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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全文阅读

作者:炎垅     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txt下载     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屈打成招

    万俟卨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装模作样的翻开案宗。逐条逐条询问起来。

    "岳飞!我且问你。绍兴六年,你在军中的庆功酒宴上,向众将当众吹嘘自己可与太祖皇帝相媲美,因为都是三十二岁就被封了节度使。可有此事?"

    "有!"岳飞痛痛快快的就承认了,末了还加了一句:"不止这一次,岳某多次讲过这话。"

    "好。我再问你,绍兴八年,在你生辰酒宴上。你有意向为你祝贺的众将发问【当今天下之事该如何办?】,你的部将张宪回说【少保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面对如此悖逆之言,你不仅不加斥责,反而默许之,可有此事?"

    "有!"岳飞又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嗯。绍兴九年…"

    ...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反复问询,那些之前被秦桧党羽罗织的各项罪名和所谓罪证都被岳飞一一承认。万俟卨这才心满意足的将案卷合起来。接着问道:

    "岳飞,本官问你。难道你一直都仅仅是有谋反之心,没有任何行动准备谋划吗?"

    岳飞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老万啊,你也是在军中干过监军的。应该知道这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我手下虽曾有过几万精兵悍将,但这大宋又不止我这一家军队,孤掌难鸣啊。这川陕的吴氏兄弟,淮西的张俊,淮东的韩世忠,庐江的刘光世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岳家军的兵士跟我替朝廷卖命没问题,但真要造反,也不知里面还有多少人愿意跟随我。所以真要造反,得几大将里至少一个人和我联合起兵才行。后来机会来了,却没想到朝廷突然削了我们兵权,最后岳某又被他们给卖了。"

    万俟卨听了岳飞话中有话的最后一句话,耳朵都像驴耳朵一样扑愣一下竖了起来,两眼精光暴射。他急不可耐的喝道:"说,接着往下说。你被谁卖了?你说的他们是谁?你和他们之间又有过什么勾当?"

    此时,岳飞惊恐的向两边看了看,低声说道:"若现在我将实情说了,怕是活不过今晚,那些人在这大理寺大狱之中也安排收买了眼线爪牙。"

    万俟卨哈哈大笑起来,鼠眼一瞪说道:"岳飞,你只管从实招来。本官定会保你在狱中安全。"

    岳飞叹口气自言自语说:"哎,老弟兄们,你们无情也就别怪兄弟我无义了。总不能要我岳飞一个人白为你们挨刀子,满门抄斩吧。"

    而后他正视着万俟卨,滔滔不绝的将那套自己编纂良久的瞎话说了出来:"自我等几大武将察觉今上要与金国议和,深恐有兔死狗烹之危,心中自是不满,于是暗中联络准备…"

    岳飞的一番供词让万俟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鼻尖渗出细小汗珠。这番供词几乎将整个大宋武将群体中的重要将领都牵连进来。甚至远在川陕的吴氏兄弟都牵涉进来。

    万俟卨当然不会蠢到全盘相信岳飞的话,但他却是知道这些供词是否是事实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供词对秦桧乃至皇上赵构却是十分有用。

    万俟卨深知,对于赵构,秦桧而言,要杀岳飞的最根本原因并非他们真的惧怕岳飞会造反,如今岳飞无权无兵,岳家军被打散分布四方,往哪去造反呢?但他们忧心在这几年抗金战争中崛起的武将阶层,以文抑武是宋朝的祖训,绍兴和议又让赵宋政权丧失了更多作为正统的合理性,因此更需要驾驭打压这些武将阶层。

    杀岳飞能起到对这个新兴武将群体杀鸡敬猴的效果。更何况让金人满意,绍兴和议顺利达成和执行也需要岳飞的死。一些看岳飞不顺眼的朝中大员也希望岳飞死。岳飞的死也能让赵构出口因岳飞执意北伐,迎回二圣而提心吊胆当不成皇帝的恶气。这些才是此次诏狱的真正原因。

    如今,万俟卨从岳飞嘴里掏出这么一份名单,无论赵构,秦桧相不相信,无论它是不是事实,无论最后赵构秦桧会做出什么样的处置。这都是个能拿捏这些武将群体的重要把柄。对于他万俟卨而言就是个天大的功劳。

    此时,万俟卨尽力掩饰住心中狂喜,却还要过场般的对岳飞问上一句:"此事非同小可,你所说的可都是实情?"

    岳飞忧郁的说道:"岳某说的句句属实。他们今日还通过狱中之人利诱威胁岳某,若岳某说出这些,今夜就会活活折磨死岳某,全家老小将无一幸免啊。"

    "哦?谁这么大胆子?这个狱中之人是谁?本官现在就聆讯于他。"万俟卨惊问道。

    岳飞用戴着镣铐的手向冯大庞指去,说道:"就是此人。"那冯大庞脸顿时变的像猪肝一样,满脸横肉抖动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胡…胡说八道。大人,他胡言乱..乱咬人啊。"

    万俟卨狞笑一声说:"是真是假,本官一审便知。来啊,拿下!"众衙役一拥而上,将冯大庞的公服扒下,披枷带锁的拘了,押跪在堂前。

    万俟卨一拍惊堂木喝止住还在不停叫冤的冯大庞,问道:"堂下何人?在大理寺中任何职务?"那冯大庞连忙如实将自己的底细告知万俟卨。后者听完,冷笑一声说:"你一个管狱房的牢头,为何出现在这审讯重犯的公堂刑室之中?"

    "哎呀,大人冤枉啊。只因有一公堂刑室的兄弟因病出缺,所以我才为他顶上。"冯大庞连忙申辩道。万俟卨将大理寺负责公堂刑室的衙役班头找来,小声嘀咕一番后。猛的一拍惊堂木再次喝道:

    "公堂的衙役病了,你一个不相干的狱房牢头却主动托人情来补缺。不是为了监窥本官审案又能是为了什么?!看来不上大刑你是不招,来人啊,大刑伺候。先打一百棍,不招再上夹棍。再不招用烙铁。一直到他招为止!"

    不由冯大庞分说,众衙役七手八脚将他摁倒在刑架上。板子声,烙铁烫开皮肉的滋滋声,类似杀猪般的嚎叫声和叫冤声混杂在一起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皮开肉绽的冯大庞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哼唧道:"大人,别打了。招了,我全招。要我说啥我就说啥。"

第六章 钱塘黑影

    待岳飞,冯大庞各自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完后。万俟卨心想今天已收获不小了,这案子牵连甚广,即使岳飞如此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结的。况且自己若要从这案子中谋取最大的个人经济政治利益,则需要好好思量谋划一番。于是他开口对岳飞说道:

    "岳飞,今日你所供述的案情牵涉广泛,事关重大。本官会尽快向朝廷上报上达天听。若得到落实,兴许还能让你将功补过。你这等谋反大罪,活是不可能活了,但兴许能落得个全尸,免予满门抄斩的圣上恩赐。现在先将你押回狱中,待来日再审。"说罢,万俟卨一拍惊堂木,高唱一声:"退堂!"。

    ...

    临安城中,在通往相府的道路上,一顶八人抬官轿在数数十名戍卫衙役的护卫下向秦桧的府邸行去,道路两旁的行人商贩们纷纷避让。

    轿中的万俟卨还在回味着白天的审讯,开始他总觉得这事有点什么蹊跷,这岳飞也太配合了,完全出乎他意料,完全不是他以往感受到的那个岳飞。但无论他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推导不出岳飞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最后,万俟卨说服自己【这人哪,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岳飞也就是表面上牛逼哄哄,实际上就是个软骨头。还不是惧怕受皮肉之苦,又自知无论如何辩解也在劫难逃,所以才一一按照朝廷的意思招来,而且还咬出这么多人来。】

    他正想着,一行人等就已到了相府门前。递上门贴后,相府的门丁将他们迎入府中。秦桧早已端坐在厅堂之中,等待万俟卨的禀报。

    万俟卨一见到秦桧就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学生见过相爷。"实际上,这万俟卨根本不是秦桧的学生,只是攀炎附势而已。

    近日来完成宋金和议,又将岳飞这个眼中钉拔除。这让秦桧心情大好,对下属说话也和蔼可亲起来,他对万俟卨说道:"俟卨,不必多礼。岳飞那案子审理的怎么样了啊?"

    "启禀相爷,那贼胚子在学生聆讯之下,已经如实全招了。"万俟卨依旧毕恭毕敬的回禀道。

    秦桧听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俟卨,果然有你一套,这么快就将那岳飞驯服了。若是换做旁人,不知要多花费多少时日。说不定,朝廷还得在根据不足的情况下将他斩了,那样就难服天下人之心啊。俟卨,你这可是立大功一件啊。"

    "嗯…其实…啊"万俟卨哼哈了两句,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其实他本想说自己没花费什么力气,岳飞就一切都招了,但转念一想若这样自己的功劳岂不是成色减弱不少?所以这话到了嘴巴却没说出来。

    秦桧却看出端倪,面容顿时一变,肃穆说道:"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还另有隐情?"

    万俟卨脑子一转,马上反应过来,应道:"不敢欺瞒相爷,此案确实还另有牵涉。在学生严审之下,那贼胚又供出一份名单来。"接着,他将岳飞的供述原原本本的说予秦桧,并将岳飞亲自签押的供词呈递给秦桧。

    秦桧认认真真看了起来,没发一言。却是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捋着胡须,在堂中来回踱了几趟,最后才说:"名单上这些人,虽然他们大都已被朝廷削去了兵权。但是牵连太广,在军中脉络甚深。况且有些人已为我们所用,比如张俊。所以我们也不能轻易动他们,还得从长计议。此事你切莫对外声张,等老夫知会圣上后,再做定夺。"

    末了秦桧又说:"俟卨啊,老夫还是小看了你,能让岳飞做出如此供述,可见你的手段了得。那岳飞想必现在体无完肤了。"万俟卨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打着哈哈敷衍应对。

    ...

    两个多时辰后,喧嚣热闹的临安市井渐渐安静下去,满城的似海繁灯也一盏接着一盏的熄了。最后只剩下几条烟花柳巷,青楼赌馆依旧灯火通明和喧嚣。

    这是一座有三四十万人口,面积却仅有六七十平方里的城池,其中南端大内皇城的面积又占了一小半。依此计算其人口密度相当惊人。

    这个时刻,谁也没注意到,临安城南的钱塘江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黑影。那是二十艘大型维京战船和三艘桨帆战舰,从被岳飞命名为崇明岛的那个浮海洲出发,鼓帆摇桨,直接穿过后来成为上海市区的华亭海,进入杭州湾,向西驶入钱塘江水道。

    以往,在宋金交战时,钱塘江水面上还有**水师的日常巡逻。但金兵除了渡河渡江的需要,几乎没有用水道进行进军和进攻的习惯。因此那种巡逻也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如今,南宋朝廷已和金国议和,余杭一带又没有什么海贼海寇,这种水面巡逻除了白天例行公事的在钱塘江水道中往返一趟外,晚上的班次就取消了。

    这种情况下,一支悄悄潜入钱塘江的船队自然是毫无阻碍的抵至钱塘江北岸的临安城下。二十艘大型维京战船陆续靠岸,分批卸载下大量兵士和战马,甚至部分维京水手也上了岸。那些战马都被用棉花包裹了四蹄,戴了马嚼子。

    这些登陆的兵士并没有停留集结在一起,而是上岸后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分批按照计划向临安城摸去。

    而后这些维京战船和三艘蜈蚣舰向钱塘江对岸撤去,隐没在一片芦苇荡中。

    临安城的所有城门早已关闭,但城头巡逻的戍卒比宋金战争时期少了许多,平均每百米也就两三个兵卒在当值巡逻。

    崇新门是位于临安城东城墙中段的一个城门,此时两名戍卒正肩并肩的挑着灯笼在城头不紧不慢的巡走着。这种枯燥的来回行走太乏味,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今这天咱这么冷?秋天还没过呢。"

    "那是你吃少了。"

    "哎,这大半夜的,你一说到吃,俺肚子就饿了。现在要是有碗面,再加点葱花,肉丝…."

