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花海恩爱
她的眼中带着释然和洒脱，半点都不像是刚刚那个馋酒喝的小姑娘：“花朵生长在它们该生长的地方，才是最好看的，你将它们带到京城去，那便不是这个感觉了。”
其实在京城中，每年的赏花宴，元锦玉都很少参加。因为那赏花宴根本就不是赏花，而是糟蹋花。
有时将花全部都折断下来，放在花瓶中，以供人们观赏，甚至还有直接拿花瓣做成膳食的。
让她吃着花瓣，还要吟诗作对什么的，元锦玉想想就头疼。
但是在现如今在洛阳，她是真的很高兴，因为能看到这样一大片牡丹花海。
不得不说，皇上挑的时间真是好极了，他们来的时候，真的是花开不败的时候呢！
慕泽凝视着元锦玉的眼眸，感觉到她的小手因为刚刚的跑动，热起来了一点儿，随即笑着问她：“之后你不是想说，既然欣赏到了人间极致美景，就该也喝点牡丹花酿才成？”
元锦玉楞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九哥，我这次可真的没这么想，你怎么能这般笑话我呢？有这般的景致，根本就想不起喝酒啦！”
“但是我准备了好些上好的牡丹花酿，怎么，要喝么？”
元锦玉眼睛一亮，既然有酒喝，她当然要啊，于是她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要要要，在哪里？”
慕泽牵着她的手，走向了另外的方向，从花田中拐了好久，这才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
而在哪里，果然，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酒盏同酒壶。
元锦玉带着慕泽走过去，伸出小手掀开了酒壶盖，闻了闻，发现真的有股牡丹花香随着酒香飘扬出来。
她自然很高兴：“这就是九哥准备的？”
小桌旁已经被垫上了软垫，慕泽带着元锦玉坐下，随即亲手给她斟酒。
牡丹花酿的酒有些淡淡地粉色，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剔透耀眼。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酒盏，先是伸出小舌，轻舔了一下，尝了一下味道后，才眼睛一亮地对慕泽道：“九哥，这真的是好酒！”
元锦玉不喜欢喝烈酒，总觉得太辣了，每次喝下去，嗓子都火辣辣得疼。
但是普通的果酒，她又很挑，并不常喝。
能让她道一声好酒的，必定是极为合她口味的。
慕泽此刻也端起了酒盏，元锦玉会意，笑着同他撞了杯，随即两人才相视一笑，举杯将酒饮尽。
元锦玉这会儿才发现这满后山，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由得问着：“这后山的人呢？”
慕泽承认得倒是大方：“今日后山被本王封了，旁人进不来。”
元锦玉有些担忧地道：“你才来到江南，就这般高调，也不怕皇上怪罪？”
慕泽倒是不大在意这件事：“父皇那里也是知道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会有本王去解决。”
元锦玉听到他这话，自然安心，也不准备再插手了，便将酒杯递过去，示意慕泽再给她倒几杯。
慕泽倒着酒的时候，还对元锦玉道：“今日也不能喝太多，不然你又要耍酒疯了。”
元锦玉诧异：“我竟然耍过酒疯？”
慕泽想着之前在船舱上的事情，清咳一声，耳朵微红：“自然，不然本王为什么限制你喝酒？”
元锦玉有些埋怨地看了慕泽一眼，但想着，反正这两壶酒总是要喝光的，到时候自己多找慕泽要几杯不就成了么。
她的酒量很小，不过是喝了几杯，就有些微醺了。但这一次，她竟然很是乖巧地靠在慕泽的身边，真的像是一直慵懒的小猫似的。
她的小手扯着慕泽身上的扣子，将杯中的酒再一次饮尽，之后还将酒杯抬高，让那里面剩下的酒液，滴到自己的口中。
随即元锦玉还将酒杯倒过来，又倒了几下，确定没有一滴酒液的时候，才将酒杯拿到慕泽的眼前晃着：“九哥，我还要。”
慕泽发现元锦玉有些醉了，就不准备再给她喝了，想收起来，元锦玉却又开始撒娇起来。
这次因为两人的姿势，元锦玉算是斜靠在慕泽的身上的，只要她稍微抬头，便能亲吻到慕泽的下巴。
于是她的小嘴就在上面不断蹭着，慕泽只感觉她的嘴唇又香又柔软，而且每次的力度都不一样：“锦玉……”他的身体已经起了某些反应，可不能任由元锦玉再这般撩火了。
但元锦玉根本就停不下来，还在撒娇着：“九哥，再给一杯嘛。”
慕泽的眼眸也很是深邃，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说他现如今的状态。
于是他想了想，稍微低下了头，对元锦玉轻声道：“这样吧，你亲本王五下，本王就给你一杯酒喝，怎么样？”
元锦玉想了想，皱着眉头讨价还价：“五下太多了，要亲十下！”
慕泽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也不去纠正她，只是点头道：“好，十下就十下。”
于是元锦玉真的就这么认真地在慕泽的嘴唇上亲了起来，亲一下，还数一下。
但是她喝醉后就有点断片儿，根本就数不清楚，最终数着数着，自己都不知道几下了，就开始耍赖：“我不管，已经到十下了！”
慕泽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将她给摁倒的冲动，给她倒了一杯酒。
元锦玉这么每次喝得太急，而是一点点地品着，眼神还看向远处的牡丹花，哪怕是她现在醉了，也觉得这里的场景赏心悦目得很。
慕泽却自始至终都在看元锦玉一人，看着她那虽然已经泛着水波，却依旧明亮的双眼，看着她小巧嫣红的嘴唇，想着她刚刚亲自己时的感觉，只觉得周身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终于，元锦玉杯中的酒喝光了，她抬头，就想要再找慕泽要一杯，于是又开始自觉地亲着，但哪里想到，不过才第三下的时候，慕泽就已经将她给摁倒在了地上，反客为主了。
元锦玉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还挣扎着：“还……还没亲完呢……”
谁知道慕泽直接就灌了一口酒在口中，随即微微抬高元锦玉的头，将口中的酒，直接就渡到了元锦玉的口中，但这还不算是结束，两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在唇舌交缠着。
元锦玉口中的酒太多，来不及咽下的，有些被慕泽吞了回去，有些则是顺着白皙光洁的脸蛋划下，浸湿了她的衣衫。
慕泽扣着她的腰身，恨不得将她给揉到自己的身体中。
他觉得，一定是这里的景色太美，酒太醉人，不然，他想要元锦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这么的强烈？
慕泽也不管此刻还在野外，既然元锦玉撩拨起了火，那么自然要她来灭。
元锦玉被他的动作吓得酒都清醒了，猫儿一样推拒着他，脸色通红：“九哥……这里不成……”
上次在船舱中，元锦玉还能自我欺骗说那不过就是缺了一堵墙而已，还算是房间。
但若是在这里，那不就真的是在天为盖地为庐了么！
慕泽却不肯放过她，在亲吻着她的时候，已经将两人的衣物都利落地脱了下来：“锦玉，你看着满山遍野的牡丹花，像不像是大红的喜幛？”
一句话，便让元锦玉安静了下来。此刻她躺在地上，周围因为都被打理好了，不会有花叶花径一类得伤到她。抬起头，原本还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花海，此刻竟然真的像是飘扬在半空中一般。
她能看到层层叠叠，粉色和红色的热浪，就像是慕泽说的那样，像极了大红的喜幛。
两个同样动情的人，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便已经是一场极致的情事。
而元锦玉喝了酒，在野外的样子，更是刺激到了慕泽，两人恨不得直到日头西下，才终于结束。
到了后来，元锦玉已经做不出任何挣扎和反抗的动作了，感官太强烈的时候，恨不得哭出声来。
几乎是慕泽刚一结束，她就昏睡了过去。
慕泽看着趴在他怀中的元锦玉，用体温温暖着她的身体，随即慢慢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吻缓缓地向下，又将她脸上的泪水吻掉。
不过就是几下亲吻，就让他又有了再来一次的**，可是他也知道小姑娘是极限了，再要，会伤到她的身体，于是只能替她整理好衣服，随即抱着她走出了这片牡丹花海。
三十同银杏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之前在花海中发生了什么，他们没听到也没看到。
但是银杏在见到慕泽抱着元锦玉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来。
慕泽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不好意思。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比起那些没成婚的属下们，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而且他心底还有些小得意，毕竟他在来的路上，买了好几本春宫图，刚刚他还特意用了两个新姿势，可惜的是元锦玉始终嘤嘤地哭着，问她是什么感觉，她也不说。
此刻面对三十，慕泽也很是坦荡地吩咐着：“派人将这里整理干净，不要留下半点痕迹。刚刚……的地方，彻底封锁，以后不许任何人在那里进出。”
三十对于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情已经很习惯了，领命后便没有随着慕泽回城主府，而是留下来将事情都做好了才回去的。
...
第607章 二人拌嘴
元锦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依旧是有些宿醉的感觉，浑身酸痛。
对于昨日饮酒之后的记忆还是断断续续，偶尔闪过的，都是两人在牡丹花海中的疯狂。
她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想着昨日那羞人的事情，以及慕泽一遍遍地问她感觉如何，就觉得脸烧得火辣辣的。而且后来这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稍微清醒了点儿，他就会喂自己两口酒，元锦玉想着，那会儿自己的表现肯定很傻。
此刻想得太专注，慕泽进门，她都没有注意。
他手中端着药碗，是给元锦玉熬得调养身子的药。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启程了去丰城了。
这次南巡，取道渭水，经过临城，邺城，洛阳，倒数第二站便是丰城。在丰城留上几日，便要到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南江城了。
听说南江城是水乡，风景格外秀美。元锦玉都盼望了许久，慕泽自然不想让她错过这次的行程。
可说实话，他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还是挺忐忑的，因为自己每次要得凶了，小王妃都会生气，所以两人的状态都是一个撒娇，一个哄着。
若是放在别的男人的身上，或许还会觉得不耐烦，但对于慕泽来说，他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而且他也愿意哄着元锦玉，毕竟她比自己小了那么多。
这次端着药碗过来，慕泽也是准备放下身段温颜软语的，昨日因为环境的原因，他实在是有些过分。而且回来后帮元锦玉检查身子的时候，才发现她又被自己伤到了。
慕泽下定决心，这几日可不能再碰元锦玉了，更不能让她碰酒。
哪里想到慕泽才温柔地叫了一声“锦玉”，她就回过了头来。
慕泽看着她双眼的红肿已经消去，又是那双别样勾人的狐狸眼，不禁有些心虚地清咳了一声。
元锦玉看了看药碗，幽幽地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慕泽想象中那般耍小性子：“这酒真是误事，以后可不能再喝了。”
慕泽微微睁大了眼睛，怎么元锦玉变得这般开窍了？
她坐起来，丝被从身上滑下，好在穿着衣服，所以也不担心被慕泽看到什么。
“怎么，你还想让我同你生气不成？”
慕泽连忙摇头，元锦玉不和自己生气，自己求之不得呢。
元锦玉用黑发缠绕着手指，一圈又一圈：“就是觉得自己总是同你置气也不好，毕竟……毕竟咱们也是夫妻了……”
慕泽更加激动，想着元锦玉这是终于开窍了？他就听人说的嘛，什么男女之事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元锦玉怎么会体验不到这其中的乐趣呢？
慕泽接话：“锦玉你能这般想就好。”
元锦玉对着慕泽又温柔地笑了笑：“那九哥，我能不能不喝药啊？”
慕泽：“……”
敢情她和自己扯这么一堆，就是为了不喝药？
最终元锦玉还是喝了药，提起来就是一段血泪史，也让元锦玉在登上马车之后，一句话都没和慕泽说。
慕泽依旧是巡视了一个时辰的队伍后，才重新到马车上来坐。
此刻队伍中就两位王爷，慕昭被留在了洛阳城。
元锦玉还在一边看着之前新买的话剧本子，见到慕泽上来，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慕泽笑了笑，讨好似的叫了一句：“锦玉？”
元锦玉还是没搭理他，手中的书甚至翻了一页。
慕泽碰了一鼻子灰，清咳两声，有些不大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了。
但元锦玉这般，倒是让他觉得安心许多。毕竟最近哄发小脾气的她，都已经成为自己的习惯了。
现在元锦玉虽然有点油盐不进似的，但该哄还是要哄啊，她可是自己的王妃。
于是慕泽痛定思痛，这才开口道：“锦玉，本王决定这几日都不碰你。”
元锦玉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他一丝一毫，此刻马车摇晃着，她看书也有些累眼睛，索性就这么斜眼看着慕泽：“你的话能信，猪都能上树了。”
慕泽：“……”
这姑娘到底是和自己多大仇？
不过他被元锦玉磨练得，耐心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且两个人其实也没说真的生对方的气，那么多生死关头都一起熬过来了，哪里还能因为夫妻生活太性。福而和对方翻脸呢？
现在这般情景，倒不如说是元锦玉和慕泽都挺享受的，毕竟一个闹，一个哄，让他们真的体会到了当夫妻时不一样的感觉。
而两个人就算是跌跌撞撞，婚后生活也是磕磕碰碰，却依旧在前行着。
慕泽终于抽出了她手中的书，将她给拥在了怀中：“这次本王说的是真的。”
元锦玉咬牙切齿：“以前你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是你有哪次遵守承诺了！”
慕泽心虚地转过头，倒是轮到他不敢面对元锦玉的眼神了。
元锦玉轻哼一声，身子扭了扭，想挣脱慕泽的怀抱，但他抱得太紧，自己挣脱不开。
慕泽装听不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而他每次这样的时候，都让元锦玉有种得胜的骄傲感。
于是她也不怎么挣扎了，就安心地靠在了慕泽的怀中。
慕泽伸手拍着她的背，低头能看到她那张清秀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唇。
元锦玉被偷袭成功，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用眼神控诉着：“是谁刚刚说最近不碰我的！”
慕泽面容平和：“谁让猪不能上树呢。”
所以说你的话就根本不能信是么？是的吧！
元锦玉真是被慕泽给打败了，你自己耍流氓，关猪什么关系，猪会哭的好吗！
一路上就这样打打闹闹的，他们距离丰城也就只剩下一日的路程了。
元锦玉赶路的时候都是在马车中，路途平坦的时候就翻翻话剧本子，其他的时候就在车上补眠。
整个队伍似乎都没什么变化，除了一直随行的鸢尾和秦岭。
皇上似乎真的是忘了他们，就连这两个人的名字，元锦玉也是近两日才知道的。
晚上的时候安营扎寨，元锦玉在车上闷了一整日，总算是可以下车走动走动了。
她易容成了小侍女，没那么多规矩，而且现如今整个江南都知道，元锦玉是宁王殿下非常偏爱的人，就连皇上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她在营地中走动的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拦她。
不得不说，皇上当初给她选了侍女这样的身份，真的是太好了。不仅行走方便，就说在马车中，元锦玉伺没伺候慕泽，那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这一次选择的扎营地点，是在丰城几十里外的一处小平原上，远处便是不知名的小河了。
越往丰城走，越能看到很多水田，此刻那些稻谷都已经要迎来第一次收割了。
这里的天气也很热，元锦玉明明都已经换上了最轻薄的纱裙，还是闷得慌。
下了马车后，银杏便走过来，跟在她身后半步。
元锦玉看着银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出来一个月不到，你就瘦了好几圈，是路途太辛苦了么？”
元锦玉想着自己哪怕是什么都不做，整日就在马车中，也像是褪一层皮一样，真是不知道那些始终在马上的侍卫们是什么感觉。
银杏听到元锦玉这么问，连忙摆手摇头，低头时掩饰住嘴角的苦涩：“小姐，每日都坐在马车中什么都不用做，奴婢不辛苦的，倒是小姐您，最近好像真的瘦了点儿，等到丰城后，若不然让皇上多停几天再走吧。”
元锦玉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眼底都是一片青黑，慕泽这几晚一直还算是规矩，但抱着元锦玉睡觉的时候，看着她越加憔悴的脸，满是心疼。
元锦玉听着银杏的话，倒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和九哥都小题大做，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了，我宁愿快点赶路到南江城，一起休息上一个月。听说那里的风景真的很美呢。”
营地中都是士兵，在元锦玉经过的时候，都是不敢看她的，只专心做自己的事。
等元锦玉和银杏散步了一会儿，终于被一个士兵拦住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距离自己的帐篷有些远了。
可是没等走，她就注意到了这顶帐篷不一样的地方，便问着：“这是谁的帐篷？”
那士兵很是恭敬地回答着：“回小锦姑娘的话，是那日的刺客。”
元锦玉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就准备离开。哪里想到，帐篷中居然有声音传来：“是小锦姑娘么？我现在不能出去，你都来了，何不进来看看？”
元锦玉认出了这个偏中性的声音是那个叫鸢尾的姑娘的，但她显然没想着在这会儿走进她帐篷和她叙旧什么的。
那可是刺客，自己清清白白的，一点都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我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并不想见你，这便走了。”说完，元锦玉带着银杏就准备离开。
鸢尾的声音焦急起来：“你不能走！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几日宁王殿下都找我说了什么么！”
那侍卫一听到这话，脸色猛地一变，对帐篷中的人吼着：“你给老子闭嘴！”
...
