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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回到秦朝当皇子txt下载     回到秦朝当皇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三尺不烂图坚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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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彻立于范阳城前,看着戒备森严的城墙,以及城墙上人影憧憧,冒戟林立的寒光。一股子豪情突然涌起。[.]

    “范阳令何在?”蒯彻带着十数个艺高胆大的扈从,纵马立于范阳城前。无视北门上,一个个寒光闪烁的箭头。声音嘹亮,百步清晰。

    城头之上一阵『骚』动,很快,一个百将模样的军官走出来,看着城下蒯彻,道:“城下是谁?求见县尊何时?”

    “求见?”蒯彻冷哼一声,气势不减,道:“蒯某乃晋阳行在,代郡行营副使,官秩两千石。乃是朝廷命官,今日宣召范阳令徐原迁。尔等,还不快去通传,若是误了军国大事,你们谁能吃罪得起?”

    蒯彻一番话,又是让城头上的将卒一番『骚』动。扶苏在代郡设立行营,负责收复失地的军事行动。扶苏身为主官,在代郡、晋阳、九原三弟跑来跑去,有时候还去一趟河东郡。

    但一应日常事务,都是蒯彻这个副使在负责。当然,他这个副使也不好当。代郡三部兵马,有两部是跟随扶苏到处『乱』跑的。只有一部是留给他做最后应急手段,当然还有亲卫三月在燕地搅得天翻地覆,但那三营蒯彻自持还不能驱使得动。

    且不论这些让蒯彻恼人的事情,总之蒯彻对外的名头,那是非常响亮的。行营副使,官秩两千石。哪一个都是能砸晕城头上一干小兵小将的。毕竟,这些人不似范阳令徐原迁那般,自称忠贞咸阳,对扶苏的晋阳行在不屑一顾。

    至少,范阳内一干百姓。都是知道西边扶苏治下,不说大治,可在扶苏的恢复『性』治理下,已经有了安居乐业的景象。

    而更更重要的是,这货是蒯彻!

    “蒯彻,可是范阳固城的那个蒯彻?”那百将高声问起。

    蒯彻昂扬而立,笑道:“正是!”

    “竟然是固城蒯家的小子?”

    “就是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子!”

    “听说他在外面发达了,我还不信。原来,竟然是在晋阳当了大官!”

    “行营副使,多大的官儿。领着几万人的大军,可不是的大官儿?”

    百将hoid不住了,确认了来人,顿时高声回道:“请副使稍待,小将这就去请示县尊!”

    “放肆!”身边一个扈从忽然纵马到了城前,喝道:“我家使君乃是王上钦命之朝廷命官,权责覆盖范阳周边城池数十,今进范阳,难道还要下属来允许不成?“

    百将呐呐无言,干咳一声道:“此事,小将不能擅专,再说,小将一名百将也不能匹配行营副使长官,还是请我家县尊来和副使使君对话吧!”

    小将心思聪慧,竟然一个转弯将话语搁到一边,换了一种方式让那扈从无言以对。实际上小将也是无奈,这个徐原迁的族人任职城门小将,心中对族叔的想法也是知道一些的。总不能说咱徐原迁就是不想服晋阳行在的这个王化吧。

    这般说着,小将迅速转身跑下城墙,但稍待,便又是重新回到了北门城门楼上。而身边,一个中年文弱男子身着墨『色』县令官服,踏步走上,虽文弱却有虎虎生风之息。

    “县尊!”一应守卒见此,都未有动作,只有几个领头的百将拜见。

    徐原迁对此稍稍点头,看向城下来人,见一身紫『色』公服的蒯彻气度威严,目视左右,道:“你们之中,可有见过蒯彻的?”

    那小将出列,道:“族叔,小侄曾经见过。确实此人,只是代郡行营副使是不是蒯彻,小侄就不知道了!”

    徐原迁点点头,看向城下凝然岳峙的蒯彻,道:“来者是客,更何况,又是远出故乡的贵客。只是眼下战时,徐某就不能出来迎接蒯先生了。来人,放箩筐!”

    说着徐原迁看着这蒯彻,既然你想用气势来压过我,让我出来请你进去。可我压根就不提你的官位,到看你接不接招。徐原迁就是范阳县令,也是本地大族范家的宗长。可以说是本地十足成『色』的老大,故此,徐原迁也有这胆『色』敢抵制扶苏的威严。

    蒯彻是范阳固城人,对此,自然是清楚。心中一笑,一夹马腹,纵马到了城墙前。几个箩筐吊着,一路升了上去。

    蒯彻头一回做这直升机一般的待遇,左摇右晃之下,依旧气度沉稳,便是翻上了城墙,也是不疾不徐和左右见礼。看向眼前这名文弱的中年男子,见其颔下胡须蓄起,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徐公了!”

    “乡野村夫,些许薄名,见笑了!”徐原迁回礼:“今日一见先生,方知天下名士风采翩翩,一老奴,朽木矣!”

    “哈哈!”蒯彻大笑:“若是蒯某只此风度,便可折服陈馀五万兵马,那便是让蒯某去赵营走上十圈也可。”

    “果然是名士风度。”徐原迁侧身一让,道:“请!”

    看着蒯彻毫无身陷敌营的自觉,徐原迁心中异样的感觉升起。这蒯彻,不寻常啊。他徐原迁,作为这方圆数百里真正的掌控者,拉起胡亥的虎皮并非是想要真的效忠胡亥,只是为了一个自立的名目罢了。

    而今,这蒯彻一入城,只怕范阳风云将起了!

    两人入府议事,相对而坐。

    只见蒯彻身边僮仆拿出一套茶具,一通赏心悦目的功夫茶下来,清香诱人的茶香飘起。蒯彻依旧只是和徐原迁品茶,时间似乎就在这样毫无烟火气息的过程之中流逝。

    徐原迁心中不尽地揣摩着蒯彻的目的,徐原迁身为范阳令,能在周遭群狼环伺的环境下生存下来,除了实力外就是徐原迁的多谋。然而此刻,徐原迁的多谋却给了他无尽的烦恼。

    不尽地揣摩,徐原迁也在想着蒯彻此行的目的。但蒯彻就是一言不发,徐原迁也不知道其来意,几番揣摩,自己都快疯了去。

    良久,徐原迁终于熬不住了,笑道:“这功夫茶果然是赏心悦目,蒯先生此来,不若锦衣回乡,见见那些老友?”

    “不必了!”蒯彻看着徐原迁,忽然道:“难道徐公不知,大祸已经来临了吗?”

第四十九章:三尺不烂图坚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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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先生,这是何意?”徐原迁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看着蒯彻,目光渐渐锐利。**

    蒯彻神『色』淡淡,道:“自然是为救徐公而来!”

    “哦?”徐原迁眯着眼睛,轻笑一声,道:“徐某可不觉得能当副使如此厚爱!”

    “范阳令大人眼下终于想起了蒯彻的本职?”蒯彻看着徐原迁,目光戏谑。

    徐原迁心中隐隐动怒,啪一下趴在桌案之上,道:“想必使君来范阳,不是为了来戏弄徐某吧?”