    他话还说完就一头栽到地上,手中灯笼摔出老远,烧了起来。同伴埋怨道:"就惦记着吃,路都走不稳。"等将手中灯笼伸过去后,才发现对方身上插着一根三尺长的"短矛"。还没等他惊呼,噗一声,另一支同样的"短矛"瞬间也插入了他的脑袋。

第七章 柔福帝姬

    岳飞再次被押入大牢时,却发现原本空荡荡的隔壁囚室之中竟然住进来个女人。

    男女不能同狱,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只不过这大理寺的监狱却不是真正的监牢,只是看押待审人犯的地方,所以也就男女不分,统一关押在一所监牢之中。但至少会男女分区,更何况岳飞这样的重犯往往要求是单独关押。他这座监室本是一室三格,左右两格都是空无一人的。

    当值狱卒看出岳飞的诧异,解释说道:"女监室那一块,因为年久失修,突然屋顶倒塌,所以这唯一一个女囚只得暂时安置在此处。"

    狱卒给岳飞端来饭菜,却是比往日好了不少。有稻米饭,烧豆角之上还有几片五花肉。这本是狱卒自己的饭食,有多的就分了岳飞一份。此时的岳飞正等着崇明军的行动,也无心饭食,只是抓起水壶灌了几口水。

    隔壁的女囚却是哭泣不止,脚边地板上的两个窝头一碗清水却是动也未动。岳飞打眼看去,这女子身上衣着虽然已因为用刑破烂不堪,但明显异常华贵。末了,这女子兴许是饿了,抓起混着糠皮做的窝头吭了一口,却又马上吐了出来,显然无法下咽。

    岳飞心想,这定是个平日养尊处优的女子,不知因为何事进了这大牢之中。在恻隐之心和好奇心驱使下,岳飞将自己那份饭食从监牢栅格间给她递去,说道:"这位夫人,这份饭食你拿去用吧。"

    那女子轻扬柳眉看他一眼,取过饭食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两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当他们各自知道对方身份时,俱是吃了一惊。岳飞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柔福帝姬赵嬛嬛。

    宋室的帝姬公主多如牛毛,岳飞为什么会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她太出名了。宋宗室**义这一支嫡系千百口人,除了当今皇帝赵构,其余人等几乎都尽没于当年的靖康之变中。

    多年后,也就是建炎四年,南宋某县发现一个自称柔福帝姬,从金国逃回的年轻女子。事关赵氏宗室,地方官员不敢怠慢,上达天听。不久就将她接入宫中对质查验,最后确定她确为赵构的二十妹,被封为长公主,过起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你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本朝公主,为何落得如此境地?"岳飞知道当世事,前世却对宋史关心的不多,否则就不会做此一问。

    原来是宋金和议后,赵构生母韦太后被金国放回南宋,她却对赵构声称这个柔福帝姬是假冒的。赵构大怒,即刻诏令将柔福帝姬捉拿归案,在内人府被严刑拷问,被迫承认是假冒宗室的女骗子,移送到大理寺,走完程序后即会被开刀问斩。

    等这不知真假的宋室公主哭哭啼啼的将遭遇讲完。岳飞问:"那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柔福帝姬呢?"

    那女子听了这话,用衣袖将眼泪擦干说:"我当然是柔福帝姬,在北国受尽金人凌辱,历经千般磨难才逃回南方。本以为今生苦难已过。却不知为什么,那韦后硬不承认我,说我是假冒的。严刑之下,岂能不屈打成招。试想,假冒的怎么可能仅从他人口中描述就获知的帝姬童年各种生活细节,而且通过当年近身宫女的检验?可皇帝哥哥就是不相信我。"

    岳飞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真的帝姬,对你那皇帝哥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维护韦太后的面子。这也不是纯粹为了韦太后,而更多是为了他自己皇位的正统性。"

    赵嬛嬛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她自然是听不懂这一席话的意思。但接下来,任凭赵嬛嬛再多话语,岳飞也不再多说了,开始闭目养神。最后赵嬛嬛又伤心的哭泣起来,边哭边说:"小女子并不是怕死,在从金国逃回的路上早就做好死去的打算。只是我就是真的帝姬,却顶着冒充宗室的罪名被处死太憋屈了。"

    这时岳飞又冒出句更让赵嬛嬛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不会死,但你也做不成什么帝姬公主了。"

    ...

    在岳飞与赵嬛嬛谈话的同时,临安城崇新门上一段五百米的城头上,有十余名负责这段城墙夜巡的**兵卒已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他们身上,以及周围的地砖上到处可见超大号的箭矢。

    那些长弓手本就擅长远程狙射,再加上这些夜巡兵士打着灯笼标示目标以及众多长弓手通过密集齐射来提高命中率的因素。让这些**兵卒几乎在同一时刻瞬间被射杀,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嘶喊。

    五十余名背嵬卫用强弩射出带着软索的飞爪,牢牢钩抓住城垛边缘,如同灵猴般顺着绳索向上快速攀爬。

    片刻后,在城楼内值守的五名**兵卒和城门后当值的十名**兵卒都被利刃切开了喉咙。崇新门的闸门被缓缓开启,在城外等候的崇明军兵卒无声无息的分批陆续涌入城中。

    城头甬道上,贯穿临安城南北中轴线的御街上,通往大理寺的街巷拱桥之上到处是懵懵黑影。

    首先发现临安城遇袭的是正在城中区御道上巡逻的一只禁军小队,有二十五人左右。他们借着已经非常稀少的街边灯光,发现前方来了黑压压一片,以为是遇到了同样在巡逻的友军,为首的人正要开口发问。就听到呼啸而来箭矢破空之声,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倒下去十几人。剩余的人一下就呆住了,等他们回过神来高呼"敌袭"之时,却发现一堵高达近一仗"铁墙"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并还再继续快速的压迫过来。那"铁墙"之前还有一排整齐粗大的骑枪。

    而后,他们就骑枪"顶"飞了起来,等落地之时,大多数人已经肋骨,五张六腑俱碎。少数幸运未毙命者却被铁蹄践踏而过,身体被踩踏的支离破碎。

    这些重骑骑手身上的铠甲,**兵士从未见过。仿佛浑然一体铸造出来,那巨型战马肩高就达近六尺,过人头顶,马身上的铠甲,除了垂挂在马腿前的锁甲,其余也是大块大块整片金属构成的环片甲或鳞甲。

第八章 临安惊变

    大理寺府衙门附近,一个更夫正敲着铜锣,高声唱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接着叮当一声,他的铜锣和棒槌都掉到了地上,嘴张的老大,愣在当场。

    一队悄无声息而来的人马,将他推攘到一旁,一个字也没说从他身边经过。他看的真切,从那精良的甲胄和兵刃上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

    "站住,什么人!"一队有百余人的**巡逻队突然从旁边街巷中窜出,将这支奇怪的队伍拦住。这个队伍的兵士立刻向**奔跑起来,同时将他们手中的钢刀扬在空中,但依旧一声不发,连奔跑之声也仅仅是莎莎做响,如同一支幽灵部队。

    "敌袭!…额","有敌来袭!…啊"在血花飞溅中,警戒呼号之声,中刀受伤的惨呼之声这才此起彼伏的响起。率领这支**巡逻队的将校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指令,脑袋就被锋利的兵刃砍落地下。

    大理寺门前大街上顷刻间多了百余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但这短暂的抵抗足以引起大理寺府衙内部戍卒的警惕。这个时间,衙役早已收了工,但有一个营五百余人的戍卒却是长期驻守大理寺府衙。巡逻的兵丁听到外面动静早已做好准备,已经在营房中入寝的兵丁也在各都统的喝令下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

    "咚"的一声巨响,大理寺的大门就被铁锤砸开。早已等在门后的**巡逻戍卫中的弓弩手箭矢启发,不料他们面对的是一堵三尺圆盾上下相错拼缀而成的一堵盾墙,从盾墙后亦有数不清的箭矢向他们射来。对方的弓弩手显然比**要多,这个原因很简单,背嵬卫人人即是刀盾步卒,也是持弓的射手,还是骑马的骑手,只是这次任务他们没必要带马来。这些头戴毡帽,几乎没有甲胄的**顷刻间全部倒在箭雨之下。

    两百背嵬卫一涌而入,部分杀向设在府院内两厢的戍卫宿舍。部分向大理寺深处的监牢杀去。宿舍内,戍卫们还在七手八脚的穿着衣服,密集的箭矢已噼噼啪啪的穿过窗格,射入室内,一片大呼小叫中,地上已经东倒西歪的躺着成片的**兵卒尸体或伤员。

    部分未受袭的宿舍,一些**兵卒持刀拿刃在各自都统带领下涌了出来,有些人甚至是赤膊着身体杀将出来,迎接他们的先是一排箭矢,而后几十名背嵬卫排成一排,挺盾挥刀齐杀过来,如同刀切豆腐一般,一刀一个将这些**砍倒在地。个别幸存者见此场景,早已两腿打颤,丢掉兵刃就向后漫无目的的奔逃,边跑还边喊:"金兵,金兵杀来了。"他们没跑多远就被一箭射倒。

    这大理寺的**戍卫属于厢兵系统,厢兵一般不参与正规战斗,仅负责地方或府衙守卫治安以及充当禁军辅兵劳役用,其战斗力极弱。在他们思维里,如此悍勇的军旅,除了金兵他们也想不到其它军队。

    这一个营的五百多大理寺厢兵很快就被几十名背嵬卫斩杀过半,剩余的兵丁皆跪地喊爷爷求饶。

    大理寺监牢之中,三名持刀狱卒的尸体横倒在地上。其余十余名当值狱卒在兵刃威逼之下,站成一排,一动也不敢动,有的甚至吓尿了裤子。

    这帮身着乌黑锃亮全副盔甲,凶神恶煞般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与众不同的是他披着一张腥红的披风。接着,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岳少保,还有岳云张宪的囚室在哪?"

    ......

    岳飞的囚室门被打开,那红披风将领对着岳飞便是一个叩拜之礼:"主上,夏越护驾来迟,请主上恕罪。"

    岳飞笑着说:"不迟,不迟,时间刚刚好,如果再早,我这大狱就白坐了。"说罢,就接过另一背嵬卫递来的甲胄衣物当场穿戴起来。同时他又吩咐说:"岳云,张宪也在这大狱之中,速速将他们寻到。"

    夏越连忙回应:"启禀主上,我等早已将二人寻到,但他们伤势严重,意识模糊,属下已派人送往城外的船上医疗。"

    "做的很好,你做事,我就能放心,几千年都这样。"已换好衣物,穿戴好甲胄的岳飞一边赞许道,一边用手指着旁边囚室中早已呆若木鸡的赵嬛嬛说:"将此女也带出城外的船上候着。"夏越应诺一声,做个手势。两名背嵬卫将赵嬛嬛架起来就向外走。

    岳飞又接过那支跟随了自己半辈子,重达五十斤的沥泉重枪,大踏步向外走去,众背嵬卫紧随其后。经过冯大庞囚室时,岳飞顺手一枪就将蒙头缩在墙角装睡的冯大庞扎个透穿。

    快走出狱门时,那站成一排的狱卒中有一人,嘴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岳少保,你真是要反了吗?"

