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好,灭门通知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等了片刻功夫,曲非烟见到从拐角处现出身影的方证,心知这四颗大还丹到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既定事实,再也无可更改。
她心情舒畅之下,甚至扬起小手,朝向自己行来的方正摇了两三下。
方正虽然有些诧异曲非烟的怪异举止,也没有多说,将装有四颗大还丹的锦盒递予等待多时的曲非烟后,略有犹豫道,“还望小施主去了胜观峰后,切莫杀戮过甚……”
他情知曲非烟所谓的去见一见左冷禅,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和左冷禅耍耍嘴皮子,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反而会是场异常激烈的争斗,说不得嵩山派会伤亡惨重。
对比起即将发生在嵩山派的惨剧,眼下自家少林罗汉大阵被破后,所有武僧看似受伤很重,但修养调息一两个月即可痊愈,并没有一个武僧身亡,已经算是曲非烟下手极有分寸,对少林手下留情了。
曲非烟的冷漠表情破天荒般解冻,逸散出一丝丝神魂之力,故意笼罩住方证,笑意吟吟询问道,“老和尚,你在指点我如何行事?”
方证却心神一紧,只觉自己好似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住,浑身上下一片冰冷,连动弹一下手指头的最后一丝力气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战战兢兢之下,就连曲非烟改口叫他老和尚的事情都不敢在意。
曲非烟盯着方证多看了两眼后,悠悠一叹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我都得承你的情,算是欠你们少林一次人情了。一年之内,我可答应替你们出手一次;一年过后,就算过期,双方再无瓜葛。”
“记住了,只有一年的时间!”
曲非烟收起锦盒,转身离开少林,下了山后,展开身法向太室山方向赶去。
正在广场上收拾残局的方生见方丈师兄再次和曲非烟交谈后,就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失神状态,就算等到曲非烟的身影已经从少林消失不见,方丈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心中暗惊,快步走到方证身旁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证脸上露出一个悚然而惊的表情,仿佛刚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缓缓地收拾了心情后道,“是方生师弟吗?”
方生急声道,“方丈师兄可是中了那小魔女的暗算?”
方证摇头否认,曲非烟离开前的最后一瞥,让他到现在都还在心中打鼓,不知道那究竟是真正发生的事情,亦或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但无论是既定事实,或是错觉,做为一寺之长,他都不敢去尝试触碰曲非烟的霉头,这次曲非烟是留手了,下次可就不一定还会心慈手软。
回过神后,方证目光幽深,视线仿佛可以越过嵩山,穿山越岭来至黑木崖上,感受着这座被近十年来天下第一东方不败名头所照耀的山崖,浮想连连。
看起来曲非烟年纪虽轻,却不像是自甘寂寞的人,无论她是出于何种原因或目的,这般接二连三地四处挑衅,不断耀武扬威。
而她既身为魔教中人,那么最后她同东方不败之间,必定会出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情况发生。
还是先和武当冲虚通通气,好好商议一下,少林武当两派如何才能够在接下来的武林大势里头,不至于伤筋损骨。
躲在黑木崖山后“闺房”中埋头刺绣的某人蓦然心中一悸,指尖已经被绣花针刺出一滴鲜血,落在花绷子中的上等苏布上,仿若一朵艳丽红梅,夺人心魄。
“莲弟?”尖锐而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在只有一袭大红袍的空旷“闺房”中不停回荡,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从少室山到太室山不过三十来里路,以曲非烟的功力,半个时辰不到,通往胜观峰的山路上,就出现了曲非烟的身影。
她在半山腰停下脚步观看了一会被誉为“胜观玉龙”的悬崖双瀑,这才施施然地重新起步,向山顶嵩山派的驻地行去。
过了青冈坪,将要进入铁梁峡的时候,猛然听见有人断喝一声“谁,来嵩山派所为何事”时,知道自己终于碰见了嵩山派的巡山弟子。
一般而言,各大门派在自己驻地的周围,都会安排一些巡逻人员,大部分通常由低级弟子充当,毕竟长老们不会自降身份去干这种苦力活。
这些巡逻弟子在平时也就驱赶那些进山迷路的山下村民和旅客,碰到敌人的时候则见机发出警示,好让驻扎在山顶的一票本派高手做好对战的准备。
当然,巡逻弟子的武功并不怎么高深,基本上都是送菜的节奏,所以碰到敌人来犯的时候,往往大都是被团灭的悲惨结局。
曲非烟在少林山脚直接以纵声长啸的形势拜山,从拜山的方式来看无可厚非,而当时的少林巡逻弟子又被她惊人的功力所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任由她直冲而上少林寺。
但到了嵩山派又有所不同,曲非烟眼望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几名嵩山派弟子,抿嘴轻笑道,“杀人,灭派!”
对面的那几名嵩山派弟子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偏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不约而同地发出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曲非烟这样一名年纪不足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却学着那些江湖凶徒说狠话,反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毕竟小女孩子的声音虽然清冷了些,然而却十分的清脆悦耳,仿佛凌晨时飘扬的风铃一样,听起来简直让耳朵都有种酥酥的感觉。
也是他们没有听说过萝莉有三好的说法,否则定然会大加赞同,心有戚戚焉。
然而曲小萝莉接下来的做法却让他们感觉到异常惊恐,曲非烟扬起手中重剑,就好像轻轻挥舞着一根小草,刺破了笑声最大最响的那位巡山弟子的喉咙,接着在剩余几人的惊恐目光中,将所有人全部击杀。
望了望故意留在最后杀死的那名巡山弟子临死前发出的警示烟花,曲非烟呵呵冷笑一声,抬足向着胜观峰峰顶继续向上。
“敌袭!”“敌袭!”
从铁梁峡开始的山道上,一声声的惊呼,自下朝上一路传递,最终汇聚到了一位身披土黄色布袍的威猛中年手中。
这威猛中年正是在已经声势衰弱时刻执掌嵩山派,费尽心血,整理武功秘籍,重新将嵩山派营造成声势浩大,实力强劲的五岳剑派联盟盟主的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
第十七章:敌人只有一个
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的驻地。
嵩山派进驻禅院后,将禅院原本的佛像统统移走,只留下一个禅院的空壳后加以改造,让门中长老和诸多弟子栖身,使峻极禅院变地极为不伦不类。
禅院大殿上,左冷禅站立在对着正大门的嵩山派创派祖师画像前,眼望过来通报的二代弟子,冷峻的语气含有几分疑惑,“你确定来袭的敌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一位年纪很轻的小女孩子?”
“是的,掌门。”事实上就连这名弟子都有些迷糊,看到这条讯息的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底下的巡山弟子们看错了目标,“是一名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女孩子,年纪在十三四岁左右。”
左冷禅浓眉皱起,阴鸷的眼神闪烁不定,随口问道,“那她有没有自报姓名呢?”
“没有,那小女孩直接就杀人闯山了。”
左冷禅抬手示意通报弟子退下,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对于来犯者,虽然还有几分不解,但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喜欢身着翠绿衣衫,不通告自己姓名,直接杀人闯山……
左冷禅又重新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一张纸条上,只见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曲非烟曲洋刘正风三人,中午入洛阳”的字样。
这是潜伏在洛阳城中的外门弟子传递而来的讯息,今天中午刚刚到达左冷禅的手中,甚至还没有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而曲非烟却已经杀上山门来了。
而最令左冷禅内心不解是,即便曲非烟再如何的自视过高,她又怎么敢孤身一人,单剑独闯嵩山派?
按理说曲洋是日月魔教的长老,那么曲非烟也可以视为日月魔教出身的嫡派弟子。
有这样一个在旁门左道看来很是高贵的出身,她自可以纠缠起一班河洛地界的江湖左道人士,聚众围攻嵩山派,而不是像眼下这样执剑直闯嵩山派山门。
而一旦曲非烟率领左道围攻嵩山派的话,他左冷禅就可以借机传发盟主令,以盟主的之命要求其余四派前来救援,甚至还可以请求同在嵩山中的少林帮忙,将进犯人员一举消灭。
接下来更可以此为由,在围歼敌人以后,召开五岳剑派大会,迫使其他四派答应合并,共同成立一个“五岳派”,同少林武当相互争锋,和日月魔教一较长短。
但是这预想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种超过他掌控的无力感浮过心头,这已经算是第二次在同一个小女孩身上,再栽一个跟斗了。
左冷禅内心感到一阵阵的暴虐,曲非烟的孤身而来,让一切的设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三番两次的让我的计划出现了差池,没有取到预定中的满意结果,反而是演变成了最坏的结局。
左冷禅费力按捺下自己不停涌动的杀心,听着传报弟子将山下的情况源源不断的传送给自己,同时在心中一点点的酝酿杀意,准备在曲非烟踏足峰顶驻地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杀曲非烟,以消心头之恨。
随着通报消息而来,曲非烟的脚步丝毫未停,迅速向着峰顶的驻地杀到的同时,是嵩山派巡山弟子被害人数的不停增加,以至于到后面就连通报消息的二代弟子声音都开始隐隐发颤。
虽然巡山弟子的实力低微,但是能够这样毫不眨眼地杀害数十,近百条人命却面不改色的人,通报弟子简直闻所未闻,谁知道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而且被这个杀人恶魔杀害的还都是本门弟子,是以前碰到自己时会对自己一脸恭敬行礼的弟子。
唯有左冷禅,哪怕心头杀意沸腾,还是在冷声吩咐,“果然不愧是魔教出身的魔崽子,魔性深重,我倒要看看她究竟会不会杀到手软。”
细眉皱起,在衡阳城中夺自嵩山派弟子的重剑剑尖在滴血,一点一滴的鲜血落在山道上,画出一道鲜艳夺目的弯曲血线,曲非烟漂亮杏眼微微半闭,口中喃喃自语,“都是NPC,都是NPC,都是经验,都是经验……”
如果说在衡阳城杀人是趁着降临此界的兴奋未消,才能够面不改色将所有的嵩山派弟子击杀,那么此次杀上嵩山派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当一两名嵩山派巡山弟子在曲非烟眼前被击杀的时候,曲非烟对着这种被杀后,并没有化作数据光芒消失不见的尸体多看了两眼后,还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等到曲非烟向着胜观峰顶不断地前进,前面被害巡山弟子人数逐渐增加,让后面的嵩山派弟子知道自己门派来了一位杀人恶魔的事实,偏偏身后却又没有让自己等巡山弟子退回驻地的命令传来,终于让不少人情绪崩溃。
曲非烟依旧面不改色地杀死了面目狰狞地扑向自己的敌人,然而真实无虚的一切,让她心湖逐渐泛起涟漪。
这种变化开始的时候微不可查,悄然无息间渐渐壮大,等曲非烟发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演变成了惊涛骇浪,在她的心湖深处掀起一阵阵的惊人海啸,不断地冲击着心灵壁垒。
曲非烟停滞住移动的脚步,开始审查自己的心灵。
如果任由心湖中的心灵海啸击垮心灵壁垒,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恶果,就连曲非烟自己,都无法得知。
毕竟这还只是她的第一次穿越,所有碰到的事情,都会是前所未有的未知情况。
但依照她的理解,一旦真的出现那样的事情,出现的后果多半会是某些小说里头所描绘的,就此变成一个理智丧失本能却还在的,只知道追逐杀戮的杀人恶魔。
这样的恶魔,将会是见人就砍,碰人便杀,甚至由于她本身因为开挂而得到的,凌驾于所有武林高手之上的恐怖功力,所有遇到她的人,就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血腥一路杀,遍野横尸铺天涯。到时候无论是再度看见曲洋刘正风这样的亲人,还是任盈盈那样的熟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害。
那就是真正莫得感情杀人机器。
面临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就会出现所有武林人士,不分正道魔道,不管少林武当日月神教,都要一起联手,同心协力遏制她无止休的杀戮。
第十八章:叮,请立即重塑你的三观
然而碰到开挂者的下场,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无非是整个武林就此衰退到最低点,剩下一部分见机跑得快的人残喘苟延而已。
但这样一来,曲非烟又怎么可能完成降临任务?
