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0章 不接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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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连阳他稍微大一些，知道在宫中衣食无忧，用的是在外面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所以他只是捏着红包，也没拆开。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一样的，那是元锦玉为二娃准备的，两年来，每年都有。
哪怕以后都见不到，她的执念也不会少。
靠在慕泽怀中，听他问，她还想做什么，元锦玉伸出小手，指了指窗外：“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烟花。”往年都会放的，只是在这深宫中，怎么听不到声音了呢。
慕泽相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为她解答疑惑：“没声音，是因为我还没下令。”
他伸手扣住元锦玉纤软的腰肢，然后拦腰抱起她来：“这里视野不好，我带你去摘星楼。”
去摘星楼前，他还给元锦玉裹得厚厚的，毕竟外面风大。
她的披风将她的小脸都快包裹进去了，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色眼睛
元锦玉有些害羞地说：“九哥，你让我自己走吧？”
慕泽闻言，放下她，结果她刚走了两步，就差点没摔了，他再一次把她抱起来。
“你看你脚步虚浮的，还能自己走么？”
元锦玉捂着小嘴，嘻嘻笑着，有点心虚。
慕泽嘴边的笑容也始终都没消散，带着她往外走，将风雪都挡在了身后。
通往摘星楼的路很长，元锦玉在他怀里，特别安稳。
……
宫外，李豫府上。这次过年，还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自从成家后，渐渐地，就把元翠玉和李锦州当成了自己的归属，兄嫂有他们的生活，初一他们会一起回爹娘那团聚。
三个人用饭比较快，已经吃过好一会儿了。
今天京城解了宵禁，外面很热闹，元翠玉一早就询问过李豫，要不要出去走走？
李豫没什么异议，虽然出去转一圈，也就是看别人放放鞭炮和烟花，带着小孩子买点小零嘴什么的。
李锦州本来吃过年夜饭就想睡觉的，听说要出去玩，那还睡什么呀，必须要跟着爹娘呀！
于是一家人穿的暖呼呼，上街了。
被寒风一吹，李锦州马上就不困了，李豫和元翠玉两个人，一人牵着他一只手，把他安置在中间，看李锦州蹦蹦跳跳的。
“很欢喜？”元翠玉笑眯眯的问。
“是呀。”李锦州仰头看着她，“娘亲，你说太子弟弟是不是不能出宫来玩呀？”
毕竟是一国储君，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保护着他。
“他今晚是不能出宫了。”
李锦州当即觉得慕连阳不太幸福，这么大好的日子，都不能出来走走的呀。
等下次他出宫，自己一定带他好好在京城里面转转，看看他玩一个捉迷藏，都那么新奇呢。
街上的人不少，基本都是一家家出来的，年轻的丈夫和妻子，牵着他们的孩子，走过一个个小摊小贩。
李豫同元翠玉说：“听说去年过年，因为战乱，街上清冷得很。”
“今年就好了，而且等正月十五的时候，会更热闹吧。”
每年的花灯节，都是京城的盛事。
李锦州好奇地问：“会有多热闹呀？”
元翠玉温柔地笑着：“要你坐在你爹爹的脖颈上，娘亲才不会把你弄丢了。”
李锦州露出惊讶又害怕的样子：“哇，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呀。”
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让慕连阳出来看看的！
李豫走在街上，看的都是卖给女人和小孩儿的东西，他是京城最出名的商人，做生意的没几个不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手头阔绰，于是纷纷牟足了劲儿给他兜售着。
李豫开心，元翠玉多看几眼的，他都会买下来。
到李锦州这，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李豫让他想好了，自己今天晚上只给他买三样。
李锦州有些不平衡地问：“爹爹，那为什么娘亲能有这么多呀。”
李豫瞥了他一眼：“女孩儿都是要富养的，你也想当女孩儿？”
李锦州马上摇头，他是个男子汉！
最后他选了最想要的三样，想着他有压岁钱，等正月十五的时候，他再来买。
李豫在街上带着妻女，基本上没碰到什么熟人，毕竟同一辈人，和他关系交好的人中，也就他有这么大的孩子。
而其他夫妻不需要带着孩子出来逛街，可能早早就休息了。
是李锦州眼尖，惊喜地叫了一声：“南宫美！”
小美美正被南宫守抱在怀中，指着街边的小摊子，要这要那的。
护女狂魔·守表示，自家闺女想要什么我都买！不光买，我还得买个双份的，韦倩雪也是要宠着的！
反正他每次买的那些东西，韦倩雪都嫌弃得要死，看都不想看一眼……
南宫守也听到了李锦州的声音，抱着小美美就走了过去。
两家人聚首，本来两对夫妻不是很熟悉，但是小美美和李锦州是同窗，这会儿已经叽叽喳喳地说到一起去了。
小美美还不用南宫守抱了，站在地上，和李锦州一起走着。
南宫守的心有点痛，唉，明明刚刚还一口一个爹爹叫得亲热，说她走不动了呢，转头就和其他小子跑了。
李豫主动同南宫守说：“自从锦州和令千金成为同窗后，回去就总是提起她来。”
南宫守不好意思地笑笑：“听说这丫头在学堂中也挺调皮捣蛋的，让你见笑了。”
元翠玉马上维护漂亮小女孩儿：“这不是孩子的天性么，正常的。”
韦倩雪看了元翠玉一眼，她长得虽然没有元锦玉那么漂亮，但气度却是有些像的，元家如今已经支离破碎，但是她们的感情却这样好，真是难能可贵。
两家人相约着，在街上慢慢地逛着，李豫同南宫守比较有话说，元翠玉就去找韦倩雪。
她尤其喜欢小美美，自己逛街不怎么买东西，基本都是给小美美的。
……
那些没有娃娃的夫妻，果真像是南宫守说的那样，自己在家和和美美的。
黎成今天进宫后又回来，林泉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他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心疼地对林泉说：“辛苦了，怎么不交给下人去做？”
林泉摇摇头：“年夜饭，我想亲手做给老爷吃。”摆好碗筷，她问，“在宫中顺利么？”
“还成。”黎成也是被表彰的人之一，只是他一心为百姓着想，对于这些褒奖，都没放在心上。
坐下后，林泉为难地同黎成说：“我本家那边，还派人找过我了。”
“嗯？”林大人早年被牵扯到了一位宫妃的处决中，整个家族只有林泉幸免。
至于她说的本家，是一些根本都不联系的非常远方的亲戚。
以前她落魄的时候，没人帮她一把，自从知道她是丞相夫人后，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亲戚就多了。
林泉心中不曾有怨恨，毕竟这些人也没落井下石过。
“这次他们找你是为何？”知道林泉有分寸，黎成还是很放心她的，最起码她是不会帮她的亲戚来求自己，给他们加官进爵。
“是关于这次选秀的事情，他们来打听消息。”林泉可喜欢元锦玉了，所以特别为她打抱不平。“他们才被想送什么女子来破坏帝后的感情呢，我直接就告诉他们，你们送多少人来，都不可能被选上的，他们就没再问过了。”
要不是担心欺君之罪，林泉真想骂慕泽两句。这些男人，整天都想着什么呢，有权有势后，就学坏了是吧？海誓山盟都不顾了是吧？
黎成这才知道，林泉一直在芥蒂这件事，他作为朝臣，没办法劝皇上什么，林泉见元锦玉的机会也少。
但是他又不忍心看林泉一直这么憋屈着，就对她说：“先吃饭，我想想办法，探听一下，皇上的想法。”
林泉高兴地看了黎成一眼，她就知道，老爷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吃过了年夜饭，有下人去洗碗，林泉挽着黎成的手，溜溜达达地在房中走着。
没办法，吃太多了，撑得慌。
黎成提议要带她出去走走，林泉急忙摇头：“我不去，外面真是太冷了。”
她是个江南姑娘，起初很受不了北方这种气温的，屋里面有炭火盆，这么温暖，她才不去外面找冻呢。
黎成失笑，捏捏她的面颊：“好，那就不去。”
同样没出门的，还有慕林和孙梓珊。近来慕林在朝堂上表现平平，不是怕慕泽猜忌他，而是担心他再激进下去，那些朝臣们又要多想了。
今天的宫宴，慕林是带着孙梓珊一起去的，当时孙梓珊就坐在离元锦玉很近的地方。
两个人用年夜饭之前，孙梓珊很是犹豫，最终下定决心和慕林说：“要不然，将母亲请来一起吃饭吧？”
元氏毕竟是他的娘亲，都过年了还关着她……孙梓珊有点心软。
她生气的时候是真的生气，对谁好的时候，也是真的良善。
慕林很感动她会说出这话，却没有同意。
“她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今日接她出来，就再也不能给她送回去了，元氏那个人，你不了解，我了解，有一点希望，都能让她的心，死灰复燃。”
听起来是有点恐怖？孙梓珊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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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1章 发什么疯
小夫妻俩，过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年。其实有没有元氏，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回来京城这么久了，府中的人丁依旧不多，慕林和孙梓珊都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很多人往往都意识不到，除了宫中那几位主子外，这大周最尊贵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吃饭的时候，慕林时不时给孙梓珊夹菜，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今日喜庆，他们还喝了一点点小酒，孙梓珊不太爱喝酒，只抿了一点点，脸就红了。
吃过了晚饭，慕林没着急带着孙梓珊回卧房，而是打开门，带她站在了房檐下。
外面正飘飘洒洒着细碎的雪花，也不知道是从树上还是天空落下。
孙梓珊微醺，心情也不错，不得不说，慕林不让元氏过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两个人此刻都感觉很轻松。
她凝视着院子，慕林则是转头看她。
“梓珊，”他每次叫她的名字，都让她浑身一酥，她“嗯？”了一声，转头看他。
慕林伸出手，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揉捏。“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府中太空旷寂寥了？”
孙梓珊眨了眨眼，她觉得还好，反正身边留的，都是那些用着得心衬手的。
慕林见孙梓珊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又委婉地说了一句：“如果府中能添几个人的话，肯定很热闹。”
孙梓珊想歪了，脸一白，惊恐地问着：“王爷，您是想娶侧妃了么？”
如果是刚成亲那会儿，孙梓珊肯定装成贤淑大度的模样，给慕林安排。
她作为慕林的正妃，唯一不能动摇的，就是他正妃的尊严和荣光。他娶再多其他的女人，也要恭恭敬敬地给自己行礼，这是她的底线。
从什么时候开始，底线有了变化呢？
好像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后，孙梓珊心中那层隔阂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把慕林当成是她最依赖的人，他怎么能辜负自己？
于是孙梓珊直接抓住了慕林的手，把他扯到自己的身边来，像是看负心汉一样看着他：“你不能娶别人！咱们家有我还不够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越说，孙梓珊就越负能量：“我知道了，是不是皇上要开选秀，你觉得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慕林，我告诉你，我不会准许其他的女人进门的！”
说完后，孙梓珊自己都是一愣，她今天真是酒壮怂人胆了。放在往常，她哪里会说的这么直白啊，慕林如果看不惯她，就她刚刚那善妒的话语，都能让他把自己给休弃了。
想到她的下场会有那么凄惨，孙梓珊难过得差点就哭出来了。
慕林无奈极了，看向孙梓珊：“你在想什么？我哪里会娶别人？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孙梓珊一瞬间心花怒放，看来是她误会了？那他刚刚说的话，摆明了就是那个意思嘛，不能怪她多想。
慕林只当她是喝多了，脑子糊涂了，虽然有点气，但是也不和她一般计较了。
“我说的人，是从这里生出来的……”说着，他将大手放在孙梓珊的小腹上，隔着衣衫，孙梓珊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但是能看得到，他的眼睛是有多明亮。
孙梓珊变得更加不好意思，原来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表示他想要孩子，那和自己直说就好了啊，害得自己都误会了。
慕林将孙梓珊抱在怀中，眼神从无奈变得宠溺：“你啊，这样早晚要气死我的。”
孙梓珊心虚，什么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被他抱在怀中。
“你同不同意？我刚刚的话。”慕林还问。
孙梓珊真想着急得踩他两脚，自己不说话，不就是默许了么？再说了，他之前也不是没和自己提过这件事，她当时不是答应过？
那没怀上宝宝，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嘛？
因为元氏被驱逐了，很多事情，慕林都不能找她去了解，好在府上有些老嬷嬷，慕林还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老嬷嬷只说，他们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不用那么着急。
唉，只是慕林看卫楚秀都怀孕了，心中实在是渴望自己的孩子能降生啊。
……
成婚几年，同样期待孩子的，还有肖承。
当然，他最近一直在避孕，因为开春后，他们就要被流放了，一路颠簸，肖承不忍心看长乐受苦。
被驱逐后，他们就不能再回到京城来了，所以这是他们在这里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和京城其他人家的喜庆不同，今日肖府的气氛有些凝重。吃年夜饭的时候，众人都是一声不吭。
皇上下令的流放，对他们来说打击太大，谁也没有心思过这个年了。
长乐吃的是一如既往的少，放下碗筷后，肖承心疼地问：“我再给你盛些饭吧。”看长乐骨瘦如柴，肖承就会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她好。
如今长乐的态度已经变得很平和了，因为她想通了。
都要和肖承去流浪了，就别怪他了，两个人未来还要走过那么多年，总不能蹉跎一辈子。
至于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如果知道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估计会很生气吧。
长乐想，等她有一天也步入黄泉，一定会和太皇太后告罪的。
“不用啦，我真的吃好了。”长乐说着，还对肖承微微绽放了一个笑容，给肖承看愣了。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长乐对他说的话都很少，更不用说是笑容了。
如今肖承特别受宠若惊，长乐不管讲什么，他都一个劲儿地点头，听她的。
长乐看他的傻样，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肖大人和肖夫人看两个孩子相处融洽，也放心不少。
年夜饭后，他们还给长乐包了一个大红包，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长乐有些诧异地看着二老，她都这么大了，还收什么压岁钱呀。
二老其实也是愧疚的，太皇太后可以说是长乐唯一的亲人了，肖承还加害过她。
于是把红封塞到长乐的手中，肖夫人道：“过年了，长辈给小辈红包不是应该的么？你收着。”
长乐转头看了肖承一眼，见他也在鼓励地看着自己。
于是她将红封揣下了，笑着对二老说：“谢谢您的红包，祝您新年快乐。”
一个红包，换一句祝福，不亏。
肖承是有点羞愧的，连爹娘都想到要准备红包了，他却没意识到。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错误了，明年过年，他一定给长乐包一个大的。
二老吃了年夜饭后，就要去休息了，不过他们提议；“今天过年，京城没有宵禁，外面肯定非常热闹，你们出去走走吧。”
肖承答应下来，等二老走后，询问了长乐的想法。
长乐的手轻轻撑在桌子上：“还是不去了，我今日有些累，咱们在屋里待一会儿吧。”
刚刚没拒绝，是不想违背了二老的好意。
肖承当然是听长乐的，答应下来后，给长乐倒了一杯水。
长乐接过来，感觉到杯子的温热，正正好好。
她没着急喝，而是用杯子暖手，半晌后，她听肖承问：“咱们的行装都已经整理好了么？”
在收拾东西上，肖承没长乐做的好，他就没抢着这个活儿了。
长乐比他心细，从圣旨颁布下来后，就开始列清单，一样样地整理他们需要的东西了。
“还没收拾完，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很多东西现在还要用呢。”
肖承也只是想找长乐说说话而已，并非是现在就要长乐把东西都规整好。
“慢慢来，别累到了。”肖承握住长乐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长乐也浅浅地笑着，岁月静好。
这个寂寥的新年，就在长乐的陪伴中，悲伤渐渐淡去。
