道:“老头子,你在暗示我吗?”
清冷的空气中,云层在天幕上,随风疾走,他亦跃上天穹,尽管这一跃。无比的吃力!
令他心底感到惊悚的是,那片灰暗的大地上,十字架到处都是,那些随风剧颤的白色交椅,如一片生长在黑暗中的植株!在清冷的月辉下,它们显得无比的苍白!
风声在耳畔咆哮,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十字架,随风静静摆动,死亡源力,再一次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疯狂的膨胀着。
身处如寒涧一般的高天,当他仰头望向穹顶时,他一脸愕然,那个白须老者,凌驾于高天之上,璀璨的笑靥,像阳光般,直射于尊的内心!
白日里,那斑驳的阳光总是温暖的,黑暗的夜色下,这片幽寂的光线,无论怎么刺目,也依旧是冰寒刺骨的!
老者的身后,隐约有一座白金十字架,一把黑暗交椅,亦竖立在他的身后。
于尊心底一怔,忖道:“可见,这满鬓白发的老者,当真是白金十字架和黑暗交椅的继承者!”
当午夜呜咽的风声,划过鬓角时,清冷的月辉,融入到他的体内,他心底一惊,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对他来说,颇为受用!
当他渐渐觉悟时,他心底一愣,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亦是一股浩然之力?”
与冰冷的煞气,与炙热的罡气相比,浸渍在他心底的这片气,更像是两者交融时产生的气息!
细细思量,如梦初醒的他,大感惊讶。
这片气......
难道是生命源力与死亡源力相互纠缠时,产生的气息?
若是如此,岂不是我的福泽?
他再次望向天幕,此时,老者端坐在黑暗交椅上,一脸温和的笑意,他的气势如虹,像王者一般,拥有雍容的仪态,与霸道的风姿!
这便是王者之姿?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这里是一处陵园。葬着生前的我们。”
陵园?
生前的他们?
这个答案,无疑痛击了于尊的内心,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月幽谷亦是?”
老者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千百年来,每逢月明之时,总会有些灵魄。不甘寂寞的醒来!但恍然间,已是十年之约啊!每十年,便有一次圆月之时!我说的是否明白?”
“那你们是被何人所杀?”于尊仰直了脖颈,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
老者捋了捋长须,笑道:“但凡活了万余年的老鬼,定然会遭遇那场浩劫,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富有福泽之人,而我们也只是那群最不幸的人而已!”
战争?浩劫?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
于尊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内心深处,原本有一片明亮的烛火,可此时,便是那片清冷的烛火,也渐渐地熄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可他仍想要触摸,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群身后背负着死亡源力的人,是何身份?”
于尊心底一怔,答案模模糊糊,试要浮出水面,可恍惚间,耳畔却再次传来一层轰鸣巨响,那些试要浮出水面的秘密,再次沉入水底。
他一脸艰涩地望着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望前辈告知!”
老者笑道:“你愿意喊我前辈了?”
于尊一愣,一脸苦涩道:“前辈还是勿要戏谑于尊了!”
“他们生前,本是各大氏族之人,乃是荒古时代的名门望族啊!”老者叹道。
于尊心底闷哼道:“我早该想到的!”
内心不禁有些苦楚,而眼前那些身披黑袍的男男女女,就恍似被那一件件黑袍困缚其中,黑袍就恍似桎梏一般,牢牢地锁住了他们的气息。
而那片黑袍,大抵就是浓稠的死亡源力,浩荡的死亡源力,如流水般,源源不断!
老者道:“或许,那个月族的圣皇,他的魂魄亦在这些人之中罢!”
月族的圣皇......
他的魂魄亦在这些人之中......
心神一阵恍惚,于尊喃喃自语道:“他为何会知晓?”
而此时,老者笑道:“怎么?还愣着干嘛?难道要的等着他的魂魄破碎为止吗?”
心底渐感荒凉,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是犯怵,道:“原来,幽宗只是一片亡命山岗!”
望向远处,望向那片玄峰,他想到的是幽泉幻海中的那座城池,此时此刻,当他俯瞰脚下的那片十字架时,密密麻麻的十字架,究竟意味着世间多少亡灵呢?
一眼望不到边......一眼望不到边......
深沉的呼吸,与头顶上,狂风翻卷的声息,恍恍惚惚,流风入耳,幽魂镇心!
而此时,老者再次消失,那把黑暗交椅,则出现在于尊身后,于尊自然而然地坐在那把黑暗交椅上,黑暗交椅之后,则竖立着一座白金十字架!
无数的信息,翻涌至他的心底。
小世界里,那座终年落雪的孤岛上,老者伫立在孤岛上,一脸淡薄的笑意,而老者的身后,正是那棵巨木,那棵被称之为“自然之神”的巨木!
老者的身体,像湖泊中的涟漪,恍恍惚惚,当流光荡起时,老者的身体,亦慢慢的融入到巨木之中。
那清冷的寒风,似乎在讲述一个唯美的故事,如今故事讲完了,冰冷的空气中,只有那黑袍翻动时,剩下的熟悉的味道。
信息疯狂地涌入到他的心底,他心底一怔,他亦在那些画面中,看到了伫立在月幽谷中,曾与他交战的男人。
原来,男人的命运,最终也在此地戛然而止......
心底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孤单再次席卷了他的内心,他一脸落寞的坐在那把黑暗交椅上,他亦如王侯,统治着属于自己的疆域,而最终的代价,便是永世的孤独!
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深知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但暂时他仍旧要委屈自己一会儿,疯狂的信息流,疾速的汇聚成一片画面。
斑驳的影像,在心底不断的翻腾着,他再次仰起头,静静地望着上苍,而亦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心底一怔,他捕捉到了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他可以感受的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他轻叹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坐在黑暗交椅上的他,掌握着死亡源力,他轻轻地招了招手,一缕孤魂,向他飞来,面容渐渐变得清晰。
恍然间,正是妙渊!
妙渊睁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的喊道:“你是何人?”
于尊哈哈大笑道:“我是带你离开此地的人!”
“离开?别开玩笑了,此地乃是亡魂之境,你又岂能带我离开?”妙渊道。
“无论你身在何方,我于尊保你平安!”于尊笑道。
“你......是谁?是谁让你入这万难之境,来救我的?”妙渊有些迟疑道。
于尊笑道:“那你可还记得妙痕与婼荷?”
“啊?妙痕?婼荷?倒是有一分印象!”朦朦胧胧间,妙渊的脑海里,似乎有了几分熟悉的画面。
“是她们让我来的,你勿要辜负她们的深情了!”于尊道。
妙渊揉了揉额头,道:“很多事,我都已忘记,唯有这二人,我的心底尚有一分印象!”
“可不是吗?如此,也不枉费她们对你的日思夜想!”于尊笑道。
“你能带我离开此境?”妙渊略有些迟疑,道。
于尊道:“我会带你离开,我会带你去真正属于你们氏族的所在地!”
这一刻,妙渊的眼神,却渐渐的黯淡下来了,“氏族?万年之前,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便是连我也.......那场浩劫,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妙渊心有余悸地望向深空,深沉的瞳仁里,流下了一行浊泪。
“没有人会想的到,那场劫难,究竟是何等滋味!”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
“可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回顾了罢!”于尊道。
妙渊怔怔地望着于尊,若有所思,道:“我似乎曾经见过你,但,我忘记了,明明有些熟悉,可我却记不起来了......”
闻妙渊此语,于尊心底一沉,不禁想起了这一路走来,众人言中的神秘人,以及那所谓的传说!
会是谁呢?
上古时代,难道亦是那个白衣少年所为?
他不禁想到了前世镜里,那张与自己雷同的面颊,他的脸色,渐变得难看,他心底一怔,突兀间,醒来了,就像经历了一场千秋大梦。
不会的......
定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再次面对妙渊,笑道:“我们现在便离开这里罢!”
妙渊一脸谨慎地望着于尊,仍有些不确信,道:“你当真能带我离开?”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你随我来便是!”
望着远方的那片沧海,于尊笑了,他自是深知,老者引他来此境,并未走出自己的小世界!
可他同时也会感到奇异,自己不在的那些时日里,小世界里,究竟发生了甚么惊人的变化!
沧海间,波涛汹涌,而于尊则携着妙渊,如一道流光般,向远方疾奔而去!
行了不知多久,身体已是相当乏力,而此时,于尊心底一亮,笑道:“看来,已经到了!”
沧海间,那座孤岛上,终年落着缤纷的雪花,黑暗的孤岛上,有一棵巨木,正在岛中央,于尊愣了愣,喃喃自语道:“看来,幽宗真的存在于自己的小世界中!”
可慢慢地,他却发现,小世界似乎连接了外域空间,他已不能用平时的想法,来判定眼前发生的一切。
幽宗更像是处于多维度空间,是死魂存在的地域,本就不是他这个活人所能生存的地方!
可在茫茫沧海间,他却看到了那座孤岛,他的心底,愈发的感到惊讶了,这座孤岛,究竟意味着甚么?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孤岛究竟会扮演一种甚么样的角色?
幽宗......
好一个幽宗!
诸多不解之事,还需远望天涯时,一见分晓!
妙渊跟在身后,一脸讶异,再次触摸到真实的世界,他的心底,不禁有些快乐。
他甚至在欢呼,他的心底明白,或许这么多年后,他真的即将重返人间!
浩瀚的瀚海上,波涛激荡,之前,茫茫无尽的沧海,已经消失在眼前,沧海与瀚海乃是一字之差,却缪于千里!
瀚海乃是小世界中的海,而那片沧海,则处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于尊回头看了一眼妙渊,笑道:“他们都在等你!”
妙渊愣了愣,一脸苦涩,道:“可以告诉我,世间还有多少我的族人?”
于尊笑道:“你勿要问我,自己去看便是!”
妙渊轻轻地点了点头,最终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你们都还活着!”
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于尊的心底,不禁多了些许好感,“自己尚处于危境之中,竟还挂念着他人,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王上!”
而失了三魂的妙渊,生命里,总有一些缺失,就比如站在于尊眼前的三魂妙渊,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仁慈,亦有一种善良的质地!
恍恍惚惚,再次出现在月幽谷,所有人都在仰望着高空,因为在深空之中,一直有一团银色光华,而方才于尊便是自那片光华之中消失的。
胆子大的人,或许会跃上天幕,查探一番,可却也是枉费心力,因为那片刺眼的光幕中,似乎空无一物!
即便是于尊身上熟悉的气息,也消失在空冥之中!
可此时此刻,那片光幕,却开始微微颤着,众人一脸茫然地望着天幕,直至看到于尊和尾随在于尊身后的那个男人——妙渊!
之前与于尊对峙的男人,睁开惺忪的双眼,一脸讶异道:“我没死?”
心底没有喜悦,也没有忧伤,站在那方,静静地望着于尊,躬身拜了又拜,道:“多谢仁兄的不杀之恩!”
男人的双眼,有些生涩,他似乎想起了某些事,道:“敢问仁兄,可是见过师祖他老人家了?”
于尊笑道:“我却见到一位老者,便身在我心间的瀚海之中,仁兄若有兴致,我可引你前去!”
男人心底一惊,“此话当真?”
于尊叹了口气,道:“只怕是,他不想见你!”
男人的眼神不禁黯然,道:“那也无妨,只要能守在师祖身边便可!”
于尊道:“那便随我来罢!”
或许,后来很长一段岁月里,于尊都会在孤岛上,找到男人的影子,他跪在那棵巨木之下,终年守着,不分昼夜。
可孤岛上,却无动静,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第七百五十八章 忘忧界
妙渊回来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婼荷和妙痕皆眼含热泪,而妙渊则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几人,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那时的忧伤,亦如潮水般,翻涌向心涧。
于尊道:“我们该离开了......”
他自来时的路,又回到故时的世界,浩瀚的沙漠,一阵飓风呼啸而过,沙尘翻涌着,就像一片潮汐。
湛蓝的天空,像一片清澈的湖,当见到此情此景时,妙渊的眼神里,却尽是黯然之色,“故时的世界,还是毁灭了.......”
失落地站在原地,静静地仰望着天空,有时候孤独就是这么的简单。
自妙渊的三魂出现之时,隐在庙宇中的妙渊,便发现了三魂!
他一脸惊讶,喃喃自语道:“那个少年竟然真的做到了......”
寺庙间,散发着一道道银辉,浩瀚的沙漠间,那片银华,就像一片涟漪,自寺庙间,翻涌而出,在天空深处,轻轻地荡着。
云和晨歌,静立在沙海之央,妙渊三魂和婼荷、妙痕以及妙玄四人回到了银色寺庙,于尊没有尾随众人离开,他有他的事做。
云道:“于兄,我和晨歌,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眼,我们可以与你同行吗?”
于尊一愣,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一路惊险万千,与我同行,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啊!”
晨歌笑道:“于兄,你看我和云师兄,是怕死之人吗?”
“一旦决定了,可不要后悔!”于尊亦笑道。
云和晨歌,皆坚定的点了点头,当他们望向深空时,沙海间,风已熄了。
而此时,沙海间,爆出一团强光,那光直射天幕,像是一柄利剑,于尊眼底含笑,一脸怅惘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没有来得及冲妙渊等人告别,云和晨歌以及于尊,皆已消失在沙海之中,他们的路,究竟在何方?那咆哮的风声里有答案,那猖獗的沙暴间有答案,那湛蓝的沧冥间有答案,世间万物心底皆有答案!
可,他们的心底却没有答案……
路深且弯,在深邃的瞳仁间,爆出了一团蛮横的光,于是,那条路在那短暂的一刻间,变得无比明亮,像是朝阳,徐徐升起!
一切都值得惦念,因为那些破碎的时光里有故事发生。
铿!
锵!
一阵暴风刮过,几人消失在原地!阵阵雷光,闪烁在天幕深处,霹雳瞬而划过苍穹,像一条条青龙,舞着蛮横的利爪!布满天际!
久不见的青云,立在沙海间,捋着长须,眼底的笑意,却是那么的锋利,“尊儿,故人来了......故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樊界,本是交点,可现在却已经成为了两条射线,错过,从此以后,不再相遇!
那滚滚雷声,犹在耳畔,模模糊糊间,那些金色的砂砾,似乎犹在指间流淌,就像一片碎金!
可,恍恍惚惚,自己已不知身在何地,于尊勉强醒来,他的身边,伫立着一个青年,他心底一怔,一脸骇然之色,道:“竟是你!”
青年笑道:“不是我,又是何人?”
而此人,也正是在那片沙暴中,悬浮在高空中的巨脸!
青年一身银袍,背负双手,翩翩公子,他笑道:“能来这里的,可不是常人啊!”
哪里?
于尊这才留意到身畔的景致,他一脸惊讶,这闲云野鹤之地,竟恍似仙境一般,他坐在一片山石间,他的面前,便是一片悬崖,他的身后,则背依着一座苍山,仰头远望苍山,不知其高!低头俯瞰深渊,不知其深!
依稀间,耳边伴有流泉,叮咚作响。他心底一愣,吟泉声出自脚下,也是自脚下,一片清冷的气,慢慢地游向他的心底。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恍惚间,那只野鹤,却正立在一片绝峰上,他忽的想起云和晨歌,他向四周查探了一番,却不见二人!
青年眼底含笑,道:“无需忧心,待会儿你便会见到他们!”
望着青年,他询道:“此地乃是......“
青年眼含笑意,“此地名为忘忧界!”
“忘忧界?何谓忘忧?”他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
“这里是离苍天最近的一方世界!”青年笑道。
苍天?他说是离苍天最近的一方世界......
于尊一脸骇异地望着四周,此时,他才渐觉,他脚下的这座玄峰,竟直抵苍天而去,心底的意念,游走于大千世界之间,空旷的心底,水滴石穿。安静,还是安静,静的可怕,静的动人!
青年道:“看够了吗?”
于尊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怕是等得急了罢!”
“还有万千山水!怕是一生也看不尽呐!”青年道。
“此地可是樊界的藩属?”于尊道。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是忘忧界!樊界不过是低等世界!”
低等世界?于尊的心底又是一惊,他一脸错愕,而此时,一道金光,自天幕深处,扫落了下来!
青年道:“看来师祖他老人家已然睡醒了!”
如此,于尊的心底,更是不安了,他仰头望着苍穹,那道金光,正是自苍穹深处,扫落下来的。
青年不由分说,一挥袖袍,卷起了于尊,双脚轻轻一踏,便跃上了苍穹,浩瀚的苍山,隐在云峰之间,明亮的云巅间,一座座缥缈的行宫,藏在云里雾里,恍似仙境!
那片行宫,始终漂浮在云巅间,它们沉沉浮浮,轻若鸿毛,却又坚若磐石!矛盾的事,总是很多!
这一日间,经历了颇多神异之象,如今见这片建在云间的行宫,心底更是悸动万分。
青年笑着回头望了一眼于尊,道:“你且收起功法,在这云间,行走几步!”
照着青年的说法,在云间走了几步,竟然如履平地,他不禁愕然,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一方异世界!”
青年哈哈大笑,再次强调道:“不是异世界,而是忘忧界!”
“哦!我记得了,是忘忧界!”于尊的脸上,亦浮现出了一分笑意,眼前的青年,脸上的笑意,倒是很真诚,于尊的心底,自然是豁达的!
是日升之时,遥远的天幕间,到处都是波光潋滟的金色光华,他俯瞰着脚下的云海,这片世界,竟是如此伟岸,这方世界,已是另一方维度了。
或许,青年是吹嘘罢!于尊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疙瘩,世上究竟是否存在仙人!但,青年的话,却打破了他的思虑,他说,此地乃是离苍天最近的一方世界!