一念至此,曲非烟不得不对自己展开了自我分析。
“人生天地间,来去不自由。”
曲非烟伫立在胜观峰的山道上,感受着逐渐凌冽的山风,一身翠绿色衣衫迎风飞舞,一腔的心思缓缓沉淀下来。
麻烦了,大麻烦啊!天大的麻烦啊!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获得能够穿越诸天的金手指后,肯定是能够意气风发地在各个世界里纵横无敌,哪怕是神佛拦路,也将杀神灭佛,无可阻挡。
谁能知道仅仅在第一个世界就出现麻烦了?
曲非烟细细品味,仔细分析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在哪方面出现了问题?
思来索去,总觉得归根到底,只能够总结归纳为一个原因。
用哲学的说法,就是三观受到的冲击太大,面临着破碎重组的危险;用玄幻的说法,则是道心不稳,有入魔的迹象。
就算是穿越者,终究也还只是一个在新手村厮混的菜鸟,哪像那些已经走到穿越旅程尽头的大佬们,站立在各自的巅峰,冷眼俯视岁月长河瞬息万变,都没有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重新回到自身的问题,曲非烟把它凝练成一个中心点:杀戮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于是事情的关键,就开始渐渐的明了清晰。
哪怕是作为原身没有被穿越的曲非烟,也是一名在江湖中厮混的武林人士,更是一名在正道门派眼里魔性深重的魔教子弟。
你说这样的一个角色,就算她爷爷曲洋把她保护的严严实实,没有让她接触到武林的阴暗面或许可以相信,但如果说她从没有见识过杀人,怕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杀与被杀,终究是蔓延在所有江湖不归人身上的宿命。
不信你看看所有武侠小说里头那些强悍的女角色们,不管是女侠还是女魔,谁的手上没有几条性命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武林中人。
那么作为穿越者而言,杀戮还是问题吗?
是他们这些诸天土著的性命重要?还是我这个穿越者的自由,和长生不死,更重要?
难不成,我现在穿越成了曲非烟,还要在面对嵩山派源源不断追杀的时候,孤身带着曲洋刘正风两个糟老头子,去和追杀而来的嵩山派高手们讲道理说仁慈,化干戈为玉帛不成?
做人不能白莲花太甚!
万一哪天注意力稍稍松懈了那么一下,曲洋刘正风俩糟老头子子被追杀的敌人砍死了。
从此导致隐藏在神魂里的曲非烟执念横生,不得消解,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得呆在刚刚开始的第一个穿越世界老死不成?
是以眼前的这些嵩山派弟子不得不杀,不得不灭。
天地不仁,唯奉万物而养我一身也!
唯杀而已!
穿越者的本质,就是掠夺诸天万界增加自身本源,不断壮大自己的自私鬼而已。
不灭上几次门,不杀他几趟血流成河,怎么对得起穿越者这个“诸天蛀虫称号”的身份呢?
“人乃自私鬼,天地随我意!”
或者你们统统都得死,或者只有我一人存活,所以终究还是我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天干地净,唯余一沙鸥,那么这只沙鸥必须是我自己。
你们既不肯安安静静地做个任务NPC,又不肯做个真正的大侠除暴安良却跟着嵩山派为非作歹,那我能怎么办?
唯杀而已啦!
“杀!”清脆女音如银屏乍破,蕴含杀机无穷无尽。
一连番的自我开解,暗示和催眠,终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湖的躁动不安,在渐渐平息;狂虐的心灵风暴,在缓缓回落,就连神魂都显得澄净了许多,运转起来比之以前更加的灵动自如。
贱人就是矫情!
曲非烟暗自啐了一声自己后,蓦然放声纵笑;笑声随着山风,穿过山道,越过悬崖,飘进焦急等待消息的左冷禅耳中。
左冷禅凝神细听,这隐隐约约的笑声虽然听起来颇为豪迈,但其中银铃般的清脆却怎么都无法被遮掩,显然不是嵩山派任何一位粗糙汉子能够发出来的,那么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人了。
那么只能是曲非烟!
“那魔教歹人现在到哪里了?”左冷禅掩饰了自己的焦躁不安,喝问通报弟子。
通报弟子越发恭敬,答道,“快到朝天门了。”
曲非烟正行走间,陡然看见双峰中断,出现一个天然门户,情知已经到了朝天门。
这时候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胆敢依旧恪守巡逻职位的嵩山派弟子,眼见峰顶将至,所有嵩山派弟子都已经跑回驻地。
门中长老也不好拉下脸来责怪他们的失职,毕竟来犯敌人的目标极为明确,就是冲着嵩山派驻地而来。
朝阳门疾风扑面,渺渺云雾随风飘扬,曲非烟人在山道上,衣带飘飘御风,仿佛飞羽升仙,不知不觉间杂念顿消,心旷神怡之下忍不住抬头发出长啸。
这一声长啸相比在少林寺的那一次又大为不同。
少林寺那次曲非烟心无杀意,因此虽然气势澎湃,普通人听闻后却只觉得声音洪亮,震耳欲聋,并没有半分的杀伤力。
然而此刻曲非烟站立在胜观峰山道上,心中蕴含的杀意,透过这声长啸尽数宣泄出去,顿时引发了极大的灾难。
此刻胜观峰绝顶的峻极禅院里已经聚集了数百的嵩山派弟子,都在紧张等待着杀人凶徒的到来。
初始听到从朝天门传来的啸声时,众人都不太在意,谁知道这啸声如同海啸一声,一波接着一波,永无停息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而且起先细微不可察的细小声音,到后来竟然变成了好似有人拿着一副金铙在众人的耳朵边上恶狠狠地不停敲击,巨大的声响让人不由地感觉到头昏脑涨,目眩神移。
到最后除了一部分功力较深的弟子,以及一些见机早撕破衣角捏了两个布团塞住耳朵的弟子外,其他弟子浑然不觉自己耳膜破裂,化作鲜血从双耳流出,还在双目茫然的盯视着禅院大门,防备即将到来的敌人。
左冷禅站立在嵩山派创派祖师的画像下,竭力运动抵抗啸声的杀意,内心的火热如被倾盘大雨浇注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十九章 :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灭门,灭门!”
冷若寒冰的声音从山道传来,敌人缓缓踏入禅院。
翠绿色衣衫下的娇小身躯,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已经化作了踩着死亡阴影的鬼神,甫一出现,就引起了难以遏制的恐慌。
峻极禅院里东倒西歪的众人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冷酷无情地从青冈坪,一路杀到嵩山派腹地,一双鲜嫩雪白的小手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嵩山派弟子的鲜血。
左冷禅脚步依然稳健,穿越过被曲非烟一声长啸冲击地手足失措的残余弟子群众,似乎完全没有将零落的局面放在眼里,大步走到离曲非烟大约只有五尺的距离,低头俯视身高还不到自己肩膀的敌人。
从左冷禅的角度观看,曲非烟眉目清秀,头上黑发分作左右两端,在头顶各扎成了一个结,宛如两个圆圆的羊角……
左冷禅哪怕不是读书人出身,毕竟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人,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总角”,女子唯有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才会将总角打散放下,盘发插簪,以簪束发。
也就是说曲非烟的年纪还不到十五岁啊!
左冷禅的内心蓦地感觉到一阵悲哀。
堂堂声势浩大,只在少林武当之下,将要统合五岳剑派成为一个能够和少林武当相互抗衡的“五岳派”的嵩山派,竟然是被这样一位看起来还有几分天真烂漫的女娃娃打上门来,甚至还有被灭派的危机。
这个武林究竟是怎么了?堂堂武林正道大派,众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要被一介女童上门侮辱。
曲非烟看着左冷禅一副凝重神思的表情,突然觉得就这样直接一剑杀了他,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
杀人何如诛心?她心中蓦然一动,感觉到包容在神魂内的“曲非烟”隐隐发出阵阵的快意,双眸微微闭合之间,当即做出决定。
左冷禅见曲非烟把手中的重剑朝地上随手一扔,近乎三分之一的剑身瞬间没入地下,心中暗惊,峻极禅院内地面俱以青石铺地,曲非烟这一手显示的功力十分惊人,哪怕是他都未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曲非烟弃剑,内心深处恨意涌动,恨不得拔剑斩杀已经手无寸铁的敌人。
但又隐隐似有错觉,哪怕自己拔剑的速度再怎么快,挺剑直刺的速度再如何快,那已经没入地下的重剑剑尖,必定会在自己击中敌人之前,刺破自己的喉咙。
正是有这样的错觉,左冷禅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虽然不知道这种错觉从何而来,但小心行事终归不会出现太大的差池。
曲非烟的目光在左冷禅冷峻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后,转向峻极禅院内已经无法制止住的骚乱情况巡视一周,再度重新和左冷禅对视。
左冷禅脸部肌肉微微一抖,曲非烟的一言不发,反而给了他极大的压力;而那种仿佛视他为无物般的轻视,更让他感觉到异常的愤慨。
但己方残余人员不停悲声嚎叫的现状,又让他不得不开口质问,“尊驾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狠毒,未免太看不起我武林正道……”
曲非烟小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黑白分明眼珠同时转向一个方向,甚至就连嘴角微微翘起的方向,都和眼珠的方向完全一致。
她做完这个动作后,颇有些放肆的咧嘴笑道,“真是滑稽啊!我是魔教弟子欸!如果出手不狠毒一些的话,那又为什么会被称为魔教弟子呢?”
左冷禅心头一怒,很想反驳说你爷爷曲洋身为魔教长老,你自然就是一个魔崽子,和你的出手狠毒与否却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亦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笑料,当下按捺不语。
曲非烟见左冷禅并没有同自己搭话,行为更加无理,先是双手搭在身后围绕着他转了一圈,尔后来到匍匐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嵩山派弟子人群中。
立定后转身对跟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身子的左冷禅道,“左盟主啊左盟主,你说嵩山派历代祖师在上,对于今日被灭门的事情,究竟有何看法呢?”
左冷禅心中大寒,只觉随着曲非烟的这一句话问出来以后,大殿内墙墙壁上原本笑意吟吟的祖师画像,似乎都脸色大变,一下子就化作勃然大怒,朝自己戟指指来,同时破口大骂自己不孝。
他强迫自己稳定住心神,冷然嘿了一声道,“左某人还未死呢!”
曲非烟哂笑一声道,“是呀,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时间!”
