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第1662章 容辰中箭
“那是一早写的,我根本就没有想用这封信来……”
“就算是没有想用这封信,你也会有其他的计划吧?”卫楚秀对耶律真从未有过希望,自然就没有失望,她一切的悔恨和痛苦,都是因为容辰所受的苦难。
她的身子越加脆弱,纵然如此,还希望能为容辰撑起一片天来。
可……貌似连这个卑微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了呢……
耶律真被卫楚秀质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只能无力地重复着:“我在刚刚就想告诉你,我没把你当成诱饵……”
“你骗谁!”
容辰此刻已经被大军给包围住了,自顾不暇,更是不能来照看卫楚秀。
而卫楚秀用得着谁照看么?有耶律真在这里,其他的士兵,根本就不会攻击卫楚秀!
卫楚秀阴冷地盯着耶律真,那目光仿佛是要剥了他的皮一般:“耶律真,承认吧,你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你看你这几万大军,就算不是要埋伏容辰,也是为了夺位的吧?你的你那几个兄弟,可从未安分过。在你心中,一切都比我重要,天下,权势,哪个你都不愿意放下!所以纵然今日没有利用我的心思,以后也会有!我才是那个会被你毫不犹豫放弃的那个!”
“不是的!”耶律真慌乱地解释,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中,不论怎么努力,都拐不出来:“你是最重要的!”
不管他怎么解释,卫楚秀不信,就是不信了。
她看向耶律真的目光,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和,这一刻,耶律真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快一年了,他都没有把卫楚秀的心给捂热,只是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又被她给合死了。
无缘无分的那个,是他们啊!
可哪怕如今,耶律真都没办法放弃!不就是这天下么?如果他真的不要了,和卫楚秀双宿双栖的话,卫楚秀是不是能相信自己一次?
于是耶律真急匆匆地解释着:“秀秀,我求求你,你再相信我一回,这次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瞒你了……”
“耶律真。”卫楚秀不再疯狂,她给了耶律真最后一个眼神:“已经迟了。”
西北军,她不准备再留,可是她不能让耶律真利用自己,害了容辰,于是她准备去救容辰。
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要到容辰杀出重围。
他不相信自己,没关系,这一次,她真的不再怨了。
容辰见到卫楚秀骑马朝着这里冲来,大声喊着:“秀秀,你不要靠近!”
卫楚秀的笑容更酸涩和心疼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惦记着周围危险。
耶律真也不准许卫楚秀就这么离开,他接过了朵颜云递来的弓箭,拉弓后,对准了容辰的方向:“秀秀,回来。”
卫楚秀转头,瞳孔一缩,眼神更为失望:“耶律真,你就只剩下威胁我这么一条路了么?”
“我说,回来!”耶律真的声音已经嘶哑到破碎,差一点,就要寂灭。
他太害怕了,手都在颤抖。
怎么办,秀秀误会了自己,他真的要离开了!他到底用什么办法,能把秀秀挽留下来?
杀了容辰?不行不行,容辰要是死了,秀秀也会死的!
耶律真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死局,不管怎么走,都没有出路!
他烦躁地双手紧绷着,第三次喊道:“你不回来,我真的会杀了他!”
卫楚秀挣扎犹豫,看向容辰的方向,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我回去,你会放了……”
还没等她心痛地把话说完,耶律真就感觉到他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随即那紧绷着的箭,飞速射|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瞳孔犹如毒蛇一样,紧缩一瞬,心中不断希冀着,容辰千万不要被射中!
箭镞的方向就是对准容辰的,但是容辰的武功那么高,应该能躲过吧……
还没想完,那箭簇竟然就射穿了容辰的胸膛!他直愣愣地栽倒在地上!
耶律真瞬间心如死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连发号施令都忘记了。
完了……他在卫楚秀面前,把容辰杀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最心痛的,还是卫楚秀。箭簇射穿容辰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大脑都是放空的。
现在看到容辰倒下了,她才声嘶力竭地喊着:“不!容辰!”
顾不上现在还在战场,顾不上有那么多人对容辰虎视眈眈,想要取他的性命,卫楚秀很快就冲到了容辰的面前,挥剑将容辰周围的守军给斩杀,随即将容辰拽到了马上,检查他的伤口。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卫楚秀摁都摁不住……看箭簇射中的方向,好像是心脏……
卫楚秀困兽一样抱住容辰,嘶声哀求:“容辰,容辰你不要有事……”
她哭得是那样崩溃,失去了容辰,她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甚至于面对耶律真这个杀人凶手,她都没有提剑的心思了。她只想陪容辰一起死!
耶律真手中的弓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呆呆地重复:“不是我,我没有想杀了他……”
卫楚秀不为所动,耶律真就仓皇地看着周围的士兵,那一张张脸在自己面前闪过,却仿佛都变成了容辰的:“真的不是我!刚刚我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
就算耶律真是主将,那些被他盯着的士兵,还是低下了头,没有人给耶律真任何的回应。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卫楚秀要离开,是耶律真没有忍住,拉弓射箭,正中容辰。
至于他的手腕被什么击中……这怎么可能?光线这么暗,那要多高的武功,才能击中耶律真的手腕?
尤其耶律真手腕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地上的石子就更多了,耶律真又说不出,是被什么偷袭了。
或许是晚上的飞虫太多,撞到了耶律真的手腕也说不准呢。
西北军低着头的时候,还高兴地想,容辰杀就杀了呗,耶律真还立功了呢,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份功劳给让出去。
耶律真的话,卫楚秀也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她现在只想要救治容辰,但西北营帐中的大夫,她一个都不相信。
容军呢?那五千人,最开始杀西北军倒是虎虎生风,现在见到被几万人包围了,他们竟然抛下容容辰跑了!
但凡容辰身边保护的人能多一些,也不至于被耶律真一箭射中!
卫楚秀不肯再看耶律真,双耳仿佛隔绝了全世界,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容辰的心口,看那一片衣襟都变成血红。
其实从她拽容辰上马,到现在,也只过去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容辰强撑着一口气,竟然对卫楚秀说了一个字:“走。”
卫楚秀当即会意,既然这里不是一个医治容辰的好地方,她只能冲出去了!
抱着受了重伤的容辰,卫楚秀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朵颜云眼看着卫楚秀和容辰要跑,大声对耶律真喊着:“王子,他们要跑了!咱们到底追还是不追!”
“不要伤了秀秀!”耶律真一想到卫楚秀刚刚的眼神,就失去了任何追击她的勇气:“放他们离开。”
“主将!”朵颜云没有叫王子,而是叫的主将,为的就是提醒耶律真,要顾全大局。
耶律真狠狠地看向朵颜云:“你还知道我是主将?”
朵颜云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耶律真的命令,那些士兵也没有真的敢拦着卫楚秀和容辰的,所以卫楚秀很快就带他离开了这里。
在马背上的时候,卫楚秀还仓促地翻了翻容辰的衣服,发现了一个小瓷瓶。
她一边策马,一边闻了一下,竟然是上好的金疮药!
卫楚秀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身后还有人在追击他们,先给容辰的伤处洒了药,暂时止血。
容辰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听不到卫楚秀紧张到绝望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起:“容哥,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给你治伤……”
耶律真也是将卫楚秀放走后,咬了咬牙,才对朵颜云说:“派人跟着他们,等容辰和秀秀分开,把容辰杀了,秀秀带回来。”
朵颜云眼中这才浮现了一丝喜色,果然这才是他们的王子殿下啊!
“属下领命!”
他离开之前,都没发现,耶律真那双眸子依旧灰败,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耶律真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他心乱如麻,只能不断地给自己开脱,他并不是要逼迫卫楚秀,而是希望她回来,冷静下来,听自己给她一个解释。
但这理由太苍白,他只能默念一遍又一遍,让自己相信。
一场反包围,就以这样的闹剧告终,容辰队伍中的人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被耶律真俘虏了,天刚亮,就被全部处死了。
至于追击卫楚秀和容辰的军队,至今还没传回消息来。
朵颜云担心耶律真,希望他能休息一会儿,还宽慰他:“容辰已经伤的那么重,八成是活不下来了,王子您别担心。”
耶律真充耳不闻。
“报!——王子妃带着容辰跑进常华山了!”
1663.第1663章 为救容辰
西北虽然是以草原为主,但并不是没有丘陵和山脉,只是没有大周那样幅员辽阔而已。
这常华山,耶律真并不陌生,因为它就盘旋在西北的腹地,也是他手中兵马最初选择埋伏的地方。
卫楚秀在西北留了快一年,对西北的地势有一定的了解,会快马加鞭带着容辰跑进了常华山,耶律真纵然猜到,也阻止不了。
毕竟他下的命令,是等卫楚秀和容辰分开后再才能行动。
现在他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楚秀带容辰进山藏起来,而无法阻止。
耶律真枯坐在营帐中,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他重伤了敌军的主将,应该快些回到王庭,巩固自己的权利,以便卷土重来。
但现在,他满心想的都是卫楚秀,见不到她,他什么都做不进去。
烦躁得想要杀人的耶律真,在听到了士兵的传令后,沉默许久才道:“本王进山,亲自去找卫楚秀。”
……
卫楚秀带着容辰跑了几个时辰,路上始终给他渡内力护住心脉,直到太阳升起,才进了山,因为担心耶律真的人追上来,她一路上刻意隐藏了痕迹,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力竭前,将容辰安顿好了。
放下容辰后,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一晚上神经紧绷,又害怕又累,如果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她也倒下了。
咬咬牙,卫楚秀看向躺在她身边的容辰,检查他的伤势。
在逃跑的时候,卫楚秀就已经将那羽箭的后半部分掰断了,现在留在容辰身体中的,只有一个箭头。
他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卫楚秀看到他紫红色的衣衫,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两只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后来她没办法,还是用随身佩戴的匕首,将布料划开。看到他胸口的伤口,卫楚秀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又是心疼,又是庆幸。
心疼容辰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还在高烧不退,庆幸那箭簇距离心脏偏了一寸。
再近一点,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卫楚秀去附近找了些木柴和水,在山洞中生了一团火,却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将匕首烤得灼热。
水被她放在身边,手边则是金疮药。
容辰的伤势撑不下去了,她必须要马上把箭簇取出来。
但因为剩下的金疮药兵不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手了,容辰就会死。
卫楚秀心中当然害怕,毕竟他的刀下,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撕下一块衣角,用水浸湿,卫楚秀将他的心口附近擦的干干净净,然后一心一意地烤着匕首。
她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秀秀,不能紧张,你一定要救他。
或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到后来,卫楚秀的呼吸平稳了,手也不再抖了。
她举着烧得灼热的匕首,看向容辰,深深地一眼,要将他的容颜,都镌刻在心中。
“容哥,虽然我不并害怕和你一起死,但我更想和你一起活着。”卫楚秀慢慢地勾勒了一个笑容,举着匕首,靠近了容辰的心口,找准了角度。
趁着匕首还在灼热的通红,卫楚秀没有丝毫犹豫,屏住呼吸,一刀就剜出了容辰胸口中的箭簇!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有些直接喷溅到了卫楚秀的脸上,她丝毫没有感知到,只是丢下手中的匕首,抄过金疮药,全部都倾倒在了容辰的伤口上,又用最快的时间,将容辰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等到卫楚秀做好这一切,她就紧绷着身体,趴在容辰的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心口处看。
起初伤口还在流血,好在她的取箭簇没有拖泥带水,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加上金疮药效果好,慢慢地,血就止住了。
她伸手,眼神迷蒙,去触碰容辰的鼻尖。
虽然他的呼吸很微弱,但还有!
太好了,她成功了!卫楚秀激动得又哭又笑!
她多想容辰现在就能醒来,让她分享这份喜悦,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容辰的呼吸那么灼热,说明他还在高烧,高烧不退,他的危险期就还没过。
于是卫楚秀马上又振作起来,用事先打好的水,一遍遍地给容辰擦着身体。
等容辰的烧稍微退了一点,已经又是一天晚上了。卫楚秀完全感觉不到疲倦和饥饿一样,动作丝毫都没有懈怠。
但她没忘记,容辰是个病人,又失血过多,他需要吃东西。
于是卫楚秀把容辰的衣服重新穿好,又给洞口仔仔细细地布置了一番,就出去找食物了。
说来她都许久没有在山林中生活了,熟练的那些生存技能,还是容辰教给她的。
她打了几只野兔子,又爬到树上掏了几个鸟窝,得了几枚鸟蛋。
期间因为她太久没休息,精神恍惚,差点被鸟窝旁边的毒蛇给咬到。
好在,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山洞中。
容辰还在昏迷中,卫楚秀匆忙地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崩开,再看他的呼吸,依旧平稳,呼出了一口气来。
柴火还有,卫楚秀利落地生了火,把鸟蛋敲开了一个小口,就在火上烤了起来。
烤到半熟的流质状态,卫楚秀捏着灼热的蛋壳,一点点地把里面的香浓蛋液,喂进了容辰的口中。
就是昏迷中的他,有点难以吞咽,卫楚秀急得团团准,最后就自己先喝到口中,再喂给容辰。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把几个鸟蛋都喂给他了,卫楚秀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如今山脉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猛兽的咆哮,间或飞鸟扑棱棱飞起的声音,天色昏暗下来后,山林也变得危险。
卫楚秀的敌人,可不仅仅是追兵。
因为人类气息的吸引,确实有猛兽想要袭击他们,但都被卫楚秀给打死了,因为她的凶悍,这一晚总算是相安无事地过去。
整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还一直担惊受怕,再厉害的人也受不了,卫楚秀自然坚持不住,在用手摸了摸容辰额头,发现他彻底退烧之后,就坠入了梦乡。
但是在梦中,她睡得也一点都不踏实,眉头一直都紧锁着,口中呓语阵阵。
容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秀秀,和衣坐在地上,半边身子则是贴在他的胳膊上。
她的铠甲和外衫都被脱掉了,此刻外衫正在他的身下垫着。
再看她倦容满面,有纤细的发丝贴在脸上,山洞外斑驳的阳光洒进来,给她的面容镀了一层柔弱的光晕。
睡着的她,还犹如惊弓之鸟,身子不时地颤抖着。
容辰试着举起另外一只胳膊,牵动伤口很痛,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轻轻地拍着卫楚秀的后背。
卫楚秀原本还在做噩梦,感觉到有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奇迹般地,还睡熟了。
容辰见她这个姿势实在是累得慌,还轻轻地将她拥进怀中,顺便把胳膊贴在了她的背上,手心一下下地安抚着她。
“时隔这么久,我总算是又能这样抱着你了。”容辰看着卫楚秀,笑得别样满足。
因为记挂着容辰,卫楚秀也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很快就醒来了。
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反应一会儿才想到这是哪里。
慢慢地往身边看去,她知道这是容辰的身体。
她暂时没反应过来,心想,怎么睡着了,还睡到容辰怀中来了?
“醒了?”有声音从上方响起,卫楚秀身体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去。
说话的确实是容辰,他黑漆漆的眼睛,始终都盯着自己。
卫楚秀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你……你醒了?”
容辰笑着“嗯”了一声,还想再和她说点什么,就见到卫楚秀小心地从他的怀中爬起来,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问着:“那你除了胸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我打了野兔子,咱们烤来吃吧?”