第609章 陪我躺会
张大人的头还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着，好几位大臣甚至仿佛看到了他的嘴还在开合。
头颅从他身体上离开的时候，喷薄出了大量的血迹，直接将营帐中整片的地都染成了红色。
有些文职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浑身颤抖，当即噤了声。
宁王殿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谁还敢有疑问？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就是和张大人一样的下场！
慕泽手中还提着那柄宝剑，眼神别样冰冷凌厉。来回看了两圈，见到没有人再敢站出来质疑他，这才吩咐着身边的侍卫：“将几位大臣都请到营帐中休息，上下封锁消息，若是父皇中毒的事被人泄露半分，本王必诛杀他九族。”
这就已经是变相的软禁了。宁王或许并不知道他们都是哪位王爷的人，但是现如今随行的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皇上在此刻中毒，分明就是有阴谋。
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将他们二人一网打尽。若是被这些大臣们背后的主子知道了这件事，事情肯定会变得很棘手。
这些大臣哪里敢争辩？他们对面的，不是楚王也不是瑞王殿下，那是冷血冷情，杀人不眨眼的宁王殿下！
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侍卫“送”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并且对于外面负责把守的那些人，也只能装作看不到了。
那么多人都被抓起来了，动静闹得很大，但是慕泽挑出来的这些士兵都极有素质，自然不可能违背慕泽的命令，将消息透露出去。
慕泽和慕翎相当于清场后，这才看向那几个之前就在诊治的御医。
纸包不住火，皇上的毒必须今早解了才好，不然皇上真的有了三长两短，哪怕不是他们兄弟下的毒，也会落得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
不过慕泽和慕翎也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要是真的必须走到那最后一步，他们也不介意拼他个一个鱼死网破。
御医们绝对是宫中最危险的官职，稍有不慎，那是会掉脑袋的。
之前张大人的尸首已经被收走了，营帐中还残留着血腥味。那几个御医饶是见惯了生死，在面对慕泽的时候也是极为害怕的，加上他们根本就诊治不出皇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就更加害怕了。
“父皇的毒到底如何？”慕翎开口问着。
慕泽站在一边审视着这几个御医，手中的剑从刚刚开始，就没被他收到剑鞘中去，现在分明是在用行动告诉他们说真话，不然就只有死的下场。
那些御医跪了一排，哽咽着说着：“启禀两位王爷，臣……臣查不出这是什么毒药……”
慕翎和慕泽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果然是这样”的眼神。那背后的人，看来是真的想要对皇上下手了。但是这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呢？皇上死了，慕泽手拥重兵，他们难道还真的以为能耐自己如何？
但是慕泽对那个位子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皇兄有，想来是皇上死了，皇兄就算是即位，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这毒，还要继续解。
“距离毒发无法再治还有多少天？”慕泽问着。
“臣配些药，应该还能撑上七日左右。殿下，之前您府上不是有位神医么？可否请他来诊治？”那位御医想到了风叶白。
“在本王离京的时候，他就已经云游四海去了，此刻并不知道身在何方。”那几个御医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估计也是在觉得这件事和慕泽有关系。
怎么就那么巧，他的神医刚离开，皇上就中毒了？而且慕泽这一路，可就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现在皇上在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就不可能是他监守自盗？
但这些御医能在这个位置上活那么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他们哪个手里没有点那些身处高位人的腌渍事？不过就是不敢说罢了。
皇上死了，不过就是再换个皇上，他们能活着就好。所以对于这些王爷们之间的互相倾轧，他们还真的就只能当傻子了。反正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他们这些小人物也插手不了。
慕泽示意让几个御医下去配药，自己上前检查了一下皇上的情况，慕翎站在他身边问道：“现如今你打算如何？”
慕泽抬头，看着他的口型，也没隐瞒：“我南疆的封地上有不少解毒奇人，现在修书给他们，让他们快马加鞭，七天之内赶到这里。”
“你的那位神医确实离京了？”慕翎又问着。
“已经离京了。”慕泽凝视慕翎，给慕翎看得不由苦笑了一下。
“你别误会我，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想着要是那神医还在，指不定皇上也就不会中毒了。好了，你去修书吧，我去处理下皇上身边的人，争取在两天之内查出结果。还有那些大臣，也不能一直晾着他们。”
慕泽点头，对于处理这些事情，慕翎始终比自己拿手多了，自己也就适合战场上的拼杀，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他并不屑做。
所以事情交给慕翎，慕泽也放心，只是在慕翎走之前，他不由得叮嘱了一句：“锦玉……”
“你放心吧，现在整个大营都在咱们手中，没有人会对你的小锦姑娘怎么样的。”
慕泽听到这里，才微微放下了心。慕翎出门后，他很快就给唐钰写了封信，并且还用上了自己的飞鹰，尽可能快地将这封信交到唐钰的手中。
但是光这样肯定还不够，自己必须多做几手准备。反正现在也快到丰城了，慕泽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将丰城的那些解毒出名的大夫，全部都带了过来，让他们连夜为皇上诊治。
可能是因为皇上是在这片土地上下的毒，那些大夫稍微有了点眉目，但是却还有争执，一时半刻也得不出真正的结论来。
慕泽虽然没有主动和他们提过他们这一行人的来历，但是现在皇上南巡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了，就说这一路上，慕泽抵挡住的大小刺杀，也有十多波。
所以他们的身份，还是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大夫们根本就不敢怠慢。
慕泽见到他们实在是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得出结论，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去了关押锦玉的营帐。
昨晚慕翎连夜审讯皇上身边的这些人，好像还没出结果。这营帐中晚上环境并不好，慕泽知道元锦玉身子骨娇气，平时磕碰一点，身上都会青紫起来，也不知道在这营帐中，她可还吃得消？
元锦玉其实呆得还挺舒服的，就像是慕翎说的那样，整个大营中的人都没有敢对她不敬的，甚至那些士兵，还给了安排了单独的营帐。
唯一让元锦玉有些不满的是，慕翎连夜审讯犯人，就在自己隔壁，她听了一晚上那些宫女太监们的求饶声，哪能睡着？
凭借慕翎那铁血一般的手段，还真的查出了苗头，不过那些都指向洛阳城，也就是说，皇上是在洛阳城中被下的毒，并不是在启程之后。
而在洛阳城里，元锦玉以及她身边的人，都没怎么和皇上接触过，就那一次吃了顿饭，元锦玉也没凑过去。
所以她的嫌疑就算是洗清了，慕泽刚到她营帐的时候，她正打着小哈欠，掀起营帐的帘子走出去。
两个人一见面，都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同时浮现起心疼来。
慕泽是忙了一晚上，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加上对皇上的担心，他根本就没空休息。
元锦玉则是因为审讯声吵得睡不着。还是慕泽先一步走过去，对元锦玉有些担心地问着：“皇兄没为难你吧？”
元锦玉摇头：“没的，这不是已经查出了点苗头，就放我离开了么，倒是殿下，你昨晚也没休息。”
慕泽露出了一个不大在意的笑容：“本王是男人，熬上几夜不休息都没事，但锦玉身子不好，本王让银杏扶你回去。”
元锦玉虽然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但是慕泽是自己的男人，她当然心疼。皇上的毒看起来是很凶险，元锦玉也很担心，但是自也不能让自己的男人这么奔波劳累啊。
所以元锦玉不由得抓着他的袖子，小声地劝着：“九哥陪我回去躺一会儿吧，成么？你看你，眼底都熬出红血丝了。”
慕泽有心想拒绝，但是在元锦玉那波光潋滟的眼光注视下，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真的像是元锦玉说的那样，去休息一下。
于是他便随着元锦玉回了他自己的营帐。小姑娘躺到床上后，就怎么都不肯下来了，直说还是他们自己的地方舒服。
慕泽无奈地走过去，先是帮她脱了鞋袜，又帮她把外衫也给脱了，甚至还将她的发髻给散了下来。
随即他洗了一块布巾拧干，为她仔仔细细地擦了小脸儿和小手，那双小脚也没放过。
元锦玉看着男人那专注地为自己擦脚的样子，不知怎么，心情就变得很温暖。
她的小脚丫还动了动，脚趾上涂着豆蔻，就像是在水中畅游的小锦鲤，很是灵动。慕泽被她的小脚动得有几分心猿意马，在上面不由得摸了两把，最后还捏了两下。
...
第610章 你是禽兽
元锦玉银铃般笑着，赶紧将自己的小脚抽回来，塞到了被子中。随即她就滚到了床里侧去，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九哥，你到这里来躺着吧。”
昨晚在营帐中听到的那些声音，元锦玉也没准备和慕泽说，这一次皇上出事，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若自己真的是慕泽的丫鬟，肯定也是在劫难逃的。
而且元锦玉还有些埋怨皇上，好好的南巡，带上这么多个王爷不说，甚至不选择微服私访，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简直防不胜防。
慕泽也脱了鞋子和外衫，到了元锦玉身边躺下，长臂一伸，就将元锦玉给箍到了自己的怀中。
元锦玉这回倒是很温顺，没有像是小猫一样乱挠，只是小手无意识地搭在慕泽的胸膛上，还用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圈。
慕泽只感觉到痒痒的，几日没吃到肉的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所以在最后他只能抓住了元锦玉那还在撩拨他的小手，放在嘴中轻轻地咬了一口。
元锦玉娇嗔地瞪他一眼：“九哥你又不是属狗的，为什么咬我。”
慕泽低头看她，想象着小姑娘这张面具下越加出众的眉眼，再过几年等十七八的时候，指不定会是怎样迷人的风姿，这会儿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还绷着，小嘴嫣红，一开一合。
他拿她偶尔这般撩拨了人还不自知的样子最是无奈了，只能又咬了一口她的小手，随即才回答着：“因为锦玉的小手是香的。”
“香的你也不能咬啊。”元锦玉赌气似的将手抽了回来，还在慕泽的眼前晃了晃：“你看看，都咬出牙印儿了。”
慕泽啃了她的脸蛋一口：“那是因为锦玉的小手太嫩了。”
元锦玉刚想埋怨男人的偷袭，慕泽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元锦玉的嘴边：“要不然锦玉也咬一口试试？本王的手就硬多了。”
慕泽的手很漂亮，不过上面因为常年握剑，有薄茧，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元锦玉作势就要去咬，但是嘴张的大大的，最终却是在慕泽的手心舔了一口。
不出意外，果然见到慕泽身子顿了一下，她哈哈大笑起来。
慕泽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刚成亲不久，血气方刚的男人，元锦玉这般娇娇俏俏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爱？尤其这丫头还怎么撩拨自己，她可知舔了自己手心一下，就能让自己身下坚硬如铁了？
慕泽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直接就亲吻住了她的嘴唇，身下也下意识地顶着她，元锦玉的脸轰地就烧起来了，推拒着，最终却没了力气。
慕泽的吻实在是太缠绵，她根本就拒绝不了。
不过最终两个人还是气喘吁吁地放开对方。这个多事之秋，他们也不能真的做这种事情，所以慕泽只是狠狠地又亲吻了元锦玉的嘴唇两口，都发出了声响来，之后才道：“等这件事解决了，看本王怎么把你压在身下办上三天。”
元锦玉愣住，之后哭笑不得地骂着：“你这个禽兽！”
“是，”慕泽大大方方地承认：“在你面前，本王一直都很禽兽。”
元锦玉推搡了他一下，不想和他说话了，将头直接就转到了另外一边去。
慕泽的身子贴上来，前胸和元锦玉的后背间，没有半点的空隙。他贪婪地闻了一下元锦玉身上的香气，只觉得这是最好的安神香。
小姑娘的身边，就是他唯一的港湾，慕泽原本只是想陪着元锦玉躺一会儿，没想到这么躺着躺着，竟然也出现了一丝困意。
元锦玉迷迷糊糊地时候还问着：“皇上该不会有事吧……”
她是真的害怕皇上出事，毕竟这一世同上一世，好多时候都改变了太多。
慕泽只是用手臂箍紧了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本王在。”
元锦玉“嗯”了一声，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终于坠入了香甜的梦乡。
慕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自然不能睡太久，所以他醒的时候，小姑娘还在睡着。
元锦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这会儿小脸正埋在自己的胸膛中，小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慕泽早就知道她的身子和自己比起来实在是娇小，就这么轻轻地一抱，都能拥个满怀。
他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想放开她，但是却不得不走了。动作小心又小心地将元锦玉的手拿下来，随即退开她，帮她盖好了被子后才走。
元锦玉并不知道慕泽已经离开了，只是下意识地蹭了蹭枕头。
慕泽第一个要去找的，自然就是慕翎。慕翎昨晚连夜审讯后，已经确定了下毒的人是在洛阳城的城主府中下的手。
“这次你挑选的近侍，都是身家清白，对皇上忠心不二的，所以并不是他们下的手。”慕翎对慕泽解释着：“但是小百灵却是从中途被父皇收到房中的，她还指望着皇上给她荣华富贵，也不能对父皇下手。”
“那到底是谁？”慕泽问着。
“是有人借小百灵的手下的毒，只要查查小百灵在城主府中接触到了哪些人，事情应该就有眉目了。”
慕泽沉思半晌，道：“既然如此，彻查这件事，就交给臣弟吧，毕竟这种需要暗中做的事情，臣弟比较拿手。”
慕翎看着慕泽现在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休息过了，想到他温香软玉抱满怀，自己不仅昨晚连夜审讯大臣，出了帐篷后，就去安抚了那些大臣，忙到现在才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心中就略微有些不平衡起来。
所以他直接拍了拍慕泽的肩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办好才成，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的消息，也就能捂个七八天，到时候楚王和老七肯定都会察觉到苗头，咱们想要脱身就难了。”
“臣弟知道，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下毒的人。”
因为皇上被下了毒，行程也就被耽搁了。原本慕泽该是最大的嫌疑人，因为他在这些时日和鸢尾接触了好些次，但是那些大臣都被慕翎的手段给控制住了，自然没有人再敢往慕泽身上怀疑。
但是不怀疑慕泽，却不代表他们不怀疑鸢尾。这可是有前科的女人，谁能知道她是不是买通了什么人，让皇上的近侍去下毒了？
慕泽也审讯了鸢尾一下，不过他自知始终都坐得远远的，鸢尾跪在地上，看向慕泽那无比俊逸的脸庞，不知道是羞还是气。
之前自己都那么挑衅他身边那个叫小锦的女人了，结果那女人都不上当，真是扫兴。
慕泽盯着鸢尾，目光如炬：“现在大营中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
鸢尾诧异：“发生了什么？对了，不是说要去丰城么，为什么现在还没动身？”
鸢尾的表现很正常，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但是慕泽就觉得，她和这件事，肯定也有关系。
不然昨日她为什么要拦住元锦玉？甚至她明知道元锦玉是自己的人，还要用那番话来刺激她。若元锦玉真的是个冲动的人，进来后，那可能嫌疑就洗不清了。
慕泽站起身，目光像是能洞察一切一般：“你最好祈祷，本王查出来的事情，和你没有半点联系。皇上或许有些仁心，愿意留你和秦岭一条性命，但是本王不会。你该想好，你死了，之前的灭门惨案，就永远都别想平反了。”
鸢尾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是她还是跪在地上，什么都没说。
之前她来刺杀皇上的时候，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但是已经随着皇上走过了这么多地方，那丝坚决，也就渐渐被消磨没了。
她甚至会想，皇上带着她，是不是为了要给她家中平反。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永远都背着骂名活下去。
而且在整个大营中，她对慕泽的印象最深刻，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听到的关于这男人的事情也最多。
她本来以为，这男人只是面冷而已，在知道自己这样的遭遇后，多少会同情自己，为自己做主。
没看他之前还派人给自己送药，甚至还来找自己谈那件灭门惨案么？但是现在，鸢尾有些意识到了，慕泽或许并不是那么一个心热的人。他也有不能触碰的底线，而自己只要跨过去一步，就再也不能受到他的庇佑。
慕泽也没理会脸色越来越差的鸢尾，只是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留给了鸢尾一个背影。
鸢尾毕竟年纪还小，哪里会是慕泽这样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人的对手？慕泽今日晾她一下，改日再利诱一番，不愁她不开口。
他只是担心时间上来不及，毕竟好几个王爷都虎视眈眈呢。
就这么过了三日，整个大营还是处于一样压抑的气氛中。御医配出的药，多少能缓解皇上的情况，至于那些丰城的大夫们，则一口咬定这是已经十几年没出现在江湖上的长眠花毒。
服用了这种毒的人，会在毒素潜伏一段时间后，就七窍流血，随即陷入到昏迷。到了后来，就会不能进食，甚至连水都服用不了，而且五脏六腑都会烂掉。但是从表面上看来，中毒人仿佛没有一点痛苦地就死去了，所以叫做长眠花毒。
因为太难配出这种毒来，他们并不会解毒。
...