    “哈哈!徐公勿怒,小子莽撞,无礼之处还望海涵!”蒯彻见徐原迁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知道徐原迁还是隐隐对晋阳行在并不存在抗拒的,当下笑道:“蒯彻此来,一来是为了军务。二来,自然是为徐公分说厉害的。毕竟,这范阳也是蒯彻幼时生息长大之所。不然其因战火崩坏啊!”

    蒯彻提出了乡情,徐原迁也不在抗拒,心中对蒯彻如此放下姿态也是有些得意。人家官秩两千石的行营副使,眼下还不是得对他这个官秩不过六百石的县令客客气气?

    满足了下虚荣心,徐原迁忽然想起了蒯彻刚才所提的大祸,心中一紧,拐弯抹角提了出来,道:“眼下范阳一切安好,城中守军数千,皆是上下一心,又得坚城可倚。想必蒯先生所担忧,是多虑了!”

    蒯彻笑眯眯看着徐原迁,道:“蒯彻也希望如此。但小子斗胆,敢问徐公所倚为何?”

    “小子再斗胆猜测,莫过是官署职司,或者是大族宅田民众。”蒯彻开始掰着指头分说:“若是官署职司,则徐公所倚仗的咸阳自身难保。一旦王上一诏书之内,满城黎庶,可真愿意抵抗王师?所不愿者,不过是徐公一片公心罢了。至于大族田宅民众,则眼下战『乱』不平,生产难安,百姓难息。一旦日久,则范阳之地成白地,与徐公而言,岂不是大祸?”

    “先生所言,自然是有理的!”徐原迁见蒯彻将这些厉害说出,知道眼下算是开门见山做出一搏之姿态。这是要一局定胜负啊,心中琢磨着蒯彻还有什么绝招没有拿出来。

    斟酌着词汇,道:“只是一来,这县令之职,徐某便是不为朝廷,也得为满城数万户百姓着想。故而,便是朝廷要免去,在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当下去。至于王师,徐某自然是欢迎的。军需辎重,一有所求,莫不相许。只是范阳城小兵寡,难以驻扎大军,又难以背负出征之责。如此,确实有心无力。而先生所言之生息,徐某倒是不觉得邯郸武臣,有那底蕴可驻兵百里外半年之期!”

    蒯彻仔细听着徐原迁一一回应。明白了徐原迁的底气,他说徐原迁能够统治范阳依靠的有两点。一是县令的职位,这样他可以通过国家机器来巩固对这片土地的掌握,在大义上享有优先权。

    其二,便是徐家大族的能力。有人,有钱,有粮。有人则可以安『插』要位,有钱则可以维持机构运转,立于『乱』世,有粮则可存余『乱』世有立身之基。

    而蒯彻认为徐原迁面临大祸,就是因为县令之职咸阳顾忌不到,扶苏可以通过就近更强大的影响力免去徐原迁的官职,而战争则会让徐原迁的大族天地不能生产。人员不能得到生息安稳,百姓会因为持续的战争对徐原迁产生埋怨,同样,因为战争会让徐家的物质财富迅速缩水。

    故而,这便是大祸。

    蒯彻这么一说,徐原迁也迅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第一,官职的问题就算朝廷要免去,可县里一干“民众”也不会答应,会硬是将其推举上县令的位置。至于扶苏军队的威胁,他也表达出了退缩的态度。合作可以,要钱要粮要犒劳军队也可以,但在范阳驻兵不可以,让范阳协同出兵也不可以。至于徐家会持续的战争物质财富缩水,徐原迁十分肯定地认为赵国打不下去,因为底蕴浅薄的武臣支撑不了五万大军的供应。

    可以说,蒯彻和徐原迁的初步交锋就是这样了。蒯彻点出厉害,让徐原迁生出了一些妥协的条件。可以说,至少范阳短时间内是不会成为扶苏一方的敌人了。

    看似的成功,蒯彻却不接受。

    而是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徐公可知,伪赵丞相张耳,已经到了南城陈馀大军的营帐?”蒯彻终于抛出了手中的重磅炸弹。

    “什么?”徐原迁听此,顿时惊讶得站了起来,目光凝视蒯彻。眼下,他终于等到了蒯彻手中那个可以扭转眼下谈判局势的手段,然而,这封情报却让徐原迁有些吃不消。

    “陈馀驻军五万于范阳城前,除了初始和范阳交战试探外,便再无动作。每日一方面催促邯郸钱粮辎重,一方面便是勤练兵丁。倒是让陈馀麾下兵马精锐了几分,可眼下,张耳来了,徐公可知为何?”

    “张耳来了,那又如何!”徐原迁从初始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重新盘膝而坐,目视蒯彻,神『色』平静:“某家又何曾畏惧过这群『乱』臣贼子。眼下范阳上下一心,不惧任何外敌!”

    后面几字,徐原迁盯着蒯彻,神『色』坚定。

    蒯彻品了品茶,笑道:“看来徐公的情报,也不弱嘛。对邯郸的情报,了解的不错。”

    徐原迁面上稍稍有些得『色』,他也是知道扶苏麾下有个极厉害的细作机构,一群探子,似乎天下事情都再难逃出扶苏的手心,故此,听到蒯彻如此称赞,也不免有些得意:“不敢不敢,沾了些地利。故此,才得知了一些事情。”

    蒯彻忽然起身:“或许,再过些时日,徐公的耳目更加清晰一些,那说话才好更加方便。今天能得徐公盛请,蒯某十分荣幸,只是眼下天『色』将暗,就不打扰徐公休息了!”

    蒯彻干净利落地走了,只留下徐原迁一个人坐在这里发愣。

    看着蒯彻挺直的背影,徐原迁心中不好的感觉徒然浓重了起来。蒯彻此人,徐原迁也有听说过。弃文从军,而且还是官秩两千石的御史中丞之中弃文从军,这份胆『色』,寻常人是谁也不敢奢望的。

    但徐原迁也对这名范阳出身的强大官员有过揣摩,御史中丞,看似显赫的官职。头顶大佬蒙毅,是扶苏体系内监察系统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看起来,当真是显赫的紧。可实际上,在战争时期或者说战『乱』时期,监察系统的权力已经被几度弱化。便是扶苏不说,蒙毅也会刻意压制一下不让御史闹得太凶,战争时期,一切都要为军事上做出让步。

    若是在国内掀起大狱,一下子倒下几个大官,反腐倡廉倒是蛮好,可让军队怎么能安心打仗,国内政治不稳,军事行动就无从谈起。

    故而,监察系统之中蒙毅自然是无碍,人家有那本事在哪儿都能安然发挥影响力。但蒯彻就不成,御史中丞再如何显赫,一旦蒯彻不能立下大功,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停留在这个职位,最好也不过致仕的时候挂上一个九卿级别的虚位了。

    故而,蒯彻决心弃文从武,在军事上取得重大功勋图谋进步。而显然,范阳成了蒯彻的最好地点。这是他熟门熟路的地方,没道理不来这里取得功勋。

    如此一来,蒯彻无论如何也不想只是单纯衣锦还乡索赞誉的。

    “一定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徐原迁好谋,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多疑。顿时几番猜想,立刻将麾下的探子全部发出去。

    到了第二天,探子还没回来,情报却是自己飞上门了。

    “宗长!”掌管细作的一名年轻族人急急来报,道:“陈馀大军……打过来了!”