他又岂会不知青年言语中的苍天为何意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喝道:“你有何用意,不妨说出来罢!”
青年笑道:“此地生有良缘。你定要好好把握!”
良缘?他一脸苦涩的笑意,自嘲般,低喃道:“我还何须良缘?”
金灿灿的云间行宫,在云海间沉浮,此时的于尊,似乎忽视了一方世界。
远处,群山掩映在云层间,亦随云海轻轻地沉浮着,群山似无根山脉,它们悬浮在云海间,当修士踩着玄铁刃,自他的头顶,呼啸而过时。
他的脸上,亦多了一分异色,群峰之间,似有神剑莅世,璀璨的剑芒,隐在群山之间,待光线充沛时,剑芒化身而出,在群峰的深处,静静地吐息着,而这片剑芒,竟有万丈之高!
此时,朝阳当空,剑芒沉浮在云间,但下一刻,眼前之境,不禁令于尊心底一滞,犹是那片山巅,犹是那片云海,在峰顶上,他竟看到了无数的修士,静坐其中,他们的眼前,有一片片浩然之象,是一张张巨脸!
如洪钟般,传道之声,响彻天幕。如此异象,竟发生在眼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见青年依旧立在他的身后,见于尊惊讶的模样,一脸从容的笑意,道:“发现了罢!”
“难道,他亦是......“于尊喃喃自语着,似证实一般,瞥了一眼青年,青年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心底一沉,不禁黯然感叹,道:“或许,我该证实一番了!”
传道之声,响彻耳畔,他静心感悟,心底似有了一片亮光,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传道之音,乃是来自万古时代?”
此时此刻,他亦感到了道法的神秘,是自然之道,生于万千之象,而在云海间,沉浮的巨脸,似幻象般,竟无法捕捉到他们的神迹!
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切,皆是万年之前的大千世界!你饶是费尽心力,也无法将他们召唤而回了......”
青年的眼神,亦不觉有些黯然,而于尊则一脸怅惘地望着长空,轻叹道:“我早该想到的!”
闻此语,青年的心底倒是一怔,道:“你说什么?”
于尊哈哈大笑,道:“现世,又岂会出现如此神迹?”
“是啊!现如今,又岂会出现如此神迹!”青年亦一脸怅惘地望着云巅,他的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于尊笑道:“你可笃信上苍?”
“自然!”青年道。
“上苍有为,则耕世业!上苍不为,而天下毁!”于尊意味深长地望着青年,道。
青年笑道:“唯有经历万难,才有如此感悟!”
远望天境,如山岳般,充满性灵的巨脸,隐在皑皑云层间,山势浩大,巨脸巍峨,缥缈之感,恍澈心境。
而无数子嗣,皆端坐在云间,静心感悟,先人的谆谆教诲,言真意切,恍然入心!
“你在找什么......”于尊笑道。
找......什么......
青年愣在那方,面色却愈发幽暗了,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是啊!我究竟在找什么?”
恍恍惚惚,眼前之色,渐渐变得模糊,他的眼球被一片血丝蒙住,他忽的仰起头,心底的执念,变得愈来愈清晰,像是礁石,慢慢地浮出水面!
狂妄的笑声,震彻天幕,之后,一丝苦涩挂在眼中,青年苦笑道:“你很厉害,你会抓到我的痛处!”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青年,道:“其实事实的真相,并不似眼前所见,我说的可对?”
于尊的眼神,愈发的锐利,又道:“这片世界,不会这么简单的!”
“我是他们的传承,可,某一天,当我醒来的那一瞬,一切却都变了,像是一片琉璃,慢慢地布满了裂纹,我只是听到了那声清脆的响声,一切皆已不复!”青年苦苦地笑着,空洞的双眼,是那么的憔悴!
“我早就看到你了,或许,这世上有此机缘者,也唯有你一人了罢!”青年又道,他似是费尽了心力,才将这些话,逐字逐句的表达出来。
恍恍惚惚,灵魂踏在云巅之间,那些修者,一脸严肃,感悟着传承自天地间的大道!
难道。这一切皆是假象?
心底兀自的痛着,青年道:“这世间,还有一人,有开天辟地之能!”
“哦?真有其事?”于尊的眼底,波澜不惊,道。
“对!我相信你会找到他的,你定会看到这一幕的!”青年眼神里尽是怅惘之色。
“这正是你的目的所在?”于尊幽幽道。
“算是罢!”青年笑着,那笑靥却比哭相更加的难看。
掠过云海,于尊怔怔地望着那片金灿灿的行宫,在他的心底,那方妙境,恍似一片深渊,而且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忘忧界,好一个忘忧界!心底怦然作响,就像阴雨天里,鼓槌落在鼓面上,发出的声音,那一刻,鼓面在震动,水珠在跳动,正如他平寂的内心!
砰!
砰!
砰!
三声鼓声之后,他的身体,业已消失在云雾之间,青年一脸骇色,喃喃自语,道:“这么快,便得到了认可?”
他可真是天人之姿啊......
是心底的幻念,令于尊消失在云间,幻念只是意念而已,现如今,用意念来驱使自己的行动,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这片世界,却恍似包容了他!他的意念,也渐渐地具有了神性!
他不禁想到青年的话,这里是离上苍最近的一方世界!
心底的情绪,如墨般,随意的游走着,那团墨静静地晕开,变得愈发的稀薄了。
此时的他,业已立在行宫之前,行宫之中,恍似有大千世界,而此时,他的心底一惊,怔怔地望着头顶上那方寂静的天空,天幕深处,竟出现了一片血瞳!
巨大的血瞳,布满了整片沧冥。
猩红的瞳子里,迸射出锐利的神光,那是煞气,是一种阴冷且苍寒的气息!
他的耳畔,不觉间,响起了一阵阵杀戮的声息,声息愈发的浩大,像是锋利的刀戟,摩擦着自己的耳畔。
现实里,青年站在远境,却从未发现眼前的异象,他的心底既有期待,亦有忧色,“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那些心愿!”
天幕之间,血腥之意甚重,行宫之上,血瞳之间,被一片雷鸣之象,包裹其中,黑暗突兀的出现在高天之上,这方世界,又化为了一片黑暗。
受此环境影响,他不禁握紧了刀柄,汗液布满掌心,湿漉漉的。
行宫之中,不知隐有何人!而青年未告知他的真相是,在此之前,无人能够接近这片行宫,便是连青年也不行!
难怪,银袍青年才会断定,于尊定是那个他想要找的人!
青年的目的何在?或许是为了唤醒仍在沉睡的那群人罢!
再次回头望去,朦朦胧胧间,天地间,皆是一片血象!淋漓的血幕,将眼下的世界与真实世界隔绝开!
如此血腥的一幕,倒也是平生罕见!
只是,他平静的内心,却愈发的悸动了,同时,他也坚定了内心的信念,“我定要赢下去!”
风声聒噪,入耳,拂面,浸心!
他站在原地,木然地望着苍穹,直至一道锋利的笑意,随着他弯起来的嘴角,显露出来,如此的锋利,如此的疯狂!
他拔出刀鞘中的圆月弯刀,这柄刀,有三个名字,“源天刃!”、“黑铁弯刀!”、“圆月弯刀!”
自刀锋拔出刀鞘的那一刻起,若是不见血杀,那刀便不会归鞘。
他身边的一切,似乎皆沾染了他的脾性!
在众人的言传身教中,他亦不断的肯定自己,直至走向那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一路走来,杀戮不断,泪在流淌,血浸长衫,可他仍在努力的向前走着,从未感到过疲倦,这似乎是他一生的使命,是穷尽一生的使命!
天空依旧晦暗,或者说,乃是一片浓稠如墨的天空,原本金灿灿的行宫,此时却浸渍在一片血海之中,鲜血淋漓,周遭一切,显得诡异而又惊悚!
漫天之上的血瞳,爆出一片冰冷的血芒,此时此刻,于尊心底的血气,竟然开始不停地翻涌,直至一股精血,自口中溢出。
精血滴在了刀锋之上,恍恍惚惚,那片血瞳爆出的冰冷血芒,竟然接引了黑铁弯刀,于尊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就要掌握不了黑铁弯刀了。
残风入耳,愈发的聒噪,愈发的剧烈。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于尊满脸血红,原本黑色的瞳仁,亦充斥着一片血光。
久经疆场,他也未曾有过如今一幕,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拔天而去,是那柄刀,给他的指引!
晦暗的天空如一片深渊,当身临此境时,心底渐感荒凉,浩然之力,贯通神魂,庞然巨物,静坐空冥!
此时此刻,他才看清楚,那些血瞳的背后之物,那竟是一片片身高百丈的巨人!
倏尔,他心底一怔,当他再次俯瞰地面时,眼前所见,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所谓的巨人,也只是一片幻象罢了。
而在大地深处,却伫立着一片片手无寸铁满脸煞气的黑衣人士!
难道。这才是真相?望着那些血瞳,就恍似一轮轮血月,当空而挂!
残酷的杀念,从那双双殷红色的血瞳中,翻涌而出!
而更加凶险的是站在人间的那群黑衣人士!
“看来,他们亦无法身临此境!”于尊心底喃喃自语,道。
暴戾的血光,围裹着一座座行宫,煞气甚重的夜色下,行宫似乎在慢慢地咀嚼着血光。
空洞的夜色下,心底怦然作响,是一片片杀念,围绕耳畔,经久不绝!这一刻,于尊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手中的黑铁弯刀,静静插在一双血瞳间,就恍似与那些黑衣人士,下了战书!
究竟何人沉眠于此?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深邃的瞳仁里,爆射出一道冷光,光锋利且炽烈!冰冷的空气中,在燃烧的究竟是什么?是杀念吗?是翻涌在心间,那片本真?
还是......只是一片空白......
第七百五十九章 逆天之人
远处是巍峨的山峦,在浩瀚的云海中,只露出了峰顶,黑暗正在慢慢地侵袭这片古老的世界,那片行宫更似是一片死地,除了于尊没有人能够接近!
广袤的大地上,一片片黑衣人,默然间,静静地仰望着虚空,生命的火光,似要燎原,从他们的眼神里,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
乌压压的人影,明晃晃的刀戟,黑暗的天幕上,一双双殷红的血瞳,内里的煞气,似乎欲要吞噬这片世界。
黑暗依旧在延伸,这片世界,无法容忍光的存在,黑暗慢慢的向四周扩展而去,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青年眼中的笑意,可青年早已与这片世界隔离开了。
青年曾说过,“这世间,还有一人。有开天辟地之能!”
那么,我会遇见他吗?
他捂住心脏,悸动的内心,是血液猛烈的冲击心房,留下的惯性,于是,心跳的愈来愈快,即便刻意压制,可当他想起,那个传奇时,他依旧难以平静下来!
开天辟地可不是寻常的道法所能及的!
黑暗中,仿似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一直在向周遭扩散着。此时,他将黑铁弯刀,插在天穹正央,那柄刀锋利的骇人,恰巧插在了一双血瞳之中。
浩瀚的宫阙,此时被一片殷红的血光包裹,或者说,这片血光本就是自宫阙中蔓延而出的!
他拔出了黑铁弯刀,他的耳畔,有凄厉的哀嘶,响彻不断!
他心底一怔,那些巨大的幻象,是一尊尊巨人,当刀锋插入血瞳中时,那些巨人庞大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而下一幕,更是惊人的一幕,当他将刀从血瞳中拔离而出时,大地上,瞬间点燃了无数篝火,篝火砰的一声,炸碎了!
然后,一片片幻象,突兀间,直指苍穹。黑衣人雪亮的瞳子里,充斥着冷光与残忍的血腥,而此时,于尊身后的那双血瞳,竟接引了大地!
黑暗中,一位身披黑衣的青年,身体慢慢地垂升而去,直至,升至天幕正央,直至那双血瞳归位,青年的身后,是一尊巨大的人影,而那双血瞳,则覆盖了青年深邃的瞳仁!
这便是所谓的“血瞳归位!”,这一刻,于尊的心底,激动不已,他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弯刀,那滴晶亮的精血,依旧在刀锋的边缘,闪闪发光!
心底的血气,似乎被牵引了出来,心脏跳得也愈发的剧烈了,直至,眼中的紫金暗纹,再次开始转动,直至,额头间的紫炎玄印,开始疯狂的旋转,直至身体上,覆盖上了一片复杂的魔纹!
此时的他,双脚脱离了地面,他的身体,依旧在向着高空,不断地垂升着!
他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分笑意,只是那分笑意,却是那么的锋利,那么的血腥,目视着黑衣青年,他勾了勾手,道:“尽管来罢!”
黑衣青年眼神倒是锋利,只是那神识,却有些木然,甚至有一分僵硬,此时此刻,于尊的心底,不禁想到,“难道他们亦沉睡了万年之久?”
黑衣青年的身体,在半空中,随着长风,静静地摇摆,他的武境更接近于自然,他的修为至深,于尊的心底倒是清晰的很!
杀!
杀!
杀!
又是那股骇人的杀机,这种感觉,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心底,如今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底,于是,他的心底,亦慢慢地清晰了,他面前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修为!
随着武境愈来愈深厚,他也变得愈来愈敏感了,有时候,只要稍稍看一眼,便可窥其修为!这便是现如今他的武境!
彼此的脸上,皆有一分笑意,但于尊的笑意,却更加的犀利,也更加的随意,反观黑衣青年,似乎更加的谨慎,对于黑衣青年来说,这一幕,倒是很鲜见!
只是,黑衣青年眼底的杀意,倒是一分未减,反倒是更加的深刻了。
他手持利剑,眼中的杀意,肆意的迸溅着,吞咽着空气里冰冷的杀机,突兀的,没有预兆般,挥出了一剑,那剑当空劈落了下来,而青年的身后,也再次出现了那尊巨大的怪影!
黑暗中,血瞳绽放出殷红的血华,十分的刺目,那光锋利至极,慢慢地逼近,慢慢地侵入到于尊的神识之中。
而此时,瀚海中波涛翻涌,骇人巨浪,轰然间迭起,又在静寂中,缓慢落下!而那双巨大的血瞳,却正处于沧冥之间,只是,血瞳间,释放的血华,却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刺眼。
血瞳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已,之后,它便慢慢地消融在苍蓝色的天际间,余留下的煞气,依旧是那么的阴寒,那么的冰冷!
仿佛是一场寒冬,刚刚过去。一眼望去,这片世界依旧是崭新如初的!血瞳究竟去了何方?于尊的心底,毫无所知,只是在那云巅深处,似乎一人,静静地立在云间,模模糊糊,恍似一个女子,于尊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千秀前辈?”
此事无果,他的心底反倒是更加平静了,离开瀚海,再次重返忘忧界,看到青年一脸讶异的面容,于尊的身体,忽的消失在原地,此时的他,是如此的诡异,他的身法,他的动作,更加的贴近自然了,如男人的武境!
在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里,他的修为,在逐渐加深,当他远望苍天时,有时候,他也会感觉,自己似乎距离老天更近了一步,尽管,他往往会反思,或许这也仅仅是错觉罢了。
可,他的修为,也确实在慢慢的加深,他的心底不禁作想,“这贼老天,有什么吸引我的?只要能够早日见到琪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是一个不合格的武道家,说到底,对于真情的苦苦追求,更似是他活在世间的理由!即使天下无敌又如何?即使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下众生又如何?说到底,他想要的只是他心心念念的琪儿,能够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罢了!
他常常流泪,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男人,当想起她的面容时,他的心底,便说不出的苦涩,“琪儿!我还要等到何时才能见到你.......琪儿......”
突兀的,心底充满了悲欢,可有时候,他也会忘记悲欢,他一直在路上,只有在路上,他才会忘记一切。
偶尔,他也会安静下来,望着上苍,呆呆地望着,那时的他,是那么的难过,因为想起了她,仅此而已......
可她是我的全部,她是我的全部啊......
他仰着头,望着天幕,后来的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天,我可以相信你吗?我真的还会找到她吗?”
恍惚间,故时的一切,皆在眼前飞溅,他平静了下来,那些斑驳的往事,亦如一片涟漪,慢慢地荡开了。
自他消失在苍穹后,又再次重现,这短暂的一刻间,恍似过去了许久许久,当闪着血光的刀锋,逼至眼前时,黑袍青年心底一怔,长剑自他的手中脱落,他用双掌抵住刀锋,很显然,青年已处于颓势!
那刀依旧在咄咄逼人的向前挺进,心底的杀意,像沸腾的血,灼灼燃烧着。于尊的脸上,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道:“尽管来罢!”
深夜里,耳畔是如此的聒噪,既有杀伐之音,亦有残风厉嘶之音,黑衣青年怔怔地望着于尊,直至,于尊的面容,变得愈来愈清晰!
那把刀就在眼前,势要刺进青年的瞳子里,而此时,青年身后的那片巨大的幻影,则愈发的具象了!巨大的血瞳,是那么的骇人!
于尊心底变得无比平静,此时,危险却未离开,望着那双血瞳,恍似有鲜艳的血珠,从中流淌下来,这是极为血腥的一幕,也是极为残酷的一幕!
当幻影渐渐变得真实,巨大的血瞳,透露着无比强大的威势!黑衣青年笑道:“今夜,你要死在这里!”
那柄刀虽在推进,可这一刻,于尊的双臂,却传来了一阵极致的痛苦,手臂简直要麻了,而再望向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的脸上有一片诡异的笑容,在他瘦削的身上,有无数的紫电,在不断的迸溅着。
便是这些紫电罢!令于尊的手臂,感到无比的酸麻!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那不妨试试看吧!”于尊猛地将手中的黑铁弯刀一拔,一股巨力,令青年的心底一怔。
青年喃喃自语,道:“这股力量究竟是......”