肖承想，如今他已经是在人生的最低谷，所有的荣光，遥远的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索性，他最爱的女人还陪伴着他，为了长乐，他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这个雪夜，有人怀揣着抱负，壮志凌云，有些人却因为希望彻底破碎，怨天尤人。
慕翎自从废了一双腿，被慕泽圈禁起来后，情绪就不是很稳定。
柳氏和他一起被关着，总是被他折磨，他忘却了柳氏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忘却了她多年栽培，萦绕在心中的，只有柳氏带给他的屈辱。
每天的折辱，让柳氏渐渐麻木了，也不想抵抗了。
前些日子，她还会求看守的人，能不能别让她和慕翎一起用餐。
没人能保护她，也没人能解决她，她多想再见慕泽一面，乞求他。
但是不会有人给她这个机会，元锦玉已经下了死命令，他们的事情，不可以拿来烦扰慕泽。
年夜饭，也是柳氏和慕翎一起用的。
和平常的人家不同，因为看守他们的人也是要回去过年的，所以他们的年夜饭，比别人要早了两个时辰，吃饭的时候，天还没怎么黑呢。
慕翎很生气，他可从来都没这么被轻慢过，这还算是什么年夜饭？
但是他的抗议不会有人听，甚至他都不敢大声讲出来。惹急了看守他们的人，这顿饭也别想吃了。
柳氏今天倒是挺开心的，因为慕翎完全沉浸在他的想法中，没注意到自己。
第2312章 您真厉害
她吃的很快，想着早点离开。
等她放下碗筷的时候，慕翎像是毒蛇一样看了过来。
“你吃那么快做什么？是忙着投胎去么？”
柳氏已经习惯了慕翎的恶言恶语，也不会反驳什么，只是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听着。
慕翎看到她这模样，就想起曾经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丁燕和元绣玉再被自己骂的时候，也是这么楚楚可怜的，结果呢？一个跑了，一个背叛了自己。
柳氏如果能走，肯定也会走吧？到最后，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慕翎越看柳氏越生气，在他眼中，柳氏已经变成了他所痛恨那些女人的缩影，一会儿她的面容是元锦玉的，一会儿是丁燕的，一会儿又变成元绣玉的。
元绣玉在慕翎心中，是头号痛恨的人，见到她的脸，慕翎还能淡定么？
他迅速地伸手，直接摁住了柳氏的头，狠狠地给她扎进了菜盘子中！
柳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脸上就沾满了菜汤。
好在饭菜都已经凉了，不然一定会给她烫伤的！
任谁在这种屈辱的情况下，都会死死挣扎着，柳氏的手不断会挥舞，头也也在试图抬起来，但是慕翎的手太有力气了，她只能左右转动脑袋，断断续续地说：“慕翎！你做什么！你发什么疯！”
慕翎的眼底已经是腥红一片：“你这个死女人说我发疯？到底是谁发疯？是你背叛了我，害得我落入了今天的境地！你不是喜欢吃东西吗？我来帮你啊，让你吃个够！”
柳氏还在不断地尖叫着，慕翎越听她的声音越兴奋，还把其他的盘子那过来，一个个地把她的脑袋往里面塞。
最后，柳氏已经无力挣扎了，只是不断地呜咽着流泪。
她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污垢，头发也散乱了，麻木地在心中咒骂着，慕翎你怎么不去死呢！今天就死！
但不管她的愿望再强烈，慕翎还是活的好好的。
未来的很多年，他们都要这样互相折磨着，知道他们死了，才是解脱。
柳氏后来都不知道怎么从慕翎的身边离开的，晚上就算是洗了很久的澡，身上那种饭菜的味道，还是没洗净。
就是因为这种屈辱的经历，她未来几天都没吃东西，看着就吃不下。
旁人在今天，都欢欢喜喜地和家人团圆，只有她洗澡后，红着眼睛枯坐在床上。
门外站着一个伺候她的丫鬟，等时辰到了，会进来给她熄灯。
她都晓得她竟然坐了那么久，等丫鬟进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到休息的时候了。
房中并不亮，丫鬟微微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
或许是黑夜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鬼使神差地，柳氏问那个丫鬟：“你有过绝望的时候么？”
丫鬟只管想她熄灯，并不会和她交谈什么。
但这不妨碍柳氏继续往下说：“早些年，那个女人进宫，我就感觉到绝望了，没想到她的阴影，伴随了我这么多年。不过我如今的绝望，比那个时候还要重，你说要怎么才能摆脱这种绝望呢？”
柳氏说着说着，声音又无限地悲戚起来：“我今日，仿佛已经能看穿未来的几十年了。”
有起伏，有意外，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她的人生有什么呢？夺嫡路上，输的一败涂地，身边还跟着个糟心儿子。
自己比他年纪大，肯定是要比他先死的，在死之前，都会被他折磨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想，慕翎没疯，她可能就要疯了。
丫鬟已经把等给熄灭了，屋中瞬间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柳氏听着她的脚步声一点点地远离，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
等她出门后，世界就会恢复寂静了。
所有人都想着阳光，只有她，在这黑暗中踽踽独行，永生永世不能得到解脱。
这真的是报应啊。
柳氏没想到的是，那个丫鬟要出门的时候，竟然对她淡淡地讲了一句话：“既然你觉得折磨，那就把折磨你的源头毁掉就行了。”
关门声响起，柳氏从床上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盯着门口。
她刚刚不是幻听了吧？为什么她好像是听到了丫鬟讲话了？
不对不对，她就是说话了！天，这么多天过去了，这里的人，第一次和她交谈啊！柳氏开心得快跳起来了！
等等，她刚刚是讲了什么？让自己毁掉折磨她的源头？
毁了慕翎么？怎么可能，她办不到的！
刚冒出了这个想法，柳氏心中马上出现了另外一个阴狠的声音：“怎么就不能了？”
她还在天人交战：“就是不行！这里防守森严，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他们防守森严，只是为了不让你们跑出来，谁会看着你行凶？再说了，慕翎折磨你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报仇？可那是我的儿子啊！我从小宠到大的！”
“你把他当儿子，他可不把你当母亲，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做这件事。”
柳氏内心还在挣扎着，但不能否认的是，那丫鬟的话，已经在她的心中扎根了。
或许现在，仇恨还不能粗吃她做这些事情，但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慕翎在柳氏身上发泄了一通，却并不觉得解气，半夜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元绣玉这个贱|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东域逍遥快活呢？他的一切势力都被切断了，也获得不了情报，但元绣玉那个见风使舵的，肯定会找到更大的靠山吧？
他想的没错，元绣玉不光找了靠山，还找了两个。
一个睿王，是背后操控她的人，另外一个是东域的皇上，她要伺候的人。
她三天两头地进宫请安，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朝中不少大臣都暗中想，睿王怎么会这么大方了，还把自己的女人献给皇上？
当然，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谁也不敢说出来。
当局者迷，恐怕觉得把事情瞒得很紧的人，也只有皇上一个。
新年这天，元绣玉本来希望和睿王一起用年夜饭，但是皇上一个传召，她就进宫了。
往常见面，他总是急匆匆地拉着元绣玉去做那种事情，今日他却提起了元清正。
“他作为东域的使臣，可是带着朕送去的贺礼呢，怎么走了这么多个月，还没走到京城？
元绣玉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话，她是不敢说的。
此刻她只能干巴巴地笑着：“一定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元清正可不是被耽搁了么，越靠近京城，路越不好走，他还遇刺过两次，仪仗队基本都快毁了，东西也被不知道什么势力抢走了不少。
登基大典就这样错过了，元清正心想没关系，反正还有过年，结果他也没赶上大周的新年。
后来元清正明白了，这一切可能都是慕泽在暗中授意的，谁想在大喜的日子看到他啊。
艰难的前路，让元清正也很是胆怯，他不禁会想，我还没到京城呢，生命就收到了如此巨大的威胁，等我到了京城，肯定会活不下去的。
那我不妨拖延些，大周百废俱兴的时候，慕泽总不会因为我耽搁了一段时间，就和东域开战。
这么想着，元清正就放松了，百姓想骂就骂，不来打他就行。
东西想抢就抢，反正又不是他的过错，他的仪仗队少了这么多人对吧。
就因为他这样耽搁，京城的百姓都快忘记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了。
东域的皇帝记着他，问了元绣玉，其实也不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有用的来。
这不是过年了，她陪伴自己这么长时间，他给她多一点尊重么。
元绣玉起初是有点庆幸的，和这个男人做，一点都不舒服，他总是很急，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一样，每次都弄得她很疼。
而且他的体力也没有楚王慕翎那么好，为了配合他，她每次都要叫的很大声，真的很累的。
很快，元绣玉就意识到她是天真了，皇上叫她来，本质还是为了那档子事，不管他说了都少漂亮的话。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挺有耐心的，前戏时间很长。
元绣玉后来琢磨，大概是因为他今天也累了，半天起不来，需要酝酿吧。
依旧是很强烈很快速地结束了，元绣玉为了满足他的自尊心，躺在床上，把小手轻轻地放下他的心口，皇上眯着眼睛，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对他来说有多危险，他是把命脉都暴露在了元绣玉的手中。
元绣玉一下下地在上面摸着，皇上还很舒服地呼气。
“您真的是太厉害了，妾身现在腰还疼呢。”
皇上笑出声来，显然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元绣玉如今在他床上，已经是破罐破摔了，什么都敢往外说，也没有丝毫不害臊的。
“如果不是妾身受不了，真想再让皇上疼爱妾身一次呢。”
其实就算是她想来，皇上也不行了，但是她这样说，皇上就特别受用，还给她承诺着：“等下次，朕一定好好疼爱你。”
元绣玉娇嗔：“皇上，您讨厌。”
声音有多甜，眼神就有多冷，不见丝毫暖意。
第2313章 试探底线
元绣玉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在床上的海誓山盟，他们穿上裤子后，还能有几个记得说过的话？
但是她又做出感动到极点的姿态，让皇上心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心中谨记睿王交给她的任务，试探皇上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掐算着时辰，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被子蒙住她的胸口。
皇上只感觉到怀抱中一空，伸手去够元绣玉，却被她躲开了。
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可以由着元绣玉去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元绣玉还没答话，就红了眼圈。
皇上见状，连忙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地抱着元绣玉：“哪里难受？你同朕讲讲。”
对能让自己的满足的女人，皇上一向都是很大方的，他做好了元绣玉会管他要这要那的准备。
只要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让她任性一些也没什么，这毕竟是她们女孩子的权利。
元绣玉柔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还在眼圈中打转：“妾身只是想到，今日是新年，您肯定要去陪伴皇后娘娘或者其他几位嫔妃，就有些难受。”
皇上微微震惊地看着她，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
元绣玉没等皇上开口，就急匆匆地高祖：“是妾身的错，不该痴心妄想让皇上留下来陪妾身，毕竟妾身无名无分，尤其在这么特殊的日子中，真的不该胡思乱想的，但是妾身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仰头，泪盈盈地望着皇上：“您想怎么惩罚妾身都可以……”
这样的元绣玉，让皇上看了更有魅惑力。真是的，他这么多年拥有过的女人还少么，各种类型的都染指过。
元绣玉已经算是三嫁的女人了，怎么还这样纯净妖娆。
听了她的话，皇上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觉得有点感动。
能哭着说出这样的请求，想必是依赖极了自己吧。
一想到他能从年轻有为的睿王手中抢人，皇上就变得特别有成就感，看元绣玉也更顺眼了。
于是他头脑一热，冲动地捏着元绣玉的肩膀说：“朕没有怪过你。”
元绣玉绽放了一个笑容：“多谢皇上。时辰真的不早了，臣妾要离开了。”
元绣玉侧过头，做出一个大度体贴的模样，但是她眼中的伤心和挣扎，还是被皇上给看到了。
他正是心疼她的时候，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元绣玉起身的动作不作假，她拿着衣衫，要慢慢地往身上套，被皇上给阻止了。
“绣玉。”皇上叫她的名字，很是柔情似水。
元绣玉疑惑地看着皇上，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皇上微微一笑，捏住她的手：“今天晚上你别出宫了。”
元绣玉瞪大眼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皇上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就挣扎不开，只能惊呼着：“皇上，这会被人发现的！”
“谁敢来探听我这里的情况？朕不砍了他的脑袋。你放心留在这里一晚，朕明日一早派人送你出宫。”
元绣玉还是很惊慌，想要劝阻皇上。
皇上又宠溺非常地补充了一句：“朕也会留下来陪你，怎样？”
元绣玉呆呆地看着皇上，小嘴张开，从皇上的角度，能看到里面的小粉舌。
半晌后，她仍旧是不敢相信地问：“皇上，您是认真的么？没骗妾身？”
皇上亲了亲她的嘴唇，果然还是一样的甘甜：“君无戏言。”
元绣玉马上高兴起来，皇上看着她的眼睛都亮了。
但是很快，那光芒又沉寂下去：“但是这于理不合啊，今天是新年呢。”
皇上怎么说，也要给皇后娘娘脸面的啊，年夜饭的时辰都要过去了，他只顾着做那荒唐事。
对此，皇上也很有理由：“朕已经给了她们这么多年的脸面了，少去一年也没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其他日子么？朕会补偿她们的。”
元绣玉变得更开心了，飞扑到皇上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皇上，您对妾身真的是太好了！虽然这样说，就暴露了妾身想要霸占您的心，暴露了妾身的自私，但是妾身还是要说！皇上，谢谢您！”
皇上哈哈笑着，更加喜欢元绣玉了。
如今他是残疾人一个，还被睿王把持朝政，后宫的那些妃子们，蹉跎了这么多年，哪个是对他有真感情的，都在策划她们的退路呢。
估计皇后巴不得他晚上不过去吧，碍她的眼睛。
但是元绣玉不一样，虽然最初他是强迫了她，但是他靠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她，现在她已经全身心地依赖自己了。
皇上脑海中还冒出了一个想法，能不能靠元绣玉去迷惑一下睿王？如果她肯帮自己，他夺回这个江山的主权，指日可待！
元绣玉还装作沉浸在喜悦中的样子，实际上，每次皇上碰她，都让她觉得恶心死了。
偏偏这自恋的男人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她低头，看了看她他那软趴趴的地方一眼，真是鄙夷得要命。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没恢复，真以为他精力旺盛，可以给她满足和愉悦，让她离不开啊？
皇上抱着元绣玉躺下，派两个太监去其他宫中说了一声，晚宴后，他很累，就不过去了。
不少嫔妃还等着皇上给她们长脸呢，尤其是皇后娘娘，因为皇上的不宠幸，还有睿王的刻意打压，她在宫中越来越抬不起头来。
新年这么重要的日子，皇上还能不来！真是气死她了！
她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说皇上在他的寝宫中已经几个时辰都没出来了。
他在里面做什么？总不能只是吃饭吧？皇后才不信！
以前皇上还没这么荒淫，现在皇后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什么小妖精给迷住了，也不知道他那残废的双腿中不中用。
皇上不来，皇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再看和玉公主的母妃，就默默地让人撤掉了准备的饭菜，然后换了一桌，同和玉一起用膳。
此刻皇后发脾气的事情，已经被通禀给了皇上，他不屑地轻哼一声，真是年纪越大的女人越麻烦，真以为她能爬到自己头上来不成？