他始终都在静静地听着,不曾打断过卫楚秀的话。想到卫楚秀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他看着被压麻的胳膊,怅然若失。
卫楚秀见容辰不答话,马上贴心地说:“我知道你受伤了,不愿意开口说话,那就烤兔子吧,我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说完,她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跑去生火了。
容辰因为伤口的位置,没办法起身,就看着卫楚秀忙忙碌碌的。
不一会儿,火生好了,兔子也被烤上了,山洞中飘香四溢。
卫楚秀是侧坐着的,容辰转头,目光一只都停在她的脸上。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但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气氛,却慢慢地发酵。
卫楚秀一边勤快地翻着兔子,一边心有余悸地想着,幸好容辰醒来了,之前真的是吓坏了她了。
现在她把什么都放下了,只希望容辰能好好活着。
兔子烤好,卫楚秀用匕首切了最嫩的肉,递到了容辰的嘴边,还歉意十足地说:“本来你是病人,应该给你做点米粥的,但我手里实在没有……”
容辰没有回应她,只是和她说:“我想要你手上的那块。”
1664.第1664章 重新开始
“嗯?”卫楚秀愣了一下,她一双美丽杏眸瞪大的时候,特别勾人,容辰就重复了一遍:“你手里的看着特别好吃。”
“怎么会呢?”她晃了晃匕首:“分明是这块更好。”
“但是我就想要你那块。”她以为自己没发现,她把好的都留给他了。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卫楚秀只好把手里的递给了容辰。
躺着的姿势不方便吃东西,她就慢慢地把他扶起来。期间害怕牵动到容辰的伤口,卫楚秀小心又小心。
不过她盯着容辰的脸,发现他脸色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只是慢慢地接了卫楚秀递给他的肉时,小孩子一样笑了笑。
卫楚秀被他盯着那么久,都没脸红,反而是他如此一笑,让她猛地把头转过去了。
不敢看容辰,卫楚秀就大口地吃着肉,她都饿了两天了,猛地一开吃,就没收住,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容辰手上的肉还一口没动呢!
卫楚秀马上召集地凑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你看我就说这块不好……”
容辰轻声地说:“我想你来喂我。”
卫楚秀的脸忽然烧了起来:“你的手不是没受伤么……”
“嗯,我自己也能吃。”容辰理所当然地说:“但我就想你喂我。”
要是放在往常,容辰肯定会装手疼,但是这次,他不准备装了。
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他还不能要点福利了?为了把卫楚秀带出来,解开她的心结,自己的一条命都差点搭上了。
好在,他赌赢了。
想到这里,容辰坏笑了一下,重复着:“你真的不喂我?你不喂我,我就饿着。”
卫楚秀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也没感觉容辰这么无赖啊!
于是她只好拿过他手中的手,用匕首片的薄薄的,给容辰喂进口中。
容辰很是心满意足,除了一直盯着卫楚秀看,就是张口吃肉了。
等他吃饱了,卫楚秀才像是被火烧一样,把剩下的肉放在一边,之后,山洞中又是长久的寂静。
容辰眯着眼睛看着卫楚秀,轻悠悠地说:“秀秀,咱们谈谈吧。”
卫楚秀听到这话,忽然紧张起来,赶忙站起来,眼神也是四处瞟着,就是不看容辰:“我,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别的藏身之地,咱们需要转移了。”
“那不着急。”容辰叫住了她,眼神不容许她有任何的闪躲:“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你还是不肯承认么?”
卫楚秀站着,容辰坐着,可是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
容辰那些或是玩味的,或是坏笑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此刻他哪怕重伤,气息也别样强大。
凝视卫楚秀,容辰说出了让她恐惧的话:“你还不承认,在你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么?还不承认,你是离不开我的么?”
卫楚秀低着头,紧抿着蠢,如同一个挨训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大人。
容辰轻叹一口气,对她勾手:“来这边坐。”
卫楚秀顺从地走过去,可还没坐下来,容辰就拍了拍他的大腿:“坐在这里。”
卫楚秀诧异地盯着他,容辰,他竟然让自己坐他的腿?
虽然他们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但是以前可没有这样过!
“你的伤口……”卫楚秀犹豫地说。
“我是伤到了胸口,也没伤到腿,来坐下,地上凉。”见卫楚秀久久没有动作,容辰身上就想去拉她,卫楚秀如同兔子受惊了一样,蹦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不过她全身的重量几乎还被自己擎着,根本就不敢使劲儿往容辰的腿上坐。
还是容辰摁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紧紧地贴合着自己的腿。
他没办法拥抱她,只能用眼神,一遍遍地勾勒她的每一部分。
那火辣的目光,让卫楚秀的睫毛都不断颤抖,想告诉他,收回这样满是侵略的感觉。
容辰看够了以后,才继续刚刚的话题:“秀秀,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卫楚秀尽量忽视掉男人那双有力有结实的腿,抬头,有点儿急迫地望着他:“你是说那封信么?那落款不是我写的!”
容辰点了点头,认真地承诺:“我信。”
“那你之前怎么还……”卫楚秀问到一半,又不敢继续了。
“那个时候太生气了,忽略了你的心情,对不起。”见容辰这样干脆地道歉,反而让卫楚秀觉得更加愧疚了。
“你不要道歉……”她捏着自己的衣角:“本来你会受伤,也是因为我……容哥,我真的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害死了容爷爷,还差点害死了你……”
“秀秀,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谁都不曾害过。”容辰早就知道卫楚秀有心结,在西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秀秀只会落荒而逃,让容辰明白,这到死结,用普通的方式,是解不开的。
所以他才会剑走偏锋。用自己的命,赌了一把。
他抓住了卫楚秀的手,呵护备至地放在他的手心中,轻声哄着她:“秀秀,你看着我。”
卫楚秀抬头,眼眶中满是泪水。
容辰的心登时抽痛起来,仿佛上万根细针,扎向了心房。
“从最开始,就不是你我的错。爷爷的死,是耶律真一手策划的,而你,只是他的一个棋子。秀秀,我恨懦弱的那个自己,但是我更恨耶律真。”
原本容辰只是将把耶律真摆在他和秀秀共同敌人的位置上,可是说着说着,他就入戏了:“我恨他,以爱之名,却尽做一些伤害你的事情。”
卫楚秀扣着容辰的手,也骤然用力。
是啊,上次是容爷爷,这次就变成了容辰了,耶律真他到底要利用自己多少次?
“以前我太冲动,才把你一手推向了他。这次是他单方面利用你,和你更没有关系了。况且秀秀,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欠我一条命,现在又还了我一条,所以咱们两清了。”
容辰的话,像是空山中的钟声,浑厚地敲在了卫楚秀的心上。
她瞪大眼睛,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容辰说了什么?他说两清了?可是人命怎么能两清呢?
卫楚秀本不愿意相信的,但容辰的目光清冽坚定,握着她的手,也是那样有力。
没有过于逼迫卫楚秀,容辰现在每一步都走的那样小心。
好不容易有了靠近卫楚秀的机会,他再也不会把她推开了。
于是在卫楚秀沉默的时候,容辰笑着转换了话题:“话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卫楚秀顺着他的话回答:“容辰……”
“不是的。”容辰笑着纠正她:“你叫了另外一个称呼。”
另外的……难道是容哥?
这怎么可能呢!这称呼太亲密了,她从来都不敢这样叫容辰,生怕他窥探到自己那贪而不得的龌龊心思。
容辰还肯定地点头:“就是你想的这个……”
卫楚秀害怕地想后腿,容辰的目光破碎起来,丝丝缠绕卫楚秀:“你竟然还想要逃离?”
她猛地摇头:“不是的……”
容辰捏着她的小手,让她和自己对视:“承认吧秀秀,只有在我的面前,你才能放下所有的防备,才会撒娇,会玩笑。失去了我,你这辈子,就是一个空壳了。”
卫楚秀猝不及防,因为容辰的这番话,心骤然疼了起来。
她没办法反驳容辰,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
离开了容辰的自己,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每天都痛到窒息。
“那你呢……”卫楚秀总算是敢开口问他一句:“你真的非我不可么?我离开了以后……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看如今我的模样,像是能照顾好自己么?”忍了这么久,容辰总算是用出了苦肉计来:“我来到西北,不是就已经给了你答案?秀秀,自从你离开后,我的心就死了,它每日如同顽石一样亘在我的心口,让我彻夜不能入眠。如果这世上,有谁是我的药,那只会是你一个。”
卫楚秀红着眼睛望着容辰,原本以为,容辰会比自己更坚强,却哪里知道,在她还有西北的百姓关爱的时候,容辰从来都是孑然一身。
那样的天之骄子,度过了最衰败颓唐的一年,以至于卫楚秀在后来每次想起,心都疼得难以自已。
容辰缓缓地伸出手,抚摸卫楚秀的脸颊,他的傻姑娘,为了救自己,奔波了两日,把他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却连个头发都没时间梳。
自己除非是痴了,傻了,才会把她给放开。
“秀秀,你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了。咱们在建立赌约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新的开始了,你懂了么?”
轰的一声,卫楚秀觉得她的神海都在震荡。容辰的每一个字,都不断地敲打着她的心口,让她最后的防线,节节退散。
她痴迷,却又不解地看向容辰,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让自己和他,都放下芥蒂,重新看待这段感情。
明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不是么?
容辰没有告诉卫楚秀,有句话,叫不破不立。
你我既然已经走进了死局,那我就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后退,我跟进,你想要新开始?我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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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5.第1665章 不离开你
带着容辰离开后的卫楚秀,就像是一个陀螺,忙着给他治伤,忙着寻找安全的地方,忙着驱赶野兽,也忙着照顾他。
见容辰醒来,她本来应该慌乱怎么同容辰解释,或者是犹豫,要不要黯然神伤地离开容辰。
结果容辰竟然以不容许拒绝的姿态,和她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最一开始,她的确是狂喜的,还有什么能比重新回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呢?
可当这份狂喜过去,她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份新开始,真的是属于她的么?
容辰不想把卫楚秀逼的太紧,但秀秀在别的事情上有多果断,在感情上,就有多寡断。
所以他只能硬着心肠,从后面又推了她一把:“你只需要回答我,若是我死了,你当如何?”
“你不许说这个字!”卫楚秀还坐在容辰的腿上,闻言赶忙去捂容辰的嘴。
但她又不敢动作太大,生怕碰到了容辰的伤口。
容辰并没有挣扎,而是让她的小手,软软地放在了自己的嘴上。
等到卫楚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再装作把手收回来,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已经不行了。
容辰在用含笑地眸子看着卫楚秀,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卫楚秀还在死撑,但容辰知道,她的防线已经一点点被自己瓦解了。
“我……我不会让你死的……”她说的小声,却是那样坚定和认真。
容辰心疼地瞧着她,精致的眼眸中倒映出的,全部都是卫楚秀的容颜。
每一个她,都是这样让自己喜欢。
“所以呢?你如果现在离开我,我就会死,你还会离开我么?”容辰再问。
卫楚秀心中一惊,诧异地看着他,同样的,也感觉到容辰和自己之间的角逐。
是啊,容辰现在身受重伤,耶律真的人必定已经进了常华山寻找他了。
别看他的伤势稳定了,只要路途颠沛,他的伤势一定会恶化。
这样一想,卫楚秀的心就抽痛起来。她根本承担不了一丁点儿容辰会受伤的可能!
而且自从她带容辰冲出重围的时候,她和耶律真,就是敌人了。
电光火石间,卫楚秀已经思索好了,回答脱口而出:“我不会离开你!”
容辰笑了,这一次,他笑的是这样璀璨,如同破开万千雾霭的太阳,明亮的颜色,让天地都霎时失色。
他没有再说话,但是目光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所以秀秀你还在坚持什么呢,兜兜转转,这不是又绕回了这个答案?
卫楚秀也确实被容辰绕懵了,坐在容辰的腿上,也越加放松,还喃喃地追问着:“真的可以么?我真的可以留下么?”
她想到了京城中的形势,颓唐地摇了摇头:“不成的,因为容爷爷的死,大周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哪怕你原谅了我,天下人也不会……”
“我的家事,和天下人有什么关系?”容辰不愧是一代名将,漂亮的眼睛微微挑起,睥睨天下一般:“他们之前找你寻仇,才是莫名其妙。我这个当孙儿的,都没有追杀过你……”
不过说到这里,容辰的神色还是暗淡了下来,握着秀秀的手,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仿佛一松开,她就能消失不见。
他盯着卫楚秀的眸子,让她不能拒绝,也不能说假话来糊弄他:“秀秀,之前是我没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差点遭受了我爹娘的迫害。还有江湖中的人,防不胜防,那个时候你又像是一朵随时会枯萎的小花,我只能忍痛放你离开。”
卫楚秀愣愣地看着容辰,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她没想到,曾经的一切,容辰竟然算在了他的身上,认为是他的错。
但是他有什么错呢!卫楚秀简直想摇醒他,在他的耳边大声说,和你没关系!
是我害的你一直痛苦,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天子骄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孤独将军,都是我的错啊!
容辰见着卫楚秀的眼中又蓄了泪水,他的眼睛也慢慢地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都说不上,自己为了卫楚秀,流过多少眼泪。
很多次,都是他半点都没察觉到的。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她不是你的亲人,却能牵绊到你的骨血中,连着你的肉筋。
她离开你,就像是活生生有什么东西从你的身体中被剥离而出,疼到每一根神经。
所以他才会这样珍惜能看到她的每一瞬。
人生那么短,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而不是好好相爱呢?
“秀秀,别难过。”容辰亲了亲她的手背,后来觉得没亲够,直接就放在了嘴边,说话的时候,卫楚秀能感觉到他嘴唇的轻轻触碰:“至于你担心回大周会发生的那些事情,更是没必要。因为咱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去。”
卫楚秀依旧凝视容辰,被他提醒后,才想起来,大周已经乱了。
先皇死了,平亲王死了,林清雨也死了。慕阙登上了地位,慕翎则是被他赶往了东域,现在肯定还在路上奔波。
慕泽马上就要回京,天下必将再一次被掀起血雨腥风。
容辰他领的命令,就是镇压西北这些叛军,收复大周的失地,他现在不可能去夺嫡。
再者,他在西北镇守,也是一种震慑。让附近的几个部族,都会产生忌惮,不会趁机攻打大周。
而且西北也需要容辰,这场仗,只能胜不能败。
换句话说,慕泽和容辰都有各自的战场,就如同容辰被困,慕泽恐怕也不能派兵来援救一样。
卫楚秀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元锦玉和慕泽,能一切平安。
想清楚了这些,对于不回大周这件事,卫楚秀有些怅然,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不回去,就不用面对那些刀子一样的目光,无孔不入的刺杀了。
不回去,也不会置自己的家人于危险之地。
她看着容辰,还问了一句:“不知道我的爹娘和兄长如何了?”