一股骇然之色,浮在他的脸上,“他的武境,竟如此深厚!”
可继而,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降临此境,那双幽寒的血瞳,似是寒冬里最冰冷,也最深暗的洞穴!内里深邃无比,恍似人间绝境,如此令人心悸!
而在于尊的耳畔,却是狂风的欢颂!一阵阵强风拂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笑着,再次拔刀,从沧冥深处,力劈而下,强悍的压迫力,震彻大地,地面上的乱石,竟化为了一片片石屑!力量依旧在增强!
天空在哀嚎,大地在恸哭,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出现在彼此的耳畔,且愈演愈烈!
血瞳中,殷红的血光,愈发的浓稠,大地忽而一片明亮,无数的雷光,仓促间,点燃了整片夜幕!紫色的霹雳,如一条条雷龙,霸占着天幕!雷势沸腾,一片紫光,如东来紫气,神秘且盛大!
刀锋饮血,极致的压迫力,抵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黑衣变得破破烂烂,偌大的伤口,流淌着腥红的血水,腥涩的气息,随在一阵长风之后,扑面而来!
鬼才知道,这血腥的瞳仁,究竟饮了多少鲜血!一股强横的气息,在血瞳中流淌了出来,霎时间,天幕上,那些殷红的血瞳,似乎皆清醒了过来,殷红的血芒,像一片江河,慢慢汇聚。之后形成浩瀚的汪洋,声势愈发的盛大,浩瀚的汪洋,迸溅着殷红的血水!
那天地间,变得一片殷红,不似黑夜,却比黑夜更加的残酷,也更加咄咄逼人!
杀!
杀!
杀!
残忍的刀锋上,一寸幽蓝色的光华,在静静的吐息,厉光繁盛,愈发强势!
铿!
锵!
偌大的刀影,仿佛是一片山势,坠落下来,一道瘦削的暗影,尾随在刀芒之后,细些看,才觉竟是握刀之人!可这一刻,此人竟恍似与刀势融合一体!
厉光之后,一片轰鸣,纷至沓来!就如山石滚落,浩然之声,响彻耳畔,连绵不绝!而此时,一片黑暗的焦土,在殷红的血光下,仍在静静闪耀!这世间的一切,似乎皆在颤栗!
这毁天灭地的一刀,当真凶悍!
啪嗒!
啪嗒!
啪嗒!
就这样,这暗夜里,一片雨幕,莅临此境!雨势恢弘,豆大的雨珠落在于尊的脸上,他毅然的双眸,坚定如铁!
刀落下后,世界已经有了改观,那些猩红的血瞳,看起来是那么的骇人,而此时,站在沧冥正央的黑衣青年,血肉模糊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可仍在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夜里的笑声,是如此的血腥,如此的压抑,他似乎在嘲弄上天,亦在嘲弄一脸严肃的于尊!
青年忽的消失了,他伫立的方位,只剩下了一片清浅的血腥味,杀机纵横,而青年的眼底,似有死志!
霎时间,天地之间,皆无青年的气息,诡异的云端间,是一片片清冷的月辉,那血瞳恍似取代了星辰,布满了整片夜空,那皎洁的月光,恍似被挟持了,愈来愈冰冷,却依旧是煞白的一片!
血瞳竟渐渐的有了神性,它们不再僵硬,亦是此时,那隐在云巅深处的巨大影像,逐渐的出现在于尊眼底!
“杀.......”晦暗的天幕间,突兀间,出现如此的声响,更似是一声兽吼,在耳畔疯狂的咆哮着。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让我来领教一下罢!你真正的道法!”
手中的刀,再次逆天而去,冲上苍穹,当空迎击,霹雳乱流,惊慌的一瞬间,一切似乎皆已落幕!
只有那个身披白袍的少年,依旧站在天幕的深处,静静地仰望着深空,世界是如此的寂寥,亦是如此的静谧!
可,刹那间,风起云涌,站在云巅深处的黑衣青年,恍若王储般,被一片殷红血瞳包裹其中!
游离的眼神,慢慢地发现了目标,黑衣青年的瞳子深处,渐渐地显露出一片幽寒刺骨的笑意!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方才的一切,皆已不再作数,而在于尊的瞳子里,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并没有感到吃惊,似乎眼前的一切,皆是自然且应该发生的!
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事实的真相,不会那么简单的.......
他笑着,接受着,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无论是相遇与别离,还是徘徊于生死之间,他需要,他需要的是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然后,在安静中,慢慢地等待,慢慢地等待,上天赐予他的一切!
身披黑衣的青年,静立在苍穹正央,而此时,那片猩红的血瞳,此时竟一点连成线,继而又连成了面!
黑暗中,血瞳中流淌出的血光,如汪洋大海般,便是那皎洁的明月,亦沉滞其中!
轰!
耳畔似有轰鸣之声,实际上,天地之间依然很静谧,看到眼前的一幕,脑海间,在静静地上演着木然的对白,以及那绘声绘色的画面。
于尊的心底很清楚,即将而来的一切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厉光只是在眼前微微闪烁了一瞬,便消失了,而这道厉光,正是黑衣青年的身影。
胸膛被剖开了,鲜血迸溅,血腥刺目!
那双骇人的拳头,竟穿透了于尊的胸膛,之后露出强壮的手臂,黑衣青年像对待垃圾一般,随意用脚一踹,手臂抽出,而于尊的身体,则横飞了出去,鲜血在沧冥间喷涌,像泉水一般,咕咕流淌!
于尊的神识,渐渐变得模糊,他就要睡过去了,脑海里,只剩下了那道模糊的影像,是一个女子,一个清丽如仙的少女,身披白纱的少女,拧着双眉,叉着腰,嗔道:“你忘记了吗?你忘记答应我的事了吗?呆子!你的心底还有我吗?你还认得你家琪儿吗?”
说着说着,便抽泣了起来,朦朦胧胧间,他拼尽了全力,他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黑暗中,黑衣青年一脸骇人之色,望着眼前倒地的少年,竟再次爬了起来!少年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他能够站起来,已是不易!那颗残破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着,衣袍上溅落的鲜血,静静地绣着几朵血梅。
琪儿.......琪儿......琪儿......
木然间,那悲恸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幕间,静静地回荡着,明明声音很微弱,可入了耳,却是那么的沉重!
当少女消失的那一瞬,他木然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晰,阵阵剧痛,自胸口间传来,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沧冥,喃喃自语,道:“琪儿?是你吗?”
可空洞的夜幕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这一刻,很安静,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当他仰望苍穹时,他只看到了一个满身血腥的青年,而青年的嘴角边,却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错嘛!值得当我的对手!”冰冷的笑意,挂在黑衣青年的脸上,他的笑容,比刀子更加的锋利,也更加的残忍!
血杀之意,不断的回荡在心间,于尊将身上的白衣,随意的一扯,黝黑的皮肤上,那些筋肉撕扯着,像一只只异兽,在争夺着属于自己的藩属!
他是如此的强壮,而胸前那道巨大的血窟窿,亦正在慢慢的愈合,相信过不了太久,那些伤痕,便会恢复如初!
这种蛮横的生命力,亦令眼前的黑衣青年为之一怔!天下之大,怪物果然多得是!尽管,青年自己亦可堪称怪物!
多少年了,没有遇到如此蛮横的对手,你值得我的尊重......
青年静立在沧冥之中,但他却没有等待,当殷红的血瞳,爆出一团刺眼红芒之时,他便又消失在夜幕之下,没有人能揣测的到他的位置,可那双蛮横的拳头,即将逼近于尊时,这一刻,于尊接住了一招!
于尊的脸上,亦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握紧青年的手臂,然后随意的一甩,蛮横的力量,是青年闻所未闻的,他的身体,就恍似一颗弹丸般,从高空坠向了大地。
只闻一声巨响,大地深处,多了一个深邃的窟窿,因速度过快,地面上已有焦土!
杀疯了眼的于尊,随即从高空,猛地坠向大地,而此时,他才看清楚,地面上,那无边无缘的黑衣人!
他们的数量,竟如此之多!他的心底,也是第一次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可,慢慢的,他却愕然发现,那些黑衣人,瞳孔皆是那么的空洞,他们立在那片广袤的荒原间,他们就似一个个提线木偶,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荣光!
“发现了罢!”青年扒开泥土,不知何时,立在于尊身后,于尊始料不及,一脸茫然的回头望去!
见黑衣青年眼中锋利的笑意,他再次望向深空,直至,一片血光,猛然间落了下来,血光分出万缕,接引了那片黑衣人,于尊心底一怔,再窥时,那些人的眼中,竟多了一分神采!
“能够打败我的!除了你,我找不到了......”黑衣青年立在于尊的身后,笑道。
“打败你?我会得到什么?”于尊道。
“你会得到那个人的传承!”青年道。
“谁?”
“逆天之人!”
第七百六十章 神明的距离
整片世界,皆在微微地颤栗,似是因这逆天之人的名号,又似是因这片阴雨茫茫的天空。
是谁在抽泣,又是谁在静静的缅怀?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拼尽了全力,但,那已然是往事罢了。
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内心愈来愈狂热了,于尊手握着源天刃,立在血红的天幕间,这一刻,他堪称战神,睥睨众生的眼神里,只剩下了一片冷冽的笑意。
笑意渐渐模糊,雨幕将这一切隔断了,但他依旧能够触摸的到,对面身披黑袍的青年,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世界是冷漠的,是不忘初衷的,没有仁慈,因此才堪得上自然!
当再次望向那片行宫时,那片殷红的血光,依旧没有褪去,反倒是愈发的红艳了。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地界!这片殷红色的血光,难道真的是浸泡在鲜血之中?”
他愈发的肯定自己心底想法,而最终的答案,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于尊俯瞰着脚下的那群黑衣青年,瞳仁里有一道厉芒,像紫金色的霹雳般,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他一脸骇然,喃喃自语,道:“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但,这跟我有何关系?”
此时的他,更显冷漠,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难不成还要帮他们昭雪?以慰苍生?
我于尊,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远望天幕,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心底的小世界,瀚海之中,原本疯狂的海啸,亦慢慢地消停了,世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耳畔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再望外域,那烁闪的霹雳,再次布满苍天,刺眼的雷光闪烁,短暂的一瞬间,这片诡异的世界,仿佛按下了启停键,一切都已凝固,那片光,涌入瞳仁中,不知驻留了多久。
然后,忽的一声炸雷,“铿......”、“锵.......”,恍似雷神舞着雷锤,在苍穹的尽头,任性的砸击着,这短暂的一瞬间,整片世界都变得一片雪亮,刺眼的白光,流淌进瞳子里,那光愈发的盛大,亦愈发的刺眼!
茫茫然,耳畔似乎又有人在叫嚣,那声音慢慢地逼近自己!蓦然间,他心底猛地一滞,而此时,云和晨歌,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一脸澄澈的笑意,道:“于兄!我们来帮你了!”
帮我?
于尊静静地望着天幕,后来,他低下了头,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一切不都是业已注定的?你们来的早一些,或者来的晚一些,都无关紧要,这鬼老天,要的是我的性命,与尔等无关!”
眼神里爆出一片炽烈的光芒,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他的世界,在众人的眼前,安静地敞开了,他一脸平静,心底似有些期待!你们谁能看得透我?谁能......
世界再次归于一片黑暗,他静立在高空,此时的他,看起来更似是鸿雁一般,他迎风而立,他渐有了风骨,如修炼了数千载的老道一般,这是罕见的!
经岁月的磨砺,在有限的时间里,压榨着自己的修为,直至量变达到质变,时有朝夕,这一切都会在一瞬间改变,而那一天到来时,心底早已不再兴奋,平静的接受一切,那已然是高人之姿!
雪亮的刀锋下,狂风从耳畔划过,这片寂寥的世界,渐渐变得狂躁,而此时,云和晨歌却道:“于兄!那片行宫有古怪!”
于尊一愣,似乎发现了什么,沉吟道:“难道,已经有人进入过那片行宫?”
望着云脸上古怪的笑意,他似乎已经猜到,遂笑道:“那我们不妨再前去探查一番!”
自云和晨歌出现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底,便已有些古怪,他们的气息变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道法,亦发生了变化!时间也没有过去太久,可恍然间,一切似乎都已改变!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如此理解罢!
殷红的血光,仍在闪耀,阒寂的深夜,时而会有些聒噪,但最后犹被上苍包容了,于尊手持源天刃,望着站在离他不远的黑衣青年,道:“我们还未分出胜负!”
黑衣青年笑道:“我说过了,在这世间,能够打败我的也唯有你!”
“这倒是极高的赞誉了!”于尊亦笑道。
黑衣青年,道:“我无意杀你,我虽在此,也不过是检验一番,来此境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进入那座行宫!”
“所以,我有资格吗?”于尊道。
黑衣青年哈哈大笑,道:“仁兄!我们也只是那个人的追随者罢了,至于他究竟是不是还在世上,便是我等,亦不知啊!”
此时,于尊俯瞰着地面上,那群黑压压的黑衣人,道:“那他们......”
“他们乃是我族之人,只是,他们的魂魄,早已不再了!”黑衣青年颇为苦涩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他身后的血瞳,似乎静静地阖上了,随之,那片银白色的行宫,亦没有了血艳之色!
“那些血瞳.......”他略有些迟疑的望着黑衣青年,他的心底没有任何的想法,就只是很平静地站在那里!
黑衣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些血瞳乃是我等的图腾!远古时代,确有巨人一说。但,这一切皆已是历史,不必再过追究!”
“所以,他们的残魂,保存在那些血瞳之中,可对?”于尊咄咄逼人的眼神,颇为的锋利,他似乎看清了其中端倪!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得没错,那些血瞳里,有他们的魂魄!”
“只是为了再次点燃那些远古的凶魂吗?”在逼近,在冲着现实逼近,在冲着真相逼近,此时,黑衣青年脸上的神采,已有些难看。
“是上苍的旨意!我们皆是顺从了上天的旨意!”青年极力的辩解着。
“上苍?哈哈哈哈哈哈!”于尊大笑道,而此时,青年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我倒是不知,你言中所谓的上苍,指的是什么!”于尊锋利的眼神里,忽的爆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你自进入了这片世界,便业已清楚了罢!这片世界,乃是离上苍最近的一方世界!在黑夜里,即使月光甚圣,我们也终会迷失的!而唯有白昼降临时,我们才会找到彼此!而上苍便是这白昼的光,只有这片光,才会指引我!”青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追随的那个人,便是离上苍最近的那个人罢!”于尊笑道。
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世上圣人甚多,但唯有他,值得我们追随,他心性的博大,他胸怀之浩然,他悲悯苍生的境界,皆是在我漫长的一生中,从所未见的!”
“那他肯定是一个有作为的男人!”于尊笑道。
“没错!他便是如此的人!”黑衣青年,望着虚空,眼神里渐有了一分悠然之态。
“我若料想的不错,那么,那些诡异的巨人,也定是他的同宗罢!”于尊道。
青年叹道:“你既已心知,何必再来问我?没错!这些凶人,如我等一样,只是他们出现的更早,而我等苦恋此境,只是为了与他们共生罢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做到了,当我等仰望上苍时,我等的灵魂便会被那些血瞳点燃,当然,在上千年的岁月间,我等也只是醒来了数次!”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切皆如他心底所想,一切皆已明晰,他回头望了一眼云和晨歌,笑道:“属实?”
那一刻,晨歌一脸惊愕地望着于尊,道:“于大哥,世上还有多少事,是你未知的?”
云较之晨歌或许会更加的镇定一些,但,即便是他,眼底亦有一分讶异。
在我们离开的那些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
心底噗通噗通的乱跳,心绪杂乱的像是一团线头,丝毫找不到头绪,而反观于尊,他的嘴角处,始终衔着一分笑意,这令他看起来更是胜券在握!
热血簇拥着心底的勇气,晨歌鼓起了勇气,面对着于尊锋利的眼神,坦言道:“于大哥,我等本无意隐瞒,只是其中的因由太过骇人,我和云也是迫不得已......”
“嘘!且安静些,他来了......”于尊轻言道。
此时,云和晨歌,心底皆是一怔,这股气息,他们熟悉的很,没错!正是那个人!他竟离开了行宫。
而站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心底亦是一颤,这是千年不遇的一刻,不!不是千年,是万年不遇!
他真的醒了吗......
世间最强大的那个人,真的业已苏醒了?
可,于尊的心底,却依旧平静的可怕,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随着逆天之人的苏醒,那片古老的行宫,血光盛至极点,殷红的血光,犹如新鲜的血液般,从天幕间,疾速的流淌下来。
黑暗中,那片血芒,更似是点燃荒原的一片火光,而这片火光,则慢慢的接引了伫立在地面上,成千上万的黑衣青年。
直至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席卷了这片天地,而此时的于尊,才慢慢的明白,何谓最接近上苍的所在!
这股气息浩瀚至极,是自然界的气息,却无一分修炼的痕迹,气乃自然而生,这天地间,无论何处,皆是这股浩然之气,气接引了上苍,扑面而来,又悄然而去。
而此时,原本粗糙的世界,却慢慢变得精致唯美了,之前因战斗,而毁灭土石草木,此时竟再次恢复了全貌。
浩瀚的长河间,水花迸溅,浪花清脆,而远处那片看不清的绝地里,似有沧海,海浪阵阵,流风肆意!
那些黑衣青年,竟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消失在黑魆魆的夜空间。
他们去了何方?
于尊心底一滞,他忽的望向深空,正如他所料那般,那些黑衣青年,皆立在那些血瞳之中,可以感受的到,是生命的气息。
他们重新拥有了灵魄,他们立在半空,一脸桀骜的神色!