元绣玉见他发脾气，有些心虚地躺在床里侧，一句话也不敢讲。
当皇上意识到他把元绣玉吓到后，马上抱着元绣玉哄着：“绣玉别怕，那些女人不识抬举，朕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朕只喜欢你一个，乖巧听话又懂事。”
元绣玉娇羞地笑了笑，靠在他怀中，任由皇上在她脸颊上一下下地亲着。
皇上还故意贬低皇后：“看她那年老色衰的样子，朕就觉得心烦，还想朕去哄着她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把元绣玉说的心一凉。每个人都会从年少走向年老，除非是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就说皇上。他以为他比同龄人要年轻多少？不还是糟老头子一个。
一个女人年纪大了，也会成为他嫌弃的理由，他怎么不想想，皇后陪伴了他多少年？
嫁给这样的夫君，也难怪皇后会心怀怨念。如果是她，肯定恨不得把整个宫殿都给烧了。
元绣玉这一生，太坎坷，也颠沛流离，她没想到，她这样铁石心肠，竟然还会同情起皇上的嫔妃来了。
听着皇上对宫中其他女人的贬低，元绣玉心怀嘲讽地笑了。
他能这样对待其他人，等她年老的那天，他恐怕也会如此对自己吧。
不对，她比皇上年轻了太多岁，皇上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两说呢。
寝殿在半夜的时候熄了灯，而其他几个宫，还没用完膳。
主要就是因为皇上不过来，还没早点通知她们，等不到皇上，她们也不敢吃。
和玉小公主都快饿死了，一次次地询问宁妃，父皇什么时候才能来。
宁妃不比皇后，连皇后都没去催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于是她只宽慰和玉：“你再等等，一会儿就知道他来不来了，母妃让厨房的人给你准备了点糕点，你垫垫肚子。”
这么饿的时候，和玉只想吃饭菜，但是现在能吃的，只有点心，没办法，她点了点头。
费力地往嘴里放点心时，和玉还问宁妃：“母妃，如果父皇不来的话，我今晚能不能邀请慕连逸来一起吃晚饭呀？他不是我的伴读么，我们理应在一起过年的。”
慕连逸在学堂的表现更加平庸，连宁妃都听说了这件事，甚至考虑过给和玉小公主换个伴读。
但是她死活都不同意，就只要慕连逸，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她。
宁妃严肃地对她说：“当然不行，他怎么能和公主一起过年？”
和玉一脸低落地“哦”了一声：“那吃完饭后，我能去看看他么？”
宁妃表示这也不行。
和玉有点生气：“那到底怎么样才行？我为什么不能和想要的人一起过新年？”
宁妃板着脸告诉她：“因为你还没强大到那个时候，你忤逆不了本宫，也忤逆不了皇上。而且你的任性，很可能会害死慕连逸，这样的话，你还想去见他么？”
和玉小公主委屈地低着头，她不能让慕连逸死。
宁妃没说的是，她猜测皇上这么晚还不过来，是被什么人给耽误了。
第2314章 烟花盛会（求推荐票）
朝臣们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会留在之后禀告，所以皇上应该是沉溺于美色了。
他能让这些嫔妃等着，是因为他是东域的皇帝，但是和玉，你只是一个仰仗你父皇活着的小公主而已。
你的惦念，是很多人都承受不住的。你还小，母妃不想让你尝试失去的滋味。
见她乖乖听话了，宁妃也松了一口气，并且对和玉说：“今晚虽然不能去，但是你可以赏赐慕连逸几道菜，明日再去看他。”
和玉登时心花怒放。反正今天也很晚了嘛，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嗯！谢谢母妃！”
这么一等，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总算是有了皇上不来的消息。
和玉吃了糕点，不怎么饿了，很是精神地吩咐着赏赐慕连逸几道菜。
宫女带着食盒离开后，和玉还兴冲冲地问宁妃：“他看到我赏赐的菜，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宁妃淡淡地嗯了一声，和玉没听出其中的敷衍。
慕连逸哪里会开心？他和宫中的其他主子又不一样，他住的地方，在皇城最外围，和两个侍从一起，早早就吃过饭了。
和玉小公主给他赏赐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
本来冬日就不愿意起床，试想睡的正香的时候，有人把你从被子中拽出来，让你去接旨，你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但他又不能不起来，等洗漱穿戴一番，再把几道菜接进来，慕连逸的瞌睡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满脸的不情愿。
那几道菜也凉了，伺候他的宫女说要拿去给他热热，毕竟是和玉赏赐的菜，还是要吃的。
慕连逸摆摆手：“不用热了。”
那过一边的筷子，他一样菜小小地吃了一口，都有点冰牙。
吃过后，慕连逸冷淡地说：“好了，我吃完了，大家都去睡吧。”
半夜被吵醒，再睡可就难了，等其他人退下后，慕连逸看看食盒中冰凉的菜就火大，不由得更怨恨上了和玉几分。
这个任性的小公主，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会考虑一下，她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或许她以为给自己赏赐几道菜，自己就会感谢她么？
还让人给传口令，说她今晚不能过来，明天来看自己。
自己可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她永远都不来才好呢。
枯坐了许久后，慕连逸推着自己的轮椅，慢慢地往卧室走。
还要几个时辰才能天亮，真的睡不着的话，就躺一会儿吧。
他想的是很好，结果刚到床上，他就听窗外有烟花炸响的声音。
一瞬间，他的记忆就被拉回了还在大周的时候。
东域用的这些烟花和火药，基本都是从窦家高价买来的，可能他们也暗中在陪人研制，但进度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窦家效忠于大周，所以每年过年，京城都有一场烟花盛世。
在东域炸响的这些烟花，从声音上说，就比大周的规模要小了不少。
可是在这砰砰砰的声音中，慕连逸还是沉浸在往事中，记忆都变得绚烂起来。
当时他还没失去双腿，他的父亲对他是那样慈爱，体恤他失去母亲，过年的时候，还会带他去外面走走。
在街上，他还见到过锦玉姨姨，和九皇叔一起，袖子下面的手牵着，哪怕只是对视一眼，一个微笑，都会很温暖。
慕连逸特别羡慕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有那么好的爹娘。
回忆还在继续，但是烟花的声音却已经停止了。慕连逸惆怅地叹气，缓缓睁开眼睛。
这个孤寂的雪夜中，他真的是很想念大周的啊。
这里的烟花继续了，大周的烟花果然还在持续。
一般还没睡的都是大人，小孩子吃力年夜饭，就坚持不住了。
从外面逛了一会儿，终于把烟花盛会等来，李豫抱着快睡着的李锦州，元翠玉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齐齐地往天空中看去。
各种颜色的烟花从天空中炸响，每次绽放，都能照亮周围的天际，连带着他们身上的光晕都明明灭灭。
元翠玉还激动地叫醒李锦州：“锦州快看，放烟花了！”
李锦州迷迷糊糊地，不想睁开眼睛，只露出了一个小缝，炸响几个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更多更漂亮的烟花冲上天空，李锦州就清醒了。
他从李豫的怀中，慢慢地把身子靠直了，还伸出小手，揉揉眼睛。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这梦境也太真实了，他迷蒙的眼神，一点点地变成了惊喜。
想到小美美还和他们在一起呢，李锦州马上指着天空说：“你快看啊，烟花！”
小美美压根儿就没睡，她在外面精神着呢，虽然南宫守觉得，她可能是因为上学堂，很长时间都没上街来玩儿了，来了一次，就不想回去了。
听着李锦州的话，小美美嘟囔了一句：“我从一开始就看着呢，不像你，还睡着了。
李锦州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小美美小声说：“真傻。”
在场的几个，除了元翠玉外，都是会武功的，当然，李锦州如今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耳力没有那么强。
其他的人都听到了小美美的话，韦倩雪担心李豫和元翠玉会怪罪小美美，马上冷着脸对她说：“你怎么讲话呢？快点和锦州道歉。”
小美美不情愿地往天空看着，还有些烦躁地说：“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看个烟花呀。”
李锦州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他帮腔小美美：“是我不好，非要叫她，我该道歉才对。”
南宫守和李豫对视一眼，也没插手小孩子之间的事情。
元翠玉拍拍李锦州的小手：“对，专心看烟花。”
小孩子仰头看着，两个男人对烟花没什么兴趣，基本都是在看他们的女人。
也有人有旁人和孩子在，他们不能讲什么肉麻的情|话。
李豫只问元翠玉：“漂亮么？”
元翠玉点点头：“漂亮！”
韦倩雪以前也不怎么喜欢看烟花，但是近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觉得烟花格外漂亮。
她转头和南宫守说：“京城的烟花原来规模这样大。”
“是啊，一会儿宫中也会放。”街道上，基本都是那些大户人家放的，最好最漂亮的花样，都被送到宫中去了。
韦倩雪悠悠地靠在南宫守的身上，心境平和。
远离了魔教的杀戮，和夫君女儿过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真的别有一番乐趣。
最重要的是，这种平淡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她的野心渐渐被麻痹，心境平和，就不会和谁再争强斗狠。
属于她的那个魔女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被打扰。
多少次，她都在感慨，能重新遇到南宫守，她太幸运了。
只是她心中缺失的那最后一丝安全感，又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他的柔情抚平呢。
没有到街上来的，就在自家的院子中，看这场烟火盛事，虽然这样视野会被阻隔不少。
黎成和林泉饭后散散步后，就回到屋中去了，外面可真是太冷了。
但是听到烟花的声音，林泉的小孩子心性上来，连件厚衣裳也没穿，就往外跑。
黎成马上拿着衣服追了出去：“你多穿一点！”
林泉还激动地喊着：“我要去看烟花！一会儿没啦！”
黎成无奈地说：“不会的，会进行很长时间的。”
又不是没见过，他也是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新奇。
好在她在院子中站定了，仰头痴痴地望着天空中，黎成把衣裳给她穿上了。
林泉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她和他说话，却压根就没看他，而是一眨不眨地望着炸响的烟花。
“你说我如果对着漫天的烟花许愿的话，能实现么？“
黎成有些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愿望？”
他省略了一句话：我来替你实现。
林泉的手交握在一起，虔诚地道：“我希望老爷和我都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样老爷就不会那样忙碌了；希望老爷可以有时间多陪陪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和我说说话就好；希望家中能添丁，这样就会很热闹了，嗯，男孩子要长得像老爷，女孩子最好长得像皇后娘娘……”
黎成静静地听着，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泉侧头看他：“老爷，你笑什么？”
“你的这几个愿望，身体健康，国泰民安就不说了，你要添丁，怎么还要长得像人家皇后娘娘？”
如果孩子真的像皇后，那就出事了，不用调查，皇上估计就要杀了他了。
林泉认真地解释：“因为皇后娘娘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我希望像她。”
“是么？”黎成不赞同地说，“可是我见过比她还好看的。”
“谁呀？”林泉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真的要去看看的！
黎成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黑澄澄的眸子含笑：“就是你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好宫中开始放烟花了，天空瞬间更加明亮。
林泉从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连带着心跳也在加速。
红着脸，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那有你这样说谎的，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会痛？”
第2315章 我的祖宗
黎成轻轻地捏着林泉的手腕，把她的双手分别搭在自己脖子两侧，然后他两只手抱着林泉的腰。
她可真瘦，穿着棉衣，一只胳膊都能把她的腰肢给环拢。
他的额头抵着林泉的，轻轻磨蹭了两下，还带起了暖意。
他一本正经地同林泉说：“我觉得你心爱的女人最漂亮，有什么不对？”
林泉看了他一眼，他目光太灼热，她没办法对视，就转过头去不看他：“你这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你在我眼中就是西施。”
黎成比林泉大了几岁，她平常都叫他老爷，偶尔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辈一样。
让长辈去说情|话，总是难为情的，林泉习惯了黎成不会和自己讲什么甜言蜜语。
但他不说则已，一说她就把控不知自己的心，连带着身体都在靠近。
用力汲取他周身的温暖，林泉很想问他，老爷，你感受到我的爱意了么？
黎成抱紧了她，像是在无声地回应，温柔又坚定的爱，我感受到了。
和他们一样，在院子中看烟花的，还有慕林和孙梓珊两个人。
可能是他们年纪比较小，慕林见孙梓珊看得专注，也仰头看了一会儿。
渐渐地，他把目光收回来，落在了这方院子中。
刚住进来的时候，还很空旷，添置了不少东西后，就变得生气很多。
尤其这些东西还带着孙梓珊的风格，如今真切地形成了一个家的氛围。
忽然，慕林注意到，这院子里面竟然还有个小爬犁。
这是一种可以在冬天运输东西的工具，这么小的爬犁，基本都是被人拉着在雪上走，会很省力。
慕林就问孙梓珊：“怎么还有个爬犁在？”
孙梓珊反应过来，解释道：“小厮偶尔需要往这院子中运东西，王府内院不能动用马车，搬来搬去又太费力，我就让他自己打造了个爬犁。”
慕林勾唇笑了笑，转头问孙梓珊：“要坐吗？”
没多久，孙梓珊就已经规规矩矩地在爬犁上坐好了。她有些拘谨，不时地往周围看看，怕有什么丫鬟小厮跑出来。
一想到整个王府上下都会知道，他们王妃这么没规矩地坐在爬犁上，肯定会笑话她的，到时候她怎么治家啊？
慕林注意到了她的担心，笑着同她说：“我已经吩咐过，不让他们来打扰了，再说，他们也在和亲人团聚呢啊。”
孙梓珊这才放心下来，期待地身子微微前倾：“我只要坐在这里就好了吗？没有人过来，谁能拉爬犁？”
慕林指了指他自己：“这不是有个白工。”
孙梓珊笑着：“你可是尊贵的凌王殿下，哪能给我拉爬犁啊。”
慕林已经走过来了，爬犁前面有绳子，他拽紧，搭到了肩膀上，手伸到前面，去扯多出来的那道绳子，一圈圈地围在了他的胳膊上。
“今天没有凌王殿下，也没有凌王妃。”慕林说。
“哦？”孙梓珊问，“那有什么？”
“有甘愿给娘子拉爬犁的夫君啊。”
孙梓珊捂着小嘴，吃吃地笑着，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慕林用力，爬犁就抖了两下，孙梓珊没坐稳，还往后倒呢，轻呼出声。
摩拳擦掌，慕林转头看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孙梓珊激动地直点头：“白工，咱们走啦！”
“好嘞！”
话音落下，慕林就扯着绳子，拉着爬犁在院子中走了起来。
烟花没停，他们的脚步亦是。院子的面积不算小，慕林拉着孙梓珊，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感觉对孙梓珊来说特别新奇，她感受身边不断有风吹过，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恍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肩膀已经变得很宽阔了。
轻轻地拉着绳子，感受他留在上面的力道，孙梓珊仰头，目光停留在一簇簇的烟花上。
慕林拉爬犁热火朝天的，孙梓珊一直都很享受。
之后慕林问她：“梓珊，这个年，你过的开心么？”
孙梓珊点点头，后来想到他看不到，遍言语回答：“开心！”
慕林说：“我也开心，因为是和你在一起。”
他以前都没意识过，原来摆脱了元氏的控制，再收获一枚疼惜自己的女子，他会变得多幸福。
他现在真的特别知足，想把时光永远地停留在最开心的时候。
嗯，不对，和孙梓珊在一起，他肯定会越开越开心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玩儿了很长时间，宫中放的烟花，已经渐渐步入尾声。
慕林走过来，抱着孙梓珊，他先坐在爬犁上，然后孙梓珊坐在他的腿上。
她还挣扎了一下：“你身上可真凉。”
慕林却有点儿轻佻地说：“但你坐过的地方真热乎。”孙梓珊想打人。
他靠过去，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怎么样，现在温暖些么？”
孙梓珊微微笑着，有点痒。
“快说呀。”以前都是他赶马车，现在他变成拉爬犁的了，而且还走了那么多圈。
孙梓珊开心地哄着慕林：“嗯，这样很温暖，下次你还带我来玩儿好不好？”