在耶律真身边,她的消息是很闭塞的,很多事情,耶律真都不许她了解。
容辰倒是知道一些,毕竟那是卫楚秀的家人,容辰自然会关心。
“慕阙如今是新帝,正是用人之际,你哥哥是他的幕僚,现如今是他的心腹。据不可靠的线报,慕阙会登上帝位,你哥哥有很大的功劳。”
卫楚秀纠结起来。哥哥没事,她高兴,但是帮助慕阙,就相当于是慕泽的敌人了啊。
容辰还宽慰卫楚秀:“你哥哥自然有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卫楚秀点了点头,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连自己的事都还是一团糟呢。
“秀秀,”容辰动了动腿,让卫楚秀坐的能更舒服一些:“我是痛恨西北的百姓的,宿仇让我今生不可能转变想法。”
卫楚秀没说话。此刻她不会再用自己标准,去规劝容辰了。
她只是轻声回应,容辰就是那失而复得的宝贝,此刻的她,心软的能答应容辰的任何要求:“来到西北后,我一直都在反省,当初我觉得耶律真是个好人,也不该让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容哥,那个时候我真是大错特错了……”
容辰不舍得责备卫楚秀,再次和她统一战线:“本来都是耶律真的错,你被他蒙蔽,就不要为他开脱了。不过秀秀你看,一年前的你,是绝对不会这样豁达的,西北生活,让你也改变了许多,变得更成熟、内敛、大方。你曾经说,想当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如今已经足够了。”
卫楚秀被容辰这样肯定,心中浮现了一点儿小雀跃。
“是西北人民让你有了这样的改变,帮你从困境中重新站起来,拯救你了,这份恩情,我也不会放弃。所以秀秀,如果西北肯投降,西北的百姓,我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卫楚秀是了解容辰的,自然知道,这样的一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有多困难。
这一次,卫楚秀都恨不得屏住了呼吸,细细地聆听容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容辰说自己变得更成熟内敛了,他又何尝不是。
人都是有气场的,有些人的气场强,有些人的气场弱。
而容辰的气场,却不能单纯地用强弱来形容。
在耶律真面前时,他始终都是那样强大得不容忍小觑的男人。
但是在自己面前,容辰的气场是内收的。就好像是一头猛兽收起了他所有尖利的爪子和牙齿,小心翼翼怕伤害到自己,又对自己呵护备至。
于是卫楚秀终于忍不住,也握住了容辰的手。
这样的他,让自己比以前更爱了,她决定自私一次,这一次,选择和他走。
别看容辰表现地云淡风轻的,实际上他可以一直都担心卫楚秀怎么都说不听呢。
现在他循循善诱,让卫楚秀终于踩到了自己的温柔陷阱中,那他瞬间就会把这个笼子给收起来,让卫楚秀再也逃不出去了。
“秀秀。”容辰痴迷地叫着她的名字,爱到爱得深刻,恨不得揉碎了,捏进自己的身体中。
“容哥。”这一次,卫楚秀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芥蒂了。
这就是她最亲爱的容哥,她这辈子最爱的容哥。
1666.第1666章 楚秀坚定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不用多言说,容辰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靠近,所以一切只能靠卫楚秀。
卫楚秀心领神会,慢慢地闭上眼睛,贴近了容辰的双唇。
不是只有男人才有热情如火的爱情,女人也有。
卫楚秀这一年来,已经燃成了灰烬的心,忽然就升腾起了火焰来,从那火焰中,浴火而出的,是一只耀眼的凤凰。
她身体中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想念容辰,想要容辰。
对容辰的巨大渴望,就像是会上瘾的毒药,让她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双唇靠近,总算是相贴的时候,两个人的口中,都发出了一身满足的喟叹。
卫楚秀是一解相思之苦,容辰的喜悦,则是成倍成倍的增长。
秀秀竟然主动亲吻了自己!不像是之前的几次,都是自己强迫了她。
那种苦涩的滋味,让容辰这辈子都不想再体味了。
这次的亲吻,是酸酸甜甜的,让容辰也沉溺在了其中。
他忍着痛,慢慢地抬起了手臂,将卫楚秀给圈在了怀里,慢慢地加深了这个亲吻的力道。
因为两个人的渴望,这个吻又渐渐升温的趋势。
容辰的舌,灵巧地撬开了卫楚秀的口,她并没有任何拒绝地接纳了他,让他不断吮吸着自己的舌,将檀口中,都沾染上男人的气息。
可是等到他们再想延长这个吻的时候,卫楚秀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他们可是还在逃命呢!而因为容辰要和自己谈一谈,她在这山洞中,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于是卫楚秀推开了容辰的肩膀,焦急地说:“咱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们找来了!”
容辰很是欲|求不满,还想再亲卫楚秀,可是卫楚秀却从他的腿上离开,收拾东西去了。
他比卫楚秀的武功高,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靠近。
本想留下来,亲眼见证耶律真的骄傲是怎样被他碾碎的,但是如今这幅身体,打起架来,肯定也是秀秀吃亏,他只能沉默地看着卫楚秀,舔了舔嘴唇,想着什么时候,再把这次的吻给补回来。
卫楚秀收拾东西很快,因为只有两把剑,还有两件衣服而已。
那些人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见,卫楚秀召唤来了自己的马匹,没想到一次从林子中跑来的是两匹马。
容辰的马是怎么找过来的,卫楚秀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她带着容辰,翻身上了他的马,然后让自己的马儿跟在后头,山洞中的痕迹,也来不及掩盖,只能朝着山下跑去。
容辰如今的神智是清醒的,就足够让卫楚秀心安了。
尤其他在自己的身前,还会不断地告诉卫楚秀离开的方向:“朝着西北边境跑。”
“好。”卫楚秀不用去问容辰的理由,因为她相信他!
很快,在容辰的指导下,他们已经冲出了山脉,耶律真的人,应该还在山林中兜圈子。
马儿在草原上奔跑着,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因为速度太快,有风从他们身边迅速划过,容辰的头发,也被吹拂到了卫楚秀的脸上。
说来他们这样姿势骑马,还是头一次,纵然是在逃命中,卫楚秀也觉得这感觉新奇得很,还伸手拥住了容辰的腰,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容辰的脸登时就黑了。要不是他身受重伤,自己不能骑马,他怎么会容许他的女人这样抱着他!
马儿颠簸得太厉害,容辰的伤口都慢慢崩开了,为了让卫楚秀不看出端倪来,他还得咬紧牙关,将一切苦痛,都咽了下去。
就这么跑了半天,他们距离边境线比之前近了不少。
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是碰到了拦路的人。
容辰坐在马儿的前方,厉色看着耶律真,对面的男人也是风尘仆仆,估计是改道过来的。
对手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耶律真昨天晚上,确实被冲昏了头脑,进了常华山脉,但是他今早就想到,没道理容军都退回到边境线上了,容辰还不回去。
盯着容辰,他眼中的恨意不比容辰要小。
这个男人,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有死!
而且,他只是中了一箭,却引出了自己隐藏下来的最后力量,现在还将卫楚秀给拐骗走了!
耶律真恨得牙痒痒的,看着容辰这个“赢家”。
不过他没有和容辰说话,而是对卫楚秀伸出了手来:“秀秀,到我身边来。”
纵然耶律真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他的眼底,已经是一片漆黑的惊涛骇浪。
他心中不断地有猛兽在对着他嘶吼,厉声嘲讽他,在最初秀秀和他会西北的时候,就不该心软,把秀秀放在别的游牧民族中。
如果他当时折断了秀秀所有的羽翼,将她关在牢笼中,她还有什么飞翔的能力?
到时候,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也只能看着自己。
现在耶律真只能欺骗自己,没关系,以前没这样做,等秀秀回到自己身边后,也不晚。
卫楚秀冷眼看着耶律真,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耶律真的一颗心越来越沉,声音嘶哑得可怕,秀秀离开,他的世界就会分崩离析。
于是他还僵硬的脸庞,扯出了一个笑容来,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秀秀,你听话,外面这么危险,你再受伤怎么办?你回到我身边来,不要逼我。还有你身边的男人,他只会伤害你,你怎么还能相信他?你忘了你是怎样神伤地离开大周了么?”
卫楚秀忍无可忍之前,是容辰开口回应了耶律真,比起耶律真眼中那赤|裸的恳求,容辰对他,只有嘲讽和鄙夷:“回到你身边做什么,让你利用她第三次么?”
“我不会利用她!”耶律真猩红着眼睛,盯着容辰,阴桀的目光,似乎要从容辰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因为太恨容辰,他再次和卫楚秀说话,带了几分狠意:“秀秀,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这西北可汗的位子,我不争了,你和我回王庭,我率领我所有部族,归顺大周,并且宣布归隐。咱们去再北边的圣国怎么样?听闻那里与世无争,咱们去那里,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几乎是耶律真每说一个字,容辰的眉毛就狠狠地跳上那么一下,等到后来,他真恨不得现在就用剑杀了耶律真了!
好一个神仙眷侣,这个该死的男人,从最初到现在,就没放弃过诱拐秀秀!
以前是自己鲁莽、冲动、易怒,才会让耶律真有可乘之机,后来他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耶律真以为他还会再上当么?
卫楚秀也崩溃地朝着耶律真喊着:“够了!”
她对耶律真,再没有半分的情谊,曾经她把他当成是朋友,现在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不会和你走,咱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可能。现在,我和容辰,是你耶律真的敌人。你尽管截杀我们,不要对我们留情,因为日后在战场相见,我们也不会对你留情。”
卫楚秀的这话,已经算是击碎了耶律真所有的幻想。
他不可置信地问着:“秀秀,你真的想好了么?你对西北的士兵,下的去手?”
“为什么下不去?”卫楚秀的心,早在一次次的战役中,坚硬了起来:“我帮着西北军突围的时候,都能对容军下手,现在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
耶律真还妄图蛊惑卫楚秀:“正是因为你在西北的队伍中留了这么长时间,容军不会有人信你的!你到他身边,还不是会被排挤!”
容辰想要呵斥耶律真。他的女人,谁敢排挤?
再说了,他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事情,估计都已经能传到京城去了,容军还能不知道?
容辰把自己当成领袖,那卫楚秀就是领袖夫人,自己能为卫楚秀走到这一步,便算是昭告天下人,谁如果和卫楚秀过不去,那就是与自己为敌!
容军上下,各个都是有血性的男儿,耶律真竟然妄图撺掇他们的将军夫人倒戈?在他们眼中,是不可饶恕的!
还没等容辰开口,卫楚秀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就算是被排挤,我也毫无怨言!我和容哥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日后哪怕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再分开,其他磨难算什么?”
耶律真登时面如死灰。这样为了一个人,孤注一掷的秀秀,让他更是移不开目光。
可是他痛心得很,因为秀秀竟然不是因为自己,才走出了这一步。
以前他确实利用秀秀的善良,让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如今她心性已经坚定至此,他还能做什么?
耶律真只剩下苦苦央求:“秀秀,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利用你了……你回到我身边来……”
回应耶律真的,是卫楚秀拔剑的声音。她在刚刚就暗自勘察了一番,耶律真来追杀他们,显然很匆忙,只带了几十个人来,她搏一搏,还是有希望冲出去的。
耶律真看到卫楚秀的动作,心中的猛兽瞬间出笼,吞没了他。
1667.第1667章 多谢相救(打赏加更)
既然不想回到我身边,那你就和容辰一起死吧。
死了,你就能永永远远地属于我了。
耶律真眼中灰败的疯狂,让容辰也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个男人,终于被卫楚秀逼到了这一步。
纵然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容辰也从未想过要卫楚秀受到半点伤害,而耶律真,怎么能痴狂如此?
他对秀秀的感情,已经不在正常的范围内,而是变成了他的心魔了!
于是容辰也不准备再拖延下去,一是他的身体不容许,二是他不能让秀秀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耶律真。
所以容辰给耶律真身后的一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那是耶律真众多亲卫中的一个,平素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就连朵颜云都没注意过他。
但他却是容辰安排在耶律真身边的内线,耶律真也是个很多疑的人,所以这条内线,容辰始终都没有启用过。
因为只要用了一次,就会被耶律真清理掉。
现在,是他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人在看向容辰的时候,老实的眼神,登时变得些许凌厉起来。
耶律真是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卫楚秀他们身上,所以没注意到。
而前者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还大笑起来,他仰高着头,就如同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声传得很远。
等到他低下头,卫楚秀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震撼:“如果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那秀秀,你就不要怪我了。”
耶律真冷冷地吩咐身后的亲卫:“活捉不了,就给本王全部杀死!”
卫楚秀瞳孔紧缩,手中的剑,横在了容辰的身前,忽略了心中的震撼,她先朝着耶律真的人出手了,为抢占先机!
耶律真满心只有一个想法,留下卫楚秀,不管是死还是活!
这次他甚至没有再旁观,为了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卫楚秀,他亲自迎了上去!
两把剑,就这样在空中相碰到了一起,噼啪一声!
但是耶律真却看到,和他对阵的,根本就不是卫楚秀,而是他身后的亲卫!
瞬间,耶律真怒火冲天。
“容辰!”他怒喊着容辰的名字,可是卫楚秀的马匹已经绕过了他,和其他人搏杀去了。
耶律真恨到了极点,盯着那亲卫,却想不起他的名字:“本王有哪里对你不好了?你竟然敢背叛本王!”
那亲卫依旧是沉默寡言,只是招招凌厉,能看出来,是容家军的套路。
而在耶律真身边的时候,他用的,一直都是草原的功法。
耶律真只能尽快解决了这个亲卫,再去追击卫楚秀,所以出手果决,没有留情。
那亲卫脸色坚硬,纵然刚交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耶律真的对手,但还是咬紧牙关,尽力拖延。
只要卫楚秀和容辰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耶律真在疯狂的时候,几乎是在用一种可以透支自己身体的方式在出招,那亲卫越加力不从心。
卫楚秀也收起了全身的注意力,专注于眼前。
容辰不能死,她也不能!
而她没察觉到的是,那丝对这份感情犹豫着的心,因为耶律真一次次地追杀,竟然坚定无比。
卫楚秀此刻,才算是重新回到了容辰的身边。
战斗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容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卫楚秀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这些亲卫,各个都不是容易解决的,哪怕她冲破包围圈了,在草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西北人,还是能很快地追击上来。
卫楚秀在他们心中,原本是王子妃,现在只是一个和大周将军相通的敌人,他们还领了耶律真的命令,自然不会留情!
终于,耶律真将那个阻挡了他的亲卫给杀死了,亲卫的尸体倒在地上,临死的时候,只是深深地往容辰的方向看了一眼。
容辰眼睁睁地看他死在面前,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眼神悲痛又空洞地看着耶律真。
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耶律真却癫狂得很,拎着剑,就以万钧的力道,冲了上来。
卫楚秀让马儿跑到最快,草原上,甚至只能留下一道残影。
容辰的马儿也很累了,可是它是一匹优秀的战马,知道两个主人是处在什么境地,如果它不能再快点,他们都会被杀掉的!
慢慢的,就见耶律真的队伍分散开来,有些人的马儿跑的慢,就落在了后面,跑的最快的,是耶律真的马。
此刻他打头阵,身后跟着一排他的手下。
一匹马带着两个人,当然是跑不过耶律真的,马儿终于渐渐地放缓了速度,被耶律真追赶上了。
耶律真在卫楚秀身后,挥剑就劈杀他们二人,卫楚秀没有回头,只能从气息上,感知耶律真是从那个方向出招,然后迅速地勒紧缰绳,闪过他的攻击。
男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秀秀,你停下!我真的会杀了你,真的会!”
他的爱,到如此,已经彻底变成了偏执。
求而不得,那就一起去死!
卫楚秀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想不清楚,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男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只求从最开始,就和耶律真没接触过。
爱是最难以控制的,有些人,哪怕自己不爱他,也觉得他们的爱是温暖的,阳光的。
可是耶律真的爱,却阴冷如狂风暴雨,寒度彻骨,让卫楚秀浑身发抖。
“耶律真,你放手吧!”
他再一次袭击卫楚秀的时候,卫楚秀回手迎了他一剑,因为耶律真没有再保存实力,卫楚秀又因为连日的奔波心力交瘁,就这么一交手,卫楚秀便感觉到虎口被震得生疼,手中的剑,也因此被撞飞,刷地一下,扎在了草地上。
耶律真那眼底的疯狂,瞬间就吞没了卫楚秀,卫楚秀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再一次挥剑,却没有时间再闪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是容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卫楚秀和自己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所以那原本冲着卫楚秀而来的剑,要砍在容辰的身上了!
“不!”卫楚秀眼眶欲裂,眼看着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被放大到极致的疼痛,席卷了她,让她整个人都恍惚震荡起来。
她最后的想法,只有一个,如果容哥死了,她也绝对不独活!
耶律真也以为自己会得手,总算是能杀死情敌了,他能不高兴么,双手举着剑,只要这一剑落实了,容辰的头都会被劈成两半!
容辰原本的计划中,想到耶律真会发狂,但是也没想到,他竟然疯狂至此。
于是他舍弃了自己,只为了护住身后的卫楚秀,甚至他还捂住了卫楚秀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被劈开的恐怖样子。
可是意向中的疼痛和冲击并没有到来,而是有暗器,挡住了耶律真的攻势!
砰的一下,耶律真的剑就歪了,擦着容辰的肩膀砍了下去,虽然没有伤到容辰,但是他半条胳膊上的衣物,都被利剑给削断了!