    “什么?”徐原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张耳不是过来催促陈馀发兵救援蓟县的吗?怎么可能会此刻起兵进攻?”

    无论徐原迁再如何不相信,然而,此刻陈馀的大军的确是开始扣城了。

    蚁附攻城,各『色』攻城器械也开始推向城墙。五万人,围起来足够将整个范阳围困,典型的围三缺一后,便是正面南门的凶猛进攻。

    也不知是谁在主持攻城,陈馀五万大军,明显分为五个批次,一个作为总预备队。四个轮流攻城,一万人的攻城队伍中,南门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至少六千余人的兵力让满城兵丁青壮加起来不过破万的范阳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攻城了!”蒯彻身着坚甲,在城墙之上看着,身边扈从一边注意着箭雨投石,也防备着蚁附攻城下的敌军军士。

    “敌将是个难缠的对手!”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将卒有条不紊的攻城,还有一个个庞大的攻城器械被组装起来,蒯彻也不得不感叹,如是道。

    “护城河或许派不是多大用场了,敌将准备很充足啊!”旁边一个扈从惊呼。

    果然,城下一波军士开始推着一个用两根长圆木为基地,上面钉上木板,下面安上两个木轮的攻城器械开始进发。这是飞桥,也叫壕桥!

    只见这些飞桥过来,护城河以及那些壕沟迅速被填平,军士快速通过,根本无惧一个个陷阱和并不算宽敞湍急的护城河。

    “吕公车来了!”忽然身边传来惊慌的声音,只见两个数丈高,完全和城墙齐平甚至更高的庞大攻城器被数十力士推了过来。

第五十章:天予弗取受其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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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攻城器械车高数丈,长数十丈,车内分上下五层,每层有梯子可供上下,车中可载几百名武士,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脚,车顶可与城墙齐,兵士们通过天桥冲到城上与敌人拼杀,车下面用撞木等工具破坏城墙。这种庞然大物似的兵车在战斗中并不常见,它形体笨重,受地形限制,很难发挥威力,但它的突然出现,往往对守城兵士有一种巨大的威慑力,从而『乱』其阵脚!

    如此庞然大物,两个一来,顿时让范阳城中一片惊慌。

    范阳令徐原迁更是神『色』凝重,看着吕公车,道;“准备火石,投石机,火油,迅速泼上去,烧了他!”

    指挥一下,城内的投石机也开始发言。徐原迁的准备不可谓不少,十数投石机齐发,在城内,倚靠城池,让对方看不见也无法摧毁。不多时,数十巨大的石头便开始砸在吕公车上。

    然而,陈馀准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尤其是只为了勾心斗角?

    这吕公车,造的颇为坚固。通通通的石头砸上去,也并未让这吕公车有何异状。而吕公车也在数十壮汉的吆喝声下,齐声开始大喝,推挪向范阳坚城。

    范阳坚城高大三丈,换今天的话就是有十米高,而这吕公车,却足足约莫将近四丈。居高临下,又有数百兵士藏于其中。顿时,吕公车一处,攻城一方的信心高涨起来。

    数不尽的云梯开始搭上城墙,数百将士蚁附登城,一个个尽数开始攀登。

    “不要慌,不要慌!”徐原迁的族侄徐古高声呼喝,作为被加强到南门的百将军官,领着百余人的徐古喊着号子,将一根根檑木抬了出来:“一二,一二,扔下去!”

    “喝!”众力士齐声高呼,喊着号子在徐古的指挥下将一根根巨大的檑木丢下城墙。

    嘭……

    “啊……”巨木砸下,三丈高的城墙上,一旦攀登不成掉在地上,不死也要残废。

    “弩箭准备!”徐原迁坚守一线,一个个训练不过十余天的民壮拿起弩箭,在军官的组织下开始装填弩箭,准备齐『射』:“『射』击!”

    嗡……数百支弩箭奔向城下,一个个在赵军将士被弩箭『射』到,侥幸没击中要害的爬起来再上,不幸的则在艰难后退,在人群之中退到一侧,防止不被大军给冲垮。

    而此刻,吕公车也终于靠上了城墙。

    张耳族侄,部将张魇见此,高喝道:“吕公车已经靠上了范阳城墙,范阳徐原迁死定了,众将士,杀啊!”

    一众将士顿时齐声高呼,数千将士齐齐涌上城头。如同蚂蚁一般将整个城池上慢慢填塞,而吕公车上,两部数百将士更是死死将城头上的秦军压制住。

    徐原迁看着城头之上越来越多涌上的赵军将卒,冷静盯准一架吕公车,这吕公车上五层都是可以伸出武器的洞孔,一个个长矛秦戟死死压住城头穿刺进击,而城头上的秦军却难以反击。

    徐原迁秘密准备好了火油,见两部吕公车已经靠上了城墙,将目标锁定在一架完好不多大损伤的临冲吕公车上,一声高呼:“火油齐备?”

    徐原迁一声令下,数十力士抬着一个个坛坛罐罐从掩体中冲出,奔向徐原迁身边卫士令旗所指之方向,目标赫然便是那台死死压制住城头难得反击的林冲吕公车。

    “投放!”徐原迁高喝,又道:“火把,火把迅速都给我丢过去!”

    数十个装满火油的陶罐投上去,顿时将临冲吕公车上浇了个通透,见此,又是数十火把投上去。

    腾一下,火苗窜起。大火纷飞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吕公车内响起五层,数百将士在烈火之中纷纷寻求生路,最高处慌不择路的赵军将士更是根本来不及退下,在混『乱』之中跳下数丈高的吕公车,最后活活摔死。

    一声声惨叫让城头上范阳守军的气势又是高涨了一些。

    然另外一边,徐古的厮杀搏斗的声音也是激烈无比。再另一家临冲吕公车上的压制下,越来越多的赵军将士快要登上城头。带着精锐战卒过来补缺的徐古很快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够用了。

    而此刻,徐原迁快步过来,高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准备拍杆,狼牙拍!”

