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2章 不费工夫
说罢,他还把兵符给交出来了,至于他身后的十万人,则是鸦雀无声。
反正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跟着谁打仗不是打?
当然,其实他们心中还是有点抵触的,毕竟他们是因为瘟疫,才被逼起义,现在解药不是都已经配制好了么。
这么看来,这场仗,还有什么理由打下去?
这等峰回路转,慕林最初都没反应过来,他冲进帐篷后,就大声地对慕泽喊着:“九皇兄,你听到了没有,刚刚那个人说,这十万人,是要收编进来的!”
慕林简直觉得惊喜来地太快了,要是真的收编了这些人,还打什么仗,他们能赢了!
慕泽也摸不清平亲王这前后态度的转变,简直是让他应接不暇。
但是这十万人,能收编进来,确实是好事,只要他收了兵符,控制住这些人,根本就不用血战,就能平复西海了。
慕泽早就想回京去看看锦玉和孩子了,此时当然也没拒绝,让俘虏去接了兵符,并且将纪鹏带过来。
纪鹏也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走进军营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刚一踏进营帐,看到慕泽那张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元赫丰不理平亲王的传召,原来是慕泽已经控制了这五万人!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手下,不是只有五百人么?
慕泽自然不会和他解释,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就有几把剑,横在了他周身的命门前。
纪鹏也知道他这是穷途末路了,狠狠地咬了咬牙,跪了下来。
他现在真是想抽自己几巴掌啊,怎么就不探听好了,把十万人就送来了!
现在好了,还打什么打,慕泽对战俘可从不心软,他们估计是死定了!
平亲王虽然没亲自过来,但也让人不断给他传消息回去。
听说那十万人,已经被归到了元赫丰的麾下,纪鹏也去见了元赫丰,两个人现在还在详谈。
平亲王对此很满意,还问:“那三十五万人,什么时候能到?”
“不出半天就能到了。”他的手下非常紧张,心想,兵力如此悬殊,他们怎么和这宁王大军打?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宁王不知所踪,慕林也跟着他消失了,那三十五万人,群龙无首,借此机会,说不定他们这一方,还能占到点便宜。
平亲王看出了对面的人在想什么,不过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脸上没有庆幸,也没有担心或者是慌张。
这主将自从被慕泽扣到营帐中以后,就没有被放出去。三十不断地来传令,告诉慕泽,大军的位置。
慕泽想要稳住外面的十五万人,也不容易,所以他只让众人都自然一些,不要被平亲王发现端倪。
再者,坚持半天,他们就能胜利了。
众人都把这当成最后一场仗来打,别看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心中相当紧张,脑子里也像是有跟紧绷的弦似的。
慕泽始终都没有露面,这半天,他亲自审问了元赫丰,还让纪鹏陪看。
行刑的事,当然不用慕泽亲自动手了,他手下的那些暗卫,对逼问元赫丰开口,有很多种方法。
慕泽在营帐中,冷眼看着元赫丰受折磨,而他的嘴被堵住了,想叫也叫不出来。
可是那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全身冒出的冷汗,还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不断挣扎抖动的身体,都在昭示着,元赫丰现在是有多痛苦。
纪鹏这是头一次领略到,慕泽是有多心狠手辣,元赫丰身上用的刑,他看着都非常疼,不过是站着看了一个时辰,他全身都湿透了。
三十始终观察着纪鹏和元赫丰,发现元赫丰是真的挺嘴硬,至于这个纪鹏,脸色惨白,恐怕一会儿不用行刑,他什么都会说出来。
再嘴硬的人,也有被折磨到开口的时候,两个半时辰以后,元赫丰终于忍不住了,神情恍惚下,哀求着慕泽给他一个痛快,他什么都愿意说。
慕泽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便一件件地问着:“你是什么时候,跟在平亲王身边的?”
元赫丰躺在血泊中,全身上下,也是血肉模糊,他气若游丝地说:“三年前……”
“平亲王是不是早就已经控制了整个西海?”
元赫丰想了想,道:“这场战争,他从十年前,就开始筹划了,连我都不是很清楚他的用意和计划。只知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暗中控制了西海的所有大家族。”
十年前,慕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怪不得他和锦玉谁都没有接到瘟疫爆发的消息,平亲王竟然苦心策划了十年!
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定都是在他的掌控名之中的!
“他到底是想要什么?戕害百姓,鼓动造反,他想登上皇位?”慕泽又问。
元赫丰哭笑:“都说了,这些我都不知道……”躺在地上,他现在只有脖子能动了,于是费劲地转过来,血红的眸子盯着慕泽:“他是个谁也看不透的人。”
元赫丰现在就是太虚弱了,也没有什么力气说太多的话。
他现在是很惨,可是一想起平亲王,他就觉得,那个男人一定比自己还惨。
自己家破人亡,流落到西海,也只是筹划了三年,就能对大周出兵了,可是他整整筹划了十年。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和隐忍,才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一定比自己的家破人亡还惨,哈哈。
元赫丰现在,已经再也不感激平亲王的知遇之恩了,因为他看清楚了,对平亲王来说,他不过就是个好用的棋子而已。
因为他恨元锦玉,恨慕泽,也恨相爷,恨这个国家。元赫丰巴不得能看到,整个大周都被战火染红,四分五裂呢。
慕泽沉思起来。元锦玉曾经也说过,平亲王是个谜团,如果不是他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身上不带恶意,元锦玉早就提防他了。
如今,慕泽不想知道平亲王是为何而筹划十年,他最后只问:“这瘟疫,也是你们一手操控的?”
元赫丰还空洞地笑着:“是啊,去年的时候,还被几个世家发现了,平亲王当时在京城,转手就把他们都给灭了。有几个人,似乎还逃到京城去了。”
慕泽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去年祭祖的时候,他曾经抓住了几个流民。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在路上奔波了多长时间,神智都不清了,只说他们是逃亡到京城的。
那个时候,他还刻意调查了一下,发现大周也没什么地方出现灾害。
而且在那之后,也没有难民再到达京城了。后来转过了年头,容家就出事了,卫楚秀远走西北,元锦玉的心思,也都缠绕在了这上面。
再者,朝中的争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之前自己无心夺嫡,可是总有人逼他往前走。
还是元锦玉深谋远虑,早早为他拉拢了一批刚直不阿,又有才华的同僚,慕泽在朝中的地位才能日渐稳固。
事情一繁多,他们也没有没有再追查这些流民了。
现在慕泽暗自懊恼起来,但凡当时他再细心一点,说不定都能阻止这场瘟疫。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西海的人已经死了近七成,药物太少,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
问清楚了这些事,元赫丰就没什么用处了。
慕泽站起来,要走之前,冷冷道:“本王圆了你最后一个心愿,给你一个痛快。”
元赫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刀剑入体,他很快就失去了最后的声息。
慕泽离开了,三十则是继续审讯纪鹏,而他见到了元赫丰的惨状,确实没敢再隐瞒什么,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三十说了。
纪鹏在平亲王身边的地位,还没有元赫丰高,他知道的事更少,甚至要不是元赫丰刚刚提起瘟疫,他还以为,瘟疫是和平亲王无关的。
如今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状态,不敢相信,他们这样为平亲王卖命,希望皇上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却被平亲王这样利用!
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怎么能这么冷血?西海百姓的命,难道就是草芥么!
慕泽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不久,三十就来复命了,而平亲王,也在此刻,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为什么这十五万人会这么安静,三十五万兵马都要到达了,他们难道不该迎战么?
他心中马上就浮现起来一个想法,紧绷着脸,走出营帐后,召来他的马,骑上就朝着军营而去。
慕泽知道平亲王不笨,所以最开始,他也只想瞒着他半天而已。
于是半天过去了,他的兵马快到了,平亲王也策马来到了他的营帐前。
慕泽坦荡地走了出来,和平亲王四目相对。
平亲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终,却泄气一般,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你早就控制了他们,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是元赫丰没找到你。”
慕泽冷冷地看着他,曾经的温情,已然消失不见。
远远的,宋叶率兵,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
还是慕林走出军营,和宋叶说清楚了情况,才阻止了宋叶对他们的进攻。
宋叶听完慕林的话,简直震惊到了极点。
这什么情况?殿下用五百人,控制了十五万?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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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3章 他不服输
宋叶跟着慕泽南征北战也确实很长时间了,为慕泽分担的,不比三十要少。
三十主要是紧跟着慕泽,指哪打哪,宋叶有统筹的作用,并且很会因材制用,安抚军心。
纵然如此,在听说慕泽用五百人,控制了十五万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以前的殿下也厉害,但是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前些天,宁王同敌军海战,不是还占了下风呢么?这才过去多久,形势就被彻底扭转了?
他还奉皇命,领着三十五万的大军前来,结果呢?到此一游来了?
宋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慕林了。
只有对慕泽的敬佩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上升了一层。
既然慕泽并不准备攻打这十五万人,宋叶他们不眠不休地赶路了几天,一路上见到的场景也让他们心情低落,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慕泽,他们能松口气了,宋叶就想让士兵整队。
可是慕林却阻止了他:“保持这个包围圈,不要动。”
那位平亲王,他觉得不是个好相处的,现在这十五万人,可都是他培养出来的,不知道他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是怎么弄到了那么多军饷。
如果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很容易就会被策反了,到时候反咬他们一口怎么办?
别看三十五万,比十五万多了不少人,但打仗,并非单纯地累加人数,不是说为了打死你,我宁可死二十万人。
慕林现在越加了解慕泽了,为了不让士兵死伤,他不会选择惨烈的方式。
事实证明,慕林的担心还是有必要的,平亲王虽然见大势已去,但是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了。
在营地中,他和慕泽对视着,慕泽曾经对他的那些亲切之情,都被隐藏在了心底,平亲王看他样貌俊朗,神情是冷静中带着凌厉,都想感慨一句,如今的慕泽,比以前更加成熟,就像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开了锋。
慕泽是先开口的,叫了他一声皇叔:“你束手就擒,本王还可以听你一句解释。”
这已经是他能对平亲王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还是他念在以往的情分上。
如果此刻是慕林站在这里,见了西海那样悲惨的场面,他肯定不会对平亲王手下留情。
本以为平亲王会乖乖服输,谁知道,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慕泽的时候,眼中带了一分戏谑:“你怎么知道,本王一定会输?”
“兵力悬殊,你根本就没有胜算。”慕泽淡淡地解释着。
平亲王却反驳他:“你不是同样用五百人,控制了元赫丰这五万大军?说来,没见到元赫丰,他是不是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慕泽不是一个会对敌人心软的人,如果当年他没听元锦玉的话,直接把元赫丰杀了,现在或许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放了他一次,就绝对不会再放他第二次。
慕泽想起刚刚元赫丰的惨状,心中半点波澜都没有。哪怕他是敌人,杀了他,慕泽也没有多解气。
冤有头,债有主,元赫丰是很卑鄙,但是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面前的男人指使的?
所以慕泽对平亲王说:“他确实已经死了,但皇叔若是把本王和他比作一起的话,未免太不妥当。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本王同他开战两次,最后将他杀死,这就是他最不及本王的地方,皇叔难道还想按照本王的方法来翻盘?”
三十虽然站得不近,但是也听到了平亲王和宁王的对话。
他负责警戒,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暗卫在这周围。
至于平亲王带来的那些随从,已经全部被隔离到了远处,三十不由得想,就算平亲王想要反败为胜,最起码也得能传令下去才行。
现在他明摆着就是这案板上的肉,慕泽则是一把钢刀,他怎么能敌得过殿下?
甚至还把自己和殿下相提并论,三十嗤笑地想,这平亲王,未免也太不了解殿下了。
殿下这些年,大大小小打了几百次仗,有些对手,都是小股部队,或许只有几十、几百人。
但不管兵力比对方多了多少,殿下都没有膨胀自满过。
他出乎常人的谨慎和自律,平亲王别想在他手中讨到什么好。
而此刻,平亲王却笑了笑,那笑容,满带着阴谋。
三十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平亲王难道还留了后手?
如同三十想的那样,他直接就用行动证明了,在众人都来不及出手的时候,他猛地就把左手举高,随着他的动作,砰的一声,烟花在空中炸响。
虽然因为是傍晚,烟花的光亮传不远,但是因为声音特别大,这营地附近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那十五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这可是集结令!并且这集结令只有一个,进攻敌人!
现在谁是敌人?他们这十五万人,肯定不会和自己打仗,那当然就是对面的三十五万了!
于是他们猛地就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要朝着宁王大军进攻。
如果说有什么不让人满意的,就是他们没有主将带着,列阵都是散乱的,而且他们也知道对方人数太多,所以有点打退堂鼓。
刚刚烟花炸响的时候,慕泽就已经迅速地靠近了平亲王的身边。
他武功太高,只要他想追捕什么人,那人绝对没有刻意逃脱的可能。
随着他的动作,一把剑,直接就横在了平亲王的脖子上:“你还准备了火药?”
他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平亲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实力?火药只有窦家才能生产,一切的渠道,都在兵部的手中,难道兵部还有平亲王的人?
关键是,这次慕泽也带了火药前来,但是他可一次都没用在攻城上!毕竟火药一出,很可能整个城池都会变成火海了!
西海已经是一片狼藉,平亲王竟然还敢用这些东西?
慕泽死死地盯着他,只要他再敢有什么动作,比如用火药来攻击自己的大军,不管平亲王有什么苦衷,他都不准备听了,当场就会杀了他。
平亲王只是平和地看着慕泽,好像他脖子边的剑并不存在一样。
“是的,我准备了火药。”他的语气不便,哪怕是眸子,也是一片死寂,可慕泽就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疯狂。
这个男人,是想拉着他的三十五万垫背?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慕泽怒不可遏,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剑砍掉他的脑袋!
平亲王见到慕泽愤怒,自己的目的才算是达成了一半,他非但没有住口,反而继续说:“这十五万人,就算你们想全部杀光,也需要时间,想必你们会折损很多的人。”
慕泽深呼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和平亲王纠结,没有什么用,于是他只是对三十吩咐着:“让宋叶缩小包围圈,俘虏他们。”
都已经打到这一步,慕泽也不愿意对这些被平亲王利用的人下杀手。
其他几个暗卫也全部出现,慕泽让他们绑了平亲王,就丢在刚刚元赫丰所在的营帐中。
指挥战役之前,慕泽再看平亲王,心中的那点温情都没有了,他没有再叫他皇叔,而是冷冷地说:“平亲王,是本王一直错看了你。”
平亲王凝视着他,什么都没有反驳。
十五万人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是想要去攻打那三十五万,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甚至因为他们阵型都散了,宋叶的包围圈,根本就不需要费什么力,冲到前头去的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而因为宋叶他们太凶残,敌军完全抵抗不住,全线溃散。
这场仗一打,慕泽知道,自己和平亲王的那点情谊,就彻底到头了。
他不了解他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愤怒,只看他利用百姓,做这种勾当,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本来战事一度胶着,十五万人慢慢都被俘虏了大半,宋叶现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一直在指挥士兵,将那些人圈起来。
同样的,他还用内力大声地喊着:“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不然的话,全部坑杀!”