她爱上坐爬犁的感觉啦，整个人都变成了贪玩的宝宝。
对于慕林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把脸凑过去：“那你亲我一下，当做是这次的报酬。”
孙梓珊直接亲了他两下：“多出来的一次，算是下次的。”
“好呀梓珊，你把下次都预定了？要不我把你这个吻贪下，给你找个小厮拉爬犁？”
孙梓珊气得去扯慕林的耳朵，什么成熟稳重呀，他偶尔还是很不着调的，幼稚鬼。
“你敢找别人来？也不怕我生气哦？”
慕林哎呦哎呦地躲着：“你这不是已经生气了。”
孙梓珊放手：“哼，知道我生气了还不哄哄我？”
慕林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的小祖宗。”
噗？小祖宗？她以为他会叫小王妃的呢。
不过小祖宗这个称呼也很甜呀？孙梓珊很喜欢呢。
慕林看她笑了，自己也微笑起来，脸慢慢靠近，嘴唇快贴上她的。
“要不要试试在这里亲吻？”背景是无边的风雪，漫天电话，身下是她很喜欢的爬犁。
孙梓珊没回答，但是她娇羞地闭上了眼睛。
慕林呢喃一句：“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办到，下次屏退了众人，我还带你来玩儿。”
话音落下，双唇相贴，交缠缱绻。
孙梓珊乖乖闭上眼睛，小手环着他的脖颈，但是她抵抗不住他的力气，所以身子慢慢地往后倒去。
这样的姿势本来会让人害怕，可孙梓珊自始至终都很安心。因为慕林的手在她的身后啊，会一直托着她的。
烟花变得更加绚烂，宫中的元锦玉和慕泽，在摘星楼上，往外眺望着。
从京城中第一缕烟花升起，渐渐地各处开始燃放，汇聚成了一片花海，元锦玉就看得痴了。
“这么安定的新年，咱们终于是等到了。”
她站在慕泽身后一点的位置，这样他可以帮她挡着前面的强风。
被她上摘星楼，又放她在自己的身边，有她陪伴，慕泽一切都很知足了。
“是啊，不用想着前路的险阻，不用担心我的那几个兄弟会突然冲出来加害你我，这个年，过的真的很舒心。”
元锦玉把小手塞到慕泽的手中：“这京城中有很多的孩子，都会像咱们的三个孩子一样在熟睡吧。”
如果身边满是烽烟着火，过年？安睡？想都不要想。
烟花距离她好像很近很近，元锦玉伸出手，想要去抓那抹光亮。
当然，她肯定是碰不到的，就算是有火花从天空中坠下，还是很快就熄灭了。
然后，另外的光亮冲天而起，接替它，继续完成照亮大地的使命。
宵禁解除，很多人家此刻还没熄灯，那窗户中透出来的光亮，是元锦玉看来，最美的风景。
“万家灯火，总有人负重前行。”元锦玉转头看他，侧脸像是会发光。“我身处这个位置，常常会感觉到压力，但是从未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慕泽没讲话，听元锦玉继续往下说：“因为你不光是替这天下人，更为我背负了那么多，所以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她很心疼他，但有些责任，是天生注定的，他们谁也摆脱不了。
慕泽微微笑着，宽慰她：“你看到了我身上的背负，看到我所拥有的荣光了么？既然想要保护你们，我就必定要变得更强大。所以这种负重，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一直能撑起这片天空。”
“若是我不在呢？”
慕泽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锦玉，你不许说这样的假设。“
元锦玉妥协：“好。”
我会一直在，没有身体，还有灵魂。
整顿大周都沉浸在喜悦中，东域也算是停战期的短暂平和，愁云惨淡的，大概只有西北王庭了。
容家军还是没撤离，就在西北都城不远处围着，这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城中的百姓，总觉得他们像是被圈养的家禽一样。
耶律真心里也憋屈得很，佯攻了两次，但容家军能看穿他的意图，根本就不上钩。
年前差点打起来，还是因为他听说了一个消息：卫楚秀怀孕了。
第2316章 丢大脸了
他有过心理准备，秀秀和容辰成亲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来了，他难受得要命。
借酒浇愁了几天，他还带着醉意，就上了城墙，点兵出去，和容家军对骂。
以前这种事情，都涉及交给副将的，他现在已经是西北的掌权人，不是个这样出头。
可是他神志不清，只想让容家军和他打一仗。
“你们是怕了么！为什么不敢与我一战？你们倒是来啊！
耶律真越喊越觉得热血，头昏脑涨的，长枪拿得摇摇晃晃。
本来容家军上下还挺高兴的，容家要有后了啊？最好是个男孩儿，军营这么多男人呢是吧？能好好替容辰锻炼一下这小子。
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打扰，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
容家军这次没有不理会耶律真了，派了一个嘴贱的出去叫阵。
“我当是哪只苍蝇呢？原来是耶律王子啊，您今日很闲啊，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
耶律真坐在马背上，打了一个酒嗝，身上都是难闻的酒气。
“放……屁！谁来看你们的！老子是来和你们开战的！”
“哦？就算是要开战，你也得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就这么想和我们打？”
耶律真不甘示弱：“你围着我家这么长时间，还不准我和你们开战？老子看不惯你们很久了！”
副将抠了抠耳朵，将不存在的耳屎弹了弹：“哦，我们就喜欢你这看不惯我们，又干不掉我们的样子。说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正当理由啊？没有的话，我给你找一个？”
没等耶律真开口，他继续说：“是不是听说我们将军夫人怀孕了，你心里难受啊？唉，都是男人，我也理解你，争女人争不过我们将军，打仗兵法也不如将军，如果我是女人，我肯定也不选你啊！”
“你给我闭嘴！”耶律真恼羞成怒，提着枪就要来打他。
这次他算是给容家军看尽了笑话：“我说你可别冲动，容家军不是好惹的。你想开战，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你们西北有足够的粮饷和我们打仗么？宁帝登基大典的时候，西北王庭不是派人朝贺了么？我们还以为，你们是要议和呢，看来你们只是想拖延一下，这狼子野心啊。”
耶律真脑子昏昏涨涨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心中是无边的怒火，只想要杀人。
副将的话，说耶律真身边几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是的。他们再生气，也不能此刻和容家军开战。
容辰和卫楚秀当初为何放心离开，还不是拿捏了西北王庭的命脉。
本来他们不用这样被动，但东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内|乱了几个月，到现在还没平息，是指望不上了。
眼看着耶律真要打马往前走，几个副将拽住了他，要给他带回去。
耶律真疯狂地喊着：“你们给我放手！让我去把他们容家军杀的片甲不留！”
嘴贱的副将更加不屑了，微微太高下巴，有点倨傲地看着耶律真：“你的武功是不低，但是想把我们全杀了，也太自大了。反正在我看来，你唯一能耐的，又是歪心思很多，当初都能设计杀死了容老将军，在某种程度上，你真是人渣得可怕啊。”
副将越说，眼神越冷，他抽.出宝剑，对准耶律真：“想真刀真枪地拼杀，那就来！看我不把你打到满地找牙，叫我爹爹！”
耶律真咆哮着，往前用力，但是他的几个副将都拉着他，最后还是把他给拽走了。
容家军的副将远远地喊着：“不打了啊？就这么点本事啊？连你的几个副将都制服不了，就别自大喊着杀光容家军啦！给你回家苦练个十年武功再来吧！”
耶律真如果不是因为醉酒使不上力气，在被他激怒后，恐怕真的要对他身边的几个人下毒手。
但如果他是清醒的，也做不到这种来自取其辱的事情了。
带他回去后，耶律真没多久就昏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头痛欲裂。
他仔细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没多少印象。模模糊糊的，他记得，好像是去叫阵了？
在心中暗骂一声蠢货，耶律真捶了捶他的头：“喝酒真是误事。”
他记不起来，身边的人当然不会提醒他，容家军也静悄悄的，一晚上过去，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
然后，过年这天，容家军就派人来叫阵了。
他们挑了耶律真绝对不会出兵的日子，把他的老底给掀了，来的人讲的绘声绘色的，学耶律真的神态和动作，都学的很像。
耶律真自己去城墙看过，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那就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敢承认，认了，他的一世威名就荡然无存了。
不认就没事了么？那些话，渐渐地在西北的百姓中传开了。
天知道耶律真有多愤怒，想去城墙下面把这男人给杀了。
他连着来叫嚣了三日，第四天，整个皇城都知道耶律真为了一个女人，喝得烂醉，还去容家军门前自取其辱的事情。
这个年对于耶律真来说，相当于是没过，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就连被他钳制了几年的西北皇帝，都派人来打听过，耶律真是否做过那些事情。
耶律真冷哼着问：“做过如何，没做过又如何？”
那个来传话的太监，显然是被皇上授意了，腰板还挺的很直：“皇上道，没做过当然好，如果做过，那请您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要给皇室丢脸。”
“呵呵，那你知道，本王现在要对你说什么么？”
太监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他从耶律真的眼中看出了杀意。
“本王要告诉你的是，不管答案如何，你都没办法再对父皇禀告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讲话的。”
太监脸一白，马上跪了下来，砰砰给耶律真磕头：“王爷，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只是来传个话啊！”他后悔死了，见到耶律真，他就该恭恭敬敬的，不能因为他现在是正西北的笑柄，就眼高于顶啊！
不管他怎么请求，耶律真都没放弃他的杀心，而且他嫌这太监聒噪，找人拖出去的时候，还把他的嘴巴给封住了。
宫中的皇帝，一心焦急地等着回应。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才有个太监低着头，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皇帝皱眉：“怎么是你？”
太监颤巍巍地跪下来，将盒子呈给了皇上，瑟瑟发抖，没敢讲话。
皇上还没打开盒子，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而且托着盒子底部的手，还粘稠稠的。
他已经猜到盒子中放的是什么了，怪不得会给那个太监吓成这样。
深呼吸一口气，皇上打开来一看，差点吐了出来。
砰的一声，他赶忙把盒子合上，然后一把丢开，背过身去。
盒子本来就不是封死的，摔在地上后，盖子打开，里面那浑浊的血液就留了出来，其中还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各种破碎的器官，一个眼珠子躺在血液中，渗人得很。
怪不得这么久才有东西被送回来，这个太监，是被耶律真虐杀的，甚至连个完整的脑袋都没留。
他这是在警告皇上，安安心心地坐在他这个皇位上，不要过问太多，不然的话，下场就会和这个太监一样。
纸包不住火，皇上难明目张胆地派了个太监出去，只剩下破碎的脑袋被送回来，惊骇了宫中的人。
他们终于意识到，耶律真再出丑，也是西北的霸主，谁也不敢非议他的事情了，就怕那天也被拽出去，敲碎了脑袋。
皇宫中的人不敢说，不代表百姓不敢。耶律真连皇上的贴身太监都敢下手，更别说是普通百姓了。
管你什么碎嘴的男人女子，老人孩子，被他抓到，就是一律处死。
杀了一些人之后，百姓们对他又惊又惧，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往常他们聚在一起，会谈谈国事，现在担心隔墙有耳，歌颂的都是耶律真的丰功伟绩。
耶律真知道他这么强迫百姓，就是自欺欺人，但是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没有了。
他的做法，正中了容家军的下怀，不过他们也没和容辰卫楚秀汇报过这件事，毕竟他们不是有意利用卫楚秀和她肚子中的孩子的。
在耶律真那，卫楚秀怀孕也是个完全不能提及的词，但是他总是会在心中想，等她生下孩子后，还会不会来西北呢。
就算是来，恐怕还得过个半年吧？或者更久？
女子怀孕都是很辛苦的，容辰会不会照顾不好她？如果他控制不住下半身，去找了其他女人怎么办？
秀秀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他要是犯错，秀秀一定会离开他。
耶律真越想，眼睛越亮，到时候自己不就有机会了？
他不在意秀秀和容辰生了孩子，只有她肯来到自己身边，她会视如那个孩子为己出。
西北王庭苟延残喘，已经坚持不住多长时间了，他可以抛弃这天下，带着秀秀私奔，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很美好？
容辰要是知道他这样想，肯定冷冷一笑：“你的想法是很美好，可惜，我永远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第2317章 他的改变
西北的战报还是会定时地传到京城，以往会被送到军营中给容辰批阅，但是容辰现在在家中陪伴卫楚秀养胎，所以线报到达的地点就被改变了。
就算容辰不吩咐，卫楚秋也不会随便翻看西北的战报，这些机密文件，他会派人送去容府。
容辰看战报的时候，卫楚秀基本都在她身边，对于西北的情况，她也是很关注的。
他没避着卫楚秀，将信封拆开，卫楚秀跟着他一起读。
信中写，虽然西北表面上一副想议和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心中根本就是不屈服的。
现在他们龟缩在西北王城不出来，容家军想要攻破进去，难度很大。
最关键的是主将不在，军心不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容辰思索后，只回复了一个“继续按兵不动”回去。
卫楚秀收回目光，有点惆怅地对容辰说：“如果不是我怀孕耽搁了，年后咱们就要启程回西北的，打乱了军队的脚步，可如何是好。”
哪怕她是个洒脱的姑娘，在怀孕的时候，也难免胡思乱想。容辰伸手拥住她的肩膀，反问她：“你是觉得，咱们现在赶回去，就能把西北拿下了是么？”
卫楚秀眨了眨眼，又摇摇头。“没那么容易的。”
容辰替她解释着：“且不说东荒的人，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周吞并西荒，因为一旦西荒陷落，东荒的处境就会很尴尬，他们的天险，将不再是天险，大周随时都能对他们出兵。就说西荒人以前可能没感受到，国破家亡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容家军把他们逼到了绝境，他们不保家卫国的话，以后就再也不是西北人，你觉得他们能轻易放弃么？别看他们只剩下一个王城了，想打进去，比登天还难。”
容辰的话，说的卫楚秀心中舒坦了些，她总算是不把这些事情怪在她自己的身上了。
捏捏她的肩头，容辰柔声宽慰：“所以这并非是你的错，知道吗？”
卫楚秀乖乖点头，感动地看着容辰，心说，有容哥在身边，她真的是太幸福了。
容辰的手一点点往下，慢慢从的后腰，摸到了她的肚子上，凝视着那里，他周身仿佛被柔和的光晕给覆盖，杀伐之气完全被敛藏，此刻的他，不是什么镇北大将军，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且这个孩子，是上天对咱们的恩赐，他才不是麻烦，你和我都要好好爱他。”
卫楚秀的眼圈一红，重重点头，容哥说的话，她都深深记在心中了。
信上没提起耶律真，卫楚秀也压根都没想起来他，所以说，他幻想那么多，能有什么用？
她红眼圈的时候，容辰一直望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卫楚秀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容哥，你瞧什么呢？”
“瞧你。”容辰言简意赅地回答。
卫楚秀都不敢和他对视了，这男人，幸好此刻只有两个人，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她肯定没办法抬头了。
容辰轻笑了起来，卫楚秋有些不平衡，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不好意思呀？
于是她也鼓起勇气，绽放了个笑容，还贱兮兮地往容辰的脸颊边凑。
她几乎是贴着他的嘴角说：“为什么看我呀？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容辰只是微笑，也不说话，卫楚秀退回去，没多久又凑过去：“你说呀，肯定是被我迷倒了吧？”
容辰还是不讲话。
等卫楚秀第三次凑过去的时候，容辰忽然转头，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嘴唇，退开后，他的笑容更是坏坏的：“你接着来呀？”
卫楚秀捂着小嘴，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能偷袭我！色狼！”
容辰还点点头，显然承认看这个“爱称”。卫楚秀都不想和他争辩什么了，他肯定会说，我色我的妻子，有什么不正常的么？
秀秀被偷袭后，就长记性了，也不怎么往容辰身边凑了，容辰亲了一下，特别心满意足，做什么都笑眯眯的。
……
京城因为这个新年格外热闹，江湖中也一样。
文竹和小桃虽然是在外游历，但是他们在年前，还是回到了少林寺中。
新方丈如今已经很能独当一面了，但他还是把文竹当成大师兄，遇到事情，很喜欢同文竹商量。