“谁敢阻挠我?”耶律真大喝。
不光是他,容辰和卫楚秀都愣住了,对视一眼,还迅速地交流了一番。
“这也是你找来的人?”
“不是。”容辰摇头。
暗器先到,人影也快速冲来,这一队人虽然只有五六个,但各个都是高手,容辰感受到他们强大的气息,松了一口气。
同时,卫楚秀和容辰都辨认出了,这几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以前从来都不插手朝廷之事的!
哪怕是现在,朝中大乱,江湖中还是很有秩序。
那几个人没给容辰他们追问的机会,只是朗声说:“我等奉主子之令,特来支援容将军,请你们快速撤离吧,这里交给我们。”
容辰虽然诧异他们的主子是谁,但时间不等人,他只能拱手和几个人道谢:“多谢几位相助!”
卫楚秀也感激地点头,再一次护送容辰离开了。
至于耶律真,已经被其他几个江湖人缠住了。
他的武功是很高强,但遇上五六个高手呢?耶律真也只能寸步难移,眼睁睁地看着卫楚秀跑到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去。
耶律真因此而恍惚起来,狼狈地应付着这几个江湖人,一边还冲着卫楚秀的方向喊着:“秀秀!秀秀你回来!”
但是回应耶律真的,只有卫楚秀果决的背影。
耶律真的心,彻底死了,死在了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同化做了地上的泥土,低落尘埃。
他的秀秀,他最爱的秀秀,他可以放弃一切的秀秀,就这样离开了他的生命。
可也是卫楚秀的离开,让耶律真恍惚的神情,振作起来了一些。
他还不能死在这里!他死了,秀秀会永远地属于容辰!
于是耶律真让自己手下的亲卫全部来抵挡这几个江湖人的攻势,自己则是趁机往西北腹地逃走。
最后,他虽然是成功了,但手下的精锐也尽数被那几个人斩杀。
耶律真这一次,失去了所爱,哪怕重伤容辰,也是一败涂地。
再看卫楚秀,她带容辰离开后,容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她早就知道容辰的伤势恶化了,但是她现在不能挺,只能把为数不多的内力,全部渡给容辰。
容辰伸手想要阻止她,奈何他虚弱地只能靠在卫楚秀的身上。
1668.第1668章 天媒地聘
他轻轻地摇头,眼神缠绕着卫楚秀。
但卫楚秀还是执拗地给他渡内力,一声声地宽慰他:“容哥,再坚持一段时间,咱们很快就能安全了。”
两个时辰后,他们跑到了一处已经迁走的游牧营地附近,大多数的东西都被部族带走了,只剩下了几个破旧的帐篷。
卫楚秀跌撞地扶着已经半昏迷的容辰下马,给他安置在了那帐篷中。
顾不得失去全身内力虚弱的身体,卫楚秀解开了他的伤口,给他止血换药。
因为那上好的金疮药已经用过了,卫楚秀只能用自己身上的药代替。
可效果并不理想,卫楚秀伸手摸容辰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她急得快哭了,但现在距离边境线还有几天的路程,她要怎么才能带着容辰熬过去?
如果容辰真的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卫楚秀回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心中骂着,不许说混账话!
容辰也在此刻悠悠转醒,确定了周围安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卫楚秀的身上。
看她比前两日还要狼狈,容辰也后悔了。
他不该用这么惨烈的手段,来让卫楚秀认清心意的。
被渡了内力的他,最起码能说话了:“秀秀,休息一下吧。”
“不行……”卫楚秀不放心地摇头,她要是休息了,再有追兵怎么办?
容辰想要坐起来,可是他的胸口那么大的伤口,始终在叫嚣着,他重新跌了下来。
不能给卫楚秀一个拥抱,他只能死死地抓着卫楚秀的手:“秀秀,是我连累了你。”
她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痛在自己的心啊!
卫楚秀只能妥协地望着他,眼波潋滟:“容哥不要这么说,我,我也休息一下好了……”
她慢慢地躺在容辰的身边,而容辰的呼吸竟然平稳了不少。
他本来就豁达,能让他心绪震荡的,也只有卫楚秀一个罢了。
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良药。
彻底入夜以后,两个人因为太疲惫,谁都没有生火。
甚至卫楚秀也和容辰一样,忽然松懈下来,简直就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阵阵马蹄声传来,卫楚秀拎着容辰的重剑,就要去迎敌,可刚坐起来,她脑袋就嗡嗡直响,眼前金星飞旋。
容辰摁住了卫楚秀的手,示意她不用出去。
果然,等到帐篷被掀开,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竟然是那几个江湖人的脸。
他们两个总算齐齐松懈下来。
这几个江湖人,自然就是接到元锦玉传令,才会连夜赶路来支援容辰和卫楚秀的。
队伍的首领是个叫席素微的女人,会医术,上前安抚了卫楚秀一番:“你别担心,我们不是敌人。看你们两个都气息虚弱,需要尽快医治,你们相信我们么?”
卫楚秀和容辰对视一眼,慢慢地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
席素微带着卫楚秀离开,到另外的帐篷中,一个男人站出来,沉默地给容辰重新换药包扎伤口,换衣服。
卫楚秀受的是内伤,加上内力竭尽,席素微给她输了一些内力,然后帮她擦洗了一番,拿出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卫楚秀来不及观察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因为记挂容辰,她很快就冲到了容辰的帐篷里。
没等容辰说话,她把容辰的外衫解开,看到换了更好的药,总算是坐在容辰身边,欣喜地笑了。
纵然这么疲惫,他们还是硬撑着,给几个人道了谢。
依旧是席素微上前,明明是容貌出色的女子,却有一副风流俊逸之感:“我们会护送你们到西北边境线。现在你们已经脱困的消息,我们是否可以传出去?”
容辰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可以。”
卫楚秀又问席素微:“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能驱使这么多江湖高手,卫楚秀心中想起了一个人来。
但是那个人似乎从来都不和朝廷多接触,怎么会来救他们呢。
女子神秘一笑:“想必你们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容辰诧异:“真的是玉箫公子?”看来他是和卫楚秀想到一起去了。
卫楚秀急迫地说:“玉箫公子现如今在哪里?我们想当面和他道谢。”
席素微缓缓地摇头:“主子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若是有机会,你们自然会见到他的。”
于是被元锦玉所救的两个人,把这份恩情,都算在了玉箫公子的身上,并且下定决心,如果等一切都解决,他们还是没见到玉箫公子,就去江湖上寻找他。
有了几个人的护送,未来的几日,他们果然平安地到了西北的边境线上。
容家军是奉了容辰的命令,在这里驻守的,前几天的时候,军营处置了好几个要偷偷去救容辰的士兵。
其实几个副将也知道,军中对他们非常不满,认为他们只会死守命令,主将出事,竟然都不知道变通。
好在,他们的守令,换来了好结果,容辰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们的将军夫人。
几个副将是在营帐外十里出接到了容辰和卫楚秀的,明明他们只需要在营帐中等着就好,谁让他们太担心容辰了呢。
那几个江湖人士,也是在这里和容辰他们告别的。
容辰有心想要挽留他们,但几个人只淡薄地道:“这次插手朝廷的事情,已经是坏了门中的规矩,我们要全部回去领罚。”
卫楚秀登时愧疚起来:“都是因为我们……”
席素微连忙摆手,洒脱一笑:“你们二人不用自责,我等行走江湖,求的不过是一个顺心而安。况且我们虽然是武林中人,也是大周的子民,大周有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若是你们真的愧疚,就将敌人全部击退,这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卫楚秀被女子的微言大义震撼到了,久久才回神过来,郑重地给她行了一礼:“你们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你们还有玉箫公子的期望。”
席素微行了一个江湖礼,举手投足尽是霁月飘逸:“我期待那一天,后会有期。”
容辰和卫楚秀齐齐开口:“后会有期。”
等送走了这几个人,他们二人才随着副将回到了军营中。
几个副将担心容辰的伤势,一路上都在了解情况。
容辰因为前两日的颠沛,伤势一直都没有变好,卫楚秀担心他,就请几个副将准备了干净的营帐,还有一些伤药和食物。
几个原本只听令于容辰,这次却非常配合地按照卫楚秀说的去办了。
甚至他们在把容辰送进营帐后,还很有眼力见的,将相处的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两个。
卫楚秀扶着容辰躺在床上的时候,紧绷的心,才终于松懈下来了。
这里是容家军的营帐,精锐尽出,而且在西北边境上,进可攻退可守,耶律真想必不会这么快卷土冲来了。
因为放松,卫楚秀还打了两个哈欠。
容辰笑着看着她,如今西北已经入秋,比京城要冷了不少,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单薄了。
卫楚秀还仔细地为容辰盖好了被子,还给容辰递了水袋:“想喝点么?”
容辰躺着,笑容温和又宠溺:“秀秀,我也想睡一觉。”
“啊,”卫楚秀站起来:“那我先去其他的……”
“不要走。”容辰重复了一遍:“不要走,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休息。”
卫楚秀还害羞地看了他一眼,容辰却挑破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你难道舍得离开?”
是啊,自己舍不得。
于是卫楚秀只能慢慢地躺在了容辰的身边,还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送药和食物过来的小兵,在掀开营帐门帘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们的将军和将军夫人都休息了的情景。
小兵只能轻手轻脚地把东西都放下,然后又快速地退了出来。
这一觉,让容辰和卫楚秀整整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才醒来。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太饿了,他们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
营帐中原本摆着的饭菜,自然都被收走了,卫楚秀刚睁开眼睛,看到容辰那别样沉静的容颜时,还恍惚了一瞬。
她不敢相信地摸着容辰的脸颊,还有下巴上的胡茬,喉咙酸涩。
容辰也在此刻醒了,他侧过头,亲了亲卫楚秀的红唇。
“我竟然真的回来了……”卫楚秀慢慢地回应容辰。
容辰“嗯”了一声:“等一会儿我就会传令下去,让容家军继续进攻西北,咱们留在边境线上养伤。等伤养好了,咱们就在这里成亲。”
卫楚秀听到这话,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杏眸离远了一些,这样的角度,她能更清晰地看着容辰。
他的每个眼神都是那样认真,卫楚秀的心也砰砰跳了起来:“你真的要和我在这里……成亲?”
之前他们也是在战场上约定,回京就成亲,没想到出现了那么多的波折。
这一次,容辰拉住卫楚秀的手,亲吻她的手指,每个字都是那样虔诚:“没错,就在这里。天为媒,地为聘,你嫁于我,做我的夫人。”
卫楚秀热泪盈眶,激动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种情形,她还能再拒绝么?当然不会!
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总算是距离她这么近,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嫁给容辰!
1669.第1669章 相思蚀骨
卫楚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刚好缓解了她狂喜而来的尴尬,休息好了她,内力充沛,马上起身让人准备,两个人的饭食。
以前容辰都是和士兵们同时同住,现在他受伤了,伙食上就改善了不少,卫楚秀也执意让他补身体,看到他少吃一点儿,都会关心许久。
容辰还享受了一下卫楚秀亲自喂饭的美妙感觉,竟然恨不得伤势好得再慢一些。
解开了心结,甚至还定下了成亲的时间,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似乎要把之前分离的时日都弥补回来,容辰和卫楚秀一直寸步不离。
这不就是,容辰正在布置进攻西北的任务,卫楚秀就站在他的床边,认真地照顾他。
容辰说话多了,她就会递过去水,每隔一段时间,她还会亲自试试容辰的体温,那嘘寒问暖的样子,真是让几个副将看得红了眼睛。
他们的将军夫人可真是秀外慧中,既能上得了战场,又能出地了厅堂,而将军眼中那浓的快要流出来的柔情,更是让没成家的汉子羡慕死了。
容辰见卫楚秀忙忙碌碌,像是小蜜蜂一样不停歇,趁机给她拽坐在了床上,然后对几个副将道:“就是这几个方法,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几个副将震撼与这一个战术的精妙,可还是有人疑惑地问:“将军似乎没提过您自己?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希望您能安心养病。”
容辰得意地笑了笑,卫楚秀知道他要宣布什么,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次进攻,我在伤好之前不会参加,伤好以后,我就要和秀秀成亲了。”
“成亲?在战场上?”几个男人瞪大眼睛,见容辰是认真的,他们都激动地连连拍手:“太好了!将军您总算是要成家了!”
卫楚秀最紧张的,就是容家军会向自己寻仇,可容辰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他们绝口不提容老将军的事。
她还是在很久后才知道,容老将军死了,容家军自然只效忠容辰。
主子要做的事,他们都是全力支持的。
“所以你们可要多打几个胜仗,给我添个好彩头。”容辰笑着吩咐。
副将们拍着他们的胸膛:“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西北打下来,送到您和夫人的面前!”
“还不是夫人呢……”卫楚秀低声说。
“哈哈,怎么就不是了?夫人您可是救了我们将军,还将他送了回来,之后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将军,纵然没有成亲,您也是当之无愧的夫人!”
卫楚秀还要反驳,容辰却捏了捏她的脸颊:“夫人在成亲前,可要给自己稍微养的胖一些。”
她嘟着嘴,不肯说话了,刚好容辰到了喝药的时辰,卫楚秀接过药碗,就给容辰舀了满满的一勺:“喝!”
几个副将都退下去准备重新进攻的事情了。别看他们一来一回,又退守到了西北边境线上,这可和上次的情况大不相同了。
如今西北的情况他们完全了解,耶律真的兵力更是暴露无遗,再一次进攻,只是去收复土地罢了。
容辰此刻面对卫楚秀,看她明明萌得要死,却还要装出凶悍的样子,觉得她更可爱了。
于是他一边看着卫楚秀,一边像是用目光亲吻她一样,给卫楚秀烧了一个大红脸。
凑过去,将卫楚秀递过来的药,含到了口中,容辰面色不改地咽下去,似乎感觉不到苦味。
喝过药的他,嗓子有点干涩,声音变得极为性感,还贴过来,在卫楚秀耳边说:“夫人就算给我喂毒药,我也要喝掉的。”
卫楚秀被他刺激得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
……
容辰成功脱险,又率兵继续攻打西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慕阙和元锦玉知道后,都松了一口气,前者是因为容辰不会回京,和慕泽联手,后者则是纯粹在朋友的立场上担心容辰。
而这两个人,还有其他更让他们牵挂的事情,那就是,慕泽回京了。
在容辰还没被找到的时候,慕泽就突破了众多次刺杀,驻扎在了京城外。
如今整个京城都是戒严的,慕阙不许慕泽进京。
当时慕泽带着铁骑回京,站在京城巍峨的城墙下,感受到的不是肃杀,而是亲切和想念。
他的锦玉,就在远远的宫墙深处,带着孩子等着自己。
慕泽毕竟是作为奔丧的王爷回京的,纵然京城戒严,纵然相思蚀骨,他也没有硬闯,让人通传了一番。
可是这通传的人,却迟迟不送消息回来。
骑兵队伍因为连夜赶路,把快一个月的行程,压缩成了十天,慕泽见他们的状态不好,入夜后,让他们原地安营扎寨。
同时,他还传唤来了飞鹰,写了封信绑在飞鹰的腿上,让他去给元锦玉送去。
奈何飞鹰还没被放走,慕泽就见到京城上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对准的正是他们营地的方向。
刚休整下来,还没放心的那些骑兵们,全部都抄起了武器来,保护慕泽。
谁知道,城墙上的人没有妄动,只是盯着飞鹰。
慕泽知道这是要射杀他的飞鹰了,神色不由得变得凛冽起来。
慕阙已经把慕翎驱逐出京,所以现在就轮到自己了么?把自己传召回京,下了无数次杀手,现在却对自己不理不睬,是不是明日就要打个什么幌子,来围剿他?
三十也愤怒得很,和慕泽在营帐中商议:“殿下,慕阙这是来者不善,咱们要不要直接反了?”