    岳飞停下脚步,放眼望去,正是那个曾同情照顾过自己的小狱卒。他回道:"正是。"

    那狱卒失望的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精忠报国吗?结果还是做了叛臣逆子。枉费了我等民众对你往日抗金卫国,忠肝义胆的一番仰慕之情。今日你在刑堂上自认,我等都以为你是为了顾全我宋国大局的无奈之举,无不交口称赞…"

    旁边的夏越已经将钢刀举起,下一秒就要斩掉这狱卒的头颅。却被岳飞一把拦住。他高声对那狱卒说了一句话,声音高到室内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认为本朝太祖赵匡胤算不算贰臣反贼?你认为我应不应该向一个胡虏册封的皇帝称臣尽忠?我背上的精忠报国的国字不是指这个宋朝!"

    那狱卒张口结舌,想辩驳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岳飞早已扛着大枪大步走了出去,到了院内,又用洪亮的声音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个国甚至都不是指我将要创立的皇朝。"

    大理寺门口,岳飞跨上夏越牵来的战马,带着队伍向南边疾行而去。那里是南宋朝廷的心脏所在,除了大内皇宫,三省六部的衙署,文武百官的府邸都在那。岳飞似乎已经隐约听到了从南边传来的喊杀之声。

第九章 霹雳箭 vs 神臂弩

    临安城整个城池呈长条状,南北长,东西窄。所以只有南城北城,却没有东城西城之分。岳飞的崇明军正沿着这条纵贯全城南北的御道向南疾进,此路的尽头便是赵构所居住的大内皇宫,行至朝天门时,沿途已经歼灭数股巡逻的**兵士。

    尽管这些巡逻宋兵几乎都是在瞬息之间无声无息的被歼灭,但在城中驻守的禁军终究还是察觉了过来。极个别有幸逃逸的宋兵将临安城遇袭的消息散布出去,分布在南城各个角落夜巡或设岗的当值禁军迅速向御街汇聚而来。

    不多时,朝天门后就聚集起大批**兵卒,有近千人之多,这些几乎就是当夜在临安城中巡逻警戒的全部兵士了。朝天门并不是一座城门,而是御街上的一个门坊。过了这个门坊,右边就是南宋朝廷三省六部的衙署,左边则是朝廷大员的府邸。

    朝天门后一片灯火通明,大批举着火炬灯笼的**兵卒乱糟糟的聚拢在一起,他们的将校互相打听着情况,还未等这些**列起阵形。五十名崇明军的长弓手就在两百多步远的地方乱箭齐射,数十强矢重箭呼啸而来。随着噗嗤,噗嗤的骨肉破碎之声,成群的宋兵被重箭射穿躯体。

    这些宋兵隶属于禁军,比厢军的装备精良不少。但也就是身上多套件扎甲样式的马甲,没有肩甲,臂甲,胫甲。头上还是顶范阳毡笠。他们在重箭狙射之下,自然是被大量杀伤。**弓弩手随即反击,他们的弓弩射程和对方长弓射程居然相差无己。

    原来这些禁**手用的就是传说可穿云裂城的神臂弩【注1】他们发射的强矢虽然命中率与长弓手相比不在一个等级,射速也要比后者慢的多。但却是人多势众,箭矢密集。顷刻间,就让长弓手多人中箭,后方的背嵬卫挺盾上前在长弓手前筑叠起盾墙,掩护住他们大半个身体。

    神臂弩所发射的重箭噼噼啪啪打在盾牌之上,崇明军竟然一时之间前进不得。

    "进,换箭!"指挥长弓手的百夫长高声喝令道。众弓手在盾墙掩护下向前推进,并抽出一种通体发黑,箭簇形状奇特的箭矢。那箭簇并非普通箭簇锐利状,而是一个顶端带凸起的圆柱形,这玩艺明显既不是破甲箭也不是远射箭。

    待盾墙推进到两军相距刚刚五十仗左右时,百夫长一声高喝:"放箭。"近五十支箭矢齐齐攒射而出,这些箭矢明显十分沉重,其被弓具射出去后的初始速度比普通的长弓重箭还要缓慢,不可能被射的很远。果然这些箭矢晃晃悠悠的被"抛"到**军阵之中,落在青石地板或**的铠甲之上。

    此时,发生了件让**肝胆俱裂的事。**军阵中闪现出一团团爆燃的强光,而后传来轰然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之声。**兵卒在强光中东倒西歪起来,有的捂着满是血污的脸,乱喊乱叫,有的扑到在地上,有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这正是崇明岛工坊按岳飞的指点,新研发的霹雳箭。核心部件还是那个带燧石击发装置的箭簇,箭簇击中较硬物体后,内部会产生火花点燃中空箭杆中灌注的新一代火药,那箭杆之中除了火药粉末,还有细小的钢珠铁钉一类的增加杀伤效果的物品。

    这种爆炸,除非弹屑命中要害,否则不致命,但伤人效果却是惊人。居于爆炸箭矢的周围人员,没有甲胄护卫的皮肉皆被弹屑崩的皮开肉绽,有的甚至被崩瞎眼睛。还有很多人被爆燃的火焰灼伤。

    一时之间,**大乱。霹雳箭依旧持续不断的袭来,在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已是鬼哭狼嚎的乱成一片,现场硝烟弥漫。三轮箭矢过后,长弓手背嵬卫突然向两边散开,

    三十多骑人马俱甲,近仗高的铁骑开始冲锋,他们肩并肩,将那平头的**斜端着,平钝的枪头探出,压低到马胸下部的高度。这是启蒙时代中级军营新兵种--【板甲重骑】,他们的战马是一种比夏尔马体型稍小的巨型战马,足以载着重达一百多斤的加厚铁皮罐头板甲驰骋疆场。

    那些像无头苍蝇般乱窜的近千**如同一堆杂草,在如同一台割草机般的成排铁骑掠过之后,全部支离破碎的倒在血泊之中。铁骑飞驰而过时,部分是被**的枪头顶飞;部分是被高头大马直接撞倒;还有部分是相互拥挤中,被自己人推倒在地。但他们的下场却都是被铁蹄踩踏的血肉模糊。

    只有少数幸存者逃入了大街两旁漆黑的小巷小街,或丢掉兵刃蜷缩在街边,举手求饶。

    此时,岳飞带着两百背嵬卫业已赶到,看到如此战局立刻高声吩咐夏越说道:"你去衙署和百官的府邸区督战,我自领兵去攻打皇城。其余人等随我来。"说罢,他一夹马肚策马顺着御道继续南奔,三百名背嵬卫,百余名板甲重骑和长弓手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东西两边的城墙上各两百名背嵬卫,五十名长弓手也顺着城墙跑步疾进,连续控制了新开门,保安水门,侯湖门,钱塘门等各个城门。另有五百多名背嵬卫,长弓手,维京水手,板甲重骑已沿着副街杀入衙署和府邸区中。

    中书省的衙署中有二百名当值的兵卒,他们早早听到动静,在都统的喝令下集合在院子中。这些厢兵,除了那个都统,谁都没上过战场,唯一见过杀人是在刑场上。

    咚的一声,大门被大锤砸开,二十多名凶神恶煞,黑盔黑甲手持利刃大盾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厢兵已是面如死灰,有的人开始两腿发抖。阵后十几名弓弩手都忘了拉弓。

    那二十余甲士一句话也没说,二十人迅速挥刀杀来,其余在后弯弓搭箭,向内疾射。**都统将手中佩刀一举,刚刚高喝了声"杀!",眼前就闪过一道刀光,自己人头已掉落在地。

    一片刀光血影中,二十名背嵬甲士瞬息之间就各自劈出三四刀,地上多了十几颗还戴着毡笠的脑袋以及几十俱**尸体。

第十章 鸡飞狗跳

    中书省大院之中,剩余的一百几十名**厢兵,有的吓的当场丢掉兵刃跪倒在地。有的拔腿就向后面跑去,没跑两步就被箭矢射倒在地。有的还站立当场,呆若木鸡,却尿了裤子。

    此时带领这二十余名的背嵬卫的伍长才高喝一声:"我们是岳家军,替天行道,荡涤乾坤,缴械降者不杀,顽抗者诛三族。"那些厢兵顿时都跪了下来,向背嵬卫们作揖求饶,一言一行皆听从背嵬卫的号令。

    类似中书省这样的战斗发生在三省六部的各个衙署之内。崇明军仅百余人就控制了这些衙门,俘虏了约两千守卫这些衙署的厢兵,将他们集中到中书省大院之中看押,又从中抽出部分看上去老实可靠的人,让他们做一些辅助差役。

    有宋一代,重文轻武。绝大多数**军旅武备松弛且又被社会上文弱之风熏染。厢军更是兵员素质和装备都极差,几乎不堪一战,岳飞正因为深知这点,才敢用区区千余人之兵发起临安兵变。

    另一边的百官所居住的府邸区,那些有私家护院家丁的府邸反而抵抗激烈些。但他们毕竟不是精英兵甲背嵬卫的对手,片刻时间,那些顽抗的护院家丁俱被斩杀殆尽,重臣大员被迫一个个从妻妾们软玉温香的被窝中钻了出来,由崇明军们集中看押起来。

    ...

    几刻钟前,监察御史万俟卨府内,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到了子夜凌晨,万俟卨依旧没有睡意。白天的事以及秦桧的夸奖让他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利用岳飞一案飞的更高,他甚至都满怀憧憬能位极人臣,坐上秦桧那个位置。

    此时,他却隐约听到些许嘈杂的声音。临安城的南城区,禁止开设青楼和赌坊。因此临安南城在夜空下本应是寂静的。但这并没让他过于在意,某个府上的老太爷突然去了,全府哭丧,这种时候也是常有的、

    他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这才感觉到睡意。正当他要吩咐仆佣来服伺洗漱时,管家却急匆匆走来,对他连礼都没施,就急切的说道:"老爷,外面好像出事了!"

    万俟卨眉头一皱说:"我这正要去就寝,能有什么大事啊,能惊动你家老爷我?老爷我可是监察御史,这临安城有什么事找临安知府去。"

    那管家连忙谢罪,但还是继续说道:"好像是有兵士哗变了!"万俟卨听了这话,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惊叫道:"哗变?!哪个部属?有多少人马?"

    "这…小的就知道这么多,还是今晚跑出去逛窑子,刚刚回来的家丁王二告诉我的,说街上出现大批兵士,还发生了打斗,还死了不少人。小的觉得事关重大,特来报告老爷了。"

    管家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万俟卨定睛看去,原来是自己的亲侄,现任大理寺狱监。

    万俟卨心里一惊,暗道【这么晚他跑来干什么?】口上却喝问道:"你小子三更半夜跑到我府上干什么?谁放你进来的?"

    那人也不回话,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岳飞,岳飞反了!"

    万俟卨气的喝骂道:"合着,这大晚上的,你跑到我这来,就跟我说这废话,谁不知道岳飞反了啊?"