这已经是最后的通牒了,再不投降,哪怕之后他们服输了,也会死去。
于是军心更动摇,众人纷纷都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在宋叶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是一场战役,只能是那十五万人,引起了一场骚乱罢了。
而他们以暴制暴,效果出奇得好。
等到十五万全部被圈起来,他们蹲在地上,宋叶去给慕泽复命,请示慕泽到底怎么处置这些人。
真的杀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反抗。
慕泽刚刚就也绷着脸在思考这个问题,放在两年前的他,早就坑杀了,还留着什么。
但现在,可能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些,自己也成家立业了,能不杀人,他就尽量不杀人了。
于是这次他沉吟后,开口:“就罚他们……”
还没等说完,慕林就冲了过来:“主将不好了!咱们好多将士都昏过去了!还发烧发热!这分明就是……”
慕林的声音都在颤抖:“分明就是瘟疫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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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4章 大军染病
“什么?”宋叶大骇,他们这一路,都已经够小心谨慎了,还是有人被感染了?
“大约有多少人被感染了?”慕泽努力沉静下来问。
慕林刚刚还在清点人数,非常不乐观:“现在有发热迹象的,已经超过万人了!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军中一半的人,都会染病!”
这次不像是在溪口外面的时候,还能有什么隔离的手段,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死气沉沉,而且刚刚那些发热的士兵被挑出来,其他的士兵也都看到了,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了。
宋叶还恨恨地骂了一句:“都怪那十五万人,忽然就骚乱起来,不然以咱们士兵的身体素质,怎么会轻易染病?刚刚他们气血汹涌,这才提前了染病的时间!”
慕林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猜到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配出足够的药物,不然的话,咱们的大军没等出西海,就已经没有体力了。“
慕泽还记得那五百人中,有几个发热后,被隔离的,这才过去两日,他们神智都已经不清醒了。
虽然一直发烧,短期内也不能死人,但是这么下去,哪个人的身体能受得了?
既然这件事不能耽搁,宋叶就马上对慕泽说:“殿下,属下现在再去排查一遍,安抚一下军心。”
慕林现在完全怨恨上了平亲王,也对慕泽说:“那十五万人也需要排查,属下也去做。”
纵然有了几个副将的忙碌,到了晚上的时候,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
三十五万人中,染病的已经到了三万,并且还有急速上升的趋势。
至于那十五万,也慢慢出现了端倪。
这回,所有人都忘记了打仗,也不再把兵器对准他们的同胞了。
每个人只有同一个敌人,那就是瘟疫。
命都快没了,谁还能再有什么称霸的心思?
慕泽一直忙到深夜,脚都没有停下来,后来还是慕林劝他和宋叶去休息,慕泽才回去了营帐。
三十始终跟在他后头,一声不吭。
这瘟疫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如今所有的兵马,就像是深陷再来一个泥沼中,难道上天还能掉下绳子来?
慕泽纵然是回去营帐,一时片刻也睡不着。比起他来,那些御医们更忙碌。
典清卓和习安和一向都不和,可这次他们也知道事态多严重,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救人大军中。
典清卓手上的药物不多,她给慕泽还有几个副将留了一粒,为了这些御医不倒下,她也留了。
再看,就只剩下几百颗了,而她要救的,是几万人。
典清卓从来都没这么无力过,刚跑到一个营帐,检查了士兵的情况,就有其他人跑过来,对她说,典大夫,您快来看看吧,我们小队又有一个发烧的!
像是症状出现得早的,此刻都已经恶化了,还有些士兵,反应非常严重,口吐白沫,当场休克的都有。
典清卓的几百颗药,很快就用光了,而还有那么多人在叫她……
那天墨依依给习安和打下手以后,基本就是留在他身边了,此刻习安和与他们也在给士兵们检查身体,墨依依主要是做记录。
有些特别严重的,需要用药,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药,现配也来不及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墨依依之前沦为乞丐的时候,都没这么无力过,反正她有手有脚,也能抢到吃的。
可是现在,她空有一身的体力有什么用?这些士兵,根本就等不到!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被感染的人更多了,墨依依本来在写字,习安和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错愕地说:“依依,你是不是发烧了?“
和墨依依相处久了,习安和对她的称呼也亲昵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两天因为瘟疫的事,焦头烂额的,墨依依早就察觉出习安和对自己的心思了。
现在呢?她则是放下手中的纸笔,对习安和说:“你快点来试一下。”
习安和伸出手,用手腕在墨依依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表情瞬间就变得惨白。
他声音沙哑,眼神也带着无力地问着:“典清卓之前给你的药呢?你没吃么?”
墨依依提起这件事,就有些心虚,低下头:“我当时见一个士兵撑不住了,就把药给他了……我本来以为,我不会被感染的……”
还没等墨依依说完,习安和就猛地抱住了她,她手中的纸笔都掉在了地上。
墨依依赶忙去推他,她可没和男人这么亲近过,再说,她心中有的只有墨清寒一个!
但是习安和却怎么都不肯放手,还和墨依依说:“你要是感染了,那也传染给我吧。”
“你疯了!”墨依依还在挣扎:“你快点松开我,就算是吃了药,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感染的!”
习安和却怎么都不放:“那我就和你一起死!依依,我心悦你,你愿意接受我么?”
墨依依也愣住了。因为她之前真的没往这上面想过。
趁着习安和稍微松开对自己的钳制的时候,墨依依一把就推开了他,有些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显然是生气了。
再看习安和,她的眸光中也不带丝毫的温软:“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大夫来看待,不能接受你的心。”
“依依……”习安和怎么也没想到,墨依依没被自己感动,还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自己。
他还有些不信地问:“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感染了瘟疫,所以不愿意连累我?依依,我不怕你的传染……”
“你真的想多了。”墨依依宁可高烧染瘟疫,也不愿意在习安和身边留下了。
她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喜欢的话,哪怕对方再优秀,对自己再好,她看了还是不顺眼。
所以墨依依往后退了两步,那疏离的表现,刺痛了习安和的心:“我现在既然已经染病了,就不适合在这里留下了,我现在自己去隔离区。”
习安和还拽住她:“你不能去!那边的病人太多了,你的病情很可能会恶化的!”
墨依依却甩开了习安和的手,她现在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但还是尽量和习安和解释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既然给你们打下手,就不能搞特殊。我的病情我知道,现在还不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典大夫如果是配制出了什么药,就先给其他人吃吧。”
说完,墨依依也没有再给习安和拦住自己的机会,朝着远处的隔离区走了过去。
习安和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当了大夫这么多年,在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是头一次这么害怕。
如果墨依依真的没有药救治怎么办?他们这一路上,虽然不眠不休地赶路,但是习安和却见到了很多荒凉的场景。
没办法收殓的尸体;躺在街上,染病已经到奄奄一息的百姓……墨依依那么漂亮,善良好学,他不希望她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习安和当即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他都要救墨依依!
本来是做着记录工作,他也没再管地上的纸笔,朝着典清卓的营帐就走去了。
掀开帘子的时候,他见典清卓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士兵在配药。不过那药,对于这些大军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典清卓最初还没注意到习安和进来,等她转头的时候,被习安和那猩红的眸子也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都统计好了吗?现在有多少人染病了?”典清卓算起来,已经整整三天都没睡觉了,本来她就瘦,现在整个人除了眼睛外,都很是没精神。
习安和直接对典清卓伸出了手:“给我一粒药。”
典清卓瞪大眼睛:“你发什么疯?这药都是有配额的,要先给最严重的病人!你是给谁准备的?”
习安和又喊了一句:“给我药!”
典清卓瞬间就明白了,瞪大眼睛:“是不是墨依依染病了?我不是给过她药?”
习安和越加不耐烦:“你到底给不给?”
典清卓当然不能给,不是公报私仇,而是她给了墨依依,就会有别人去死。
于是她只能冷下心肠,说:“我不能给。她的配额已经用掉了,现在只能等下一份。”
“下一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十几万人都服药后,她才有份儿么?典清卓,我虽然和你不和已久,但是从来都没对你动手过,你不要逼我。”习安和本来是一个大夫,此刻眼中竟然已经带了杀意。
典清卓真的不理解习安和对墨依依的感情,怎么会如此的热烈。他们不是也才认识一段时间,现在为了他,习安和真是连命都能豁得出去了?
她还是摇了摇头,用带着歉意的眼神,拒绝了习安和。
习安和彻底疯了,上前就要来抢药,典清卓这营帐中的士兵不是白留的,防的就是像习安和一样,来抢药的人。
他一个大夫,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士兵?很快就被制服住了。
习安和不断挣扎:“你们放开我!给我药!!”
典清卓上前去,有些很铁不成钢地扇了他一巴掌,伴着清脆的声响,习安和的头偏到了一边,总算是不出声了。
典清卓愤怒地说:“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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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5章 锦玉恸哭
习安和也是世家出身的公子,自小环境优渥,因为并非长子,他可以学医。
而这位公子哥,现在被摁跪在地上,被典清卓扇了一巴掌,更为屈辱。
典清卓质问着他:“墨依依的命是命,其他士兵的难道就不是了么?如今五十万大军,哪个不需要解药?墨依依既然把属于她的药给了别人,那就要付出代价!”
对于典清卓的话,习安和当然是没听进去。
不给他药,不让他救墨依依的,都是仇人。
从最初认识典清卓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这个女人。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这么强势?
她难道不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就算是想开医馆,在京城中就好了,为何非要进宫?莫不成,还想和哪位皇族贵胄扯上关系?
等到了西海,习安和也瞥见了一点儿端倪,典清卓看慕泽的眼神,总是不对的。
墨依依似乎还为这件事,和典清卓起过争执,习安和也没问过具体的经过。
现在呢?典清卓心中有大义,他可没有。
认识了墨依依之后,习安和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孩子不相夫教子,也能这么可爱。
墨依依从来都不矫揉造作,待人接物很是热忱,不光是自己,看宋叶对她都是不一样的。
子安和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子,他不管墨依依是什么出身,又为何到西海来,都想要求娶她。
他想过未来的路会难走,但也只觉得,是墨依依会拒绝自己而已,谁能想到,墨依依竟然感染上了瘟疫?
他宁可墨依依一辈子都不接受自己,也不想让她死在自己的前头。
于是面对典清卓,他也只是冷冷地说:“你要想清楚,你不给我药的后果。”
典清卓可不受他的威胁,淡淡地扭过头,甚至不愿意再和习安和说话。
她对其他的几个士兵吩咐着:“你们将他带下去吧,他如果不愿意清点人数,那也不用管,只要别让他靠近我这个帐篷就行。”
习安和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对典清卓喊话的时候,脖子上的血管凸起:“你不能这么对我!典清卓,你把药给我!”
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那几个士兵还是面无表情地把他丢出去了。
习安和站在营帐门口,只觉得全身都被彻骨的凉意所浸透。
真的没办法了么?自己接近不了典清卓,也拿不到药材,甚至墨依依都不让自己靠近。
他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
瘟疫爆发之后,平亲王也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比起军营中的这些人,他显然更错愕。
因为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对于他的看管就松懈了很多,慕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懊恼地想,平亲王肯定会逃走了。
可谁知道,他赶过去一看,平亲王竟然还好好地在营帐中呆着呢。
慕林认为这个平亲王可能神志不清,不然他怎么会挑起西海和大周的争端?
本来也没准备和他说话,确认了他还在以后,慕林转身就要离开。
可谁知道,平亲王却叫住了他:“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慕林没想到平亲王能问自己话,而他现在更愤怒了,转身就讽刺地说:“怎么样,亲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毕竟这瘟疫,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不是么?现在大家都要死了,你也满意了对不对?”
面对慕林的质问,平亲王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低下了头,眼神晦涩。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这瘟疫爆发的太不是时候,和他的计划偏差太多了。
如果这五十万人,都死在这里……慕泽一定会受到皇上重重地惩罚。
慕林见平亲王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没看到平亲王那隐忍的脸庞。
……
瘟疫爆发的事,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以往的线报,都是用快马送回来的,这一次,因为太紧急了,宋叶连发了几十只信鸽,向大周朝廷求援。
而因为林林的人就在西海,所以元锦玉收到消息,比皇上还早了一步。
打开线报看过后,她的双手都止不住在颤抖。
怎么办,九哥最开始失踪,她一颗心就提起来了,现在瘟疫竟然在五十万大军中爆发了?
自己的信,不是早就应该传到九哥的手中了么?他怎么还没看到,没准备药物?
银杏和红叶对元锦玉脸上的担忧之情,已经看习惯了。这几天,王妃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连带着两个娃娃都总是软萌萌地看着她。
这会儿元锦玉坐在床边,西海战事一起,她更是没心思去追究自己分娩时的意外了,最起码,她也要确认了九哥的平安。
放下手中的信,她马上对银杏说:“去把徐林传过来。”
徐林被她接出来后,就住在了宫殿的柴房中,没多久,他就被银杏带来了。
跟元锦玉说话,他依旧是撩起了衣服的下摆,直接在地上跪着。
元锦玉看向徐林,认真地问:“你配制的药物,确定没错么?”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慕泽按照她给的药方配制不出来解药。
只怪京城和西海太远了,她根本就不能和慕泽迅速联络上。
徐林回忆了一下那配制出来的药,当初他看到海冰花的时候,就猜到是用在西海的。现在能让元锦玉这么紧张的,除了慕泽,也不会有其他人。
于是徐林只谨慎地说:“如果按照药理和药效,罪臣的新药,是没问题的。”
元锦玉又转头问红叶:“让林林准备的药材呢,现在已经运往西海了么?”
红叶郑重地点头:“回娘娘,已经在运了,但是按照脚程,他们可能现在还没和殿下的大军汇合。”
元锦玉真是着急死了,她一个人在京城,纵然什么都不缺,却帮不上忙,真的很无力。
让徐林下去,银杏和红叶本想劝元锦玉,元锦玉却对她们摆手,把她们也遣走了。
不一会儿,宫殿中只剩下了她和大娃二娃。
元锦玉静静地坐在床边,那两个孩子则是躺在床上,小脚丫还在胡乱地蹬着。
前两天,元锦玉让工匠打造了也一个用木头做的小手,那木头散发着淡淡的蜜香,就算是放到嘴中,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大娃二娃还挺喜欢抓着的。
有的时候银杏和红叶伺候他们,他们坏,就故意把那小手扔掉,然后等着银杏红叶捡回来。
现在他们俩玩儿得开心,就又把木头小手扔掉了,之后,眼巴巴地看着元锦玉。
可是娘亲怎么都不给他们捡呀,宝宝们有小情绪啦!
元锦玉还枯坐着,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小娃娃蹭过来,还用小脚丫蹬着她,她才转头。
几天的苦闷,在看到那张和九哥相似的脸时,她实在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之前的她,总是不愿意在两个丫鬟面前服软,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失态。
现在呢?大娃和二娃还不懂事,肯定不会怪自己的吧。
元锦玉越哭越难过,有点儿水漫金山的架势。
以往九哥在的时候,别说掉一滴眼泪了,她眉头蹙一下,九哥都会心疼。
可是现在,那个男人怎么就能这么让自己担心呢。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痛恨她自己无能的同时,元锦玉更恨的,是这次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她讨厌战争,因为九哥作为武将,每次都不能独善其身。
明明她当时都要临盆了,九哥还得出征西海,临走那天,都没让自己送他。
元锦玉真的很害怕,他在战场上会负伤,会染病,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人有的时候,自己一吓自己,就根本停不下来,这才多久,元锦玉已经在心中想了很多种坏结果了。
两个小娃娃见娘亲哭了,都慌了,他们想要哄娘亲,可是娘亲根本就不看他们。
凭他们的小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还是大娃先把自己身边的木头小手捡起来了,对元锦玉晃着。
二娃也学着他的样子,咿呀咿呀地和元锦玉说话。
娘亲别哭啦!宝宝自己把小手捡起来啦!