    徐原迁一声令下,不多时,便有力士将狼牙拍拿出放置于城墙之上。

    这狼牙拍用榆槐木枋造,长五尺,阔四尺五寸,厚三寸。以狼牙铁钉数百个,皆长五寸,重六两,布钉於拍上,出木三寸,四面嵌一刃刀,四角钉环,以绳滑绞於滑车,钩於城上。原本是用来对付蚁附攻城的,眼下,徐原迁重新多多架上数个,两面齐齐拍向吕公车。

    竟然震得吕公车内一干赵军将士晕呼不语,便有武器,也尽数被扫罗,不多久,便有城头上守军用大锤敲破吕公车,箭雨齐『射』,火油投入焚烧,不多时,又是一个吕公车告破。

    城头之上一阵欢腾响起,击破两家吕公车,让城头之上的守军大为欢呼。士气也为之高涨,但城下的攻城赵军却不见有何士气低落。

    见此,徐原迁心中一沉。

    果不多久,城门之下,一阵阵有节律的号子响起。数十家喷轒辒车护着几架破城锤推向城前。

    百数力士喊着号子将破城锤砸向城池,一次次撼动之下,城墙之上每个将卒都是神『色』沉重。迅速将一个个大石砸下,一根根檑木丢下试图撞毁。

    但在数十轒辒车的守护之下,巨石砸坏这些拥有牛皮顶棚良好防护的战车效率太低,便是拼着损失如此,最后只怕城墙迟早也被对方砸坏。

    徐原迁目光阴沉,不知对方主将为何会发疯似地将往日根本不多见的攻城器具一窝蜂地拿出来使用。他知道陈馀的底蕴,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一瞬间就能拿出来的。毕竟此地不是什么中原的繁华名城,能够造上好质量攻城器具的,不是在官府手中,就是在大城里头。陈馀攒出这么多资本,根本不该如此荒废。

    若是对方还有更多的攻城器具消耗,只怕,范阳坚城根本不能守多久。

    “砸坏了!”城头之上的将士又是一阵高呼,就在刚才,徐古带着守卒短处一盆盆沸油丢下,将一个个赵军将卒击溃,随后一个个巨石砸下,拼着损失,终于将这一批攻城器具打坏。

    但此刻,徐原迁一清点战损,喉中腥咸涌上,一阵眩晕。

第五十章:天予弗取受其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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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油总共搜拿不过千余斤,今日只不过对付两个吕公车就用了总计四百余斤。”

    “只不过一日,檑木,巨石就用去了千数,积累数年一日用去七分之一。若是找这么打下去,檑木巨石在七日之后就会告罄。”

    “还有箭支,弩箭齐发看起来好看,但第一天已经用掉了三万支羽箭,这还是蒯彻一旁提醒,这才省着用了。”

    “还有军士死伤,今天战死者已经有了一百余,轻重伤两百余。『药』材,热水,还有照顾伤员的人手都是不足了!”

    “又是兵甲、器械的损伤。十七架投石机,已经是倾范阳之力做出来的极限了。但今日,就有三架投石机损坏不可修复,其余用得多了,也恐有损坏难以修复之象。”

    “又有甲胄损坏攻击六百余副,兵器需要修复的长矛、秦戟千余柄。当然,这些坚持一下也是能用的,但效用嘛……”

    此刻的徐原迁端坐正中,看了损耗的清单他只是对损耗大体有了一个印象,但真正听到各个部门负责人的叙述,顿时又有了一层直观的印象。打仗真是一个……败家的活计啊,这才多久,就让他积蓄的物资损耗了七七八八。

    他当然也知道,他是在以一县之力面对一国之力。无论对面那个刚刚复起的赵国如何底蕴浅薄,但终究是有数郡之力,兵士十万的势力集团。也就范阳上下一心抵抗了下来,不然,陈馀真是全力攻打,拼着损失重一些也能攻下范阳。

    而今,范阳苦心准备的物资在此时耗费如此之巨,就由不得范阳令徐原迁再次重新衡量他手中的资本了。

    “都出去吧,还有……去请蒯彻,不,蒯副使过来!”徐原迁这话一说,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力。他主动去请,那自然是表明自己居于了弱势。

    细细想想,徐原迁也不由懊悔。昨日自己的自傲显然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估『摸』有了偏差,也对自己在『乱』世之中自立的资本有了夸大。自以为能够在各方之中转圜做到游刃有余,但此次蒯彻一来,就撕开了徐原迁意图自立的倚仗。

    而徐原迁对张耳自以为是的猜测,也让徐原迁在一日的攻城战中损失颇多。显然,徐原迁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谬误。

    徐原迁认为张耳来陈馀的范阳大营是想要让陈馀出兵去救援蓟县,故而对范阳而言,肯定是百利无一害的消息。大军走了,徐原迁也不用保持战备,秋收也自然不会因此耽误太多。

    然而,翌日的进攻打碎了范阳城内一地的眼睛。

    城外五万赵军竟然发动了进攻!

    五万人,除了一万当做预备队,竟然四万人轮流投入到了对范阳的扣城之中。如此大的手笔,令徐原迁心神摇曳。他不仅判断错了赵军的动向,还判断错了赵军统帅的信心。

    显然,张耳不是单纯来范阳出催促陈馀出兵救援的,至少,张耳的目的一定有徐原迁不知道的,比如对范阳的扣城。

    思来想去,徐原迁都有些没琢磨明白张耳的心思。说到底,徐原迁对张耳、陈馀、武臣、邵『骚』、韩广甚至武媒这些人的了解并不多。了解不多,单凭片面,自然就对此判断会出现谬误。

    不多时,去请蒯彻的人又回来了过来。

    然而,来人却是神『色』铁青。此人,赫然便是徐原迁的族侄徐古。徐古面『色』铁青,拜下到:“宗主,小侄无能,没有请来蒯副使。”

    “哦?”徐原迁眉『毛』一皱,眯起眼睛,道:“到底是怎了,你一一给我说来!”

    “小侄在门外,便被蒯副使的扈从给挡了下来。说了请蒯副使来商议大事,却被那扈从说,蒯副使乃是上官,岂有上官来见下官之礼!”徐古忍住怒气,也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而是直接将这些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而不是添油加醋,借机报复。

    徐原迁踱着步子,心中腹诽,眼下我尊的咸阳的大秦政权,又不是服从晋阳行在的领导。你到我面前来装什么上官,竟然要我堂堂数百里方圆的大佬去见你一个领军不过万数的所谓副使,更何况,我还是老人啊。

    心中腹诽,但这也只是徐原迁发发牢『骚』发泄抑郁罢了。毕竟,徐原迁总是存了一条后路,不想和晋阳闹翻的。

    心中烦闷,徐原迁问向徐古,道:“细作的人都收回来了没有?谁能告诉我,陈馀大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馀大营。

    陈馀怒气勃发,将大印摔在桌案之上,转身出去生气的不想见到张耳。

    张耳也端坐在帅帐内,一言不发。此刻的张耳无疑被架到了火上烤一般,十分难办。显然,两人的政治理念以及政治互信在这一刻找到了强大的危急。

    张耳对陈馀的信任因为两人的地位变化而产生了变化,再加上一系列外因的发酵,让张耳对陈馀的信任产生了动摇。而同样,『性』格刚愎自用的陈馀对张耳的摇摆极其愤怒,直接用激烈的手段对抗下来,把将军印给丢了过去。

    将军印,那是陈馀用来证明自己法统的证物。是身为将军的信物,而今暴怒之下,陈馀将将军印丢给自己,其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对两人关系的最大危机。

    一直以来,陈馀和张耳都是极好的朋友。数十年的交情,彼此的相互帮助,那是传为美谈的事迹。名士名士,光是有才能没名气,那是不会称为名士的。而陈馀、张耳两人之中的名气,有一部分就是两人的友谊到了令人传扬的地步。

    而今,因为陈馀五万大军驰援蓟县的问题,竟然造成了这其中两人的信任危急。张耳面对这个情况,顿时感到了极为棘手。

    首先,这将军印要不要接。

    要是不接,那自然是追出去缓和陈馀的关系,当然少不了低声细语。可这并不符合张耳的风格,眼下他可是堂堂赵国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么丢分的事情,张耳很久没干了。而且,他犯错了吗?