    "是真反了。"

    "他已经都招了,他真反假反,干你屁事…"万俟卨气的就要一脚踢到他侄子身上,却被侄子紧接着的一句话吓的惊呆了。

    "叔父,岳飞带的兵反了,已经把大狱劫了!一个侥幸逃脱的狱卒来到我府上通风报的信。"万俟卨的侄子一急之下,话也说利索了。

    万俟卨噗通一声又呆坐到椅子上,口中还喃喃自语:"岳飞,岳飞他还真敢反了…"

    还是旁边的管家兼师爷提醒他说:"老爷,如今之计,得赶快去相府联络相国,由他来紧急处置此事,通知圣上以及调兵平叛。"

    万俟卨如梦初醒道:"对,对,我得先去通知相爷,来人,速速准备轿撵"顿了下,他马上又说:"不,不能用八抬大轿,这太扎眼了,就准备一平民小轿。"

    万俟卨的二人小轿刚从万府出去不久,就来了二十余名甲士,咚的一声砸开了万府的大门,一涌而入。早已伏在院中暗处的一些护院发出了暗箭,另一些家丁舞刀弄枪的向外杀来。

    背嵬卫们听到箭矢破空之声,一手条件反射般的将盾牌在身前一挡,"咚,咚,噗"箭簇入盾之声不绝于耳。另一手挥刀疾劈,将近身的家丁纷纷砍翻刺倒在地。在飞来的箭矢停息之际,向院中急速冲去,手起刀落,在一片哀嚎身中,将那些躲在暗处的弓弩手砍翻在地。

    片刻钟后,四五十名护院家丁俱倒在血泊之中,只有部分没有职业道德的护院武师悄悄溜走,有的还顺手牵羊带走些财物。几息寂静后,在万府里一片莺莺燕燕,此起彼伏女人的惊呼尖叫之声中,背嵬卫们逐屋逐室的搜索着,见到不听从号令的就一刀砍了,全府上下不分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到院中。

    一名背嵬卫伍长一把揪住管家的耳朵,喝问道:"万俟卨去哪儿了?"

    "哎呀呀,军爷,别揪耳朵。小的不知道啊。老爷今晚就没回来过,兴许在青楼过夜了,他经常这样。"

    一道刀光闪过,那管家杀猪般的嚎叫起来,他的一只耳朵已经被齐根切下。伍长继续冷冷的喝问着:"说,万俟卨到底去哪了,休得骗我等。那书房中的茶水还是温的,怎会今晚未归。若不老实交待,下一刀就不是要你一只耳朵了。"

    管家拖着哭泣的腔调说:"我说,我说。老爷他去秦相国府上去了。"

    那伍长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秦桧府上有专人对付,但拿住万俟卨依旧是他的任务。他令被俘的几名家丁将院中所有万府的人捆绑了,留下五人看守他们。押着那管家,带着剩余的背嵬卫出门而去。

    此时此刻,整个南城的府邸区内已经哭喊声,呼喝声,狗吠之声连成一片,真正闹得个鸡飞狗跳。

第十一章 围攻相府

    与万俟卨不同,这会时间秦桧倒是睡的香甜。正在床榻上搂着美妾,鼾声如雷。近段时间来,他了结了几桩要干的大事,和议也谈成了,岳飞也抓了。于是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正是吃嘛嘛香,睡哪哪爽的时候。

    府外的喧嚣之声却是越来越大,连府邸院中所养的看门狗都吠叫起来。对他却是毫无影响。

    听到动静的秦府总管秦风第一时间就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负责秦桧府邸安全的禁军都统正好要来见他。两人一见面就讨论起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的动静这么大。最后秦风拍板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现在应该将秦府所有的禁军还有家丁护院集合起来以防万一。你再派出几个人去府外打探情况,我自去通报相爷。"

    秦风来到秦桧的卧寝之处,刚要伸出敲门的手却又缩了回来,心想是不是要再等等,等事情弄清再说。

    他深知,秦桧最恶别人在其睡眠之时将其惊醒,因此这卧寝之处设在庭院最深处,而且一到入夜,秦府四周街道就被**。

    就在秦风犹豫不决之时,一个家丁却匆匆跑来报道:"启禀大总管,监察御史万俟卨有急事求见相爷,还特别嘱咐小的说是万分火急,事关朝廷社稷,圣上安危,相国安危!"

    秦风一听,联想到府外的异常动静,再也没有犹豫。用手砰砰砰的拍起门来,并高声呼喝:"相爷,相爷醒醒,外面出大事了。"

    ...

    秦桧带着既愤怒又惊疑的复杂表情出现在厅堂之中。早已候在此处,焦急万分的万俟卨一看他来了,连忙上前躬身一礼,也没什么多余的客套话,直接说道:"启禀相国,大事不好,那岳飞贼子起兵劫狱造反了!"

    "啊!"秦桧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被秦风叫起来往厅堂走的时候,心里还在猜想,定是城中哪部禁军或者厢军因为长官扣克粮饷导致哗变,还忿忿不平这点小事用不着找他。却万万没想到是岳飞反了。

    秦桧马上回过神来说:"这怎么可能呢?他没那个胆也没那个条件。他造反,哪来的兵将?整个岳家军都被打散的七零八落,散布在各个州县,军镇。而且,将官都换成了朝廷可信任的人,另外还有一小半的岳家军曾经是王贵统帅,王贵现在也是我们的人了。你们可确信落实此事?不要以讹传讹,误了军机,那样你们可吃罪不起。"

    秦风也捋着胡子说:"确如相爷所说,岳飞手上应该没有兵将所用,即使此贼子殚精竭虑,早早备下一只私军。但这临安府外,五十里范围内部署有几路朝廷大军,临安周遭人口稠密,府县遍布,他们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叛军潜入到临安?"

    万俟卨听他们如此说,一时急了,跺脚说:"相爷务必相信我,真是岳飞反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们的疑问,但岳飞千真万确反了,大狱都劫了,这是我亲侄子亲眼所见啊!"

    秦桧一看他如此表态,也不敢怠慢了,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匪思所疑的事。匆忙找来笔墨,急令十余个亲信兵丁分头行动,其中几个人带着秦桧的印鉴的亲笔书信分头去联络驻防在临安周边的禁军,几个人速速先行去大内皇城通报,几个人联络临安府内驻防巡逻的禁军。

    做完这些布置,秦桧就要亲自前往大内皇城。这当然是为了护驾圣上,方便与皇上当面相商平叛事宜。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城乃临安当下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大内皇城中驻防着八千宿卫禁军—神武军,是宋朝最精锐的部队。

    秦桧正要带着自己老婆王氏,几个儿孙,几个亲信以及万俟卨在数十禁军兵士簇拥下往外走时。那负责看守秦府的禁军都统已连滚带爬的跑到内院,高声喊道:"大事不好了,叛军攻入府中了!府中各个大门都被封堵住了!"

    秦桧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瘫倒在地上。他定了定心神,问道:"你可看清贼军来了多少人马?"

    都统回说:"小的赶来报信的匆忙,没有细看,只见涌进来一大股人,大约有数百人的样子。"

    此时,前院的喊杀之声已清晰可闻,秦桧故做镇定的说:"几百人而已,这府中有禁军五百,家丁护院上百名,难道还顶不住叛军进攻吗?你速前去指挥兵士们抵抗,只要撑上一个时辰,就会有大军来援。老夫定给你报大功一件,升你三级。若是玩忽职守,让贼军攻破府邸,定斩不饶。"

    都统只得领命而去后,秦桧连忙吩咐亲信去寻来木梯,准备从院墙翻出府去,他心里清楚普通几百禁军宋兵与岳飞训出的几百兵士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后者创造过几百背嵬兵大败近十万金兵的战争奇迹,即使其中有夸大神话的因素,也绝非**来风。

    实际上围攻秦府的崇明军只有百余人,现在已在前院与宋兵杀成一团。十余名长弓手蹲在院墙的墙头,不停用轻矢对院中宋兵进行狙射,这种距离用长弓射击轻矢,箭矢的飞行轨迹近似一条直线。所以命中率几乎是百发百中。他们最优先狙杀的就是那些手持神臂弩的禁军弓弩手。

    而这些神臂弩手因投鼠忌器,怕误伤混战中的宋兵,无法对肉搏中的背嵬卫展开射击。于是他们目标对准那些长弓手们。一名**弓弩手将神臂弩刚刚对准墙头一名长弓手,一支利箭就无声无息的射入他的毡笠,贯穿了他的颅骨。

    另一名神臂弩手对准一名长弓手就是一箭,可惜不够精准,箭矢距离目标一尺远的地方掠过,而后他手忙脚乱的装下一发箭矢,等他花费数十息时间将箭矢装填好,正要再次瞄准时。一名不知什么时候已靠近他的背嵬卫突然将刀锋一转,劈向了他。弩手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用弩向上一挡,结果弩折头断,倒地而亡。

第十二章 吴山脚下

    秦府中的宋兵中有近百名弩手,虽手持威力极大的神臂弩,却因为准头差,射速慢,现场又是一片肉搏混战的环境,他们竟没能压制住十余名长弓手。仅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全都身亡,其中大部分人被长弓手狙杀,少部分是在混乱中被背嵬卫斩杀。而在这短短一分钟时间内,平均每名长弓手射出了近十发箭矢。

    这个时候,与背嵬卫肉搏的宋军兵卒更是岌岌可危,他们与背嵬卫的战力本就是六七个人才顶别人一个,现在对方又有居高临下的长弓手助力,更是加速了伤亡。黑盔黑甲的背嵬卫们如同一股股旋风般在庭院中席卷而过,刀光闪动,血雨飘散中,不停有缺胳膊断腿甚至丢掉脑袋的宋兵躯体倒在地上。

    一名背嵬卫伍长最为悍勇,杀的兴起,干脆将盾牌挂在背上,顺手又捡起一刃。双刀在手,舞的像一团烂银般向宋兵纵深处杀去。

    三条矛枪,两把朴刀同时向他袭来。这名背嵬卫暴喝一声,一刀便斩断两条矛枪,另一刀劈开了宋兵朴刀手的脖颈,只剩点皮肉将头部相连躯体上,脑袋挂在背上,尸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柄朴刀此时砍在他的精铁头盔之上,将头盔硬生生劈开个大口子,刀锋已切入头皮,这才顿住。另一支矛刃距他左肋不到三寸。这背嵬卫忍着巨痛将刀刃捅入那朴刀手腹中,就要将矛枪捅入他躯体的宋兵也倒了下去,脑袋上插着一支没入了半个箭杆的箭矢。背嵬卫伍长全然不顾血流满面,双刀继续挥劈砍刺,将最后两名断矛的秦府家丁也斩杀当场。

    宋军兵卒阵亡过半时,面对越战越勇,如同杀神般的背嵬卫早已心惊胆寒,毫无斗志。随即全军崩溃,纷纷丢掉兵刃,有的跪地投降,有的转身就跑。背嵬卫挥刀向秦府深处冲去……

    秦桧等人还有三十名禁军亲兵顺着家丁找来的十几副梯子陆续翻过院墙。秦桧脚落地后打量四周却没发现岳飞的兵卒,心里松了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贼军确实只是小股,否则定会将秦府团团围住。】,口上小声吩咐众人说:“事不迟疑,我等速速前去大内。”

    说罢,一行人等在众亲兵簇拥下向南疾走。还没走两三步,街口出现五个令人恐怖的黑影,迎面而来。那是五个高达近仗的骑兵,纵使秦桧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高大的马匹。更何况那马背上还骑坐着一个如同生铁整铸出来的“铁人”,巨大的马身上也裹着不露破绽的重甲。

    秦桧一行人等开始甚至都以为是假物,等对方向自己移动而来时,无不魂飞魄散。

    “跪!降者不杀。”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那铁壳子里传了出来。众人心里又是一惊,秦桧的老婆王氏觉得裤裆里一热,已然小便失禁。秦桧总算回过神来,指着这五骑对那三十名禁军兵士说道:“上,上去杀,只要你们上去拼杀,老夫定保你们官升三级,不,老夫保你们坐拥公侯之位。若是畏敌不前,杀无赦,不,是满门抄斩!”