第611章 被人利用
唐钰的回信，也是在这几日到达的。和那几个丰城的大夫说的差不多，他只是从慕泽的描述上，推断这是长眠花毒。
这种毒他能解，只不过解药有时限，必须现用现配才行。药材的话，唐钰自己就能集全，现在他已经在赶向江南丰城了。
这三日，可谓是暗潮汹涌。慕阙和楚王，果然都已经派人过来试探过，但都被慕翎给挡了回去。
晚上慕泽回到营帐，元锦玉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休整了三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脸蛋也红润了起来。现在营帐中太乱，她平素基本不出门，此刻就捧着一本书看着。见到慕泽进来，显然有些惊喜。
“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元锦玉问着。
慕泽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平声道：“不大好，毒素已经有了扩散的迹象，身体死气更重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唐钰过来。”
元锦玉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放风叶白离开了，有他在，皇上的毒应该早就解了。”
现在他们是在和毒素争时间，也是再和其他几位王爷争，元锦玉真的担心慕泽会坚持不住。
“这件事，应该是背后的人算准了才下得手。”慕泽对元锦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将自己的书放在一边，用小书签别住，然后才转头：“你的意思是，有人算准了风叶白会离开，又算准了咱们的路线，会不会唐钰来的日期，也会被算准？”
“说不准。”慕泽现在对于背后的这人是一头雾水，几个王爷看起来都有嫌疑，但是又都有证据可以说明不是他们做的。
“我的人查到洛阳城后，那几个有嫌疑的人，全都已经自杀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孤儿，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也说不通。”
皇上毕竟不是微服私访，就算是小心再小心，从衣食住行任何一个方面，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从而下手。
“自杀了？”元锦玉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有人在下套给咱们。”
“嗯，我现在去审讯鸢尾，她是最后的希望了。”
“有把握么？”元锦玉不是拎不清楚的人，平常吃吃醋也就罢了，这种大事面前，她从来都不任性：“用不用我陪你过去？”
慕泽现在对感情的事开窍了，多少察觉出了一点鸢尾的心思。虽然他不可能喜欢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了她这种错觉，但是元锦玉若是去了，恐怕会起到反效果，所以慕泽还是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成，你在帐篷若是闷了，就多带几个人，在附近转转也成。”
元锦玉微微一笑：“多年的深闺生活，我早就习惯了，在营帐中就挺好的。”
慕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对着她宠溺地笑笑，才离开。
鸢尾一个人在帐篷中，已经很多天没和秦岭见过面了。
她看这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想着都已经过了三日，慕泽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她才刚想到慕泽，就见到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营帐外。
慕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着人。鸢尾的营帐摆设自然没有他的那么好，也更狭窄一些，他走进来后，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
鸢尾对着慕泽笑了笑：“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慕泽走过去，但是和鸢尾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此刻她没有对慕泽行礼，只是微笑着瞧着他。
慕泽没有她想的那样，一上来就气急败坏地问到底是谁下的毒，又到底是什么毒，只是笃定地说：“你和这件事，有关系。”
鸢尾挑眉：“既然王爷都猜到了，想准备处置我？将我杀了？但是你就算是杀了我，皇上的毒也是没法解的，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背上弑父的罪名？”
果然，鸢尾已经不像是前几日那样装傻了，被晾了三日，她现在也失去了耐心，若是手中最后一张底牌被抽走，她还怎么和慕泽谈条件？
慕泽还是那般冷淡的样子：“皇上的安危，并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只是替你的父母平反不是么？”
鸢尾别过了头，显然是有些被戳破心思的气氛：“平反不了，杀了皇上也是好的。”她侧头，对着慕泽得意地一笑：“现在你别想用秦岭再威胁我了。”
慕泽正诧异，就听到营帐外的三十跑进来禀告：“王爷！秦岭自杀了！”
“怎么回事？”慕泽皱紧眉头。
“自废武功，筋脉寸断，现在已经断气了。”三十有些无奈地回答着，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秦岭能这么果决地自杀。
而失去了这根软肋，鸢尾显然是更加不怕慕泽了。
慕泽摆手，示意三十先出去，之后才冰冷地看向鸢尾：“本王倒是一直都小瞧了你。”
鸢尾深呼吸一口气，情绪低沉：“我也不想。但是既然我想要报仇，总要付出些代价。秦叔叔的死，我也很难受，可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退却，若是我的死能换来我父母的平反，我现在就愿意死去。殿下没有被这种血案压着十几年，你怎么可能会懂我的想法？”
慕泽身上确实没有这种血案，但是他却被失聪压了十几年，甚至现在急算是他多少能猜到当年下毒的人是谁，也没法出手。
所以他看向鸢尾，一字一顿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王了么？你失去了软肋，手中的证据，也并不是铠甲，父皇中的毒，已经被查了出来，而能解毒的人，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原本你只是刺杀皇上，现在更是设计毒害皇上，不管你父母平反与否，你都别想活下去了。”
鸢尾有些诧异地看向慕泽，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将毒给查清楚。
“当今只有两个人能解这种毒，一个是消失了很多年的神医风叶白，另一个就是唐门现如今的少主唐钰，你难道能找到他们两个？”鸢尾忽然想到，唐门地处南疆，而慕泽的封地，就是在南疆？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唐门这么多年，可都是从来没归顺过朝廷的！
鸢尾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皇上的毒是她最后的筹码了，现在秦岭已经死了，要是自己的事情办不成，或许她也要死！
慕泽的目的达到中，终于说出了今日的最重要的话：“你不就是想要帮你父母平反呢？解毒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能协助本王找出幕后的凶手，本王答应你，不仅帮你的父母平反，还会饶你一命。”
鸢尾微楞，没想到慕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幕后的人……这毒分明就是我找人去下的……”
“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你不过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杆枪罢了。”慕泽觉得鸢尾果真是太天真，果决是有，狠心也有，就是脑子上差了点。
元锦玉不过就听了几句话，就知道这件事背后不简单，而鸢尾竟然还沾沾自喜。
“甚至你那日想要找小锦进营帐，就是要将这件事栽赃给我们吧？可惜了，本王和小锦都是比较谨慎的人，而且也不可能被拿捏。鸢尾，你要想好，你今日不说实话，以后可就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鸢尾忽然有些脊背发凉。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安排得足够好了，这种毒很难解，但是不是无法可解。
从最初下毒的时候，秦岭便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三日前自己和慕泽的见面，就是讯号。自己以为拖了慕泽三日，其实慕泽何尝不是在拖自己？
自己失去了一个从小教导自己的人，现如今，甚至都不知道是被哪方势力利用了。
那这件事暴露出来会怎样呢？唐门的人帮皇上解了毒，慕泽会是大功臣，自己就成了那个下毒的替罪羊了。
鸢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中真的是已经相信了的。
慕泽也冷冷道：“在皇家，没什么不可能，本王若是想唆使你去给父皇下毒，就能找到很多种方法，并且让你半点都察觉不到背后的人是本王。本王已经给了你三日时间考虑，现在需要你给本王一个具体的答复。”
鸢尾瘫坐在榻上，面如死灰：“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慕泽没说话，但是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他不会让步。
鸢尾身体中的气息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她从来都不知道，皇权之间的倾轧，竟然这么恐怖。要不是慕泽来找她，她可能还被蒙在鼓中呢。
事到如此，她已经没什么筹码再和慕泽谈条件了，而且这件事，都没什么回旋的余地。
等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终于哽咽着说着：“我将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慕泽叫人请来了慕翎一起听，元锦玉也随着慕翎过来了。想了半晌，她还是不放心。毕竟上一世南巡的时候，她也没听说皇上中毒过啊。
但是后来楚王被惩治地太有蹊跷，所以指不定也是像现如今这般，慕泽早早地就将消息给封锁了。
鸢尾看到元锦玉，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她始终搞不懂这面容清秀的女人有哪点好，能让慕泽为了她神魂颠倒的。
...
第612章 要见皇上（加更求月票）
她又看了一眼慕泽，那个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是她长这么大，最敬佩的人。若是她爹还活着，现在她的地位，不会比元锦玉差太多，而且她还是嫡女，说不定也能像是吴婉儿一样，进京嫁个王爷。
可是因为家门惨事，她这么多年，只能过着江湖草莽的生活，每次看到那些富家小姐们细嫩地可以掐出水来的手，她都格外羡慕。
元锦玉看到了鸢尾眼中的挣扎，略微有些不满意地瞪了慕泽一眼。自家的男人真的是越来越勾人了，原本因为性子暴虐，在贵女圈，风评很不好。
后来出征又回城几次，靠样貌就吸引了一批人。在南疆，更是有灵南霜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他下蛊毒的。
现在看看鸢尾，她可是被慕泽给生擒的，秦岭也因为她而死，按说她和慕泽有着血海深仇才是，但就因为她那点英雄情结，对慕泽产生了好感。
元锦玉撇嘴，这些女人到底觉得慕泽哪里好？慕泽对她们又不会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她们这是有受虐倾向么？
鸢尾本来不想和元锦玉有什么交集，也不想当着她的面讲，但是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还是慢慢地开了口。
“这毒药，是我在一年前，从一个商人手中得来的，现在想来，恐怕也是那背后的人设下的陷阱，让我故意拿到手的这药，因为我只有一份解药。我自小就知道我的身世，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盘算着，怎么刺杀皇上了。后来皇上南巡，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是我当时多少猜到，刺杀基本上是不会成功的，这是一场豪赌，赌我到底会不会死。”
鸢尾凝视慕泽，那眼中的感情，慕泽并不想读懂：“后来我赌对了，我果真没有死。不过皇上软禁了我，我始终都没有和我的人接上头。直到你们到了洛阳城主府。那里人多眼杂，我想要和他们碰面，很容易，毕竟每日都有人给我送饭。至于毒药，是我一早就交给了他们的。”
鸢尾想到了小百灵，其实她也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头，并没有见到过真人：“皇上南巡带着沈贵妃，那可是皇上最尊贵的妃子，小百灵在接触到了权力的滋味后，肯定是要为自己争上一争的，我的人就用最短的时间取得了她的信任，担心小百灵起疑，什么东西都没给过她，但是下毒的手法可以有太多种了，并不需要直接服用，所以他们将一份毒药放进她的香囊中，一份解药则是涂在了她的手上。后来皇上中了香囊中的毒，而小百灵则是中毒了，又被解了毒。本来长眠花毒的潜伏期就很长，所以你们谁也没发现小百灵身上有异样。”
慕翎静静地听着：“但是这也只能说明是你自己的计较，完全看不出来幕后的人做了什么。”
慕泽却听出了一点门道，和元锦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我现在才想清楚，我怎么就那么顺利的和我的人碰头了？小百灵怎么又会碰到他们的？要知道，我是朝廷重犯，小百灵现在是皇上的女人，想要见我们，其实比见皇上还难。所以我觉得，你们去查一下，关于我们碰面的人，背后的人安排了多少，应该就能确定那人是谁了。”
鸢尾显然有些颓废，她策划了一年多的事情，甚至还是去了那么多的兄弟，却被人当成枪使，这能让她不纠结不混乱么？
慕泽和慕翎对视一眼，表示他们心中也有了计较。
既然听过了鸢尾的话，找到了突破口，一行三人自然没准备在这里多留。
不过在走到营帐口的时候，鸢尾却叫住了慕泽。
慕泽是在元锦玉回头后，才回头的。
此刻的鸢尾有些希冀地看向他：“若是这次事情能顺利解决，找到幕后的那个人，待我的父母被平反后，我能……能跟着你们进京么？”
慕泽和慕翎没有说话，元锦玉却斩钉截铁低开了口：“不能。”
“为什么？我又没问你！”鸢尾暴怒。
“因为你和皇家之间，是血海深仇，姑且撇开这一方面不谈，你连养育了你十几年的长辈，都能如同弃子一般舍弃，这样的人，我们怎么会放心带在身边？”
鸢尾丝毫都没发现，元锦玉的话语中，充满着上位者的感觉，她只是气极：“那是因为我要达成我的事情，所以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也不希望他们死！我也不希望的！”
说着，鸢尾的眼泪就掉落了下来。但是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铁石心肠，根本就不会对她产生丝毫同情。
“在我心中，活人，永远比死人要重要。”元锦玉说完，看了眼慕泽，转身就出了营帐。
慕泽只是对慕翎说了一句：“皇兄，这件事我会继续去查，你等着我消息。”后，便也追了出去。
元锦玉还生着气呢，慕泽拽着她就回去了自己的营帐。银杏看着两位主子回来了，一早就躲出去了。
元锦玉将慕泽的手甩开：“你别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本王拉本王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影响不好的？”慕泽挑了挑眉，说得别样理直气壮，元锦玉都不想理他了。
慕泽知道元锦玉吃醋呢，不由得柔声哄着：“本王向你保证，除了你之外，本王谁都不要。”
元锦玉转过身，还是不和慕泽说话。她自然是相信慕泽的，但是相信不代表她会舒服啊。而且鸢尾一看就是很有心计又心狠的，自己稍有不慎，就能被她给算计了去。
慕泽跟了过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元锦玉就道：“九哥还是快点派人去调查吧，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再晚点，说不定证据都会被人给消除了。”
慕泽忍下心中想要将元锦玉拥到怀中的冲动，只是轻声问着：“那锦玉别生本王的气了，嗯？”
元锦玉扭过头，小手推着他的胸膛：“不生气不生气，你快点走吧。”
慕泽无奈，宠溺地瞧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这里。
元锦玉也不想一个人生闷气，就拿出了本书看。那些女人反正都近不了慕泽的身，自己才不要显得总为那个男人吃醋呢，看看他走的时候，说是哄自己，其实指不定心中多高兴。
又这么过去了两日，慕泽查出来的事情很少，而且现在有两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皇上的病情又恶化了，现在气若游丝，可是唐钰还没有来；慕阙和慕昭，此刻却已经到了营帐外。
他们在这里耽误了近六日，始终都没有赶路，这已经不能不让这两位王爷起疑了。
而且之前他们写信询问，都被慕泽用模棱两可的理由给打发了回来。现在已经是第七日，他们自然都等不住了，来到营帐外，准备求见皇上一面。
皇上的那些近侍们虽然没有比处死，但是都在守着皇上，不许他们迈出营帐一步。小百灵早就被收押了起来，毕竟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皇上会中毒，是因为她而起。
慕泽听到有人禀告说慕阙和慕昭都已经过来了后，虽然有些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走出了营帐去迎接。
他是皇上第九子，要对慕阙行礼，慕昭则是对他行礼。
慕翎此刻也赶了过来，所以情况有些僵持起来。
慕阙先开了口，还是那般俊朗，态度也很有礼：“一直到南江城的路，都已经被本王打点过了，前方的官员知道皇上要来，都等着迎接，现如今队伍在这里休整了近七日，官员们担忧皇上的安危，所以拜托本王来看看。”
这已经是在说，慕阙猜测皇上可能出事了。而且他态度虽然好，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慕昭也开看口：“父皇将本王留在洛阳城是拜师学习，本王本想待再次汇合回京的时候，再来找父皇汇报功课，但现在既然父皇并未走远，本王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不知道二位皇兄可否让本王见父皇一面？”
说来还真是奇特，慕昭和慕阙之前从没想过，他们有天会站到一起。
这两人的母族有些类似，都是簪缨世族的嫡女，而且他们两个又很得皇上的喜欢。看这次皇上对四个皇子的态度，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现在太子被废被斩，这几个皇子谁能对皇位没点心思？慕阙和慕昭又是母族同样强大的皇子，自然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肯让谁。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若是有，那也是利益不够大而已。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他们联手一番又如何？
但是慕泽和慕翎肯让他们进去么？自然是不能的，皇上现在还病重着，就是剩下一口气了。
他们进去，四兄弟必定是一场恶斗，到时候慕泽当场斩杀大臣，还有封锁消息的事情，都会被慕阙和慕昭知道。
那关于皇上中的毒，慕泽还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所以慕翎先开了口：“父皇到了这里后，有些水土不服，现在起了疹子，不能吹风，御医已经在里面守着几日了，本王同老九都不准进去。”
慕昭大吃一惊一般：“什么疹子竟然这等厉害，都七日了还没治好？宫中那些御医真是老了，再治不好，就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吧！”
...