她一边回答左冷禅,一边漫不经心地勾起掉落在脚边的一柄剑,运转功力,只见剑尖轻轻颤抖,然后又浑不在意似地朝左右两侧各挥舞了一下。
两道刚刚从倒地的人群中飞身跃起的身影,双目喷射着怒火,伸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不甘心的支吾了一声后,重新跌落回原来的位置。
曲非烟脸色不变,持剑右移了三步,手中长剑倏地刺入倒地的人群当中,只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渐渐的没了声息。
脚步不停,左转右走,接着又连续刺死了几名隐藏在嵩山派低辈弟子尸体当中想要伺机刺杀她的长老辈高手。
左冷禅眼角欲裂,他眼力高明,看得十分清楚,最先两个被杀的师弟是白头仙翁卜沉和秃鹰沙天江;后面被杀的有九曲剑钟镇,锦毛狮高克新,神鞭邓八公,以及赵,张,司马等诸位师弟……
这一批被杀的长老,正是嵩山派的中坚力量,是嵩山派能够力压五岳剑派中其他四派的依仗,谁也没有料到这些能够纵横江湖,威风八面的高手,竟然会死地这般无声无息。
左冷禅本以为曲非烟会继续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将躲避起来的嵩山派十三太保和剩余的高手全部寻找出来一一残忍杀死。
谁知道曲非烟却突然抛开手中长剑,摊开双手,直挺挺的站立在尸体堆中,环顾了一圈森罗地狱般的峻极禅院,竟开始低头查看自己雪白细嫩的一双小手。
峻极禅院内除了两条呆立不动的身影外,一切都显得悄然无声,良久之后只听到曲非烟的幽幽一叹,“左盟主,最后的机会,你真不准备尝试一下吗?”
左冷禅脸颊急速抽动,猛地暴喝一声“杀”字,运转全身功力,朝曲非烟飞身杀来。
第二十章:你自杀吧
随着左冷禅的愤然暴起,尸体堆中再度跃起十几道身影,赫然是在被曲非烟两度困杀后,能够剩余下来的嵩山派生还者,众人协同左冷禅的暴击同时出手,朝着曲非烟发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被围攻的曲非烟抬头望向左冷禅,左冷禅甚至能够从她双眸的狡黠目光中发现某种意味深长的讥讽和不屑。
然而事已至此,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左冷禅不得不寄望这集合嵩山派所有剩余高手力量的围攻,能够击伤甚至杀死曲非烟。
经此一役,嵩山派可谓元气大伤,但只要他左某人还在,必定能够重新支撑起一个全新的,不管是力量还是声望都不逊色于原来的,全新的嵩山派。
只要先杀死眼前这实力恐怖到让人颤抖的敌人。
左冷禅将心中对于曲非烟的恼怒和愤慨,对于嵩山派弟子近乎绝灭的悲哀和恐惧,对于战胜敌人的渴望,对于未来的寄托,诸多情绪汇聚一起,化作了最纯粹的力量。
最终融入了一招平淡无奇的力劈华山当中,手中重剑划出一道力大势猛的弧线,从曲非烟头顶重重地劈下。
与左冷禅同时暴起的高手,手中刀枪棍棒钩,剑鞭锤笔斧各种不同的武器尽数往曲非烟身上招呼而来。
曲非烟小小身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左脚轻轻一跺,一柄长剑被她小脚一踢而起,眨眼间已经落入她右手中。
左冷禅见过曲非烟的出剑速度,心中暗自焦急,恨不得自己手中长剑的速度能够更快三分,好赶在曲非烟出剑之前就将这魔崽子一剑劈作两半,让她死的不能再死,才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意。
曲非烟右手长剑划过长空,峻极禅院大殿中好似突然间升起一轮弯弯细月,清冷月光蓦然间充满整个虚空,在月光照射之下,除却左冷禅以外的所有人,都捂着脖子倒地身亡。
左冷禅手中重剑也不翼而飞,不知道被击飞到哪里去了,然而比起被曲非烟一剑击飞武器,所带来的力不能敌的沮丧更加严重的是,左冷禅的信心却在这一轮攻击后,已经完全丧失殆尽。
曲非烟一剑之下,剩余的十几名嵩山派长老尽数被杀,左冷禅只是被击飞了武器,并不是说曲非烟力尽于此,仅仅是她的手下留情而已。
曲非烟完全有能力将左冷禅和那些长老一起杀死在剑下,却偏偏单独留下了左冷禅的性命,显然是另有打算。
左冷禅脸色一片灰白,心思俱灭。
在这一刻无论什么提升嵩山派的壮志雄心,击败少林武当的天下第一荣誉加身,还是攻灭日月魔教一统武林的宏图大业,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猛然闭眼道,“你杀了我吧!”
“我为何要杀你?”曲非烟清冷平淡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股异样的讽刺味道,“左盟主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杀呢?”
左冷禅睁眼,憎恨地望向曲非烟,发现对方又浮现出了那个奇怪的“滑稽”表情,叹息道,“作为一派之主,难道我连死在你手里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也是习武之人……”
曲非烟扑哧一笑,莫名道,“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左冷禅心头悲哀更甚,说什么武林霸业,一统江湖,结果就连一个小孩子都争不过。
曲非烟随手抛开手中长剑,转身就朝峻极禅院外行去,边走边道,“左盟主基业全毁,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从此闲云野鹤隐居山林倒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可你却要祈祷千万不要被我找到你的踪迹,否则我见你一次,就羞辱你一次,并且还会将你的丑态传遍整个江湖上。”
“我倒是要看看,左盟主究竟有没有那么厚的脸庞,受尽侮辱还能够苟且偷生下来了!”
“勿谓言之不预也!”
等到曲非烟身影消失不见,她的话却依旧清晰地一字一句传入左冷禅的耳朵里,临走之际,又显示了一手精湛雄厚的功力。
左冷禅呵呵轻笑,也不知是想要展示对曲非烟的威胁毫不在意,还是对自己的自嘲。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峻极禅院依然静寂无声,只是偶尔间才会响起两声低沉压抑的喘息。
曲非烟沿着原路,穿过朝天门,下山的速度比之上山又快了几分,刚好到了青冈坪的时候,猛然间听到胜观峰顶传来一声悲愤欲绝的暴喝,外夹着“小儿欺人太甚”的几个字,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笑意。
她一路而下直到山脚,隐约瞥见几个躲躲藏藏的大光头,心知必定是少林方证派来查探嵩山派消息的僧人,也不在意,直接展开身法,飞速赶回洛阳城。
方生带着七八名僧人,目送曲非烟离开后,才显出身影,朝胜观峰顶峻极禅院进发。
一行人越往上走,就越加胆战心惊,从青冈坪开始,匍倒在山道上已经气息全无的尸体随处可见,触目惊心。
这群人当中也曾有人以前来过峻极禅院,走在这一条山路上的时候还觉得嵩山派过于霸道,在这条山路上布满了巡视弟子,监视过往人员。
但眼下看来,这一条山道简直就像是一条由尸体铺满的尸路,那些看起来很霸道的嵩山派弟子,全部都成了尸路的一部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路上佛号不断,几名同行上山的少林僧人心中暗自庆幸,到现在才知道曲非烟在少林时的出手显然还是很有分寸,并没有造成少林僧人的意外死亡。
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嵩山派竟然无一人能够生还,嵩山派以这样醒目的惨状,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曲非烟的出手是如何的狠辣与无情。
从朝天门到峻极禅院中间的山道上却再也没有看见尸体,众人还以为是曲非烟转变了心态,结果一进入峻极禅院后,众人俱是脸色大变。
眼前的情景,就好像是佛经中的地狱,突然从虚幻的描述转化做了现实,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数百名嵩山派二三代弟子,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几乎就塞满了整个峻极禅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临死前的惊悸,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恶魔,所有人都在极度惶恐不安中就被那些恶魔夺取了性命。
第二十一章:NPC发布任务啦
布满整个峻极禅院大殿的尸体堆正中央,十几名嵩山派的长老,身旁跌落着各自的武器,所有人都头部朝内,双脚朝外,恰好围作了一个圆圈,仿佛朝圣一般膜拜着最中间那个兀自挺立的尸身。
方生眼神一黯,他也想不到左冷禅竟然会身死而尸体不倒。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了端倪,原来左冷禅的尸身遍布冰霜,双脚触地的位置,更是有一处厚达两寸有余,漫过脚裸的,将双脚固定在地上的寒冰。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不仅厚而且结实的寒冰支撑,左冷禅的尸身才能够依然挺立不倒。再一看左冷禅头顶天灵盖方位有内陷的痕迹,而且内陷痕迹的周围也隐隐有一圈白色冰霜。
方生仔细查看后暗自思量,左冷禅大概是修炼有一种蕴含极阴真气的武功,这门武功运转到极致后,竟然能够凝聚虚空中的水汽并以阴寒真气凝固,看起来就像是能够凭空制造出寒冰一样。
但观察峻极禅院四周的景象,在和其同门师弟在围攻曲非烟的过程中当中,似是出了什么意外,左冷禅其实并没有施展出这门武功。
反而是双方一触即散,接着就是左冷禅的师弟们被曲非烟几乎不分前后同时杀害,而左冷禅眼见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束手待毙。
再然后曲非烟却没有对左冷禅下手,直接离开了峻极禅院,左冷禅得以保全性命,最后反而来到峻极禅院的最中间,以那门从未施展过的阴寒武功自杀身亡。
在方生看来,曲非烟和嵩山派众人的对峙过程已经清晰可见,唯一有疑虑的就是,曲非烟究竟是如何在左冷禅和他十几位同门师弟的围攻下反杀那么多人的?
左冷禅本身已经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以他的高深功力,虽然未必能够名列前五,但必定不会掉落前十的位置。
再加上十几名拥有一流身手的嵩山派长老,自己的师兄肯定是不敌,而且就算是东方不败都未必能够保全性命,偏偏曲非烟却做到了。
任方生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将武功练到那种境界,他回到少林和方证仔细商讨之后,却同时想到了当初华山派的那位剑圣风清扬,隐隐觉得风师叔也有可能做到这一切。
就是当初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来信说曲非烟身兼易筋经和独孤九剑的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虽然方证在见过曲非烟后,已经觉察到曲非烟确实身具易筋经,然而曲非烟在和少林动手的时候却并没有施展出独孤九剑,因此两人还不敢确信莫大先生所言的真伪。
而风清扬自当年华山派剑气二宗火并之后,就隐遁山林,不知去向,自然也无法求证他是否将独孤九剑传授给予别人。
虽然莫大先生的来信中也曾言明曲非烟说风清扬仍然在世,但也并没有说出风清扬的隐居地点,因此就算是去找风清扬的踪迹都无处可寻。
当日莫大先生走的太匆忙,自然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曲非烟就对令狐冲说出了风清扬在华山思过崖隐居的消息。
若是莫大先生慢走一步,同令狐冲一样知道风清扬隐居地点的消息,那么方证方生两人就不必为此苦恼不已。
却说曲非烟离了嵩山,脚程急速,赶回了洛阳城的时候还不到申时正三刻。
圣姑任盈盈见她匆匆离开,又匆匆赶回,还不知道曲非烟已经从少林取到了大还丹,更加不知道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嵩山派已经灭绝一空。
正因为全然不晓这些的缘故,甚至还笑眯眯的打趣了曲非烟一句“非非妹子可是已经取得大还丹了?少林的和尚有没有为难非非妹子”之类的话语。
等见到曲非烟从怀里拿出大还丹的时候,任盈盈就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为何那些头铁的和尚会变地如此知情达理,平日里一颗大还丹都视若如命,对曲非烟却是四颗大还丹说送就送。
再听到曲非烟向曲刘两人述说自己下了少林后又赶赴嵩山派驻地,然后将嵩山派包括左冷禅在内的所有长老弟子都全部杀害的时候,见曲洋刘正风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才知道曲非烟的武功之高,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任盈盈听着曲非烟和曲洋刘正风的谈话,心头思绪百转千回,一瞬间念头激荡,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困惑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
还在纠结的时候,猛然听到绿竹翁呼唤自己的声音,当下向曲非烟三人告罪之后走出竹屋。
曲非烟微微暗笑,向曲洋刘正风两人传音道,“绿竹翁肯定是得到了我闹少林,灭嵩山的消息,所以才来向盈盈姐通报的。”
“而接下来,盈盈姐既惊讶于我的武功,大概就会向我求救,希望我能够帮助她救出她父亲,也即是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
曲洋惊讶询问道,“非非你知道任教主的下落?教内传言当年东方教主谋权篡位后,将任教主囚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连我也查探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正确的位置……”
刘正风见曲非烟笑而不语,心中暗自奇怪,觉得这次曲非烟去了嵩山一趟后,似乎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换做以前是万万不会流露出现在的表情,当下笑道,“曲大哥莫非忘了非非的身份?”