流风从耳畔划过,似有一人在耳畔轻吟,于尊一惊,挥起源天刃,奋力的向上一劈。
这一刀之势,甚是强大,可惜劈空了,或者说,他的身畔从未出现过任何人?
不!不是那样的!是那个神秘人,定是他!
黑夜里,光线乍泄,那片行宫,突地爆出一团强光,天地通明。
神色异样的于尊,心底已无光彩,望向四周,皆是一片晦暗之象,便是他的心,也入了黑夜,世界愈发的黑暗,也愈发的冰冷,恍似在一瞬间转变的,又恍似早已如此!
黑暗中,冷风扑面,他握紧了源天刃,此时,他方觉自己的渺小,自踏入狱界之后,他的无畏,他的疯狂,皆在众人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但,这一刻,他的心却变得很空旷,那些回忆,似乎在慢慢凋零,熟悉也慢慢变得陌生起来。
这......是因何所致?
他平寂的内心,变得不再安分,难以言述的一刻,却恍似过了许久许久,直至内心再无想法,直至那些回忆褪去了色彩,变得苍白漠然......
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个人罢!内心是彷徨的,亦是不安的!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似乎是不多见的一幕,心彻底的慌了,不知该如何表达,言语亦变得生涩!
他主宰了我......
蓦然间,唯有一幕,仍是灵动的!那是一双明媚、清澈的瞳子,安静地望着自己,那双瞳子似乎会说话,悄然间,听到女子空灵的声音。
“呆子!要放弃吗?你便是连我也忘记罢!”
“呆子!不要睡,定不要睡!”
“呆子,想想我!想想我!”
那声音渐变得颤抖,少女哽咽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彻不绝!
他心底一颤,忽的睁开了双眼,他握紧了那柄黑铁弯刀,他的眼神,也再次变得锐利,望着长空,仿似还魂般,他一动未动的伫在原地,只是,他的双瞳间,却噙满了泪水。
他会懦弱吗?他会放任眼前的一切不管?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只因他是于尊!
那空灵的嗓音,似乎一直都在耳边,不曾变过。
他一次又一次的追溯,除了那双灵动的双眼,除了那几声哽咽......
呆子......
呆子......
转身离开时,是不舍的!无论多少次回头,无论多少次哽咽,而她,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
只是,触摸不到罢了......
更似是梦魇,在梦里,在那幽长且深邃的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味,一次又一次的改写着命运的结局......
可,我还是想你了.......
我的雪琪儿!
再次伫立在苍穹,手底的弯刀,闪烁着一层殷红的血芒,他未曾动过,但周身的浩然之气,却恍若沧海般,向四周溢了过去。
他的脑海里,不再贫瘠,那些苍白的画面,也再次变得五彩斑斓,那些僵硬的面容,也再次变得充满生气,那一双双呆滞的瞳子,再次变成一双双慧眸!
但,他也只是暂时赢了一场而已,可若不是她,那么,此时的于尊,定已入了危局!
猩红的双眼,是流过泪后,留下的遗迹,他揉了揉瞳子,干涸的泪痕,挂在脸上,他挥起黑铁弯刀,一跃而上。
他是逆风而去的,他偏要逆势而上!难道,这不正是修炼的正途吗?
说到底,隐在暗处的那个人,或许也只是上天的傀儡罢了,将修炼接引了自然之道,也曾是于尊所追求的!
但自从明白了时空奥义后,当他开始铸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时,他深刻且清醒,他要构建属于自己的法则!如此,他的世界,才会慢慢地成长起来!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他心底的小世界,他也逐渐的认同了,这世间或有神明!
而神明不正是构建这方世界的始祖吗?
如此理解,倒也不再神秘!
是神明将命运契合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而之前的凉城,却无法如神明,勾勒出每个人的命运轨迹!而这也正是神明与人类的区分之一!
随着日晷所化的大陆,渐渐成形,他的小世界,业已化为了多元世界,这意味着,只要他允许某人进入他的小世界,那么这片小世界,亦会像外域,为你敞开一切!
此时,虽未见神明,但他的心底亦熟知,唯有构造出大世界,唯有与神明比肩,那一刻,才是自己最辉煌的一刻!
所以,面对这暗处之人,于尊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可以感触的到那人的伟大,他也可以触摸的到,此时自己的身边,已多了一分危局!
他坚定地站在那里,他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自己的深情.......
空冥之中,烈风浩荡,煞气漫天,所谓的逆天之人,可力劈天地之辈,一直在不断的接近自己!
浩然之气,内有自然玄机,而能修至如此境界,已是世间极致,可他却偏偏遇见了于尊,遇见了那个身负天命的少年!
他杀不了于尊,或许,自一开始,他便明白罢!
寂冷的寒风扑面,衣袍随着清浅的月色,轻轻起伏,他离于尊愈来愈近,他灵动的手指,在演绎着变幻莫测的道法!
而此时,那漫天上下,却布满了一片片玄印,见此一幕,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这难道是符术奥义?”
他不禁想起了君台,那个负于他道法的老者,亦是他的爷爷!
此地,难道有故人出现?
可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只是,这符术奥义,却令他感到了一丝熟稔,但他的心底也明白,此人定不是君台!
他虽不知君台武境的深浅,但使出符术奥义的男人,周身的气势,却与君台有着天壤之别!
此人身上杀气更重,而他的爷爷君台,缥缈的内心,更似谪仙一般!
所以,他才不是君台呢!
可,这符术本是世间仅有的!那人却将此道演绎的恰到好处,这又牵动到了于尊的内心!
小世界里,黑暗的孤岛上,落着寂寞的雪,雪片纷纷扬扬,落在于尊紧皱的眉边,这一次,他的魂识,竟自主的出现在这座孤岛上,他亦不知因何!
当他仰望天空时,那场雪却下的愈来愈大了,厚集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上,落在他的长袍上,落在他的指尖,他轻轻地触摸着,陡然间,缩回了手指,这场雪下的盛大,也下的寂寒!
可它们落下的速度,较之曾经,却变得慢了许多,这一次,于尊可以捕捉到了一些字眼了,而随着字眼入心,他的身体,亦不受控制的舞动起来。
深刻的符术奥义,慢慢地洗练着他的内心,复杂的字眼入了心,倒也能理解几分了!
只是,这一幕只延续了一刻钟而已,这场雪,再次下的愈来愈急了......
恍然间,他的身上,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又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变了,当他仰望虚空时,他看到了一片片浩瀚的城池,隐在虚空之上,而此时的他,已身在外域!
也就是说,在那片行宫之上,竟出现了一片片城池巷陌!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些城池,不是小世界中的城池吗?”
他的心颤的厉害,是因为太过激动,他不禁作想,“难道是因为孤岛上的落雪?”
站在暗处的云和晨歌,一脸惊色,那个黑衣青年,眼底更是惊骇万分!
很显然,他们皆发现了这一幕!
这......又意味着什么......
那片行宫,难道便是逆天之人,心底的映像?
第七百六十一章 凡的指引
那片城池,难道是心底的映像?那么,那片浩瀚的行宫,也定是隐在云间的逆天之人,心底的幻象罢!
黑暗中,生硬的寒风扑面而来,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而此时,晨歌轻轻地扯了扯于尊的衣袂,嗫嚅道:“于大哥,我们离开这里罢!”
看到晨歌脸上的慌张与惊恐,于尊却笑了,他轻轻地握住晨歌的手指,冰凉的指尖,在那双温暖的手掌里,渐渐的有了一分暖意,“勿要担忧,他奈何不了我!”
云拉住晨歌,将晨歌紧紧地抱在怀里,道:“傻姑娘,于大哥已经说没事了,你勿要忧心了!”
晨歌被云抱在怀里,她抬起头,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看到那双清澈的瞳子,看到瞳子里溢出的那分笑意。她的心底,既有一分惭愧,亦有一分羞赧。
云远望天幕,幽幽道:“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但在于大哥的眼底,我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退缩之意,也无半点惊慌失措,我相信于大哥,我相信他迟早会成就一番伟业的!”
终究又做了一次大哥,可如他,心底自然清醒,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当他再次望向天幕时,那些猩红的血光,已然褪去,如钢铁洪流般涌动的气,可谓是旷古绝今。
每个人的心底,都在狂跳,每个人都在等待一场结局,都在等待即将而来的灾难亦或福报!
浩瀚之气,充盈着这片古老的世界,于尊仰头望着天幕,明亮的瞳仁里,是那么的傲慢、霸气!
立于风中的他,气势凛然,他的身后,仿佛有万千兵马,而他正是这万千人马的统领。
恍恍惚惚,他的眼前,似乎有一人立于寒风中,不太清晰,确有其事,那人负手而立,身披一件青袍,须发皆白,周身的气息,是那么的缥缈、潇洒!
他忽的消失了,就仿似从未出现过,可当于尊愣神的那一瞬,老者的身影,竟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老者似乎有意为之,这一幕,带给于尊的印象是,此人恍似谪仙!
如此清澈空灵的气息,是于尊从所未见的,此人恍似超脱了世俗,站在世间绝巅!
可老者的身上,却没有一分杀气,他的境界,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于尊的心底无解!
老者似乎无意与他交战,而空冥间,竟不多见的落下了一场夏日的雪,雪花纷纷扬扬,玄印布满了整片世界,它们亦如雪花,飘飘摇摇,极尽洒脱。
而此时,老者的容颜,愈来愈清晰了,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此人身上的气息,倒是十分的熟悉!”
他握紧了源天刃,他在静静地等待,他知道,他面临的对手,究竟有多么的强悍,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实质上,即便不知深浅,但摆在眼前的业已是天上人间了!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身上的魔纹扭曲着,他额头上的紫炎玄印在疯狂的逆转着,还有他瞳子里的紫金暗纹,亦在疯狂的疾旋着。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他的身体渐渐地融于风雪之中,他的耳畔,似乎仍有夏蝉的鸣音,他似乎能够听到树叶与树叶相互碰撞时,产生的簌簌声!
他轻喝了一声“幻!”,他动用了法则的力量,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他与老者的距离,只有十余丈,可令他感到心悸的是,他虽离老者如此之近,可他仍旧看不清老者的面容,就像一层厚重的大雾,将两人隔断!
可这一刻,这片浩然之气,却愈发的熟稔了,他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他再次轻喝一声“幻!”
这一次,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他睁大了双眼,一脸错愕,此时的他,竟立在一片黑暗森林中。
当他仰头望向天幕时,他看到老者恍似神明般,静立在月色之下,黑暗森林,被一场暴雪包裹,飒飒冰雪,漫天飞扬,它们打湿了于尊的袍子,亦打湿了于尊的眼眶。
那股青涩的气息,如此的冰冷、寒冽。他心底一怔,这一次,他看清老者的面容了。
但这一次,他却与老者恍似远隔天涯海角!他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嗫嚅道:“可是爷爷?”
此时,老者却闻所未闻,依旧背负双手,静立在空冥之中,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不知过了多久,积了很厚一层。
老者的气息,是如此的空灵,如此缥缈,他恍似谪仙一般,或者说,他是最接近谪仙的存在!
这一幕,似乎是迟早要发生的,自符术奥义出现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底,业已有了答案!他在等待,只是为了证实!
他的心底不再平静,他想起银袍青年的话,逆天之人乃是开天辟地之人!而自他认识了他的爷爷伊始,他的眼底,就有一片雾气,因为他看不清爷爷的修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
老者立于空冥,但一刻后,令于尊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恍恍惚惚一瞬之间,老者身上的气息,竟再次开始转变,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幕,此时,老者身上的气,竟好似道三一。
于尊揉了揉双眼,一脸骇然之色,因为,站在自己眼前的苍年老者,正是道三一!
这是如何也想不通的事啊!这凄冷的夜色下,究竟隐藏着甚么玄机?
他不甘寂寞,再次大喝一声:“幻!”
可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片黑森林,而老者也依旧立在他头顶上的天幕间。
但,难以料及的事,却依旧发生了,这一次是春秋意!竟是春秋意!
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这次,前辈们倒是都来捧场了!”
他反倒是笑了,因为,在春秋意出现的那一瞬,他的双眼,便没有再做挣扎过!
心底的答案,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没错!他不是君台,也不是道三一,更不是春秋意!他......只是自己心底的映像而已!
他阖上双眸,在黑暗中,再次窥视这方世界,他慢慢地看清了,他看到了无数的暮年老者,立在天幕之上,但一瞬后,他们却合为了一体,恍恍惚惚,他们再次分裂,他们的身影,像乌雀一般,蚕食着夜里的寒湮与清冷!
这短暂的一瞬间,却恍似过了千年万年,他的身体,自黑森林中拔地而起!速度已超凡脱圣!
一刻间,他再次立于沧冥之间,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而此时的他却发现,自己依旧立在黑森林中。
他却笑了出来,他大喝一声:“破!”
而此时,幻象才逐渐褪去,就如阖上双瞳时所见的那片世界,他周身的黑森林,只不过是一个个暮年的老者所化,而他们的身上,皆披着一件黑袍,唯有一人,道骨仙风,披着一件青袍!
老者皆是一副冷面,僵硬的面颊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们身上的气息,却再一次令于尊领教到了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他并没有感到过自卑,他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劲!黑暗中,他的体内,却涌现出了一道璀璨的白光,他的手指,灵动而又自然,这也是现如今,他能够领悟的所有符术奥义!
浩瀚的云海间,他就如一轮朝阳,散发出万千光芒,所有人皆在仰望他,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祈祷!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在他们的眼底,那些苍年老者,是他们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存在!
但当看到眼前的少年时,他们似乎再次在少年的身上找到了希望,黑暗的世界,是残忍的,是血腥的!他们不想再待在这里,哪怕是一秒钟!
厚重的雾气,依旧在向四周扩散着,这神秘莫测的一幕,也只是展现在于尊眼中。
当一阵乌风,扑面而来时,君台身上的气息,竟再次出现,白须老者立于那万千黑袍人之间,忽然,立在自己眼前!一掌力劈而上,没有遗漏半分力道,生硬的击在了于尊身上!
于尊哈哈大笑,而他的身体,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掌之力,究竟有多么凶狠!
砰的一声,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面色苍白的他,跪在地上,嘴角溢满了鲜红的血痕!他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幻!”
他再一次使出了法则,云巅深处,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在其中,他厉笑着,就站在君台眼前,他亦知,此人并非君台!但他却可以将君台身上的气息,模仿的惟妙惟肖!这已然是难解的!
于尊的身体,在疾速的恢复着,体内的淤血,竟然从体表溢了出来,他恍似一个血人,凌空而立!
而此时,那身披青袍,假扮君台的老者,眼神却略有一滞,当蛮横的气息,再次扑面而至时,这一次,当然是道三一的身法!
于尊的身体,慢慢地舒展开,此时此刻,他却大喝一声:“裂天式!”
久未修炼的武道,再次使出手,那浩瀚的力道,恍似浩瀚的汪洋般,向四周疯狂的席卷而去,猛烈的潮汐,撞击着礁石,这气势就恍似一片真实的沧海,就在彼此的眼前!
因体内生出了无限灵气,因此这一招使出来后,他的身体,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重!
轰!
潮汐迭起,又猛然落下,而在那片黑魆魆的波浪间,却轰的一声,涌起了一双拳头!
没错,这双拳头,正是来自假扮道三一的老者!
就像一柄利刃,它也只是刺破了那张铁皮而已,这裂天式看似雄浑,却也仅仅是一张铁皮,这拳头虽然看似羸弱,却是一柄利刃!
拳锋迎面而上,而此时,于尊亦挥起弯刀,再次迎击而上,不出所料,他的身体,再次倒飞而去!
这一次,他比之前更加的痛苦,身体仿似要裂开了一般,鲜红的血水,自毛孔里,溢了出来,他的五脏六腑,此时都已残破不堪!
这一幕,就恍似势要死去一般,可他仍旧咬紧了牙关,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里,有一分凶狠的火焰,他不仅仅对别人凶狠,他对自己更加的残暴!所以,见到他的人,才会赐予他一个疯子的名号!
恍恍惚惚,眼睑是那么沉重,就要睡过去了,就要死去了......
他咬碎了牙齿,大喝一声:“幻!”
法则的奥义,是燃烧灵魂产生的力量,他的灵境里,几本泛黄的古籍,在疯狂的翻动着,而这几本古籍也正是《往生书》。
他渐渐清醒,灵魂之力,浩荡不绝,他再次凌驾于巨波之间,浩荡的浪花,疯狂的迭起又悄然落地!腥涩的残风,在耳畔疯狂聒噪,这令他的脑海,有了些许清醒之意!
不出所料,那身披青袍的老者,再次转身一变,化为了春秋意,这一次,于尊干脆没有再次迎击,他笑着,一步一步的逼近老者的面前,“来罢!再来一次罢!若是这一次我死不了,那死的人就该是你了!”
狂风中,似有老者沧桑的笑声,一直在于尊的耳畔回荡,于尊也再次深信自己的判断,或许,老者已经将自然之道,修炼成真!
这无疑是令人感到震惊的一幕,原来,银袍青年的言中之意,并非妄言啊!这里应是最接近苍天的一方世界罢!
至少在眼下来看,较之诸域,也确实如此!
而在于尊的眼底看来,这方境界之所以如此接近上苍,或许皆是因为眼前的老者所为!
此时,老者却静立在沧冥之中,不再行动,他眼中溢出了一分笑意,而冰冷的面颊,始终是那么的僵硬!
“你合格了!”老者道。
于尊心底一怔,这一刻,他的心底,对老者的身份,亦不再乱下定义,他怔怔地望着老者,喝道:“你所言何意?”