    三十名禁军兵士硬着头皮,舞刀弄枪向前杀来,其中还有数名弩手悄悄的开始张弩开弦。秦桧却拉着一家老小向后逃去,后面跟着亲信和万俟卨。

    五骑重甲毫不迟疑的开始加速,包裹在马蹄上的棉花早已踏烂,宛如小盆般的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在夜空发出令人心悸的清脆巨响。硕大骑枪的平顶枪头将一个个宋兵顶飞到空中,高大裹着铁甲的马身将宋兵顷刻间成片撞倒,那巨大的铁蹄仿佛铁锤一般砸在倒地的宋兵躯体之上。一名弩手刚刚将弓弦拉开,装填好箭矢,正要抬身瞄准时。骑枪的钝头一下击在他的脑袋上,脑浆,颅骨碎片,鲜血飞溅一地。

    三十名宋兵除了五名丢掉武器,滚到街边,已丧失神智的兵卒外,其余都已成为青石板上的肉泥。

    在王氏的尖叫声中,五匹巨马将秦桧等人追上。十几息之后,秦桧的老婆王氏只剩下半截身体,万俟卨的身体也被铁蹄踏碎,脑袋却完好无缺。

    而秦桧,几个儿孙却还活着,蜷缩在路边瑟瑟发抖,口中还失魂落魄的喊着:“别杀,别杀我,我是当朝宰相秦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

    岳飞跃马挺枪,带着大股崇明军穿过遍地伏满尸体的街道。当街伏尸的人是又一批前来拦截的宋兵。他们是屯驻在城内吴山禁军军营中剩余的两千人,与之前那千余被岳飞击灭的禁军一起分成三班负责在临安城中日常巡逻。如今,除了皇城大内的八千神武军,临安城内,宋室再也没有可用之兵。

    约一柱香的时间前,位于临安南端吴山脚下的大内皇宫,皇帝赵构的寝殿之中传来噼啪之声。今夜侍寝的是赵构的宠妃李爱妃,她娇喘连连,嘴里咬着一块锦布,银牙都快咬碎。身后赵构挥舞着羊羔皮做的软皮鞭狠狠抽打着横陈在眼前的李爱妃玉体,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被顿时显现出一条条红印。

    众所周知,赵构因早年在与宫中嫔妃行房之时,被突然而来的“金兵来袭”消息所惊吓,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其实是丧失了性能力。此后,他就用这种方式取代了他和嫔妃间正常的“夫妻生活”。因此赵构的后宫与历史上大多数皇帝的后宫不同,别人的后宫都是嫔妃争着抢着被皇帝宠幸,以图早日怀上龙子,能够子凭母贵。而赵构的后宫,众嫔妃们都是想着法尽量推托掉侍寝之事。

    此时,殿外候着的太监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他刚刚接到宫外急报,说有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闯入了临安城中,其中一部分正向皇宫杀来。

    这等紧急情况,应该立刻通报给皇帝赵构,但他却是不敢,因为现在皇帝正在临幸宠妃。想到上一个因禀报紧急军情而让皇帝惊吓丧失生育功能的太监下场,就让他不寒而颤。那个太监被捆在油锅里活活的炸死了。

第十三章 虚张声势

    正当赵构的贴身太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所措时。殿前司都指挥使杨沂中,全幅甲胄的来到寝宫殿前。

    “外面闹的动静那么大,你怎么还不速去报禀陛下?”杨沂中情绪有点失控,带着三分怒意对太监急切的说道。

    太监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官家正…正在那个呢。我若这个时候触怒了天威,岂不是要下油锅吗?前车之鉴啊。”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的。”杨沂中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那太监一把拨开,径直闯了寝殿的大门前。

    扯开嗓门嚷了起来:“陛下,臣有紧急军情禀报!”屋内的声音嘎然而止,一番窸窣之声后,寝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构便衣璞头站在杨沂中面前。

    “哦,是杨卿啊。有何紧急军情要连夜来报,明日不行吗?”他懒洋洋的问道。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临安城内有大批不知何方兵甲涌入,正向皇城杀来。”杨沂中这才急切的说道。

    赵构一听这话,出了一身冷汗,急道:“什么!?他们有多少兵力?是何方兵甲?难道是金兵又杀来了,可这宋金和议不是才达成吗?”

    杨沂中回应说:“何方兵马?多少兵力?都还不得而知。不过据跑来报信的外城禁军兵士说,对方似乎是蛮夷装扮,臣已派出探马查探,确切情况,过些时刻便知。不过俱报信的人描述,对方兵马应该不多,臣认为不过是城中某个部旅哗变,特来向陛下请命,让臣领三千神武宿卫前去平叛。”

    赵构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你这宿卫只有保全大内皇宫之责,朕命你立刻部署防御,守卫好这皇宫内城,哪也不准去!违令者斩。”杨沂中只好拱手称诺。

    赵构话音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速速将停泊在御花园内河中的船只都调动起来,命令水手兵卒都上船准备,朕也要先移驾到舟上,以防万一。”

    杨沂中睁大了双眼,劝说道:“陛下,这皇宫内城有八千神武兵士守卫,应该是最安全的所在,您…”

    赵构不耐烦的大断他的话说:“哎呀,要你去办你就去办。朕现在也没说要离开皇城,朕只是移驾舟上,以防万一。”杨沂中连忙言诺。

    多年的战乱逃亡经历已经让赵构成为一个逃跑大师,随时随地准备跑。这临安城的皇宫内城很多设施和设计都是方便赵构逃亡所专门订立的。皇宫内城在临安城的最南端,东南两面内城城墙与外城墙只隔着一圈两仗宽的夹道。在南城墙,一条运河水道从内城直通钱塘江,两边甬道与外城是隔离的。

    因此即使外城被敌军完全控制攻占,停泊在御花园运河里的十几条大小船只也能顺着河道出南边的水门直入钱塘江,安然逃逸而去。

    ……

    岳飞在距离皇城四百多米的地方停下,派出几骑斥候侦骑前去查探皇城的防御情况,很快得到回报说皇城四门紧闭,没有出兵迹象,但城头已满是兵甲,显然有所防备。

    岳飞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吾所料,吾就断定赵构没有出战的勇气。”接着他又吩咐下去:“各部速速按计划行事。”此时加上在府邸和衙署区完成任务后前来增援的兵士,他身后有六百多兵马。这六百多人迅速分头行动起来,有的在街口巷尾运河桥头设起关卡,有的列队抬着十几个物件向西南吴山第一峰凤凰山山头奔去。还有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锣鼓号角。

    片刻后,突然鼓号之声大起,众多兵士鼓噪起来:“金兵杀来了!金兵杀来了!”五十余板甲重骑策马在皇城周边的街巷中奔驰起来,几百海碗大的铁蹄将路上的青石板踩踏的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杨沂中站在皇城城头,眯着眼观察着皇城大门前方,却发现御街上空空荡荡,并没有兵马前来,但已听到百仗外的楼台阁宇之后传来阵阵鼓噪,喊杀声,隐约能听到“金兵来了”的话语。

    杨沂中心中一惊,念道:【难道金兵真的又毁约来偷袭?】。正想到这,就看到一堵“木墙”在御街上由远及近而来。他连忙下令城头的弩手放箭乱射,阻止对方前进。皇城城头的弩兵们架起神臂弩,开弦疾射,强劲的箭矢射到“木墙”之上发出“咚咚咚”的金属入木之声。

    但“木墙”还是继续向前移动,没有丝毫止步的意思。原来岳飞吩咐兵士们从临安城中找来七八辆牛车,这种牛车类似后世的板车,在车前端钉装上厚木门板充当橹盾之用,七八辆这种橹车并齐向前推进,掩护着后面的长弓手和弩炮手,岳飞吃定皇城中的人不会冲出来,连近战兵种都没有配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橹车后,有板甲重骑远远的跟着。

    等这排车墙抵近到皇城附近,“墙”后的长弓手开始射击,不光射击城头的宋兵,还用火箭向皇城内投射。弩炮手也架起了轻型弩炮,开始向城头和城内抛射拳头般大的霹雳弹,其威力相当于后世小半个手雷的威力。

    箭雨之下,城头的神武军兵士们慌忙蹲伏在城垛下躲避,杨沂中也不例外。此时几颗霹雳弹飞来,正落在城墙墙头,传来几声轰然巨响,正蹲伏在城垛后的杨沂中感觉后背如同被人推了一把,而后背部一麻,似乎失去知觉。再接着一阵剧痛传来。

    杨沂中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秘密武器,但知道这玩艺应该是跟爆竹一样的东西,只是威力大了许多。而现在自己被这“大爆竹”给崩伤了。两旁捂着耳朵的亲兵看杨沂中倒在地上,连忙冒着箭矢和“轰炸”,七手八脚的将他们的主将抬下城楼。

    等卸下他已经满是孔洞的甲胄,撕开被鲜血完全染红的背心一看,整个脊背殷红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弹片射了进去。但这些铁屑弹片肯定射的不深,因为杨沂中还很清醒。他呲牙咧嘴的直哼哼着指导着前来医治的军医:“先别上药包扎,伤口里还有东西,得先取出来,不然吾命休矣!”

第十四章 逃亡大师

    临安皇城大内御花园内有一条宽达十余仗的人工运河,是大运河的支系。一溜的大小船舶占满了百余仗长的河道,其中一条镶玉包金,雕龙画凤的大船正是赵构的御船。如今他已经端坐在船舱正堂等待着战事的消息。

    各个岗位的船工,还有神武军军营中的水兵都已等船到位。水门城头上和门洞两旁的甬道中黑压压满是护驾的神武军兵士,外敌绝没有短时间内就能攻占封锁这个水门的可能。赵构只需一声令下即可开船出城。

    那隐隐约约的喊杀声,霹雳弹的爆炸之声让赵构坐卧不安。他自言自语道:“怎么现在打仗还用起炮仗来了,是壮胆用吗?也不知道是敌军用的还是自家神武军在用。”

    赵构来回走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龙椅上,他端起宫女刚送来的热茶,两指捻着杯盖滑了两下散热,正往嘴边送时。他的贴身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禀报说:“启禀圣上,据前面城头打探的内侍说,敌军很可能是金…金兵!”

    叮当一声,赵构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摔的粉碎,手指已微微发颤,喝道:“你可查探清楚了?”