元锦玉那压抑的声音,还不时响起,她索性直接就趴在了两个孩子的身边,身子不住地起伏。
大娃和二娃一看娘亲哭了,他们就也伤心地哭了起来,木头小手都不要了。
元锦玉的眼泪不住地流,但总算是能抬头看他们一眼。
把身子探过去的时候,大娃还像模像样地,伸出小手,给娘亲擦眼泪。
两个娃娃幸好都不记事,不然,他们没见到爹爹不说,现在这个爹爹还害得娘亲如此担心,他们肯定更讨厌爹爹了,哼。
红叶和银杏守在宫殿外头,其实听到了里面压抑的哭声,银杏没忍住,也跟着擦眼泪。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坏事总是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小姐一个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两位公子生下来,殿下又出事了,要是我,我也承受不了……”
红叶心中也难过得很,因为元锦玉心情不好,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中。
晚上,红叶再一次回到了宁王府。距离她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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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6章 天下祈愿
吕应然每天都在府中盼着她,这次看她回来,闷闷不乐的,他也没有问,只是给红叶主动端来了饭菜,还问她要不要沐浴。
红叶懒懒的不愿意动,只是摇了摇头。
吕应然就笑着说:“那咱们就先吃饭,等吃过了,我给你打水洗脚。”
红叶呆呆地看着吕应然,想到自己虽然也不能时常见到夫君,但总比王妃和殿下要好多了。
吃饭的时候,吕应然觉得红叶又瘦了,就给她夹了不少的菜,但是红叶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吕应然还劝她:“再吃两口吧,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呢。”
红叶更心酸了,她现在有多幸福,就觉得娘娘是有多痛苦。
于是她无力地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
吕应然见她如此,也没有再劝,只是给她打了热水来。
红叶洗过脸后,想自己弯腰洗脚,谁知道,吕应然竟然挽了袖子,利落地蹲了下来,然后开始脱她的鞋袜。
红叶马上就慌了:“你……这我自己来就行了……“
吕应然却不在意,对红叶笑笑:“给自己的娘子洗脚,有什么抹不开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这么一会儿工夫,吕应然已经把她的鞋袜除去了,红叶看他试了试水温,然后把她的脚放进其中,认真细致地帮她洗着。
红叶只是元锦玉的丫鬟,虽然她的生活,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金贵,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洗脚。
看吕应然那一心一意对自己的样子,红叶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吕应然正是知道红叶现在心情脆弱,所以事事都顺着她,给她洗脚后,还说:“你要是难受,尽管可以哭出来,或者骂我一顿。”
他抓着她的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这样就能解气了。”
红叶没有打他,反而是陷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这么多天的压抑,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对吕应然说:“娘娘怎么会这么命苦呢……生孩子的时候不顺利,现在殿下打仗也不顺利……”
吕应然没有打断红叶,只是站在窗前,一下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动作太轻柔了,让红叶一下子就放下了防备心:“本来我以为,皇上对娘娘很好,可谁知道,他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
刚说完,红叶就噤声了。糟了,这些话,她怎么能和吕应然说呢。
于是她马上抬头,还擦着眼泪,和他认真地说:“刚刚的话,你就当做没听到吧。”
吕应然也没什么难过或者是追问的,只是温顺地点头:“好。”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红叶虽然累,可也想补偿吕应然。
毕竟她已经这么久都没回来了,他估计也忍了很久了。
吕应然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一只小手在解自己的衣裳,他清醒了过来,然后摁住了红叶的手。
已经动情的他,声音沙哑地问:“红叶,怎么了?”
“你……你不想要么?”红叶的声音细细的,明显是羞涩得不得了。
吕应然不想在这会儿强迫红叶,就说:“还是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
红叶却摇头:“不累的,你今日还给我洗脚,我……”
“你想报答我?”吕应然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伸出手,把红叶拥到了怀中。
红叶轻轻嗯了一声。
本以为说到这份儿上,吕应然就不会忍耐了,谁知道,他竟然只是拍了拍她的脑门,责备中带着浓浓的宠溺:“都说了,夫妻之间,不要这样客气了,我是禽兽么,这个时候,还强迫你。”
“不是的!”红叶匆忙地解释:“我真没觉得强迫!我也……我也想……”
后面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吕应然一阵错愕,之后就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翻身,将红叶给压在了身下。
他亲了亲她的脸蛋,声音中显然满是愉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红叶没看他,但是下手却试探地,放在了他的腰上。
情迷意乱的时候,红叶就听吕应然说:“红叶,我爱你。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爱你。”
红叶当时声音都是破碎的,根本就无力回应她了。
第二天,红叶处理了宁王府的事务,又去见了璃潇一面。
璃潇说,他们运送药材的马车,在进入西海以后,被不少流民给挡住了,要哄抢上面的药物。
他们不能对难民太强势,还要保护药材,可能要再过一两日,才会和殿下汇合。
璃潇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红叶看到,她的眼睛下面,都是青黑色的。
元锦玉担心慕泽,她又何尝不担心三十?要知道,三十那个性子,对慕泽最是忠诚,为了保护慕泽,他能慷慨赴死。
现在几万人都已经染病了,数字还在不断攀升,三十如果能分到一颗药,都得留给宁王。
如果这个时候,再遇到点什么意外,璃潇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为她最近心神不宁,生意上也频频出错,好在她现在和李豫的关系不错,元翠玉也愿意亲近璃潇,他们夫妻两个,帮了自己不少。
红叶不知道该怎么劝璃潇,因为她的夫君在身边,她说出的话,可能璃潇也听不进去。
临走的时候,她只是极为诚恳地说:“殿下会没事的,三十肯定也会的。璃潇,你要坚强。”
璃潇还对红叶感激地一笑,叮嘱她:“你回宫以后,要好好照顾主子,她刚生了孩子,接连收到打击的话,身子就垮了。”
红叶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坚定地表示:“谁敢伤害娘娘,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璃潇这才送走了他。
而此刻,关注西海消息的,又何止是这些人。
瘟疫爆发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不胫而走,慢慢的,京城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不少百姓只能干着急上火,什么都办不到。
有些百姓有财力,就自发组织了人,然后从京城也运了一批药材,说是要往西海送。
不光是京城的人,江南那边不少富商,都准备了粮食和衣服,说是要送去给西海的难民。
百姓都能如此,那些官员们,哪能不以身作则?
以慕翎慕阙为首的官员,每个都捐了很多的银钱出来,挑选了信得着的人,让他们一路赶往西海,去接应殿下。
这次的事态刻不容缓,而且这些人在运送东西的时候,队伍中都有很显眼的旗帜。
本来一路上,山贼和土匪很多,可这次,他们这一路,竟然变得畅通无阻,甚至有些土匪都自动站出来,拿出了他们的积蓄。
西海的百姓,纵然他们一个都没见过,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都属于大周的百姓,他们都是一家人。
那相当于他们的手足。如今手足受伤了,他们也会疼,自然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而那些不能出人出力的,在当天晚上入夜后,在京城中点燃了大量的孔明灯。
元锦玉晚上推开窗子的时候,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明亮灯火,从空中缓缓升起。
黑幕被点缀,灯火璀璨。
这场面,比万民跪拜还要壮观。
甚至在宫中,这天晚上,也解了一段时间的宵禁,很多的妃子和宫女,都纷纷出来祈福。
皇上当天是留在了德妃那里,看着德妃亲手点燃的孔明灯。
如今他心中充满着深深的懊悔,毕竟,当初他太心急了,才让三十五万大军进发的,如果这五十万人,都死在了西海……
那他就是皇家的罪人,他死后,都不能进入皇陵。
比起这些名义上的东西,他更是担心慕泽。这五十万人,可是他用了很多奇招保护到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等孔明灯缓缓升上天空,无数的人,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下头祈祷。
哪怕是和慕泽有旧仇的,此刻,都恳请上天,让这五十万人活下来。
这是大周的兵力,大周需要他们。
皇上也在心中默念:老九,你要平安回来。
至于元锦玉,她不能双手合十,是因为她现在抱着两个孩子。
大娃而二娃之前也从窗子里往外看过,这是头一次,见到天上有那么多孔明灯。
他们太好奇了,伸着小手,一个劲儿地往外面抓。
而元锦玉则是掂了掂他们,声音中,满是温柔和祈愿,那些孔明灯,承载着的,是万民的情谊,也有自己的。
“九哥,你和五十万大军,都要平平安安。整个大周的百姓都已经动员起来了,各种物资都在奔赴西海,你们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说着,她的眼中已经带了泪水:“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我和孩子,还等着你回来,给他们起名呢。”
大娃和二娃看了娘亲一眼,见实在是够不到孔明灯,只能咿咿呀呀地对天上说话。
他们如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像是在说:九哥是谁啊,反正你要早点儿回来哦,娘亲在等你哪!
元锦玉抱着两个娃娃的手,渐渐收紧,那悠远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云层和雾霭,直达西海。
那被放起的孔明灯,慕泽没看到,他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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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7章 英雄白骨
慕泽传召了三十,以往他很快就来了,这次却因为在照顾军营中那些染病的人,快一刻钟才到。
“殿下,您叫属下。”三十掀开帘幛便对慕泽说。
“嗯。”慕泽回答:“本王的飞鹰呢?”
这几日实在是焦头烂额,他压根就没见到飞鹰的踪迹。他的飞鹰是战鹰,这几年,大周只有自己和容辰驯服过它们。
飞鹰平常都用来传线报,因为它体力好,速度快,一天一夜,可以飞西海和京城一个来回。
如果线报是用千里马传回的京城,那飞鹰就被用来和元锦玉送信。
自从和元赫丰的人,开了海战后,慕泽就没见到它了。飞鹰很聪明,平常非得很高,羽箭是伤不到它的。
而且它很懂得隐匿,在京城住的那段时间,飞鹰始终都生活在山里,只有自己召唤的时候,它才会过来。
这都已经多少天了?他的飞鹰怎么没了踪迹?
慕泽的问题,把三十都给问懵了,实在是……他也没注意过!
主要是飞鹰太省心了,平常对它投放的注意力就不多,最近军营中的事情一波又一波,暗卫中都有感染了瘟疫的。
三十那样好说歹说,慕泽都不肯在军营中留着,现在殿下是没什么事,可万一……他简直不敢想象。
“属下去问问别人,见没见到飞鹰。”三十说完,就朝营帐外走去。
他最先找的,是宋叶。宋叶还真的有印象,说殿下在海上开战那天,飞鹰回来过,也没停留,直接就朝着西海腹地飞去了。
这个回答,让三十的心凉了半截。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飞鹰不会是……出事了吧?
殿下常年征战,跟在他身边的人不少,但是关系亲厚的动物,一个是殿下的两匹千里马,另外一个就是飞鹰了。
这家伙平常孤傲得很,根本就不和三十他们亲近。殿下成亲以后,飞鹰倒是挺喜欢元锦玉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三十去给慕泽复命后,慕泽也皱紧了眉头。
飞鹰不会凭空消失的,肯定是遭到了谁的毒手。这次飞鹰是传送家中的信件,也就是说,元锦玉这些天,可能都没联系上他。
这么一想,慕泽就坐不住了,起身出了营帐,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长的哨子,对着天空吹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旋律,并不刺耳,慕泽驯化了飞鹰后,有段时间靠这召唤它。
后来飞鹰长大了,更聪明了,它在天空中飞翔的时候,视野开阔,能准确地找到慕泽的方位,慕泽就没再用过这个哨子。
现在他吹起哨子,声音传得很远,可惜天空中,根本就没有飞鹰的踪迹。
三十的心彻底沉下去了,飞鹰一定是出事了。
慕泽阴沉着脸,猛地就朝后方的帐篷而去,没等侍卫给他行礼,他一把就掀开了帘子,质问里面的平亲王:“你的人把飞鹰怎么样了。”
平亲王这两天都在为瘟疫的事情烦心,乍一见到慕泽,还高兴了一下,可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什么飞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作假,他是真的没见到飞鹰的踪迹。
“除了你的人,谁还能对本王的飞鹰下手?它跟在本王身边很多年了,从来都不会消失这么久。”对慕泽来说,小红枣是伙伴,飞鹰也是。
谁敢伤害飞鹰,他就能要了谁的命。
平亲王是真的不清楚,只能认真地说:“你可以去把我的几个副将叫来问问,是否猎杀过飞鹰。”
三十站在慕泽身后,很快就去办了这件事。
几个副将被押过来,面对慕泽和平亲王的双重质问,他们都解释着:“没有,我们真的没有猎杀过什么飞鹰,它们太凶狠了,飞得也高,我们平常都见不到它们的踪迹。”
那线索就断在这里了么?不是平亲王动手的,还能是谁呢?
没有再和平亲王说话,慕泽转身出了营帐,宋叶就迎面走来。
“殿下,现在的线报肯定已经送到京城了,再等上几日,应该就有支援。”
慕泽却问他:“咱们手中的药材,严重不足,还能支撑几天?”
宋叶苦着脸:“恐怕明天都坚持不到了。”
本来这瘟疫是个慢性病,可是在五十万人中爆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多人熬不住,当场就暴毙了。
眼看着有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很多士兵坚持不住,都要自杀。
连宋叶有的时候,都不由得想,这西海,是不是就是他们葬身的地方?
从此英雄白骨,再不还故土?
慕泽绷着脸:“带本王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吧。”
三十马上站出来拦着他:“殿下,您不能去。以属下看,西海的战事也平定了,您现在带着健康的兄弟赶回京城吧。“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慕泽显然是怒了:“你让本王抛下自己的兵?”
三十虽然不敢忤逆慕泽,但现在,有些话他必须说了:“殿下,您不光是一个人,您还有王妃,还有两位小公子。您要是真的出事了,属下没办法和王妃娘娘交代。”
慕泽不为所动。他认准的路,就是和士兵同生共死,锦玉是很重要,但是五十万人的生命,他一个也不想放弃。
“你说没办法和锦玉交代,那你怎么不离开,慕林怎么不离开?你们出事了,本王就能和璃潇,和凌王妃交代了么?”
慕泽一番话说出,三十没办法反驳,只能低下头。
他很想念璃潇,本来他们都要成亲了,现在,他却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别废话了。”慕泽比他们的精神都要好:“带路。”
三十怔忪了一下,只能走在慕泽前面。
很快,慕泽就到了隔离区域,他走了一圈,发现这些士兵们,很多都烧糊涂了,完全动不了,有些健康的士兵,用白布捂着口鼻,正在给他们喂水。
而在隔离区中,慕泽还见到了墨依依。
他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给了你药?”墨依依是来找墨清寒的,算是百姓,他们是军人,有解药,当然要先给百姓。
墨依依现在情绪淡然许多,主要是以前也面临过不少濒临死亡的经历,她就是挺舍不得墨清寒的,大老远的,从京城过来,结果连墨清寒一面都没见到。
踉跄地站起来,墨依依不在意地说:“我的药,给了别人了。”
慕泽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但是他知道,自己身边那几个暗卫会染病,也是因为他们把药给了更加需要的人。
他在心中叹气,准备将自己的药拿出来,谁知道原本躺在墨依依身边的男人,竟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墨依依也顾不上再和慕泽说话,猛地蹲下来,就掐住那个人的人中:“快点!把他摁住!”