老者沧桑的瞳子里,是一分爽朗且清澈的笑意,而他脸上的皱纹,正慢慢地褪去,他转身化为一个美少年,他静立在于尊对面!
于尊心底一怔,这道骨仙风的老者,此时竟转身化为了一个少年,而且,少年身上的气息,竟是如此的缥缈,就仿佛超脱了凡俗一般!
这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他们同样都是俊逸的少年,同样,皆有一分洒脱的笑靥,他们的气息类似,皆是无法穷尽的存在!
天才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总之,这一刻,于尊已难以对他做下评断!
风自耳畔划过,少年立在于尊眼前,喝道:“这里还不是忘忧界,这里只是忘忧界的入口!”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甚么?忘忧界的入口?”
他一脸愕然,道:“真正的忘忧界,可是最接近上苍的世界?”
少年慧黠的瞳仁里,流淌出一分柔和的笑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于尊愣了愣,道:“那我的朋友呢?他们有资格与我同去吗?”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若是别人嘛!倒是不太可能!但今日,你既遇见了我,那么游戏的规则,便可以改写了!”
“为何是因为遇见了你?”于尊笑道。
“因为,我乃是忘忧界的长老之一!”少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
“我早该想到了,你才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呢!”于尊叹道。
“难道你就简单吗?你可知道自己的前世?”少年咄咄逼人地看着他,道。
“只是,大家既然相认了,倒也不知彼此的名号!”于尊道。
“我叫凡,以后你叫我凡哥便是!”少年笑道。
“凡哥?倒也可以接受,你喊我于尊便可!”于尊亦笑道。
此时的二人,倒也没有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一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刻钟而已,所有的一切,皆已改变!
凡挥了挥袖袍,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随着少年的指引,即刻间,便消融在夜空边缘,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的于尊,倒想起了自己的师公以及爷爷,他的言语略带着一分苦涩,道:“你的身上为何有他们的气息?”
凡哈哈大笑,片刻后,他深邃的瞳仁里,激射出一道璀璨的流光,“因为,他们都曾来过此境!他们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了此境!现在可是明白了?”
“那我再问你!当年爷爷他们的武境,究竟达到了甚么程度?”于尊道。
“至少不弱于我!但至于他们的武境,究竟有多么高深,恐怕这世间,也难有人知晓!不过,事情也不见得如此肯定,或许,只有胜过他们的人,才知道罢!”凡笑了笑。
“我晓得了!那么我们何时出发?”于尊道。
“现在!”
凡大喝了一声,“境界!开!”
偌大的玄天,忽然间,多了一片血红的窟窿,这一刻,看起来颇为的惊悚,随着这一声大喝,那片血红的窟窿里,流淌出一片殷红的血华!
而此时,那片诡异的行宫,竟先一步消失在此境,慢慢地,天幕深处,卷起了一片旋涡,旋涡来自于血红的窟窿。
暗夜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可片刻后,那血腥之气,竟淡去一分,继而又淡去一分,此时此刻,于尊的心底才渐渐读懂,玄天深处,为何会出现一片血窟!
实际上,它们只是吞噬了凡世的血腥,吞噬那些肮脏与残忍,其表虽如此,其内却应是神圣一幕!
如他所料,一个时辰后,那片血窟,便不再充满血腥之意,明亮的光线,流淌出来,世界愈发的光明,愈发的清浅!
这看起来,却与凡间有些出入!所以,忘忧界至少应是一片圣地罢!
时间的流速,在慢慢加快,黑暗之中,渐有了光,光林立在诸界,恍似将诸界打通了!
所以,诸域皆是一片明亮,此时,也是极为罕见的一刻!
云和晨歌,怔怔地望着天幕,在他们的眼底,只有一个人立在天幕上,那人自是于尊!
至于那个笑靥清澈的少年,却未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若是,于尊听了他们的描述,心底也定会惊讶罢!但至少,凡愿意将自己的影像,暴露在于尊的面前!
没错!站在于尊面前的凡,或许也仅仅是一团影像罢了!
当世界变得明亮,当黑暗再无藏身之地时,云和晨歌的身体,在徐徐垂升,他们一脸错愕,他们不知发生了甚么,总之,此时他们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当看到于尊脸上的笑意时,他们的心,总算是平静了。
血窟再无一分血艳,反倒是渐多了一分神圣气息,几人凌空而立,皆在仰望天空,没过多久,当那片被光线充容的窟窿,开始收紧时。
土石草木,漫天倒飞,大地上,起了一片荒潮,沧海间,大浪横飞,海啸声阵阵!
这一刻,安静的也只有这方天空罢了。
白昼时,璀璨的天幕间,有几朵好看的云霞,它们静滞在天空深处,仿佛是一片绣花!
而面对此情此景,几人却无心欣赏,恍恍惚惚,眼前一阵模糊,当再次出现时,已是另一方世界了!
茂密的植株,点缀着一座座占地极广的花园,在明亮的光线下,是一座座白石所砌的行宫,它们安静地坐落在这片花园间。
行宫之前,是一片广阔的广场,有吟泉,有雕塑,亦有一片片灌木丛,毛发晶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辆马车,从身边疾驰而过!
那些绘制着图腾的旌旗,随风飞扬,而远处是一列列车队,绵延了足有千里之遥。
这是一方陌生的世界,此地气势恢宏,却不似凡间!
此时此刻,几人站在这片陌生的世界里,一脸木然,他们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现的!亦不知这片世界于他们意义所在!
于尊怔怔地望着那片行宫,只有这片行宫,是他所熟稔的!这片行宫正是出现在之前那方世界的建筑!
当他茫然四顾时,他的肩头被轻触着,而一脸笑意的凡,却正站在自己的身畔,而他却不知凡是何时出现的!
很显然,站在于尊身畔的云和晨歌,应是未见到凡的,他们仍在环视着周围,可这一刻,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于尊已然随着凡的指引,走向了别处!
第七百六十二章 行宫诡相
寂静,还是寂静,静得可怕,静的骇人,只有心脏跳动时,发出的微弱撞击声,而此时,令人感到震惊的是,于尊虽已不再原地,可原先他所立的位置,却有一个少年安静地立于那方,少年竟与于尊的长相一模一样!
所以,即便是谨慎的云,亦未发现此时的异状,时空恍似在变幻,而立在云和晨歌身畔的少年,清澈的笑靥,与于尊本人,可谓是惟妙惟肖!
晨歌静静地望着天幕,若有所思,道:“于大哥,此地可真是一方圣所啊!”
她回头静静地瞥了一眼少年,少年冲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那分笑意,始终是那么的熟稔!
“于大哥,你会留在这里吗?”晨歌的脸上,既有一分欢喜,亦有一分悲愁。
再窥向少年时,少年亦在望着天幕,恍似陷入深思之中,片刻后,少年灵动的双眼中,流淌出一分温和的笑意,他笑着冲着少女微微地摇了摇头。
“凡,我的人呢?你为何不引他们前来?”于尊道。
“你无需担心他们,我早已派了人手,保护他们!”凡笑了笑。
而此时,一片宽阔的陆地上,无数的少年,皆站在其中,他们的眼神犀利,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骇人!他们静立在那方,与此同时,于尊和凡的身体,已经慢慢地升向深空!
他们一步一步的漫步苍天,而当于尊低头俯瞰时,才发现,他的脚下,竟有一道雪白色的阶
梯!
朦朦胧胧中,他们便是自这条雪白色的阶梯,攀登而上!
于尊一脸错愕,当他回头望向远方时,他也再一次看到了那条宽阔的大陆。无数的兵士,尾随着一条条车队,蔓延了足有千里之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恢弘壮阔。
“原来,这才是忘忧界......”他在心底低喃着。
此地,倒不像银袍青年描述的,恍似谪仙之境,此地看起来,如此的平凡,却又在平凡中,隐有一分不凡!至少,在于尊的心底,是如此的!
他的脑海里,恍恍惚惚,有一片朦朦胧胧的大雾,遮挡在他的眼前,他看不清晰,但他知道,此境定有深刻的奥义,潜藏其中!
偌大的陆地上,无数的少年,身披一件件紫袍,静静地站立在那方,他们仰望着天幕,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直至,云雾间,于尊和凡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而此时,那些少年,却尽皆跪倒在地!他们高声喝道:“欢迎祖师回家!”
这声高喝,震得于尊的耳畔,嗡嗡作响,他一脸惊骇,回头望向凡,喃喃自语道:“难怪,银袍青年言中的他,乃是开天辟地之流,倒也没有言过其实!”
深沉的气息,浩瀚无缘,此地乃是积气之地,而伫立在陆地上的少年,身上皆有不俗的武道,他们的呼吸,很雄浑!他们强壮的像一头头幼狮!他们蠢蠢欲动,眼神里,皆有一分好战的痕迹!
凡笑道:
“欢迎回家,于尊!”
而此时,于尊心底一愣,“什么?回家?”
他一脸错愕,不明其意,而凡却哈哈大笑,道:“你的师傅,师公,以及爷爷,都曾来过此地,那你说说看,此地是不是你的家呢?”
望着凡灿烂的笑靥,于尊总感觉,有些事是凡刻意隐瞒的,凡亦提起过他的前世,但他却没有多问,至于前世,谁又说得清呢?便是连那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好好地清算一下!更不用提凡了!
他是感性的,但感性不意味着过多的相信,也不意味着过多的迷信!他深知天地有灵,他相信,这世间定有谪仙的存在,可那又怎样?谪仙就做你的谪仙好了,我于尊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够看到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此时,望着那群紫袍少年,他的心底,登时间,涌起了一片豪气,他大喝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天地间,又归于寂静之中,这浩然之声,在众人的耳畔盘旋,却始终没有散去,他们的心底皆是一怔,仰着头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那时的于尊,亦不知自己为何会那么的放纵!
但,内心始终有一片火苗,直至紫袍青年,大呼“欢迎祖师回家!”的那一刻起,那片火苗,引燃了一片片黑暗森林,他的心忽的燥热起来。
“谁是天下第一?谁是?”随着这声厉喝,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云巅间,片刻后,他手握黑铁弯刀,如战神
一般,站在那群紫袍青年之中!
他的刀雪亮雪亮的,他的双眼,锐利像开锋的长剑,锋利的神光,恍似要刺穿那些少年薄弱的内心!
笑声不绝,他忽的挥起弯刀,劈向了那些少年,如他所料,那些少年,没有一人被他劈中!
这一刻,他的心开始沸腾了,灵魂之力,瞬间释放了出来,偌大的长空,无数的人影,静立其中!这与站立在自己身畔的少年,实力相当!
而,久未言语的凡,此时却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像于尊一样嚣张,也同样狂妄!既是少年,又何必要压抑自己呢?
而于尊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身体,肆意的穿梭在少年之间,他恍似一道幻影,或许,他真的是罢!
无数少年,倒地不起,他们甚至没有看清于尊的招式!
这一刻。于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再次跃上天幕,他的身后,伫立着万千人马!而这些人马,却皆是他的魂魄分身!
凡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鼓掌笑道:“我还是小看你了!于兄!”
于尊哈哈大笑道:“这不是你的目的罢!凡!”
凡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万年前,他们未曾完成的使命,今日就交给你了!”
他们?
模模糊糊的轮廓慢慢地出现在于尊的心底,答案昭然若揭,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你应该猜到了,我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凡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可与魂力有关?”
凡仰头大笑道:“你果然不是凡人!”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似乎是宿命,也是生命里,无法推辞的,因为若是错过了,宿命便再也不复,因为若是推辞了,那么谜底,便不会再显露出来!
而他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他深知这一刻,上天依旧是优待他的,上天一直在馈赠,而他的武境,也一再蜕变!他在冲着巅峰努力!他知道,只有立于巅峰时,他才会找到事实的真相!
“你这么相信我?”凡心底倒是一怔,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了,少年的身上,虽有一分自己的影子,可他的勇气与欲望,却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他不曾遮掩过他的欲望,他的渴求,他的希冀。他也未曾走火入魔,未曾因这世间的利益,而变卖了属于自己的深情!他一直都是如此走来的,他不畏一切,渴求一切!
于尊毅然决然的说道:“相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好!倒省得啰嗦了,你听好,在你的眼前,有一片行宫,你亦了然。那行宫之中,有个魔人,乃是万年前,封印在此!现在他要醒来了,你要做的是,再次将他封印。或者说,直接杀掉他!”凡的声音,愈发的冰冷,他的瞳子,也变得愈发的锋利了。
这一刻,凡似乎想起了很多事,他所有所思地望向深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见此异状,于尊
的心底,也渐渐地明白,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但他的心底亦清晰的很,站在自己身畔的少年,或许,也并非是自己的朋友。
这一切皆需他的论证,他相信,事实的真相,很快便会浮出水面!站在浩瀚的长空深处,不仅仅是那片行宫,他更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片黑暗森林,他的心底,充满了渴望,若是了结此事,他定要去那黑森林中探寻一番,因为,他的心底,已经感受到了指引!
那片紫袍少年,依旧立在那方,但于尊早已深知,他们不过是一片魂魄而已,他似乎渐渐地碰触到了这片世界,至少能够触摸到这片世界的边缘地带。
所以,当他的神魂化为万千魂象时,凡才会微微有些诧异罢!
原来,这小子,早已看破了我的把戏!
凡静立于深空,不知何时,他的身畔,多了几人,几人皆身披一件青袍,影像灵动,但却又不失神采!
他们皆是少年之态,但他们深邃的瞳仁里,却有着与他们的岁数不相关的沧桑与深沉!
“你说他能做到吗?”
“若是他做不到,何人才能做到?”
“可,他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我等岂不是要折腰于他?”
“折腰又如何,总比死在这里要好的多罢!”
“说到底,尔等心底的执念,始终无法放开啊!”
“你能放弃生死之道?”
“可我知道,那个少年却能做到放弃生死!”
“所以,唯有他才能做到,
这便是真相!”
言语声,渐渐变得模糊。而于尊的身影早已不再云间,他像一只猎鹰,从高空俯冲了下去,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那片行宫。
而此时,一种沉重且晦涩的气息,慢慢地扑面而来。气是如此的沉重,似乎在有意挤压着他的神魂,他感受到了痛苦,来源于灵魂深处。
这比杀了他都要难受,若不是《往生书》护佑灵魂,那么,这一日,他很可能会死在此地!
他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迈进,一步一步,皆是如此的困难,可一瞬之后,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种沉重的压迫感,竟然瞬间消失了。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是因为什么......”
这一刻的他,再次回想起银袍青年的话时,他渐觉其言中之意的意蕴。
至少,当他站在凡的身边时,他也从未感受到那种不可企及的武境,或许,自孤岛上的那场雪,慢慢变幻的那一刻起,他身上所负武道,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白玉石所砌的行宫,就在眼前,它们看似泛泛无奇,与人间的宫殿,并无二致,但在此境,他的心底,却说不出的苦涩与难受!
走近时,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那些情绪在逼迫着自己,放弃这场战斗,而他的心底,自然清楚,这一切皆是拜这片行宫所致!是精神的力量,始终在威胁着自己,可愈是如此,他的好胜欲便愈发的强大。
他咬紧牙关,憋着一股
劲,一步一步的走向行宫,恍恍惚惚,眼前似有一片血海,而自己则是一艘小舟,在血海之中,飘飘摇摇!
可一刻后,他的身体,又出现在一片悬崖间,身后,猛地被用力一推,他的身体,像一片烂叶,倒向悬崖。
他心底一怔,他的心,是那么的痛楚。可很快的,他便醒悟了过来,像是一场大梦初醒后,他却笑了,一开始是灵魂的痛苦,继而是精神的痛苦,最后才是身体的痛苦!
他开始明白,这一步一步走来,皆是考验,他握紧源天刃,一脸坦然的向前走去,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却再无那分痛苦。
当走到行宫的宫门前时,陡得一片血光,哗然而起,殷红的血气,流淌在风中,血光淋漓,似是一场大战过后的场景!
凶蛮与残忍在慢慢的标记着这方世界,这不是亵渎,对于行宫里的主人来说,这或许是神圣的一刻!
距离宫门愈来愈近,猩红的血光,在眼前闪烁不定,他手握源天刃,蛮横的将刀锋力劈而下!
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办法,可宫门却纹丝不动,他深知那一刀的威势,他无比震惊,面对此幕!
可一刻后,再次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宫门竟然向他敞开了,他的耳畔,忽的多了一片诡异的言语,没错,有人在他的耳畔说话。
他不禁愕然,可他听不清那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很神秘,很诡异。言语渐渐变得清晰,直至他能
够清晰的捕捉到每一个字眼!
他心底一怔,他听到有人在哀嚎,“神明,醒来罢!快来拯救我的族人!快来拯救我的族人!”
灵动的嗓音,是女子的哀叹,可慢慢的,这哀叹却化为了一片歌声,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于尊耳畔,直至,歌声再次化为一声声哽咽。
杀!
杀!
杀!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替我杀光他们.......
风中,嗓音在厉嘶,这地方,说不清的诡异与神秘,空气再次寂静了下来,所有的感情与思绪,皆慢慢落地,激起一片尘埃。
于尊茫然地望着四周,此时,他已身在宫中,琉璃装饰的铜钟,摆臂在轻轻地晃动着,他突然间,扬起了头,望向殿顶,黑魆魆的看不清晰。
可忽然间,他的双眼似被一条黑绸缎蒙住了,他再也看不清晰,他猛地挥起弯刀,从眼前扫过,而此时,他的耳畔,再次传来了一声哀嘶!
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他心底一愣,喃喃自语道:“此地,究竟多久未见阳光了!”