曲洋哑然失笑,举手一拍前额道,“是我老糊涂了!”
任盈盈恰好踏入竹屋门口,闻言随口道,“非非究竟什么身份?”旋即见曲洋刘正风两人闭口不言,情知是颇为忌讳的事情,当下掩嘴轻笑了一声,正色道,“我有一事想要请曲爷爷帮忙。”
曲洋见任盈盈抛开教内的身份称呼自己为曲爷爷,心中一动,想起方才曲非烟的传音,不动声色道,“不是我不想帮圣姑,可圣姑也知道我和刘贤弟两人都是重伤未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任盈盈眼波一转,暗骂了自己一声,娇声道,“怪我没有说明清楚情况,其实我是想求得曲爷爷的允诺,让非非妹子帮我一个忙。”
曲洋抚须颔首,在任盈盈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和刘正风曲非烟三个人之间互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不知道盈盈姐想要我帮什么样的忙?”曲非烟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第二十二章:你的任务,我接受了
任盈盈面露踌躇之色,贝齿轻咬道,“方才我听非非妹子的讲述,知道妹子既然能闯少林,诛嵩山,肯定是世上一等一的大高手,因此想要依仗妹子的武力,肯求妹子能够帮我一个忙!”
她一边对曲非烟说话,一边却做出下拜的姿势,曲非烟呆了呆,随即醒悟过来,轻轻一扶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任盈盈的身子,终究没有让她拜下去。
“盈盈姐你尽管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就成了,不管我爷爷答不答应,我都会尽力帮你这个忙的!”
任盈盈俏脸上露出感激神色,柔声道,“非非妹子也许不知道,但曲爷爷肯定知道这事,我父亲乃是神教前任教主。”
“一时不察被东方不败所蒙蔽,将教中大权全部交予东方不败,自己闭关修炼神功,结果东方不败狼子野心,竟然谋权篡位夺取了教主之职,甚至还将我父亲囚禁起来……”
曲洋惊呼一声,道,“我亦查探了任教主的踪迹很久,最终却并没有查到确切消息,圣姑可是已经查到任教主被东方不败囚禁在何处了?”
任盈盈点头答道,“东方不败虽然囚禁了我父亲,篡夺了大位,但教中信服于我父亲的教众和长老仍然有不少,这也是东方不败不得不封我为圣姑的原因。”
“这些年依靠这些老教众和长老的帮助,我才能够躲避过教内的几次权利倾轧。”
“但近些年来境况愈加困难,所以才寻找借口离开了黑木崖,一是向东方不败一派示意自己没有夺权心思,二也是号召三山五岳的朋友探寻我父亲的去向。”
任盈盈说到这里,神色转为喜悦,“上个月的月初,有一位当年的老教众向我传来一个消息,说我父亲有可能是被东方不败囚禁在杭州西湖畔。”
“我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一直策划着能够尽快赶去杭州,但未免救援之事功败垂成,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尽可能打探出更加详细的消息,也好先定下计划,一举成功救出我父亲!”
曲洋看了曲非烟一眼,赞同道,“圣姑计划准备完毕后,不妨带上非非去杭州一趟,也算尽她一份微薄之力。”
任盈盈欣喜感谢道,“我先谢过曲爷爷的心意,有非非妹子出马,想必此趟杭州之行,必然能够马到功成。”
曲洋赶紧推辞道,“我也是当年任教主麾下的老教众,这些年一直带着非非在江湖中游荡,就是因为不想呆在黑木崖看东方不败一派作福作威,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我虽然在江湖行走,但也还有些黑木崖的老朋友时有联系,他们曾经告诉我说这些年来,黑木崖行事不堪,颇有些乌烟瘴气的不良迹象,因此很有些人开始想念当年任教主了。”
任盈盈听地容光焕发,脸上笑意不断,显然是因为听到曲洋说黑木崖还有很多人怀念前教主的消息,让她感觉极为受用。
心情愉悦之下还开起了玩笑道,“那么到时候就全依仗非非妹子了,等我计划筹备妥当以后,再来恭请非非妹子的大驾。”
曲非烟等任盈盈离开后,曲洋刘正风两人服下少林大还丹,曲非烟运功助他们两人化开药力,然后让两人自己运功疗伤。
此后的时间里,经常有行迹诡异的江湖人士进进出出绿竹林,曲非烟三人一概不理。
曲非烟只是督促两位音痴多加努力以求早日痊愈,而不是伤势刚刚有点起色,就迫不及待的摆开一副想要举办音乐会的架势。
曲洋刘正风两人既忌惮于曲非烟的背后身份,没得法子只能够勤奋运功,争取早日痊愈,然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琴箫合奏,以慰籍自己两人月余都无法好好操练音乐的失落。
任盈盈虽然忙碌着调度麾下人马,做好去杭州救人的准备,仍然会时不时现身,聆听曲洋和刘正风述说详解曲谱乐理,并互相交换各自学习音乐的心得。
悠闲日子倏然而过,这一日绿竹林气氛肃然,戒备森严,任盈盈的准备工作也到了将要完成的最后关头。
曲洋刘正风近些日子虽然服用了少林大还丹并且勤奋做功,但不知为何,感觉离痊愈总差了那么一线,曲非烟在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后脸色颇为不快,啐了一声后不停埋怨少林只会自吹自擂,大还丹徒有其名。
这下反而轮到曲刘两人不住安慰曲非烟,害怕她一时激愤之下,就跑到人家少林大杀特杀,千年古刹因此毁于一旦。
两人正在不住地劝说一脸怒色的曲非烟时,任盈盈领着绿竹翁等在绿竹巷的巷口,迎接一位双手之间系着一根铁链的白衣高瘦老者。
这老者面容清癯,颏下花白长须疏疏朗朗,垂在胸前,他和任盈盈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普通日月神教教众面见任盈盈时的拘谨,反而任盈盈表现的像是一个晚辈面对长辈时的情况。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交谈不停,等走到了绿竹林的入口处,这老者驻足顿了一下,但随即在任盈盈莫名的眼神中重新起步,一起走向绿竹屋。
一行人到了绿竹屋门口,突然听到里头有几个不同的声音正在争执不休。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规劝他人莫要冲动行事,另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则述说大家同少林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能够借出大还丹已经是很大的人情,虽然大还丹效果不佳,但少林也很有诚意,不可再为难少林云云。
任盈盈大感意外,想不到自己刚刚出去一会儿,曲非烟爷孙三人之间却发生了冲突。
不过从听到的内容来看,显然是曲非烟嫌弃大还丹效果没有传说那样强劲,因此准备再度上少林讨要说法?而曲洋和刘正风则正在劝止曲非烟打消念头?
清癯老者吃吃轻笑,低声询问任盈盈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曲洋身为神教长老,却似乎有点害怕少林在什么人手下吃亏?而且听他们的说法,少林甚至已经在那人手下吃过一次亏了?”
任盈盈想起当日曲非烟说起从少林夺取大还丹时的轻描淡写,心中一凛,失神之下并没有立即回答。
老者摇摇头,大步踏前,走到绿竹屋门口时大喝一声道,“曲洋曲长老,可还记得向某否?”
曲洋闻言一惊,转头看到门口的老者,诧声道,“竟是向左使?”
第二十三章:大家看我眼色行事
曲非烟一看到站立门口的那个双手间还挂着一根铁链的老者,再听他自称向某,就知道是自称“天王老子”的日月神教左使向问天了.
再瞧向问天白衣飘扬,铁链哗哗,不禁轻声呵呵一笑,“老骚包!”
曲洋初见向问天的到来,还是颇为吃惊,不想曲非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本能的想要让曲非烟跟向问天道歉。
旋即又想到曲非烟的身份,无论曲非烟同他和刘正风说过大家俱以原来的身份相处,内心深处终究还有几分忌惮。
向问天大步踏入竹屋,曲洋仅仅叫了一声向左使后再无其他话语,脸上却又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心中亦感奇怪。
不过虽然对曲非烟的出口无状很很不快,但看她和曲洋的亲密态度,还是按捺住情绪,随口询问道,“不知小姑娘和曲长老什么关系?”