三十和其他几个士兵都上前来,死死地摁着那个人的四肢,但是人在抽搐的时候,力量太大了,三十他们还不能太用力,担心把这人的胳膊腿摁断。
慕泽也走了过来,刚刚那个要给墨依依的药,直接就被他塞到了这个士兵的口中。
不多时候,他就平静下来了。
其他人松口气的同时,也都看向了慕泽。
三十简直是痛恨极了自己,殿下把他的药给这些士兵了!那他怎么办?
自己的药也早就送出去了啊!
墨依依诧异极了,呆呆地跪在地上,抬头看慕泽,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不过,也真像是慕泽能做出来的事情啊。在军营的这段时间,若不是她对墨清寒心性坚定,说不定会像是典清卓一样迷恋上他呢。
慕泽对于自己的药被送出去,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他只是问了墨依依一句:“这个人,算是脱离危险了吧?”
“嗯嗯。”墨依依点头。
“等他平安了,给他送出去。”慕泽低头看着她,补充一句:“本王也没有药了。”
墨依依知道他是歉意的,反而释然地一笑:“给了我,我也会给别人,殿下您做的很对。若是我真的熬不过这一劫,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
慕泽最终凝视她一眼,转身去看别的士兵了。
他把自己的药给了别人的事,很快就从军营中传开了,典清卓当然也知道了。
她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天人交战中。怎么办,当初习安和来找她要药,她没有给,现在她却存了私心。
那是宁王,是她爱慕的男人啊,自己不能让她死。
所以等忙碌了一天后,典清卓还是把一颗药,偷偷地藏下了,入夜以后,她偷偷地出了营帐。
本来她都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却被人尾随了。
她想去慕泽的营帐,可刚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就被人从后面给捂住了嘴巴,然后拖到了再往后的丛林中。
她想要挣扎,却感觉到脖子上贴上了一抹凉意。
“别动。”是习安和的声音。
典清卓没想刺激他,只能尽量平静地说:“我不会跑,也不会叫,你先放开我。”
习安和把她狠狠地掷在树上,匕首又贴了上来,憔悴的脸上,满是嘲讽:“我还以为典大夫是有多深明大义,没想到,也会做出偷药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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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8章 休战一日
典清卓眼中闪过慌乱,却固执地解释着:“我没有偷,我要光明正大地给宁王殿下送去。”
“怎么,殿下的命是命,依依的命就不是了么?”习安和用同样的话,把典清卓给堵得哑口无言。
典清卓还掐着自己的荷包,手攥得死死的,最终她只能认命:“殿下是主将,我不能让他死。”
“别再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你心中的龌龊了,你难道不是因为爱慕殿下?真是自私。”习安和啐了她一口:“被你教训了一通,我现在心里还堵得慌。”
典清卓没有反驳。是的,她行医多年,一向光明磊落,如今做出偷药的事情,只是为了慕泽而已。
别说他是主将,哪怕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她也会这么做。
被习安和这样侮辱,她也只是扭过脸去:“这药是我配出来的,我当然有权利处置。”
“狗|屁的权利。“习安和用刀剑戳着她的脸,很快,就有血珠渗出:“把药给我,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典清卓不说话,手却在颤抖。
习安和对她喊了一句:“快点!你是想死么?你死了,以后这配药任务就会交给我了,我照样能救依依!”
典清卓还是没动,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在颤抖了,那匕首太冷了,明明没扎进来,可是她觉得特别疼,害怕也恨不得哭出来。
习安和威胁了她一通,还循循善诱:“听话,给我,我保证以后不和你要了,反正你是配药的,你再重新准备不就行了么?”
典清卓做出了决定,她不能死在这里。手指动了动,她想把药给习安和。
……
西北,武定城。
比起慕泽都已经拿下了西海的叛军,容辰的进展,可就慢了很多了。
如今他的十万兵马,驻扎在武定城中,容家军则是在芜宁城。耶律真的兵马,就被困在其中。
近来,他已经组织了大小十几次的突围,可是每次都被容辰给堵了回来。
耶律真的大军,也在迅速地损耗着。
先是其他和他连横的部族,然后就是朝中不支持他的力量,总算是要轮到他了。
容辰打仗起很拼,每次都冲在最前头,耶律真为了暗杀他,派了很多人,结果每次都只是引起混乱,无功而返。
自己在突围时,阵型也变了很多次,可是容辰的兵马,总像是一把钢刀一样,狠狠地插|进其中,将他的阵型给搅和得七零八落。
打了十几天的仗,所有人都发现了,容辰根本就不是单纯地要保护大周的领土不受侵犯,他是在泄愤。
每次上战场,他都像是在过人生的最后一天一样,那不怕死的模样,让耶律真手下几个副将都胆怯了。
耶律真不由得想起他兵临武定城下,休整后,就对武定城发动了攻击那天。
如果按照正常的想法,容辰只要躲在其中守城就行了,谁知道,在战争开打没多久,他就带着人,从武定城中冲了出来。
容辰冲杀而来,武定城门就关上了。耶律真简直想惊呼一声疯狂!
如果他能被自己给围剿了的话,那这武定城,自然不攻自破!
本来耶律真也是信心满满,觉得容辰太托大了,可是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和他预估的有多不一样。
容辰本来就兵力少,不和他们正面抗衡,兵马出城后,就迅速地分成了两波,疯狂地攻向了自己大军的两翼。
他的两翼是最薄弱的,主力都在前头。
容辰这么一避锋芒,耶律真就很难迅速变阵。
在战车上,向远眺望,耶律真看容辰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在迅速地收割着两翼的生命。
因为容辰的头阵,耶律大军两翼出现了豁口,容辰他们很快就挤了进来,将他们的前头部队和后方的军队分开了。
耶律真本来也有引诱他们进阵之意,就开始让大军合拢,包围容辰的兵马。
但容辰马山就调转了马头,这次他可不迂回了,直接就和前头的队伍,硬碰硬!
而且他的人显然有很明确的分工,刘昔带着人,主要是在阻止后面的进宫,并不恋战,容辰的先头部队,非常犀利,尤其是容辰,几个回合之下,就将耶律真手下的一个副将斩下了。
耶律大军前头的那些人,非但没有完成包抄的任务,反而被容辰闪电一样,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之后,容辰也不恋战,号角声响起,就这么收兵回城了。
至于耶律真那天攻城,当然是没有攻下来。
因为这一场出其不意的战役,耶律真损失了很多的精锐,也就是这这天开始,他才把不属于自己,不听从自己的那部分人,送上战场当炮灰,然后一点点地消耗容辰的兵马。
今日,耶律真倾尽全力,准备攻城,可谁知道,容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毒药,全部都从城墙上撒了下来。
那毒药是白色的粉末状,因为耶律大军逆风,所以一吹,都飘散到他们这个方向。
朵颜云都要气死了,这毒药漂浮在空气中,一时半会儿都消散不了,今日他们攻城的策略,是不是又要失败了?
再看武定城的城墙上,出了站岗放哨的,哪有什么士兵!
于是朵颜云愤怒地对耶律真说:“殿下,您别急,等过两个时辰,这毒药消散了,咱们再继续攻城。”
容辰手提一柄长枪,身穿铠甲,赤红色的披风在身后烈烈做响。
那长枪上的红缨,也在空中飘动,亮色传了很远。
朵颜云的大军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段,容辰的声音,被内力扩大,在这一片空旷地战场上响起:“今日容军为西海战士祈福,不与你们争斗,咱们明日再战。”
朵颜云都要骂娘了,指着容辰就喊:“你说明日就明日么?爷今日就要取了你的命!”
容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中拎着一个袋子,将其中的东西倾泻而下,还是那白色的毒药。
“这毒药,要多少有多少,不怕死的,尽管来攻城。”容辰冷硬地说。
朵颜云还在城墙下挑衅:“你们之前不是很英勇么?每次都出城厮杀,这次是个男人,就别躲着藏着!”
容辰不耐烦起来:“都说为西海祈福,你是听不懂中原话么?”
朵颜云的脸猛地就涨红了,要不是他手下拦着他,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武定城的城墙,给容辰点教训。
容辰没有再理会他们的挑衅,转身走了,至于他说的那毒药,确实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士兵从城墙上倾倒。
也因为如此,耶律真只能让朵颜云撤兵。
朵颜云憋屈死了,一见到卫楚秀还在耶律真身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大周人,都这么胆小如鼠的么?”
卫楚秀也听说了外面的情况,西海战事,她有所耳闻,但是耶律真把消息瞒得太紧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更具体的。
这次她完全没理会朵颜云的调训,转走目光的时候,竟然和容辰的样子还有几分相像,更是把朵颜云给气得呕血。
卫楚秀开口问耶律真:“西海到底怎么了?”
耶律真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西海起战事,宁王率领三十五万大军平乱,战至西海腹地,又收服叛军十五万人。结果,这五十万人中,爆发了大瘟疫。”
卫楚秀猛地就捂住了嘴,怎么会这样?瘟疫在军队中爆发了?
之前不是说都已经有解药了么,宁王怎么会如此着急,带着三十五万人深入腹地?
卫楚秀哪里知道,当初慕泽带走的,只有五百人而已。
现在五十万人都面临危险……难怪容辰会表示今日休战。
她的心砰砰地跳,瞬间就想了很多。
慕泽现在出事了,锦玉在京城中可怎么办……对了,算算日子,她也应该生了。
于是卫楚秀再问:“宁王妃生了么?”
耶律真不喜欢她总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只淡淡地说:“又不是我的王子妃。”
卫楚秀有些愤懑地不再和耶律真说话了,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吧。
就这么休战了一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耶律真派出士兵去打探情况。
主要是昨天那毒药飘地太远,现在地上还都是一层白白的粉末。
小兵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点毒药,带了回来。
结果,众人猜测了很久,最后才发现,这特么竟然是面粉!
面粉!
容辰竟然用几袋子面粉,就把大军给逼退了!
如果朵颜云昨天是“要”呕血,现在他捂着心口,被气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这个容辰,怎么能这么奸诈!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朵颜云还以为这是多厉害的毒药!
结果,他们几十万大军,就这样被打脸了!
营帐中其他人的表情当然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只有卫楚秀一个人,笑了出来。
朵颜云怒言相向:“你笑什么?对了,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肯定是猜到,这是他耍诈吧?”
卫楚秀倒是很无辜地说:“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没这么戏弄过人。”
朵颜云就是看不管卫楚秀,还想再骂,耶律真打断他,呵斥道:“不得对王子妃无礼。”
朵颜云只能把这口气强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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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9章 终于相见
朵颜云还给卫楚秀道了歉,虽然很是不情不愿。
卫楚秀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自己,被耶律真强行带在身边后,朵颜云就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
所以他的道歉,卫楚秀也没应答,听了也就过去了。
至于他的那些恶言恶语,卫楚秀更是没往心中去。
纵然她现在身在耶律真的营帐中,众人也知道,自己的心是偏向容辰的。她能做的,也只是不出卖耶律真罢了。
再多的,他们不要妄想自己能办到。
耶律真看中卫楚秀,当然不能让自己的手下给卫楚秀受委屈。一个侍卫都能给他脸色看,那以后娶了她,到王庭中生活,其他的人,会怎样为难卫楚秀?
所以朵颜云在道歉后,耶律真显然不满意,对他道:“去自己领五十军棍。”
其他的副将听了,都惊讶地想要给朵颜云求情,就连卫楚秀都没想到,在这种关头,耶律真还会惩罚他的左右手。
为了她,这个男人真的要做到如此么?
没等其他的副将开口,耶律真就冷冷地说:“对王子妃不敬,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你们谁敢求情,就和他一起。”
没有人敢再说话了,朵颜云咬了咬牙,脸上也没有愤懑之情,跪在地上,对耶律真道:“属下领罚。”
朵颜云的五十军棍,是不是实打实的,卫楚秀不知道,她只是看耶律真的目光,复杂了些许。
而因为被容辰大军戏耍了,整个耶律大军上下知道这件事后,都很愤怒。
尤其是朵颜云,他被罚了五十军棍,身上还带着伤,主动和耶律真请命,要去攻打武定城。
最近耶律大军越来越浮躁,主要是他们被困在武定城和芜宁城之间,粮草已经捉襟见肘了。
再不解决了这场战局,他们会溃败。
正是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下,众人的士气才格外的高昂。
反正不成功,就成仁,他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不过耶律真也理解朵颜云的心思,想到他受伤了,今日攻打武定城,就没让他参与,反而是自己亲自率兵了。
朵颜云对他不能参与到战役中非常遗憾,不过,他再担心耶律真的安危,也不能违抗军令。
所以他只是凝视着耶律真,还以一个下属的立场,叮嘱耶律真万事小心。
耶律真亲自整顿兵马,卫楚秀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谁能想到,他竟然还要带上自己。
卫楚秀很是诧异,问他:“你确定要带上我?就不怕我跑了?”
耶律真对此相当有自信,微微一笑:“天大地大,你又能跑去什么地方?”
卫楚秀的脸色变了变。是啊,大周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如果能回去,她又何必留在西北半年多。
“好,我跟你去。”战场,卫楚秀已经久违了。
既然卫楚秀已经答应了,那卓玛作为卫楚秀的侍女,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她的武功也很不错,主要是负责卫楚秀的安全。
不过卫楚秀应该会和耶律真寸步不离,耶律真身边有很多侍卫和死士保护,一定不会让卫楚秀受伤的。
带上卓玛,不过是第二重保险罢了。
耶律真在开战前,还鼓动他手下的将士:“儿郎们!咱们被困武定城外十几天,昨日还被容辰如此戏耍,这口气,你们能咽得下么?”
这几十万的士兵都想起来昨天的白面毒药事件,牙根都直痒痒。这个容辰,怎么就能这么奸诈!
于是他们齐声回答:“不能!”
“既然不能,今日就让他们看看,耶律大军是怎样的风采!拿起你们手中的长枪,跟着本王攻城!”
“冲冲冲!杀杀杀!”
卫楚秀也穿着铠甲,飒爽英姿地站在耶律真的身边,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热血澎湃。
果然,还是战场更适合她,京城中的那些斗争,如今一想,就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一样。
她在西北重新站了起来,一点点地重拾了自己。
所以对西北的人民,她是怀揣着感激的。
此刻见到他们要同容辰开战,卫楚秀焦心又犹豫。一方面,不想让容辰失败,另外一方面,也不希望这些西北的将士们受伤。
等耶律真翻身上马,还将她的缰绳递给她的时候,卫楚秀也利落地骑了上去。
卫楚秀,该怎么抉择,请你听听自己的本心!