    “是。派出去的三名内侍两名回来都是如此说,他们亲自登立城头观察,从远处喊杀之声,溃兵之声中得知是金兵来了,而且还有大批马队的声响。另外…另外”这太监说着说着竟然凄然泪下。赵构一皱眉说:“你怎么了?把话说完啊。”

    “另外,还有一名内侍中箭身亡!他正是奴家的胞弟。呜..呜”小太监边哭边把话说完。

    赵构此时已把心提到嗓子眼上,都没空再去理睬安慰小太监两句,当下就在想现在是不是该下令开船逃跑了。就在这个当口,一名神武军的宿卫监军急匆匆前来禀报:“报!殿前司宿卫都指挥使杨沂中被敌军重伤,无法再临阵指挥,现由参将使代职。请圣上明示代都指挥使。”

    赵构心里又是一惊,惊惧说道:“啊,这才接战片刻,杨沂中就被重伤…”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巨响将他的话语打断。接着这种如同炸雷般的巨响接连响起,同时赵构闻到一丝熟悉的,过年时常能闻到的味道—硝烟味。

    不说赵构他一个人,在场包括宫女,太监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两股颤颤。

    赵构气的两步冲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喝道:“谁,谁这个时候还乱放炮仗,朕要将他满门抄斩!”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如同七月流火般的火箭。它们带着尖啸之音,在苍穹划出一道道痕迹,飞入皇城之中。这火箭之上居然还装着竹哨。火箭落地之后已然没有力道,但遇到枯木易燃的地方,则会燃烧起大火,不少宫人,太监,兵卒们正奋力扑灭大火。有几支火箭甚至飘射到赵构所乘龙船的甲板上。

    而后,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然后运河岸边腾起一柱火光和烟雾,距此半仗外站岗的一名神武军兵士如同被人推一把般摔倒在地上,而后抽搐着四肢,再也没有起来。一块陶片插在他的脖颈里,鲜血不停的从脖颈处的大动脉处涌出。

    惊呆的赵构此时才明白,这是敌军投掷的“炮仗”,而且是可以杀人的“炮仗”。跟在他后面的兵卒一拥而上,口中叫着:“陛下,外面危险,赶快进船舱去。”一面七手八脚的将赵构架入了船舱。

    皇城正门处的箭矢和弩炮当然不可能打这么远。这些火箭是长弓手从外城的东城墙墙头射出的,外城与内城只有一道两仗宽的巷道相隔。

    崇明军兵士们在城楼里缴获了大量储备的橹盾,用这些橹盾购置了一道盾墙,挡住了来自内城城墙的重弩射击。而后居高临下,长弓手持续放出火箭,弩炮手架好了十俱被岳飞称为迫击炮的轻型弩炮,卸下一麻袋一麻袋的霹雳弹。也开始按既定坐标居高临下向宫城之中投射。

    同时,在西边,大批崇明军兵士扛着轻型弩炮,带着长弓登上了位于皇城西侧的凤凰山山头,这里号称吴山第一峰,山头在临安城内,而皇城的内城墙又沿着凤凰山的山坡而建,将大半个凤凰山圈入皇城之中做为御花园的一部分。

    在凤凰山的山头,弩炮手架起弩炮,长弓手以最大仰角投射轻箭制成的火箭。长弓抛射轻箭正常情况下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四百五十多米。在居高临下的加持下,箭矢还可以多飘两百多米,达到七百多米的射程。弩炮也是如此,本来只能抛射火爆弹三百米,因为高度可以多打近两百米,达到五百米射程,当然在这种射程下也没什么准头,调校射击参数可言了。

    霹雳弹,火箭在苍穹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随机的落入到宫城之中。如炸雷般的巨响此起彼伏,宫殿内陆续传来莺莺燕燕的惊叫之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在一片慌乱中,运河中的船只起了锚,水门的闸门缓缓开启。赵构显然已经下令从水道撤离到钱塘江中。十余艘大小船只陆续鼓起风帆,橹手奋力摇桨,陆续驶出了水门。

    ……

    杨沂中的伤口总算被军医清理完毕,再次披甲戴盔准备登城楼做战,他的伤口只是看着可怕,但毕竟有铠甲护罩,实际铁屑钢珠造成的伤口并不深。结果误传到赵构耳中,成了重伤。

    此时,几个神武军兵卒押着两名衣衫不整的人来到杨沂中面前禀报说:“启禀将军,我们抓到两个准备偷偷摸摸混入宫中的奸细。”

    那两人却是连忙解释说:“将军,冤枉啊,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秦相国府中的人,特奉相国之命前来宫中传信。我们真是相国的人。路上慌乱中丢了印信,所以些军爷就是不信。”

    杨沂中一听,连忙问了一些关于秦桧和其府中的细节,反复核对后才确定他们确实不是奸细。方才急急的问道:“如今城中大乱,相爷吩咐你们来此何事?他现在又在何处?”

第十五章 钱塘伏龙

    两名秦府中人先后回答了杨沂中的问话。其中一名说:“此次发动叛乱的是反贼岳飞,他定是藏了一支私军在临安城附近,趁夜摸入临安城做乱。首先劫了大理寺的大狱。而后又纵兵到南城做乱。”

    另一名补充说:“秦相国先派我们出来给宫中报信,他随后也会来宫中。但我们在路上为了躲避贼军,绕了点路,已是耽搁时间不少。也不知相爷一行人现在到了哪里。”

    杨沂中听完他们的话,立刻震惊在当场。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岳飞真的造反了。又开口问道:“你们确定是岳飞反了?”

    “千真万确,是大理寺狱监亲眼所见,贼兵攻打大理寺就是为了劫出岳飞。”两人齐齐肯定的说道。

    此时,数名被杨沂中派出侦查的神武军斥候回来复命,对他禀报说:“启禀将军,我等在外城多方打探,确认此次发动叛乱的贼首是岳飞。他已纵兵劫掠了衙署和百官府邸。另外,据我等观察,这些贼兵着装甲胄兵器制式并非我宋军所有,所以这支军队应该是岳飞私养的私军。”

    杨沂中此时才确信岳飞真的反了,他一拍大腿说:“好你个岳鹏举,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没想到你又这么深的心机!这么远的谋虑!这么早的准备!但你平时又是从哪儿来这么多钱养私军的呢?”

    现在的时局容不得杨沂中细想,当下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贼军有多少兵力,你等可查探清楚了?”杨沂中问道。那汇报的斥候脸上一阵迟疑,而后还是如实禀报说:“在临安城中,此次参与叛乱的贼兵分布城中以及外城城墙城门各处,具体数字很难探查清楚。小的只能估算出个大概数字,贼兵约在八百到两千人之间。”

    听完此话,杨沂中眼前一亮,按这斥候的禀报,岳飞最多也不过两千人。自己手上却有八千神武军,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

    而且现在,杨沂中等了半天,却只有叛军鼓噪和用远程武器向皇城投掷弹矢,不见真正的攻城做战。他就怀疑叛军是在虚张声势。他心想【若此时,自己领五千神武精兵出城一战,有很大把握将叛军一击而平,那将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他就吩咐左右的副将,令他们集结兵力准备出城反击。一名任殿前司都统制的副将连忙将他拉住,提醒说:

    “将军,此前,官家嘱托咱们死守皇城,不得出城一步。若我们现在擅自出城做战,即使胜了,也会落个违抗君令的罪名,最多以功抵过,免于处罚。但日后,官家可能会对您,对咱们多留一份心,尤其是出了岳飞这事后,官家对武将会更加提防。倘若我们万一败了,那可是万劫不复的之祸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沂中听了此话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咱家确实糊涂了,吾这就先去面圣请示后再行出兵。”说罢他就向皇城内疾行而去。

    等他冒着在皇城上空乱飞的箭矢,地上乱炸的霹雳弹来到御花园的运河边上时,却发现河面上已是空空荡荡,一条船也没剩下。他大惊失色的抓住一个驻守御花园的神武军校尉说道:“官家去哪儿了?怎么一条船也没有了。”

    “启禀将军,圣上刚才已下令船队暂且驶出临安城,暂避海上。”杨沂中听了这话,急的直跺脚,马上他又想到什么,一拍大腿说:“完了,这定是岳飞的奸计,圣上危亦!”

    此时,钱塘江江面上已是炮声隆隆,箭矢乱飞,杀声震天。三艘桨帆蜈蚣舰,二十艘维京战船从钱塘江南岸的江汊中突然窜出,将赵构船队追上。

    如今的蜈蚣舰已不是那种载员一百多人的小型蜈蚣舰,而是有六排划桨,载员达到三百多人的大型舰只。每舰舰首装载巨型弩炮一门,两侧各有大型弩炮五门。

    一颗颗火球从蜈蚣舰上发射而出,首发就命中一艘较小的宋兵战船。甲板上烈焰腾空而起,瞬间整个战船甲板都燃烧起来,被烧成火人的宋军兵卒纷纷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那些维京战船也逐步向宋军战船靠拢,同时支架在船底板上的轻型弩炮也开始向宋军战船抛射弹矢。

    宋军战船上的战兵也都是经过专门水上做战训练的神武军兵士。他们临危不乱,在将校指挥下,众船迅速排成做战队形,将赵构的龙舟拱卫在中间。甲板上的兵士也纷纷用神臂弩开弦还击。箭矢如同骤雨般向四面攻来的维京船疾射而去。

    崇明军的维京水手取下挂在船舷的超大圆盾顶在头顶,在本是露天的维京船船舱上“架”起一道舱盖。随着噗噗噗的箭矢入木之声,不一会盾牌和船舷上就插满了箭矢。但这些都没阻碍维京船向宋军战船靠近。

    一名宋军将官站立船头,声竭力嘶的指挥着:“快,换装火箭,用火箭烧他们的船。”一发火球从原处突然袭来,砸在他身旁的船楼上。随着瓦罐的破裂之声,猛火油四溅开来,也飞溅到他身上不少,烈焰腾的一下燃起,这名将官也顷刻之间变成火人。他哇哇的撕心裂肺嚎叫着,最终被迫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无论宋军船队怎么变换航向,怎么加速减速,三艘蜈蚣舰如同幽灵般远远的缠绕在它们周围,并且保持着等同弩炮射程的距离,一发接着一发射出弹丸。这些装着猛火油的火爆弹将宋军战船一艘接着一艘变成火船。可怜这些宋军战船上的战兵,早就摩拳擦掌,等待接舷战,却派不上用场,反而葬身火海和江水之中。

    龙船船舱内的赵构已如同坠入冰窟中,瑟瑟发抖。不时有亲兵进舱禀报最新战报,还提到那些古怪船只上的水手着装甲胄也与中原风格迥异。于是赵构就想当然的以为是金兵从北疆不知什么地方弄来一支擅长水战的蛮夷部族。他口里嗫嚅的自言自语道:“这金兵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厉害的水师了?”