任盈盈跟在向问天后头,听后急忙答道,“向叔叔怎么忘记了,这位妹妹就是非非妹子,曲长老的孙女曲非烟呀。”
向问天啊的惊叫了一声,上下仔细打量了曲非烟一番,举起挂着铁链的右手,先是在腰间比划了一下,然后对曲洋呵呵笑道,“就是当年那个身高还不到我这里的小丫头?真是……”
他话音未落,突见眼角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耳边只听到“叮”的一下兵器撞击的声响,顿觉双手一松。
急忙放眼望去,以他的见识和胆量,也不由地感到几分心惊肉跳。
原来曲非烟就在向问天举手比划的那一刻,长剑一击,向问天毫无防备之下,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不仅手中铁链已经被一剑斩成两半,就连两端箍住双手手腕的铁圈,也在同一时间被这一剑斩断。
向问天呆立不动,额头却突然渗出滴滴冷汗。
被斩断的铁链掉落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向问天才从呆滞的状态中醒转过来,抬起再也没有铁链束缚的手臂,指了指曲非烟,口中却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呃字。
向问天脸色难堪的同时却也心知肚明,虽然刚才也有自己大意的缘故,而曲非烟也只是斩断了铁链,并没有伤害到他半分。
但是如果曲非烟有意伤人,那么哪怕自己再怎么提高警惕,只怕也躲不开曲非烟的这一剑。
任盈盈见双方刚一碰面却陡然变成了眼下这副尴尬的局面,急忙打圆场道,“前段时间,向叔叔被东方不败突然囚禁下狱,眼下也是刚刚脱困。”
“听说我们这边的情况后,匆忙赶赴过来,想要和我们商量如何救援我爹爹……”
向问天脸色变幻数次,最后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道,“早就看这根铁链很不舒服了,多谢小侄女替我卸了它。”
他听任盈盈介绍曲非烟用了一个妹子的称呼,于是顺水推舟的叫曲非烟为小侄女。
只是话说出口后,突然又想到曲洋是曲非烟的爷爷,如此一来,就平白无故显地自己比曲洋低了一辈,心头又有了两分恼怒。
但转眼间想起方才曲非烟斩断铁链的那惊艳一剑,以他的功力,都毫无躲闪的机会,而对于此次救援任教主来说,也十分需要有曲非烟这样武力高强的高手来冲锋陷阵,因而对曲非烟又莫名的多了两分好感。
曲非烟神魂映照出向问天顷刻间的种种情绪变化,不由地也感慨此人能屈能伸。
更难得的是对任家父女都一片赤忱,并没有所谓的趋炎附会心态,当下抿嘴笑道,“既然向叔叔已经有所规划,那么一切都听向叔叔的安排便是。”
向问天诧异地望了曲非烟一眼,显然是对曲非烟在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后,却并没有争取主动权的情况预料不及。
但曲非烟已经如此表态,于是当仁不让道,“那么我们立即动身赶往杭州,详细情况在路上慢慢探讨也不迟。”
杭州在前朝南宋称做临安府,虽然名义上只是行在,却是实质的一国之都。
南宋小朝廷既偏安东南一角,无心北伐,被诗人林升讽刺为“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那么杭州的繁荣昌盛自然也是能够与北宋的东京汴梁相提并论的。
曲非烟五人一路风尘仆仆,进了杭州城,只见大道两侧店铺林立,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果然一派繁华气象。
任盈盈心中将杭州城和先前自己隐居的洛阳城相互对比一番,叹息道,“都说天上天堂,地上苏杭,果然名不虚传,这杭州景象比之洛阳更胜一筹。”
曲非烟微微撇嘴,毕竟在她看来眼下的杭州城也不过是颇具古色古香罢了,论起繁华拥挤,百万人口的古代城市,又怎么比得过后世那些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
而三四层的低矮阁楼,也比不过后世动辄三四百层的摩天大厦高耸入云般夺人眼球,震撼人心。
任盈盈见曲非烟浑不在意,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一行人来杭州也意不在此。
向问天更不会对此多说半句话,只在前头带路。反倒是曲洋和刘正风两人放下心态,一边骑马一边欣赏风景。
向问天带着四人过了西湖,只见绿波涟漪,荷叶连天,垂柳挂水,景色优美。
曲洋在马上手指着西湖对其余几人道,“前唐白乐天有一首江南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果然说的没错。”
“白堤和苏堤,杭州城因为白乐天和苏东坡两位大诗人和大词人,增色不少。”
向问天抚须一笑,三转两转下领着众人到了西湖畔一处倚靠小山的幽静所在,下马将坐骑系在路边的柳树上,然后踏上依山而建的石阶,向山上行去。
向问天对此地似乎极其熟悉,山上小路虽然有几处分叉口,但他毫不停息地就转到了一片占地面积颇大的梅林。
到了这时,向问天的神色才略微凝重了几分,指着一条蜿蜒向着梅林深处的青石板大路道,“从这条路进去,就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也即是任教主被囚禁的地方,你们到时候要看我见机行事。”
曲非烟却蓦然想起网上广为流传的那个柯镇恶“见我眼色行事”的段子,禁不住扑哧一笑。
向问天瞪了曲非烟一眼,当先踏上青石板路,众人跟在他身后走进梅林深处。
第二十四章:你行你上
任盈盈自进入杭州城后,内心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此番行动是否会顺利?
此刻曲非烟的莫名发笑,却突然让她轻松了不少。
以曲非烟的实力,少林任意闯,嵩山随便灭,天下之大,真的可谓是任其驰骋;哪怕黑木崖上,只怕也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而且向问天也说过,囚禁任我行的地方最多只有江南四友四个高手而已。
如此一来,就算己方没有曲非烟,就她任盈盈和向问天,曲洋,刘正风四人,也能够同那江南四友斗个旗鼓相当,更何况有了曲非烟后那更是如虎添翼,必定势不可挡。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后,任盈盈神色更加放松,紧紧跟随在向问天身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已经十几年未曾见面的父亲。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指指点点,终于到了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到了近处,只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这四字儒雅中透着勃勃英气,显然书写之人的书法大为不凡。
任盈盈想了想道,“是以文人之身,率军在采石矶大破海陵王的那位虞允文?”
曲非烟赞同道,“前有岳鹏举,后有虞允文,南宋小朝廷既有良将,亦有名相,可惜君王无能,只能偏安一角,最终还是被蒙古人所灭。”
向问天上前几步,刚想要抓住门上的铜环敲击,冷不防曲非烟身影一闪,已是站在他的身前,将腰间长剑缓缓拔出鞘后,低声喝气,顺着大门的门缝一斩而下,而后踢开大门,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庄院里。
她这一剑竟破开了门缝后,更直接斩断门后边包着铜皮的巨大门闩,所以才会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大门。
向问天目瞠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曲非烟的擅自行动,让他感觉到格外愤怒,以至于连曲洋和刘正风跟着进入庄院都没有注意。
直到任盈盈拉了拉他衣袖,轻声道“先救出父亲要紧”,这才缓了一口气,极其郁闷地和任盈盈进入庄院。
这时庄院内听到大门口的响动,冲出了两位仆人装束的老者查探情况,见到自家大门被破坏的情景,顿时朝曲非烟几人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送死鬼,敢来我们梅庄撒野?”
曲非烟斜眼看着两人,冷声喝道,“丁坚,施令威,让黄钟公四个没眼劲的老家伙出来接驾,半柱香时间还不来,唯你们是问。”
丁坚施令威两人目露疑光,显然是摸不清一行人的来路,有些犹豫不决。
但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而且叫出了大庄主的名字,却又害怕他们真的是四位庄主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当下行礼后询问道,“不知道五位尊客名号,好让老朽能够通知几位庄主……”
曲非烟抬起手中长剑,拍了几下丁坚的肩膀,先后指了指任盈盈和向问天,说道,“这是我们神教的圣姑和左使大人,快去通知黄钟公几个出来接驾。”
丁坚眼睁睁地看着曲非烟手中长剑拍向自己的肩膀,无论他如何躲闪最后都避不开被拍的结果,心中已是异常恐惧,再听到神教,圣姑和左使几个字,更是浑身轻颤不止。
向问天一脸郁闷地站在任盈盈身旁,观看着曲非烟发号施令把丁坚施令威两人吓地脸色惨白。
从洛阳到杭州一路上都不见曲非烟有什么异见,就算是在进梅庄之前还是他主导一切。
谁知道从看到梅庄大门的那一刻起,曲非烟就擅作主张,撇开一切以日月神教使者自居,完全打乱了先前预定的计划,让他和任盈盈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曲非烟见向问天一脸不忿的表情,饶有兴趣询问道,“向左使想要亲自下场?”
向问天刚想开口反诘,蓦然心中一动,闭嘴不语。
原本以他光明左使的身份,可谓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肯也不会做出这种替人传话的举动。
只是他想要救任我行脱困心切,情急之下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眼下曲非烟的行动,反而正好替他掩饰了一番。
想通这点后,向问天亦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怨恨曲非烟这小女孩抢了自己的戏份,还是该感激她替自己保全了脸面。
丁坚忙不迭地让施令威去通知梅庄四位庄主,自己则请神教圣姑和左使等人到大厅用茶。
几人过了一个大天井,刚来到大厅,就看到施令威领着四位行色匆匆的老者赶来。
见到曲非烟一行人后,当先一位身型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者询问道,“我们四兄弟隐居此地已久,不知道神教近况,几位可是有什么凭证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曲非烟一副傲气凌然的模样,颐指气使道,“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你们四人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说自己不认识圣姑她老人家我还能信你两分,毕竟你们在这里隐居的时间有点儿长了,但是你们说自己不认识向左使,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向问天闻言微微颔首,摆出高冷架势,招呼道,“向某没有四位那么大的架子,不会明明认识却故意装作不认识……”
“四位,十几年前我们都在神教的时候,相互见面也不只是一面两面的事了,你们隐居前在神教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琴棋书画四大长老的名号,那也是响彻全教。”
黄钟公不由苦笑一声,带着另外三位庄主朝向问天行礼道,“见过向左使,我们四兄弟隐居多年,对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不知道向左使这次到梅庄是为何事而来?”
向问天刚想回答,曲非烟却已经抢在他的前头,冷声道,“既然已经认出了向左使,那么再来拜见圣姑她老人家吧!”
黄钟公四人的目光在曲非烟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任盈盈身上,毕竟“圣姑”这个名号听起来就是女性而不是男性。
而眼前一行人除了说话的曲非烟,就只有未曾开口的任盈盈符合这个“圣姑”的形象,四人迟疑了一下询问道,“请恕我等眼拙,又隐居多时,敢问圣姑是?”
曲非烟古怪一笑,一字一句道,“圣姑她老人家姓任……”
梅庄四位庄主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十五章:准备好了吗?
姓任?神教中最出名的那位姓任者是谁?
江南四友同时想到囚禁在梅庄地底下的那位前任教主任我行。
他们四人在日月神教的任我行时代,因为教主任我行刚愎自用,不听人劝,所以有了退心。
结果没想到眨眼之间,东方不败就谋权篡位,囚禁了任我行,然而东方不败坐上教主之位以后,比任我行还不堪,只知道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
四人更加心灰意冷,于是向东方不败讨取了监视任我行的差事,盘踞在西湖畔一蹲就是十几年。
这些年来,四人沉浸于琴棋书画中,远离江湖纷扰,仿佛已经浑然忘怀了外头江湖还是烽火连天的局面。
谁知道今日突然听到一个“任”字,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等人其实一直还在江湖中打滚,并不是说想退就退那般简单。
曲非烟见黄钟公四人脸色变化莫测,似是赞叹般点头道,“你们猜的没错,圣姑她老人家,就是任教主的女儿。”
“神教在东方不败治下,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所以我们这次来到梅庄,就是要救任教主出山重新收拾残局。”
黄钟公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们受东方教主之命,看守任教主,职责在身,请恕难以应允。”
他一边搭话,一边示意自己的三位兄弟戒备曲非烟等人的行动。
然而等江南四友摆好了阵势后,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什么动作。
敌对五人中的两个老者目光转动,只知道欣赏大厅里挂在墙壁上的书画,向问天和所谓的任姓圣姑也纹丝不动。
只看到先前一直在开口的那位年纪最小的女孩子拎着一柄长剑,站在众人面前,懒洋洋地任由他们摆好阵势,随意询问道,“准备好了吗?”
向问天心有疑惑,但在被任盈盈阻拦了一下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非烟和江南四友对峙。
但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转头向正在四处观看的曲洋低声询问道,“曲长老真不担心自家小孙女吗?”