大军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朝着武定城进发。这一次,耶律真准备孤注一掷了。
粮草不足,主将亲自领兵,士兵们还斗志昂扬,耶律真怎么想,都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失败的原因。
他谨慎小心,走到了这一步,肩上扛着的,不光是自己的野心和抱负,还有身后这些将士们的殷切期望。
再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卫楚秀从来都不施粉黛,但是那张小脸儿,却还是水嫩嫩的,她的杏眼灵动,带着同龄女子没有的镇静。
这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姑娘,而他手中的功勋,就将成为迎娶她的聘礼。
想到这里,耶律真斗志更高了。
耶律大军的变化,容辰在城中也发现了,刘昔此刻正在给他禀告:“容将军,如今耶律大军的各个生猛,想要报咱们昨日的一箭之仇,咱们和他们兵力悬殊,打了这么多天仗,将士们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如以前了,咱们真的能打赢他们么?”
容辰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他的计划,而是让刘昔传令:“登城墙,迎敌!纵然敌人再强大,我容辰的兵马,也半步不让!”
刘昔其实最担心的,是容辰的心境会被动摇,现在看来,真的是他想多了。
容辰是一个多坚定的人,纵然是耶律真率领一百万大军,他都不会有什么服输的情绪。
所以刘昔也振奋起来,开始着手不住城墙上的防御。哨兵一个接一个地来汇报情况:
“报!这次乃耶律真亲自领兵,已经距离武定城外十里!”
“报!距离武定城,只有五里!”
“报!敌军已经达到三里外!”
……
容辰见时机差不多了,也站在了城墙外。因为这里地势非常高,所以他放眼一望,耶律真的大军,就尽收眼底。
而三里的距离本来就很近,耶律大军此刻正慢慢地展开阵型,士兵们穿着黑色的衣裳,缓缓地朝着武定城包围而来。
几十万人,就像是潮水一样,慢慢地吞噬武定城外的土壤。
容辰刚想要亲自指挥,却猛地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耶律真身边的人!
他的目光登时变得贪婪柔软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不愿意放开!
秀秀,分开这么长时间,我总算是又看到你了。
面对耶律真几十万的大军,容辰都没有心慌过,而这次,他却心乱了。
他不知道卫楚秀怎么会跟着耶律真出征,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站在了耶律真的阵营中,帮他出谋划策,对付自己。
他只知道,分别了多久,他的心就死了多久,现在看到卫楚秀,才真正鲜活地跳动起来。
他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手中的长枪如果不是一端撑在地上,肯定已经晃动。
他的目光,就定格在卫楚秀的脸上,想看看,她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这么一看,他就放心了不少。秀秀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容辰死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现在看来她在西北生活得还不错,虽然还是挺瘦的,最起码气色好了不少,眉间也一扫曾经的颓废之色。
不知怎的,容辰的眼睛就有些酸涩起来。
秀秀,感谢上天,让我还能有和你,如此之近的机会。
因为他始终在看卫楚秀,等他回神过来,耶律真已经兵临城下。
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很紧张,隔了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还有他们的士兵,一个个都像是饿狼似的,盯着城墙上的人,恨不得用目光,从上面戳出一个窟窿来。
耶律真知道容辰看到了卫楚秀,因为从刚刚开始,卫楚秀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城墙上的身影,他注意到,她握着缰绳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而耶律真也没什么好和容辰废话的,战斗一触即发。
刘昔率兵在城墙上抵抗,相比其他士兵的忙碌,容辰和卫楚秀反而是格格不入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遥遥相望。
卫楚秀甚至整个人都放空了,她眼中的贪婪,绝对不比容辰的要少。
在耶律真的营帐中,她就时刻期待着,什么时候,能远远地看容辰一眼,现在,她终于看到了。
而看到后,比没看到的时候,更让她心疼。
容辰以前是一个多意气风发的男人?他在没认识自己之前,还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将军,府中姬妾成群。
虽然后来自己也知道,那是他和容老将军,担心容家功高震主,让皇上起杀心,给他迎娶的。
没跟他出征前,容辰为了求娶自己,就遣散了家中所有的姬妾。
那个时候,他还不爱自己,只是单纯地有好感而已。
是战场上一次次并肩作战,才让他们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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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0章 先抑后扬
那会儿的容辰是什么样子的呢?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甚至他们早就已经互相许诺一下,一生一世的约定。
可是后来,变故陡生,自己带着对容辰深深地愧疚和悔恨,离开了京城。
而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卫楚秀,容辰也不再风流意气了。
他整个人,虽然依旧是那么年轻,可是眼神,却已经像是过尽千帆,苍老了十几岁一样,
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机,只有深沉,冷静,果敢,坚毅。
这样的容辰,过早地挑起了所有的重担,还彻底封闭了他自己,让自己怎么能不心疼?
终于,是卫楚秀先别开了目光,红着眼圈,看向远处的草原。
对不起,她真的没勇气,再和这样的容辰对视。自己的离开,到底是让他经受了怎样的打击?
卫楚秀几乎是想一次,心就疼一次,最后都快麻木了。
容辰刚刚看到了卫楚秀眼中的挣扎和心疼,让他的心也温暖起来。
秀秀,其实这就足够了,我始终都知道,你心中只有我一个,哪怕分隔地再远,我也一定会来见你。
然后,重新拥你入怀。
战场的厮杀声,在这一瞬间,都被两个人屏蔽了。
不知过了多久,容辰才缓缓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到了城墙的其他方位。
卫楚秀其实一直都在用余光看他,那样不含丝毫杂质地爱慕,让耶律真的脸色阴沉起来。
在京城的时候,卫楚秀当着容辰的面,杀了他的爷爷。那个时候,他就见识到,卫楚秀是有多爱这个男人了。
她是如此骄傲,跟在自己身边半年,都没服软过,可是那天,她却给容辰跪下了,乞求容辰的原谅。
那样脆弱的她,耶律真想,可能自己一辈子都看不到。
可那又怎样,他就是不会放手。
卫楚秀,一辈子只能是自己的女人。
因为盛怒,耶律真让手下的人下手更狠,城墙上的防御,总会被他们攻打出缺口来。
不过容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还不到打开城门,拉大战场的时候,他指挥着士兵,马上就填补了空缺。
耶律真还大声喊着:“右翼补充!今晚一定要把武定城攻下来!”
如果能占领武定城的话,那芜宁城的容家军,也就不足为惧了。
毕竟容辰手中只有十五万的兵马,这段日子以来,也损耗掉了不少,和容家军阻隔太远,不管他们是想包围还是想偷袭,都不会起到好的效果。
听了耶律真这么说,士兵们更是疯了一样,朝着城墙上扑。
死了一个,另外的人就踩着他们的尸体上去,此刻大军中的场景,有些像是容辰当初率军攻打芜宁城一样。
反正就一条命,和他们拼了!
正是因为他们越加凶猛,刘昔也慢慢觉得坑不住了,他冲到容辰身边,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将军,这么下去,咱们赢不了!”
容辰转眼看了看,士兵们也露出了疲态的来,主要是昨天西海的事情传过来,这些人都很担心慕泽。
说起来,慕泽在这些士兵们心中,代表着什么呢。
是丰碑,是灯塔,哪怕很多人都不曾真正地接触过慕泽,但是每个人的梦想,都是能成为他。
包括自己,也是一样的。
所以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自己都没有什么心思打仗,更不用说是这些士兵了。
今天他们的状态也都没调整过来,所以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用着急,再等等。”容辰说话很是沉稳,也有把握。
刘昔的眼睛一亮,他知道容辰肯定是有什么好办法,所以又安心去指挥了。
耶律真作为攻城的一方,到晚上的时候,死亡的人,肯定是比容辰手下的人要多的。
并且,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们,兴奋了一天,也开始疲惫了。昨日的那些恩怨,现在在他们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苦大深仇了。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早上刚来时的那种斗志了。
耶律真的战车,在战场中不断移动着,还和其他的战车变换方位,为的就是防止容辰的偷袭。
而卫楚秀,和他站在一起,面对战场的惨状,她问耶律真:“你觉得为了一场战役,死这么多人,真的值得么?”
以前的她,一心想着的都是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而现在,她只希望,处处都是平和的,不要有战争。
这一次,耶律真主动挑起了对大周的战火,他能走多远?大周地大物博,又不止容辰一个将领。
再说,容辰本来也不会倒下。
耶律真抬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成大事者,总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如今将士们的鲜血,铺就的是以后光辉的道路!”
卫楚秀不想和耶律真争辩,她的眼神,只是越加苍凉起来:“耶律真,你赢不了。”
纵然是战争,也分很多种的,一心想侵犯别国的领头,只会遭到对方的疯狂反扑。
而且,以她对容辰的了解,此刻他肯定是有后手要使出来了。
耶律真说不定会为这次的战役,付出惨重的代价。
果然,在卫楚秀刚冒出这个想法没多久,就听容辰在城墙上喊:“众位将士们顶住!京城传来消息,宁王妃给宁王殿下生了两个儿子!有这么大的喜事降临,宁王殿下已经会成功从西海脱困的!”
本来还在打仗的士兵,很是疲惫,一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撼了。
什么?宁王妃生了俩儿子?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刘昔是知道的,并且第一时间就和容辰说了,那个时候容辰就告诉他,这个消息,要捂住。
后来慕泽被困西海的消息传来,刘昔以为,容辰还要再捂,哪里想到,他直接就透露给了这些士兵!
现在刘昔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容辰是什么意思!这一招先抑后扬,真是妙极了!
容辰又添了一把火:“想想宁王妃的两个儿子,你们觉得,宁王殿下会输么?”
“不会!”所有人齐声大喝,明明只有十几万人,却比几十万人的吼声都要大。
“再想想你们家中的妻子儿子,你们想不想早点回去和他们团聚!”
“想!”
“那还等什么,杀光了敌人,就是胜利!三军听令,出城迎战!”
“干|翻个几十万人!”
原本还士气低沉的容辰大军,瞬间都跟吃了什么千年老人参一样,一个个变得精神抖擞的。
两个大胖小子,嘿,宁王妃的肚子还真是争气!如果他们是宁王殿下的话,为了两个儿子,死都得回去京城!
而且,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也好高兴!
于是容辰一声令下,从城墙上,就分出了一部分人,浩浩荡荡地打开了城门往外冲。
耶律真的大军攻打了武定城一整天,再好的队形也乱了,甚至他还没有做出对策来,容辰手下的将士,就已经开始在收缴他手下士兵的生命了。
这一天,虽然容辰也在迎敌,但是他们在城墙上,和耶律大军的损耗不是一个概念。
尤其他们还充满了体力,现在因为宁王妃的事情,士气也被提升上来了。
耶律真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本来鼓舞士气,大举进攻,是他的计谋。
而容辰,却还了自己一枪!
耶律真想的没错,容辰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宁王妃生了两个儿子的消息,他也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现在,耶律真的士兵颓废了,在战场上,容辰就变成了主导。
你以为,只有你会鼓舞士气,我就不会?你以为,我们真的会龟缩在武定城中,一辈子都能不出来?
这一次,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摆阵,抗敌!”耶律真大喊。
可容辰率领的军队,就像是蝗虫过境,收割生命的速度非常快,锐不可当。
他们人数是不多,但他们配合无间,而且这些人都疯了,遇到大喜事,他们心中的恐惧也都消散了,整个人想着的都是,怎么才能多杀几个人。
耶律真的几十万大军,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溃散了。
亏他今天还动用了所有的兵力,并且在最开始,差点就攻破了容辰的防御。
现在几个副将都围在耶律真的身边,着急地问:“主将,咱们该怎么做?”
耶律真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退兵,可是不退兵的话,他几十万大军,指不定都要折在容辰的手中!
所以还能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于是他只能压抑着声音:“退兵,从草原走,绕过芜宁城,回西北境内。”
几个副将心中也难受,但是他们还是贯彻了耶律真的命令。
收兵的号角声响起后,耶律真的人,又像是潮水一样退散。这些士兵已经没有了恋战的心思,跑得比谁都快。
耶律真也重新骑到了马上,对卫楚秀说:“秀秀,咱们要撤军了。”
谁知道,卫楚秀却没回应他。耶律真只能喊了一句:“秀秀!”
因为他这一声喊,不光是卫楚秀,容辰都抬头往他们这个方向冲来。
卫楚秀之所以没回应容辰,是因为她还沉浸在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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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1章 容辰呼唤
元锦玉竟然生了两个儿子!
卫楚秀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就和外界脱离了。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去年刚回京的时候,还在宁王府住了一段时间,等到正月里,已经确定元锦玉怀的是两个孩子,她的肚子也很大了。
如果说,离开这半年,卫楚秀想的最多的是家人和容辰,最亏欠的也是容辰,那她最懊恼的,一定是当初对元锦玉的埋怨。
落入耶律真的圈套,和容辰一次次产生误会,甚至还杀了他爷爷,本来整件事,自己就错得很离谱。
可那个时候,她急需找一个宣泄口,希望能告诉她,这不是自己的错。
她还能做她的女将军,还能留在容辰身边。
所以当时她就指责元锦玉,为什么不早点来救她。
那一句话,成了卫楚秀一辈子的伤。元锦玉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她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她还大着肚子,十五那天,开开心心地和慕泽出来玩儿,是耶律真挑起了那一场混乱,如果当时慕泽真的来救自己了,元锦玉出事,谁来承担她和两个宝宝的责任?
本来就是自己不够强大,却还总是把错处怪在别人的身上,卫楚秀因此埋怨自己到现在。
她甚至都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中到底在想什么,一点都不像她了。
经过半年的沉淀,她自然已经冷静下来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能再见到元锦玉,她肯定会为自己之前的任性道歉。元锦玉不原谅自己也没关系,自己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所以听说她生了两个娃娃,卫楚秀简直高兴坏了,差点儿没激动地哭出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宝宝,长得是像谁更多一点,估计会是慕泽,不过锦玉那么漂亮,如果随了母亲,那以后也定是倾城之姿。
耶律真见卫楚秀总算是回神,指了指前方,说:“咱们要从这里撤退了。”
卫楚秀这才发现,耶律真的大军已经是溃败之势,而且人数也折损了不少。
她调转马头,和耶律真一起往前跑,现在还不会回到大周的好时机。
或者说……她也没脸去见容辰。
刚刚远远地望了他一眼,卫楚秀就觉得很满足了。知道他还在这时间,平安地活着,卫楚秀比什么都满足。
她爱的人,你们一定要平安喜乐啊。
耳边还有阵阵的厮杀声传来,卫楚秀并没回头,知道那是容辰率军追来了。
虽然已经预见了这场景,她还是有些心疼西北的这些将士们。
希望这次的死伤惨重,能让他们清醒一点,安心地留在西北,做大周的附属国。
本来他们就不够强大,这么多年来,大周也为他们解决了很多麻烦。不然以东北部族那么棘手,他们早就被人家给吞并了。
奈何西北的这些人,从来都不会感激大周,只会觉得,是大周限制了他们。
这次被打残了吧。
骏马在草原上放肆得奔跑,耶律真和卫楚秀并非在队伍的最前方,而是偏侧面一点的方向。
身后的骑兵浩浩荡荡,风吹战甲,猎猎作响。
再往后,容辰他们早就整顿了队伍,对耶律真紧追不舍。
而刘昔发现,此刻容辰的眸子中,只有一个人,便是卫楚秀。
刘昔跟着容辰也很多年了,自然是认识卫楚秀的,当初卫楚秀可是代替了他的位置,一直都住在容辰的营帐中。
那年他还很欣赏卫楚秀,可她杀了容老将军后,刘昔就对她喜欢不起来了。
奈何卫楚秀离开的这半年,他清楚地看到容辰是怎样一点点地,容颜不变,心已衰败。
所以,比起自己心中的那些恨意,他更希望,容辰能重振自己,希望卫楚秀能早些回到他身边。
因为容辰太着急了,他的千里马慢慢就脱离了大队伍,风一般地朝着耶律大军侧方掠去。
“秀秀!”容辰在他们身后喊着,耶律真和卫楚秀都听到了。
可是耶律真在撤军,不能回头,卫楚秀则是身子一顿,快马加鞭,希望能甩开容辰。
她的心乱了。
她不想就这样狼狈地和容辰相见,如果能躲起来就好了,让她别受这样的折磨。
容辰也看出了卫楚秀有心要躲着自己,如今他太靠近耶律真的兵马了,已经有不少士兵,正在攻击他。
他猩红着眸子,躲开这些人的攻击,朝着前头死命地喊:“秀秀,你回头看我一眼!”