第613章 皇上传召
慕昭虽然这么说，但显然没准备因为慕翎这一句话就退却了。往前走了两步，眼神也定在不远处的营帐上，紧张而又忧心地说着：“这起疹子可大可小，还是将父皇安置到不远处的丰城比较好。”
慕阙也同意慕昭的说法，应和道：“是这么个道理，病情拖不得啊。”
说着，就和慕昭一起，要往里面冲。
慕翎还是挡在他们的身前，神情严肃：“你以为就只有你们担心父皇，本王和老九也是！在父皇起了疹子的当天，丰城的大夫就被连夜召来了，现在都在里面守着父皇呢！你们轻举妄动，再害得父皇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慕昭着急得直跺脚，但是心中到底是否在焦躁，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丰城是少了不少大夫，但是具体是治疹子的，还是给人解毒的，一查便明了了。
前些日子，慕阙和慕昭的人都想渗透进来，但是这两兄弟将营帐防得像是铁桶一样，要不是他们实在没办法，能亲自过来？
但是他们两个在没见到皇上之前，也不能和慕泽二人撕破脸皮，可是难道就要他们在营帐外等着？皇上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慕阙这辈子，最不想输给慕泽，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却总是被这个皇弟压了一头。
论起军功，自己不如他，之前对锦玉一见倾心，可是锦玉现在都已经是宁王妃了。
现在要是再被他知道，慕泽真的敢毒害皇上，他肯定第一个就不饶了他！
慕昭跟着洛阳的那人，这几天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总不会那么冲动了，现在他是四个兄弟中年级最小的，自然一切以慕阙为先，来时老师和母妃都教导过他，只要表现出自己的关心就没错。
反正关心则乱不是么？他就是真的冲进营帐，皇上有事，是他猜对了，皇上没事，他也有正当理由。
谁让自己是那人的儿子呢！
慕翎在面对慕阙的指责时，脸上只是划过了意思痛心的表情：“我们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父皇的病肯定很快就好了，现在真的不能让行。”
“皇兄！”慕阙也急了，冷声道：“既然皇兄执意如此，那就别怪臣弟不讲情面！今日不管如何，臣弟都要确定了父皇的安全才行！”
慕阙是带了人过来的，此刻他的亲卫在慕阙话音落下后，齐刷刷地拔出了刀，指向了慕翎和慕泽两兄弟。
慕泽也不是吃素的，在慕阙亲兵拔刀的时候，他身后的士兵也都拔出了刀，对准了另外一边的慕阙。
慕阙微楞，随即就笑了起来。“你们这是心虚了是么？若真的是起了疹子，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你们就是心里有鬼！”
他激动，身后的那些亲卫显然比他更激动：“对！有鬼没鬼，让我们殿下进去看一眼便知！”
“是啊，宁王殿下，请您不要让您的士兵挡在这里！”
慕泽还是那样笔挺地站着，看想慕阙，发现他眼中的怒火是真的，显然是在为皇上担心。但是慕昭，别看他年纪很小，愤怒都太浮夸，根本看不出他对皇上的关心。
估计他带来的人，也就埋伏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和慕阙起了冲突后，再冲过来，坐收渔翁之利呢。
但是慕泽怎么会让他得逞？今天他是一座高山，不管是慕阙还是慕昭，都别想跃过去！
“七皇兄和十一皇弟都请回吧，父皇的情况，着实不适合接见你们。”慕泽冷声应着。
慕昭在一边大喊：“那我们就只在营帐外，和父皇说说话总成了吧！难道连这点都不成么？九皇兄，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生病，母妃和本王都很担心，不和父皇说说话，本王不可能离开！”
慕泽还是半步不动：“本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请回吧。”
慕昭愤怒：“那其他的大臣呢？为何见到本王同七皇兄来了，都不接驾？还是九皇兄不让他们出来？父皇现在还病着，你这样对得起父皇么？”
“本王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慕泽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慕昭再心狠手辣，气势上比起慕泽也差了一劫，当即就吓得噤声了。
慕泽同慕昭可是有旧恨的，这几年慕昭同他那个母妃找了锦玉多少麻烦？每次锦玉一出点什么事，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永远都是他们母子。
说来也是他们母子幸运，锦玉从南疆回来那一次，他们没有参与到提议杀了锦玉的行列中，不然锦玉被封侯后，自己第一个要料理的就是他们！
所以仇人相见，本就分外眼红，慕昭刚刚是装怒，现在是真怒了。
他瞧不起慕泽。这个早年失聪，虽然顶着王爷的名头，却是被发配到南疆战场上这么多年。他的出身也没自己高，除了积攒了点战功，娶了个大美人做宁王妃，他还有什么本事？
于是慕昭攥紧了拳头，对着慕泽道：“九皇兄这是一定要和我们兵戎相见才肯放行是么？”
慕泽没有回应慕昭的话，而是看向慕阙：“怎么，你也不肯收手么？”
慕阙也是有脾气的，都被挡在外面这么多天，他能在此刻收手？而且他是真的担心这对丧心病狂的兄弟对皇上做了什么。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格外认认真：“老九，皇兄最后劝你几句，现在让开还来得及，不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你。”
慕阙这句话，显然是已经准备同慕泽宣战了。慕昭在一边有些洋洋得意，看到了没有，他带来的七皇兄，可不是个软柿子，能被你们兄弟几句话就吓住的。
真的被我发现父皇在你们手上有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被我抄家斩首吧！
两方谁都不让，气氛僵持，虽然沉默，但是显然战斗一触即发。
慕翎和慕泽表现得并不如他们面容那般平静，都在想着对策。
这两个王爷，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但不管怎样，今日都是不能让他们过去的。
于是慕泽也缓缓地将手放到了他的剑柄上，眼睛盯着慕阙，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慕阙也认真起来，既然慕泽想打，自己就和他过几招又如何？总之，今日谁也别想拦自己！
一时之间，空气都仿佛粘着到了一起，两位王爷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们马上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元锦玉却从远处跑了过来：“几位王爷且慢！皇上传召你们帐外说话！”
她显得跑得有些急，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慕昭这是第一次仔细观察慕泽身边这个侍女，是他的错觉么，怎么觉得她有些熟悉？
慕阙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现在她过来通报，几个人都有些诧异。但是既然皇上都已经传召他们说话了，那他们自然不能再打了，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一行四人来到了皇上的账外，就见到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一脚，皇上那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这都是在闹什么？”
一听到皇上的声音，慕昭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皇上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是有线报说，他已经病重了么？而且还不肯见自己，难不成真的是起了疹子？
“父皇，儿臣……儿臣见您久未离开这里，担心您出了什么事，特意过来看看。”慕昭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朕能出什么事，就是起了疹子，最近不能动而已，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动身去丰城。”
慕阙在一边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但是他却坚持道：“父皇，能否让儿臣看一眼您的脸？不见您一面，儿臣寝食难安。”
他是担心有江湖人士装作皇上藏在里面，毕竟他的线报上说，慕泽似乎和江湖上某个神秘的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真的是那样，他就更不可能走了，拼尽全部兵力，也要将这两兄弟拿下才成。
营帐中半晌没有声音传来，四个兄弟都有些忐忑，尤其是慕阙，疑惑越来越重。
皇上难道真的已经遇到不测了？不然怎么迟迟不肯回话？
谁知道不多时候，就有人将帘子给掀了开来，慕阙和慕昭同时抬头，就见到皇上此刻正躺在榻上，而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虽然面色苍白了些，但也没看出有什么大事。
“这回相信朕是真的了？”这等威严的眼神与语气，确实只有皇上才有，慕昭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跪地只点头，慕阙却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又让人将帘子给放了下来，之后声音响起：“看也看过了，你们就回去吧，将朕交代的事情安排好，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皇上都已经发话了，慕阙和慕昭还能说什么，只能离开了。
不过在走过慕泽和慕翎身边的时候，慕阙却坦荡荡地道了歉：“这次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待到了南江城，本王亲自给你们设宴道歉。”
慕昭也硬着头皮说好话，现在这两个皇兄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现在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皇上肯定觉得他不好好在洛阳城跟着先生学习，就知道来掺和这种事，是不务正事了。
...
第614章 锦玉决定
“这次也是臣弟鲁莽了，还请两位皇兄莫怪。”慕昭对二人伸手作揖。
慕泽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所以这些和他们客套的事情，就要交给慕翎了。
慕翎处理这种事自然是得心应手，笑着说话的时候，仿佛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没存在过似的。
“老七和老十一，你们都不用赔礼道歉。也是本王太担心父皇的安危，将这件事瞒得太严，才让你们关心则乱的。都是兄弟，就莫要这么生疏了。”
被人这么摆长辈的谱，慕昭和慕阙却还只能脸色微白着应和。不多时候，他们就带着人都离开了。
元锦玉始终站在慕泽的身边，慕泽见到那两个人走远了，才转头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元锦玉解释起来：“在慕昭和慕阙刚来的时候，唐钰也到了，他看前面人太多，就直接绕过了守卫，找到了我。在路上的时候，唐钰就已经配了药，所以刚见到皇上，便让皇上服用了药物，在你们马上要打起来的时候，皇上才醒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外面的情况说了说，皇上就让我叫你们过来了。”
慕泽知道皇上似乎挺宠着元锦玉，但是却没想到，会看在元锦玉的面子上，帮他们圆谎。
慕泽和慕翎对视一眼，双双向营帐中走去。
营帐中，唐钰果然恭敬地站在一边，只是对着进来的慕泽行了礼。江湖有江湖的一套规矩，皇上显然也没介意。
两人进来后，就跪在了皇上的榻前，慕翎主动承认错误：“这次都是儿臣的疏于防范，才让父皇您重了毒，还请父皇责罚。”
慕泽却不同意：“父皇的安危始终都是儿臣负责的，还请父皇只责罚儿臣一人就好，不要怪皇兄。”
皇上才刚醒来，身体虚着，但是已经有精神了，睡了这么多天，再睡下去，真是醒不来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再者，你们为朕寻来了良医，朕怎么可能罚你们？”皇上又看了一眼锦玉：“锦玉也是个机灵的，见到你们闹起来，就过来找朕了。”
锦玉在一边调皮地对着皇上笑了笑：“奴婢不是锦玉，是小锦，皇上忘记这还是您赐的名了么？”
皇上不由得笑起来：“哈哈……就你记性好，朕还用得着你提醒？”
慕泽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但是不怪罪他们，可不代表他不想查清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所以让两位王爷起身后，他又挥退闲杂人等，只留下慕翎，慕泽和元锦玉在榻前。
唐钰自始至终也没说什么，规矩地走出去，守在营帐外了。
慕泽将前因后果讲了讲，最后道：“这背后的人藏得很严，我们只凭一点蛛丝马迹，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请父皇再给我们点时间。”
皇上点了点头：“竟然策划了一年多，那朕中招，也不是没有道理。”
“还有一事。”慕翎开口：“不知父皇想要怎么处置百灵姑娘？”
这次哪怕毒不是她下的，她也是间接凶手，但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他们不好就这么将她给杀了。
皇上想了想：“还是饶了一命吧，但找人把她的舌头割去，等到了南江城后，再放她离开。”
元锦玉听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皇上两眼。果然最是无情是帝王，小百灵就靠着她的歌舞为生，现在皇上将她的舌头割去，不就是相当于杀了她么？
上一世皇上带着她，荣宠非常，这一世她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皇上似乎看到了元锦玉的表情，笑着问着：“锦玉觉得舍不得了？你要是还想听她的曲儿，那朕就饶了她。”
元锦玉摇了摇头：“没有，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锦玉觉得，割了她的舌头，她也可以写，还不如……不如直接杀了她。”
皇上又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赞许：“嗯，那就按照锦玉说的办吧。”
元锦玉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想到那个没见过几面，每次都在皇上身前尽心尽力伺候的女子就要被杀死了，她心中是难过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又胆小的人，她害怕小百灵会威胁到自己和慕泽的安危，所以只能就这么杀了她，一了百了了。
慕泽有些心疼地看着元锦玉。他知道她从不怕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遇到事情，也很果决，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妇人之仁。
但是他也知道，元锦玉一点都不喜欢杀人。杀了这个，她心中指不定又会记得多长时间。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慕泽伸出手，捏了捏元锦玉的手，而元锦玉则是给了他一个笑容，示意她总要学着习惯这条路。
夺嫡，那本就是一条太凶险血腥的路，她若是没有强大的内心，该怎么站在慕泽身边？
她绝对绝对不要拖慕泽的后腿，所以哪怕是自己再不喜欢的事情，她也会去做。
慕泽感动于元锦玉的体贴和温柔，眼神也更加让人沉醉了两分，满满的爱意，似乎能溢出来。
元锦玉和慕泽的互动，在场的其他两个人，仿佛都没有看到。皇上只是有些疲倦地咳了两声：“事情就交给你们兄弟去查了，给你们十日的时间，务必给朕一个答复。”
慕泽同慕翎应声领旨，随即慕翎便关念地道：“父皇才刚醒，还需要多休息，儿臣同九弟这就出去了。”
皇上慢慢地比上眼睛假寐，显然是同意了他们兄弟二人的话。
元锦玉和慕泽刚出营帐就同慕翎分开了，看着他脚步沉稳的背影，元锦玉抿了抿唇。
从此刻开始，她就再也见不到之前那个一曲倾人城的姑娘了。
慕泽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握紧了她的手。
“你去见唐钰，本王也跟着皇兄去看看。”慕泽说罢，还没等元锦玉开口，便也转身走了。
元锦玉没来得及拦他，索性就没拦，让唐钰随着自己去了慕泽的营帐。
果然，一进来，他就破功了，原本那个冷清少主，现如今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不断地往自己口中灌着茶。
“你们出来得实在是太慢了，跑了这一路，死了好几匹马，我现在嗓子都要冒烟了。”
元锦玉看着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知道为难他了。南疆到这里虽然不如到京城那么远，但满打满算，给他赶路的时间只有五日，他甚至在快到的时候还配了药，也在最后关头让皇上醒过来了，就只这一点，元锦玉就要感谢他。
所以她坐在一边，对唐钰真心道：“这次真的谢谢你的帮忙。”
唐钰没想到元锦玉能这么认真地同他道谢，尴尬地摆了摆手：“你和王爷救过我的命，我于情于理都该过来。说来风叶白没再跟着你们了么？还有你脸上这面具，是他做的？”
元锦玉点头，伸手摸了摸微凉的面具，清秀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原本的样貌太招摇，他做好了这面具后，就离开京城了，要是他还在，这次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叫你过来。”
似乎被元锦玉这么郑重地道谢，唐钰也挺不好意思，挠了下侧脸，清咳一声道：“殿下呢？”
元锦玉想到他刚刚步履匆忙，略微疑惑地摇了摇头：“可能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吧。不过不用担心，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唐钰苦着脸：“为了赶路，我都已经好几日没睡觉了，夫人，您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营帐。”
元锦玉诧异了一下，马上站起来，脸色微红：“瞧我，都忘了这码事了，我现在就去找人给你安排。至于殿下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夫人，这个南疆人习惯对元锦玉的称呼。在京城中，旁人都是要称元锦玉一声王妃的。
元锦玉倒是也挺喜欢这个称呼的，还对唐钰笑了笑。
唐钰边打着哈欠边往外走：“自从知道了夫人就是殿下原本的未婚妻，京城第一美人元锦玉，甚至还被圣上封了侯，现在南疆的人都挺希望再见夫人一面的。”
元锦玉不由得笑了笑：“有机会是要再见一面，同他们解释一番。”
“最郁闷的就是白城的城主府的老管家了，他一直以为夫人就是个小丫鬟，听到你是元锦玉的时候，脸色变幻得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了多少事情。”
元锦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唐钰送到了专门的营帐中：“当初我身份尴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殿下跑去南疆，怎么看都于理不合，所以就隐瞒了身份。待下次见到老管家，我再同他赔礼道歉。”
唐钰凝视了元锦玉一眼，随即走进了自己的营帐，准备睡个昏天黑地。
但是躺下的时候，他还想着，不管是封侯还是成为宁王妃，元锦玉其实都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而回去自己营帐的元锦玉，也等到了慕泽。
她刚刚就想着问了：“九哥，你去做什么了？”
慕泽忽然温和地笑了：“你猜一下。”
...