不过文竹只和他讲经论道，少林寺的事，他不插手了。
师兄弟，还有寺中的小辈都很是遗憾，文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文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把继承少林寺当成是他身上的责任后，他好像真的轻松了许多。
晚上文竹讲经后，就去休息了，自从回到少林寺中，小桃就在厢房住着，和他们的院子隔了很远。
众位弟子见文竹走远了，聚在一起小声说：“你们有没有察觉，这次咱们文竹师兄回来，身上好像有很大的改变？”
“你也看出来了？但只是感觉他变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方面。”
“嗯……怎么形容呢，就觉得师兄身上更有俗家的味道了，以前他讲经，我都听的不是很懂，这次他就加了很多平常人的事情，我的理解才变得更深。”
“可出家人，身上的俗家味道太重，并非什么好事啊。”
“师兄和咱们能一样么？他可是老方丈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接班人啊，在佛学上的造诣，能甩咱们好多条街，我约莫着，他这就是心中有佛法吧。”
什么心中有佛法，都是这些弟子把文竹给美化了，他的改变切切实实，是他的佛心动摇了。
至于为何会动摇？大概是因为他坐在房间中参禅，心却一点都静不下来，时常想着远处厢房中的小桃吧。
爱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蹉跎了苍梧师父和太皇太后这么多年，不得善终。
放到他身上，他想参悟，却怎么都找不到窍门。
只是他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半点都不想当这少林寺的方丈了。
正沉思着，院子中有声响，按说这么晚了，是不会有弟子来这里打扰他……
文竹神色一凛，少林寺中藏书众多，难道是又进贼了？
近些年，江湖上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把这少林寺当成是探宝之地，谁若是能从这里偷走两本经书，足够武林人士们吹捧一阵子了。
好像有个盗贼组织，还打算到他们少林寺来历练……文竹很是嗤之以鼻，他们到底把少林寺当成什么了？他们家后院么？
都敢到少林来偷了，皇宫敢不敢去啊？
文竹不知道的是，那些盗贼们的最终试炼，可不就是皇宫。
但多年来，能从少林寺中顺走经书的人都很少，更不用说去皇宫里了，你以为新登基的宁帝是吃素的么。
文竹匆匆起身，准备去看卡情况，不能让少林寺多年的威名，毁在这些盗贼的手中。
打开门之后，他注意到门口有响动，低沉地问了一句：“谁在那边？”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暗处慢慢走过来，甜甜地讲了一句：“文竹师父，是我啊。”
竟然是小桃。“你怎么来这里了？”
文竹下意识地给她拽进了屋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原本一直提着的心，在见到小桃的那一刻，就放下了，甚至他语气质问，嘴边就带着笑容。
小桃溜溜达达地走进来，找了一个蒲团坐下，原本很有禅心的东西，在她身下，就变成了个普通的坐垫……没办法，有些人，是天生不适合修佛的。
他们的七情六欲太重，哪怕是被伤到心死，也悲戚枯燥得过分，比如平亲王。
小桃是太活泼了，有她在，文竹讲经的时候都会分心。
她这会儿托着腮：“唉，文竹师父，你说这个年也过完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启程了呀？”
文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你还没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这院子外面还有防守的人呢，小桃竟然谁也没惊动？
事实证明，就是他想的那样。别忘了小桃是出身在沉鱼村，武功是一等一的好。
跟着文竹游历几个月，他还会教她武功的，现在少林寺中，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想躲避守卫，那还不容易么？
但是小桃不能这样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想见你，就来了呗。”
文竹嘴上呵斥着：“真是胡闹。”实际上，笑容却没断过。
走去小桃身边，他问道：“你没有打伤人吧？”
小桃震惊地瞪大眼睛：“我是这样的人么？我很乖的！而且也没对他们用药哦！”
她算是璃潇的人，和玉泽玉煞都有联系，虽然文竹并不关心她都会传递什么消息回去，但是她身上总是莫名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却是真的。
说起来，文竹在江湖上行走一段时间后，还学到了不少呢，他是感谢小桃的。
坐下来，文竹又问：“你在寺庙中吃的如何？”
小桃气呼呼地说：“你把我的肉都送山下的百姓了，我只能吃你的素菜！过年连顿肉馅儿的饺子都吃不上，你看看，我都瘦了！”
文竹笑着看着她，提起吃的，小桃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你在山下吃吃也就罢了，佛门清静之地，不能让你把肉食带上来。”
第2318章 文竹还俗
小桃还嘟着小嘴儿：“我还是个女的呢，你不是照样把我带上来了？那也是违背了你们的清规戒律啊。”
文竹无奈地笑了笑：“我还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呢。”
虽然知道他口中的“在一起”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但是小桃还是很开心啊。
她和文竹撒娇着：“反正咱们快点下山吧，我真的想离开了。”
越和小桃在一起，文竹对她的底线就越来越低，他想，说不定有天，他对她的宠溺程度，会达到一个让他都震惊的地步。
看着灯光下的小桃，文竹真的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可是在佛门之地，这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
他最后宽抚小桃：“再等两日，我需要作出一个决定来。”
小桃凝视着他，文竹的目光温柔又坚定，她虽然总是会作闹，但是正经事情上，都是很懂事的。
最后她点点头：“行，那我等你。”
她没有问文竹是要考虑什么，估计也是和少林寺有关的。
说了两日，她就安安静静地在山上呆着，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什么地方能去，什么不能去，她都清楚。
她对少林寺的那些藏书啊，禁地都不感兴趣，这会儿山上的景色也很漂亮，小桃总是到外面走走。
文竹的动向，她都不用去问他，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这会儿她手中正拿着一根树枝，一边走，还一边轻轻地抽打着空气，心说，文竹可真是个大名人，整个少林寺的榜样啊，最近一直在给弟子们讲经呢。
自己也听过啊，为什么没有如痴如醉？唯一的感慨，就是文竹讲经的样子可真好看，眉间一点朱砂，平和又秀气，看着就心旷神怡。
正专心着，寺庙中传来钟声，小桃算了算时辰，不对啊，不是敲钟的时间啊。
听这钟声，还是有大事发生了，少林寺被攻击了？
这还没出正月呢，哪个门派会这么闲啊？
小桃也没心思散步了，捏着她的小树枝，就往前面跑。
路上她碰到了很多和她一样，步履匆匆的人，有些弟子还互相问着：“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啊！快点去看看！”
就在所有弟子都准备好迎接外敌的时候，到了前殿，却发现根本就没什么敌人在。
只有文竹师兄和方丈站在一起。
两个人的年纪相仿，方丈更刻板一些，眼中是形容不出来的动容。
文竹师兄则静静地站着，眼神柔和，见到小桃也在人群中的时候，他微微笑了笑。
方丈见到他这般模样，更加心塞了，小声问道：“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了么？师兄，少林寺上下，都觉得您和那位女子没什么关系。”
文竹对此坦荡荡地回应：“我们现在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知道的，在上山前，方丈就下了死命令，把沉小桃当成女施主就可以，不可以妄加议论文竹师兄和她的事。
他们少林中人，很避讳打妄语，就算方丈不叮嘱，这些人也不会胡乱说的。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没人给文竹任何压力，他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来到这里的众人，还在疑惑地看着方丈，等他给他们一个解释呢。
方丈重重地叹气，问文竹：“师兄，你真的想好了了？你是天纵奇才，天生的修佛者啊，我们努力数十载，不如你一朝参悟，你真的舍得？”
文竹悠悠地看向方丈：“有舍才有得。”
方丈不懂他是因为什么而取舍，只是更加悲戚。
或许在师父死的那天，就考虑到文竹会说出这番话吧，所以才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众人静悄悄地盯着方丈，最终，他悲怆地转过头，同大家说：“传召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文竹师兄，决定还俗了。”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大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为是他们的耳朵出了差错。
小桃也是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小树枝都掉了。所以前两日文竹说要考虑两天的事情，就是这个？不对劲儿啊！
自己跟着他游历在外，也有一段时日了，两个人的行为都是中规中矩的。
她没刻意挑|逗过文竹，也没和他说起爱恋他的事情，她觉得，这份爱恋，她已经埋在心中够深了。
最最关键的是，文竹没表现出对她有一点男女之情的样子！他清心寡欲到什么地步？就算是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现在他竟然说，要还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吧？
没有什么不对劲儿，文竹就是要还俗了。
所有人这次都盯着他，等他给一个像样的理由。
不少弟子红了眼圈，忍不住问出口：“师兄，您还俗下山，是准备成亲了么？”
小桃的心砰砰地跳动，含羞带怯地看了文竹一眼，嘻嘻，看不出来，这和尚还是个闷骚。
文竹往前走了一步，坦荡地说：“我此刻还没有娶妻。”
小桃马上沉下脸来，原来不是因为我才要还俗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她气呼呼地看着文竹，就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呢。
文竹也注意到了小桃脸色的变化，觉得很有趣。
在她眼中，自己是不是跟个负心人似的，现在生气着呢吧。
文竹淡然地说：“如果真到了要成亲的时候才还俗，那我对不起我这二十几年的修佛之心，我会还俗，是我的佛心已经不定了。”
方丈匆忙地说：“我相信师兄你的能力，只要诵读经书一段时间，肯定会变回曾经的你的！”
这话小桃可不爱听，他要是没有七情六欲，自己该多难过呀。
反正管他是因为什么呢，能还俗就是好事。
嘻嘻，小桃现在就开始幻想，他穿上普通衣裳是什么样子了，总不会还是穿袈裟那么禁欲吧？
文竹看向方丈：“我无比确定，我偏掉的佛心，不可能再规正了，所以趁我没有犯下大错之前，我要还俗。”他的去意已决，谁也挽留不了了。
众位弟子们见状，纷纷跪下来，给文竹行最后的礼。
就连方丈，也是沉着脸，低头不看文竹，没有强行要求他留下。
没人用少林寺的责任拴住文竹，所以他的还俗之礼，行的还是很顺利的。
少林寺的众人们对他叩拜，以至于院子中，只有小桃一个是站着的。
文竹看向她，目光坚定柔和，小桃慢慢地，绽放了一个笑容。
方丈亲自送文竹离开，感慨了一句：“世事难料，师兄，愿你今后的路，走的同样坚定。如果有天你顿悟了，那少林寺仍旧是你的家。”
“对啊师兄！随时都欢迎您回来！”
小桃又开始气呼呼地盯着文竹了，用眼神威胁他，你敢说一句你会回来试试。
文竹当然没想过再回来的事情，他转过身，最后对佛像，虔诚地行礼。
小桃看着他的背影，匍匐在地，额头帖在冰冷的地面上。
白茫茫的远山，清冷的石板，还有上面的人，组成了无比寂寥的画面。
“佛祖，弟子走了。”
这是文竹在这前殿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之后，就没有什么佛门的文竹了，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他会慢慢地把头发留起来，穿上普通的衣裳，每日为了生计奔波。
等他确定好心意，会将想娶的女子娶回来，日后再生一个孩子。
对于很多佛门的弟子来说，女子都是洪水猛兽，文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却不会了，他可以正常地看待男人和女子，对于小桃的靠近，他也没有抵触。
当然，也只准许一个她能靠近。
小桃后来就出了前殿，在外面等他。
没多久，他慢慢地走了出来，已经换掉了身上的僧袍。
小桃转身，看这样的他，忽然热泪盈眶。
文竹到她面前，微笑着问：“怎么好像要哭的样子？我还俗，你很不开心？”
小桃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身真好看，和我梦中的一样。”
“哦？你还梦到过？”还俗了，文竹与小桃说话的样子都不同了，不刻板的他，真的比曾经还要迷人许多。
“是啊，梦到过好几次呢。”小桃擦了擦眼角，其实她真的很高兴，但是眼泪却止不住。
或许是因为，这么久的努力和妄想，终于有了回报吧，她有些不真实，生怕这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还俗了，文竹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他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感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好。
“还要陪我继续去游历山川么？找个合适的地方定居下来。”
“咱们两个人？”
“对。”
文竹的回答，让小桃心花怒放，她知道自己该矜持些的，但是控制不住，一个劲儿地点头。
他也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咱们需要先定个亲，男女有别，这样相处，总归是不成的。”
小桃瞪大眼睛，什么？文竹竟然要和她定亲？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么？刚刚还说，和自己不是那种关系！
“不用吃惊，我既然对你有好感，当然想把你早些定下来。”
第2319章 二人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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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还是不知该如何回话。刚有好感，就要把自己定下来了？难道不要再相处一下的么？
她身边没有父母可以替她做决定，文竹也是个孤儿，师父去世了，所以他的人生大事，要他自己来决定。
总怕走错一步，以至于后面的人生会崩塌，总担心选错了人，搭进自己的一辈子。
所以和那些有父母安排的人不一样，她真的很小心。
暗中确定着心意，暗中筹划着夺取这男人的心。
结果呢？
呆呆地望着他许久，小桃失笑，她可真是不如人家一个刚还俗的和尚了。
她甚至不需要再听文竹说什么原由，就能确定，他比自己勇敢太多了。
文竹带着，往外面走，恍然中，自己的世界似乎有什么在崩塌。
多年来筑建起的信仰，毁掉又重构，等待着文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需要他去摸索的世界。
“既然已经确定了好感，自然要定下来，我不会拖着。”
没有再权衡一段时间的犹豫，没有被辜负该怎么办的恐慌，果决的姿态，让人觉得那样有安全感。
天知道，小桃都快要幸福爆炸了，果然转过了年头，就是她的幸运期吧！
一路走去了小桃休息的厢房，她才说：“你说的对，既然要一起行走江湖了，当然还是定下婚约比较好。”
文竹勾唇笑了笑，开心不是假的。
小桃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我喜欢你的？”
文竹悠悠地说：“有段时日了，宁帝还在征战的时候，你就很喜欢到我身边来。真正的确定，是在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师父同我讲了一番话，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从那个时候意识到，****真是难以度过的劫难，他躲不过，也不想躲。
提起苍梧，小桃不免叹气许久：“你还俗，也并未有什么人来阻挠你，他们虽然不舍，但是却选择了尊重你的意愿，当初苍梧方丈，为何没迈出这一步？”
如果他也能还俗的话，和太皇太后应该就是不同的结局了吧。
老一辈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索性他们没有错过。
看着小桃，文竹还在温和地笑着，她娇嗔他一眼：“不要再看了。”
“嗯。”虽然答应下来，文竹却没有移开目光。
她鬼灵精怪，乖巧可爱的样子，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变换着。
这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啊，多么美好的词汇。
文竹还俗后，没在少林寺留太久，他带了随身的衣物，还带走了一串佛珠，和小桃下山了。
少林寺的人听说，他们在山下找老媒人证了婚，等安定下来后，就要成亲了。
文竹在江湖上的名气非常大，毕竟也是年轻一辈的天才。