曲洋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反而是任盈盈跟他轻声说了三个字“嵩山派”,让他神色骤然一变。
从洛阳城到杭州城的这段路途中,嵩山派被人全派歼灭的消息,已经逐渐传播开来,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天下震怖。
这是数百年以来,江湖中第一次出现正道大派被灭的情况,然而对于嵩山派究竟是被哪家势力所灭,这个江湖都在传说纷纭。
纵观武林正魔各大势力,就算日月神教举派全力攻打嵩山派,也未必能够在其他正派没有反应的前提下,就将整个嵩山派都悄无声息地歼灭殆尽。
但事实就是这么古怪,这么离奇的事情它偏偏发生了。
向问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多有猜测,却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当时正在和自己一起赶路的曲非烟身上去。
现在听到任盈盈说“嵩山派”三个字,似乎是意有所指曲非烟和嵩山派被灭有关系,因此向问天强自按捺下心思,观看曲非烟的表演。
虽然曲非烟姿势松垮,但江南四友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向问天成名已久,就连任圣姑和两位两位老者看起来也是一副功力深厚的高手模样。
打头阵的小姑娘虽然看不出功力深浅,那么如果能够集四人之力,仓促间把她擒拿下来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借此同向问天等人周旋。
丹青生手持长剑,秃笔翁捏着判官笔,黑白子却拿着一个棋盘,三人站在前方,互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朝曲非烟围攻而来;黄钟公手中没有兵器,只能在后方替三人掠阵。
曲非烟轻咦一声,脚步一转,轻易退出三人的围攻之势,朝没有动手的黄钟公道,“黄老头,你的琴呢?没有琴怎么施展七弦无形剑?”
黄钟公见曲非烟轻易逃脱自家三兄弟的围攻已是大感惊讶,再听到曲非烟突然脱口而出自己的绝技“七弦无形剑”,就不仅仅只有惊讶,而是感觉到了恐怖。
他这门“七弦无形剑”旁人根本就不可能会知晓,就连他自己,也是在梅庄隐居的这些年里才成功练成。
因此哪怕当年的日月神教同僚,也都不知道这门绝技的名字,然而曲非烟却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岂不能让黄钟公感觉到惊悸。
曲非烟手中长剑随意比划了两下,毫不在乎道,“那你去拿琴过来再说,我给你们一个败地明明白白的机会。”
“当然,一旦失败就不能耍赖,否则后果你们自负。”
黄钟公深深地看了曲非烟一眼后,转身去自己房间拿出惯用的瑶琴,回到大厅,盘膝而坐,把瑶琴横放在双腿上,对曲非烟点头示意道,“开始吧!”
丹青生舞动长剑,泼墨披麻剑法剑招如圈,画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光圈朝曲非烟袭来;秃笔翁判官笔抖动,石鼓打穴笔法招招指向曲非烟身上各处大穴;黑白子却招式平淡,手中棋盘直愣愣着朝曲非烟长剑砸来,似是只想着要将她长剑砸落。
三人出招的同时,黄钟公手指落在瑶琴琴弦上,铿的一声,竟是崩掉了一根琴弦,但琴弦虽断,黄钟公的内力却已经夹注在琴音当中,随着琴音的响动,朝曲非烟横扫而来。
曲非烟嘻嘻一笑,剑光闪动,几乎不分前后般击中丹青生和秃笔翁的破绽处,让两人郁闷地心头窝火却不得不退步避让。
黑白子见曲非烟长剑击退丹青生秃笔翁两人后,剑光不停,似乎就要和自己棋盘相撞,刚刚喜上眉梢,谁知道曲非烟却突然撤招回避,左手握拳硬生生地一拳轰在棋盘上。
黑白子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对方功力沛然难敌,差点连棋盘都脱手而飞,虽然情急下用尽全力抓住棋盘并没有让武器脱手,整个人却被曲非烟的这一拳打地飞退了三四丈的距离。
就在这时,黄钟公崩掉了瑶琴第二根琴弦,琴音混杂着内力朝曲非烟再度袭来,刚好稳住了乱掉的阵脚,让他们能够重新收拾情绪,卷土再来。
曲洋刘正风两人看地分明,却摇头不止,对黄钟公的绝学“七弦无形剑”大感不以为然,“好好的琴音,不能陶冶情操也就罢了,偏偏还成了杀人的工具,真是牛嚼牡丹。”
“本以为是位高人,没想到是个俗人!”
第二十六章:在你最强的时候击败你
向问天和任盈盈两人站到了大厅角落,远远观望交战中的五人,心生感慨。
不过和站立在另外一处角落的曲洋刘正风两人感慨的内容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议论的是交战双方的战力。
“都说琴棋书画四位长老痴迷才艺,此话确实不假。”向问天观看良久,终把握到江南四友招式中的精妙之处,忍不住对身旁任盈盈摇头叹息道。
“丹青生剑中藏画,秃笔翁笔笔书法,黑白子棋盘做器,这三人武功已经如此奇妙,但都不及黄钟公音含煞气。”
任盈盈闻言虽然微微一笑,却十分隐蔽地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瞬息间恢复端庄容貌道,“江南四友以黄钟公为首,其人武功和才气自然需要胜过其他三人一筹,才能够让别人信服。”
“不过向叔叔你不觉得,就算这四人联手协力,怕也不是非非妹子的对手嘛?”
任盈盈先入为主,认为以曲非烟闯少林灭嵩山的实力对付江南四友绰绰有余,因此反而比向问天更早察觉出胜利的天平,其实一直都在曲非烟的掌控当中。
向问天闻言凝神仔细查看交手的双方,良久之后才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曲长老这小孙女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啊!”
刚说完这话,他心中隐约一动,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随即将之深深隐藏到心底深处。
另外一侧的曲洋和刘正风也停顿了对大厅里书画的关注,将目光转移到交战的双方上来。
他们两人看见黄钟公接二连三地崩掉了瑶琴的几根琴弦后,心中暗凛不已,知道黄钟公已经处于拼命状态。
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三人神色焦躁,三人联手攻击非但没有到沾到曲非烟衣角半分,反而被曲非烟的反击弄地手忙脚乱。
耳听得身后大哥黄钟公崩断的瑶琴琴弦越来越多,音乐声中蕴藏的功力层层叠叠不断地相互累加,就连他们三人听到音乐声的时候都已经感觉全身气血沸腾,功力隐隐有失控的危险。
“一,二,三,四,五……”然而对面的曲非烟却仿佛浑然无觉,各种剑招信手拈来,打地三人鸡飞狗跳般零落不堪,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开始数黄钟公崩断琴弦的数目。
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多了两分戏谑的味道,“黄钟公,我故意让你把七弦无形剑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境界,再硬碰硬地正面击败你们四人,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服气的话要说?”
她话音刚落,黄钟公食指奋力一弹,恰好崩断最后一根琴弦,同时口中发出厉声大喝道,“三位兄弟速速闪避。”
丹青生三人都知道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发挥到最大威力的最后一招,可谓是敌友不分,因此一听到黄钟公的呼喊,立马展开身法,顷刻间就冲到向问天和任盈盈站立的大厅角落旁。
向问天任盈盈两人提起全身功力,预防丹青生三人突然暴动,哪知道这三人只顾着一边喘气,一边聚精会神地观望曲非烟将会以何种方式接下黄钟公的最后一招。
“功力孱弱,速度缓慢,聚气过长,敌我不分,乱砸一通。”曲非烟高举长剑至头顶,缓缓信手劈下,口中却将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贬低的一文不值,“老头,时代变了!”
黄钟公这最后一招七弦无形剑聚集了前头所有六招的功力,层层叠叠累加之后,气势惊人,就连远远站立在大厅角落里的几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这股音浪的牵引下心神跳动,气血翻滚,异常难受。
七弦无形剑的音浪如若实质,就仿佛有一头暴虐猛兽奋力冲撞,又如同一股声势浩荡的飓风疯狂掠过,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似乎泛起了阵阵涟漪。
“时代变了!”
然而曲非烟直面这一切却浑不在意,轻轻松松的吐气出声,最后四个字更化作滚滚声浪,直接破开黄钟公竭尽全力发出的七弦无形剑。
曲非烟和黄钟公间隔的虚空中似乎发出一声隐约“波”的一声,黄钟公七弦无形剑的音浪被曲非烟的一声断喝发出的声浪稍稍一冲击后,直接就消散在空气当中,接着这股声浪更是直接朝黄钟公冲撞而去。
黄钟公发完最后一招后,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虚脱无比,直接跌坐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够抵抗这破开他最强招式的巨大声浪?
不仅丹青生三人猛然惊呼出声,就连向问天任盈盈也是面带忧色,唯有曲洋刘正风两人脸上挂着几分好奇。
曲非烟收剑伫地,打了一个响指,刚刚冲到黄钟公身前的巨大声浪,突然化作了轻柔春风,微微拂过黄钟公脸颊,就连他的衣裳,都没有吹动,眨眼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等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超绝功力,让除了曲刘两人外的围观众人感觉到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丹青生三人赶紧施展身法,冲至黄钟公身旁,上下查看了一番后,发现他只是耗尽功力,这才导致了浑身脱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伤势,忍不住放下心来。
任盈盈和向问天也这时来到了曲非烟身旁,目光灼灼地盯视了曲非烟好一会儿,才开始低声嘀咕。
曲洋刘正风远远地颔首,继续讨论琴艺。
曲非烟双眸闭合复又睁开,懒洋洋道,“黄老头,把钥匙拿出来吧。”
江南四友一呆,丹青生抢先问道,“什么钥匙?”
曲非烟语气不悦道,“自然是黄老头琴堂里卧床下机关的钥匙,合着你们四人以为我们大老远赶到这里来,只是同你们比武一场不成?”
“我们是来救人的哪!救人知不知道?要救什么人知不知道?”
向问天和任盈盈两人感觉到既有些兴奋,又有点茫然,此次救援活动自己两人好像根本就没出什么力气,光是曲非烟一人出马,就直接镇压了江南四友,尔后就能下地牢去救出任我行了。
江南四友虽然好奇为何曲非烟一副无论什么都知道的架势,但以为是向问天将一切都告诉她的原因。
然而向问天内心更是惊讶万分,他心知自己其实并没有和曲非烟说过这些细节,那么就是自己告诉任盈盈后,任盈盈再悄悄告诉曲非烟的?
任盈盈将自己的疑惑全部压在心底,一切等救出父亲以后再向曲非烟询问也不迟。
第二十七章:真香
黄钟公伸手指了指丹青生,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疲惫地闭上双目养神。
丹青生抬头看了曲非烟等人一眼,沉声询问道,“你们中间谁和我一同下地牢?”
曲非烟随口道,“当然是圣姑和左使两人和你一起去迎接任教主,我要留在这里监视你们。”
她说到后面,语气突然变地有些凶巴巴的模样,但随即自己破功扑哧一笑。
任盈盈和向问天两人稍作商量,都觉得曲非烟的安排颇为合理,于是和丹青生一同起身,去梅庄地下牢房救出任我行。
待到三人行远以后,曲非烟招呼曲洋刘正风来到自己身旁,眼见黄钟公和黑白子秃笔翁三人都神色沮丧,不由地哂笑道,“你们垂头丧气个啥子呢?要不是我,你们江南四友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黄钟公依然闭目,黑白子和秃笔翁两人面露愠色,但也和黄钟公一样不言不语。
眼下任我行脱困在即,一旦消息泄露被黑木崖所知,只怕江南四友四人都要担当一个看管不利的罪名。
偏偏曲非烟还这般冷嘲热讽,让他们几人如何能够不恼火?