第615章 亲亲也成
元锦玉走到桌边，将唐钰刚刚喝过的茶盏收拾了一下，虽然她是官家小姐出身，但是平素慕泽上朝，她能起身，都是为他更衣的，做起这些小丫鬟的活也不在话下。
慕泽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只觉得别样恬静。而元锦玉嘴上也娇嗔着：“爱说就说，不说算了，还总是让我猜。”
慕泽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元锦玉，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随即低头就在她耳边呢喃着：“真是拿你没办法，好，本王都告诉你。”
元锦玉扭了一下身子，没扭开。好吧，她就没指望着挣脱这个男人。
“不过说这件事之前，我要和你说一声，唐钰赶路太累，我已经让他休息去了，你要是没什么急事，就等他醒来再找他吧。”元锦玉先慕泽一步开了口。
慕泽倒是没大理会唐钰如何，毕竟……他现在可是抱着元锦玉呢，哪有心思想别人。
之前因为自己在花海中胡闹，要得狠了，有些伤到了元锦玉，后来因为皇上的事焦头烂额，两个人都已经许久未亲近了。慕泽抱着她，就有些心猿意马。
“嗯……”他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呼吸仿佛变得灼热起来。
元锦玉手中的茶盏也收拾好了，想转过身，却发现慕泽抱得她太紧。
“你分明就不想让小百灵死，又何苦说出那样一番话？”慕泽问着她。
元锦玉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小百灵的事，当即没再挣扎，只是略微苦笑了一下：“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如卿。”
她是不想让小百灵死，但比起慕泽，她不介意再杀更多的人。事后假惺惺一类的事情，元锦玉也没准备做，现在是慕泽主动提起，自己才开口的。
慕泽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拥着她慢慢往塌边走去：“本王刚刚已经去找过父皇，让他饶了小百灵一命了。”
“你是怎么说的？”元锦玉因为太诧异，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榻上，而慕泽修长的双手，正在慢慢地拽着她的衣带。
“这件事本来就还有没查清楚的地方，留着她的性命，像是鸢尾一样，最后再论处不迟。”慕泽解释了一番，凝视元锦玉的眸子：“既然你不想让她死，那本王就替你救下来。锦玉是干干净净的，不该背负什么罪孽。说来本就是父皇的不对，好好的，找你一个妇道人家出什么主意，到时候小百灵死了，难过的是我的锦玉。”
元锦玉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还向四周看了两圈，这才着急地道：“九哥你怎么什么都说，被皇上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慕泽凝视着距离自己很近的小姑娘，只觉得她身上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而且元锦玉的小手就摁在他的嘴唇上，力气并不大，但是让慕泽却忍不住动了动嘴唇去触碰。
元锦玉闪电般地收回手，清楚地看到慕泽的眼中有火光闪过。她意识到自己刚刚靠得太近，尴尬地向后退，慕泽却长臂一伸，直接就搂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走。
元锦玉羞红着脸，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偏生嘴上还在固执地说着刚刚的话题：“都说了我没怎么难过……”
就是觉得自己有些滥杀无辜罢了，但是最后拍板定案的是皇上，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揣测了一下圣意罢了。
但慕泽为了不让她难过这么一个小理由，就去帮小百灵求情，元锦玉心中是极为感动的。
“嗯，那是本王猜错了。”慕泽顺着元锦玉的话说着，但是那话语中几分挪揄的味道，还是让元锦玉忍不住红了一张脸。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放在了慕泽的胸膛上，总有点欲拒还迎地味道：“九哥……你……你离得我太近了……”
慕泽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唇上香了一口，微微退开一点，但说话的时候，气息还是能轻轻地喷薄在她的脸上。他的身子越加火热，声音也百般压抑似的，撩拨着元锦玉的心房。
“锦玉……本王同你都许久未亲近了……”慕泽固执地说出了他的想法。手上的动作也越加放肆，原本他就轻扯元锦玉的衣带，现在直接就将她的衣衫给扯开了，露出里衣来。
元锦玉偏过脸颊，小口地喘着气：“九哥，这还是在白天呢……”
她显然是有些着急的，眼睛都微红了，但是慕泽却并不想停下来。
让他在这个时候停，会要人命的。他实在是想念元锦玉的味道，但是又怕唐突到了她，手上的动作不变，很快将元锦玉的衣衫尽褪，但是眼眸却一直盯着她的脸颊，口中也出声哄着：“锦玉……就给本王一次……本王保证不多要你……”
元锦玉已经躺在了榻上，看着身上那个如同猎豹一般的男人，想要再拒绝，但是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慕泽一下下地在她的脸上亲着，显然不准备给元锦玉说话的机会。他太想要元锦玉了，想得骨头都疼。
吻慢慢地向下，他始终都在撩拨着她。终于，元锦玉的口中发出一声细碎的喟叹，没有再拒绝慕泽的要求，毕竟，她也是有些渴求他的。
在营帐中，两个人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一瞬间，就有了前些日子，在大船上的感觉。
但是那个时候最起码有雨声做遮掩，这回是什么都没有了。
慕泽在费力耕耘着的时候，总是要注意元锦玉的样子，她一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便极尽缠绵地吻住她，尽数吞下她那忘情的声音。
男人确实没敢多要，但是也是前后两次，元锦玉最终靠在他怀中，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慕泽倒是挺知足的，这两次，元锦玉始终都挺配合，而且因为欢爱的时间有些长，现在日头已经西斜了。
元锦玉还有些埋怨，打着小哈欠道：“你这一整日都没处理公务，被皇上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慕泽的手放在元锦玉的背上，一下下地摩挲着，他很喜欢她的身子，洁白如同美玉，入手微凉，这会儿摸着她的后背，都能给他摸出感觉来。
元锦玉似乎察觉到了男人的意图，连忙拉住男人那想要往前伸的手，娇嗔地看向他：“九哥，不可以了。”
慕泽只好求着：“本王就摸摸，什么都不做。”
他喜欢看元锦玉现在这般样子，眼角眉梢都是媚意。以往在夜里，她太累了，都是直接睡过去的。
现在靠在怀中的样子，真的像一直餍足的小猫。慕泽不好要得太狠，但是亲亲摸摸占点便宜总是免不了的。
元锦玉瞪了他一眼：“不给摸。”
慕泽靠过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亲亲也成。”
元锦玉哭笑不得：“你可真不要脸！”
慕泽哈哈一笑，又和元锦玉闹到了一起。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慕泽毕竟顾念着元锦玉，真的没有太凶残，所以元锦玉洗漱完毕，也没让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唐钰赶了很多天路，这一觉睡过去，是在快深夜的时候才醒的，醒来后，就和慕泽去营帐中谈事情了，元锦玉并没有跟过去。
银杏过来收拾床榻的时候，看到那上面的痕迹，还红了半天的脸。
元锦玉实在是没脸看小丫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出了营帐。
晚上的天色变得很好，星子高悬，一轮明月将月光洒下，原本的小平原虽然不至于亮如白昼，但也半点都不再漆黑。
元锦玉在营帐周围慢慢地走着，因为知道有慕泽派来的人暗中保护，所以她也挺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边多了一个人。那熟悉的气息，元锦玉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慕泽了。
“九哥和唐钰谈好了？”元锦玉笑着问着，不过她笑起来还带着点害羞的意味，毕竟……这男人之前还在榻上对她这样又那样来着。
慕泽“嗯”了一声：“江南的这一路，他会一直跟着，等咱们返京的时候再回南疆。”
唐钰也知道风叶白离开了的事情，并未多问什么，倒是之前圣国段岚笙的事情，不知道怎的也被他知道了，他还忧心忡忡地问了两句。
不过距离段岚笙逃离京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慕泽实在不认为，圣国要是想开战，会一拖三年，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真的已经放弃元锦玉了。
“他跟着也好，路上对于下毒这种事，就能有个照应了。”元锦玉倒是挺开心地，站在营帐附近，身前不远处就是小溪。
月光下，小溪也如同一条亮带一般点缀在草原上，分外美丽。
慕泽缓缓地伸出手，将她拥到了自己的怀中，手还无意识地摸着她的肚子：“锦玉，你说这里会有本王的孩子么。”
元锦玉没想到男人上一刻还在说唐钰的事情，这一刻就能扯到孩子上去了，娇嗔地打掉他的手：“胡说什么呢，咱们才……才成婚了不到三个月……”
元锦玉没说的是，虽然不到三个月，但是她总感觉，他们像是已经过去了三年那么久。
...