反正京城的守卫,以前一直都掌控在慕泽手中,他靠两千骑兵,照样能攻下京城来。
不过三十的提议,却没有被慕泽采纳。
“你想过没有,锦玉和璃潇都在京城中。”他们是可以进攻,但慕阙那个小人,定然会用两个女人做人质。
三十哑口无言,极其不甘心。
难道就这能这样了么?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有危险,难道就能看殿下这样憋屈么?
慕泽这十天来,在路上想了许多许多。如果元锦玉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他该怎么把这件事隐藏下来。
让他放弃锦玉,是不可能的,到了京城后,需要做文章的地方更多了。
“先养精蓄锐,”慕泽传令下去:“保持最好的状态,时刻听本王的指挥。”
就算慕阙拦住了飞鹰,却拦不住玉煞的人,慕泽回京的消息,被第一时间告诉了元锦玉。
元锦玉激动得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了,抓着银杏的手,就往外跑。
“不是说九哥回来了么?人呢?”元锦玉跑出宫殿,禁军出奇地没拦她。
她四处张望,可是那个想念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银杏不忍地说:“小姐,京城八个城门都封住了,殿下还在城外。”
“封住了?”元锦玉很快想清楚了,吩咐下去:“让红叶照看好两位小公子,你跟本宫来。”
以前元锦玉遇到了什么事都能忍,但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了。
她有有太多的话想和九哥说!
此刻她带着银杏走出宫殿,自然是为了去找慕阙。
如今还是白日,慕阙正在乾清宫中处理事务,听说元锦玉来了,马上停下了和大臣们的对话,让他们全部回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些大臣还在乾清宫中,异常着急地讨论着,到底要不要让慕泽进京。
现在慕阙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慕泽进来!还没进来呢,元锦玉就找到自己的面前来了,要是进来了还了得?
元锦玉算是闯进乾清宫来的,她的目光许久都没这么炽热过了,那份对慕泽的爱,将慕阙灼烧得体无完肤:“为什么不放九哥进京?难道不是你传令,让九哥不管西海是什么情况,都立刻回京的么?”
慕阙笑着让元锦玉坐下来,元锦玉都好久没一次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了。
“你先歇一歇。”说着,又亲自给元锦玉递过去了一杯果茶,但是元锦玉并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慕阙,让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慕阙有些怅然地放下了杯子,对元锦玉道:“朕本不该放你出来的,你如果不再提那个男人,朕就解了你的软禁令,好不好?”
元锦玉不卑不亢:“那我宁愿不出宫。”她眼神骤冷:“你还死撑什么呢?京城中的百姓已经对你怨声载道,只靠几个世家,你以为就能稳住形势了么?”
“你怎么知道京城中是什么情况?”慕阙不由得震惊起来,后来忽然想清楚了:“李豫是慕泽的人!那璃潇呢?”他不敢相信地问:“璃潇总不会是……”
元锦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现在是可以阻拦九哥进京,但是你能坚持多长时间呢?你骗不了这天下人。”
慕阙哈哈一笑:“朕何时骗过这天下人?天下人如今都知道,慕泽是平亲王的孩子,是叛贼!朕不让他进京,乃是对京城百姓的保护!皇权不容许侵犯,慕泽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你敢对九哥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元锦玉也放下了狠话来,慕阙不由得脊背一寒。
1670.第1670章 大典提前
但是一转眼,他又把自己沉入了深海中一样,元锦玉纵然和他对视,也看不出他外露的一丝情绪:“先皇身亡的时候,朕传令让老九进京奔丧,老九却晚回来这么长时间,这等不孝行为,已经被众位大臣弹劾,朕就算是下了****令,大臣们也不会容许他进京的。”
“都是胡说!”元锦玉被气的心口剧烈起伏:“正常皇上应该一个月再下葬的,你却在他死了三日后就下葬了,西海和京城这么远,九哥怎么能那么快赶回来?”
就连银杏都在心中暗暗骂着,慕阙,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慕阙面对元锦玉的指责,只是充耳不闻地说:“现在就算是朕打开了这京城的门,宁王也不会进来了。”
“那你放我出宫。”她迫切地想要看看九哥!想知道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好不好?
肯定是不好的,战事、瘟疫,让他心力交瘁,回京路上,又被暗杀,甚至还时刻为自己牵挂。
元锦玉一想到慕泽,心都像是被扎了一万剑那么疼。
慕阙冷着脸拒绝元锦玉:“朕不可能放你走,你还是回宫吧。”
“我不走!”元锦玉猛地站起来,她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殷巧始终在宫中跟着她,如果她现在要殷巧出手的话,一定可以制服慕阙!
谁知道慕阙却说了一个让元锦玉震撼的事情:“你的凤袍已经在赶制了,如果你真的想见他,等咱们大婚以后,你再看他也不迟。”
“凤袍?”元锦玉喃喃地重复:“什么凤袍,我不会嫁给你的!”
“来人,送她去坤宁宫。”登基大典已经越来越近了,慕阙这一次,终于不准备隐忍了。
“我不去坤宁宫!”元锦玉的大喊着,可其他的人,都只听从慕阙的命令。
银杏要上前救元锦玉,却被侍卫的剑,给比在了脖子上。
慕阙这一次,只能用强硬的手段留下元锦玉来:“你不要忘了你的两个孩子还在宫里,我知道你身边肯定有保护的人,但是你敢拿孩子来赌么?封后大典前,你就不要再见两个孩子了。”
“慕阙!”元锦玉指着他,声嘶力竭:“你不仅不让我见九哥,竟然还要把我和孩子分来!你怎么这么卑鄙!九哥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慕阙淡淡地看着元锦玉,眼底满是痴迷:“在我对你一见钟情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是死敌了,我从未怕过慕泽。”
说完后,元锦玉就被带走了,殷巧没有得到元锦玉的指令,所以没有出现。
在元锦玉离开后,慕阙就摔了所有的折子,随即问他身边的小太监:“皇后的凤袍赶制的如何了?”
“再有三日就能做好了。”小太监回答着。
“传令下去,登基大典提前,三日之后就举行。”
慕泽完好地回来了,元锦玉也和他撕破了脸,让慕阙一点都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而且,他要背着苏江涛和蒋老爷把元锦玉封后的事,也瞒不住了,他撑死只能再坚持三天。
元锦玉被扭送去了坤宁宫,砰的一声,宫门被关上,空荡荡的宫殿里面,只有元锦玉和银杏两个人。
元锦玉疯了一样拍着坤宁宫的门板,对外面喊着:“你们放我们出去!”
殷巧此刻从偏殿翻窗进来,刚好就见到快疯掉的元锦玉。
她走过去,等着元锦玉的下一步指令。
元锦玉现在最担心的自然是两个孩子:“你去守着他们,千万要保护好他们!”
“我明白了。”殷巧离开前,担心地看了元锦玉一眼:“你也要平平安安才行。”
元锦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急,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殷巧离开后,慕阙把之前封住她宫殿的禁军,调了一半过来,重新看管好了她。
同时,登基和封后大典提前的事,也传开了。
苏江涛和蒋老爷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毕竟他们都以为,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皇后了!
可后来传回来的消息是怎么回事?有别的女人进了坤宁宫中?
慕阙对外还说,那是他新纳的妃子?
如今宫中也是戒严的,他们怎么没听说有谁家的女儿进宫了?慕阙总不会是找了一个宫女临幸了吧?
他们两个急匆匆地进了宫,刚好还碰上了。如今苏江涛和蒋老爷在朝中势如水火,就先是当初肖首辅和元相爷那样。
蒋老爷见到苏江涛,还不忘记嘲讽上几句:“老老实实做你的世家不行么?非要来朝中掺和什么?”
苏江涛完全不示弱:“还不是因为某人没实力,皇上更相信本老爷么?”
蒋老爷冷哼一声,狠狠地甩了甩袖子。
等到两个人到了乾清宫,发现慕阙已经在等他们了。
在场的,还有卫楚秋。
说来卫楚秋最近都不怎么进宫了,但两个人看到他,心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慕阙那新娶的妃子,不会是和卫楚秋有什么关系吧?这人可是慕阙登基的大功臣,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就争不过卫楚秋了!
慕阙见了他们两个,还笑着示意他们坐下:“两位卿家这么着急地进宫,肯定也是因为坤宁宫住了人吧?”
苏江涛先尴尬地笑了笑:“只是登基大典提前了,我们两个有些担心。”
“两位卿家太大惊小怪了。慕泽率领骑兵在京城外驻扎,朕不过是想昭告天下人,朕是名正言顺登基的罢了。”
蒋老爷连连点头:“皇上您说的是。这登基大典,提前了也好。那慕泽,皇上是准备登基大典结束后,再料理了他么?”
慕阙嗯了一声:“在那之前,朕不想见血光。”
苏江涛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请皇上恕臣的失礼,坤宁宫那位,是否和封后大典有关系?”
她女儿都进宫了,这皇后的位子,可以暂时让给蒋子翠,他们不争。但多了一个对手,可不是苏家想看到的啊!
慕阙笑了笑:“当然有关系。“
苏江涛和蒋老爷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还以为,慕阙下一句就会说,要把那个女人封为皇后,谁知道,慕阙只是道:“等封后以后,入住坤宁宫的人,自然是需要人伺候的。”
苏江涛眉开眼笑:“那就好。”
蒋老爷却闷闷不乐,他深知蒋子翠没帮上慕阙什么,但是慕阙都答应了这个而皇后之位是给他的,苏江涛来掺和什么?
他女儿可是刚进宫,野心就这么大了,以后宫中还哪里有蒋子翠的活路?
慕阙靠在龙椅上,明黄色的衣袍晃人眼:“你们两位,可还想问,朕会封谁为后?”
苏江涛和蒋老爷脸色大变,都连声道歉,说皇上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敢妄加揣测。
“不敢最好,因为胡乱揣测了,朕指不定再最后一天,就把这封后大典的人给换了。”
苏江涛和蒋老爷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明白,慕阙是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的!
所以他们都把对方当成了死敌,还有三天,他们恨不得对方能暴毙身亡。
“既然没事了,两位卿家就先回去吧,朕和卫尚书,还有话要说。”
苏江涛和蒋老爷不敢留下自讨没趣了,行礼后,恭敬地告退了。
乾清宫中,又只剩下了卫楚秋和慕阙。
慕阙也几天都没见卫楚秋了,这次他和善地看着卫楚秋:“卫尚书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才始终称病么?”
卫楚秋没回答,只是道:“皇上这次传召臣进宫,是否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卫尚书聪明。”慕阙赞许地一笑:“在坤宁宫那位,想必你也猜到她的身份了。朕要让她以你妹妹的身份,嫁给朕。”
卫楚秋诧异地看着慕阙:“皇上,您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王的兵马,就在京城外驻扎着!而您竟然要娶他的王妃!”
说话的时候,卫楚秋就一阵的胆寒。他规劝慕阙:“皇上,您收手吧,宁王殿下发怒,必定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你是在说朕不如他么?”慕阙也冷下了脸来:“朕要娶的,是你的妹妹,不是什么宁王妃。”
“皇上!”
“够了。”慕阙打断了卫楚秋的话:“朕已经将她的名字添在了你们卫家的族谱上,从此她就是卫锦玉了。反正你妹妹在西北,也不可能再回大周,以后就把锦玉当亲妹妹看吧。”
卫楚秋对元锦玉愧疚都来不及,怎么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皇上,”他终于不再犹豫:“您还记得,助您登基前,臣曾经求您许下过一个诺言么。”
慕阙沉默地看着卫楚秋,等着他的下文。
就见到卫楚秀一撩衣服下摆,直接跪在了地上:“臣的心愿很简单,请皇上准许臣辞官,臣要带着父母归隐。”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慕阙的声音冷得能把人冻僵:“你现在是朝中权贵,最受朕器重的人!而你竟然任性到要放弃这一切!”
“臣不是任性。”卫楚秋抬头,凝视慕阙:“臣早在秀秀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想带着父母归隐了,但臣既然要扶持皇上,自然会扶持到底。如今臣真的累了,请皇上放臣离开吧。”
说完,卫楚秋给慕阙磕了一个头。
他跪在地上的身影,别样刺眼。
慕阙怒上心头,却反笑出声:“很好,”他语气阴冷嘶哑:“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朕是么?”
1671.第1671章 认为义妹(求推荐票)
卫楚秋知道慕阙如今正在气头上,他登基以后,行事越加狠厉,若是真的被逼急了,下令杀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纵然如此,卫楚秋还是没有收回他的话。
他依旧保持匍匐在地上的姿势,早年惊才艳艳的状元,在京城中不过磨炼几年,就已经是这般成熟稳重的模样。
秀秀的离开,给卫家全家人的打击都很大,每个睡不着的午夜,卫楚秋都在质问自己,他们一家人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他权势、地位都已经得到了,只要他肯继续辅佐慕阙,定是未来的相爷。
但是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妹妹,让家中的父母,脸上不再有笑容。
虽然他算是继承了父亲的志愿,可这样的生活,依旧不是他想要的。
再多的功名利禄,不如所爱之人在自己身边,每天都能给自己一句问候。
此刻慕阙给他带来的威压太大,卫楚秋后背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冷汗来,他死死地盯着地面,谦卑到了极点。
也希望,慕阙能看到他的诚心,并且履行他自己的诺言。
慕阙的心是冷的。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一直都懂。在他还是七王爷的时候,就习惯了周围的人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接近他,奉承他。
在他看来,这世间的一切,没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可登上帝位后,他才明白,以前的七王爷之位,并不算什么。
他享受皇帝能给他带来的睥睨九州的豪气,也徜徉可以在权势的海洋中,遨游,天下尽在我手的霸气。
于是每一份真情,在他看来,都难能可贵。
以前,卫家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高。毕竟像是他们家这样的幕僚,自己手下有很多。
尤其是卫楚秀出事了以后,慕阙更是差点被卫家所连累。
有那么一瞬,他都想要抛下卫家的。可卫楚秋并没有放弃辅佐他,甚至面对自己的猜忌,也能淡然处之。
他本以为……是卫家对自己忠心耿耿,所以在登基以后,给了卫家很多的优待。
看如今苏江涛和蒋老爷在朝中如日中天,却还是对卫楚秋如此忌惮,就能窥得一斑了。
可现在,卫楚秋竟然和自己说,他那样尽心尽力辅佐自己,竟然是为了离开自己!
好,真是太好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没有一个是全身心地为了朕的,朕给你们的特权,你们都不放在眼中!
大殿中久久地沉静下来,刚刚卫楚秋和慕阙密谈的时候,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但就算是在殿外,他们还是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不善,呼呼啦啦,殿外的下人,跪了一地。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僵局,天地都似乎静止了。
最先打破这场寂静的,还是慕阙。
他穿着天下间最贵气的长袍,登上帝位的他,褪去了眉间所有的青涩。他的目光是那样幽深,脚步是如此的坚定,每一步都带着问鼎天下的霸气。
从殿中回到龙椅上,不过短短十几步,可他走下来,却像是几年那么长。
再一次坐在龙椅上,他微微低着头,看向卫楚秋,眼中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慕阙也在此刻,做出了决断来。
“朕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慕阙的语调中,透着果决和傲然,仔细听才能听出来,还有淡淡的苍凉。
你想离开,便离开,朕还会选出更多优秀的人,来辅佐朕。
“多谢皇上。”卫楚秋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再一次给慕阙叩首。
慕阙摆手:“你先不用道谢。朕可以准许你们全家归隐,离开京城后,想去西北,朕也不拦着你们。但是朕要你帮朕做这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认元锦玉为义妹,并且主持这封后大典。”
卫楚秋猛地抬高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慕阙。
皇上啊,您怎么就不明白,元锦玉她是宁可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秀秀和锦玉是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自己还不了解么?她就算是去了西北,也不会喜欢上耶律真!