    “快,调转船头,返回临安城!”赵构害怕了,又要缩回临安,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十六章 黎明前刻

    宋军船队残存的舰船上,兵士们依旧持续对靠拢而来的维京船发射着火箭。不过这维京船的船体材料都经过特殊处理,仅仅依靠火箭是无法短时间内将其点燃的。整个船体极简设计,没什么多余的附属物,甚至连上层甲板都没有,唯一易燃的是那张布帆。不过和蜈蚣舰一样,维京船在作战时,会下掉帆布。因此宋军的火箭几乎没有发挥出作用。

    宋军本就在水战中占据下风,得到赵构传令还得调转船头。崇明军抓住这个空挡,猛烈攻击,片刻宋军又被蜈蚣舰击毁五艘船只。维京船也有不少已经靠上前去,离宋军船舰只有十仗不到距离时,那些维京水手们从大盾后抛出了战斧和标枪。呜呜嘶吼旋转着的战斧和如同飞蝗般的标枪在近距离内扑向宋军兵卒。

    神武军兵卒头上的整铁完铸的锅盖盔抵挡不住利斧,被斧头击中后,往往是锅盖铁盔被旋转的飞斧打飞或打掉,而后利斧劈入脑袋。他们身上的鳞甲也难以阻挡住那重达十余斤的标枪,往往是被标枪贯入胸膛或从腹部贯穿整个身体。当然乱箭之下,维京水手也难免有所伤亡,但相对于宋军而言伤亡要小的多。

    随后维京船上的水手登上了靠拢的宋军战船,双方在甲板上杀成一团。这种肉搏混战,双方格斗技巧上不相上下,但在悍勇斗志上,维京水手显然占据绝对上风。

    神武军虽是宋军经过严酷训练的精锐,但在精神意志上或多或少沾染了宋朝上层社会的文弱之风。勇武斗志方面自然是无法与这些水手相比。不过片刻时间,甲板上的宋军伤亡过半后,剩余的兵士就士气完全崩溃,弃械投降。

    现在除了赵构所乘的那艘龙船向着临安城努力逃去,其余残存的宋军战船俱被崇明军所控制俘获。

    一直在龙船周边百仗范围内游弋的三艘蜈蚣舰,十八列长桨齐飞,在水中划出一道道白色航迹,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龙船飞驰而去。不一会便接近了龙船。蜈蚣舰最顶层的甲板上站满了列好军阵的战兵。盾在最前,第二三排标枪,第四排钩镰长枪,第五排刀盾手。

    龙船甲板上神武军兵卒也是严阵以待,等敌船接近不到五十仗时,弩手齐扣悬刀,箭矢向蜈蚣舰倾射而去,由于距离太远,宋军做的是抛射射击,蜈蚣舰又在高速运动中。这一泼箭矢越过蜈蚣舰,射了个空,只有少数箭擦到了部分第五排的刀盾手,但他们已将盾牌顶在头顶,避免了伤亡。

    第二波宋军弩手的箭矢射击角度又太低了,还没够到蜈蚣舰就落入江水之中或射到船舷之上,只有少部分打在蜈蚣舰上军阵的最外一层盾牌上。

    等他们上到第三发箭矢时,蜈蚣舰已经非常靠近龙船,这个时候无法再做抛射射击,只能直瞄攒射,当然这波箭矢都被最外层的刀盾手挡住。紧接着,标枪铺天盖地向宋兵袭来,连续投了两轮,大批神武军兵卒们东倒西歪的倒在枪雨之下。

    五米长的钩镰枪齐出将龙船船帮钩住,将两船拉拢,刀盾手,标枪手,登上船帮跳过船舷,与宋军兵士战在一起。喊杀之声响彻在钱塘江上空……

    在临安城南水门城楼上的杨沂中并不能看到数里之外,钱塘江水面上的战局。他举目远眺良久也没看到赵构的船队返回,只好再回到皇城正门的城楼,这个时候来自皇城东西两侧的飞矢和炮击也已停止,显然是岳飞将赵构唬出临安城的目的达到后就停止这样再无意义的远程攻击。甚至正门那排盾墙车也退回到后面的街巷之中。

    过了片刻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杨沂中眼前的御道上再也没出现过叛军的身影。

    杨沂中心中狐疑道【难道是岳飞撤兵了】,他随即派出斥候探马出到外城探查,谁知这一去,五个人只回来一个人。原来岳飞并没有退,而是在内城外围构筑了防线,设立了岗哨关卡,将整个内城的陆上通道封锁起来。

    这下,杨沂中彻底糊涂了,心想【你岳飞就这么点兵力,不速战速决,又不撤退逃窜,等驻守城外的几路朝廷大军得到消息,赶来救援,你将插翅难飞。除非….】他打了个机灵,不敢往下想。

    之前,当他知道赵构乘船逃出临安城时,就有这个想法,认为将赵构吓唬出城外本身就是岳飞的计谋。但他在水门城头眺望江面却没发现什么,就稍稍放宽了点心。现在岳飞的反常举动又将他的这种忧虑重新勾起。

    又等了一个时辰,已到了接近黎明拂晓时分。周围的环境已经静的让杨沂中发慌,他心里冒出个念头,现在不管赵构怎么样了,他都已不在皇城之中,自己是不是固守皇城和他的安危已没有关系。而且现在也联系不上赵构,属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

    所以,不如乘此机会集中神武兵卒打岳飞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斩杀甚至生擒岳飞,那样叛军群龙无首,必然一举平定。那时,即使自己所担心的那件事【官家被叛军生擒】真发生了,自己也可力挽狂澜,可用岳飞人头威慑叛军放还赵构或用岳飞换回赵构。

    主意拿定,他就立刻吩咐将校集合兵士,准备出击。这次他手下将领都知道赵构已经跑了,所以也没有人反对他这个计划。

    很快,大军在皇城大门内侧集结完毕。面朝御道的宫门缓缓打开,排列整齐的神武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出皇城,沿着御道向北杀来。

    抄着神臂弩的弩手押着阵脚,最前方是持着长达四米重斧,身披步人重甲的神武重步兵。这是大宋最引以为傲的两大精锐兵种,连完颜兀术对此都畏惧不已。中间是同样身披重甲,头戴锅盖盔的神武军刀盾手,他们手中火把将御街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出宫的宋军才行了百余仗距离,便被崇明军截住,对方军阵中传来一个杨沂中熟悉的声音:“十哥,多日不见,可好!”

第十七章 说服杨沂中

    杨沂中仰脸一看,果然是岳飞,正全副甲胄跨骑于战马之上。他将手中大刀遥遥向岳飞一指喝道:“岳飞,想不到你如此大胆,公开举兵做乱。如今王师在前,还不快快束手下马就擒!”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神武军重步兵,刀盾手迅速列开阵形。后方的神臂弩手将上好箭矢的齐齐对准了前方,只待杨沂中一声令下,便要万箭齐发。

    岳飞见此,却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哈哈大笑说:“十兄,你搞错了。现在是你要奉诏来让我接管皇城大内和神武军。”说罢,他又突然沉下脸来喝道:“杨沂中听诏,现免去你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回府禁足,等待后续诏令。”

    杨沂中听罢此话,脸色胀的通红,喝骂说:“什么诏命,我堂堂殿前司都指挥使岂能听你这贼胚子的指使。众将听令,准备…”

    就在杨沂中下令神武军发动攻击时,岳飞中气十足的打断他的话说:“杨沂中,你听清楚了,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只是代人向你传递诏命。当然,你当他的话还是不是诏令就不关我的事了。”说罢岳飞手一挥,数名背嵬卫架着一人来到阵前。

    火光映射之下,那人的面孔众人都看的清楚,正是当今宋朝皇帝赵构。杨沂中心中叫道,苦也,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赵构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杨卿,你就照着岳…他的话做吧。”

    “好啊,贼子岳飞,你居然敢掳走了官家,此乃诛九族之罪,你威迫官家违心下的诏书做不得数!”杨沂中怒吼道。

    岳飞一声冷笑说:“十哥,你糊涂了。我掳走赵构,威迫他都不假。可他下这个诏令却不是违心的,而是为了保命,是真心实意让你按他说的做,否则他命不久矣。”

    杨沂中又惊又怒,竟然一时说不上话来。他的一名副将倒是嘴快,冷笑一声说道:“岳飞,不要以为你拿住官家就能威胁到我们,若真这么简单,那现在金国就已把整个大宋占了。“他的意思是,金国在靖康之变中,俘虏了包括皇帝和太上皇在内的几乎整个宋室,但宋朝却可以另立新君来避免被金国控制。

    他说出此话,还没等岳飞开口,那赵构脸色已变成猪肝色,喝骂道:“大胆泼才!你是何等身份,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那副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已是变了脸色,闭口不再言语。这一句话就让他陷入最为被动的境地。赵构未来能不能生还,继续做皇帝,岳飞能不能得势都没他好果子吃。

    而此时,杨沂中脑子中已经转了几道念头。首先他想到这岳飞也太横了。如果换做他本人,至少会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还装作臣子,奉傀儡皇帝的诏来敕令诸侯,等时机成熟了,再玩一把那被前朝各代都玩烂的禅让把戏。

    但这岳飞装都不装,完全不加掩饰,连样子都不做,赤裸裸的反了。直接以帝王要挟自己投降献城,而这怕死的赵构却真的明言令自己照着岳飞的话做。

    按这个路数,他确实可以如副将所说,不理会岳飞,不管赵构生死,直接掩杀过去。如果赵构死了,再从宗室后裔之中随便找个人来做皇帝即可。

    但是….但是自己冲过去后,赵构万一没死于乱军之中呢?那时自己要想不死就得真反了。自己这一冲杀,在赵构眼里就等于不再顾惜赵构的性命,不再承认他赵构的天子之位,和谋反无异。

    偏偏这时,岳飞又添油加醋的说道:“十兄,你是不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将过来,将你这官家弄死后,你也可以找个赵室宗亲出来拥立为新帝,你也能位极人臣,甚至以后能取而代之?“

    杨沂中哆嗦着嘴唇说道:“不敢….你..你休得胡说,不要挑拨我等君臣关系。“

    岳飞却还在继续耐心的对他劝解道:“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真这么做,他的死你总归要承担上责任。更何况,当下,宋室嫡系已经尽沉于靖康之难,就剩这一独苗。若从宋宗室成千上万的庶出后裔中找出一人继承皇位,那必定是天下大乱。你找别人也会找,整个江南半壁不知有几人操纵着自己的赵姓傀儡称王称帝。那你此举又有何意义?除非你也是想称王称帝之人中的一员。“

    杨沂中没回应岳飞的话,却望着面如猪肝的赵构说道:“臣断不敢有如此想法。”这个杨沂中倒说的是实话,他升官晋爵的功名之心不小,但绝没有登九五之尊,执天下牛耳的野心。否则他早就应该催兵而上,即使赵构不死,自己也可暗下黑手将他弄死,哪还听岳飞讲这么多话。

    岳飞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礼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其实这宋室官家十二道金牌招我撤军,坚持偏安一隅,认贼做父,向金国称臣之时起就没有资格以天子自居了。中原汉人承认的天子必须受命于天,即不是金国皇帝,更不可能是金国皇帝册封的儿皇帝。”岳飞顿了一下语气,又说出一番让杨沂中目瞪口呆的话语。

    “你可能还不知道,实际上远在北国的钦宗以及徽宗生前都有口谕密诏,由韦贤妃带回,口谕说若是这九皇子赵构无光复故土,迎回二圣之心,只有偏安一隅,贪图享乐之意,就是不忠不孝无义无信之辈,当废之。天下人可北复中原,救出二帝者皆可取而代之!而且他们从金人那里听说过我岳飞的名字,专门点了我的名”

    杨沂中张口结舌说道:“…此..此话当真。”这当然是岳飞瞎编的,但他如果真能将钦宗和宋室宗亲从北国救回,他们肯定会一百个愿意岳飞来继承大统。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现在将这神武军兵马与皇城交付于我。即能保全九皇子的性命,也能保全你忠义之名。反之…”岳飞说到这,话语就被杨沂中打断,杨沂中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

    “罢罢罢,为了官家的安危,为了社稷安危,为了钦宗,也为了这临安满城乃至天下黎民百姓免受动荡之祸,本将奉官家之命从事就是,将神武军指挥权和内城交付于你。”

第十八章 黄袍加了身

    事实上,杨沂中最终答应岳飞的要求,并非仅仅因为岳飞的一番说辞。在此期间,他偷眼打量岳飞的这支兵甲,看着那高头大马,宛如整铁铸造的铁骑,那使用长达七尺大弓的壮汉弓手,还有那神采奕奕的背嵬卫精卒就知道岳飞兵力虽少,却个个都是精兵,自己带出来这几千人虽有兵力优势,但不一定能胜。即使胜了,也是实力大损。那时赵构若死于乱军之中,天下必然大乱,自己自保都成问题。