第618章 乔装借宿
尤其这种白天，还是在浴桶中，她紧绷地身子，让慕泽简直心中升起了极大的满足。
元锦玉抵挡不住他的撩拨，最终是感觉到泡在水中的身子，好像是从里到外都湿透了一样，而且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泽很疼惜她，在这种事上，不会对她动粗，所以元锦玉直到最后，实话说只有欣喜，没有什么痛苦。
但是当那种巨大的快。感夹杂着羞耻感袭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一声声地求着慕泽。
能听到声音后，慕泽就格外喜欢此刻的元锦玉，那猫儿一样的声音，一下下地撩拨着他的心，让他猩红着眼睛，恨不得将元锦玉撞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终于结束的时候，元锦玉又只有在他怀中喘气的份儿了，而且这么一折腾，浴桶中的水都跑出去了大半，更是全都凉了，慕泽吩咐人又准备了热水过来，帮气鼓鼓地元锦玉清理了一番，之后才擦拭干净，为她穿上中衣，给她抱到了床上拥了一会儿。
下午还要赶路，元锦玉只是小憩一下，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还叮嘱男人：“启程的时候记得叫我……”
慕泽的手正顺着她的衣衫滑进去，眼看着要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却被元锦玉的小手给抓住了，她很是不满意地说着：“九哥，你再来，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慕泽有些失望，可惜他现在那欲。求不满的眼神，元锦玉也没看到，只是听他嘟囔着：“刚刚那分明就是补昨晚没完成的……”
元锦玉真想睁开眼睛咬他两口，谁答应他要补偿他了啊？昨晚自己就没想那样的！还不是他缠得紧！
但是她实在太累了，就气哼哼了两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可是醒来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周围在摇晃，睁开眼睛，果然看到的是马车内壁。
元锦玉坐起来，发现她竟然是被慕泽抱在怀中睡的。她原本还想看看皇上的仪仗队伍进城呢，结果慕泽这是又没听她的，赶路的时候，直接将她给抱下来了？
元锦玉揉了揉肉惺忪的睡颜，很是不满意地对慕泽道：“九哥，不是说要叫醒我的么？你就这么抱着我过来，皇上看到了该怎么想？”
其实当初两人新婚的时候，元锦玉就觉得皇上准许他们晚一天再去请安，是格外开恩了。那但毕竟是皇上，哪能一再地纵容自己？
就说现在皇上微服私巡，她还是皇上的儿媳妇呢。慕泽倒觉得皇上对元锦玉的态度很宽和，两个人在成婚后，很多话也都不会瞒着对方，元锦玉虽然怀疑自己的姨母和皇上的关系，却也不会妄加揣测。
慕泽因为忌惮皇上手中的力量，查到的东西也很有限。
听到元锦玉这么抱怨，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你就放心吧，父皇喜欢看咱们夫妻感情好，不会怪罪你的。”
元锦玉还是不高兴：“那仪仗队呢？进城的时候，我都没看到。”
“之前你整日就在那队伍中，还有什么好看的？”慕泽显然很喜欢元锦玉鼻子的手感。
元锦玉却嘟着嘴，脸上虽然嫌弃，身子却往慕泽那边靠了靠，之前她每次从车中醒来，都能看到他在外面巡视。
这么一靠，就发现慕泽和自己身上的衣裳又换了，这次是极为普通的布料，而且她刚醒来，都没仔细看，慕泽的脸也做了些修饰，现在依旧很俊美，但绝对不会有他之前那张脸那么的倾国倾城。
元锦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兴奋地问着：“咱们是不是要走小路，不走官路了？”
这幅装扮，分明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夫妻嘛，皇上这肯定是下定决心要体察民生了。
慕泽眼中闪过笑意：“我的锦玉果真聪明。再行几里有个小村庄，咱们今晚会寄宿在那里。”
元锦玉高兴极了，虽然曾经寄宿村庄，也有过不大高兴的经历，但是这一次又不是在南疆那种地方，这里可是江南啊。
就这么抱着兴奋的心情，元锦玉直接就忘记了仪仗队的事情，也没问关于给皇上下毒背后黑手的事慕泽查得如何，只是偶尔掀开帘子看一眼，距离那小村庄还有多远。
终于，马车在路上行了小半个时辰，元锦玉看到了不远处坐落的几十户人家。
夕阳下，小村庄看起来格外恬静，有炊烟缓缓升起，那代表着生火做饭。虽然村民不多，但是每家都有小院子，还有种菜的小园子，元锦玉一想到今晚要寄宿在这么风景秀美的地方，一个劲儿地催促车夫：“再快一些呀。”
慕泽将她拽了回来，搂着她道：“你乖一些，一会儿到了村庄后，记得别露馅知道么？”
元锦玉撇嘴看他：“我这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露馅！倒是九哥，可别一口一个本王的！”
慕泽又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眸带笑：“领命，我的娘子。”
元锦玉不好意思拍掉他的手，他就再一次捏上来，最后气得她都要咬人了。
他们这一行人，并不算多，慕泽带着的都是暗卫，没有带随从。元锦玉带了一个银杏，皇上就只带了一个小宇子，唐钰则是扮作小厮，只不过这小厮摸样着实俊俏。
慕泽在上前叩门的时候，只说那三个车夫是他们雇佣来的，晚上留在马车中就成。但元锦玉知道，那三个车夫都是慕泽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功虽然不如三十，但也没差多少。
村子一共十几户人家，元锦玉本以为，他们会去敲看起来最阔绰的那家，谁知道他们选了一个普通的农户家。
给他们开门的是这农户家的媳妇，看到这一行人，多少明白了可能是要寄宿，于是笑了笑，很淳朴：“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吧？”
慕泽递给了那媳妇一块碎银子，别看现在粗布长衫，模样也做了修饰，气质却还是那般高雅，一看便是好人家出身的男人。
“不瞒这位大姐，我同父亲，还有娘子准备到南江城走亲戚，出了丰城后，耽搁了一会儿，晚上实在是到不了南江城，不知道大姐可否让我们借宿一宿？”慕泽和那媳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态度温和，半点都不像是他之前那么冷冰冰的样子。
元锦玉作为他娘子，也是下了马车的，此刻站在慕泽身边，低着头，那农户的媳妇一看这也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虽然模样上比起男人呢差了点，但是一双狐狸眼特别漂亮。而且小姑娘和男人给人的气质都很高贵，要不是听说这男人还带着个老爹，她都要以为他们是私奔出来的了。
有钱好办事，那农户的媳妇掩嘴笑了笑：“既然这样，你们就进来吧，没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张罗点。”
慕泽刚给的碎银子并不算多，但是让这些人住一晚，吃顿饭足够了。钱不外露，慕阙打点的都是官路，谁知道这小村子是什么情况？这路上他们虽然没碰到过黑店一类的，但肯定不能说没有，还是小心些为好。
元锦玉跟着慕泽走了进去，小宇子则是扶着皇上过来。皇上因为毒才刚解，所以身子有些虚弱，慕泽晚上又给了那农妇点银钱，农妇就将家中的鸡给杀了。
因为她家中空房间一共就两间，皇上睡一间，小宇子晚上守夜；慕泽同元锦玉睡一间，所以只能委屈银杏和唐钰也到马车上去睡。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马车里面被褥一类一应俱全，除了稍微狭窄点以外，条件比这房间好多了。
元锦玉在皇上下车后，走过去，扶住了他另外一边的胳膊，发自内心地叮嘱着：“父亲，您慢一点。”
皇上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元锦玉有些担心上一世的那一刻提早到来。而且自己从来就没看懂过这个男人，只是直觉上，这个男人不会害自己罢了。
皇上对于农户家的一切也挺满意的，走进来后，农妇的丈夫便迎了出来，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汉子，在他出来后，还有几个小孩子扒着门框，在往这边瞧着。
农夫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那几个孩子喊了一句：“看什么，回屋去！”
几个孩子登时尖叫着跑走了。
元锦玉扶着皇上，看到这幅画面倒是挺向往的。以后自己会不会也像是这农家夫妇一样，也和九哥生这么多孩子呢？
在元锦玉看向慕泽的时候，他竟然也心有灵犀地回过了头，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和她刚刚想的一样，让元锦玉直接红了脸。
那农夫挠着头，对几个人道：“我叫陈虎，是这家的户主，那是我婆娘，几个小的都是我们的孩子。家中还有位常年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因为这里不常来外地人，所以孩子好奇，几位客人请别介意。”
陈虎显然不是很习惯以这种腔调说话，一番话磕磕绊绊地说完，还给自己搞了一个大红脸。虽然他的皮肤很黑，想看到脸红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次是皇上答得话：“我倒是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挺有活力的，其实我家中还有几个子女，他们的孩子，也有这么大的，挺长时间不见，我还挺想念他们的。”
...
第619章 夸宁王妃
提起几个孩子，陈虎就有很多话说了，将一行人请到屋中，陈虎坐在凳子上，就开始数落起他家大郎二郎有多不听话，多调皮。但是他又道：“大郎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村子中没有，就让他去几里外的镇子上去读，大郎虽然性子调皮，但是读书很好，先生常常赞大郎呢。”
皇上听了会儿，只是有些怅然地笑了笑：“我的大儿子之前也很优秀，但是他犯了一些错误。”
陈虎觉得这一家人都很和气，显然挺愿意同他们相处的，说话也就随性了两分。元锦玉觉得这农户其实心思还挺剔透，对他们表示适当的尊重，却不会刻意放低他自己。
若皇上真的以他原本的身份站在这里，估计他们早就跪地行礼了吧，微服私访虽然吃住上不如之前，但是却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风景。
“大郎也时常闯祸，但是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所以每次我虽然揍他，见他真的肯改，我也就原谅他了。大郎前段时间学三字经，回来后还给我背，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大郎还是高兴地给我解释着，说要孝敬父母。那是大郎第一次和我还有他娘说这样的话，我心中别提多高兴了，真是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元锦玉站在皇上身后，看到那农户神采奕奕的样子，略微有些担心，又同样很羡慕。
皇上说的分明就是太子的事情。那是欺君重罪，太子全府上下都被抄斩了，皇上不可能，也没机会再原谅他。元锦玉生怕那陈虎说的话会触怒到皇上，慕泽站在一边也听得谨慎。
但皇上显然不是没有度量的人，天家同平常百姓家本就不同，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接这话，而是问着：“那看来，你们的生活还挺阔绰？几个孩子都能上得了私塾？”
陈虎挠了挠头：“这事说来就话就长了，那私塾是个秀才先生的，开设了不到一年，大郎去那里上学，一个季度二两银子，一家人稍微紧巴点儿，还是拿得出来的，要是拿不出来，就拿点米面去换也成。而在南江城附近的小镇，还有不少这样的私塾。”
私塾也不是想开便能开的，慕泽便问了一句：“是官府扶持的？”
提起官府，陈虎严重光芒更盛：“可不是，去年的时候，这南江城来了一个父母官，说来这人你们肯定也听过，忠远候的儿子，也是去年的状元郎，卫楚秋。卫大人真是个好官，刚来到南江城，就惩治了几个贪官污吏，随即又兴起了好多新政策。最开始是有挺多人不支持他，但是快一年过去，越来越有成效，大家都很感激他哩！”
是了，殿试三甲，都是要外放一年到三年不等的。皇上给卫楚秋安排到南江城，已经是对忠远候一家的体恤了。
而说起卫楚秋，就不得不说说元赫丰。当初慕泽和元锦玉商量的结果就是，要是卫楚秋能活着到他的封地，并且在那种民风剽悍的地方存活，他们就不再对元赫丰下手。
元赫丰还真的很坚韧，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到了封地，元锦玉原本以为，他残了一条腿，肯定活不长，可是前段时间听慕泽说，他竟然一点点地在封地站稳了脚跟。
既然如此，元锦玉同他的恩怨，也就没准备再计较了。至于元莹玉，元锦玉已经许久没有过她的消息，上一次还是听说她快被卖到窑子中了，过得很凄惨。
卫楚秋还算是相识的人，元锦玉便也好奇地问了几句：“那这位卫大人，肯定很得民心吧？”
“这是当然。”陈虎认真地说着：“卫大人真的是好官，不过人家本就是状元郎，又是忠远候府的小侯爷，估计再没多长时间，就要返京了吧。”
皇上沉思了一下，倒是说着：“也未必，说不定他还会在南江城再留几年。”
陈虎虽然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一个，却是个懂道理的，其实元锦玉多少猜到，这和他那位卧病在床的老父亲的教育有关，只不过她作为小辈，不好意思插嘴几个人之间的谈话罢了。
“我们南江城的百姓是很感谢卫大人，但是也不想卫大人被我们耽误了。十几年前有位夏大人，那也是百年难遇的好官。我当时年纪小，也不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是南江城的人把那夏大人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圣上下了几道旨意，让夏大人去京城赴任，百姓舍不得，硬是不让夏大人走。后来啊，夏大人全府上下被满门抄斩，整个南江城都被震撼了，像是我父亲那一辈，似乎年轻的时候还想上访来着，可是最后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压了下来。”
陈虎又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他感觉也挺不好意思，但是却没有闪躲的意思：“后来我父亲就再也没和我提过这件事了，但是在南江城，对于像是我父亲那样年纪的人，夏大人始终是横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现如今，我们实在不想让卫大人也走上这条路。”
皇上的面色似乎有些沉：“也就是说，卫楚秋留在这里，你们觉得皇上会不分青红皂白，再一次斩了他？”
陈虎愣住，连忙摆手：“老爷这可不能随便说啊，是要杀头的。我要说的是，当初夏大人为了南江城劳心劳力，听我爹讲，就算不是皇上抄了他满门，以他那般样子，也是没几年好活的。我们都已经快累死一个夏大人了，哪里会舍得卫大人年纪轻轻地，就被困死在这里？”
陈虎这么一说，让元锦玉刚刚提起来的心，也稍微放下了点。她还真怕这汉子口无遮拦，说出什么关于皇上的大不敬的话，别看皇上现在看起来挺慈祥的，这几个王爷比起他来，绝对算得上温和了。
“这些是也该是朝廷操心的，不过我想卫楚秋要是知道你们肯这么为他着想，也会很高兴。”刚刚陈虎媳妇进来，送来了几碗热水，皇上也不挑，稍微凉了些，就往嘴中送。
小宇子本来想试试毒的，但是看皇上动作太快了，他压根就没阻止得了，连忙看向慕泽。
慕泽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有唐钰在，慕泽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下毒一类的事情。
陈虎又笑了笑：“其实不光是卫大人，我们南江城的百姓，还挺感谢宁王妃的。”
这回轮到元锦玉诧异了，就连慕泽，都看了她一眼。
元锦玉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名头能传得这么远，现在连江南的百姓都知道自己了？
“哦？这是为何？”慕泽似乎也想听听，民间关于元锦玉的评价。
那陈虎好像是碰到了可算是能同他说上话的人似的，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出来：“因为这南江城几处堤坝，都是神匠鬼月修的啊！他说他可是王妃娘娘的属下！你们也知道，京城也有梅雨期，要是雨下得大了，都害怕涨水，那江南就更不用说了，雨势一大，庄稼都能淹上几千亩，但是自从神匠修建好了堤坝后，这一年多来，江南可是再没涨水过！就连那些靠水的地方，庄稼都比之前长得好了，这次皇上南巡，听说就带了几位王爷，王妃娘娘没来，我们还觉得很失望哩！”
元锦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宁王妃就站在你面前呢。
慕泽心情显然也不错，毕竟元锦玉受百姓的爱戴，他也觉得欣慰。
陈虎说到这里，忽然呢喃了一句：“这婆娘，做个饭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我去催催？”
“大哥你坐吧，我去看看，顺便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就帮着弄弄。”元锦玉也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见不需要她伺候，就想着去厨房看看。
陈虎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似的：“这怎么成？少奶奶您还是留在这里，我去看就成了！”
“真的没关系，本来我们就够叨扰你们的了。”元锦玉笑着回答着。
那陈虎一见到元锦玉笑了，虽然对这位少奶奶没什么非分之想，却还是红了脸庞。刚刚她那一笑，真是的太让人沉醉了。
慕泽略微有些不高兴，轻轻地拍了拍元锦玉的肩膀：“厨房就是出门右转，你去看看吧。”
元锦玉应下，转身就出去了，陈虎还想再拦，皇上却摆了摆手：“让那丫头去吧，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陈虎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慕泽，显然也知道自己刚刚的神态有些失礼，但是此刻他却无比真心地道：“少爷同少奶奶站在一起还真是登对，老爷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也娶了一个好媳妇啊。”
皇上在一边也笑了，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慕泽。若是以往，凭他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是肯定要应和一声的，但是这一次他却只道：“儿媳妇是不错，儿子嘛，就这样吧。”
陈虎哈哈大笑，真是没想到，这位老爷竟然这么喜欢他那媳妇，说来这也是小姑娘的幸运了。
元锦玉很快就找到了厨房，有心想帮帮忙，但是那农妇却不让她动手，还劝着：“少奶奶，厨房烟大，您就先回去吧。”
...