    在朝中尽心竭力保持着张耳陈馀的地位,这功劳难道陈馀就不想想?要是没有他张耳在朝中为其稳定后方,他军需只怕早就断绝了。那邵『骚』,会给他什么辎重?

    更何况,是你陈馀涉嫌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凭什么我去低声下气来缓和矛盾,就因为你会强硬?

    这般想着,张耳心中顿时就不爽了起来。

    你小子陈馀成了大将军了,竟然脾气比以前更加厉害了。还让不让我这座大兄的做事了!

    当下,张耳心中顿时不满涌动。但这还不足以让张耳选择断交,割袍断义,哪一个不是心中郁闷到死的。故而,张耳思来想去,都有些下不了决断。

    毕竟,这将军印说得好听能够拿着执掌五万大军,可接了以后,和陈馀的关系那必定是降到了冰点的。差不多也就和割袍断义没啥两样了!

    张耳心中有些不舍,几十年的交情。真要因为一点嫌疑就因此割舍掉?

    哗啦。

    帐外的帘子被掀起,陈馀部将张魇走入帅帐之中,见到张耳对着将军印发呆,呼吸顿时为之粗重起来。

    张魇一直在外面守护,刚才的争吵,除了张耳、陈馀外,唯一知情的,就是这位张魇将军了。见到这方代表五万大军掌握权的将军印,张魇可没有张耳那么多顾虑。

    他是张耳的人,不是陈馀的人。这年头,部将的部将虽然是你的属下,却未必会忠诚于你。『乱』世,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真真假假?

    “叔父,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张魇没有说其他多的,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意思很简单,叔父啊,这可是老天给与的机会让你执掌五万大军,做到名副其实掌握兵权,你这时候不去接受他,那肯定会受到老天惩罚的!

    张耳神『色』微微动容,这句话他不是没听说过。越王勾践的典故之中,便有这么一句话“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眼下用到自己身上,张耳心中顿时百味杂陈。

    这数十年的交情,在***『裸』的利益面前,终究是比一张苏氏纸都要凉薄啊!

    “接了!”也不知是老天爷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那利益起了作用,张耳结果将印,看着张魇,道:“你可能掌握住这五万大军?”

    “陈大将军再时,末将自然不能。眼下叔父来了,小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张魇抬头挺胸,昂扬而起。

    张耳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后又是神情坚毅,道:“那就是锁了陈馀、陈泽,此子敢不尊王上命令,骄横跋扈,暂且收押!明日,我会取王上命令,以及将印,召集众军校尉。其后,攻伐范阳!”

    陈馀大军起了巨变。

    而当第一天的攻城战后,拼着细作损失惨重的徐原迁也终于收到了陈馀大军内的剧烈变动的消息。

    张耳,竟然将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最好的支持者给锁了起来,还将陈馀一系的大将陈泽给免职看押了下来。而且,还不知怎的,得到了陈馀的将军印,拿着王上的命令,直接命令进攻范阳。听到这里,徐原迁心口绞痛一口鲜血喷出,连忙道:“备马,我要去求见蒯彻使君!”

第五十一章:风云变幻燕赵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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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用不多久,范阳令就会哭着跑过来,求你收纳了喽?”一名黑衣男子笑着看向蒯彻,颇为佩服。

    蒯彻矜持一笑,道:“或许吧,范阳令想要自立自守,又多谋多疑。想必,不多时就已经能够弄清楚陈馀大营的事情了吧!只不过是我代王上收纳一个投降的县令罢了!”

    “哈哈,徐原迁此次要自取其辱了!”这名黑衣男子,竟然是从常山郡过来的伏承:“说来,张耳和陈馀竟然会反目。令人想不到啊,此次,东线看来能够顺利收复不少郡县了。”

    “如伏承科首所言,张耳和陈馀反目。武臣手下真正的强干之士已经不多了,就是有,只怕伏承科首出手,伏承就要面临无将可用的地步了吧!”蒯彻看向伏承,目光之中隐含忌惮。蒯彻原先是当御史中丞的,对手下攻讦伏承的事情也听闻不少。

    他倒是没有出手,但对这些,也颇为认同。无他,实在是特科的力量太大了。扶苏用数千万钱堆出来的这个遍布全国的情报网络尽管在陈胜吴广大起义后受损不少,但留存的力量,恐怖的令晋阳不少人都感觉到森冷。

    扶苏的这柄利器太过犀利的,以至于许多人对此极其感到担忧。其中,就包括蒯彻。

    这样的纷扰,一直到扶苏下令将特科的财政系统掐死,将原先大笔钱财供应源的造纸坊收归皇室,这才平息了议论。但无疑,特科也正是登上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此番,蒯彻也算是亲眼见证了特科的力量。

    在五万大军环伺的情况下,这个特科的大佬头子,竟然悄然之间进入了徐原迁层层给蒯彻保护的院子,若不是伏承为了给蒯彻尊重敲门,只怕突然出现在蒯彻眼前的伏承就会蒯彻吓出个什么『毛』病来。

    这样的潜伏能力,无疑,是让人恐惧的。因为刚才,蒯彻换个角度想,一旦伏承对其有敌意,只怕已经能够将其格杀了。

    “侥幸,侥幸!”伏承谦逊,但气势之中透『露』的却是无可比拟的自傲。

    的确,依照李良的分量,恐怕真的能够成就一段万余兵士灭一国的功勋。一想到这里,伏承也不由想起和那次李良的对话。

    李良大营。

    “严格来说……”伏承走出黑影,看着李良道:“是王上的特科。当然,眼下我兼职一个副业……救将军与水火之中!”

    “非亲非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是真心实意来帮我的?”李良神『色』嘲讽,在邯郸时,他已经和特科的人接触过。那时的李良虽说有过心动,但也只不过想着万一会用得到,故而这才接纳,却并未想过要去投降。

    而此番,武臣让陈馀驰援远在数百里外的蓟县消息已经传入了李良的耳中。对于这个消息,李良捂得死死,因为一旦传出,那绝对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对李良的军心士气,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也正是如此,让李良对武臣算是彻底死了心。说起来,东垣县和范阳并不算太远。只是东垣县离着邯郸近了一些,常山郡的正南面是邯郸郡,其东南则是后世闻名的巨鹿郡,其正北面,是代郡,东北面,是广阳郡。

    贴着常山郡和广元郡的,就是范阳。也就是说,范阳其实是广阳郡的地盘。

    按说,眼下将广阳郡和邯郸分割的常山郡应该优先攻占下来,毕竟这样一来就能将威胁到扶苏的太原郡。虽说扶苏眼下四十余部踪迹二十四万余大军强悍无比,可晋阳和咸阳的不合敌对几乎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让扶苏多一份烦劳,应该是非常应该的。

    可武臣就是不给李良援军。

    于是常山郡就只有李良苦苦进攻,一直到最后一等李良拿下了常山郡,得了常山郡内数万兵马,回师邯郸就灭了武臣他丫的。

    眼下的这个历史上,李良拿下常山郡几乎是没可能了。毕竟,在巨鹿为武臣占领的情况下,似乎常山郡也并不是什么必须攻占的地方。更何况,广阳郡显然比贫瘠的常山郡好处更多。

    得知了这些消息的李良可以说对武臣是恩断义绝了,故而,脱离武臣对李良而言是确定的事情。但,李良对晋阳颇为警惕。毕竟,他在常山郡打生打死,彼此之间的血仇可不是几句话可以抹消的。

    “李良将军难道觉得武臣如此无道,会是你建功立业的良主?”伏承笑道:“张耳已经入了陈馀帐内,放着不过百里之遥的东垣不来相助,反而要去那更遥远不切实际的蓟县。而且,这一切,还是武媒推波助澜的事情。将军堂堂七尺男儿,竟要被一『妇』人屡次折辱吗?”