卫楚秀鼻子一酸,嗓子就哽住了。
不能,她真的不能再看,再看下去,她担心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可是容辰却不依不饶。他舍弃了一切,来到西北,为的就是秀秀。
现在他怎么能放她走?
于是他猛地就投掷出了手中的长枪,那长枪携杂着千斤的力道,“轰”的一声,就扎到了卫楚秀的骏马前方。
好在卫楚秀动作快,猛地就拉紧了缰绳,骏马的前蹄都从地上一跃而起,卫楚秀随着它的猛刹,身子也向后仰着。
马头偏了方向,卫楚秀重新驾驭好它的时候,它已经停在了那长枪旁边。
骏马的鼻子还不断地喘着粗气,绕着那长枪走了一圈,随着迈步,卫楚秀坐在马背上,身子都一颤一颤。
她看了一眼那熟悉的长枪,坐直在马背上,总算是回头看了他。
因为她忽然一停,耶律真已经跑到了前面,这会儿也让他的马停下,转头看着卫楚秀。
此刻,卫楚秀和容辰之间更近了,而近距离地看过去,他们能发现对方的每个神情,每一分不舍。
容辰的喉结动了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卫楚秀说话才好。
身后的大部队正在冲来,他和卫楚秀的时间很少。
紧闭了一下眸子,容辰再睁开,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年过去,没有本该有的寒暄,也没有说破他的相思和不舍。
容辰只轻轻地问她:“秀秀,回到我身边好吗?”
卫楚秀刚刚还强忍着眼泪,此刻直接掉了下来。而她本身,都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等有泪水滴在手背上,她才错愕地看着容辰。
真是的,她有些想笑,可是却哭得更厉害。
她还哪有资格,回到他身边去。从她离开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没关系了。
什么海誓山盟,不离不弃,她都只能放在心中去品味了。
容辰,我这一辈子,最爱的是你,唯一爱的,还是你。
我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你之间这些距离,该怎么跨越。
从卫楚秀哭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容辰就知道他错了。
不管秀秀做了什么,他这半年,都不断地诘难自己。而现在,刚刚和秀秀说了一句话,又让她伤心了。
自己还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啊,亏他之前还纳过那么多妾。
不用付出真心的时候,他比谁都游刃有余,只有秀秀,他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哪怕是求她回来,都担心她为难。
他不想让她哭,因为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最烈的毒药,狠狠地灼烧在他的心上。
耶律真眼看着再不走,他们就跑不出容辰的包围圈了,只能在卫楚秀身后,饱含不甘的说:“秀秀,咱们该离开了。”
卫楚秀抽了抽鼻子,让马儿转向。
容辰没动,他知道,还需要再给卫楚秀一段时间。
可真的等卫楚秀要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叫着她:“秀秀!”
卫楚秀的身体停了一下,那轻轻颤抖的肩膀,正暴露了她还在啜泣。
知道卫楚秀担心他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容辰只和她约定:“宁王妃生了两个儿子,以后,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千言万语,无法表达,只能试图用别人,来改变你。
秀秀,我跨越千山万水,哪怕再苦再累,也从未怨过。
只希望,看你一眼,得到你的一个点头。
卫楚秀没绷住,也总算是回答了容辰的话:“好,”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本来她就是软萌的声音,此刻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还说,要给他们当干娘。”
卫楚秀能接受这个约定,已经让容辰欣喜万分了,他马上激动地说:“那,那咱们就这么约好了。”
“嗯。”卫楚秀离开前,总算是转身又看了他一眼。
容辰看到了,那眼中都痴缠与不舍,深情如许,和自己一样。
卫楚秀跑回去后,耶律真的脸已经彻底黑透了,于是他带着卫楚秀,很快就回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层层阻隔之下,容辰已经看不到了卫楚秀的影子。
耶律真战败,要逃回西北,容辰带着人追击了几十里,绞杀了他数万人,可最终还是没有拦住他。
只是他想绕过芜宁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容家军还守在那里。
容辰的队伍也需要休整,加上他们还有很大部分兵力在武定城中,防止敌人来偷袭。
所以在深夜的时候,他们在草原上停了下来,也为等着身后的大军来汇合。
他们的物资粮草,也都在后方的队伍中。这次开战,两军都有损伤,要休息上一天,再重新制定计划,追击耶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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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2章 瘟疫更重
容辰又大胜了西北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城,让京城百姓和官员,精神都是一振。
大家纷纷赞叹,这容辰将军就是厉害,不愧是容家的后人,去了西北这么久,就没吃过败仗;
还有的说,耶律真大军有几十万,却被容辰一点点地绞杀到了只剩下二十万,这等战功,皇上就该大加封赏。
皇上当然是想要赏赐容辰的,不过他心中还有芥蒂,总觉得容辰胜得太轻巧了,容家军还镇守在芜宁城中,半点损耗都没有。
这么看来,容辰如果真地踏破西北的国门,是不是容家军也会上战场了?
于是这天早朝上,皇上听了众位大臣的争执之后,并没有急着下令,让容辰把耶律真赶出去后,就回到京城中来。
西北已经欠教训很多年了,这次皇上对容辰有信心,他能杀到西北王庭。
至于周边其他几个小部落,本来对大周来说,就是鸡肋,皇上下令,让容辰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容辰打了胜仗,之前那些还说要惩罚容辰的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了。
毕竟,容辰用实际行动,又一次把他们的脸给打了。
这几场战役,虽然是惨烈了点儿,但是效果出奇得好。
耶律真溃散,士气就很难重拾起来了。而容辰擅长追杀和围剿,恐怕耶律真想逃走,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要西北大伤,几年内,都没办法对大周兴兵了。
这么看来,容辰这一次,可真是立了大功啊。
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很高兴的,比如黎成和孙大人。他们最初就很看好容辰,觉得他在舍弃了早年的风流之后,变得极为沉稳谨慎。
而他又不像是很多老将一样,谨慎过了头,比如耶律真几次攻城,容辰都能率军出去迎敌,这就是很多将士不敢做的。
黎成之前算是被其他官员压着,这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在朝堂上,就将容辰夸赞了一番。
皇上也承认容辰的功劳,便说先给他记上。
可容辰胜了,那慕泽呢?他们不太敢提及。
五十万大军中爆发的瘟疫,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宁王妃在宫中带着两孩子住着,一直都没出宫殿,但听说她那两个丫鬟始终都在奔波,显然元锦玉为这件事,操碎了心。
此刻元锦玉抱着两个娃娃坐在窗边玩儿,今天天气不错,有一点点微风,但是并不凉。
银杏站在她面前,和她先说了容辰大胜的事,元锦玉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林林呢?她的人快和九哥汇合了吧?”元锦玉一边拉着两个娃娃的小手,一边问。
“再有一天,就能到了,除了她之外,不少百姓自发组织的队伍,也已经到了溪口镇外,但是他们的物资送不进去。”
“嗯,这没关系。”元锦玉最近虽然憔悴,但精神还好,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天,她只能盲目地相信慕泽,能平安回来。“等瘟疫被控制了,再让林林的人去接他们。”
大娃而二娃最近有了新玩具,之前被他们喜欢得不得了的木头小手,就放在摇篮里头。
现在他们觉得元锦玉和银杏说话认真,肯定是没注意到他们,就悄摸摸地把元锦玉的手,往他们的嘴边拽。
他们现在牙床有些痒痒,总喜欢咬点儿什么。
娘亲的小嫩手,他们都已经觊觎上好久啦(≧▽≦)/
元锦玉本来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忽然感觉指间有一丝湿润,转头一看,这俩娃娃,真是让她哭笑不得的。
她把手抽回来,还晃了晃,然后背在了身后,和两个娃娃说:“娘亲的手也不见啦。”
大娃二娃好奇地盯着他,目光还想往她背后看,可是怎么都看不到。
咿呀,娘亲的手手怎么没有啦。
看两个孩子还真的被自己给骗到了,元锦玉凑过去,笑眯眯地说:“你们啊,真是笨笨。”
大娃二娃不高兴了,皱着小眉头,嗷呜两声。
娘亲,宝宝才不笨!
元锦玉看他们不依不饶的,戳了戳他们的小肚皮:“是,是,娘亲的宝宝最聪明。”
大娃二娃见到元锦玉的手,又惊讶起来。
哇哒,娘亲到底是怎么把手藏起来,又变出来的呀(⊙v⊙)
银杏见元锦玉被两个孩子吸引去了注意力,也低头笑了。
其实只有娘娘能开开心心的,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就满足了。
殿下那么爱娘娘,才不舍得离开她呢。
还有,娘亲临产时发生了那种事,还等着殿下回来给她做主呢。
……
慕泽在军营中,依旧是忙得脚不沾地。而且他把自己的药给了其他的士兵,也没有再和典清卓取。
只是在百忙之中,他还抽空吩咐着军营中的人,若是见到了飞鹰的踪迹,一定要尽快禀告。
西海的战乱算是平息了,平亲王已经被控制了,整个军营上下一心,共同对抗瘟疫。
可人在天灾**面前,力量真的是非常渺小的,药越来越不够,暴毙的人也越来越多,染病的人已经占了大半……
他们想撤出西海,都已经不可能了。
已经是这种情况,他们还需要应付找上来的百姓。
毕竟宁王大军中有治疗瘟疫的药物,他们一早也就听说了。
可过来一询问,发现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药物可以给他们,甚至大军中都已经是瘟疫横行。
百姓们的表现各不相同,有的是难过,直接离开了;有些则是胡搅蛮缠,不依不饶,觉得是军营中的人在骗他们。
基本这些事情,都是宋叶在处理的,他被那些百姓吵得脑仁生疼的时候,只觉得,应付这些百姓,可比上战场杀敌要困难多了。
怪不得殿下从来都不愿意和百姓打交道呢。
而就在习安和拦住了典清卓的那天晚上,事情发生了转机。
彼时慕泽还在营帐中,听三十的汇报。
他们的粮草还够支撑一段时间,可是因为染病的人太多,连隔离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宋叶刚好在此刻和慕林一起进了营帐,慕泽见到他们,问:“怎么了?”
慕林先说:“主将,咱们的人打听到,从溪口镇的方向,来了一队百姓,不知道是不是也来求药的。”
慕泽对此有些头疼:“这种事,你们就处理吧,药不能给他们,如果真的来闹,就给些粮食吧。”
慕林应下,慕泽看向宋叶。
宋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属下和凌王殿下要汇报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队人,看起来像是从主城出来的,而且距离咱们很近了,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
主城来的?慕泽有些疑惑,主城的瘟疫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怎么也不会来自己这里问药吧?
“你们派人盯着点儿。”慕泽担心那是叛军。
宋叶和慕林登时就严肃起来,他们最近可真是因为瘟疫松懈了。
不过……宋叶还在心中苦笑,如果真的是叛军,他们现在能集结起来的人数,不到五万人,这仗可真是没法打。
宋叶走出营帐,选了一个防线,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习安和和典清卓之间的对话。
他走近一看,典清卓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再不把药交给习安和,她就会被杀死。
那毕竟是军营中的大夫,宋叶马上出声:“习安和,你放开她!”
习安和如同一个戒备的猛兽,猛地就勒住了典清卓的脖子,威胁地看向宋叶:“宋副将,你别逼我。”
宋叶没想到习安和会这么激动,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你为何要抢典大夫的药?”
习安和癫狂地说:“我要救依依,她不给我,我就杀了她。”
宋叶还试探地说:“你别激动……”
之后,没等习安和反应过来,他直接闪身到习安和的身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朝着反方向狠狠地一别,习安和手中的匕首,直接就被掰掉了,他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宋叶趁机控制住了习安和,还对典清卓说:“你快点走吧。”
典清卓很是害怕地点了点头,跑出去后,还心有余悸。
刚刚习安和,是真的想杀了她的……
她手中的荷包,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而她纵然此刻心跳加速,脚步都是虚浮的,还是朝着慕泽的营帐而去。
这药,是属于慕泽的,不能给别人!
习安和没想到宋叶会偷袭自己,狠狠地咒骂着:“亏我还以为,你对依依也是有着特别的感情的,谁知道,你竟然能这么冷眼看着她染病!”
宋叶的心有些堵,他是有些欣赏墨依依,但是军营中的其他人,对他来说也都很重要。
他是一个军人,在小爱面前,他选择了大义。
这一点,纵然他为难,也不会后悔。
好在,他还有其他的办法。没等习安和说完,宋叶就对他说:“我这里的药还没动,你拿去给墨依依吧。”
说完,他就松开了对习安和的钳制,然后把随身带着的药,给了习安和。
习安和当即不不骂了,看着那药,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担心宋叶反悔,他抓了那药,就往隔离区跑。
而宋叶之前打探到的那队人,也来到了军营外。领头的那个男人肩膀上,还站着慕泽的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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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3章 清寒来了
慕泽将抵挡百姓的事情,交给了宋叶,自然就是宋叶最先见到的这一队人。
他朝着军营门口走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刚刚习安和的话,确实刺痛了他。墨依依的命,他也很看重,但是自己除了把药让出来,没别的办法。
宋叶不知道,如果是别的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样选择。
他只承认,习安和纵然偏激了些,却让他敬佩,因为他迈不出这一步。
说来他是一名军人,习安和则是大夫,他们都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习安和抢典清卓的药,自然不对,宋叶却不愿意再追究了。
因为,他也希望,墨依依能好好地活下来。
至于自己……他不由得想到了慕泽。就连殿下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肯离开军营半步,他当然要誓死追随殿下。
个人性命,在家国大义面前,是这样渺小。除了祈祷,他还能再做些什么。
宋叶让身前的侍卫让开的时候,还在想,怎么用最短的话,将这些百姓给打发走。
毕竟等事情处理好以后,他也想去见见墨依依。
军营中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这五十万人,全部会丧命在西海。
那他最起码,也要见了墨依依最后一面,将想说的话,告诉她。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宋叶自然而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军营中已经没有多余的……飞鹰?这不是殿下的飞鹰么?”
是的,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男人的样貌,而是他肩膀上的飞鹰!
飞鹰的身子不小,此刻踩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雄赳赳,气昂昂的。
只是飞鹰明显是受了伤,翅膀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见到宋叶,飞鹰只是鸣叫了一声,随即就低头在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了。
宋叶呆愣愣的,毕竟他和慕林都以为,飞鹰已经遇害了!现在乍一看到飞鹰,别提多高兴了!