他还俗的时候，少林寺也没瞒着，消息渐渐就传开了。
有些事情传多了，就变了味道，说文竹是因为爱恋上了一个女子，被少林寺驱逐的。
还有借此侮辱苍梧大师名声的，认为苍梧就犯戒了，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关门弟子也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等文竹站出来，少林寺的方丈就出来解释，前少林寺弟子文竹，乃是自愿还俗后，才和女子定亲的，并非少林寺的驱逐。
就算文竹如今已经不在修佛，照样还是他的师兄，世人侮辱文竹，就是同他们少林寺过不去。
新方丈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中庸刻板的，发声之后，少林寺不少弟子都很是崇拜他，觉得他很有男人的血性。
我们少林上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若是惹到了我们护着的人，当心你的前路。
少林是八大门派前列，谁敢和他们为敌？在明面上，不敢有人再非议文竹了。
一场将被掀起的风波，就在少林寺的镇压中平息了。
那些有心趁着这个会机会，占少林寺便宜的人，只能渐渐歇了心思。
后来小桃还和文竹讨论起这件事：“他们真当少林寺上下是傻的？都在苍梧大师的事情上吃了一次亏了，还会再吃亏？”
文竹哪怕还俗了，心境平和得也不像正常人：“能解决就好。”
小桃瞥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
文竹双手合十，对小桃点点头：“没必要因为他人的言行，影响自己的心情。”
小桃跺跺脚，哭笑不得：“你又给我行礼了！文竹，你忘记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吗？”
文竹一愣，不自然地挠挠他的头，他的头发刚长出来一点点，还有点扎手，他实在地说：“忘记了。”
唉，这样的文竹还挺可爱的，小桃已经不忍心责怪他了。
他还俗的消息，传到雪岚门的时候，江湖上的热度已经消减了。
再说，一个少林寺和尚，他们也不关心。
慕连月在雪岚门生活了几个月后，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寒冷对于他来说，是每日的必修课，以前他练功，还得穿着厚重的冬衣，现在只需要穿一件薄棉衣就好了。
冷清扬早就知道他的资质不错，但是没想到能这样好。雪岚门中有他这样御寒能力的弟子，都要练功四五年。
他估计，不出三年，慕连月都能脱掉身上的棉衣，穿上单衣了。
今日考察了慕连月的功课后，冷清扬又赞扬了他一番，慕连月听了美滋滋的。
师父总是不苟言笑，能得到他一声赞许，真的很困难呢。
因为又是半个月没见到母亲了，慕连月就给冷清扬行礼问道：“师父，今日徒儿能去看看母亲么？”
这孩子哪哪都好，冷清扬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他：“行。”
慕连月又诚恳地说：“那师父能送徒儿过去么？”
冷清扬有点疑惑，这雪峰上的路，他不是已经很熟悉了？
他身边跟着的小雪狐，也仰头看着他呢，眸子黑漆漆的，特别灵动，同样像是询问慕连月一样。
慕连月依旧是期待地看着冷清扬，最后，他见师父点点头：“可以。”
慕连月高兴得都要跳起来啦，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
平常他除了练功，学习知识，就是在想苏婉卿。
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茉莉陪着，得多孤寂啊。
最近他听说，木恩时常往娘亲那儿跑，不过他去找的是茉莉，山上有师兄说，这是好事将近了。
慕连月不知道什么好事，他就想，既然木恩都能去，师父为什么不成呢？娘亲看到他，肯定很开心呢。
送慕连月往苏婉卿那儿去的时候，小雪狐一直灵巧地跟在小娃娃身边，蹦蹦跳跳的。
它的命是冷清扬救的，但是被它爹娘送来后，明显是更喜欢慕连逸一点儿，冷清扬太严肃了，每次他训慕连逸的时候，小雪狐都乖乖地坐在一旁听着，也不敢捣乱。
但只有冷清扬一走，它就恨不得翻了天上去，慕连逸也宠着它，在它的干扰下，练功还能那么专心，也是天才。
自从上次取了雪莲后，冷清扬和苏婉卿就很少会见面了，有几次远远看到，苏婉卿只是对他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
曾经的雪夜暧昧，就像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连冷清扬都在想，或许是他感觉错了吧，苏婉卿就像是一本书，有故事极了，怎么会心悦他呢？
每当这样的想法冒出来，他心中又说不清的难受，真是矛盾。
这次只要去见她，他竟然有些期待。恐怕是被慕连月拐带的吧？
有些人的感情，最初的时候，谁也意识不到，等时间的沉淀，再回首，就会变得更炽热了也说不定。
慕连月和冷清扬都走得很快，雪狐就更不用说了，它想跑，这雪岚门上下，大概也只有冷清扬能追的上它。
没多久，他们到了苏婉卿的小院子外，院子里静悄悄的，昨晚刚下雪过，地上连脚印都没留下。
慕连月很喜欢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他的足迹，哒哒哒跑过去，敲响了房门：“娘亲，我回来啦！”
苏婉卿正坐在屋中写字呢，听到他的声音，赶忙把纸笔放下了，茉莉已经走去开门了。
房门打开后，有冷风吹入，慕连月马上跑了进来，还招呼身后的雪狐和冷清扬。
他兴冲冲地对苏婉卿说：“娘亲您看，我把谁带来了！”
苏婉卿还以为是雪岚门的其他弟子，没想到出现在他后面的，竟然是冷清扬。
房门被茉莉关好，屋子中不过多了两个人，一只小狐狸，竟然好像狭窄起来。
苏婉卿进人穿的有些随行，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拢了一个发髻，这会儿正局促地用手指梳理她的鬓角，低着头给冷清扬行礼：“参见长老。”
“不用多礼。”冷清扬道，“连月最近表现很好，我将他送来，和你团聚一天。”
苏婉卿每次和冷清扬讲话，都有点抹不开，她还暗中唾弃自己，见过两代皇上，她也没紧张成这样子。
可就是会担心啊，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穿的难看呀，今日她连点胭脂水粉都没擦。
唉，这孩子要带冷清扬回来，怎么都能不提前和她说一声呢，她也能准备准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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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0章 他的表白
慕连月不晓得苏婉卿是怎么想的，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暧昧，他也不懂，他只是一眼瞄到了桌子上的纸张，发现上面都是字，就好奇地问：“娘亲，你在写什么呀？”
苏婉卿喜欢读书，每次雪岚门的人下山采买，都会给她捎些书籍上来，慕连月还一起那是手抄本。
谁知道苏婉卿竟然说：“我在山上实在是闲着没事，就自己编话剧本子。”
她在苏家加上进宫的这么多年，很少会看这种东西，没想到自己编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
旁人编话剧本子，都是千金小姐啊，文弱书生啊，苏婉卿不是，她的想象力丰富着呢，里面的主角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
为了编话剧本子，她将曾经读过的那些书，都给运用上来了，塑造的妖怪都是有血有肉，特别生动形象。
上个月，她写好了一本，让茉莉拿下山，卖给了镇上书店的老板。
可能以前没见过这种题材的，老板认为她写的这个话剧本子不是很讨喜，只给了苏婉卿很低的价钱，还说只能先拓印几本卖着。
茉莉很了解苏婉卿，她是真的很闲，写的东西没人看也没关系，她自己写的很开心。
于是茉莉也没和老板讨价还价，就把那书给卖了。
如今苏婉卿写的第二部，也快完工了，因为过年这段时间没什么人下山，苏婉卿就没着急。
慕连月听了苏婉卿的回答，真是惊讶极了，呆呆地看着苏婉卿：“娘亲您好厉害呀。”
苏婉卿极为不好意思，她这哪里厉害了呀？写的故事都是通俗易懂的，分明慕连月看的那种武功秘籍要更深奥一些呀。
“没有，就是胡乱写写。”被自己的孩子夸奖了，苏婉卿脸都红了，走去桌边，低头整理她的手稿。
冷清扬凝视苏婉卿，始终没讲话，但是也没着急离开。
半晌后，他对慕连月说：“你去休息一下，我和你母亲有事要讲。”
慕连月乖乖带着雪狐离开了，茉莉和他一起。
走出门后，他仰头，天真地问茉莉：“茉莉，我听别人说，你和木恩的好事将近了呀。”
茉莉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听谁说的啊？真是胡说八道。”
“就是门派中的其他弟子啊，看到木恩总来给你送吃的，还见到你们在一起走路呢。”
茉莉还是死不承认：“没有的事！你这个小孩子，不要关心这些事情，专心练功知道吗！”
“哦。”慕连月回答。
茉莉也不送他了，自己跑远了。
等跑掉后，她捂着通红的脸心想，她干嘛要跑啊，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再说了，她可以解释的啊，送吃的，分明是木恩炒了菜，想给他们尝尝！
他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她要喜欢，也是喜欢他的厨艺！对，这理由没错的！
他们离开后，屋中就剩下了苏婉卿和冷清扬，刚刚有点暧昧的气氛发酵起来。
冷清扬走过来，看了看苏婉卿的字，写的很漂亮。
“你是把你的手稿拿去卖了么？”冷清扬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沉溺的寂静。
苏婉卿摇摇头：“卖的是茉莉的手抄本。”她虽然不至于自大到，觉得她的字迹出众到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地步，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如果她在雪岚门躲的好好的，元锦玉根据她写的书找上来，那她不是太冤了么。
冷清扬点点头：“你的原稿字迹这么漂亮，是应该留着。”
苏婉卿想让她的态度放得更自然一些，虽然她越这么想，就越紧张。
哎呀，太久没见面了，好像也没怎么和男人说话过，她现在见到冷清扬就激动。
尤其这男人还是让她心仪的，就更要命了。
手稿已经整理好，苏婉卿邀请冷清扬坐在桌子另外一边，她站在这边，问温婉地笑着：“过年那天我还在写话本，以前我可从未这么勤奋过。”
“哦？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冷清扬好奇地问。
“家中请的夫子给我授课，每次我都要很认真听，因为夫子问的问题，我如果回答不上来，就会遭到父亲的责骂。后来我长大了，不用那么频繁的上课了，还要学习女红。逢年过节，家中的各种聚会很多，我作为嫡女都需要到场。像是过年，我应该就是在接待宾客中度过吧。”
“那这个年，你过的开心么？”
苏婉卿很快点头：“特别开心。”
雪岚门的新年，虽然有点清冷，但是却很有人情味。
慕连月白日来给自己请安过，晚上还陪她一起吃了年夜饭。虽然因为第二天还要练功，并且他们师兄弟需要给冷清扬请安，他没有留宿，苏婉卿依旧心满意足。
这比闹哄哄的苏家新年要强多了。
慕连月没过来的时候，苏婉卿无事可做，就写书了。她的灵感很充足，沉浸在其中后，写着写着就会发笑，再不然红着眼圈流泪。
不算她，茉莉是第一个看她话本的人，也感动地和苏婉卿说，写的这么好看，那书店老板竟然不看好，真是不识货。
苏婉卿对此只是笑笑。文学作品就是这样，有喜欢的，自然也会有不喜欢的。
她只要尽心写好她的故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时间来评判吧。
两个人闲谈着的时候，木恩又来了，他先去找了茉莉。
看他满载着风雪，手中还拎着个食盒，茉莉赶忙把他迎进了自己的房间中：“你怎么又来啦？”
木恩脾气好，笑眯眯地谁：“听你这话，好像不欢迎我似的。”
茉莉嗔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恩也认真地解释着：“这不是听说长老在这么，想着吃饭的时辰快到了，我就做了点送来。放心吧，也有你们的份儿。”
茉莉小声说：“你要是不做我的那一份你试试。”
木恩嘿嘿笑着：“我哪敢啊。那我现在把饭菜给他们送去？”
“诶！”她叫住了他，“还是先别去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在讲话呢。”
茉莉知晓苏婉卿的心意，但是她不能和木恩讲，只能尽力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
木恩很相信茉莉的话，说不让他，他就不去了。
“行，那我一会儿再把这些饭菜热热。”反正她们这也有厨房。
茉莉指了指屋中的椅子：“你先坐一会儿吧，做了这么多菜，很辛苦吧。”
“不会。”木恩比冷清扬喜欢笑多了，带着一点婴儿肥，是个笑起来很可爱的男孩子，“我很喜欢做饭的，哪天不练功了，我就去当个厨师。”
茉莉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嗯，这个志向很远大。”
“哈哈，是吧。”
沉默了一会儿，茉莉低着头。搓着她的袖子，有点忐忑地说：“有些话，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嗯？什么话，你说吧。”木恩望着茉莉，眼中满满都是她。
茉莉深呼吸一口气哦，鼓起勇气，用很快的语速讲着：“现在门派中有关于咱们的传言，你送过几次饭菜过来，就让他们误会了，说咱们好事将近……我倒是没什么，但是你们雪岚门弟子一向注重名声，我担心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木恩瞪大眼睛，傻了半天，有点气愤地问：“这都是谁传开的啊！一天天不想着好好练武，就知道说这些没有的！”
茉莉还低着头，但是搓袖子的动作已经停下了，心也有点凉。
原来真的是她痴心妄想了啊……她还以为，木恩会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在他心中，自己有点不同呢。
今日他过来呢？也是因为冷清扬。
茉莉忽然有些生无所恋，也不想再和木恩交谈了。
她绝望地想着，幸好我没有和他先表明心意，不然要多丢人啊。
可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误会？
她的想法一闪而过，木恩已经继续说了：“我这还没把女孩子追到手呢！他们就这样讲，我的脸往哪儿放啊！”
“啊？”茉莉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木恩，他刚刚说什么了？在追求谁呢？
木恩也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心思给说出去了，这个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关键他因为激动，还站起来了，现在顶着茉莉的目光，都坐不回去。
大眼瞪小眼半天，木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从你之前说，要对我以身相许开始，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可能是负担，就想对你好一点……”
本来想别开目光的，但是他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儿：你可是个男人，如果连表白都说不出口，还算是什么男人啊！赶紧闭关再练两年吧！
这么一想，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不自觉地仰着下巴，像是被夫子训斥的小学生，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似的：“我担心我表明心意后，你会远离我，就想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但既然他们都这样讲了，那我要对你承认！茉莉，我确实喜欢你，想要娶你！你现在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不会纠缠你，但是请让我继续对你好吧！我是雪岚门的精英弟子，跟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不是喜欢我做的饭么，我以后一直给你做好不好？”
第2321章 卖得很好
一直没敢和茉莉言明，就是担心会唐突了她，但是今日被逼到这一步，很多话，不说已经不成了。
真正严明后，木恩仍旧觉得是委屈了茉莉，就匆忙解释着：“当然，你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就当做是我一厢情愿，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或者你不舒服，骂我两句，打我两下也行，只求你不要疏远我。”
这一刻的，他看着茉莉的眼神，是如此的卑微，而茉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听自己讲话，好像把理智都封存了一样，声音清楚：“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想接受你，也可以不接受？”
木恩忽然笑了出来：“这是当然，难道我还能勉强你么？”
他本性还是比较腼腆的男孩子，就算茉莉现在的话，他听了不太开心，但能单独和茉莉相处的喜悦，将那份不开心中和后，他还能剩下很多高兴。“你可以忽视我的决定，但不能改变我的坚持，只要你还没出嫁，我就会一直努力下去。”
雪岚门的弟子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十年都能面对冰雪不下山，他们的剑心早就已经无比的坚决了。
茉莉凝望他许久，久到木恩都心想，我肯定是半点机会没有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真傻，等一个不会回应你的人，未来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我们男人和你们女孩子不同，既然中意了你，那肯定是要不管艰难险阻，都要追下去的。”