    “自然不是,但我更怕到了晋阳,便是落入狱中再无出头之日。”李良神情悲愤:“我麾下部曲,和常山郡郡兵死战,已经成了生死之仇。谁手中,不是藏着对方数百数千的死仇人命。谁知道,我若是落入你们手中之后,不会被李毅打击报复?”

    “哈哈!”伏承突然欢颜一笑:“若是如此,那将军完全不必为此担心!”

    “此前,李毅使君已经与我有过深谈。你们的血仇,并非不可按下。”伏承目光凝视着李良,道:“李毅使君是个注重公事的人,故而,于此战场之上的生死之仇,还是看得清楚的。更何况,常山郡的郡兵死伤,自有王上让国库抚恤。他们是为国战死,是死于公义。岂是私仇可以耽误的事情?至于李良将军部下的安全……”

    李良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刚才的情绪暴『露』实际上是被『逼』到角落之后的反应。他不是个阴谋诡谲之人,也不是喜好勾心斗角之辈。这个李良,可以说是那种大丈夫当快意恩仇之辈的人。

    故而,眼下能对伏承这般说出担心,显然是有了极大的真诚:“伏承科首,这是何意?”

    伏承从怀中掏出一幅地图,在李良惊愕的目光下,伸手一点,按在邯郸城下:“李良将军想要保护自己部曲的安全,自然不能光凭空口白牙。便是王上下发诏书,让地方官吏和枢密院对降将降卒正常对待,但你们也未必会安心。故而……”

    “将军需要一份功勋,一份足够保护自己和部曲的滔天功勋!”

第五十一章:风云变幻燕赵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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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已经行动了!”伏承将思绪拉回来,看着蒯彻,道:“眼下赵国主力,却在范阳。范阳是燕地咽喉,是大军南下邯郸的要所。将范阳堵住,陈馀大军就会被牵扯在范阳。而且,张耳也急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其对军队的掌控!”

    “伏承科首的意思是……”蒯彻琢磨起来,忽然道:“羊牟三位校尉,可是已经离开了广阳郡?”

    “蒯副使果然心思灵巧。正是如此,从广阳郡南下过常山郡攻打邯郸的确不易,毕竟中间还有陈馀的五万大军。若是绕道巨鹿,依着武臣搜刮的『性』子,只怕巨鹿的存粮已经不多,就粮于敌势必难成,最后便有粮道断绝的危险。故而,王上已经下令,令羊牟、牛天照、上官泰入太原郡,向东进攻配合李良直取邯郸!”伏承正『色』,道:“而代郡一部六千材官已经东南而下,其主将名作卢井然,将配合蒯彻副使在广阳郡的行动!”

    “呼……”蒯彻听闻九千亲卫三营离去,先是心中一紧稍后又有些释然,这九千强兵悍将虽说厉害,可毕竟不能如臂挥指。而代郡的这六千材官毕竟又不同了。那是朝廷正经的大军,只要蒯彻身上背着这副帅的职位,就别想抗拒军令。故而,虽说人数少了三千,但蒯彻竟然有些解脱的感觉。九千大爷,可不容易伺候啊。

    “如此正好。一旦邯郸成事,蒯彻在范阳,定然会策应。当然,在此之前,还是需要解决范阳问题!”蒯彻回到正题。

    “哦,蒯副使可有妙策?”伏承正『色』转为严肃。

    蒯彻心中一阵酝酿,道:“眼下张耳需要直接掌握住军权,最直接的办法,除了依靠武臣的权威接管将印任命亲信外,便是打仗,用胜仗里铺平权力的道路。故而,最好的目标便是攻下范阳。攻下前任没有打下的地方,踩着自己兄弟的肩膀上位,虽说可耻,但也有效。面对五万大军,范阳的确有一抗之力,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范阳不是郡城,也不是曾经一国的国都。虽说地位重要城池颇为坚固,但在依着今日我看张耳的手笔,若无外力,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自然,这时候,范阳令徐原迁若是不想范阳成为焦土一片,就必须寻求外力支持。这个外力,别人给不了。他效忠的咸阳不可能有这力气来救援,便是章邯再如何厉害,张楚的主力在荥阳那里堵着,他没个半年是别想进入河北地区了!而此刻,便是收编广阳郡南部的最好时机。一旦范阳令徐原迁投降,余下周遭数十城池,只需王上与我一纸檄文,微臣便可传檄定之!”

    “到时,有了六千兵丁入援,策应邯郸之事,而失去了邯郸大后方的张耳,便是夺取了军权也不过只是一个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蒯彻侃侃而谈,令伏承眼中『露』出钦佩之『色』。

    不过待其说完,伏承又道:“蒯彻副使谋划周详,倒是让我没了用武之地了!”

    蒯彻心中暗道还巴不得这特务没了用武之地,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转眼一想,蒯彻不由想起了伏承前来范阳的目的。光他一个代郡行营副使,即便是麾下有万余精锐,也不值得他这个特科大佬来入险地见面吧。顿时心中一凛,心想自己还是小觑了眼前此人,道:“想来伏承科首还有更大的手笔,是蒯彻所看不出来的吧?”

    伏承轻轻一笑,忽然耳朵一动,笑道:“手笔的确有,只不过是微末小道。蒯彻副使,一会儿,就是公所用武之地了,伏承此番先行暂避,告辞!”

    “后会有期!”蒯彻心中一叹,又提起心气来。果然,待伏承消失在黑夜之后,便有亲随过来报告:“老爷,范阳令徐原迁正装来见!”

    “正装来见?”蒯彻琢磨了和两词,冷笑一声,这正装还不就是官服,眼下倒是一副下属的礼节做了足够。想必此刻的徐原迁,已经知道了他城外陈馀大营的惊变吧,倒是手脚不慢。

    “去告诉徐公,就说蒯某已经入睡,而今又是午夜,非是见客之时!”蒯彻说罢,到真是躺到了床上去。

    亲随在屋外听了如此说,顿时登登噔的脚步声响起,显然是去和那徐原迁说去了。

    “徐公,我家老爷已经入睡。而且先前已有吩咐,说入夜之后,非是见客之时。还请徐公见谅!”亲随神『色』木然,没有亲近也没有厌恶,如是回复。

    见此,跟随徐原迁的几个徐家子弟一阵聒噪。

    “蒯彻也太是无礼了,宗长来见,他一个固城小子,竟然也敢拒见?”