同理,您做再多,元锦玉也不会喜欢您!
于是卫楚秋沉默良久,才道:“皇上,若是您执意娶元锦玉,臣也阻止不了。臣可以认元锦玉为义妹,但是这封后大典,恕臣不能主持。”
卫楚秋都已经够对不起元锦玉的了,哪能再帮着慕阙迫害她?这次他说过后,眸光直视慕阙,纵然慕阙真的要罚自己,那大不了,自己就丢了这一条命去。
慕阙也看出来了,卫楚秋在这件事上,妥协到这种地步,已然是极限,于是他也不再勉强他:“好,那朕只昭告天下,坤宁宫那位,是你的妹妹,其他的,朕会交给别的官员来做。”
卫楚秋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病,他跪在地上,深深地凝视了慕阙一眼:“臣如今已经辞官,从明日开始,便不入宫了。三日内,臣就会带着爹娘离开京城。”
慕阙没有挽留,只是颇为疲累地挥了挥手,示意卫楚秋可以退下了。
卫楚秋慢慢地站起来,保持后退的姿势往后走了两步,然后才听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打开。
顺着高高的台阶,他一步步走下去,离这高不胜寒的乾清宫,越来越远。
慕阙顺着大殿的门望去,总觉得,他看到了身边所有人会走的那条路。
每个人,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最后都会像是卫楚秋一样离开自己。
他的目光变得极为悠远,周身气息宁静,就如同暴风雨要到来前的夜晚。
程辉不敢上前伺候,只能远远地站在大殿门口。
卫楚秋走后,慕阙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先是颁布了一条诏令,然后又处理了几个时辰的政务,这才去了坤宁宫。
新皇登基后,每天都有很多的诏令颁布下去,所以卫楚秋认了一个妹妹的事情,被许多人都忽视了。
文人墨客,更关心的是家国大事,而不是后宫又进了什么新人。
但是后宫中的女人可不一样。她们每日想着的,不过是怎么提高自己的地位,又怎么争宠罢了。
所以这诏令在后宫,可是掀起了千层浪来。
蒋子翠一看到“卫锦玉”这个名字,心就猛地沉了下去。宫中所有人都在猜测坤宁宫里面那个人是谁,原来是元锦玉!
慕阙疯了,他竟然在慕泽回京后,还要娶元锦玉!他这是要把整个皇宫都带入到地狱中啊!
蒋子翠脸色惨白地去找了德妃,见面后,没等德妃说话,她就开始哭诉:“母妃,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坤宁宫那位,竟然是元锦玉!皇上这是要册封她了!”
蒋子翠恨极了元锦玉,认为她抢走了属于姐姐和自己的宠爱,现在还要来抢自己的皇后之位。
德妃被她哭的脑仁儿疼,颇为嫌弃地皱眉看她:“你在说什么胡话?坤宁宫那位,就是卫楚秋的义妹而已,不是什么元锦玉。”
“怎么不是,叫锦玉的就……”蒋子翠还想要再辩解,但是和德妃对视一眼后,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德妃的目光渗人得慌,周围的宫人全部装作没听到任何话的样子。只要稍微不对德妃的心思了,这些人就可能被杀了灭口。
蒋子翠要说的话,也都噎在了嗓子里面,脸色憋得通红。
德妃还呵斥蒋子翠:“登基大典提前了,三日后,你就要被册封成皇后,时间如此紧迫,你竟然还能关注这些小事?”
蒋子翠哑口无言,心中是不服气的。
这哪里是小事,这关乎她后半辈子的地位!
德妃继续道:“皇上也说了,册封的皇后,在坤宁宫中需要人伺候。皇上这话你还不明白么?他是想让那卫锦玉伺候你!”
蒋子翠不敢相信地看着德妃,觉得德妃说了这话,她自己都不能信。
慕阙有多宝贝元锦玉?夺嫡的时候,都不舍得把她宫外的几万禁军撤掉,差点就功亏一篑。
现在你说,他要元锦玉到坤宁宫中伺候我?我看是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可德妃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蒋子翠只能吃了这颗定心丸,表示她相信慕阙不会辜负了她。
而且她也明白了,不管慕阙做什么,德妃都是支持他的,反而自己这个媳妇,德妃一点儿都不喜欢!
既然如此,下次有什么事情,自己也不能找德妃来解决了。
蒋子翠很快告退了,回到宫殿后,发现慕连澈正等着自己。
这孩子在哪都是一副阴沉到漆黑的模样,连带着整个房间,都寒冷了许多。
不像是其他孩子一样,喜欢穿着明亮的衣裳,他的黑衫把他的灰白的脸,衬托得更是没有血色。
蒋子翠如今身心疲惫,没再摆什么母妃的架子,只是憔悴地问:“你怎么会来?”
“元锦玉住进了坤宁宫,你不知道?”慕连澈淡淡地问。
“我当然知道。”蒋子翠哭笑一下:“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皇上都说了,她未来是要伺候我的……”
“呵,这话你也信。”慕连澈连带着把慕阙都恨上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小,根本就没有可以和慕阙抗衡的实力,他或许连慕阙都一道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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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第1672章 慕泽进宫
“我信和不信又能怎么样?”蒋子翠歇斯底里,属于她的那份大家闺秀的风范,早就被她给抛之脑后:“那是皇帝,全天下的人,都要听从他的命令!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
“谁让你去劝说父皇了?”慕连澈鄙夷地看着蒋子翠,觉得他这位新母妃的心计,真是弱到家了:“咱们要做的,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他不是想娶元锦玉么?如果人死了,他还能娶谁?”
蒋子翠眼睛一亮,觉得慕连澈说的太有道理了。
慕阙再深情,也不能娶个死人!
于是她小声又小声地问:“能把事情做的隐秘一点儿么?我可不想让宁王来寻仇。”
慕连澈得意一笑,下巴微微扬起:“当然能。”
……
苏婉卿也听说了有女人住进坤宁宫的事情,而且原本镇守在元锦玉宫殿外的禁军,被调了一半去坤宁宫外。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坤宁宫中那位的身份了。
茉莉在她身边伺候,很是担忧地问:“娘娘,是否用奴婢去将皇上请来?”
苏婉卿靠在榻上,身边还窝着一只小猫。那是一只纯血统的波斯猫,眼睛睁开的时候,澄澈见底,碧蓝璀璨。
它才刚出生没多久,通体雪白,蜷缩在一起,正好像是个小白团子。
这猫儿是今日才到苏婉卿手中的,如今宫中的人都忙着争权夺势,拉帮结派,也就只有苏婉卿,才能有这个闲心,去逗弄一下她的小猫儿了。
茉莉说完,苏婉卿抚摸着猫儿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竟释然一笑:“不用。如今皇上不相信本宫,本宫表现得太激进,反而会让她觉得本宫不识大体。本宫进宫,是为了那个位子而来,不是和其他女人争宠来的。皇上想要背负骂名,那就让他一个人背吧,本宫可不愿意陪他。”
茉莉静静地看着苏婉卿,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小姐在家的时候,便是这样宠辱不惊,什么都不能让她的心牵动半分。
她还担心,嫁人以后,她也会和其他女子一样,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于是茉莉蹲下来,和苏婉卿一起逗弄这小猫儿,可小奶猫发现茉莉的靠近,竟然快速地挠了茉莉一爪子。
虽然它的指甲几乎都没长出来,也软软的,根本就没给茉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茉莉还是惊呼一声:“娘娘您看,这小猫儿竟然只和您亲近呢!”
猫是最难养熟的,很多人都嫌猫太薄凉娇气,养起来麻烦。
没想到,这猫儿刚到苏婉卿身边一天,就认她当了主子了。
苏婉卿红唇轻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这样从口中而出,小猫儿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苏婉卿看。
“果然是一条好猫,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子。”苏婉卿满意地将小猫儿抱起来,还亲了亲它的小脑袋,悠闲惬意的模样,同蒋子翠大不相同。
茉莉也站起来,弯腰看着小猫,这次她可不再伸手逗弄它了。
小猫被苏婉卿亲了一下,还很享受地喵喵叫了两声。
茉莉也微微笑了起来,还和小猫说:“你啊,也是个小色鬼,知道谁更美,是不是?”
苏婉卿再一次被茉莉逗笑了。
……
京城之外,慕泽的大军休整一晚,已经变得精神抖擞。
而慕泽此刻正在听邵子阳汇报宫中的情况,他端坐在营帐中,面色虽然不变,但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很紧张元锦玉。
慕泽有很多年都是在边境打仗,但并不代表,他在京城中就没有势力。
哪怕宫中已经被慕阙清洗了一番,他还是能获得情报。
这邵子阳,便是他的一个心腹,此刻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京城中的形势:“……慕翎夺嫡失败,慕阙登上了皇上,如今只差昭告天下这一步。”他抬头,小心翼翼地和慕泽对视了一眼,又马上把头给低下了:“宁王妃在宫中分娩后,过了月子,想出宫,但是慕阙不放人,算是将她软禁在了宫里面。”
慕泽坐在椅子上,手死死地捏着椅子的把手,在邵子阳说了这话后,就见那把手,被慕泽一把捏碎,变成了粉末,从手心中一点点流下!
邵子阳噤声,慕泽开口,声音凛冽地像是能将山峰劈开:“你继续说。”
“慕阙派了几万的禁军在宫中镇守,宁王妃的宫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若是想要救王妃娘娘出来,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慕泽问:“咱们手中,能动用多少人?”
邵子阳仔细想了想,说:“属下手中有三千人,加上王爷的两千,就是五千人。”
如果是用五千人来防守京城,还有胜算,但现在,他们是要破城破宫!这五千人,还不够给禁军和巡防营塞牙缝的!
三十的面色果然也铁青起来,纵然殿下英勇无比,一人就能当千军万马,但京城可不是殿下一个人能攻下来的!
他死死地看着殿下,不忽视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觉得殿下肯定会有办法。
慕泽沉默良久,确实在思考进攻的方式。有自己在,五千人拿下京城,不是不可能。
但元锦玉和孩子的安危,还是他最先要保证的。
邵子阳之后又留下了宫中的一份布防,并且和慕泽承诺,两日内,会将京城的布防摸清楚。
因为他是偷偷出城的,不能在这里留太久,很快就告辞了。
慕泽正仔细地盯着宫中布防看,有士兵来营帐中通传:“殿下,今日皇上颁布的诏令,已经张贴在皇榜上了!”
“说。”慕泽没有抬头。
那士兵复述了一番:“……金秋的科举制度不变,朝中将选拔大量人才,扩充血液……朝中六部重组已经大部分完成,官员名单暂且不放出……卫侯爷认下一命义妹,名为卫锦玉……”
听到锦玉两个字,慕泽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停下,你刚刚说什么?”
那士兵又重复了一遍:“卫侯爷认了一名义妹,名叫卫锦玉……”
“卫锦玉?”慕泽仔细地咀嚼这三个字,才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慕阙刚登基,相爷全家都落罪了,那个老狐狸跟着慕翎跑了,元锦玉被软禁在宫中,还不是任由慕阙宰割?
如果不是顾忌两个孩子,锦玉肯定会有所动作,现在怎么一声不吭,就成了卫楚秋的妹妹?
这个慕阙,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三十也焦急地和慕泽说:“这肯定是王妃娘娘!慕阙他要做什么?”
如今慕泽就在京城外和慕阙对峙,天下百姓的目光全部聚集于此,谁都知道,慕阙和慕泽之间,肯定是有一场仗要打。
两个男人相争没什么,慕阙为何要让女人掺和进来?
“锦玉现在还在宫中么?”慕泽放下布防图,他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必须现在就见到元锦玉!
三十点头:“邵子阳说是这样。”
“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慕泽说着,就转身朝着外面走。
三十担忧地拦住了他:“殿下,您现在进宫,恐怕是有诈啊!如果慕阙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怎么办?”
慕泽知道会有这个可能,但他确实忍不下去了。遇到元锦玉的事,他所有的镇静都能被蒸发干净。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我会尽快撤出来。”
三十见阻挠不得,便细细准备了慕泽的行装。他虽然很想同慕泽一起进宫,但知道他的武功不够高,进宫也只是拖慕泽的后腿。
一下午的时间很是难熬,等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慕泽已经换好了夜行衣,带上了暗器和毒药,朝着城墙而去。
京城的城墙别样高耸巍峨,天下间,能靠轻功冲上去的,不过寥寥数人,而慕泽正是其中的一个。
入夜以后,京城的布防更加严苛,但是在慕泽这种高手看来,再严密的防线,也有漏洞。
他悄悄地潜入京城中,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使用轻功一路狂奔,他的身影在夜色下被隐匿得很好,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摸到了宫墙的外围。
和进京城的时候一样,他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翻墙进了宫,从树上和房顶,迅速地逼近元锦玉宫殿的位置。
远远地,他就看到有上万人,将她的宫殿给围住了。而且这些人还分成了两拨,另外一拨聚集在坤宁宫外。
慕泽并没有听邵子阳说,坤宁宫中住着什么人,所以他目标没变,花了一个时辰,潜入了元锦玉原本住的宫殿。
和外面那么多禁军守卫不同,这宫殿明显要空荡许多。
慕泽一眼就辨认出,这里面的人,都是宁王府的下人。
一想到元锦玉就在其中,他的心不由得加速砰砰跳了起来。
朝着正殿的方向刚走了两步,他就敏锐地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是两道。
两个孩子……他知道元锦玉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看来里面的就是了。
慕泽只觉得这感觉异常特别,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两个孩子,听到他们哭,自己的心竟然别样酸涩难过。
1673.第1673章 我的孩子
失聪以后,慕泽的世界都是灰白一片。他不懂什么是感情,更不知何为爱恨。
是元锦玉让他动心,从此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滋味。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当有了一种感情后,其他的感情,也随之而来。
慕泽的生命,也因此而多彩。
对于亲情,慕泽自然不陌生,以往他是那样维护淑妃和慕翎。
但他从未知道,亲情竟然也能浓烈到这种地步,哪怕只是一声哭泣,都能牵动他的心弦,让他丹田震荡。
他的脚步如同踩在云端,两个孩子哭得越加凄厉,他便阴沉地想,到底是谁在哄孩子,怎么让孩子如此伤心?
肯定不是他的锦玉,锦玉最讨小孩子喜欢了。
因为担心两个孩子,他掠动的身影便更快了些,而且心绪浮动,他的气息就暴露了些许。
外面的禁军是发现不了,但是守在两个孩子身边的殷巧却感觉到了有人入侵。
这道气息是这样强大,让她忍不住心悸,想要后退。
但她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孩子,眼神坚定起来。既然已经答应了元锦玉,她就绝对不能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等慕泽施展轻功,飞到正殿的时候,殷巧先出手了!
慕泽的战斗经验,都是存在血液中的,他对敌的时候,甚至不用大脑太多思考,就知道该怎样出招。
殷巧的气息冲来,他感受到她的实力没有自己的高,竟然硬生生地接下了殷巧的攻击!
而且他的动作比殷巧快了太多,没等殷巧抽|出她的鞭子来,慕泽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欺身向前,扣住了殷巧的脖子,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封锁在喉咙中。
只一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就这样被慕泽给制服了。
殷巧的眼中满是震惊,因为她从未碰到过武功如此高的人!
如果他真的想要杀两个孩子,宫中没一个人能抵挡得住!
殷巧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思索自爆内力的话,能有几分杀了这个男人的可能。
慕泽是蒙着面的,所以殷巧也没看到他的容貌。
而慕泽没见过殷巧,只觉得这人的武功套路实在不像是正统江湖人,屋里面是自己的孩子,他不能掉以轻心,便低声威胁着殷巧:“你是什么人?”