茉莉轻轻地叹气，刚刚的失落，全部都被惊喜所取代，只不过她装作很淡然的模样，没让木恩发现罢了。
“不过好在，我不是这样的人。”
“嗯？”木恩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样的人？不给自己回应？
那也就是说，她对自己，是同样的感情？
好不容易保持下淡定的木恩，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头，死死地盯着茉莉，声线都在颤抖：“好茉莉，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和我说一遍。”
茉莉转过头，心说，我不要脸面的啊，什么都给你说第二遍的话。
“不说。”
稍有的娇羞姿态，在她脸上浮现，木恩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他都懂了，不用茉莉说了！
茉莉瞥了他一眼，实在是他和自己靠的太近了，笑声刺耳的很。
而且……自己也不知道是犯什么傻，听他的声音，自己也想跟着笑。
要保持住，可千万不能被他带跑了。
“哎呀，你不要笑了。”茉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但是木恩还是止不住。
最终，茉莉忍无可忍地在他的手背上捶了一下：“你能不能别笑了！再笑我真的生气了啊！”
木恩马上收住了笑声，不过嘴角还在一下下抽动，茉莉恨不得摁住那里，看他还怎么笑。
茉莉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木恩就能很高兴了。
他现在好想伸手抱茉莉一下，又不敢，那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
太多的问题想问，酝酿半天，他只美滋滋地问茉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
这问题茉莉太羞于启齿了，她是不可能回答的！于是茉莉马上转过身去，连看都都不看木恩了：“你没什么事了么？别留在这里了。”
木恩拒绝：“不行，我才刚明白你的心意，当然要留下来陪你。”
茉莉跺了跺脚，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就应该拖着木恩一段时间的，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得寸进尺了。
但真正的感情，都是很难压抑的，尤其当你知道，你一直有好感的人，也怀揣着对你一样的爱恋时。
总之呀，她这次是栽在木恩的手上了。
至于他的那个问题，茉莉最后也没回答。冷清扬和苏婉卿在房中也没什么动静，他们两个没去打扰的，茉莉看木恩太激动了，就给他找了个椅子，让他先坐下，别说些有的没的。
木恩坐好后，茉莉去收拾房间，他就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在哪里。
虽然茉莉身后没长眼睛，但是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她一直都能感受到。
木恩以往哪敢这么放肆地盯着她啊，茉莉还不把他的眼睛给抠掉了，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看！
两个人谁也不讲话，还被这样盯着，气氛有点尴尬，茉莉就挑起了话题来：“在我看来，主子比我长得漂亮多了，性格也讨喜大方，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你最后看中的是我呢？”
木恩没想到茉莉会问这个事情，他皱着眉头，反问道：“难道在你看来，感情是能因为这些事情被动摇的么？”
茉莉不太了解。只是世人不都喜欢用这些条条框框，却决定和谁成亲么？虽然考量这些的，一般都是长辈。
她老实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处处都不如主子。”
“但这并不是我不能喜欢你的理由。”木恩回答得格外认真，“感情也分人的，我很清楚，谁才是吸引我的那一个。或许你说的对，在很多方面，你都不如她，但我就是喜欢你。看着她，我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但是看你不一样。你哪怕只是在那边擦桌子，我也觉得你的背影美翻了，这才是真正的爱恋吧。”
如果从样貌上决定，谁才是所爱之人，才是肤浅。
再说了，他觉得茉莉非常非常漂亮，越看越舒服，她总是妄自菲薄。
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夸夸她，让她意识到身上的优点。
木恩说的是真心话，也很中肯，关键是茉莉听了之后很高兴。
她不继续干活了，而是看向木恩，挪揄地说：“刚刚是谁，和我表个白，还结结巴巴的，现在你的情|话说得很溜啊？”
木恩被茉莉直接说成了一个大红脸，也怪他太白了，脸色稍微有点变化，都很明显。
“什么情|话啊！”他梗着脖子反驳着，“我这分明就是真心话！”
茉莉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
木恩有些气，指了指茉莉：“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回答很是敷衍呢！”
茉莉本来想说一句，你不用觉得，我就是很敷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
苏婉卿此刻还不知道木恩已经来了，正在和冷清扬交流手稿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编故事太多了，看到冷清扬，她就会想，一个已经把心祭给了自己宝剑的人，要怎样惊心动魄的爱恋，才能将他唤醒呢？
等下次她就写个武侠故事，把她认识的这些人都编进去，只不过不能让冷清扬知道。
看她出神，冷清扬问：“你在想什么？”
苏婉卿猛地回神，动了动鬓角的头发，匆促地回答：“我就是想想之后的故事应该怎么写。”
冷清扬对她写的东西竟然感兴趣起来，虽然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很想看一看。
他望着苏婉卿，决定和她说借书的事。
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敲响了。
苏婉卿正愁气氛有点尴尬呢，匆匆走到门口，打开看，是茉莉站在外面。
她身边还跟着拎着食盒的木恩，苏婉卿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心想，木恩又来看茉莉了啊。
就是她家这个傻茉莉，好像一点都不清楚人家的心意，要不要她来推一把呢。
现在茉莉是有事情要同苏婉卿说，外面冷，苏婉卿让他们先进门，就看茉莉激动坏了，说话都是手舞足蹈的：“小姐！您知道镇上书店老板，给咱们捎话来了吗？”
“嗯？不知道啊，说了什么？”苏婉卿心说，总不能催促我快点写书吧。
“他说上个月送去那本书，卖得特别好，加印了好多好多次，都已经卖到其他城池去啦！刚过了年，就有不少人去打听，第二部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那些人快把书店的门槛给踩破啦！老板特别着急，说咱们都已经拖延了好几天，没把手稿给送去了！这次他一次就要印两百本，而且还要给您加钱呢！”
“真的？”苏婉卿也有些惊喜，她就是闲来无事，写给自己看的东西，完全没想过能卖钱，却无心插柳了！
能让书店老板来催，那肯定是卖得很好了，苏婉卿就茉莉说：“这份手稿还差一点点就能写完了，等我检查一下，你手抄后，就送去山下，对了他说给我价钱，是怎么个加法？”
茉莉说了一个数字，比苏婉卿第一本书拿到的钱多了十倍。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她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同样的，苏婉卿也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叮嘱茉莉：“你去和他谈的时候，就说我不光要涨这一份基本的银钱，他每卖出一本书，我还要抽取其中的钱，他如果不愿意的话，咱们就换一个书店去卖。”
当然，不是逼不得已，苏婉卿还是不愿意换书店的，因为她始终明白她的初心，或者说，当初如果不是这个老板的知遇之恩，愿意给她的书留下，卖个五本出去，现在她的书还烂在自己的手中呢。
苏婉卿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算是把老板绑在了她的这艘船上。她的书别人买去了，当然会有手抄本流出，老板怎么才能让百姓老老实实买他的账，就是他自己去想办法了。
第2322章 清扬沉迷
只有他自己卖出去更多本书，苏婉卿的名声才能更大。不然她辛辛苦苦写了一个月，只能卖出一本，旁人说抄就抄走了，她得多憋屈啊。
在场能从她的做法中，理解她的想法的，只有冷清扬一个人，他还欣赏地看了苏婉卿一眼。
如果这个办法奏效的话，苏婉卿的书，说不定会卖得更远，到时候，天下人都会以，能拿到一本原版书而荣幸。
别看她足不出户，还是很有头脑的啊。
茉莉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但是她是很听苏婉卿的话的，苏婉卿让她做这些事，她就一定会好好完成。
“行！小姐，那咱们尽快开始吧！”
苏婉卿现在干劲儿满满，恨不得明天就把手稿送到山下去呢。
被忽略的木恩和冷清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然后木恩先开口：“苏小姐，不知道那本书，您手中有没有底稿啊，看到您的书卖得这么好，我也想拜读一下。”
说着，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怕给苏婉卿添麻烦。
不过苏婉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有什么的啊。
让茉莉把她装订成册的底稿拿出来，她直接递给木恩：“你看可以，但是一定要爱惜书本，不然我下次不借给你了。”
木恩双手接过，还有点诚惶诚恐，特别认真地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弄脏弄破弄皱它的！我自小看的武功书籍，都很小心！我会用最快的时间看完，然后给您送回来的！”
苏婉卿满意地看了木恩一眼，不愧是她给茉莉挑的夫君，品行端正得很。
没人发现，冷清扬一直盯着木恩手中的那本书，表情有点压抑。
本来他是要开口就借书的，结果被木恩捷足先登了！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抢过来！
木恩把书揣在他的怀中，乐呵呵地说：“那我去热热饭菜，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行，麻烦你了。“
茉莉也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叫小公子过来。”
没多久，房间中人就多了起来，冷清扬想和苏婉卿讲话，也没找到机会。
苏婉卿吃的很快，她自己吃好后，就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其他人。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在这目光下，大家的饭量骤减，没多久，也放下了碗筷。
苏婉卿有些吃惊：“你们都吃好了，这么快？”
木恩点点头，连茉莉都说：“感觉今天不是很有胃口。”
苏婉卿对于他们吃完的这么快，其实很开心，不过她还是笑着问了一句：“真的不吃点了啊？”
“不吃了。”木恩这个亲自炒菜的都吃不下去了。
苏婉卿有点局促地站了起来：“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我还有过手稿要写。等这本书也印刷出售了，我用我赚来的钱，请你们吃饭。”
冷清扬和木恩知道苏婉卿有事情忙，都没在这里留太长时间，慕连月也乖乖巧巧地回去他自己的房间，温习今日学习的心法去了。
离开她这小院子，冷清扬和木恩是一路的，木恩手中还拎着个食盒，晃晃荡荡，特别开心的样子。
冷清扬一向不大注意旁人的心情，但是今日他心思有点乱，看到木恩这么高兴，就问他：“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木恩嘿嘿笑着，一脸傻样：“是好事，只是我还不能说。”
冷清扬有些吃惊，木恩这么多年，都没瞒着他什么。
第一次有所隐瞒了，木恩显然也有点不好意思：“长老，等时机成熟，我一定都对你讲。”
冷清扬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如果觉得愧对我的话，就把你怀中的书拿出来吧。”
木恩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他乖乖地掏出了书。
然后冷清扬就把那书收下了，面无表情地说：“五日后再给你。”
木恩点点头，想着如果这是惩罚的话，那他也认了。
至于他怎么没想，冷清扬拿去这书，是想自己看呢？开玩笑！他们长老那么高风亮节的男人，他就没见过冷清扬看过这种闲书！如果这是本武功秘籍，说不定他会更感兴趣一些的！
木恩没想到，不代表冷清扬不会这么做。甚至他在五天后，翻开这本山看了两页，就追悔莫及了！
这书也太好看了吧？早知道，就应该让长老换一个惩罚他的办法啊！下次坚决不能让他把苏婉卿的书要走了！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书，竟然五天都被翻开，木恩的心都在痛啊！
至于冷清扬怎么想？他想的是如何能买到第二部。
是的，这本书被他带回去后，他就看了。
他以前也没看过类似的书，却听门中的女弟子讨论过，那些故事在他看来，都是枯燥乏味的，看了开头，他都能猜到结尾。
但是苏婉卿写的书不一样，总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反转，你细细想来，其实她前面都不铺垫过。
而且她的书，写的有血有肉，妙趣横生中，又饱含着道理和感动，没有单纯地写风花雪月，书中还有父母清醒，兄弟之义气，就连坏人，也并非坏得那么纯粹。
她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不脸谱化，冷清扬看了一遍后，能把其中的人名和他们的性格说出来。
为了塑造好这些人，苏婉卿还给他们加了一些小习惯，读起来更有趣了。
好的人物，和好的情节是相辅相成的。冷清扬一个作息时辰非常规律的人，竟然整整读了一晚上她的书，第二天天亮，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满是不可置信地想：我竟然看完了？不对啊，一本书明明很厚呢？而且他觉得自己也没看多长时间啊？
从床上下来，冷清扬拎着书籍，在地上走来走去的。
后来的故事是什么样的？前面还有好几个谜团没解开呢？苏婉卿怎么不想继续往下写了呢？
对了，她的第二部手稿也快完成了，不如他去借来看看吧？
可他要用什么借口？而且被她知道自己喜欢她的书，会不会颠覆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印象？
自己是连月的师父，要给他树立一个好榜样，这件事必须要瞒着。
唉，真是纠结啊，他以前看武功秘籍，可从来都没这么着急过。
虽然是不能要第二部的手稿了，但是冷清扬心中惦记着，就做出了一件放在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他亲自去接慕连月回来了。
当时慕连月还在他的小房间中看书呢，听说冷清扬来了，特别惊喜，在小雪狐柔软的皮毛上轻轻抓了抓：“师父竟然来接我！”
他就算是再厉害，天赋再高，也只是个小孩子，希望能得到长辈的疼爱。
要离开前，他得和苏婉卿请安，冷清扬就和他一起过去了。
苏婉卿在她的房间中正奋笔疾书，第二部马上就要收尾了。
慕连月进来，刚要说话，就看苏婉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急匆匆地说：“我马上就要写完了，你们先坐一会儿，别出声，打断我的思路。”
小孩儿仰头看了看冷清扬，在询问他的意见。
他以为冷清扬会在不干扰苏婉卿的情况下，带他直接离开，毕竟他今日还有武功要练，谁知道冷清扬竟然带着慕连月坐了下来，而且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慕连月有点无聊，小雪狐乖乖地在他的怀中趴着小憩，他就一直在给雪狐顺毛。
他看向冷清扬，心想师父肯定和我一样无聊吧？
冷清扬正在看苏婉卿的手，见她快速地在纸上写字，想到那么精彩的故事就出自这样一双手的，他越加觉得苏婉卿的手很漂亮。
茉莉正在手抄苏婉卿的底稿，如果她能用三天的时间抄完的话，就能在第四天的时候，送到山下去了。
两个人都低着头，认真努力的样子，特别耀眼。
冷清扬这并非是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苏婉卿，只不过，心中的悸动是这一次最强烈。
能写出这样故事的人，底蕴必定很深厚，而且她通过文字想表达出的那些道理，应该都是她自己的感悟。
冷清扬以前没有这样试图去了解过谁，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他只要有宝剑陪着就可以了。
了解苏苏婉卿的方式是这样特殊，又这样让他沉迷，渐渐地，他就看呆了。
等半个时辰后，苏婉卿放下笔，和茉莉说：“快来给我揉揉，我的手腕儿写的好疼。”冷清扬听到她的话，直接站了起来，差点没伸出手去。
当然，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苏婉卿也注意到了他俩。
她震惊地捂住张开的嘴巴，不敢相信地问：“我刚刚是不是和你们两个讲了什么？”
慕连月也跳起来说：“娘亲你就只顾着写字，让我们别出声。”
苏婉卿有点愧疚：“是我的不好，我写的太专注了，你们等很久了吧？”
冷清扬摇摇头：“我们确实不应该出声打扰你。也没等很久，过来是同你讲一声，我要带连月回去了。”
苏婉卿点点头，也站了起来，一边往这边走，还一边揉着她的手腕：“行，冷长老，辛苦你了。”