    “正是,便是做了大官。难道也没学得礼仪,竟然要拒尊者于门外!”

    原本神『色』木然的蒯彻亲随此刻面『色』有些难看了,看着几人,目光之中隐隐带着令人恐惧的神『色』。这亲随,也是蒯彻的亲卫,杀过人见过血,这般望过去,顿时让几人有些发颤。

    但一想到徐原迁高大的身影,顿时就要发作。

    但此刻徐原迁却是一生咆哮,怒喝道:“聒噪,尔等在宗学之中,学的就是这些嚣张无礼之举吗?从今日起,你们都给我发回学堂,给后辈子弟教学,不满三年,不准在入仕!”

    几名徐家子弟被徐原迁如此咆哮,吓得惊如寒蝉不敢说话,一个个神『色』沮丧地悄悄离开。

    徐原迁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亲随,道:“族中管教无方,见笑。徐某今日求见上官,非为私事,而是公义。还请老弟多多通融!”说罢,徐原迁手下递出一个锦帛小包,动作生硬地给了蒯彻的那名亲随,

    “不敢!老爷有令,今晚确实不能见客。”亲随躬身退避,此刻的徐原迁脸上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也是烦躁无比。

    刚才他已经接到了细作拼死传出来的消息,张耳夺取了陈馀五万大军的指挥权,依靠族侄部将张魇的支持,囚禁了陈馀、陈泽。又拿着武臣的命令,强行接管了大军。

    显然,张耳是在夺权。夺取军权,同时,刚一得手,就急于洗清陈馀的印记。而在军中树立自己印记和威望的办法,一是杀人,二是立功。杀人也可以立威,但副作用显然很明显。张耳也没那手段能够迅速稳定住五万大军,故而,立功成了最好的选择。

    一旦攻下范阳,张耳的威望势必会因此大涨,最后便可顺利清洗掉陈馀的印记,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最后这五万大军自然也能掌握在手中,

    『摸』清楚了眼下真正的情况,徐原迁自然是神『色』难堪无比,也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大错。一开始估计错误让他在和蒯彻对阵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刻,最佳卖身的时刻。

    不错,就是卖身。

    在陈馀失去军权的那一刻起,徐原迁就已经被迫沦入到了一个卖身的选择。在范阳自立的可能成为泡影,只要蒯彻身后的晋阳行在放弃对范阳的支持,那范阳肯定会沦入武臣之手。

    至于所谓投降,徐原迁可没想过。他是大秦臣子,无论是忠于咸阳还是晋阳,都是大秦臣子。哪怕是装出来的忠诚,可一旦必须要从头到尾装下去,那也就和真的没两样了。

    所以,算来算去。便是想着两头讨好,浑水『摸』鱼也早就没了这机会。最后,只能去投靠蒯彻!

    于是,而今这蒯彻便成了范阳唯一的生路。无论如何,蒯彻是代郡行营的副使。这正使,那可是秦王扶苏!

    数万大军在蒯彻手中调度,而今为了能够传檄而定博取军功,蒯彻冒着天大的风险入了范阳,可是为了能够兵不血刃获得范阳这个坚城要隘的。

    可惜,徐原迁因为情报误差加自以为弄得判断失误。最后平白失去了最好的投靠机会!

    以至于,而今竟然要被一个门吏给羞辱!

    他堂堂范阳令,官秩六百石的任务,数十万人仰望的大佬。而今向一个门吏行贿却被拒绝!这让徐原迁如何不面『色』惨白愤怒不已!

    但这门吏显然话还没说完,缓缓说话,要死不死接了一句,道:“当然了,老爷也说过。若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关乎数万乡亲的公事。那便是务必要将老爷喊醒的!敢问徐公,可真是为了此等大事?”

    “便是不时此等大事,也不该让尊者立于门庭之外不得入嘛!”此刻,蒯彻简装便行,笑容温和,午夜之时,正门大开。看着蒯彻,侧身一让,道:“请!”

    徐原迁心中百味杂陈,刚才被一个区区门吏拦在外面,徐原迁是悲愤不已的。也知道眼下局势『逼』人,无论如何今晚他都要见到蒯彻,拖得越久,范阳的损失就越大。没了范阳,就算最后万一之中守住,残破的范阳只会让徐原迁失去在各方群雄之中周游的实力。

    更何况,眼下他早就没了这个资本去自立。若不趁着眼下蒯彻在范阳,将范阳投效过去,只怕最好的效果就是宗族衰败而非灭亡了。

    故而,徐原迁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次无论如何受辱都要忍下去。然而,此刻,蒯彻竟然中门大开,以大礼迎接他徐原迁。这不是前倨后恭,而是风度,是代表晋阳胸怀天下的风度。也代表了此次,他恐怕将被眼下这个不过三旬的男子吃得渣都不剩!

第五十二章:邯郸城中腌臜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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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有命,令尔等即日回师,休整待命!”丞相府兵掾陈天明看着李良,冷漠道:“李良,接旨吧!”

    “末将李良……接旨!”李良面无表情,也没有注意兵掾陈天明不屑的眼神。%绿『色』小说网%%网.心中没有对这封及时的命令感到丝毫感觉,对武臣,李良心中已经存了恩断义绝的念头。

    “大军回师邯郸,兄弟们,这常山郡,我们不打了!”李良看着东垣不甚巍峨的城墙,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放松,又是不甘。

    前来宣旨的人没有理会李良的感叹,而是监视着李良麾下大军的行动,一个个邯郸的宫卫军目光冷漠,看着这些为赵国出生入死的杂牌军如同路人。

    李良心硬似铁,对这些统统无视,高喝道:“出发!”

    说罢,李良走在前头。五千余相互搀扶相互并肩的大军走向南方,李良从家乡投靠武臣到邯郸的时候,人数是三千人,到达邯郸一路招兵买马后,人数已经有了五千人。

    在邯郸,李良又通过各种途径,训练锐士,招募将卒最后得兵七千余人。

    而今七千余人跟随李良到常山郡,一番恶战,最后包括大小重伤轻伤兵再去去邯郸的时候,只有五千余人。

    李良忍着心中滴血的感觉,看着邯郸,心中一片冰冷。

    东垣。

    “羊牟校尉,这李良,真就可信?”上官泰纵马到了杨某身边,看着这个青龙营的主将。扶苏规划之中,谁都知道是设立了四营的。其中最先设立的是青龙营,这是扶苏最为嫡系的组成,也是战力最为强悍的亲卫营。

    其次,便是朱雀营。这是扶苏掌握住了雁门三郡根据地后进行精选,编练的第二个亲卫营。其战力,也是仅次于青龙营的强大亲卫。

    而其后的两个,便还有玄武营和白虎营。玄武营是扶苏在长城军团庞大的基数上选出来的亲卫精锐,又将贴身亲卫下放到玄武营担任军团。故而,这玄武营虽说成立最晚,但战力不可小觑。虽说因为没有适应扶苏体系下骑军的战法而显得有些落后,但假以时日,超过朱雀营和青龙营都有可能。