    见杨沂中已经决定,神武军中那些中低级的将官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和动机。更何况神武军中本就有不少同情岳飞的人士存在,他们早就对绍兴议和大为不满。如今听岳飞说他有钦徽二宗的密诏,更是能名正言顺的支持岳飞。因此交接过程十分顺利。

    岳飞暂时让神武军兵卒上缴了兵器,而后让他们自愿决定去留,不愿意跟着岳飞干的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安家费,自行返乡回家或者投奔他处。

    当然在此之前,岳飞给他们做了一番演说。大意是表达了自己的抗金以及安定天下的意愿,自己废掉赵构皇位的合理合法性。最重要的是表达了跟着自己干的人会有很大的前途,很可能成为开朝勋贵。最终,大多数神武军兵士都愿意留下跟随岳飞,只有一千五百多兵士不愿意留下,岳飞二话不说,吩咐人从临安府库中取来银钱,给他们发放。

    而那些投降的宋军厢军和禁军却不是能来去自由,他们还是按照旧制在各自基层校尉带领下回营等待整编,只是他们的中高级军官都换成岳飞派去的崇明军官兵。

    一队队背嵬卫闯入皇城,宫中的嫔妃们大惊失色,不知道她们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只是祈祷不要如同靖康之难中北宋宫廷嫔妃那样悲惨的命运。背嵬卫们并没有去惊扰她们,宫廷中各个机构衙署依旧照常运转。但赵构却是不可能再回到宫中了,而是被岳飞下令用船队秘密押送到崇明城秘密软禁起来。

    此时,一轮红日从杭州湾升起,天地间顿时一片光明。整个临安城已在岳飞手中,蹬立皇城城头的岳飞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被惊扰了一整夜的临安城百姓还是不敢出门上街,包括那些各个衙署的衙役小吏也不敢到衙门当差。岳飞派出十几队厢军兵卒。其中几队敲着锣鼓,一边沿街顺巷张贴安民告示,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宣读。另外几队拿着名册,沿街登门寻访,召唤那些衙役官吏回衙署当差。

    到了上朝时分,那些半夜被拘押的文武百官在背嵬卫们“护卫”下进入皇宫,准备上朝,其中甚至包括了秦桧。这些百官心里忐忑不安的照常进入大庆殿中,心里正纳闷着。从侧殿走出一人,大模大样的往龙椅上一坐。

    殿下众人定睛一看,坐在龙椅上的人正是反贼岳飞。霎那间就如同鸡窝中掉入一个炮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秦桧两眼眼珠直转,心里反复盘算揣摩着该怎样顺势而为。他身边却跳出一个人来,指着殿上的岳飞喝骂道:

    “呔!岳飞,这龙椅大宝岂是你这匹夫坐的,你把官家藏到哪里去了?快快将官家放回,看你往日抗金的军功上,兴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尚书右仆射王彦博。此人乃赵构心腹,与赵构的关系可以说是同生共死,平日里他就如同赵构的肚子里的蛔虫,赵构有什么想法,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他都能揣摩到,替赵构讲出来。

    如今他见岳飞稀里糊涂就靠一场兵变控制了临安城和皇帝,心中焦急无比,再加上宋朝官员对武将日常轻视习惯了,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话就脱口而出。

    文武百官见有人挑头,喧嚣之声开始大了起来。岳飞突然腾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就来到王彦博的身边,脸上还挂着笑眯眯的表情。

    王彦博刚说出前面的话,心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心里正将自己骂着【你急着出头干什么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祸吗?】,岳飞笑眯眯的面孔已经映入自己眼帘,心里忐忑着不知道岳飞要干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王彦博此话刚出口,岳飞猛的拔出腰间佩剑,尽力一劈。白光闪过,王彦博的脑袋已被斩落在地,咕噜噜的在从众臣脚边滚过,在大庆殿的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他的尸体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大殿地板上。

    喧哗的大殿顿时变的鸦雀无声,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岳飞竟然当殿亲手斩杀尚书右仆射,这让他们认清了一个现实—天已经变了,不是之前的大宋天。

    等宫人太监们上前将大殿打扫干净,岳飞才开口说话,将对杨沂中所说的那番话,又用更宏大的言辞述说了一遍。说完,他招招手,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老妇进入大殿,正是赵构的生母,从金国回来不久的韦妃。

    韦妃哭哭啼啼,将岳飞早就交待给她的话复叙了一遍。岳飞知道,殿下百官对此话自是不会信的,但本来也不需要他们信,自己只要有这个名头废掉赵构,自己登基即可。

    韦妃哭诉完,一个如同洪钟的声音响起:“如何能证明韦妃所述为真?”岳飞低头一看,说话之人皓首红面,身高七尺,正是兵部尚书黄中。岳飞一字一顿的说出一句话:“待吾收复中原故地,救出陷于北国的钦宗和宋室宗亲,你自可与他们当面对质。”黄中拱拱手,不再说话。

    此时,殿下的几名官员用岳飞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言辞上前劝进,岳飞一番礼仪性的推辞,宫人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黄袍给岳飞穿戴上。

    在殿旁两侧的背嵬卫注视下,百官齐齐下跪,山呼万岁。但还是有不少官员不愿意下跪,不承认“沐猴而冠”的岳飞,傲然挺立殿中,其中包括黄中。

    岳飞也不气恼,一挥手,两侧肃立的背嵬卫上前,等众人以为他们是要拿这些不愿对岳飞称臣的人时,这些背嵬卫却是将秦桧以及他的一些亲信当场缉拿起来。

第十九章 朝堂之辩

    秦桧心里早有盘算,见岳飞唤人来拿自己,连忙讨饶说:“陛下饶命啊,陛下。此前诬告陛下的事都是宋帝赵构指使,吾身为宋国宰相,不能不为之。”

    岳飞冷笑一声说:“朕又不是因为你等谋害于朕而要问罪尔等,毕竟那只是前朝的事。朕是以叛国之罪要将尔等问罪!”

    “叛国之罪?且慢!”秦桧毕竟是一代大儒,他听到岳飞此言就发现他话中破绽。奋力一甩衣袖将两名正要拿他的背嵬卫甩开,大喝一声。岳飞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于是示意背嵬卫们暂停了行动。

    “陛下,敢问何为叛国之罪?自周公定礼以来,上下千百年间叛国之罪闻所未闻,倒是有谋叛投敌和谋反篡逆之罪,显然秦某在宋室继存期间,一未谋反,二没谋叛。至于加害陛下,那是宋帝旨意,做为臣子不能不遵循。如陛下所说前朝之事既往不咎,敢问陛下老夫何罪之有?”秦桧言辞激昂的质问说。

    岳飞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冷冷的道:“秦桧,我说过治罪于你不是因为朕自己的事。我且问你,这割地赔款,认贼作父的绍兴议和可是你主导的?”

    秦桧一听是这事,呵呵一笑说:“原来陛下是为此事,我知道陛下在前朝是力主抗金的。老夫虽然力主议和,但这绍兴议和,割地赔款等等都是吾奉宋帝赵构旨意而为之,议和每个细节每个流程都为赵构亲自过问和定夺,老夫也从未暗中与金人勾结,行欺上瞒下之事。既然如此,何来谋叛之说,没有叛君自然是没有谋叛!”

    稍稍顿了下语气,秦桧又不以为然的说道:“退一万万步说,即使有人真有什么谋叛宋国,投敌金国的事,那也是前朝旧事。陛下是新朝,为何揪着不放?难道陛下要将自己也揪出来吗?”

    秦桧这一番话甚是了得,可谓滴水不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清晰明白,且不说他秦桧有无谋叛之实,你岳飞对于前朝的谋反之实却是实实在在的。你要揪秦桧这个罪状,那你自己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大殿之中再次鸦雀无声起来,众人不管曾经是支持绍兴和议的主和派还是视绍兴议和为屈辱,为此而愤怒的主战派,无论是真心拥立岳飞的还是鄙视岳飞沐猴而冠,谋权篡位的。都找不到反驳秦桧一番话的理由。

    就在秦桧以为将岳飞驳斥的哑口无言时。岳飞却慢悠悠的说道:“朕说你叛国,不是指你叛了宋国和宋朝,而是叛了中土华夏之国。何为中土华夏之国?就是上溯至三皇五帝开天辟地,周天子分封诸夏于天下,秦统六国,汉定鼎天下起在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传承语言,风俗,礼仪文化的诸夏子民的国家。这个国家不局限于一朝一代,所以不仅你叛了这个国家,那得位不正的宋帝赵构也有此叛国之罪!”

    岳飞这一席话将在场文官武将都振聋发聩,这种论调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闻所未闻,想也未想。须知,在宋代的儒学伦理框架中,秦桧的那一翻辩辞才能滴水不漏。而岳飞现在跳出了这个框框说事。

    儒学诞生之初本就讲天下观。对于民族观,只有华夷之辩稍加提及。自秦汉以降,儒家就很少再谈及“华夷之辩”。到了宋代,“华夷之辩”早已不见于儒学主流,此时的儒学已完全成为统治者的思想工具,其核心教义只剩下“君臣大义”。

    秦桧略一思考,张口就要引经据典,雄篇大论。岳飞自己想讲的话讲完了,哪里还给他机会,手一挥。背嵬卫甲士不由分说将秦桧等奸党拖了下去。岳飞心里明白,这种论题若和秦桧这样的儒家认真辩起来,三年也辩不完。这个问题别说宋代了,即使放到后世现代,论述到这个论题可以扩展到各个人文社会学科领域,那辩起来也是能辩个昏天黑地,日夜无光。

    不管别人怎么想,岳飞的魂主夏华认为,古代华夏缺少民族观是导致华夏文明水平发展到巅峰时,在宋元明清之际来回往复拉锯,却无法破茧而出跨入现代文明的重要原因。士大夫精英阶层没有民族概念,自然更不可能有附属的公民人民的概念。无论经济基础水平有多高,都不可能出现带有近现代政法概念和组织形式的国家机器,这样的国家机器出现不了,即使生产力水平发达到出现工业化萌芽,这样的萌芽也不可能长久生存和发展。

    富裕的北宋被穷山沟里跑出来,还处于奴隶制形态的女真部落吊打,瞬间灭国就是一例。当然,有人将此完全归结于宋的文弱,但宋的文弱却避免了唐那样的藩镇割据,武人做乱的下场。换句话说,宋即使不文弱,它也会以另一种悲剧形式收场。

    秦桧等人被拉下去后,岳飞又对殿下或站或立的群臣说道:“愿意为吾臣者留下,不愿意为吾臣者自行退殿,朕绝不会加害尔等性命。”听罢岳飞的话,从朝堂之中呼啦啦的退出几十人,本来满满的殿堂之上顿时显得空空荡荡。

    那些讲求“君臣大义”出殿而去的人却在殿外广场之上被大批背嵬卫拦了下来。他们大惊失色,以为这是岳飞引蛇出洞,故意将他们诱骗出来后全部斩杀。

    黄中气呼呼的吹胡子瞪眼说:“好你个岳飞,果然是个无信无义,出尔反尔之人。要杀便杀,何须弄这些鬼魅伎俩。”

    背嵬卫中站出一着红色披风的将领,正是夏越,他笑着说:“主上并没有出尔反尔,他只是说决不加害尔等性命,但并没说让你们来去自由。现在新朝鼎立,局势复杂。因此要先委屈你们一段时日,待局势稳定后,自会放你们自由。”

    夏越话音刚落,众背嵬卫们不由分说,将这些前朝忠臣一个个押到停靠在御花园运河里的船只之上。他们将被送往崇明岛南岛集中看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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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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