第620章 你别乱来（含爆更预警）
元锦玉注意到，在炉灶前，还有个个子小小，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小姑娘在给她娘往炉灶中添着柴火，小姑娘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虽然有些瘦，但看起来还挺有活力的。
元锦玉还是走了进来，洗过手，站在陈虎媳妇身边：“没事的，我就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陈虎媳妇还招呼身边的小女孩儿喊人：“香姐儿，叫少奶奶。”
那小姑娘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随即又直勾勾地盯着锅里，问着她娘：“娘，今天是过年么？”
“不是啊。”那妇人动作利落，回应了一句。
“不是过年怎么炖鸡呢？”香姐儿显然馋了，闻到鸡汤的味道，就一个劲儿地流口水。
陈虎媳妇笑着骂她：“这是给客人准备的，香姐儿听话，想吃娘下次再给你做。”
说罢，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元锦玉一眼。元锦玉想到陈虎那腼腆的样子，觉得这对夫妻还真是有点像。
元锦玉心情不错，自然也没法忽视小姑娘那期盼后又失落的眼神，安慰着：“这么多，我们自然是吃不完的，不仅是香姐儿，你们家中的人都有份，咱们一起吃。”
“少奶奶，这，这怎么成呢……”陈虎媳妇有些慌了，他们可是拿了前的，用他们给的那钱，能给全家上下都添身衣裳，还能把大郎和二郎上私塾的钱都解决了，剩下的钱，能买好多只鸡呢。
陈虎媳妇有些凶悍地看向香姐儿，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懂事。
元锦玉一看她要骂香姐儿，连忙劝着：“我们确实吃不了这么多，这天这么热，不吃光，很快就坏掉了，而且我们来叨扰，真的什么都不挑，酱菜窝头，你们平时吃什么，给我们准备什么就成。”
其实元锦玉还挺期待吃这些东西的，上一世在冷宫中，她确实吃过不少苦，但是或许是重生后的日子哪怕偶尔惊心动魄，但依旧富足，她就有些怀念这些粗茶淡饭了。
再说，微服私访，不入乡随俗怎么成？看看香姐儿那期待的眼神，她也生不出来拒绝的心思。
于是那陈虎的媳妇，就因为元锦玉这番话，对她很是感恩，在厨房中的时候，不仅不让她伸手，还和她聊了起来。
和陈虎说的那些事情不同，陈虎媳妇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什么隔壁那家寡妇有个恶婆婆，总是欺负她，小媳妇守了好几年寡，硬是不让她改嫁，前几日，那婆婆去洗衣裳的时候，摔了一跤，直接就去了。邻里这么多年都挺心疼那小寡妇的，就想着给她再介绍个男人；
什么这村子中哪家的男人不安心种地，前几年一门心思地扔下锄头就去当兵了，这么多年也没个音讯，不知道是死是活；
什么别看这里人少，可是特别出美女，有个小姑娘，今年刚好十五岁，长得像是天仙似的，卫大人没上任之前，上一任的城主，就想要迎娶这女孩儿做姨娘了，但是被她爹娘一口回绝了，说是他们的女儿是要送去宫中当妃子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锅中的饭菜也都做好了，陈虎媳妇一边盛着，一边还笑着和元锦玉讲：“他家那女儿是挺漂亮，但是宫中的妃子，肯定各个都是仙子下凡一样，宁王妃娘娘，那不也是大周第一美人么？他们还真的以为她女儿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还不如安心种种地呢。”
这次元锦玉今日第二次听到这对夫妇提起自己了，想着自己不是京城第一美人么，怎么就变成大周的了？
稍微问了一下，陈虎媳妇就露出了一个“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拽着香姐儿往外走，准备开饭：“那江南勋贵世家的吴婉儿，可是这边的第一美人，但是人家都说，吴婉儿没有王妃娘娘漂亮，既然王妃娘娘都把江南的女子比下去了，那不是大周第一美人是什么？”
元锦玉这才领悟到这陈虎媳妇是怎么比的，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晚上的这顿饭，对于陈虎一家来说，是相当丰盛的，陈虎是一家之主，慕泽在问过皇上的意见后，表示可以让陈虎一起过来吃。
陈虎肯定没想过，他这辈子还能和皇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但是想着这一家人气度不凡，应该是什么书香门第，那种人家规矩最多，所以陈虎便拒绝了。
后来当他知道那一行人是皇上的时候，很多年过去，还会和人吹嘘说，当初皇上还邀请他一起吃饭来着。
于是本该去和女眷一起的元锦玉，就这么替了林虎的位置，来到了皇上这一桌，同他们一起用着晚餐。
陈虎媳妇做饭还是挺好吃的，而且这种小桌子吃饭，围在一起，真的像是一家人一样，比前几次晚宴，都让元锦玉吃得舒心多了。
一边的小桌子伺候皇上吃饭，皇上在他布菜的时候，还对慕泽说了一句：“要是将你娘带过来，咱们一家人就全了。”
陈虎一家都在外间吃，热热闹闹的，还能听到几个孩子在争抢的声音。
慕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元锦玉的肚子，之后才格外认真地说着：“还差几个人。”
这一眼，元锦玉羞得不行，皇上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是该多努力，添几个孩子孩子才成啊！”
元锦玉推搡了一下慕泽，娇嗔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埋怨，他怎么什么都当着皇上的面说。
那娇娇俏俏的样子，让慕泽恨不得就这么扑过去亲吻两口，但是最终他还是只给元锦玉夹了点菜，示意她多吃些。
原本元锦玉同慕泽是想再去看看那位卧病在床的老爷子的，但是见天色很晚，就准备明早再看。
陈虎的媳妇给一行人准备了热水，虽然不能痛快地洗个澡，但元锦玉还是仔细地擦了擦，他们没有用陈虎家的被子，倒不是嫌弃，实在是元锦玉身子太娇，被子稍微不舒服一点，她第二天，身上都起红印儿。
陈虎他们倒是不介意，觉得是大户人家，挑拣点也是应该的。
银杏此刻已经回去了马车上，元锦玉一个人在等下慢慢地拆着发髻。慕泽则是在任劳任怨地铺床。
他的动作比元锦玉还快，等铺平的床铺后，才走到了元锦玉的后边，弯下来，双手环抱住了元锦玉，还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口。
“这次高兴了？”元锦玉自从在京城中知道皇上不是微服出巡，就有些不开心了，但是看她今晚心情真的很不错，吃饭都比之前多了点。
“当然高兴啊。”元锦玉大大方方地承认：“毕竟每个人都敬畏自己的感觉，着实不大好。”
“你是因为他们夫妇都夸赞了你吧？陈虎媳妇和你说什么了？”慕泽瞬间就猜透了元锦玉的心思。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两个人实在是对对方太了解，太熟悉了，尤其是慕泽这样心思剔透的人，只要他想，元锦玉在他面前肯定不会有什么秘密。
包括她在京城的时候，慕泽就知道她在经营些什么，但是出于尊重，她从来都没想着去查元锦玉。
现在元锦玉被慕泽戳破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九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慕泽低低地笑着，亲吻着元锦玉的眼睛，嘴唇慢慢向下，极尽温柔。之后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其实听他们夸你，本王也很高兴。”
元锦玉哼哼了一声，推拒着慕泽：“这里的房间半点都不隔音，你可不要乱来……”
其实元锦玉担心的是弄出了什么痕迹来，被明早陈虎媳妇过来收拾时候看到。那她的脸可是真的没处搁了。
但是她才刚说完，慕泽就拦腰抱起了她，将惊呼出声的元锦玉放在了床上。
随即他的身子就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元锦玉的两侧，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时候，更让元锦玉觉得他像是一匹猎豹。
“这样就不用担心了。”慕泽微笑着对元锦玉道，眼中的火热越来越浓。
元锦玉不由得有些心慌地抓住了身下的锦被：“什么……不用担心……”
“明早起身后，我就将被子都收起来，保证谁都看不到上面的痕迹……”
元锦玉羞红了脸，使劲地地捶着他：“在外面，你就不能收敛点，怎么就想着这档子事……”
慕泽低头一下下地亲着她的嘴唇，慢慢地啃咬她的脖颈，手也没闲着，很快就褪下了她的衣衫。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克制着情。欲一般：“
本王也很疑惑，为什么怎么吃，都吃不够你……”
在这种事情上，元锦玉始终就不是慕泽的对手，而且这种不能出声的情况，之前也有几次，元锦玉最终只能软成一滩水，让男人为所欲为。
好在慕泽也知道这是在外面，还稍微有点顾忌，没有像是之前那般不知餍足。但是元锦玉还是被他缠得不行，到了后来，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慕泽心满意足地拥着在自己怀中睡得很踏实的小姑娘，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摩挲着，眼神有些期待。
...
第621章 你宠溺我
元锦玉只感觉自己的小腹被捂得暖暖的，周身都是熟悉的，令自己安心的气息，越加靠近了他些。
慕泽看着她那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他将元锦玉拥得更紧，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头，只觉得她太小只，让自己怎么都宠不够。
至于孩子，他也不强求。元锦玉还是个孩子呢，还需要自己多多宠着让着，捧到手里，生怕磕了碰了。
慕泽是在元锦玉熟睡后才睡去的，而元锦玉则是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只感觉房间中昏昏沉沉的，耳边似乎还有雨水落下的声音。
等到稍微清醒一点，她这才发觉，自己今日竟然比以往晚醒了将近一个时辰。雨势很大，不是初醒时的幻觉。
慕泽没在元锦玉身边，但他也不会丢下她，所以元锦玉没慌，而是叫了银杏两声。
果然，银杏就在外面守着呢，听到元锦玉喊她，端着脸盆就进来了。元锦玉先是问了句：“少爷呢？”在外，他们都变了称呼。
银杏回答着：“少爷一早就被老爷叫去了，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纠正了银杏许多次，她对自己的称呼还是没变，不过在外面，元锦玉也没计较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怪不得今日又起晚了，外面的天阴得厉害啊。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银杏边为元锦玉穿衣裳，边红着脸看了一眼被褥上的痕迹，之后才快速回应着：“是在凌晨的时候，一直下到现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能赶路，估计老爷同少爷也要商量行程的事情吧。”
雨下得太大，马车在小路上走，也很费力，元锦玉也猜到今日应该不会再继续赶路了。
正洗漱的时候，慕泽走进来，银杏便规矩地退到了一边。他先是对着元锦玉笑了笑，随即将被子卷起来，准备一会儿拿到马车上去，看到元锦玉发髻还没梳，道：“雨下得太大，今日不能继续赶路了，车上之前给你准备了不少话剧本子，你可以看看，我就在屋中批阅公文。”
这次皇上带着自己微服出行，可半点不轻松，楚王在京城同内阁监政，自己在江南也有许多的事务要处理。
元锦玉乖巧地点头，让银杏来为自己梳头，看着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雨雾，觉得腰有些疼。想到昨晚慕泽要得那么狠，她就不由得红了脸。
早饭二人是在屋中用的，没有再像是昨晚那样去和皇上一起。吃过了早饭，元锦玉就拿着话剧本子看着，慕泽也忙了起来。
屋中没什么人伺候，元锦玉坐在窗边，能感受到从微微开启的窗缝中，吹进来的凉风。
慕泽见元锦玉看得认真，皱了皱眉头，想去关窗子，谁知道元锦玉却拦住了他：“九哥别关，我想听呢。”
“雨声有什么好听的，你身子弱，吹风会受寒的。”如此长途跋涉，生病肯定是一场灾难，慕泽自然要小心。
元锦玉好话说尽，慕泽也不同意，她没办法，只得坐得稍微远了些，刚好那里风吹不到，慕泽这才首肯。
边看着话剧本子，元锦玉便听着隐约传来几个孩子嬉戏玩闹的声音，其中就有大郎和香姐儿的。
元锦玉放下手中的话剧本子听了一会儿，还和慕泽笑着道：“看来今日下雨，私塾也没上课，这几个孩子倒是挺热闹。”
这般的童年，对于元锦玉和慕泽来说，都很陌生。慕泽自小听不到声音，现在除了元锦玉和几个近侍，也没人知道他的耳朵已经好了。小的时候不受母妃宠爱，和其他几个兄弟更是不亲近，自然玩不到一起去。
况且像是皇家，或者是元锦玉这种勋贵世家，都是讲求规矩的，自小便有礼仪嬷嬷教导他们，不许大声喧哗。
慕泽看到了元锦玉眼中的向往，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公文，走过去，将她给揽到自己的怀中，顺带又揉了揉她的头：“若以后你我的孩子是个活泼的性子，那府中就随便他闹腾。”
元锦玉靠在他怀中，笑得双眼亮晶晶的：“真的？九哥可不许反悔。”
慕泽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对你做出的承诺，什么时候后悔过。”他想了想，又道：“但是大方向，还是要教育的，你可不能太溺爱他了。”
元锦玉嘟嘴：“还没有孩子呢，你就说我这说我那的。你对我不也溺爱么？”
慕泽失笑：“你和孩子能一样么？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来。”
元锦玉最受不了他这般甜言蜜语了，一个劲儿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说不听，慕泽就趁着她扭头的时候，在唇上亲了好几口。
于是等慕泽再一次回到原本坐着的地方时，元锦玉也被他抱了回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身边没外人，她看话剧本子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往自己身上靠，慕泽也不嫌烦，更不觉得累，反而深深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红袖添香之乐了。
小夫妻两个在房中的日子过得挺舒坦，皇上那边，早上的时候，在屋中走了几圈，听说陈虎和他婆娘都去庄稼地中看庄稼了，便去了那陈虎父亲的屋中。
小宇子是想劝皇上别去的，毕竟那陈虎爹常年卧病在床，屋中指不定多难闻呢。但皇上却觉得，这一家都挺和乐的，有心想要和这农户见见面。
等进了门，虽然屋中的味道不好闻，但他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恢复如常。
陈虎爹正躺在床上，双眼有些浑浊。家中几个孩子都在隔壁玩儿，儿子媳妇又都不在，老头子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都不知道多久没翻身了。
不过他的头还是能转动的，看到陌生人进来，又发现这人气度不凡，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这就是虎子昨天收留的那位贵客吧？老爷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这屋中晦气，您要是觉得闷，就让大郎陪着您吧，别看那孩子挺淘气的，其实很懂事。”
皇上微微笑了笑，走过去：“大郎玩的正开心呢，不用让他来陪我。倒是都已经叨扰了这么久，还没来看看一家之主。”
那老汉显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瘫痪在床上多年了，全靠儿子和媳妇帮衬着，每次想寻死，儿子就哭得不行，但是他又不想拖累他们一家人，所以很是烦心。
因此明明他年纪也不算太大，现在却已经是头发斑白，满脸皱纹了。“贵客您别说这样的话，我这幅样子，怎么能见人？”老人连忙摆手，扯着嗓子，想要喊大郎进来，却被皇上阻止了。
他找了个椅子拖到窗前，随后就坐在了上面，哪怕不是龙椅，也能被他坐出龙椅的感觉。
皇上现在的态度很和煦，对那老汉笑着道：“我见你儿子和媳妇都挺孝顺你的，你就这么一个孩子么？”
老汉楞了一下，之后笑了：“也不是，我这一辈子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是大儿子是最对我脾气的，大儿媳妇也最好，虽然我瘫痪了十几年，却从来都不嫌弃我。所以我就一直都在这里住着了。”
“难道其他的儿女，都不赡养你么？”皇上又问。
“当然养我。”老汉着急了：“不说我那二儿子，就连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都总是给我送东西来，但是二儿媳妇是个暴烈性子，和她生活在一起，我还没死，估计都把她给急死了。”
说完，老汉还有些心满意足地笑了：“说来我这一辈子也算是享福了，几个儿女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息，但都是生性良善的好孩子。眼看着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就希望等我死了之后，他们能互相扶持吧。”
一番话，说得皇上感慨万千。他的儿女也很多，现如今封王的儿子，就已经有五个了。当初他也是一心想要培养太子，可是太子着实成不了大器。看到别的兄弟有了功勋，他就想着迫害，想着夺位，这不该是一国储君该有的气度。
就算是现在，明里暗里的，又有多少人想害自己？前几日自己中毒的事情，虽然慕泽和慕翎还没给自己一个答复，但是他多少猜到了是谁干的。
给慕泽七日之期，不长不短，正是因为他不想那么快地面对这个结果。皇上想着老汉刚刚的话，不由得疑惑，等到自己故去，自己的几个儿子，会怎么样呢？
不自相残杀就不错了吧。但是这就是皇家，自己也是踏着多少尸体才坐上那个位置的，甚至自己这么多年，教会了他们本事和野心。
既然想要大周的皇位，那就要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而自己同样相信，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能将皇位坐稳的人。
此刻看着老汉，他无比地羡慕，两个老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房中聊着，皇上也说了说他的那几个儿子，同样地问了问老汉管孩子的方法。
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老汉一听到皇上问自己东西，那兴奋劲儿就来了，手拍在被子上，说话也激动起来。
...