但这飞鹰都没被殿下传召来,又为何会跟在别人身边?宋叶这才转头,把目光放在了飞鹰爪子下的男人身上。
这么一看,他就不由得屏息了一瞬。这到底该是多漂亮的样貌?虽然能看出来是个男人,但绝对比女人还要美上太多倍。
他五官精致得,不像是凡胎,像是仙人下凡了一样。
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那就是邪魅,入了骨的邪魅。此刻他明明是冷着一张脸,一举一动,还是让这天地仿佛都失色了。
宋叶也意识到他的失态,清咳两声,才换了一种语气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我们主将的飞鹰,在你身上?”
面前的男人显然不想和宋叶说这件事,他反问道:“墨依依在什么地方?”
这张脸实在是宋叶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在被问话后,他都忘了正事,没回头,却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在隔离区……”
男人的瞳孔猛地就是一缩:“她染病了?”
还没等宋叶说什么呢,就见男人先是把他肩膀上站着的飞鹰直接扯了下来,飞鹰还扑棱着呢,就被丢给了宋叶。
然后男人又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身后的队伍,你来处理。”
宋叶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男人猛地就把他也给拨到了一边,朝着他刚刚所指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纵然是看背影,他的气势也不容小觑,而且他问起了墨依依……难道是墨依依的什么人?
宋叶身后的士兵请示他:“副将,咱们用不用将他拦下来?”
这人若是刺客该怎么办,会对军营中的人不利的。
宋叶却制止了他要拔剑的手:“不用。”他轻轻摇头:“飞鹰既然会亲近他,就说明他应该是和咱们殿下认识的。”
说完后,他再一看,那男人都已经走远了。
而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令牌,开始检查这男人带来的东西。
他看车上都是大箱子小箱子的,还以为是衣物,谁知道等一打开,宋叶简直都忘记呼吸了,甚至都飞鹰在他肩膀上一声声叫唤,明显是要回到慕泽身边,宋叶都忘记了去给慕泽复命,心中只剩下了激动之情。
……
习安和刚刚抢了宋叶的药以后,就朝着后方的隔离区跑去了。他才不管这是不是宋叶的救命药,现在到了他手中,那就属于墨依依了!
这一段路不算是远,习安和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刚掀开营帐,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
这些士兵们的病情更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都救治不过来了。
很多人是认识习安和的,知道他是军营中的大夫,见到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还能有力气伸出手的,就想要来抓习安和的裤脚。
可习安和现在一心一意要找墨依依,哪里还管得着别人?
他环视了好几圈,怎么都没见到墨依依?难道是已经被转移了?习安和的心跳的飞快。
于是他直接就叫起了起来:“墨依依!你在哪里?”
没人回答他,他只能再往里走,谁知道,裤腿刚好在这个时候被人拽住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那手的主人,还对他苍白地说:“大夫……救救我……求你……”
习安和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脚就把这人给踹开了:“不要挡着我!”
那个男人被这么一踹,直接就仰倒,失去了意识。
习安和也来不及查看他,还想要再叫,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撑着身子,费力地坐了起来。
那个身影,他死都不会认错的,正是墨依依!
墨依依的情况,比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因为生病没有人招呼,她现在全身都眼中脱水,眼神都快涣散了。
刚刚习安和喊她的时候,她都没听到,现在她刚坐起来,就发现习安和把别人给踢开了。
习安和很高兴,已经跑到了她身边,还直接跪在地上,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问:“依依,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墨依依很生习安和的气,捂着心口,问他:“你来,做什么?”
习安和和她解释着:“你放心,我之前已经吃过药了,肯定不会被感染的,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来,你把这药吃掉。”
此话一出,躺在墨依依身边的士兵,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方向。
墨依依也皱了皱眉,显然没有因为习安和得到了药物而觉得开心。她想到的,都是习安和把人一脚踹开的样子。
那他为了得到这药,是不是又伤害了别人了?
于是墨依依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我不要,你把这药,给更需要的人吧。”
习安和的眼圈都是通红的,宋叶想的没错,现在墨依依对他来说,就是一切。
纵然如同典清卓所说,自己和墨依依相识也没有多长时间,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认定了,就一定会倾尽全部的力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不要!”习安和拿出药来,就要往墨依依的口中塞,边塞还边说:“你快点吃了,吃了就能好了……”
墨依依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尽量地把头别到一边:“我,真的不要……”
“依依,你别任性!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话说都快没声音了……”习安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真是太恨自己了,本身他就是一个大夫,结果他却救不了这些士兵,救不了墨依依。
墨依依还是在挣扎:“这药,你也是抢了别人的吧?”她直视他的眸子,让他不能躲闪:“你把这药,还给别人去……”
习安和才不会听墨依依的:“这药是别人主动给我的!就像是你能把药给别人,别人也能给你!”
墨依依淡淡地笑了笑,不说话了。人就这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谁不怕死啊。
这一颗药,能救一个人,谁不想要?军营中的事态已经严重到何种程度,墨依依很清楚。
谁也不会再把药让出来了。
况且,她也没做出过什么巨大的贡献,更没和军营中的人称兄道弟过,就连这个习安和喜欢上她,都很让她吃惊。
现在让她相信习安和,真的是太难了。
习安和看她实在是不吃,也不哄她了,对她说了声抱歉:“依依,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你以后不要怪我。”
说完,他咬了咬牙,就一直手从墨依依的肩膀上绕了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则是把那药,要强塞进去。
墨依依真是气得脸色苍白,用眼神不断地控诉着他。
习安和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她都说了,这药,她是不会吃的!
再说,她相信慕泽,一定会有办法救大家的,她还挺得住!
这个习安和,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习安和都恨不得给墨依依哭出来了:“你快点吃……”
就在那药马上要被塞进去的时候,习安和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从背后狠狠地把他给扯了出去。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来抢药,现就把药给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再往前一看,墨依依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怀抱中,而这男人,只有一个背影对着他,穿着的也不是军营中的军装。
习安和跌坐在地上,呆呆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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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4章 愿跪便跪(求推荐票)
男人先是检查了一下墨依依的情况,她刚刚太激动了,现在呼吸都有些费力。
此刻他一边给墨依依渡着自己的内力,帮她平复呼吸,一边转过头来,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向了习安和。
习安和见到男人的脸时,和宋叶的反应是一样的,
世界上,怎么还能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而这男人,显然没准备和他对视多久,习安和就听他冷冷地问:“就是你强迫了我的小徒弟?还把她折磨成了这样?”
小徒弟?这男人竟然是墨依依的师父?可这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怎么能收墨依依当徒弟?
况且,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本来他就是为了墨依依好!
于是习安和猛地就站了起来,指着男人道:“你赶紧把依依放开!”
“闭嘴。”男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一把就把墨依依给抱了起来,要带着她先离开这里。
她的病确实很严重,好在……他赶来了。
习安和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抱起墨依依往前走,还要拦他:“你站住,你要把依依带到哪里去?”
男人转头,刀刻一般的目光,像是从习安和的脸上剐过一样,他的声音也冰冷不带一点的温暖:“敢跟过来,我就杀了你。”
习安和被那道目光给吓住了,他站在原地,手中还攥着药。
而墨依依因为接收了男人的内力,在他的怀中悠悠转醒。在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墨依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墨清寒!墨清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她在做梦吧?还是她已经死了,才能变成灵魂和他相见?
两个人现在还没走出隔离区,墨清寒为了照顾墨依依的身体,还停了下来,让她仔仔细细地看自己。
这么长时间不见,加上生病,墨依依瘦了一大圈,墨清寒有些嫌弃地问她:“怎么现在又变成之前刚上山时,那皮包骨头的样子了?军营中难道连饭都不给你们吃么?”
这语气……墨依依瞪大了眼睛,她肯定,是活的墨清寒!
那一瞬间,墨依依又哭又笑,比之前习安和胁迫她吃药,还要激动,她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地流淌出眼眶,闷闷地说:“国师?”
墨清寒挑了挑眉:“嗯。”
墨依依更高兴了,还抓住了他的衣领,往上探着身子:“你真的是墨清寒?”
“不然呢?”墨清寒显然对她这个疑问很是不满:“怎么,分开这才多长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墨依依,我看我应该惩罚你了。”
以前墨依依最害怕墨清寒了,那个时候也是墨清寒自己恶劣,非要骗墨依依,说他把其他的人都给杀了去炼丹了,因为他们不听话。
所以墨依依纵然心中有怨气,还是任劳任怨的。
这次,墨清寒以为墨依依还会反抗两句,谁知道,她竟然来了力气,一把就搂住了墨清寒的脖子,眼泪全部都滴在了他的脖颈上,之后,就是墨依依快崩溃的声音响起:“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我都好……但是别再留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墨清寒本意也没想让墨依依哭,现在她的眼泪,灼烧的他肌肤生疼,他的心也酸涩起来:“好了,别哭了。”
没想在这里久留,墨清寒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柔声地说:“你是真的该罚,让你在京城中等我回来,竟然不听,还偷偷跑来。如果不是看到了宁王妃的信,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宁王的军营中。”
墨依依根本不知道墨清寒在说什么,她现在满足的,下一刻死去都愿意。
本来在隔离区等死的时候,她还在遗憾,毕竟,父母的仇也报了,她心中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能在死之前,再见墨清寒一面,是让她最难过的。
现在墨依依不由得感谢上天,原来峰回路转,自己真的还能再见到墨清寒,再听听他和自己说话。
国师大人多好啊,收留自己,保护自己,教自己那多东西,还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呢。
因为自从这次分开,墨依依才明白,他最严厉的惩罚,是不见她。
所以,他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墨依依在墨清寒的肩膀上蹭啊蹭的,那小女儿的满足姿态,刺痛了习安和。
他怎么看,也不觉得,墨清寒和墨依依像是正常师徒的相处样子。哪有师父教训自己的时候,像教训情敌?
哪有徒弟,会这样抱住师父的?
习安和很久之后,才低下了头来,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原来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因为当你知道,那个姑娘心中,早就有了爱的人,那种痛苦,能将人从天上直接拽下地狱。
他看着自己手掌心的药,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知道墨依依已经不需要了。
于是他慢慢地往外走,到了刚刚被他踹了一脚男人的身边。
男人已经悠悠转醒,见到习安和的脸,他还瑟缩了一下,这一次,他怎么都不敢再拽习安和的裤脚了。
习安和竟然蹲下来,将那药,塞到了他手中,随即,轻轻地笑了笑:“好好活下去。”
说完后,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典清卓被习安和胁迫,又被宋叶救下来后,就冲去了慕泽的营帐。
其他的士兵认识她,也知道他为了救治大家,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所以只是稍微拦了一下,就放典清卓进去了。
典清卓很是忐忑,攥着荷包,期待地看向慕泽。
慕泽在营帐中坐着,桌子上放着纸笔,他手中还有一个长长的哨子。
典清卓给他行礼:“参加主将。”
慕泽抬头看她,半分亲近都没有:“是军营中的药一点都没有了么?”
这两个时辰,慕泽已经想了很多,他身边还有些武功高强,没有染病的人,如果现在他们去主城,五天内,也能一个来回。
只是配药太困难,几个大夫根本就忙不过来,他如果还想带回其他大夫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多。
典清卓有些为难地和慕泽说:“药一直都不够……”然后,她把手中的荷包,试探性地伸出来:“殿下,这是给您的药。”
慕泽不解:“本王的那一份,早就已经得到了。”
典清卓深呼吸,还给她做心理建设,没关系的,你是对的,你一定要说服慕泽。
“主将,您是整个军营的支撑,这本来就是给您留着备用的……”没等典清卓说完,慕泽就打断了她。
“不用了,本王现在没有染病,这药,留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吧。”慕泽越想越觉得,去找药的事很可行,看来他需要尽快整顿人手出发。
因为没再看典清卓,所以也没发现,她脸上那悲痛的表情。
“主将,这药,你还是留下吧……”她往前走了两步,想着,自己是一个女人,总会让慕泽放下戒心的。
谁知道,慕泽的眼神猛地就扎了过来:“站在那里,不要再往前了。刚刚本王的话你没听到么?出去。”
典清卓这次是真的急哭了:“主将,您怎么能这不顾自己的身子呢?”她直接就跪了下来:“如果被别的将士知道,也会向像属下一样劝您的,求您,就收下吧!”
见慕泽而不为所动,她还想去抓慕泽的袖子,谁知道,慕泽直接就扫开了她的手:“别碰本王。”
他最厌恶的就是女人的触碰和靠近,除了元锦玉。
现在典清卓,明显已经踩在了他的底线上了。
偏偏典清卓总觉得,殿下对她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毕竟她配制出了解药不是么?他总归会欣赏自己的吧?
所以她还壮着胆子威胁慕泽:“殿下,您今日要是不收这药,属下就不起来了!”
慕泽不愿意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他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让典清卓看了心惊又心痛。
比较烦躁的是,这女人还不能动。
既然如此,她想跪在这里,自己出去总行了吧?
慕泽站起来,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如果你不嫌累,尽管在这里跪着吧。”
说完,他就要绕过典清卓往外走,三十不在附近,他需要自己去清点人数。
捏着手中的哨子,他下意识还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刚吹过后,他就难过地想,飞鹰肯定已经遇害了,他还怎么召唤它?
谁知道,刚想完,他就听到了一声鹰的鸣叫,之后是扑棱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而且还在挣扎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的叫声,分明就是飞鹰的!
还没等自己走出营帐呢,帘子就被掀起来了,他看到宋叶手中捏着飞鹰,还抱怨地说:“都说了要带你来见殿下,你看给你着急的,翅膀上有伤,飞不起来不知道么……”
慕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飞鹰,几步上前,就抓到了手中,然后检查起了他受伤的翅膀。
还好,已经被处理好了,也没伤到骨头。慕泽又期待地看向它的腿,结果眼中的神情瞬间暗淡。
腿上,什么都没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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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5章 新的解药
京城中又下起雨来,虽然门窗都已经关紧了,元锦玉还是浅眠,听到外面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索性她就睁着眼睛,看着身边两个呼呼大睡的孩子。
大娃和二娃今晚还没醒,每天这会儿,他们都要吃奶的。
伸出手来,轻轻地摁了摁两个孩子的小脸儿,元锦玉嘴角带了浅浅的笑容。
可不管她多喜欢这两个孩子,她心中始终记挂着西海的慕泽。
晚上睡不着,她也没有怨是雨声太大,分明就是因为她心口被压得难受罢了。
刚披了件衣裳要下床,银杏就从门外轻轻地走了进来,小声地问:“娘娘,您是要去做什么?”
她始终在外面守着,显然也没有一点困意。
元锦玉对她微微摆手,示意她去休息:“我就自己想一个人呆会儿。”
银杏只能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又走出了里间。
她本来是想去窗边的,可刚起身,距离她比较近的二娃就醒了。
现在元锦玉已经习惯了他们每天晚上都会醒一次,于是就没着急走,看二娃还迷迷糊糊的,就亲了他一口。
大娃睡得很实,元锦玉也没厚此薄彼,在他脸蛋儿上也亲了亲。
二娃的眼睛亮了,意识到被亲了,马上就精神了。
他现在还不会翻身呢,但是和大娃躺的近,于是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学着元锦玉的样子,凑过去,也亲了大娃一口。
亲完以后,他还咯咯直笑呢。
大娃被他亲了一下,睫毛动了动,也睁开了眼睛。
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二娃怎么能笑得这么灿烂的?