更何况,任我行脱困后,究竟会如何对付他们四人都未知,也让他们感觉到有些焦虑。
曲非烟扳了扳手指,对三人道,“神教中,任教主一派想要救出他的人以向左使和圣姑两人为首,对这件事蓄谋已久。”
“而且就算没有我,向左使和圣姑两人,也会找到合适的同伙……”
黄钟公睁开眼睛,他听曲非烟的语气,说的好像她并不是向问天下属的模样;黑白子和秃笔翁也瞪大双眼,沉下心来听曲非烟说话。
“因为有了我,所以这次才是直接打上门来。”曲非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略微自我夸奖道,“这也是因为我的实力足够高超,具备直接破局的能力。”
“但你们再想想,任教主被东方不败篡位以后,他这一派系的人马,就一直想要救出任教主,而这些人以向左使和圣姑为首,十几年以来不停的策划,可谓蓄谋已久。”
黄钟公仔细思索,哑声道,“哪怕没有你,向左使和圣姑还是会带着人来我梅庄,只不过会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而已?”
曲非烟深深看了黄钟公一眼道,“你们四个人,弱点都摆在明处,如果有人以你们可望而不可得的名贵事物为诱饵,说不得你们都会自动上钩,任人摆布。”
黑白子满脸的不服气,气咻咻道,“我们四兄弟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伎俩所蒙蔽?”
黄钟公和秃笔翁两人虽然没有言语,但观其颜色,显然也十分赞同黑白子的话,感觉很是不以为然。
曲非烟哑然失笑,轻轻摇头道,“如果我手中有呕血谱,广陵曲,率意帖,溪山行旅图四样珍品呢……瞧瞧,瞧瞧,这不就结了?”
曲非烟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三个人已经脸红耳赤,一副恨不得曲非烟话里的几样事物立马就出现在眼前,好能够一观究竟。
“真香!”
黄钟公三人虽然不知道曲非烟所谓的“真香”是什么意思,但其中浓浓的调侃之味简直扑面而来,脸上红晕更加浓厚了三分。
曲非烟继续分析道,“如果我以这四样宝物为诱饵,再找来一个剑法超绝的高手,与你们比剑。”
“只要在剑法上胜过你们四个人后,你们心系宝物,怕不是会恨不得想方设法让地牢中的任教主出马,好一挫那剑法高手的威风,然后将四样宝物收入囊中。”
“这时候向左使策划的紧要关头就来了,他只要让那剑法高手带着能够挫断铁链和铁圈的事物进入地牢,和任教主接头。”
“两人在斗剑的时候,任教主使个法子,只要以附加内力的吼声震晕了你们,然后挫断铁链铁圈,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梅庄地牢走出去。”
黄钟公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良久以后才喃喃道,“哪里有那么剑法超绝的高手?”
曲非烟冷冷道,“当然是某个叫做令狐冲的笨小子!”
这下就连曲洋和刘正风都认为曲非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忍不住摇头失笑;黄钟公三人隐居已久,根本不知晓令狐冲的名号,所以不知道他们两人为何发笑。
但三人听了这一席话后,内心疑惑更甚,相互间打了一个眼神后,黄钟公强撑精神询问道,“听小妹妹你的话音,似乎和向左使他们并不是同一路人,那么你们此行意欲何为?”
这正是他们三人最大的疑惑,曲非烟特意支开任盈盈和向问天,显然是想在撇开他们的情况下,对三人展露自己的意图。
曲非烟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曲洋,后者站出来表明身份道,“老夫姓曲名洋,一位准备退出江湖隐居的神教长老。”
刘正风听了这话脸色不变,同时退隐江湖正是两人和曲非烟在从衡阳城赶路到洛阳城的途中达成的共识,只不过当时未曾定下隐居地点。
但眼下曲洋说起此事,他亦觉得这西湖畔的梅庄确实算得上一处隐居的好地方。
黄钟公脑海中略一思索,讶然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据说你工于音律,如此我们日后倒可以相互探讨一二……”
曲非烟不等他说完,小手轻轻一挥,装出一副霸气四射的大人物模样道,“这梅庄被我们征用了,以后两位爷爷就在此地隐居,每日里都琴箫合奏,不失为一场江湖佳话。”
“至于你们四人,也可以留下来在此地陪伴两位爷爷,共度余年。”
黑白子秃笔翁愤愤不平,黄钟公先是一怒,接着心神暗自一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厅内几人各有心思,突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啸,啸声中夹杂着“任某出来啦……终于又出来啦……”的喊叫声。
黄钟公三人听到这啸声后,顿时面露惊色,不约而同地迅速望了曲非烟一眼,旋即低头不语。
啸声渐渐低落,片刻后大厅外传来衣袂掠空的细微声音,接着一位披头散发,长须垂胸,脸色苍白的高大身影快步踏入大厅。
黄钟公三人抬头望了来人一眼,惊呼出声,脸色倏地一下就变成比来人还似乎更白三分,先前还算沉稳的身躯都隐隐轻颤。
第二十八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曲非烟目光在来人身上稍一停顿,即知这人就是任我行了。
任盈盈和向问天的身影随后马上出现,丹青生比起三人更落后一步,而且脸上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样,显然在释放出任我行的过程中,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丹青生自现身后,眼神一直在捕捉黄钟公等人的神态,看见三人神情轻松,顿时放下心来,默默地走到三人身旁。
江南四友一同束手站立在曲非烟的身后。
任我行静静地看着丹青生的举动,却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然后将目光转到曲洋身上,喟然叹息道,“曲长老别来无恙。”
曲洋微微躬身行礼道,“曲洋见过教主,教主今日重新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任我行点头赞同道,“昔日我在教中时曲长老便劳苦功高,眼下我既然复出江湖,同样还需曲长老多多助我一臂之力。”
曲洋摇头道,“还望任教主恕罪,曲某历经诸事以后,心神疲倦,今后只愿意和正风老弟琴箫相合,隐居山林,恐怕再也无法向任教主效力了。”
“嗯?”任我行神色一动,感觉到站在身后的任盈盈突然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心中盘算了几下,转而询问江南四友道,“那么尔等四人又有什么打算?难不成也想要跟随曲长老一同退隐江湖?”
黄钟公咬了咬牙,定神答道,“好叫任教主知晓,我等四兄弟本来就不想在神教中过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所以才会远离黑木崖,在这西湖畔玩耍弹琴书画。”
“方才任教主未到之前,我与曲长老相谈甚欢,大家都是喜欢音律之人,便是一同隐居,也算是能做个伴儿,日后也可以相互探讨一二。”
任我行脸皮微微扯动,口中低声嘿嘿冷笑。
黄钟公说完这番话后不再言语,内心深处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任我行目露精光,逐一掠过曲洋刘正风,江南四友,最后停顿在曲非烟身上,似笑非笑道,“小女娃儿,你便是曲非烟?”
不等曲非烟的回答,接着继续自话自说,“我脱困以后,知道向兄弟身上有一瓶上好的三尸脑神丸,不多不少恰好有七颗……”
他点了点曲非烟这边的所有人,“一,二,三……六,七,你看,正好一人一颗,没有丝毫的浪费……咦,你是衡山派刘正风,怎么和我神教中人搅合在一起了?”
刘正风淡淡一笑,并不搭腔。
任盈盈却突然提气高喊道,“父亲,既然曲长老无心江湖中事,那么我们也不必劳烦他老人家,就此别过可好?”
任我行目光幽幽,大感意外地转头望了任盈盈一眼,终于停下话来。
曲非烟连细眉都懒地抬一下,暗忖任我行果然不愧是前任日月魔教教主,这番翻脸不认人,过河即拆桥的动作,做的如此的自然,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的拖沓感。
任盈盈神色紧张,不安的目光在自己父亲和曲非烟身上来回转动,内心深处异常害怕两人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照理说她本应该会希望自己父亲取胜,然而曲非烟透露的战绩太过惊人,让她十分不看好任我行和曲非烟对战的结果。
任我行察觉出任盈盈的犹豫,心头怒火猛炽。
自己才一重出江湖,难道在女儿的心目中,却已经连一个半大小孩都收拾不了?他刚刚想到这里,却发现曲非烟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之意,更是愤怒难忍。
曲非烟突兀道,“任教主,我们俩过过招如何?”
任我行微一沉吟,制止了任盈盈和向问天的劝阻,点头道,“那么我们就对上三掌,如果我胜了……”
“一掌,只要一掌就足够分出胜负了。”曲非烟直接打断他的话,举起娇嫩的小手掌在空中转了两下,然后平举向前,朝任我行说了简单的一个字,“来!”
任我行清秀脸庞化作狰狞,将胜负之后如何如何的话吞落下肚,在江南四友和任盈盈异口同声的惊呼中,猛然一掌向前,眨眼间就击中曲非烟的小手掌。
从双方对掌的位置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曲非烟娇小的身躯纹风不动,任我行踉踉跄跄后退三尺有余,一步踩出一个深深脚印,显然是在对掌中吃了一个大亏。
江南四友那句“小心吸星大法”的惊呼声都还没有全部说出口,双方的交战已经结束。
曲非烟偏头看了一眼站稳脚跟后,脸色却白一阵红一阵相互不停交替的任我行,轻呵了一声,状似轻蔑道,“吸星大法?不过如此!”
任我行正在运功调整内息,闻言差点直接岔气,强摄心神恨恨地闭眼调息。
任盈盈和向问天飞身赶到任我行身侧两旁,望着诸人满怀戒备,防止曲非烟一行人中出现暴起伤人的事情发生。
曲非烟笑眯眯看了三人一眼,开口对任盈盈道,“盈盈姐,方才我和任教主对掌的时候,发现他因为强练吸星大法的缘故,经脉已经脆弱不堪,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开始重新整理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语言,任盈盈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
曲非烟先是伸出两个手指头,想了想又缩回一个,说道,“任教主病入膏肓,最多只有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可活了。”
任盈盈听到曲非烟的判断如遭雷击,娇躯摇摇欲坠,只觉自己头昏目眩,双眼目光所到之处,一切景象尽成黑白两色。
向问天闻言亦是脸色发青,感觉头皮发麻。
任我行终于调息完毕缓过气来,翻了一个白眼后怪叫道,“你们别听小孩子说胡话,她说的半个字都不可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熟悉?需要一个小黄毛丫头来说三道四?”
曲非烟不以为然道,“如果你肯散去全身功力,再辅以珍贵药物好好调养生息的话,或许还能够活个十年八年。”
“但你既为神教前教主,却又被东方不败篡位并囚禁,自然与他仇深似海,此次重出江湖必定会上黑木崖想要夺回教主之位……”
“所以,盈盈姐,好好珍惜这能够和你父亲相处的最后一年,免得日后后悔莫及。”
任盈盈紧紧抓住任我行的长袖袖口,泫然泪下。
第二十九章:吸星大法好,谁练谁坏掉
任我行伸手拍了拍任盈盈消瘦香肩,不以为然道,“盈盈莫听曲家小女娃儿胡言乱语,据闻古代谋士为达成自己目的,都会对当事人先来一通危言耸听的言语,最后才会说出自己的要求。”
“小女娃儿,你无须如此做派,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曲非烟摇摇头道,“事关我和任盈盈两人的协定,他人不得打听。”
任我行强忍怒气道,“任某也不行?”