他似乎忘不掉白昼里的那片光,于是,这座宫殿,陡然间,变得明晃晃的!
他一脸错愕,因为他发现,那片光的源地,竟是来自于他!这一幕,是无法想象的!
而亦是在这一瞬间,那只蝙蝠,竟化为了一团黑雾,慢慢地消散在他的眼前,光似乎不急着退去,他也借此,看清了行宫的轮廓。
他看到了一个个泥人,正立在行
宫中央,他亦看到了几幅地图,挂在四面殿壁上,恍恍惚惚,他做了一场梦,梦里,他看到了金戈铁马,看到了马革裹尸,一场场惊心,一幕幕失落,当一切恍然间,落幕之时!
是英雄迟暮,刀抵在胸口处,勉强能够站起来,却依旧是一副狂妄的笑靥!
当行宫中,渐渐的多了一片脚步声,他仍未醒来,直至,那些泥塑,生命的源力变得真实,眼神也再次变得灵动。
而他的耳畔,依旧是那片厉嘶,始终未曾褪去!
那些泥人,围在他的身畔,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在他的身畔,疾速的旋转,而一股浩然之气,亦于此时,慢慢地融进了他的体内。
瀚海上空,无数的人影,出现在沧冥之间,而他垂着双臂,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这一场梦,梦的不轻,他始终没有醒来。
直至,一道厉喝,他的神经猛地一怔,眼前是身披紫金长袍的女子,于尊一脸错愕,嗫嚅道:“千秀前辈,你......这是为何!”
“木头,你还未清醒过来吗?”殷千秀怒极。
于尊一脸茫然,可一瞬后,他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那些泥塑,此时业已拥有了鲜活的生命!
“他们竟然醒来了......”心底是难以言述的惊讶,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小世界里?
心底总归是不安的,可胆大心细的他,却也慢慢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凡之处,因为,令他感同身受的是
,他们身上的那股气息,似乎很熟悉,自己的体内,似乎也有那种气息!
片刻后,他的心底再次一惊,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们赐予我的力量?”
望着深空,他大喝道:“前辈们,想要长留此地吗?”
恍恍惚惚,那片影像渐不清晰,他们似乎溶解在了这方世界,在风中,依旧能够触摸到他们的气息。
而此时,当他再次出现在行宫时,那些泥人也依旧是一片片泥人罢了,他们的眼神,再次变得僵硬,他们的生命,再次寂灭!
于尊一愣,慌跪地拜了又拜,道:“多谢前辈们的恩慈!”
而此时,他未知的事,却发生在那座黑暗的孤岛上,黑暗的孤岛上,落着漫天的雪花,那些业已消失的泥塑,竟再次出现在孤岛上,他们的眼神虔诚,他们站在一棵巨木下,静静地望着苍天,那片雪花,落在他们面前时,便不再下落,它们凝滞在半空,明亮的玉字,闪烁在眼前。
若是于尊看到了这一幕,定会惊讶罢!这符术奥义,竟在这些泥人眼前,演绎的如此真实!
片刻后,泥人的影像,再次消融在眼下世界,而自他们离开起,那场雪便停了,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孤岛上,突然间,卷起了一阵飓风。
风声怒号,雪落得越来越快了,当落在地面时,那荒芜的土地上,竟有一片片矮小的植株,破土而生!
如此,孤岛上的活物,也不仅仅是那
棵巨树了。
泥人所化的生命,划过苍穹,沉入沧海,他们在风中吟唱,在雪中咆哮,似乎是隐忍了万年之久,再次醒来,这一幕,不禁让人泪目!
雪花落在老人的掌中,老人站在巨树下,默然地望着长空。
古老的奥义,总有一天会破土而生罢!古老的神明,终有一日会再现人间罢!
沉甸甸的落雪,落于掌间,落满苍白的鬓角......
而此时,于尊站在行宫中,再次向前走去,这座行宫,有太多的房间,走廊里,是他清脆的脚步声。
一扇木门,已然枯朽,可就是在此地,他的心底,渐有了一丝骚动。
是谁匿于其中?
他轻轻地敲了敲木门,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是门里面的人的回应?还是......心底的那声呐喊?
声音如浮尘,慢慢地被轻柔的风拂起,又黯然间落下。
门中,似有声响,直至声音变得清脆,“公子!请入内!”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也依旧会感到震撼!此地,竟真有人迹!
或者说,是人吗?
心噗通噗通的响着,他极力的压抑着内心,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镇定下来。
第七百六十三章 情仇恩怨
一开始是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入内,片刻后,他终究横下心来,闷着头推开了门。
此时,门外已是大亮,可入了内,却是一片黑暗,有烛火在屋内幽幽闪烁,而女子则背对着他,静坐在一方桌案前,单是看女子窈窕的背影,也能够判断,此女妖娆过人!
听到女子清澈的笑声,他心底一怔,“公子,不必害怕,奴家不会伤及公子的性命!”
他愣了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逼仄的房间里,“我又岂会怕你?小看我了罢!”
青色的绸缎,绣着一只火凤,火凤立在悬崖边,而悬崖的对面则是一片汪洋大海,此乃女子的华袍!如此写意,倒也有一分境界!
烛火在房间里,微微的晃动,火焰燃烧时,有火苗滋啦滋啦的响声,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声息!
直至女子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笑道:“这座行宫,乃是一片死地,公子可知?”
死地......
这倒不是关键,于尊道:“那你呢?”
女子柔弱的笑声,就如那柄烛火,怕是经冷风一扫,便会熄灭,遂道:“公子!你觉得呢?”
于尊哈哈大笑,道:“我觉得,你乃是故人遗留下的残象!”
女子心底略有些惊讶,道:“哦?公子是如何看出的?”
于尊幽幽道:“因为,此地乃是死地!”
狡黠的目光里,掠过一丝尖锐的神光,道:“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公子果然不负我等的期望!”而此时,女子的嗓音刚刚落下,房间里,竟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位身披紫金华袍的男子,这倒是于尊始料未及的,
而此时,当他细些看时,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他们难道正是......那些泥人?”
于尊的心底不禁感叹这其中的奥妙,遂一脸惊愕,道:“泥人,没错!正是泥人!”
几人之中一中年大汉仰头大笑,鼓起掌来道:“你果然非凡人之象!”
于尊叹道:“与你们作比呢?恐怕是小巫见大巫了罢!”
此时,于尊的心底,仍旧无法平静下来,这一切,太过神妙,他不知所措。
几人静立房间内,这逼仄的空间,空气仿佛要凝固了,微弱的烛火,轻轻地晃动着,女子转过身面对于尊!
于尊一愣,喃喃自语,道:“好一个美娇娘!”
此女面容极为清丽,其中不乏妖娆之态,既有几分妖媚,亦有一分清澈,二者看似矛盾,却恰被女子完美的驾驭!
女子之容,便是连于尊也大叹道:“此乃人间尤物!”
出现在房间里的几人,静立在女子周围,他们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
至少,他们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们大抵都已逝去了,在千年万年的时光里,他们的灵魂,不断的被业火锤炼,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遗留在世上的虽已是残魂,但偶有一日,那些残魂,亦成就了一方不太完美的灵魄!这也正是他们的由来!
光影幻化,聆听着心底的诉说,面对一脸笑意的他们,在他们的眼里,似乎无意隐藏什么。这模糊的光影,正是源自他们。
女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深入浅出,她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于尊的额头,笑道:“小傻瓜,他们让你来此境,你便来啊!怕是有来无回啊!”
绝美的笑靥间,似乎有些怜悯,柔滑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于尊的面颊,可此时的于尊,却一动不动,身体仿佛被冻僵了。
冰冷的触感,自女子的指尖,浸入体内,一股苍寒的气息,充盈在他的体内,直至寒意愈发的尖锐、刺骨!
这一时间,逼仄的房间内,渐多了一片寒气,这寒气甚重,仿佛要封印一切!
空气中,微弱的波动,仿佛脉搏般,有一定的规律性,随着四面墙壁,微微的抖动,这波动愈发的真实!
或许,于尊的内心仍旧是充满希冀的吧!
身在瀚海中,一片波涛涌起时,有一位妖媚的女子,凌波而立!而此女正是立在逼仄房间内的女子!
女子静静地望着苍穹,一脸迷茫,道:“他的体内,竟也负有如此世界!他跟那人可真像啊!”
迷惘的眼神里,不禁泛起了些许的希冀,可当一阵紫光,瞬间闪过她的身畔时,又是令人惊愕的一幕!
她离开了于尊的小世界,但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那道紫光,实乃是一个人,可她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她不禁作想,“他的体内,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短暂的一刻,恍似危及到自己的性命,女子轻轻地拭了拭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内心久未平静下来。
而站在她身后的几个泥人,反而很平静,对于于尊的小世界,他们比女子更有发言权,恍恍惚惚,恍似一场清梦,一刻后,女子平静了下来,道:“诸位师兄,他可是你们一直在等的人吗?”
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大抵是如此的!不然还有谁?”
房间里,烛火忽的灭了,黑暗中,模模糊糊,只剩下了几人的轻言淡语。
“当真是那个人?”依旧难以平复内心的讶异,女子又问了一次。
“没错!他是那个人!”此时黑暗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妇人的嗓音,此人的言语,似乎更加有分量!
“既然如此,那这千年以来的等待,亦不是枉费!”女子道。
“可,若是圣皇醒来后,圣皇会放过我们吗?”一人怯懦的说道。
圣皇......
闻此语,众人皆变得缄默不言,至少在那一瞬间,再也没有人说话,片刻后,妇人的嗓音,再次划破了静寂,道:“无论如何,眼下的现状,业已没有选择了,难不成尔等仍要继续做那活死人?”
沉闷的空气中,有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瞬而,那道木门,竟被一阵强风冲开了,冷瑟的寒风扑面,这原本就很冰冷的房间,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耳边是寒风聒噪的声息,一直冷漠站在一旁的于尊,在几人的意识里,大抵是晕厥了过去。
可他却一直清醒的站在一方,他们所说的一切,皆入了他的耳中,他的脑海中,泛过无数的画面,在思想的边缘,也依旧是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传说中的那个人!”
随着一道寒煞的气息,涌入冰冷的房间,一股巨力,卷起了于尊以及剩下的几人,瞬息间,消失在原地。
寒风中,女子的身体,离着于尊最近,女子尚是少女之颜,绝美的容貌,虽有一分冷色,但此时身在于尊身畔的她,脸上却登时有了一分红晕。
模模糊糊间,她伸出玉手,紧紧地抓住于尊的臂膀,道:“公子!望你能够将我们救出去!”
于尊愣了愣,那一刻,一滴清泪落在自己的臂膀上,女子笑望着他,但眼底却噙满了泪珠。
“你可是他生前的妃子?”于尊的嗓音,倒是颇为的寡淡,一言便已击中女子内心。
本来亦是瑟瑟发抖的身躯,此时更是忍耐不住,娇艳的面颊上,辞旨甚切,“公子,我还不想死!”
悲恸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地回荡着,于尊道:“这世间可有牵挂之人?”
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我想见到之前的他!而不是如今的他!”
“所以,你一直都在等待某个人会改变一切,是吗?”于尊道。
女子道:“公子说得不错,也说到了奴家的心窝子里了。公子,此事甚危,公子若无把握,定勿要莽试!”
“可现在我们还有选择吗?”于尊的眼底,渐苍寒,渐薄凉,也渐深邃,且沧桑。
而此时,那阵寒风,渐渐地熄了,几人站在一座露台上,远方是一片夕阳,可以看到广袤的原野,看到茂密的黑森林,也可以看到那刀戟纵横的古战场,上面堆砌着白骨与暗褐色的血渍。
站在此境,站在这方足有万亩之地,身后是一片偌大的行宫,这泛泛无奇的黄昏,残阳如血,烈火如歌!
黑暗又将降临,广袤的莽原上,一簇簇篝火,在眼前静静闪烁,在于尊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万年之前的那场大战,那些饮着清冽酒水的年轻人,那些唱着暮歌的老者,围坐在篝火旁,讲述着遥远的故事。
嘶哑的嗓音,唱出的岁月之歌,在耳畔轻啄不停,这寒湮的深夜,多少人死在梦里,又是多少人,埋骨在风中?
于尊的内心,亦有了一分悲郁,他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渐看不清晰,那片唯美的夕阳,终是要散去的!
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又是谁在蠢蠢欲动?寒风中,有嘹亮的歌喉,一声声清脆的脚步声,渐出现在耳畔,自由的风,划过他的发梢,他发出爽朗的笑声,后来,他握紧了圆月弯刀,依旧是一分明朗的笑意,道:“你终于肯出现了......”
嘹亮的歌声,渐变得沧桑,那些挣扎在嘴边的歌词,渐变得不再清晰,一道模糊的身影,自他的身边,慢慢走过。
可即便脚步声就在耳边,他却依旧看不清晰那人究竟是谁!而此时,随于尊前来的几人,却一脸惊惧,女子紧紧地捏住于尊的袖袍,道:“公子!他来了!他来了!”
这短暂的一刻钟,恍似延续了千年之久,模糊的黑影,站在于尊的身前,他站在那方露台上,遥遥远望,片刻后,在于尊的耳畔,传来了一声沧桑的笑声,“鬼老天,你且擦亮眼睛看一看罢,看一看你造的孽!看一看天下苍生!”
模糊的黑影,没有释放出任何的气势,可,就是如此,却更令于尊的心底感到无比的压抑、沉闷!
在无声间,立下的威名,即使在千万年后,那分武境不再,可这历经万古的威名,却依旧造了一分难以磨灭的气势!
刀从刀鞘中拔出,寒风中,黑影手中的刀,亦在厉嘶!万道刀芒,瞬息间,消失在眼前,它们掠过大地,掠过沧海,掠过神明的身畔,最终立在无数鬼灵的身畔。
于是,遥远的莽原上,那些篝火,燃烧的愈来愈旺盛了,耳畔传来一阵阵清澈的歌喉,那些已死之人,恍似醒来了,他们重获新生!
当黑影再次消失时,于尊的心底,业已明了。或许,这一次,黑影找的人是他罢!
万千刀芒归于一体,明亮的刀锋上,一滴血珠,在微光中,静静闪烁。
“你是来杀我的!”黑影中,走出一位老者,可随之,那黑影中,竟再次走出一人,直至三人立在自己眼前!
茫然间,于尊的心底却颤动一番,道:“不!诸位前辈,于尊并非是来谋害诸位前辈的!”
他发现了什么?又是什么,令他颇感不安?
若是判断的不错,眼前的三人,应是与道三一、君台以及春秋意有着一番关联的!
而此时,那三人之一的老者,眸中有一分慧光,道:“你发现了吗?小辈!”
于尊怔怔地点了点头,道:“诸位前辈,可还记得君台爷爷、道三一师公以及春秋意师叔?”
三人心底一愣,哈哈大笑,道:“小子!好小子!我们等待的人,就是他们的后人!”
站在于尊身畔的女子以及几位泥人,心底皆是一颤,“他不是来拯救我等的!他是来诛杀我等的啊!”
“可圣皇呢?圣皇又去了何方?”几人茫然四顾,哪有什么圣皇的影子?
可,一刻后,他们却愕然发现,此时站在自己身畔的少年,身上那股强横的气息,竟与圣皇他,如此相像!
他是谁?圣皇究竟去了何方?
黑暗中,自黑影中走出的老者,哈哈大笑,道:“你们在找什么?他不正站在你们的对面吗?”
是想要得到的答案?还是避之不得的结果呢?
若真的是圣皇莅世,恐怕他真的会杀死我等......
可他真的是圣皇转世吗?或者说,更加神秘的传说,他是那个人吗?
谜底会在很遥远的未来,才会现世!可此时,在很多人的心底,似乎都已经有了一个标准的答案,他们深信着,就像他们的信仰一样!
“是凡让你来的罢!”道境上,与君台颇似的一位老者,一脸冷笑道。
“没错!正是他,可他想让我来诛杀尔等!”于尊晦暗的眸中,有一道血光,而这道血光却不是针对眼前几人的。
“你可知凡的身份?”老者笑道。
于尊摇了摇头,道:“一无所知!”
老者的眼底,多了一分厉色,道:“他可是谋杀他师傅的大逆不道者!”
“什么?真有此事?”这一刻,于尊哑然失色,道。
“你相信我们,还是相信凡?”三位老者的眼中,皆多了一分厉色,声音也渐变的幽寒无比!
这一刻,于尊的心底,倒是燃起了一片烈火,“诸位前辈,与我的师傅、师公以及爷爷,颇有一分渊源,我信诸位前辈!”
“没错!万年之前,三一、君台以及秋意,确是与我等同出一门!”老者笑道。
“而,凡诛杀之人,正是我等的师尊!”其中一位长须老者,满鬓白发,闻其言,名号乃是——长春真人!
而站在长春真人身畔的乃是真阳道人,剩下的一位老者,则名为凤仙人!
此时,躲在于尊身后的女子,亦报出名号,谓之若曦!
“所以。真正想要杀你们的人,是凡,而不是诸位前辈!”于尊笑对若曦,道。
“没想到!他竟屠戮了自己的师傅!”若曦的心底,久久未平!
“即便,他再修炼千年万年,他也终难破天而去!”暗中,一泥人道。
”或许,只有公子能够做到!”黑暗中,若曦郑重其辞,道。
“只有公子的身上,才有那种气韵!”而此时,于尊的耳畔,再次变得模糊,所以,若曦所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见于尊无动于衷,在若曦的眼底,于尊是一个稳重大气的人,他能遇事不乱,便已是同等年龄段无法做到的事了。
“可凭着凡的武境,又岂能杀死祖师他老人家?”于尊有些不解,道。
“凡出手的那一刻,师傅他老人家,已是油尽灯枯的一刻了!”凤仙人眼神落寞,道。
“他想要得到的是那本秘籍,可师傅他老人家,早已将那本秘籍,托付给君台师弟了!”长春真人,仰天大笑,道。
这爽朗的笑声,恍似能够破开天幕,便是连身在行宫以外的凡亦感知到了这一刻,此时的凡,眉头紧锁,忖道:“难道,他已杀了圣皇?”