不过小孩子嘛,情绪最是容易被传染了,大娃也跟着笑。
二娃现在学会亲人了,又亲了大娃一口,然后还撅着小嘴,对着元锦玉,明显也是要亲亲。
元锦玉掩嘴轻笑,低下头,还把自己的头发拢好,省得扎到两个孩子。
“二娃也要亲我?”元锦玉柔柔地问完,就感觉二娃的小嘴儿在她的脸上还碰了一下。
大娃登时咿呀嗷起来,他也要!
于是元锦玉又把另外一边脸贴了过去,大娃果然吧唧一声,就亲了一口。
他们高兴的时候,又萌又可爱,小腿儿蹬得可欢快了。
不过本来就是被饿醒的,元锦玉把奶娘叫进来,等她们喂过宝宝,又让她们去休息了。
大娃和二娃本来还想吃点儿娘亲的奶,但是太困了,不多时候,就睡着了。
元锦玉挨个给他们整理了一下被子,手上的动作特别轻柔,两个娃娃睡梦中,还在笑呢,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元锦玉看他们偶尔还会吧唧吧唧嘴。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下床,站在了地上。
没开窗子,担心声音太大,两个孩子会被吵醒。
而她转身的方向,正是西面。
许久后,在淅沥的雨声后,元锦玉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双手合十,放于胸|前。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以往只觉得,家中的祠堂,就是一个让小辈祭拜前辈的地方,从来都不知道,那还是一种寄托。
如今身在宫中,她没处去祭拜,也没法祈祷。
她一向只信自己,信九哥,不信天,也不信命。
可是现在,她愿意相信了,若是这世上有神明的话,看在她诚心的份儿上,保佑九哥平平安安吧。
想到这里,元锦玉虔诚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半分敷衍,身后的衣摆铺在地上,空旷、幽暗、静谧的大殿,显得她整个更娇小了。
这世上,谁也没见过她匍匐在地的场景。
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又怎么会走这一样的一条路。
……
西海,军营。
慕泽当时检查了飞鹰腿上没有信件,就失望了。
这么多天没收到元锦玉的信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两个宝宝,有没有闹她?
飞鹰原本在宋叶的手中还扑腾呢,被慕泽掐在手里的时候,温顺得不得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慕泽的失落,它还抬头,黑亮的小眼睛盯着慕泽,又叫了两声。
慕泽皱眉:“你带信过来了?”
飞鹰扑棱扑棱的,叫得更响亮了。
慕泽马上就掐着它问宋叶:“是谁发现的它?它身上的信呢?”
宋叶从进来以后,慕泽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现在可算是能让他说话了,他回答着:“是一个样貌妖娆的男人送来的,那男人进了军营以后,就直奔隔离区了。”
典清卓跪在地上,焦急地问:“怎么能去隔离区?那里都是病人!”
宋叶却示意典清卓稍安勿躁:“而且殿下,那男人带来了很多个大箱子,属下打开看了一下,都是药材!各种各样的药材!”
“什么?”慕泽也激动起来,没法相信这样的转机。
至于宋叶说的那妖娆的男人……慕泽心中已经确定了身份。
典清卓刚刚还想要威胁慕泽呢,现在一听说有药材,她也不跪在地上了,追问宋叶:“药材在哪里?够咱们配制出解药的么?”
如果有足够的药,她也不用给慕泽偷药了!
回答典清卓的不是宋叶,而是抱着墨依依进来的墨清寒:“我花了好些天的时间,总算是把主城中的药材都搜集来了,不光够你们五十万大军,更够不少百姓的。只要打来通向中原的路,其他的药材,也能运来了。”
典清卓激动得想掐自己一下,也不管墨清寒是什么身份,冲过去就问:“那药材在哪里?快点给我!”
墨依依原本还蜷缩在墨清寒的怀中,转头看了典清卓一眼。
典清卓这才发现墨依依,冷不丁又往后退了两步,还捂住自己的口鼻,惊悚地说:“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她感染了瘟疫,会传染的!”
墨清寒皱眉看着典清卓,这女人谁啊,刚刚离了很远,就听她要挟慕泽,现在还对依依指手画脚的?
于是墨清寒冷下脸来:“你在说话前,是不是应该自报家门?”
典清卓被人尊重惯了,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面子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尽量平静地说:“我是这军营中的大夫,典清卓……”
“原来你就是那个庸医?”墨清寒嗤笑一声,眼中的鄙夷很深。
典清卓猛地就红了脸,还愤怒地说:“你说谁是庸医?”
“当然是你。”墨清寒对这个女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的依依都病的这么重了,这女人竟然不配药,还有心思缠着慕泽?
这是元锦玉没跟着来西海,但凡她刚刚说的一个字,被元锦玉听到了,都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不是庸医!”典清卓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骄傲的。
“还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海冰花是主药,你看你选的辅药都是什么?你以为有多少百姓,能用的起你那么贵重的药材?到西海这么长时间,那就是你配制出来的东西?”
典清卓被墨清寒问得哑口无言,心中却是不服气的。
她已经尽力在配了,难道还有比她这个更合理的药方?
墨清寒发现了她的不服气,今日就让她死的明明白白,从袖子中抽|出了一个方子,丢给了典清卓:“这才是百姓需要的。”
典清卓弯腰把方子捡起,看了一眼,她的脸就白了。
这上面的药材,她当然都是知道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配在一起!
可是细细想来,他们相生相克,最终竟然和自己的药,效果是一样的……不对,比自己的还要好!
典清卓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自己的药刚配制好,慕泽就看了那方子,同她说,让她尽量把药材换成别的。
都怪她刚愎自用,觉得那就是极限,后来都没再考虑过。
现在……有人竟然比她更了解这味药,还配出了这样逆天的方子!
如果她当初也能和这人想的一样,这西海的瘟疫早就解了!
慕泽是站在典清卓身后的,听了墨清寒的话,他往方子上看了一眼,直接愣住了。
因为那上面,是元锦玉的字!
于是没等典清卓思索,他就把那方子给抢了过来,眸子扎向墨清寒:“这是锦玉的笔迹,怎么会在你这里?”
墨清寒抱着墨依依,微微笑了笑:“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给依依找个住的地方吧。虽然她不是你的女人,你也不能让她和一群男人隔离在一起吧?”
慕泽把方子递给宋叶,吩咐他:“你去把军营中所有能抽调出来的人手,都调动起来,开始配药,给其他染病的士兵服用。”
宋叶不敢质疑慕泽的话,恭敬接过方子,就下去了。
等慕泽和墨清寒往外走的时候,墨清寒还转头看了典清卓一眼,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两个男人都忽略了她,连墨依依也没和典清卓说话。
慕泽将墨依依安排在了其他的营帐中,墨清寒坐在床边,握着墨依依的手。
墨依依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她不敢睡,因为睡过去了,很可能就醒不来了,也见不到墨清寒了。
于是她只脆弱地看着墨清寒,不管他怎么想,她就是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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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6章 军民获救
墨清寒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依依,不用害怕,等你睡醒了,药就好了,喝了药,你很快就能痊愈。”
墨依依不敢相信:“真的么?那我在醒了以后,还能见到你?”
墨清寒和她郑重地保证:“当然,我还说要惩罚你呢。”
墨依依有点儿想哭,抽了抽鼻子,没敢再和他说话,生怕他发现自己语气中的不对劲儿,于是她转头就睡着了。
慕泽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飞鹰还在他膝盖上趴着:“这回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墨清寒把目光从墨依依的脸上收回来,手却没动,用简短的话,回答了慕泽的问题:“我也没想到,能发现飞鹰,当时它飞去主城,明显是迷失了方向,而且那个时候它就受伤不轻,如果不是我救了它,它可能就自杀了。”
飞鹰最是忠贞,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而且它腿上当时还绑着元锦玉的信,为了保密,它也会死。
墨清寒能救下来,也是因为他为自己办了多年的事,不然飞鹰不会亲近他。
慕泽静静地听着,墨清寒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受伤的,可明显已经飞不起来了,给它包扎的时候,它倒是挺老实,后来我要取它脚上的信,却差点被它啄伤。”
慕泽低头,欣慰地看了飞鹰一眼,还给他顺了顺毛。
飞鹰知道,这是主人在夸赞它呢,自豪地叫了一声。
墨清寒很是鄙视他们两个,继续道:“我担心信中有什么重要情报,就看了,没想到,里面有这么一张重要的方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治疗瘟疫的,于是开始思考,怎么筹备药材。”
慕泽抬头看着墨清寒,对面的男人继续说:“也是上天助我,元赫丰竟然越狱了,平亲王将城中的兵马都带了出去,追杀他了。”
说到这里,他还插了一句:“元赫丰你知道吧?他是相爷的庶子,他娘亲是江姨娘,后来死了,真是没想到,他被发配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受到平亲王的赏识。”
慕泽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他已经被本王杀死了。”
墨清寒眼中闪过了然,笑道:“因为西海太闭塞,消息完全传不出去,我还有自己的使命,就没有离开主城,不过在发现元赫丰的身份后,我就猜测,你不会放过他。”
慕泽又询问起墨清寒在主城中调查出来的东西,和元赫丰的大同小异。
看出了墨清寒脸上的疲惫,慕泽对他道:“你这次办得很好,休息吧。”
墨清寒本想站起来送他,但是墨依依还攥着他的手,无奈之下,他只能坐着给慕泽弯腰:“殿下,您也多保重身体。”说完,他把完整的信,交给了慕泽。
慕泽接过信后,会营帐中,把飞鹰放在桌子上,细细地读了。
久违的信件被握在手中的时候,他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和安心。透过那一笔一划,他甚至能想到,他的小姑娘,怎么披着衣裳,在灯下一笔一划地给他写下这些思念。
而慕泽最感动的,还是元锦玉竟然送来了药方,墨清寒的药材,也解了燃眉之急。
五十万人,他之前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好了,他怎么带来的这些人,就能怎么带回去。
至于这药方奏效与否?那还用想么,锦玉给他写的,就一定是最好的!
事实证明,慕泽的自信是完全没问题的。元锦玉曾经说海冰花有用,典清卓就能找到方向,现在这方子,药材更精简也更常见,还是用海冰花做主药。
因为配药的方法简单,只要识字就能帮忙。军营中,不多时候就架了好几口锅,药材被一样样地放就能热水中,没多久,整个军营就飘散着一股药香味儿。
慕林是和宋叶三十在一起的,他站在一旁看那些士兵忙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现在他也不住地祈祷着,这药,一定要有效啊。
过了一个时辰,药就熬好了,分别用随身的饭缸给那些染病的士兵盛了药,又忙碌地送去了他们的军营,一点点地喂下去。
一直忙了五个时辰,才把所有染病的人都喂了药,伙兵快累趴下了。
第一批人喝了药后,慕林他们三个人,就等在了隔离区外。
不断有小兵忙前忙后,检查这些人的情况。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从不同的方向,冲来了几个小兵,都兴奋地说:“副将,病情被遏制住了!他们的烧也正在降下去!”
三个大男人,听了这话,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太好了,这五十万的兄弟,都能活下来了!
因为看到了希望,谁也没叫苦叫累的,元锦玉的方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这药不仅能治疗瘟疫,还能预防,让军中的人,有条件,全部都喝一碗。
于是伙兵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一个时辰以后,慕林他们也喝了药。
想之前典清卓配制出来的药,那么稀少,慕林的那一份,压根都没敢碰,现在还随身放着呢。
他想,如果九皇兄真的被染病了,最起码还有药可以治。
三十的药是已经给了其他的暗卫兄弟,这些日子,他担心宁王,身体差点没垮掉。
现在他们都有了底气,三十端着熬好的药,送去了慕泽的营帐。
殿下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会儿他刚给飞鹰换了药,见到三十手中的饭缸,他先问:“其他的士兵都喝过了么?”
或许在别人的队伍中,主将的命比士兵的金贵。但慕泽一向是和士兵同吃同住,甚至物资紧缺的时候,他能把药物和粮食都让出去。
三十了解慕泽的作风,认真地点头:“殿下放心,其他人,属下已经处理好了,就连属下都喝过了。”
慕泽接过饭缸,看了一眼里面黑色的药汁,闻着明明很苦,他尝在口中的时候,却喝到了甜意。
这是他的锦玉给他写的方子啊,她远在京城,却拉自己走出了这个泥沼。
多少人都觉得,锦玉是个姑娘,所以她一直都在依靠自己。
殊不知,其实是自己在依靠她啊。
等放下饭缸的时候,慕泽摸着心口,那放着不少信件的地方,更想早点回去见见锦玉了。
三十还和慕泽道:“其他的士兵也有了好转的迹象,这药喝上三日,估计瘟疫就能被根治了。”
如此的神速,是典清卓的药更赶不上的。慕泽没忘记西海的百姓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吩咐三十:“把这部分药流出来,然后派身体健康的士兵,去给其他百姓送药,并且把方子留给他们。”
三十知道慕泽为国为民,这件事当然刻不容缓:“殿下您放下,属下一定办到。”
军营中因为这神药,都沉浸在喜气中,传令的小兵都不怕了,反正他们已经不会感染瘟疫了,就主动请令,给朝中送消息。
殿下到西海平乱,收服了十五万人,抓了罪魁祸首平亲王,还根治了西海的瘟疫!这简直就是一件奇功!
有些小兵虽然嘴上不敢说,但心中却在想,上次殿下立功,皇上直接给他封为亲王了,这次皇上岂不是要给他封储君了?
反正在这几十万人的心中,殿下才能堪当一代君主。
其他人,都不配做他们的主子。
说起那十五万的战俘,本来他们还闹腾过,瘟疫发生后,慕泽对他们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药也给他们用,他们就彻底归顺慕泽了。
毕竟,最初起义,也是因为瘟疫横行,他们没办法活下去了。
现在,有慕泽给他们做主,帮他们治好了瘟疫,还这样尽心地守护西海的土地和百姓,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有些士兵,还主动去和慕泽请辞,要回去当渔民。
慕泽不可能不放行,大周如今战事不多,也不用养这么多的兵。
不过他在答应前,还是给他们交代了最后的任务:“西海还有那么多人,因为瘟疫煎熬着,你们也要出一份力。”
因为这句话,这些人都恨不得赴汤蹈火。
所谓众志成城,既然他们有药,有信心,又有力量,还有什么病,是根治不了的?
解药再熬出来的当天,也送到了墨依依这里两碗。
墨清寒没动自己那一碗,等到墨依依醒了以后,才笑着问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实在是这姑娘还迷糊呢,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墨依依能不迷糊么,她因为还在生病,全身都无力得很,把之前发生的事,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她马上松开墨清寒的手,说:“国师,你快离我远一点,会传染。”
“没关系。”墨清寒把药端过来,递到墨依依的嘴边:“咱们有解药了。”
“真的有?”墨依依实在是太震惊了:“在主将营帐中,你不是骗人的?”
“就算是我会骗人,你也要相信宁王妃。”就着墨清寒的手,墨依依把药,慢慢喝完了,刚扁了扁嘴,就被塞了一个蜜饯。
墨清寒看她呆萌萌地,还说:“看你那书呆子样,为了给你搜集这蜜饯,我恨不得把西海主城都翻过来了。怎么样,不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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