曲非烟摊了摊手,语气莫名道,“别说区区一个任某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向问天闻言感觉十分憋屈,他在江湖上的诨号就是“天王老子”,因此听到曲非烟的这句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无辜躺枪。
任我行嘿嘿冷笑,看了向问天一眼,将双手负在背后,慢吞吞地踱步退出大厅,向问天犹豫了一下,跟在任我行身后,一道离开。
“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曲非烟等任我行和向问天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神色一变,正色询问道,“盈盈姐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任教主的话多一点?”
任盈盈稍稍迟疑,事关任我行的安危,她终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苦笑道,“如果不相信非非妹子的话,我还会留下来吗?”
曲非烟似是对任盈盈的这个回答大感满意,抿嘴轻笑一声,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三分,跟任盈盈解释道,“任教主的吸星大法,源于北宋逍遥派一脉。在当时武林逍遥派虽然名声不显,但北冥神功却是最顶尖的神功。”
“北冥神功号称北海有鲲,能容纳百川,没有上限,所以不管吸入多少人的功力,都会自动转成北冥真气,没有半点的反噬危险。”
“但当时逍遥派的掌门人无崖子,因为看破其二徒弟星宿子丁春秋品行不端,而没有传授北冥神功。于是丁春秋杀师叛教,自号星宿老仙,同时以北冥神功的理念,自创了一门化功大法。”
“这门化功大法只能够化去敌人的功力,却无法做到北冥神功那样吸纳敌人的功力为己用。后来丁春秋被杀,化功大法也因此失传。”
任盈盈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我父亲的吸星大法虽能够吸纳功力为己用,却有极大的缺陷,每间隔一段时间都会引发反噬,不得不长时间闭关修整,因此当年才会被东方不败趁机篡位。”
曲非烟点头继续道,“任教主的吸星大法可能是以化功大法为主,然后融入北冥神功的部分特性,但这两门武功虽然同出一门,却无法可兼容,因此才有破绽。”
“总而言之,吸星大法练的境界越高,吸收他人的功力越多,危险反而越大,这点在任教主身上表现的已经十分明显。”
“他吸收的功力越来越多,每种功力却属性不同,这些功力同时蕴藏在身体内,都会自然而然引发冲突,因此平日里都需要小心翼翼,更何况与人对战的时候,运功越多,反噬的机会就越大。”
“一旦反噬,痛不欲生,最后甚至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任盈盈脸色犹豫,欲言又止。
“吸星大法这种功法,初期阶段性价比很大,但到了最后,却反而变成一坨垃圾。”曲非烟最后下了一个极不中听的结论,耻笑道,“充电三小时,通话五分钟,这样的垃圾要来何用?”
任盈盈终忍不住曲非烟的长篇大论,急忙询问道,“方才听非非妹子说我父亲有性命之忧,到底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哦!”曲非烟断然道。
任盈盈没有料到曲非烟的回答会如此迅速,而且毫无半点遮掩,听到这个答案后忍不住黯然伤神。
她想起曲非烟的说法,想要立即就去劝说任我行放弃复仇,散功调养休息,但又觉得任我行的性格确实如同曲非烟所说的那样,并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说,肯定会执意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报仇。
那样一来,先不说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的交手最后胜负如何,就算是任我行能够取得胜利,只怕存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又怎么能不让任盈盈感到忧心忡忡。
曲非烟眼睁睁地看着任盈盈脸色变幻,思虑万千,暗自推测她接下来会采取的举动,心中忍不住轻轻一叹。
任盈盈果然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不顾自己的身份,突然放低身姿,对着她行了一个顶礼膜拜的大礼,沉默不语。
曲非烟眼神有些冰冷,看着趴在地上,号称魔教圣姑的女子,并没有像在洛阳的时候,运功阻止任盈盈的行动。
她就那样看着地上的任盈盈,语气平淡的说道,“到时候盈盈姐派人通知一下,我一定会上黑木崖助你们一臂之力。”
“嘿!任我行糊涂一世,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在旁边大厅角落各自交谈的曲洋等人大惊失色下都停止了对话,同时向这边望来。
任盈盈趴在地上,闷闷地回了一声“多谢非非妹子”后飞速起身,伸袖遮掩住自己满脸的红晕,展开身法逃离大厅。
曲洋来到曲非烟身边,望了望曲非烟生人莫近的冷漠小脸,出言替任我行父女辩解道,“非非莫要在意,任教主说向左使手中有三尸脑神丹的话是骗你的。”
“这种药丸向来只有教主一人才知道配方和炼制,向左使虽得任教主信任,也绝无这种药丸在身。”
曲非烟伸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白了一眼道,“我知道,任老头那人脸厚心黑,说话都不能当真,就是可怜了任大小姐而已。”
“对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爷爷你和刘爷爷的隐居之地,江南四友他们四人也可以继续住在此地,也好和你们能够相互扶持。”
黄钟公等人只觉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如坠五里雾中,打脸复打脸,一切翻转的太快。
见任我行等人离开后,犹自无法相信自己已经躲过这一劫,此时见曲非烟招呼自己等人,急忙上前行礼。
曲洋观看曲非烟的神态,似乎准备和自己等人就此分开,忍不住道,“非非接下来准备如何行事?”
曲非烟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似乎准备看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般的古怪笑容,答道,“先去一趟少林,绑了方证,一同再去华山。”
第三十章:风清扬有本事隐居,有本事出来呀
少林方丈望着负手而立在大雄宝殿中,抬头仰视佛像的翠绿衣裳女孩子,忍不住苦笑一声,口宣佛号,“曲小施主别来无恙。”
曲非烟目光依然落佛像上,头也不回。
她连威带吓,安抚住江南四友,而江南四友见识过她的武功,就连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都在她手下吃了大亏,自然也想要抱紧大腿,双方一拍即合。
然后才开始孤身一人赶来少林。
方证也不恼怒,伸出右手虚引道,“小施主此番有何事来找老衲,请至方丈室一叙。”
曲非烟终于转头,看了须发皆白的方证一眼后,悠然道,“老和尚,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一趟华山,见一见那位曾经被江湖中人称为剑圣的风清扬?”
方证愕然无语,他本来正在方丈室内做功课,谁曾想知客僧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神色惶恐地告诉他上次闯山门的那个小女孩又回来了。
这才第一时间就赶来和曲非烟碰面,万万没有料到曲非烟开口就是这样一个石破惊天的邀请。
风清扬辈分极高,就连方证都比他矮半辈,而且他和少林之间也颇有渊源,方证亦对他十分敬佩。
上次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来信后,他就猜测风清扬兴许还在世,现在听了曲非烟的话后,才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出现差池。
曲非烟见方证沉吟不语,并没有立刻答复,于是自动爆出一个更大的消息,“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脱困,老和尚觉得如何?”
方证终于破功。
华山,古称“西岳”,雅称“太华山”,为五岳之一,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从先秦开始,华山就有道家流传,北宋著名道士陈抟隐居华山,据传曾以一盘棋从宋太祖赵匡胤手中赢走华山。
不过华山派并非陈抟的道统,而是昔年宋金时期全真七子中广宁子郝大通所创。
华山思过崖上,朔风正急,雪花飘扬,令狐冲眼望着联袂前来的曲非烟和方证,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一个魔教女孩,一个少林方丈,本来应该毫无瓜葛的两人,究竟为什么会一起现身在思过崖?
甚至曲非烟告诉他这位身材矮小,神色慈和的老和尚就是少林方证的时候,他一度还以为曲非烟是在和他开玩笑哩。
令狐冲最后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非非妹子和方丈大师,究竟为何而来?”
曲非烟一言不发,右手并指成剑,急速刺向令狐冲胸口。
令狐冲刚想有所反应,却发现这一剑指隐约间封死了自己有可能的所有反击,忍不住抬脚倒退了一步。
曲非烟收指而立后啐了一声,失望至极地望了令狐冲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鄙夷道,“当日我都和你说了风清扬就隐居在思过崖,你说你都在这呆了快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找出来?”
令狐冲洒脱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华山派绝学众多,都不一定能够学全,况且这位风姓师门长辈既然是隐居,我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他的清净。”
“有病呢!”曲非烟点了点自己脑袋,唾弃不已,“华山派绝学可真够多够厉害的,岳不群学了几十年,连个余沧海都收拾不下,也好意思称绝学?”
令狐冲被曲非烟的一席话刺激地血气上涌,满脸赤红,想要拔剑和曲非烟分个胜负。
又想起曲非烟速杀大嵩阳手费斌时的手段,自己万万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当时也算是救下了自己一命,就更好不意思对曲非烟拔剑了。
曲非烟不理睬怒火冲冠的令狐冲,四下观望这玉女峰绝顶一番后,只见满目光秃,只有一个石洞,除此之外毫无景致可言。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对令狐冲道,“这么个大冷天,你就天天在这里喝西北风?”
“学了山洞里那些五岳剑派的招数没有?”
令狐冲闻言呆若木鸡,只觉曲非烟这话问地有些突兀,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山洞?什么五岳剑派招数?”
曲非烟见他反应,叹息道,“这个做人哪,终究是需要主动一点才好的,否则等到失去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令狐冲听曲非烟说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怎么思索也堪不破她话中的深意,不由地皱眉道,“非非妹子这话什么意思?”
曲非烟伸出小指头轻轻摇了几下,恨声道,“当日在衡阳城外,我就告诉了你风清扬那个糟老头子,就隐居在思过崖后,你别告诉我这两个多月时间都没有寻找过?”
令狐冲一呆,傻眼道,“我好像忘记了有这回事。”
他自被罚在思过崖思过后,小师妹岳灵珊便借着送饭的机会时不时地来探望他,眼下正是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刻,将一切外物都置之度外,哪里想到要寻找什么风清扬的踪迹?
曲非烟见令狐冲脸色僵硬,便打趣道,“你不会根本就没想过找风老头子吧??”
令狐冲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曲非烟脸色变黑,突然纵声提气高喊道,“风清扬,你出来……”
她功力到处,玉女峰绝顶漫山遍野都是“你出来……出来……出来……”的清亮回音。
令狐冲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曲非烟突然做出这般无礼举动,眼角瞥见风雪中崖后闪出一道青色身影。
方证自随曲非烟上崖后一直沉默不语,见了来者急忙施礼道,“少林方证,见过风老前辈。”
风清扬须发皆白,神气抑郁,脸如金纸,现身后瞄了曲非烟一眼,听到方证的话后,诧异道,“你是方证小和尚?”
曲非烟听后感觉颇为有趣,方证堂堂少林方丈,在风清扬口中却成了一个“小和尚”。
不由地让人感慨风清扬辈分之高,整个江湖都少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令狐冲却是感觉到十分荒唐,方证大师作为少林方丈,是江湖正道的两大泰山北斗式的绝顶人物。
风清扬甫一出场不仅没有认出他来,直到方证自报姓名后,结果风清扬就直接喊人家小和尚了。
风清扬同方证寒暄过后,瞥了下令狐冲,低声呵斥了一声“蠢材”就不再理睬,转而向曲非烟问道,“小女娃儿你叫风某出来,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