“不辛苦，因为连月表现得一直都很好，也没有很依赖你，你得空可以去看看他。”
第2323章 门庭若市
冷清扬这话，真是让苏婉卿惊喜得不得了。关于慕连逸不能和她住在一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抵触过。
尤其她就这么一个亲人，总是要承受分别之苦，她很没有安全感。
后来她就想通了，连逸总需要脱离自己的庇佑，去天空中翱翔，总要一个人面对挫折和苦难，哪怕他现在还这么小，大人们的决定，她不知道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分别久了，她也就习惯了，而且冷清扬也不是好多年都不放慕连逸回来，对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狠不下心来的吧。
苏婉卿这会儿这惊喜地同冷清扬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谢谢冷长老！”
“不用谢。”冷清扬要带慕连月离开了，临走前，他又不舍地看了一眼苏婉卿放在桌上的手稿，心中盘算着，下次带慕连月回来，是什么日子。
苏婉卿亲自送他们出去，例行地叮嘱了慕连月不少话，比如努力练功，比如要谨遵师父的教导，慕连月都乖乖应下了。
冷清扬见苏婉卿穿的少，自然地说了一句：“回去吧，外面冷。”
“好。”苏婉卿带着茉莉进门了，冷清扬等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和慕连月离开。
慕连月年纪小，不会多想什么，苏婉卿在碰到冷清扬的事，也会少了几分评判之心。
只有茉莉嘟囔了一句：“小姐，您有没有察觉，冷长老好像听关心您的呀。“
“嗯？”苏婉卿马上摆手表示这不可能，“像他那般出众的人物，我就没见过他关心谁……”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苏婉卿也意识到，不管是上次去采雪莲，还是这次他接慕连月走，都照顾了自己很多。
茉莉一直盯着苏婉卿，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想明白了。
她抿唇笑着：“小姐，您说冷长老是不是对您有意啊？”
“你又知道了，”苏婉卿明显很羞于提起这个话题，“快点来和我检查手稿，你还得继续抄书呢。”
“好吧好吧。”茉莉有些心疼地说，“我光是抄，都觉得很辛苦了，小姐你还要构思，肯定更累，等确定没有纰漏后，您好好休息两日吧。”
“行。”苏婉卿现在还在盘算隔多少天去看慕连月一次好呢，当然不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写书上。
她检查得很快，从昨晚到现在，她就没睡觉，现在困意袭来，叮嘱茉莉两句，她就去休息了。
以前她从没发现，原来她睡觉能这么快，好像是头刚沾到枕头上，就睡过去了。
茉莉坐在桌边抄书，完全沉浸在苏婉卿写的内容中了，真是恨不得写字能快点再快点。
她现在最佩服的就是苏婉卿，这么精妙的故事，她到底是怎么构思出来的啊？而且她一个月就能写这么多了！之前看的话本字，人家一年也未必也出这么多字呀！
内容好看，字迹优美，要不是怕身份暴露，真想把这话本字拿出去卖个高价。
茉莉之后的几天一直在抄书，基本上每天都会被催促一次，不是苏婉卿催，是山下的老板，都恨不得自己登上来找苏婉卿要手稿了。
原本他卖书的时候说，是一个月更新一本，但现在一个月都超时了，手稿还没送来。
看看，每天都有很多人，要么是一起，要么是单独来催的。
“老板，到货没有啊！没有书看，我真的要死啦！”
“是啊我也是，你看我都来你这多少次了！到了书以后，我给你加价，你先让我看了再去拓印如何？”
老板很是为难，看了看周围的人，果然他这话，都引起众怒了：“这位客人，很多人都等着呢，您这要求，我有点难办啊……”
那男人一巴掌拍下来一张银票，趾高气昂地对老板说：“你这小破店能值多少钱，我出钱买了！以后就让这位白莲居士写给我一个人看！”
老板虽然清贫，但也是有骨气的，当即就生气了，将他的银票推了回去：“你给我再多钱我也是不会买的！文字、知识是无价之宝！你别想用银钱来侮辱我！地契在我手中，你就算是告到官府去，我也有理可说！”
越说越激动，老板挥舞着手臂：“今日在这里，就请大家做一个见证，白莲居士的书到后，我会找人先拓印一百本，在我这里预约过，交过定金的人能先得！”
围观的这些人也看不惯这些个富家公子哥的做派，举手附和老板的话：“我先订个五本吧！定金多少？”
老板笑了笑：“这位客官，白莲居士的书，供不用求啊，每个人只能预约一本，定金是一两银子。”
“什么？一两？”这人不可置信地问，“之前她的书，你才卖五个铜板！”
无奸不商，老板很是有理由：“当时也不知道大家会这么喜欢白莲居士的书啊？现在不把价签订的高一些，还有预约的意义吗？”
众人一想，罢了，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吧，反正一个月才花这些，省吃俭用一下吧。
至于那些穷人，一年手头也没几两银子的，也好办，等大家都看过后，他们去买廉价的拓本呗。
这镇子上的富人不多，不是谁都能拿得出一两银子的，但是白莲居士的书已经传到附近几个城池去了，听说掌柜在开预约，都慕名而来。
自从宁帝收服了整个大周后，百姓们都在休养生息，不用为了明天去奔波了。
闲下来了，有了时间，也要了闲钱的，就开始找乐子。
男人嘛，一般都喜欢吃喝嫖赌，女子就是在家绣绣花，养养鱼。
直到看了苏婉卿写的书，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在老一辈看来，话本子是很上不得台面的，但又碍不住小辈们一直推荐。
听说有些纨绔在看了书后，也不出门浪了，每天就在家等着，让小厮去打听，出第二部没有。
老一辈有点不屑地接过小辈送来的书，刚翻了几页，就沉浸在其中，直呼精彩，可以和前朝的基本名著比肩了。
像是滚雪球一样，知道白莲居士的人越来越多，催的人也就多了，也难怪老板会那么着急。
两日后，陆续有其他城池的人过来送定金，一百个名额很快就用光了。老板此刻还不知道，苏婉卿的书还在继续往别处推，对于那些喜欢话本字的小姑娘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精神食粮啊，她们都很久很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书了，简直热泪盈眶！
再说说镇子上书店的老板，之前他不是不看好苏婉卿的书吗？因为他是跳着，随便翻了翻，只记住了题材。
这本书火了之后，他就想，到底是写的多好看啊，能让这些百姓跟上瘾了似的。
于是他就打开，从头看了，这一看，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老板直接成为了白莲居士的痴迷者！
不从读者的角度，就单纯地说说内容，苏婉卿写的书，避开了所有危险的点，她在书中名讲的不管是感情还是道理，都是生活中提炼出来的，和王权没有半点犯冲的地方。
文字狱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多少文人都死在这上面，苏婉卿这书，你想挑刺都没地方挑去，人家写的地方是假的，人物大部分都是妖怪啊！
老板虽然没见过苏婉卿，但是对她的印象非常好，想她一定是接受过教育的人，而且她能住在雪岚门，说不定是雪岚门的弟子。
只是弟子能来写书么？唉，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也不懂，反正能把手稿给自己送来就行了。
茉莉用了整整三天，把书给抄完了，第四天她就下山了。
她没提前通知老板，也没和他了解过现在书店是什么情况，只是捧着个小包裹来到书店外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第一次来送书的时候，书店还是门庭冷落，里面也是昏暗暗的。
现在门庭若市不说，书籍都似会发光一样，地面也被擦的锃亮。
老板还雇佣了两个跑堂的招呼客人，自己也笑呵呵地守在柜台后，招呼几个远道而来的贵客。
他们是附近城池，城主千斤派来的管事，都在等白莲居士的书。
原本他们这几个城池，来往不算多，管事们也没有聚在一起的机会。
这次以书会友，还扩大了他们的交际圈，连老一辈都说，白莲居士真是造福大众了。
又能写这么好看的书，又让他们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听说还有不少纨绔，看了白莲居士的书后，发奋读书，要参加春试了呢。
茉莉站在门后半天，确定是这个书店没错，才捧着手稿进去。
新来的小厮没见过茉莉，反正也是很热情地迎了上来，问：“这位姑娘，请问您是来买书还是卖书？”
茉莉如实回答：“我是来送手稿的，能见见你们掌柜么？”
小厮“呦”了一声：“你也是因为看过白莲居士的书，灵感迸发，所以也想着写书了吧？最近像是你这样送手稿的人可多啦，我们掌柜看不过来，不如你先交给我，我再转交给他？”
茉莉知道这小厮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也没介意，微微笑了笑说：“不是，我就是给我家主子，白莲居士送手稿来的。”
第2324章 购书狂潮
书店本来就是个清静之地，因为有在这边看书的，不能大声喧哗打扰他们，大家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
只有茉莉，从最初过来，就是正常的音量，引起了周围的人不满。
有几个文人，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儿上，都想提醒她一下了。
所以茉莉最后说的话，整个书店的人都听到了。
掌柜的耳朵最机灵，猛地探头看去，确定是茉莉后，脸上一片狂喜！
店里其他的客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茉莉，生怕她是骗子，但还是有按捺不住地问茉莉：“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呀。”茉莉觉得这些人真是无礼，“上次就是我来给主子送的手稿。”
“哗啦！”整个店都炸开了！啊啊啊！她手中抱着的是什么？白莲居士的手稿？天哪，快点给他们看看！他们都等了一个月了啊！
茉莉站在原地，看到这些人的脸色因为狂热变得扭曲，还要往她这边冲！给她都吓坏了！
是掌柜率先跑过来，拦在她面前：“众位请不要激动！白莲居士的手稿太重要了，大家不要毁掉它！”
那些被狂热蒙蔽了理智的人，赶忙停下了脚步，还心有余悸地看着茉莉。
同样，他们也要把茉莉的长相给记住，下次她只要刚进镇子，他们就能知道了！
茉莉被盯得有点毛骨悚然，以前总觉得雪山上的日子太枯燥了，现在她好想回去啊……
书店中的那几位贵客也迎了过来，帮着掌柜一起维持秩序：“对，大家先退开，这是白莲居士的丫鬟，大家尊重些。”
文人们很守礼地给茉莉让了路，还给她作揖，茉莉很是震惊。
他们这样，她的心有点慌啊……她可从来没被什么文人行礼过……
掌柜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来，咱们到后面去。”
他带着茉莉走路的时候，有文人就会不自觉地跟着，如果不是小厮拦住了他们，恐怕他们也去了后院了。
几个贵客还在后面喊着：“你们有事快谈，然后去拓印手稿啊！快点啊！”
掌柜隔了很远，还呼喊着：“行！知道啦！”
关上门，屋中就只剩下了掌柜和茉莉，她抱着手稿，没着急交给他。
掌柜让茉莉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开始和她吐苦水：“你可算是来了，最近我天天被客人催，连头发都掉了一把。”
茉莉心说，我家小姐天天写书，也没见掉头发，你又不写。
“外面的人那么着急，我也就和掌柜长话短说。”捧着手稿，茉莉说了苏婉卿的要求。
掌柜一听，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原来我和白莲居士想到一起去了！我正想和你们说呢，从我这卖出去的书，每一本，你们都能拿到四成的钱，如何？”
茉莉虽然不懂做生意，但她也知道，分四成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吃亏了。
因为苏婉卿只管写书，从拓印到销售，都是掌柜来操心的，而且四成的话，只要书涨价了，她们能分到的钱就多，茉莉做主，拍板定下了。
掌柜还拿出了一张契约，并且将他能想到的条款，都在上面拟定好了。
他还交给茉莉一个荷包，那其中是五十两银子，其中四十两，是这次定金的分成，另外十两，则是第二部的底金。
茉莉清点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特别为苏婉卿自豪。
苏家是京城中几百年的大豪门（不过现在被宁帝连根拔起了），曾经苏婉卿就没缺钱过，苏江涛平平常常，给她个几千两银子，都是常有的事情。
苏婉卿从没在意过那些钱，可现在，因为五十两银子，茉莉就觉得世界都很敞亮。
原来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取金钱，是这么有优越感的事情啊，她爱上赚钱的感觉啦！
老板还说：“这里面的条款你先不用着急定下，你找白莲居士商量后，再决定也行。”
茉莉真心实意地对老板说：“我一直以为，商人都是奸诈的，没想到老板你人这么好。”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白莲居士现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当然要对你们好些。而且……”他颇为感慨地道，“原本店里的生意一点都不好，是白莲居士让它重现生机，这份恩情，我当然要报答。”
茉莉笑着问：“那当初选择了你这书店，我岂不也是功臣？”
“当然了！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们啊！”
掌柜的话，说的茉莉心花怒放的。她还想买点东西，早点回身山上去，趁着雪岚门有车队，上山还有弟子抬着她，如果她自己，那么高的少，她得爬好多个时辰呢。
茉莉和掌柜就这样告别了，手稿当然是给他留下了。
掌柜迫不及待地翻开，刚看了两页，小厮就顶不住压力冲了进来：“掌柜啊！您快点把手稿送去拓印啊！外面的客人都闹起来了！”
“唉，”掌柜心累地叹了口气，“真是，下次你们把茉莉姑娘的脸记住，她一来，你们就赶紧把她领到后院来，谁也别让看到。”
她还想把这书觅下，自己看过后，再送去拓印呢，现在是不行了。
两下小厮不住地点头：“我们记住了。”
其他城池来交定金的人，听说一天就能拓印好，纷纷在镇子上找客栈住下来，说要带着书回去交差。
同时，他们还托人连夜捎了消息回去，省得主子惦记。
那些原本就在镇子上住的人，也不肯离开不书店，但是坐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们只能站着。
小厮还劝他们，这次肯定会印够一百本的，他们都能得到书，不如回去等。
客人们不肯，还差点儿把小厮当成仇人了，气冲冲地说：“我就要在这里等！第一时间读到白莲居士的书！谁敢撵我走，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小厮们不住在地心中叹气，文人要是犯倔起来，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啦，罢了罢了，反正书店也不管饭，就由着他们去了。
第二部手稿到的消息，在第二天早上，从其他几个城池传来了，闻讯而来的就更多了。廉价的手抄本？不行，等不了那么久！他们就要第一手拓印的！热乎的！
镇子本来就小，在雪岚门山下，这么多年过着都是幽静的生活，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也让镇长嗅到了商机。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哎呀，还等什么正月十五之后再开门啊，快点现在就做生意！有钱不赚！
一时之间，镇子上的客栈爆满，书店都是人，想找住宿的地方都很困难。
镇长就让一些宅子干净的人家收拾一下多余的房间，然后带这些客人去找住。
一晚上，再供两顿饭，钱就到手了，多容易啊。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饭他们每天都要做，一家人要吃的。
不光是住的和吃的都涨价了，就说镇子上的纸啊笔啊，都值钱了起来。
好在书店的掌柜有远见，囤了很多，卖纸笔的钱，他就赚了一大票。
因为有打发家中小厮来买书的，他们的主子在家是盼的一个生无可恋啊，比当初盼战报还要焦急，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问问：“你说他买书顺利么？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辈给长辈请安的情况也变了，以前是“给祖奶奶请安了，您注意身体”，祖奶奶说：“没有什么事就退下吧，努力读书。”
现在变成了祖奶奶问：“书到没到呢？还没到？不是已经派人去买了么？哎呀，这腿脚，怎么和我一样慢啊！等书到后，你来给我念，我这眼睛不好用了，看一会儿就疼。“
给人念书哪有自己看的快啊，小辈们不大愿意，笑呵呵说：“祖奶奶，您让你身边的丫鬟给您念啊，我还要回去读书呢。”
“你读什么书！读话本字吧！再说了，我的这几个丫鬟都不识字！”祖奶奶各种感慨，“果然女孩子读书，也要从小抓起啊，不识字真是耽误事儿！”
看了看身后几个丫鬟，祖奶奶威严地道：“你们现在开始学也不晚，我给你们安排夫子！”
于是因为苏婉卿的书火了，连夫子都很难请到了。
而且有文人很实在地说，苏婉卿的书，内容太丰富了，没什么底蕴的人，可能只是看个故事，那些懂得很多典故，读过很多书的人，才能看出另外一层奥义。
就算是让普通丫鬟学会读书写字，她们还是不能给主子们讲解啊。
对此，主子财大气粗地说：“没关系！反正家中有钱，我请个人给我讲！”
不得了喽，各个地方都缺说书先生啦！
以前在茶楼中，大家讲的都是什么宁帝和宁后的征战往事，风流韵事啊，现在全部变成说白莲居士的书了！你要是对她的书没有点自己独到的见解，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个说书的！
在众人这样急切的期待下，第一批书，一百本，总算是拓印好了。
书被送到书店的那天，店内外简直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已经约定了书的人，挥舞着他们手上的收据，开心地像是加官进爵了一样：“里面有我的！快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