殷巧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是来杀人的么?问自己的身份做什么。
慕泽见她不说话,眼中浮现了杀意,手中的力道也更重了。
殷巧总算是回神过来,快速对慕泽说:“我是奉宁王妃之命,留在这里保护两个小公子的!“
慕泽瞧她说话并不似作假,而且这人的武功并不差,如果想要杀人,也早就能动手了。
于是慕泽慢慢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还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来。”
没等殷巧站稳,慕泽就已经冲进了内室。
此刻内室就红叶一个人,奶娘们刚刚才喂过两个小公子吃奶,他们吃奶的时候还很乖巧,可谁知道,一到了睡觉的时辰就了不得了。
以前都是元锦玉陪他们两个入睡,昨天晚上,元锦玉竟然被带去了坤宁宫,红叶哄着两个小公子,此刻心力交瘁。
今日这两个聪明的娃娃,不管红叶怎么说,都不肯乖巧听话了。
他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每一次哭,每一个动作,都在表明他们想要母亲。
慕泽走近的时候,故意发出了一点脚步声,红叶往后一看,心中先是一惊。
但是慕泽周身的气质,红叶是不会认错的,而且殿下的那双凤眼极其漂亮,红叶的眼中,马上浮现起了狂喜来。
太好了,殿下竟然进宫了!
于是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来,随即跪在地上,给慕泽行礼,声音中满是激动:“奴婢参加殿下!”
“嗯。”慕泽淡淡地接下了他的蒙面,殷巧从外间看到这一幕,也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位就是宁王殿下?他竟然潜进宫中来了?
两个孩子还在大声嚎哭,慕泽走过去,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哄他们,而是问红叶:“王妃呢?”
红叶一听到慕泽提起元锦玉,眼泪就掉下来了,一个劲儿地给慕泽磕头:“殿下,您可要为娘娘做主啊,昨天娘娘听说您回京了,想要见您,就去找了慕阙,谁知道他竟然把娘娘关到坤宁宫去了!两位小公子还这么小,正是离不开娘亲的时候,娘娘一走,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慕泽越听红叶说话,周身的气压越低。
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敢如此欺凌他心爱的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迫切地想去救元锦玉,可是那两个娃娃一看到他这个黑衣人,哭的更难过了。
他们很想念娘亲,娘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慕泽的脚步,硬生生被他们的哭声给顿住了。红叶见状,连忙对慕泽说:“殿下,你要不看看两位小公子再走吧,娘娘虽然被软禁在坤宁宫中,但慕阙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鬼使神差地,慕泽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两个粉妆玉砌的团子。
两个娃娃长得特别像,慕泽乍一看,是绝对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的。
想到自己的“恶名”远扬,天下人哄宝宝的时候,都会吓唬他们,如果不听话,宁王殿下就会将他们抓走。
他可没有一个好的孩子缘,这俩娃娃,会不会更害怕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善起来。
可谁想到,那两个孩子明明哭得特别伤心,没有长牙的嘴巴咧着,露出了粉嫩的牙床,眼睛也都是紧闭着的。
在慕泽靠近后,他们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慕泽的容貌,这两个娃娃也不哭了。
其实慕泽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缩小版。
两个娃娃还诧异呢,咦,为什么哥哥/弟弟忽然长得这么大了?
慕泽不敢靠得太近,连坐下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
他收起了满身的肃杀,伸出手来,半点力气都不敢用,稍微碰了碰他们的襁褓。
隔着被子和小衣服,他也摸不到什么,只觉得两个孩子的身体都是软软的。
这样脆弱的小生命,是他和锦玉,要用尽一生去保护的。
都说生孩子特别痛,锦玉还是一次生两个,当初要有多艰难?
幸好,幸好,母子平安。
两个娃娃还直勾勾地看着慕泽,过了好一会儿,大娃竟然笑了出来:“咿呀咿呀……”
他伸出手,示意慕泽抱抱。
二娃也不甘示弱,还挤了大娃一下,气呼呼地想,就你每次喜欢抢先!
这个叔叔他也好喜欢哒,他也想要抱抱!
慕泽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红叶走上前,解释着:“两位小公子,是想要亲近您呢。”
慕泽伸出手,抱了抱他们,但却没有将他们抱起来,而是把身体慢慢地贴在了他们的小身子上。
慕泽长长的黑发都被绑了起来,此刻顺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垂落在床上。
两个娃娃笑得更开心了,正好慕泽的脸和他们很近,他们就一边一个,亲了慕泽两口。
慕泽是头一次被小粉团子亲,浑身都僵硬了,要不是死死地克制着,他说不定都会直接把身体压下去了!
那过电一样的感觉,让他嘴边勾勒出了一个笑容来。
重新坐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两个孩子都在打哈欠,显然是困极了。
之前应该是元锦玉不在身边,所以他们才睡不好的,这次应该就能熟睡了。
红叶也欣喜地掉下眼泪来,真的,见到慕泽,她觉得他们宁王府的天,回来了。
见两个小公子睡着了,红叶一边给他们盖着被子,一边很想和慕泽讲一讲,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妃在宫中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可是她知道这么做,王妃娘娘肯定会不高兴。这两个人感情上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吧。
尤其是……皇上竟然说他们两个是兄妹……
红叶所有所思地看了慕泽一眼,心想,殿下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就算是知道了,殿下也会和娘娘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就是不放开对方。
至于她和银杏……虽然她们有些接受不了亲兄妹在一起,但她们更尊重自己的主子。
而且……红叶在心底喃喃地说,两位主子在一起后,容貌就变得相像了,她和银杏一直坚信那是因为有夫妻相。
反正皇上的话,她们是半个字都不愿意相信的。
慕泽也准备离开了,一夜的时间很短,他还需要去见见元锦玉。
殷巧此刻从外间走了进来,对慕泽道:“殿下,您武功高强,能否将两位小公子带出宫?”
慕泽想到慕阙可能用两个孩子要挟了元锦玉很多次,眸子就骤然冷了下来。
带着两个团子出宫么?慕泽想了想路上的守卫,觉得是能办到的。
不过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两个孩子在醒着的时候,会不会哭?”
他们才刚刚满月,想哭就哭出来了,红叶如实回答着。
“如果他们在半路哭了,出宫之事,将会变得很麻烦。”慕泽这次进宫,只带了毒药和迷药。那迷药是用在大人身上的,对自己的孩子,他怎么都不会舍得。
1674.第1674章 爱恨情仇
殷巧也想到了这一点,就同慕泽道:“那我今晚也出宫一次,去找一些适合孩子用的迷药,等明天晚上,殿下您再进宫一次,咱们两个将小公子送出去。”
慕泽点头,表示这个行动可以实施。
红叶也高兴起来,小公子要是能出宫可太好了!
殷巧却有些亏欠地看着红叶:“我们只能带两个人出宫,你们可能……”
“没关系!”红叶笑得大大方方的:“娘娘不是也在宫中么?不确定娘娘是平安的,我和红叶都不可能离开的。”
慕泽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叶,想着这两个丫鬟对元锦玉忠心耿耿,等营救元锦玉的时候,确实要将她们两个都带出宫。
于是慕泽又简单地和殷巧商定了细节,就准备再去坤宁宫看看元锦玉。
谁知道,他才刚刚出了这处宫殿,整个皇城的禁军竟然动了起来,火把被一个个点亮,到处都是跑动的声音。
慕泽的脸色变得很差,虽然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他的行踪暴露了。
于是慕泽迅速地掠上了屋顶,和这些禁卫兜圈子。
禁军一队又一队,都在喊着:“看到刺客了么?”
“刺客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乱哄哄的围捕和追击,让慕泽的行动变得更为艰难。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今日很可能是见不到元锦玉了。
但就这么离开,慕泽非常不甘心,于是他借着最后的机会,潜入了坤宁宫中,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服,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戳在一根树枝上,用内力,将那块布条射穿窗户,钉在了屋中的柱子上。
等到禁军找来的时候,慕泽已经离开了。他最后的目光,是如同凝刻在宫殿窗户上的。
因为从那里,他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虽然只有灯光映照出来的浅浅身影,他还是知道,那就是元锦玉。
这么晚了,锦玉还没睡,是也在担心两个孩子么?
慕泽无从知道答案,只下定了要攻破京城的决心。
他和元锦玉距离这么近,却不能见到她,抱抱她,亲吻她,时间对慕泽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必须要快些,再快些。
现在的离开有多不甘愿,慕泽之后的行动就会有多迅速。
至于站在窗边的元锦玉,不光是担心两个孩子。
宫中虽然每天都很乱,但像是今日这种,刀剑碰撞声都不断传来的情况,是很少的。
她担心九哥潜入宫中,遇到危险。
慕阙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九哥过来呢。
心中不断祈祷,还没等确切的消息传来,就有树枝挟着布条,从窗外飞了进来,直戳柱子上!
看那细细的树枝,竟然全部都没进了柱子里面,元锦玉的心也猛地提了起来。
天下间,能有这种武功的人很少,而九哥就是一个!
她太着急了,完全不用银杏,自己就冲了过去,将上面的布条取了下来。
打开后,上面只有两个用鲜血写的两个字“等我”。
元锦玉认得这字体,确定是九哥的无疑,将布条狠狠地摁在自己的心口,泪水汹涌而出。
她的九哥,竟然真的来了?
来不及难过和激动,她就朝着窗边跑去,可是外面除了风吹树叶,没有其他的声音,更不用说她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元锦玉捏住窗框,手因为用力,手背上的血管都更清晰了,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夜色,奢望能从其中,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太想他了,想到骨髓生疼,想到不能克制。
那血书,此刻就成为了元锦玉所有的寄托,死都不愿意松开。
没多久,是有人到了她这宫殿,但却不是九哥,而是慕阙。
慕阙傍晚的时候来过一次,但元锦玉压根连门都没给他开,再有两日,就是封后大典,慕阙来叮嘱了几句话,并且劝元锦玉安心做自己的皇后。
元锦玉气到极致,已经一个字都不愿意回慕阙了。
这次慕阙听说,有人从宫外潜入,并且还绕过了所有的禁军,便猜测是慕泽。
慕阙周身杀意尽显,让全城的禁军都出动了,开始追捕慕泽。
同时,他来到坤宁宫,想看看,慕泽是否来见了元锦玉。
这次元锦玉没拦住他,因为他带来的人,直接把坤宁宫的门给砸开了。
慕阙快步走进来,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又掀开帘子,走进了内室,那愤怒的模样,灼烧人眼。
元锦玉始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慕阙转头,就见到了元锦玉手中的东西,他走过来,对元锦玉伸出手:“给我。”
“你来做什么?”元锦玉没有后退,冰声质问。
慕阙挥手,示意其他的下人都退出去,宫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执意留下来保护的银杏。
他扯了扯嘴角,尽力压抑心中的猛兽:“你说我来是做什么?元锦玉,你马上就要嫁给我,做我的皇后了,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元锦玉气得肩膀直抖:“慕阙,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只是慕泽一个人的女人!和他慕阙才没有什么关系!
慕阙快步上前,扣住了元锦玉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掷在自己的胸膛上,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强迫元锦玉仰头看她:“为了你,我早就疯了。”
银杏尖叫一声,就来撕扯慕阙,但是慕阙却始终都没松开手,反手一推,还用内力,将银杏推翻在地上。
银杏还要爬起来,慕阙已经抢过了元锦玉手中的布条,打开看了一眼。
元锦玉趁着这个机会,往后退了两步,抄起了一个花瓶,对着慕阙。
慕阙见到那布条上的内容,真是气的肺都要炸了。很好,慕泽,你还让元锦玉等着你?
现在你是叛党,而是我这大周的皇帝,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能把元锦玉救出去!
天快亮了,索性慕阙被气到了,也睡不着了,他当着元锦玉的面,就将那布条用力震碎,随手一扔,布条的碎屑就飘落在地上,刺痛了元锦玉的双眼。
她死死地咬着牙,盯着慕阙,从心中发誓:“慕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善终。”
慕阙见元锦玉痛恨地看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
“对,就该这样,不爱我,你就恨我吧。”慕阙痴狂地说:“元锦玉,咱们这辈子注定了要互相折磨了,你别想我会放开你!若你执意离开,我就让这天下人陪葬!”
元锦玉大叫一声,手中的花瓶朝着慕阙就丢了过去,砸在慕阙身上,砰的一声。
随即落在地上,噼啪一下,摔得支离破碎。
地上到处都是瓷片的碎屑,元锦玉没动,慕阙也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目光,看穿她的灵魂。
元锦玉每次愤怒、失望、难过,慕阙也是难受的。
可怎么办,他这几年,一次次地想说服自己,都没有说服得了。
他放不开,也就不准备挣扎了。
左右死后都是下地狱的,不如一起吧!
当着元锦玉的面,他就开始调兵遣将:“将本王的所有亲兵,还有御林军,骁骑营的人,也全部调到京城来,从今日开始,京城全部戒严!严防慕泽叛变!”
皇帝的话,自然就是御令,手下的武将全部不敢违抗,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宫中的守卫,凭空多了一倍不止,这些人,都是想要活捉慕泽的。
慕阙已经打算好了,抓住了慕泽以后,他一定会让这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元锦玉成亲,看他最爱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皇后。
他要一辈子折磨着慕泽,让他生不如死!
元锦玉以前还有些颓唐,但是一次次的打击,包括说她和慕泽是亲兄妹,她都挺过来了,这次她更不能倒下。
九哥已经回来了,这京城中还有谁能拦得住他们!
每个人都在为他们所求费尽心思,哪怕是表面上平静的世家,在暗地里,还在筹划后路。
慕泽回京了,多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这些人,就是按照黎成的意思,假意臣服于慕阙,给慕泽积蓄一部分的力量。
所以,慕阙有如此多的文武官员,难道他们就没有了么?
听说了京城异动的时候,黎成也要连夜出府,去见他曾经交到过的那些人。
林泉换上了男装,执意要跟着他,黎成心疼地阻止:“小泉,你在府中等我回来,外面太乱了……”
林泉却死死地抱住黎成的腰不放开,曾经的流浪生涯,都没有让她这样脆弱过,她哽咽着说:“老爷,我知道你出去是做什么,因为太危险了,你不愿意带着我……但如果你在外面出了事,我也绝对不独活!”
黎成眼圈通红地看着林泉,一个字的承诺都给不了她。
“所以老爷,你带上我吧……”林泉仰头望着他,如同看自己最诚挚的信仰:“留我在府中,如果别人用我来威胁你,我肯定会当场自杀。所以若是真的走到必死无疑的那一步,”她深吸一口气:“我宁愿死在你身边。”
黎成眼眸闪动,喉结不自主地抽搐一下,伸手就将她狠狠地抱在了怀中。
他的每一个字,也凶悍得很:“好,我带着你。”
1675.第1675章 里应外合
如果死,那我选择死在你身边。
林泉带给黎成的,已经不仅仅是震撼。
那是希望和救赎。
时隔多日,林泉重新穿了男装,如同小厮一样,跟在黎成身边,看他游说和吩咐那些效忠慕泽的官员。
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的行动越加困难,几次都和街上的巡防营官兵差点碰上。
但因为对方在身边,他们竟然别样的安心。
一户户地走过去,一位位大臣都和黎成达成了共识,后来还有人,加入了黎成和林泉之中。
因为选择的都是极为信任的,所以黎成并不担心他们会叛变。
也因为极为信任的人太少,黎成在每一个官员的身上,都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心血。
他和林泉一路有惊无险,最后见的,是孙大人。
慕泽回京的消息,孙大人一早就知道了,慕林没有随同慕泽一起回京,孙大人心中满是庆幸。
慕阙他是真的能对任何人下得了杀手,亲情算什么?