或许,凡从未想过罢!那行宫之中,本就没有圣皇一说,而他感悟到的上乘武道,仅仅是长春真人几人的气息罢了。
亦或者说,圣皇确存在过,可在千年万年的洗礼下,圣皇的威名,虽广传宇内,却早已落幕!
至少,在若曦等人的眼底,他们曾见识过圣皇威名!这注定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也注定会随着光阴的大潮,慢慢远去!
空旷的心底,依旧怦然作响,血液撞击着心房,心房慢慢地搏动,至少这意味着生命的流淌,而时光不老,我亦不老......
一场本该迎来的大战,恍然落幕,能够在此境遇见长春真人三人,倒也不枉青云的判断!
此乃故人!
也是归人!
圣皇终究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符号,而在于尊的身上,却在谱写着另一篇历史!
是啊!
圣皇业已远去,真正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之人,又会是谁呢?
深蓝色的天幕,有无数的星辰,作为点缀,那些星辰,似乎在向着你,静静地泛动着眼睛。
这一刻,那些泥人,却悄悄地消失了,若是说起来,还是这些泥人,更加的古怪!
他们本是一些泥人,却恍恍惚惚间,孕出生命,而他们的命运,似乎不是一段简单的线条,他们同样拥有着错综复杂的前程,但此时的他们,却早已不再了。
当于尊内视沧海时,他心底一惊,依旧是那些泥人,他们静立在那座孤岛上,双手捧起终年不化的雪,一脸落寞的望着长空。
也是在长春真人的言中,他才明白,那本秘籍,原来是修炼符术的秘籍!
而这本秘籍早经君台之手,传给了于尊!
这一刻,于尊的内心,说不出多么悸动,但总有荒潮涌起,又轰然间落下,他才明白君台眼光的毒辣与深谋远虑!
但这也证明了君台的胆大心细,毕竟这本符术奥义,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只能传给继承者一次!
心底也不禁多了一丝感动,遂跪在地上,冲着远方拜了又拜,倒也不知,此时的君台,是否能够感知到。
只是,在原始的村落里,一座小木屋里,却传来了老者的喷嚏,老者喃喃自语,道:“是谁在念我?”
愣了愣,便再次手捻一些烟丝,在宣纸里一卷,用火点燃,猛吸了一口。
“凡,该交给谁?”这时的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几人,道。
这笑意虽看似暖融融的,可触及之人,却怕是被冻伤了,眼前的少年,有着与他的年龄不太符号的沉稳、老辣!这也自是令众人心底久久难平的原因!
是笑里藏刀,他不会放过凡的!
在生命里,也总有一些印记,是生下来便已经注定的!
是血乳相融的感觉,至少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师祖来说,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他的心底暗痛,想要挽回一切时,才觉自己的渺小卑微!
他忽然想起了那片黑森林,他总觉有些东西,在召唤他,可他又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在召唤他,他再次大胆猜测,而答案更加的渗人了。
难道,这一切皆有玄机在内?或者说,祖师他与世人开了一个惊人的玩笑?
于尊的心底很清楚,凡的命已不久矣,他能够感触到长春真人以及真阳道人和凤仙人心底的怒火!
那么,那个能够开天辟地的人,究竟是圣皇还是已故的祖师呢?
或者说,更加大胆的揣测一番,圣皇难不成与祖师是同一人?
正是因为若曦的所述与长春真人的比较,才渐渐地得出答案,可一切皆是未知数,他的心底,也明白的很,所谓的忘忧界,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已,这是一片偌大的世界,无法用感知探知的世界......
第七百六十四章 混元之气
残血夕阳,再次出现在于尊的面前,望着远境,望着那一片片黑暗森林,望着古道上车马的痕迹,望着一座座明亮且繁华的城池,他的心底没有波澜,思绪仿佛搁浅在了一片沙滩上。
乌暗的狂风,在耳畔怒啸,广阔的楼台上,几人站在其中,却皆缄默不语,脑海里依旧是凡的笑靥,可此时,再回味他眼底的笑意时,看似温暖的笑靥,却是如此的冰冷。
行宫中,浩然之气,徘徊其中。这座行宫的主人,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他不是圣皇,也不是几人的祖师,在很遥远的过去,这座行宫,也是如此伫立在这方世界的!
望向天空,是一片绚烂的云霞,夕阳在慢慢地脱落身上的衣缕,最终露出其娇柔的身躯,而远方的那片粉淡的云霞,正似是夕阳红晕的面颊,这片夕阳,是真的害羞了。
慢慢地,黑暗再次席卷而来,于尊远望天境,他似乎留意到了这一点,行宫内的世界,与外域乃是两种不同的世界。
所以,即使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也不代表着外域也是如此模样,长春真人挥了挥袖袍,他潇洒随意的模样,倒有一分谪仙的气质。
走罢!该离开了......不知是谁在风中诉说,也不知风中的那一声声呐喊,最终搁浅在了何处!
曼妙的黑夜,似乎在讲述着一个颇为久远的故事,至少这寒湮的风席卷而来时,这故事确有几分逼真。
煞气覆盖了整片行宫,黑暗中,一声声诡笑,就在耳畔,经久不绝。没人知道,此境究竟生诞过何等伟大的人物,但至少,所谓的忘忧界,大抵就是以这座行宫作为中心地带罢!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穿过走廊,于尊回头望了一眼,喝道:“若曦跟上我等!”那一刻,若曦的心底一怔,很显然,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如此温柔的一刻,至少很久都未曾有过了,她呆呆地望着少年眼中的笑意,那些渴望,那些希冀,似乎在这一刻间实现了。
“嗯!”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心底亦渐渐的多了一分暖意,随之,轻盈的步伐,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她紧随在于尊的身后。
这一路走来,善良也从未缺席,而这种善意的光,首先出现在于尊的身上,后来,无论是何人,见到这片光时,心底的善念也会慢慢地燃起,而这便是于尊的魅力所在。
行宫中有太多的诡奇之处,但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离开了。而真实世界里,虚幻的人物,早已不在此境,所以继续滞留在此地,已没有任何意义。
被煞气包裹的行宫,逐渐消失在几人的身后。然而,若是没有了长春真人几人的指引,想必若曦和几位泥人,是难以走出这座行宫的,但,不知何时,若曦身边的几个泥人,却再次化为了一座座坚硬的雕塑,他们伫立在一方空间,他们不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瀚海中,一座孤岛上,却立着几人,正仰望着玄天,几人正是几个泥人,他们将灵魂留在了于尊的小世界里,那些泥塑早已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所以,当若曦惊诧地望着几个泥人,轻轻地拽住于尊的袖袍时,于尊也只是神秘的笑了笑,道:“不必忧心,他们一直都在!”或许,这几个泥人在于尊的心底,概念依旧是模糊不清的,但,在若曦的心底,这几个泥人却恍若亲人般的存在。
这几千年来,若曦始终在沉睡,直至偶有一日,那扇木门被推开时,当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从死境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难以让人想象的是,这些泥人的体内,竟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命源!
生命之光,偏向她时,她从死境中走了出来,脑海里,是故时的光影,仿似被一片灰尘覆盖了,当轻轻地吹开往事表面的浮尘时,她总算醒来了。
所以,这几个泥人正是唤醒她的恩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在寂寞中等待,等待某一天,木门再次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但很显然,这扇木门,她是推不开的,她仿似被禁锢在了此处,她无法离开,只能默默地祈祷!
直到偶有一日,听到少年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熟悉的一幕止于此......浓稠如墨的黑暗,在这片空空荡荡的行宫中,静静游走。
这团墨,慢慢地晕开了,因为,这片诡异的行宫中,竟多了几个灯笼,灯笼发散着淡淡的微光,随着几人的步伐,身前的灯笼是点燃了,但身后的那些灯笼,却随着脚步声渐渐淡去,再次熄灭了。
几人虽要离去了,可此境,却恍似有些牵扯自己的情绪存在,于尊的心底,提起了戒防,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寒风扑面,是一片朽烂的气息,而此时,几人的耳畔,却传来了几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木门随风轻轻地开开合合,而这种声音汇融在一起,声音渐显得灵动,像是乐器合奏的声音!
偌大的行宫内,木门开开合合,诡异的宫灯,在头顶上静静地摇晃,此地,竟恍似一片死地!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若曦,若曦苦涩的笑了笑,道:“公子,大概想起我跟你说得话了罢!此地,确是一方死地!”
“你呢?”于尊脸上的表情,渐渐狰狞,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罢!直至,一片乌风迎面而来,风浸入到他明亮的瞳仁里,他的眼底,登时间,失去了神采,僵硬的身体,伫立在行宫前的一方花园里,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也更似一个死去多时的少年。
煞气涌动,长春真人和真阳道人和凤仙人,都未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但瞬而,几人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心底的想法,虽十分古怪,但根据传说,真相也确如眼前所见。
“难道,圣皇留在此境的一魂一魄,还未散去?”长春真人捋着长须,意味深长地笑道。
终于又提起了他了,原来,圣皇留下的旨意,真的要实现了.......若曦怔怔地站在那里,她的心底,无比的苦涩,她的心底,自始至终都知道,圣皇的旨意确有其事!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待,等待圣皇苏醒的那一刻,或许,圣皇会满足自己的要求罢!
至少,不要再将自己禁锢在此境了!他是舍不得杀我罢!有时候,若曦也会一脸怅惘,望着那柄微微颤动的烛火,不禁作想道。
也正如于尊的判断,若曦确与圣皇发生过一段故事。只是,我也只是一只金丝雀罢了......烛火在风中轻轻地晃动,沉闷的气息,是如此压抑,一片片鬼影,穿梭在长廊间,它们皆是圣皇生前的拥趸,不是每个人都像若曦一样幸运的。
她不是渴求爱,而是渴求自由!在生生死死中,从死境中醒来,再睡上千年之久,然后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唯一变过的只有房间里更厚的一层灰尘!
默然间,木门开合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几人的身体皆在紧绷着,他们的心底,似乎很清楚,即将而来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之前于尊的猜想,或许会在这一刻,被证实罢!
圣皇与师祖究竟有没有一分关联......声嘶力竭的呐喊,穿过几人的灵识,那一刻,几人皆难受的弓下了腰,却也在这一瞬间,于尊的眼中,再次多了一分神采。
死......死又意味着什么......于尊的唇角微微牵动着,他一脸木然,心底却静的可怕!
有些话题,不断的牵扯着他的内心,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相同的问题,而答案始终是那么的模糊。
是堪破生死,还是绝望了?可,刹那间,他的瞳仁里,多了一片灼灼燃烧的雄浑之光,而此时,几人的心底皆是一怔,他们难以压制内心的惊愕,呆呆地望着那个立在行宫前的少年。
这一刻,几人的心底,皆是紧绷着的,但在若曦的眼底,却释放出了一片异彩。
看来,他真的要回来了.......一开始,便察觉到于尊体内气息的古怪之处,但那也只是猜测而已,而当面对眼前一境时,那些猜想似乎迎刃而解了。
事实的真相,就摆在眼前,或许,圣皇真的将自己的武境,继承给他了罢!
那一瞬间,地面上的草木土石,皆脱离了地面,它们浮在半空,轻轻地撞击着彼此,可瞬而,当于尊忽的一抬手掌时,那片土石草木,竟在那一瞬间,崩散了......诡异的气息,穿梭在少年的体内,而此时,黑暗的天幕上,却有一片微弱的影像,静静地晃动着。
此时此刻,于尊的体内,被一片古怪的气息填满,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猛然间,他的双脚,竟脱离了地面,之后,像一柄箭镝般,飙向深空。
看到男人一脸淡然的笑意,于尊的心底一怔,他离男人的距离并不远,同样深处高空,可眼前的男人,却恍似是虚假的,是不真实的!
他只是感受到了一种骇人的气息,这种气息,亦穿梭在他的体内。于尊的心跳的厉害,可他却恍似一根木头桩子,一动不动的站在男人面前,甚至是微微屈伸一下手指也难以做到。
怎么办?要死在此地了吗?而此时,男人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男人脸上的笑意,依旧是那么的绚烂,就像烟花瞬间绽放的那一刻。
“你怕了?”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于尊耳畔,他一脸错愕的望着那张沟壑纵深的脸,他忽觉岁月的刻骨与长情!
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封印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有那双灵动的瞳子,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念。男人哈哈大笑,道:“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罢!小子!”于尊怔怔地望着他,他想要点一点头,而此时的他,确能点头了,他心底一怔,他想要说话,于是,他张开嘴,喝道:“你究竟是谁?”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他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可他的身体,依旧被禁锢在天幕上,他依旧无法屈伸自己的手指,他只会点点头,只会质问男人。
“老夫便是那千古相传的圣皇!”男人的声音,像一柄锋利的长刀,瞬息间,便划破了那沉闷的空气。
原来,他真的是......此时,心脏在不停地跳着,跳的愈来愈快,也跳乱了节拍,而此时,他体内那片古怪的气息,竟恍似被驯服了一般,那股气流淌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最终汇入魂境。
这短暂的一息间,他的四肢百骸竟然再次被淬炼了,他的身体,就像青铜一样结实,霸道的气力,较之曾经,不至逾越了多少等级。
深呼吸,将体内的浊气呼出来,而魂境中,那个小人,周身竟也慢慢地溢散出一片金光。
而这种古怪的气息,却没有被苍梧气炼化,两者之间,似乎分不出优劣,这自是令于尊心底颇感惊骇的一幕。
苍梧气是什么级别,他的心底自是清楚,可眼前这片古怪的气,竟势与苍梧气力争天下!
而且,他慢慢地发现,这股古怪的气,将可以生诞出更加浑厚的气,也就是说,此时熔炼在他体内的这股气,乃是古老的源力所化!
说道源力用本源来诠释,自是恰当,也就是说,男人赋予他的气息,乃是这股气的本源!
他为何会将登顶巅峰的气授予我?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而此时,男人静立在于尊面前,喝道:“我既赐予了你混元之气,你还不喊我一声师傅?”于尊一愣,男人的笑靥,在自己的眼前,摇摆不定,他不再犹豫,双膝跪地,一脸虔诚,喝道:“徒儿拜见师傅!”而此时,老者的影像,却愈发的清浅了,眼前的老者,就像一片光幕,那光幕在寒风中,轻轻地颤着,似乎随时都会淡去。
恍似入了寒冬,于尊的心,在寒冬里,被一层冰雪覆盖了,被冻僵了。
圣皇......原来,被他称作师傅的老者,正是圣皇呐!可老者似乎要离开了,站在地面上的若曦,眼底已多了一行清泪,而长春真人目睹了这一切后,心底也不禁有些黯然。
原来,圣皇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正是于尊!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底,都仿佛纠缠着一团乱麻,每个人的心思,皆不一样,而同样的一点则是,传说中的白衣少年!
老者的身影,渐渐的淡去,他的笑靥,驻留在于尊的心底,就像是一片坚固的烙印。
师傅......师傅......直至,泪眼朦胧,直至老者的笑靥,定格在了那一刻,于尊木然的瞳子里,流下了一行清泪,老人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自己,是自己不争气,现如今才遇见老者。
他的心底,有些黯然,他也会想到。若是早一天到达此境,或许,老者还会弥留在人间一刻罢!
一切皆已不可挽回,一切都是命中所定!当老者的身影,即将涣散时,一缕清浅的光晕,落在他的掌中,是一本古籍,一本散发着紫光的书!
书的皮面上,是草书写就——混元之气!老者只是出现了一阵子,却在于尊的心底,搁浅了一生......或许,他也会时常想起老者罢!
想起这一面之缘,想起其中的感动以及温暖!但,他终究还是离开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若是有一天,能够让于尊选择,他可能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罢!
又该离开了,此境似乎没有再次逗留下去的意义了,这一刻,他倒是很想再见一眼凡,或许,此时的凡,在自己的眼底,也只是一块磨刀石罢了。
于尊的心,不禁变得苍寒无比,他会想起凡阴狠毒辣的言语,他曾说过,
“替我杀掉圣皇!”于是,这种概念,在他悲痛欲绝的心境里,便显得愈发的残忍,也愈发的突兀,这一刻,他的心是血淋淋的,他要借着凡的生命,让自己内心的痛苦,再浅一分......黑夜里,恸哭声渐渐淡去,这片世界,再次归于一片平寂,浩瀚的天幕上,看到有白色的苍鹰飞过,而站在大地上的自己,却犹如砂砾一般不起眼!
生硬的寒风,裹着瑟瑟发抖的内心,恍恍惚惚,仿似坠入一片深渊,当他爬起来时,他伸出手指,摩挲着空气中那团昏黄的光晕。
是师傅.......是师傅......聚时不长,相别已远。再次相聚时,不知还要再等多久,在这短暂的一日间,却又让于尊尝到了生死别离的滋味。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他为何要将道法传授于我?你们都在瞒着我,都在欺骗我于尊啊......热泪盈满眼眶,手指松开,那柄黑铁弯刀,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埃......若曦望着深空,喝道:“公子,勿要神往了,这片行宫要塌陷了!”闻若曦之言,于尊清醒了过来,远望深空,他合上双掌,再次向远方叩拜了几下,随之,跃下天幕,又出现在行宫中。
“你们是知道答案的,我心底很清楚!”于尊静立在几人之间,而此时,正如若曦所言,这片行宫,已经开始剧烈地颤抖了。
“先离开此境再说,至于所谓的秘密,之后再说!”长春真人,率先冲着行宫外围冲去,他健步如飞,而紧随在他身后的正是真阳道人和凤仙人。
于尊皱了皱眉,拉起若曦的袖口,疾步向着那座巨门冲去,大地在颤抖,地底的浆岩,在疯狂的叫嚣。
“看来,此地真的要沉入地底了!”于尊回头望了一眼,也是最后一次,望向身后的那座行宫!