第622章 杀人性命
“这俗话说的好哇，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大儿子二儿子，从小到大，可没少挨我揍。女儿就不一样了，我家两个闺女，都是温柔的性子，半点都不惹我烦心。就是家里太穷，她们出嫁的时候，也没什么像样的嫁妆……”老汉眼睛有些酸涩，显然是觉得对不住他两个女儿。
皇上认真听了半晌，之后才叹气问着：“那要是犯的错太大，打骂已经没用了呢？”
陈虎爹比皇上还诧异，一双浑浊的眼睛睁大着，显然没理解他说的话。“这夫妻没有隔夜仇，父子难道就有了么？怎么说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犯了错，还能真的把他杀了不成？而且老汉我可是觉得，孩子比你少活了那么多年，他犯错，就是你管教得不好。村子里不少和老汉我这般岁数的，家中的儿子可是不省心，儿子出错了，就可劲儿数落，那怎么成？老汉我可从不倚老卖老，是自己的错，那我自己就担着。”
小宇子站在一边，脸色已经铁青了，他想呵斥这个老汉他懂什么，但是刚想开口说话，却呗皇上给挥手挡住了。
或许是老汉的一番话，让皇上震撼了一番，随即他竟然苦笑，又有些豁达地出声来。
“那看来，我那儿子犯错，也是我这爹当得不好。”皇上摇着头说着。
小宇子现在都恨不得杀了这老汉了，要不是他不知道皇上的真正身份，早就给他判个忤逆之罪。
皇上此刻着实是在沉思。太子会谋反，别的王爷会害自己，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怨不得别人。
而他要是哪天真的死在了哪个儿子手里，也多少有点咎由自取的意味。原本慕泽处死太子，他到此刻，心中都还在窝火。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愤怒，只是偶尔想到太子，还有他那个已经被贬的母亲，只觉得几十年的情分都没了。
老汉这番话，算是彻底解开了他的心结。或许如今这情况，就是因为他早年也犯了不少错，要来弥补吧。
老汉身子不好，皇上也没在这里留上太久。见雨势小了些，就准备出去走走。
小宇子为皇上打着伞，刚走出门，就见到元锦玉和慕泽的身影在大门口一闪而过。
想着这一对小儿女，皇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小宇子很快就备好了伞，两个人就不远不近地在慕泽和元锦玉身后走着。
慕泽内力深厚，发现了皇上后，就准备过来行礼，却被皇上制止了。他的声透过雨幕传来：“你们走你们的，不用跟着了。”
慕泽和元锦玉对视了一眼，随即转过了头。
皇上此刻还问着小宇子：“你觉得宁王同王妃，般配么？”
小宇子是慕泽的人，自然往好了说：“王爷同王妃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般配极了！”
皇上看着锦玉的背影，想着她其实是以女侯的身份出嫁，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并不是高攀皇家。
“我倒是觉得，锦玉那孩子比老九更好。”
小宇子有些心惊，皇上这是对殿下不满意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并没有啊。那皇上怎么会对这门婚事有遗憾的？总不会还想给锦玉找个更好的人家吧？
可是这朝中，就几个王爷身份地位最高，而且殿下又是没娶亲过的，锦玉小姐嫁过去，就是椒房独宠呢。小宇子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锦玉同慕泽走在前头，也不知道在皇上同小宇子之间，有这样一番对话。她只是想到之前皇上把自己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会不会也查一查慕泽。
因为疑惑，所以她问过慕泽。慕泽只道很多事情，只要他有心隐瞒，皇上必定查不到，就像是太子当初通敌，皇上事先不是也不知道。
当然，他们兄弟，适当地会让皇上查到一些事情。而其他的，慕泽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元锦玉此刻会关注皇上，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两个毕竟是小辈，在长辈面前相处起来，总会有些拘谨。
慕泽似乎是了解她的想法，带着她快步走了一段，皇上的身影便看不到了。
说来两人会出来散步，还是元锦玉觉得雨势小了后，看慕泽总批阅奏章实在是费心力，就想着让他出来稍微休息一下。至于她，出来自然要找个个高的给自己撑伞啊。
慕泽也没拆穿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听着雨水不断地落在伞面上，砸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元锦玉就走在他身边，不多时候，他注意到，她的那双小布鞋都湿了。
慕泽有些想要回去：“鞋子湿了会受凉，咱们今日就走到这里吧。”
元锦玉却不愿意。这里风景秀美，而且在雨雾中更是特殊，她一点都不介意已经湿了的鞋子。
“湿了就回去再换就好啦，咱们才刚出来呢。”元锦玉伸手挽住了慕泽的手臂，她比他矮了不少，这会儿就依偎着他。
就算是慕泽选了一把打伞，撑着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将大半都打到元锦玉这边，他小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元锦玉若是靠得他近些，他也就不会被雨水打到。
慕泽依旧坚持：“锦玉，你听话，鞋子湿了会生病的。”
“就再走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元锦玉很享受能和慕泽在单独相处的时光，这么求着求着，就开始转移话题：“关于皇上被下毒的事，九哥查出什么来了么？”
慕泽和慕翎兄弟都很有手段，顺藤摸瓜，还真的找到了更多的线索。
“那和小百灵见面过的人，和楚王有关。”慕泽言简意赅。
元锦玉瞪大眼睛，很是诧异。毕竟楚王还在京城中呢，手居然都伸到江南来了？
但是她转念一想上一世的事，就有些坦然了。楚王上一世不就是在南巡的时候出的事？连带着他满府都没什么好下场。
“楚王直接出手要害皇上？这于理不通……等等，他不会是？”元锦玉挽着慕泽的手渐渐地收紧，眼睛盯着慕泽，似乎是想要他验证自己的想法。
“是，他的本意并不是杀死皇上，而是想要除掉沈贵妃。现如今几个王爷，他都对付不了，只有慕昭羽翼未丰，所以他肯定想借此机会，将沈贵妃和慕昭都铲除了，只不过既然这件事又幕后的主谋，那就一定可以查出来。”
现如今楚王已经摄政，不管皇上死还是不死，他都能拉拢到一批的大臣。皇上死了，按照序列，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皇上若不死，沈贵妃和慕昭都能被他扳倒，所以这怎么看，都不是赔本的买卖。
元锦玉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那九哥去同皇上汇报过了么？”
慕泽摇头：“皇上既然给我七日时间，就希望这件事可以拖延上七日。我觉得他心中多少猜到了这事是谁干的，太子才被斩首没多久，若是楚王也出事，这皇室可真的是要凋敝了。”
元锦玉其实觉得楚王挺得不偿失的。只要他安分守己，好好监国，皇上回去后，见他有了那么多大臣的拥戴，指不定就封他为储君了。
现在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必定雷霆震怒。
“那就七日后再找皇上说这件事吧。”元锦玉也默认了慕泽的做法。
慕泽将她拉到怀中，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在雨水中散步着，等到了后来，元锦玉微微打了个冷颤，慕泽才坚决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
可是两个人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隐约有歌谣传来。元锦玉只知道那是几个小孩子一起唱的，有夏大人一类，好像提到了皇上。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什么的男人，见到慕泽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她心中升起了一道不好的预感。
慕泽拽着她就朝着那一处声音的来源跑去，边跑边道：“必须阻止那几个孩子！那是诅咒皇上的！”
元锦玉登时懵住。诅咒皇上的？那些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等跑到了近处，元锦玉终于听清楚了那儿歌唱的是什么。他们竟然都在唱是皇上错杀了夏大人，说皇上是个昏君！
元锦玉看着那几个孩子，都穿着粗布衣裳，肯定是普通农户的孩子。他们年纪都没陈虎的大儿子大，大字不识一个，八成都不知道这儿歌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竟然就唱出来了，而且还唱的这么大声，简直没把天子放在眼中！
元锦玉知道，这必定是有人刻意传播的，这几个孩子是无辜的，所以跑过去就想要阻止，哪里想到，还没等她说话，就见到有一个车夫打扮的男人直接冲到了孩子堆中，手起刀落，那几个孩子当即就没了生息。
元锦玉如同被雷给劈到了一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几个孩子的血迹染红了地面，再顺着雨水四散开来，晕散成了一朵朵鲜红的花。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第一个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悲伤。
慕泽知道他们终于是晚到了一步，于是马上转身，将元锦玉拥到怀中，随即捂住了她的眼睛。
但元锦玉还是看到了，皇上就面容平淡地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
第623章 朕带你走
元锦玉对慕泽这个动作并不陌生。当初他在午门前大杀四方的时候，也是这样捂着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不要看。
午门那处，显然更加鲜血淋漓，但是却不如现在这样，让元锦玉觉得通体生寒。
雨水还在冲刷着大地，但是那几个孩子的鲜血，就像是流不完一样。元锦玉想着前一刻还能听到的清脆声音，再听着先在的雨声，只觉得心又酸又涩，满是悲凉。
皇权，她阻止不了，也没有立场，去怪皇上会下这样的命令。就算他现在是微服私访，他依旧是皇上。他的一切，都是不容藐视的。
元锦玉抓着慕泽的衣襟，鼻子有些酸，不愿意回头。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来不对孩子出手。那几个孩子的死状，真的刺激到了她，让她身子都在颤抖。
慕泽发现了元锦玉的异样，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锦玉，别怕。”
元锦玉该怎么和他说，她不是怕，而是觉得看不清那个男人。之前慕泽对自己冷冰冰的时候，她都没怕过，但是她真的害怕最迟不过几年就会死去的皇上。
“处理一下。”皇上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顺便查一下，这歌谣的源头。”
元锦玉脑子一团浆糊，没有听清楚皇上说什么，慕泽不放心她，所以一直在她身边照看着，皇上的命令，自有其他人去做。
他就这么一下下地拍着元锦玉的背，等到她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才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心疼地看了看：“还难过？”
元锦玉抿着嘴，摇了摇头，随即牵住了慕泽的手，同他一起去皇上面前。
两个人打着伞，对皇上行礼后，慕泽先开了口：“老爷，这件事，儿子会给您一个答复。”
“不光是你，老七也该给我一个答复！”皇上那周身威严的气息释放开来，脸色铁青的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歌谣已经传了多远。
慕泽在一边站着，并不敢应声，元锦玉站在他身边，手始终都没放开。
忽然，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东哥儿？怎么没声音……啊！！”
女子显然也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几个孩子的尸首，手中的油纸伞猛地就掉了下去。
元锦玉转头，就看到从门中冲出了一个貌若天仙般的女子，她顶着雨，跑到那几个孩子的尸首边跪下，哭得不成样子……
“东哥儿……东哥儿……你醒醒，我是姐姐啊……”女子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在哀嚎，她不敢去碰年幼弟弟的尸体，脸色苍白如纸，恨不得马上就昏过去。
她哭得嘶哑了嗓子，抬头，想问问到底是谁这几个孩子出了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车夫打扮的人，手中还没有收起来的刀。
那刀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冲刷掉了，正在闪耀着寒光。
女子伸出手，指向那个男人，随即控诉似的问着元锦玉三人：“你们到底为何要杀死我的弟弟？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几个人明显就是外乡人，她搞不懂，村子中的人，好心好意地让他们留宿，结果他们却用杀人这种事来回报他们！自己的弟弟，可是家中的独苗苗，就这么死了，爹娘该怎么办？
慕泽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差，就连元锦玉都着急了。这女子美则美矣，但是她可不认为皇上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而且那几个孩子就算是再口无遮拦，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皇上要是想怪罪，他们九族都剩不下。
于是元锦玉赶忙求着皇上：“老爷，那几个孩子已经死了，请您别怪她。”
她是有些堵着气的，但是态度还算是放得不错，皇上原本充满着火气的心，因为元锦玉的这一句话，渐渐就平息了。
甚至当初慕泽来劝自己放过小百灵，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全了她的一个心愿罢了。
此刻听到元锦玉这么说，他也就法外开恩：“那这次，我就放他们一次。”
可是那个女子显然不领情，站起来就要往这边冲：“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就这么杀了人，难道还想我对你们感恩戴德不成！我要给你们送到官府中去！”
元锦玉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走过去拽住那女主的手，就给她往后扯：“你清醒一点！”
元锦玉的眼神中带着警告，并不是仗势凌人，而是真的带着忧心。皇上最近因为被下毒的事，烦心着呢，她再冲过来，不是找死么？
那女人忽然意识到，这几个人，可能是什么自己惹不了的人。但是就这么让她放弃，她真的不甘心。
她弟弟到底犯了什么错，说被人杀了，就被人给杀了？
皇上此刻也在看着这女子，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了笑，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还未出嫁，怎么能随便告诉皇上自己的名字，不想说。元锦玉也搞不懂皇上是什么心思，只是有些焦心地看着女子。
最终，女子还是恶狠狠道：“我叫林清雨。”
元锦玉忽然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林清雨？上一世赫赫有名的雨妃？那不是皇上从江南带回去的女子么？原来两个人是在这小村子里认识的？
不对，雨妃不是被进献给皇上的美人么？和小百灵是同样的地位！这一世，元锦玉怎么也不信，小百灵还会被带回京城去。
那林清雨呢？也会和上一世的轨迹一样么？元锦玉拿捏不准。
她只知道，上一世在宫中，雨妃可比小百灵还受宠，甚至当初皇上故去的时候，她还有孕呢。只不过在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皇上护着，她的孩子最终也没保住，还是殉葬了。
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竟然被她在这里碰上了？元锦玉不禁想到之前陈虎媳妇的话，说是这村子中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家中准备在选秀的时候，给她送到宫中去。
此刻她家里人肯定像是陈虎家一样，去看庄稼了，所以这么长时间，才没有出来。
元锦玉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慕泽在刚刚她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跑过来，为她将伞撑好了。
“我是皇上。”皇上没有隐瞒他的身份，说得很平和，也没强调，但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将林清雨都给吓到了。
她想要跪在地上，却发现身子被雨水淋得有些僵硬；她想要质问，但是那巨大的愤怒，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近。
因为常年忙于政务，加上晚年身体不好，五十多岁的皇上，已经显得很苍老。但是他那一双眼睛，却尤其矍铄，注视着林清雨的时候，让她无所遁形。
“你的鼻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这是皇上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慕泽刚刚也发现林清雨让他感觉到有些熟悉，皱眉看过去，忽然就意识到了，林清雨的鼻子和元锦玉的有些像。
元锦玉还没察觉，直到慕泽点了点她的鼻子，她才想明白。自己的娘亲，或者是姨母，肯定有一个和皇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皇上提起的始终都是姨母。
她忽然有些理解上一世林清月为何那么受宠爱了，原来是占了自己姨母的光？
这么想想，皇上将小百灵留在身边，不会是因为小百灵的声音和姨母像吧？元锦玉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听说你父母希望你进宫服侍朕，现在朕可以带你走。”这是皇上同她说的第三句话。
林清雨这么多年对于自己的样貌虽然很自信，但是在气势上，元锦玉都比不过皇上，她又怎么比得过？所以她不知不觉，就像是低了皇上好几等。
牙关都在打颤，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对着这个虽是仇人，却不能出手的人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走了……”
荣华富贵她是喜欢，也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爱，但她接受不了自己跟着一个杀了亲弟弟的男人。
皇上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们会在半个时辰后离开这里，跟不跟着朕，有你说了算。朕想说的是，要是想杀朕，到朕身边，肯定有更多的机会。”
似乎是想到了鸢尾，皇上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这次的谣言，要真的是她一早便散播出去的，那自己绝对不能再饶了她了。
刚刚那个杀人的车夫，早就将几个孩子的尸首给挪走了，皇上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这里。
林清雨站在雨中，全身被浇了个通透，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那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清楚的感觉，都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假的。
元锦玉和慕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皇上的人在这里公然杀了人，元锦玉并不担心不会有人来收拾摊子。这个村庄的人，要么就聪明些，以后装成是哑巴，不再提这件事，要么就有被皇上屠了满门的危险。
而此刻的皇上，元锦玉也没信心能劝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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