见到黎成的时候,孙大人和孙夫人甚至都整理好了行囊。慕林在西海,孙梓珊定然也是要出城的,他们会跟着女儿一起走。
黎成见到孙大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你们已经考虑好了么?这次可能会丢掉性命。”
孙大人握住了孙夫人的手,还埋怨地看了黎成一眼:“我夫人她胆子小,你不要总说这些话吓唬她。”
孙夫人红着眼圈儿,微微笑着,满是追随丈夫的义无反顾。
她还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梓珊了,元妃之前让她去宫中相陪,毕竟她是做媳妇的,也不能拒绝……如今宫中都戒严了,梓珊要怎么才能出宫……”
夫妻两个的想法一样,如果孙梓珊不能出宫,那他们也会选择留下。
黎成不能代替慕泽做出决定来,他只是诚恳地说:“凌王殿下选择让宁王殿下回京,自己镇守西海,就表示他相信宁王殿下。咱们也要对殿下多些信任。”
孙大人重重点头:“我这条命,都是殿下救的,为殿下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黎大人尽管说便是。”
黎成欣慰地看着孙大人,之后又转头,对林泉笑了一下。看来他们今日的行动,别样顺利,真是万幸。
两人在府中相商,不代表京城就这样沉寂下来。
越来越多的官员走出了家门,想要搞清楚皇上的意愿。京城中忽然多了这么些兵马,皇上是真的要开战了啊。
这些官员们都是担心开战以后,连累到他们。
黎成想到以往边境打仗,他们是吵着最凶说要主战的,毕竟不是他们上战场。
现在战场就在京城,这些人也总算是害怕了。
这份恐惧,会慢慢蔓延,传染到每个人的心间。京城就像是一个大染缸,已经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了。
李豫如今在京城中主持商会大局,他控制之下,那些被关门的铺子,依旧没有打开过。
百姓因为物价的哄抬,已经是怨声载道,有些穷苦人家,希望可以出城去避难。
谁知道,登基大典竟然提前了,城门也封了。
以前还能混出去,现在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了。
这些百姓能怎么办?在城中,他们活不下去,只能不断地给朝廷施压,希望他们把城门打开。
慕阙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一点,百姓们有惧怕真的开打,整日整日都去皇宫外跪着。
普通的帝王,刚登基就被百姓这样逼着,肯定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但对于慕阙来说,他还没到撑不住的。
他如果真的妥协了,放慕泽进城,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所以那些户部的官员,全部都被他调动了起来,让他们去安抚百姓。
再有两日,他登基后,就能拯救百姓了
此刻在城外树林中,还隐藏着一队人。
因为这里距离城门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连慕泽的兵马,都没发现他们。
这一队人,正是袁桂和朝中的一些官员。
在慕翎出逃东域以后,袁桂就暂时和他们分开了,毕竟要在东域建造一个新的王朝,慕翎需要曾经的幕僚。
袁桂将最重要的一批人从京城中救出来后,慕泽就回京了,从此这城门,再没打开过。
他在出城的时候,和京城里面不少大臣约定好,今日出城相见,可他都已经等到了时辰,还是没见这些人出来,知道他们定然是被困住了。
等在袁桂身边的这些大臣们,也心急如焚,毕竟他们不少家人都在城中呢,如果他们走了,家人肯定凶多吉少
袁桂最终下定了决心,同这些人道:“慕阙和慕泽之间必有一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赶路去东域。”
不少官员都不愿意离开:“袁大人,咱们还是再等等吧,我的儿子还在城中没出来呢……”
“是啊,我夫人也在!”
“还有李大人,他也说和咱们一起走的!”
不少在慕阙手下抑郁不得志的官员,都希望去慕翎手下,开辟新的王朝。
可是袁桂自始至终冷着脸:“你们看城门是会打开的样子么?不用等了,他们不可能出来了。”
这些官员还要再争辩,袁桂忽视他们的不舍和哀求,冷冷地道:“相爷的嫡子和夫人,可也在京城中呢,本将都没有因为他们两个耽搁,你们确定要连累其他人?”
这回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他们确实知道自身都难保,旁人的性命再重要,他们也顾不上了。
于是有人领头给京城的方向叩首,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只有袁桂面无表情,翻身上马。
等一众人叩拜完毕,袁桂示意他们能骑马的起码,不能的就坐马车,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和慕翎汇合。
众人都是暗淡地离开京城,可胸中却怀着不尽痴想。
最好慕阙和慕泽两败俱伤,这样慕翎不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么?
没有人再回头,没跟上的,就是被彻底抛下了。
可怜崔氏还在天牢中,受着病痛的折磨,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因为天牢中的脏乱,她现在狼狈的一点都不像曾经那位一品夫人。
崔氏每天苦苦等着有人来救她,毕竟元赫沛一家都能出了牢房,为什么不能?
可是她越等,就越绝望。
这日狱卒给她送饭的时候,崔氏终于没忍住,哀求着问:“没有人来探望过我么?皇上也不准备放我出去?”
那狱卒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崔氏,把食盒放地上一摔,里面的汤汤水水都洒了出来:“你是什么身份,皇上会记着你?别废话,快点吃!”
崔氏前几天还顾及身份,吃这些已经馊了的饭菜,还会呕吐,这几天她因为太饿,已经狼吞虎咽了。
那狱卒在外冷冷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
什么尊贵相爷夫人,到了这天牢中,还不就是个普通犯人?
……
城外,慕泽和三十商量着,潜入宫中的事宜,拖下去对他们很不利,所以他们决定今日就动手。
邵子阳送来了新的京城布防图,不过因为城门封闭,他是派人送过来的。
此刻慕泽和三十盯着上面的布防,脸色很难看。
“如今慕阙调来了太多的兵马,布防每一刻都在改变,咱们要是强攻的话,根本就打不下来京城。”三十冷冷地说。
慕泽沉默着,暗自盘算些什么。
等到他把目光从布防图上收回来的时候,走去桌子另外一边,大笔一挥,写了一封简短地信,召来了飞鹰。
三十诧异地问:“殿下,飞鹰飞不进去京城,您还要用它?”
“不是让它往京城飞。”慕泽将信绑好,带着飞鹰出了营帐,拍了拍它的脑门,慕泽看了一眼天空:“送去西海。”
飞鹰深厚地鸣叫了一声,扑棱棱地飞起,很快就变成了高空的一个小黑点儿。
那小黑点儿,正是朝着西海而去。
自从殿下被扣上了反贼这帽子后,三十猜测,西海的士兵和百姓定然非常气愤。
殿下本不愿动用他们,参加这场战争,可是如今形势已经不容许殿下选择。
他和慕阙,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慕泽看飞鹰越来越远,同三十淡淡地说:“进营帐,商讨作战计划。”
如今他身边的副将只有一个三十,邵子阳负责在城内接应,既然从外强攻已经行不通了,那城内接应的,就要多一些人。
“黎成定然已经连横了不少官员,他们属文,”慕泽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随即又在同一排画了另外的一个圈:“邵子阳是禁军前副统领,手下死忠众多,他们属武,”之后慕泽又在下面画了一个圈:“城中的百姓,已经被逼到绝境,想要出城,他们是咱们最后的筹码。”
在第三个圈中,慕泽写了一个“民”字。
三个圈被他连起来,成为了一个三角形。
三角形本就是最坚固的,而慕泽算是在三角形的最中心,如同用一只大手,控制着一切。
三十越听越觉得惊艳,果然殿下就是用兵如神,有他在,五千人说不定真的能攻破城门!
等商议好,慕泽刚要吩咐三十传令下去,谁知道却有人要求见他。
“是谁?”三十疑惑地问了一句。
如今城外,应该没有他们的人才是。
1676.第1676章 连澈报仇(打赏加更)
回话的士兵道:“那人自称吕应然,是宁王府的花匠,他表示有关于王妃娘娘的重要消息,要告知殿下。
“快宣!”慕泽急切地说。
……
坤宁宫中。
元锦玉已经两日没见到孩子了,整天都在挂念,这两日来,她更是没怎么睡着过,整个人越加疲倦。
银杏心疼得不得了,劝着元锦玉:“娘娘,你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元锦玉呆呆地坐在床上,原本她就瘦,现在衣服穿在身上,竟然还有空荡之感。
慕阙太能死撑了,如今宫外都是跪拜的百姓,他竟然不顾百姓的意愿,怎么都不肯开城门。
而且他还调来了这么多士兵,要和九哥决一死战。
九哥为了快速回京,只带了两千骑兵,怎么和京城的几万大军抗衡?就算是从西海和南疆调兵,也来不及啊。
银杏最难受的,不是元锦玉忧心的事太多,而是她忧心还憋在心中。
受郁结之气影响,说不定会落下病根的。
“小姐……”银杏的眼神交缠在元锦玉的身上,自责地说:“如果奴婢能再厉害一些就好了,也能为小姐您分担些……”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再厉害些,我还不能用你当丫鬟了呢。”元锦玉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银杏:“慕阙熬不过我,所以我和九哥,一定会赢。”
正在她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坤宁宫外,来了两个人,是蒋子翠和慕连澈。
禁军拦住了他们两个,冷声问道:“你们可有进坤宁宫的令牌?”
蒋子翠有些无措地看向慕连澈,让慕连澈甚为无奈。
她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岁,竟然处处要自己做主。
好在慕连澈真的拿出了令牌来,递给了禁军侍卫。
确定令牌无误后,坤宁宫的门,就这样为他们两个打开了。
那禁军侍卫心底善良,还提醒了他们一句:“就算是外殿的门能打开,若是里面那位不想见你们,你们还是要出来。记住了,别在里面留太长时间,我们不好交差。”
蒋子翠笑着点头:“放心,本宫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这感觉,硬生生和探监差不多了,哪里像是坤宁宫。
比起蒋子翠,慕连澈连个眼神都没给那个禁军侍卫,抬脚就进了门。
坤宁宫的气派程度,只比乾清宫低了一点,蒋子翠一进来,就被里面的景色给吸引去了目光。
看那假山阁楼,一草一木,都是精心雕琢过的,从房屋到装饰,五一不华丽大气。
这就是天下间,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蒋子翠每走一步,心都颤抖一下,真是恨不得再也不离开了!
越喜欢坤宁宫,她就越嫉恨元锦玉。凭什么她只是个叛贼妃子,却能住在这里!
慕连澈说的不错,慕阙给她安排在这里,绝对不会是要伺候我的!
从外殿到内殿,他们一个人都没碰到,毕竟这宫殿太大了,而里面只有银杏和元锦玉两个人。
到了内殿外,蒋子翠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候,银杏过来开门,见到蒋子翠后,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银杏问着蒋子翠,慕连澈则是被她给忽略了。
元锦玉也从内室慢慢走了过来,疑惑地想着,难道是慕阙准许蒋子翠来的?
刚刚那令牌,其实是德妃的,毕竟不管谁当皇后,她都是太后,那些禁军才没敢拦。
而慕连澈****都在德妃的宫殿中,想要得到这枚令牌,简直太容易了。
蒋子翠又不知道令牌的来历,只是瞥了银杏一眼,得意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想去哪里,自然就能去哪里。”
元锦玉对蒋子翠和慕连澈都没什么好印象,略有疲惫地吩咐银杏:“关门吧。”
这是不准备让他们进门了。
蒋子翠刚要着急地喊人,慕连澈却伸出了一只脚,卡在了门槛的令一边。
他看着银杏,眼中的恨意半点不加隐藏:“你们杀了我母妃,现在还不准许我进去?”
银杏猛地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落荒而逃。
就连元锦玉,都刷地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是了,那个就是蒋馨的儿子,他这是要来找自己复仇来了么?
只有蒋子翠一个人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呢么,为什么慕连澈竟然说,银杏杀了自己?
银杏慌乱地往后看了元锦玉一眼,随即才不相信地盯着慕连澈:“你不会是……”
“让他们进来说吧。”
元锦玉知道慕连澈来者不善,而且蒋馨都死了一年多了,他现在才来寻仇,说明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性倒是沉稳坚定。
慕连澈轻哼一声,推开了银杏,走到了正殿中。
元锦玉坐在榻上,前面还有珠帘挡着,从慕连澈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
这么多个日夜,他总算是见到了杀人凶手了,慕连澈恨不得剥了元锦玉的皮,喝了元锦玉的血!
于是他面色惨白,薄唇更是骇人的青紫色,一双惨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元锦玉:“杀人凶手,你是不敢出来见我么?”
蒋子翠站在慕连澈身后,下意识想拉他到自己身边。
她还小声地呵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她杀了谁……”蒋子翠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猛地就噤声了。
惊悚地看着元锦玉,她一个劲儿地在心底质问自己。
不会吧?元锦玉难道杀了蒋馨?
可是对外不是都说,蒋馨是暴毙的么!她都嫁给慕阙,在端王府中生活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听到一点消息!
在端王府中,杀了蒋馨……元锦玉是怎么办到的?
那蒋夫人的死,是不是也和元锦玉有关?
元锦玉两辈子,都没对孩子下过手,除了蒋馨因为动不了自己,所以设计陷害秀秀,她才让蒋馨一尸两命外。
她不感觉对蒋馨有什么亏欠的,如果不是她推波助澜,容辰怎么会一次次撞破秀秀和耶律真的相处场面?
如果不是她刻意使坏,怎么会将秀秀推开容辰身边,越来越远?
元锦玉真正对不住的,是蒋馨那个快出生的孩子。
于是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掀开珠帘,从软榻上,走到大殿中。
银杏察觉慕连澈来者不善,就跑去了元锦玉身边,扶着她一路走来,并且坐到了椅子上。
她一直都盯着蒋子翠和慕连澈,只要这两个人有异动,她第一时间就会制服他们。
蒋子翠不会武功,慕连澈是个孩子,银杏觉得她的任务并不算艰巨。
元锦玉坐下来后,慕连澈还是笑着的,毕竟他就要报仇了,怎么会不高兴?
“母妃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我当时就藏在屋中,看着你,”他伸手指向银杏:“将毒药灌进了母妃的口中,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他痛骂着元锦玉:“你不觉得你们太嚣张了么?竟然来端王府杀人!母妃她是怎么惹到你了,让你连她肚子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元锦玉没有答话,反正不管她怎么说,都是慕连澈的杀母凶手,所以她始终都静静地听着慕连澈的指责。
银杏却忍不住了,她往前走了一步:“还不是你那母妃处处找我们小姐的麻烦,几次想要置小姐与死地,小姐看她可怜,都没有和她多计较,但后来,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主意打到秀秀小姐身上!她死有应得!”
“你住口!”慕连澈猛地就抽|出了一把刀来,那匕首明晃晃地,泛着寒光,让银杏头皮发麻。
可是她很快镇静了下来。一个小孩子而已,他还能真的杀了小姐?
再说,门外那么多禁军呢,都是负责保护小姐安全的,她只要喊一声,慕连澈就别想得手!
慕连澈见银杏噤声了,疯狂地笑了起来:“你倒是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我母妃可怜?她可怜还不是因为元锦玉这个贱|人!你几年前就开始勾引我父王,让母妃备受冷落,现在母妃死了,父皇登基了,你竟然还赖在他身边不走!父皇是不是还要把你的孩子册封为太子,然后像是对待母妃院子中的下人那样,将我灭口!”
元锦玉听了这番话,也愤怒起来。
慕阙控制不住他的感情,对自己一见钟情,最初的时候,她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现在,到底是谁不让谁离开!
慕连澈到底被蒋馨灌输了什么思想,也和蒋馨一样,把一切错误,都归结在自己的头上?
元锦玉很想反驳他两句,后来看着他孱瘦的身影,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且,慕连澈竟然说,慕阙为了保住自己,竟然杀掉了蒋馨院子中的所有下人。
那难道不是最简单的清洗么?慕阙要是知道她杀害了蒋馨和他的孩子,还会对自己留情?
元锦玉下意识地不想去思考这个原因,更加不愿意承认,蒋馨死后种种,都验证了慕连澈的说法。
她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慕连澈咄咄逼人:“现在知道理亏了,说不出话来了?元锦玉,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母妃和我弟弟偿命?”
“小姐不欠你们什么!”银杏没说完,就被慕连澈打断了:“她怎么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