若曦被他紧紧地拉住,女子冰凉的指尖,也渐渐的多了一分暖意,而此时,若曦的脸上,却浮现出一分红晕。
于尊厉喝道:“若曦,屏住呼吸!”也是在这一瞬间,一片朦胧的雾气扑面而来!
这雾有毒......或许,这正是凡所使得诡计罢!这无疑又在于尊的心底增添了一分恨意!
我不会放过你的!凡!身在雾气之中,他只是凭借着魂力,在摩挲着前路,而此时的若曦,面色已有些苍白了。
似乎感知到了若曦的异状,他一踏大地,双腿一弹,像猎鸟一样,飞上天幕,拉住若曦的臂膀,脚尖轻轻一点,便已出了行宫!
或许,是继承了圣皇的混元之气的原因罢!他才得以翱翔于天地之间!
可若是换做任何一人,也无法踏足于高天之上,更无法迎风逆行,因这行宫里的禁制,也是因体内那古怪的气力!
站在一片宽阔的莽原上,一片片粉淡的花儿,汇集成了一片沧海,风吹过时,花儿微微低头,就像涌起了一场潮汐,风掠过后,花儿便再次直立起来,远远望去,粉粉淡淡的一片沧海!
而远方的玄山,黑暗且高耸,山尖直插云霄,像一柄利剑破鞘而出!黑暗的玄山,被一层厚茫茫的黑暗雾气笼罩其中,倒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些厉害物什!
而在那玄山脚下,却有一片黑森林,黑森林终年不见阳光,却生长的茂盛而又苍郁!
是谁隐在其中?又是谁在召唤自己?
第七百六十五章 铁血弯刀之异象
明亮的天空,就像一片深渊,深邃、白寥寥的,空气愈发的幽寂,在风中,似乎有几片刀刃,从耳畔呼啸着划过。
浓浓的杀气,亦充斥在这方幽寂的空气中。当走出行宫时,外界一片明亮,已是白日之象,可望向身后,那片行宫却依旧埋在一片黑暗中。
这一幕,虽极是诡异。但在于尊的心底,倒也没有太过悸动。脚尖轻轻点地,其身法更似一只鸿雁,低掠过三千繁华世界,像是猎食者,在捕捉着自己的猎物。
朝阳与暮色,起于东方,落于西域,万缕光线,在洗练着这片岑寂的晨色,腥甜的泥土,是一场大雨过后,留下的气息,晨间,万物方苏醒,却仍有些慵懒。
当耳畔出现一声声擂鼓声时,天地间,顿时有了朝气!而那些慵懒的生物,也渐渐地醒觉了过来。
砰!
砰!
砰!
偌大的广场上,无数少年立在其中,他们的气息,皆十分的浑厚,初见时,心底的映像与眼前所见,却是谬之千里!
这竟是一群少年......
可他们身上的气息,却恍似修炼了数千年的老怪,当真是令人惊骇!
而站在一座巅峰上的几个青年,眼中皆有一分桀骜之象,领头的青年,深邃的瞳仁里,有一片厉光,此人正是凡!
他远望沧海,仰望苍穹,当他俯瞰大地时,他的心底一滞,那股异样的气息,不似人间所有,是一种陌生的气,他一脸错愕,喃喃
自语,道:“他是谁?”
或许,心底依旧是有期待的罢!毕竟能够遇见如于尊一般顽愚的少年,亦是一件乐事,他心底喃喃自语,道:“即使,你杀不了他,也定会被他杀掉的!这也好,无形中失去了一个敌人!”
心狠手辣的凡,一开始心底就已有了算计,但于尊却不似他想的那般愚昧,他虽看似憨憨的,但心细如针的于尊,却也有着凡难以发现的另一面!
浩瀚的沧海在远境咆哮,沧浪滚起,又轰然间落下,行于云中的长春真人、真阳道人以及凤仙人,将气息隐藏,他们的道境,远在凡之上。因此,他们的行迹,也是凡无法捕捉到的!
电光石火,真阳道人等人的身影,就像一道流光般,划过凡的身畔,此时的凡,已经跪倒在地,青色的衣衫,业已被一片鲜血浸染,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
单膝跪地的凡,眼底登时间,多了一分惊色,而便是此时,他亦未捕捉到真阳道人的身法!
这一幕太过惊骇,而此时,当他回头望去时,与他同在的几位青年,其脖颈上,皆已失去了头颅,血柱从脖颈中喷薄出来,就像一片涌泉,生命在此时,戛然而止。
来不及后悔,也来不及忏悔,当于尊出现的那一刻,凡的阴狠毒辣的瞳仁里,爆出一片血芒,道:“是你干的?”
而于尊却笑着耸了耸肩,道:“你觉得呢?”
于尊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境,
还是因为心底那丝无法抹去的仇恨,因为,凡骗了他,因为,在他的人生中,欺骗是最恶毒的鞭笞!
所以,于尊要终结凡的生命,他要劈下最后一刀,可冷风中,却不给人思索的机会,雪亮的刀刃,映着凡狰狞的面容,“我要杀了你!”
恶毒的声音,是深信诅咒,还是恨意颇深?凡挣扎着爬了起来,方才那一击,是那么的强横,也是那一击,伤及到了他的命源。
顽劣的眼神中,怒火中烧,可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眼神却平静的很,少年手中握着一柄圆月弯刀,一脸轻蔑,少年在笑,清浅的笑意,在凡的眼底,却是一种侮辱,一种令他无法忍受的感觉。
他大喝一声,“万剑开!”
而此时,立在广场上的万千少年,竟在一息间消失了,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在天渊间,是一柄柄锋利的剑刃,他们竟化为了剑魂!
在凡的眼中,此时的于尊已死,那毒辣的眼神,像一根根淬毒的针,凶狠毒辣!可于尊依旧在笑,他的眼底,只有一片令凡更加怒极的平静。
当剑锋划过空气,逼至眼前时,他再次从刀鞘中,拔出那柄雪亮的弯刀,他握着刀柄的手指,松了松,又再次用力捏紧。
锋利的眼神,扫过那万千利剑,他的眼神,比凡更加的残酷,也更加的现实!
“破!”于尊大喝一声,而他的身后,竟不知何时,站满了人!这一刻,倒换做凡心底
惊愕的一刻了。
于尊的身边,又岂会无人可用?此时,站在他身后的人马,正是那十二宫宫主的麾下人马!
宫主之一的岚,站在于尊一侧,一脸清澈笑意,“于大哥,可想起我等了!”
于尊哈哈大笑,道:“尔等的快活日子,可不痛快?”
岚叹道:“我等皆渴望战斗,于大哥,你应该明白罢!”
“以后,用得着的地方,但凡说出来便可!”站在岚的身畔的黑衣青年,亦言道。
于尊道:“你且记住你这句话,以后差遣尔等的时候,是不会少的!”
当剑锋逼近时,数千黑衣青年,破风而去,空洞的世界里,一阵阵乌风,扑面而至。
凄寒的空气中,煞气瞬至,迎面而上的黑衣青年,手中的刀锋,雪亮至极,颇有一分骇人之象!
而此时,一片黑云,笼罩了这方世界,漆暗的风雨,飘然而至,乌风阵阵,暴雨簌簌,那些凶狠的杀机,再次席卷了这片世界。
像是野兽在怒吼,风从刀锋上划过,铿锵之音,亦似霹雳,雪亮的刀芒,更似是雷电之光!
这一刻,世间苍生皆在颤栗,它们渐看不清晰自己的命运,今日,世界会不会消亡?那些凶狠的青年,是否将会改变这片世界的法则?
寒风洗耳,在冷风中,那数千黑衣青年,心底皆涌现出一片炽烈的热血!而此时,那万千少年所化的剑魂,却连连呈现出了颓势。
此时的凡,已有了退心,但
于尊又岂会给他机会?
他握紧刀柄,像雪鸟划过雪地,而此时,雪鸟的喙上已噙满血水!
凡万万没有想到,是有一日,他会败在一个他从未正视过的对手身上,他亦不知,为何于尊会在短短的几日间,便有了如此程度的进步!
不解与迷惘,像一层蛛网,包裹了凡的心,此时的他,披头散发的站在于尊的面前,他落魄的时候,大抵是自己想破脑袋,也不曾想到的罢!
煞气在乌暗的云层下,慢慢地蔓延,远处的黑森林里,似乎有异象发生,此时的凡,已处在濒死的边缘,于尊明白,凡已没有任何价值了!
当那万千剑魂,崩碎的那一刻,一场看似平等的战役,却在摧枯拉朽间,潦草的结束了。
一刀划过凡的喉咙,一代枭雄,就此落幕!而眼前的一幕,却未令于尊的心,感到一丝的惊动,心底很平静,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泛起涟漪。很平静的一刻......
长春真人等人,立于云巅间,而此时,于尊俯瞰着脚下的那方世界,他再次看到了云和晨歌,只是,他们的身畔,却似乎伫立着一个少年。
于尊皱了皱眉,将黑铁弯刀插入刀鞘中,悄然落地,就站在离云和晨歌不远的地方!
而也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那个诡异的少年,似乎感知到了于尊的气息,他竟化为了一片清气,消失在这方世界!
这一刻,便是连于尊也没有想到
罢!此时的他,竟站在黑森林之中,立于苍天之时,倒也没有发现眼前一幕。可深入此境后,才恍然间发觉,自己竟已然立在黑森林中了。
云和晨歌,静立在离于尊百余丈的方位,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于尊的气息,于尊皱了皱眉,轻喝一声:“云?”
没有人听到这声忽喝,他又轻唤一声:“晨歌?”
犹入了无人之境,两人竟皆未闻其声,“怪了!”
他心底一滞,再次握紧了黑铁弯刀,与此同时,心底也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不好的念头,“他们不会出事罢!”
在于尊的心底,云和晨歌早已是自己的朋友了,若是朋友遭遇不测,也定是他不想看到的!
那片乌云,依旧沉在那方苍穹上,所以,这片黑森林中,鲜有光芒,但他锐利的双眼,却会刺破所有的黑暗,黑暗在他的眼中,只是小把戏而已!
他依旧可以感知到云和晨歌的气息,但他不敢肯定,两人是否已遭遇了不测!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他轻轻地拍了拍晨歌的肩头,而此时,晨歌的身体一怔,她回过头去,一脸惊愕,道:“于大哥!是于大哥吗?”
此时的于尊,心底亦有些触动,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晨歌的眼底,却渐渐多了一片泪光,肩头也在抽搐,道:“于大哥,真的是你吗?”
于尊道:“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可方才......你不是死在那
个人的手中了吗?”晨歌心有余悸地望着一方,道。
这时的云,恍似一根木头桩子,一动不动地立在晨歌的身边,于尊渐觉不妙,道:“晨歌!云......这是怎生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云的肩头,而此时的云,却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此时的晨歌,心底更多了一分荒凉,“于大哥,你为何现在才出现?云......云......他,已经被那个夺舍了!”
“谁?那个人是谁?”于尊咄咄逼人的眼神,渐显得锋利。
“于大哥,方才他还在的,他......他甚么时候,消失的?”茫然四顾,于尊的眼中,渐多了一分厉色。
“我不会让云无缘无故的死在这方的!你且放心好了!”于尊将意识,放了出去,而此时,与他同在的十二宫宫主,却皆立在离他不远的方位。
他轻喝一声:“岚!替我找到他!”
一声号令,万千幻影,自他的身后,如风般,幽幽探向四方!黑暗中,各种画面,出现在于尊的脑海间,如此决然的一幕,倒是晨歌生平罕见的!
她跪在地上,抱着云的身体,哽咽道:“云,于大哥不会让你平白无故的死去的!云,你也要争气啊,你明白吗?”
空气的流速,也在慢慢的加快,这片黑森林,于尊早已留意,一开始,他的心底,就似有人在召唤他,而方位也正是这片黑森林。
此时的他。也依旧不
敢断定,来人究竟是敌是友。刀锋似在泣血,一股气力,自他掌中的弯刀,汇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心底一滞,这一幕,不似平日。
难道,源天刃亦有些异样?是谁在召唤我?是谁......
当刀锋开始颤抖时,他渐渐明白,眼前的黑森林应与他手中的源天刃有一分关联!
刀锋上,九片刀环,在不停地颤抖,他的耳畔,似有龙吟,他也渐渐想起,当初踏入幽泉幻海,古寺里的一幕!
他回头瞥了一眼晨歌,道:“你定要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定不要再出乱子了!”
“可云呢?”晨歌一脸泪光,似在恳求于尊,道。
于尊道:“我自会为他找个去处!我相信,他定不会死在此境!”
说罢,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座铁塔,铁塔脱手而出,而云的身体,随着一阵宝光过后,消失在晨歌眼前。
“我替云谢谢你了,于大哥!”晨歌欲跪拜,于尊却伸出手掌,阻止了她。
于尊皱了皱眉,道:“晨歌,你不当我是你的亲人吗?”
晨歌一愣,呆呆地念着两个字,“亲?人?”
登时间,一行清泪,夺眶而出,晨歌的身体,在微微抽搐,于尊拉过她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傻姑娘!于大哥早已把你当做亲人了!”
或许,在晨歌的一生中,也没有如此动情的一幕罢!而这一幕,竟是因为一个少年。
若是算起来,她晨歌也应是活了数千载罢
,而面前的少年,显然不及她的经历繁复,但,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她却看到了一缕光,是这缕光,打亮了她心底的黑暗。
随着日月渐长,某些感动,也会变得苍白无力,但眼前的这一刻,却是这数千载岁月里,难得一见的一幕。
在晨歌的心底,某些坚硬的情绪,却在这一刻间,变得柔软了,而这些情绪,却被她压制在内心最深处。
所以,流下的泪,也颇显珍贵,这人间的长情,她有幸再次品尝一番,若是,今日让她死在此境,她也不会懊悔,因为这一切,已经值得!
黑森林正如其名,没有一缕光,即使天地间,已是大亮,可眼前的黑森林,却与其没有任何的牵连,它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维度的世界,于是很鲜见,竟会在一个世界中,出现两种维度!或许,这也正是黑森林的特别之处罢!
这也正是忘忧界的特色!
忘忧......忘忧......
难道真的有一方世界,会让你忘记忧愁吗?
脚尖轻点地面,一缕气息,随在于尊身后,那清浅的气息,温柔如女子的柔荑,轻轻地触摸着这片黑暗世界。似有柔情在心底,慢慢地流淌。
他回头望了一眼,见晨歌倔强的双眸时,他的心,也渐放开了。
他的身体,在源天刃的引导下,向着更黑暗的方向飞去,而立在天幕上的长春真人、真阳道人和和凤仙人,一脸笑意,立在天幕上。
在他们的身上,总有一分神秘,他们知道更多的隐秘,也似乎更清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导向。
但他们犹有感慨,传说中已逝的圣皇,竟会选择于尊,这确令几人惊骇!
但之后,在他们的心底,也愈发的确信那个古老的传说了,这一路上,传说被越来越多的人证实,但唯有于尊心底一片茫然。
尽管,他也曾听说过白衣书生之类,但他的心底不确信的是,自己与白衣书生是否有一分关联,而这一切,在幽泉幻海中,那方奇异的水潭中,业已清晰!
那么,此时此刻,又会有何等机缘,在等待自己?
入了黑森林后,耳畔却静谧非常,连熟悉的兽吼声也没有,唯独是一片流风,一直在耳畔回荡。
是一片岑寂的世界,而立于这方世界,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可源天刃刺眼的刀芒,却愈发的殷红刺眼了。
只剩下刀身上一缕幽蓝的光,却与刀锋上那片衔着血珠的殷红之光,鼎足而立!
煞气自刀锋中,缓慢的流淌了出来,瀚海中,诡异的鬼泉,又开始喷涌泉水了,那些鬼魅的身影,出现在浩瀚的苍天上,他们的灵魂,亦在此境得到了洗礼!
瀚海中,这寒湮的夜晚,没有人睡去,他们皆走出门外,望着头顶上那方天空的异象,占星的术士,紧锁着眉毛,他们看不透,也看不清头顶上发生的事!
黑暗像潮汐一般,将小世界全都覆盖了,大地上
,似有篝火,也被拂面的冷风,吹动的瑟瑟战栗。
而此时,身在外域的于尊,心底一震,眼前之景,太过震撼,那是一片爆燃着黑色烈火的荒原,就在黑森林的中心地带。
没错,是黑色的火焰,而这片火焰更似是业火一般,在肆意的焚烧着世间的邪念与恶毒!
这究竟是一方什么样的地域?
亦是此时,源天刃猛的发出一阵刀吟,它竟脱离了于尊的掌控,之后,横插在黑暗火焰中央,一动不动......
而此时,刀锋上,那鲜润欲滴的血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竟如真的血珠一般。
刀锋上的九片刀环,在隐隐约约间,竟幻化出九头黑龙,黑龙如钢铁所铸,穿梭于天地之间,而源天刃,竟幻化出一片刀影,刀影如玄山般,伟岸恢弘!
于尊一脸震撼,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日发生的一切,皆与源天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