    除去没有成立的白虎营,三营之中。青龙营攻防俱全,朱雀营则进攻彪悍,作风强硬。至于玄武营,因为成军尚短,不敢尝试什么彪悍的作风。只是老老实实做着扶苏的亲卫,编练阵法也是以保护扶苏为主。用这三千人给扶苏做防卫,便是三部材官杀过来也可以在野战之上坚守住。

    “不管可不可信,此次是王上让我等去练兵的。若是不能将邯郸一役打得漂漂亮亮,只怕各军聒噪,就要质疑我们占去的资源了!”一直有些闷声的牛天照此时也是控马到了两人身边,如是道。

    “李良可信,那自然能为我们省却众多功夫。便是李良不可信,便冲杀过去,将他部曲砍杀,诛杀他全族便是了。邯郸,还是要拿下!”羊牟开口了,声若铁石,透着无可比拟的强硬。

    “正当如此!”其余两人都是点头。

    的确,此战,于亲卫三营而言,是必须要胜利的。这天下,愿意为扶苏当做亲卫的海了去了。凭什么让几个金枪银杆蜡杆头占据了如此好的位置。自从扶苏的亲卫两营在行朝一战过后,到现在已经有一年之久了。

    短短一年之内,天下风云激『荡』。原本只是外患的大秦一晃眼竟然内患如此之严重,军事力量的重要『性』再次升格。

    而扶苏麾下的军中,真正是扶苏一手创立起来的并不算多。当然,扶苏没什么区别对待的意思。但架不住派系纠葛下,对扶苏体系的内耗。

    扶苏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一捋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扶苏麾下的嫡系力量壮大到一个让人仰视的地方。

    于是,在蒙恬的遗嘱下,扶苏强硬裁军,同时又吸收了长城军团的精粹编练成了自己的亲卫营。无论曾经的印记如何,到了扶苏眼皮子底下,成了扶苏的亲卫。再怎么浓厚的印记扶苏也有本事给他清洗干净,更何况人家老大蒙恬本来就是想将长城军团完成继承到自己手上。

    通过扶苏一系列的手段,这军队内的派系之争并未燃起烟火。但其下,各个军队的良『性』竞争也是不少的。

    而扶苏的军队投入,又是从来都不吝惜资源。其中,资源耗费最高的,首推亲卫三营。不过九千人的部队,投入的资源却足够组装五个材官部了。而自傲扶苏的体系之中,照比咸阳投入的资源,那基本上是倍数计算的。

    咸阳能够训练十个军士的钱粮、兵甲以及福利在扶苏这边只能堪堪够五个。那还不算如亲卫营,直属骑军这类的军队。骑军的训练成本,那一个个算是仅次于扶苏麾下亲卫营将士的。

    除了扶苏麾下的兵士吃得饱,经常能吃得好外。扶苏下了死力气构建了军队的福利体系,什么退伍军人安排工作、战死烈士军属厚待,高风险作战兵种高额补贴。还有进入军队以后,军饷、被服、甲胄、兵械、伙食什么都是军队负责,而且由扶苏下令御史台严厉监视,严打严防喝兵血,贪墨军饷军粮之事。

    于是,在扶苏大力的推进下。大量资源投入到了军队之中,也好在扶苏将长城军团推行了裁军,将这些年龄到点实行退伍安置,父子同军父退父,兄弟同军弟退伍,独子退伍的实行退伍裁军裁退了七八万,这才没让庞大的军费投入拖垮『政府』。

    大量资源投入之中,扶苏自然不会来那一套排排坐分果果的法子。而是默许军队内的派系之分进行良『性』竞争,这样一来,耗费最高的亲卫营首当感受到了压力。

    而扶苏为了防止身边的亲卫成了一群老爷兵,也有意将这群亲卫派到东方来解决赵国问题。

    “眼下,兄弟们的局势想必不必多说了。走吧,各自领军,兵发邯郸!”羊牟目光锐利,扫过两人,回营领军而出。

    “出发!”牛天照和上官泰纵马回营,九千扶苏亲卫军从太原郡悄悄出关塞入邯郸。

    当九千亲卫军踏入邯郸地界的时候,李良麾下伤兵杂陈的残军也出了邯郸郡,朝着邯郸城进发。一路上,李良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新任命!

    “城门校尉……”李良目光眯起。

第五十二章:邯郸城中腌臜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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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所部,入营歇息。%绿『色』小说网%()但将军,请随我去见右相!”兵掾陈天明神『色』冷淡,目光冷漠,看着李良毫无感情。生硬刻板,对于自己被分派到给李良宣召,兵掾陈天明可是满心不情愿。

    在丞相府那么多好差事,怎么一外派竟然遇到这么一桩毫无油水的事情。谁不知道李良为了攻下常山郡,自己的家财都给散了干净,眼下过去,那真是石头里抠油。

    “是!”李良将头盔放下,身着残破的盔甲,看着巍峨的邯郸城。深吸一口吸气,踏入其中。

    不多时,李良便到了丞相府。身为赵国大将,却因为攻略常山郡失败并未引起别人的关注。一听是李良要求见右相邵『骚』,那门吏斜着看了一眼,没力气道:“等着!”

    两字,没了。

    李良五指紧捏,心中不住给自己打气。良久,这才将心里的恶念给压了下来。

    “请小哥劳烦则个,通传一声!”李良挤出一丝笑容。

    却不料,那门吏瞥了一眼,道:“别了。这会我可不敢去打扰,武夫人正在和右相讨论军国大事,这会去通传。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那门吏好歹没苛责到了极点,算是漏了点风。

    却不料,这更加让李良心中憋气。李良是个自尊自傲的人,当下,也不在去见右相了,大步踏出。刚走没多远,却见一群人对峙,一边的是鲜衣怒马金甲银枪的军士,看起来像是哪个豪门的私兵护卫,而另一边,却是衣衫褴褛,神『色』萎靡却是神情愤怒的老卒,正是随同扶苏撤下来的老部下。

    李良见此,快步走入其中,高喝道:“住手!”

    说罢,李良横在这群伤卒身前,怒视这些鲜衣怒马之士,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欺辱前线这些和敌人生死搏杀的勇士。你们,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李良是从尸山血海跑出来的勇将,这煞气一方,顿时这些鲜衣怒马的军士都有些怯懦后退。

    但忽然,一声粗声粗气响起:“当然不会。这群粗鲁武夫,竟敢惊扰了我的车马。难道不该受到惩处吗?”

    一个金玉满身,锦衣华服的中年贵『妇』走出,正是目光闪着不屑的武媒。盯着李良,神『色』厌恶,道:“又是你。上次是你在宫门之地放肆,今日,又是你在丞相府前让自己部曲惊扰我的车马。看来,你的粗鄙武夫就是学不会礼仪啊!”

    “总不似不守『妇』道,四处『乱』跑得好!”李良憋出这么一个字来,顿时让武媒浑身气得发抖,神『色』羞红。

    武媒怒喝:“来人,给我拿下这群无礼之徒!”

    “喝!”尽管不愿,但毕竟是吃人家的饭,一干金甲银枪的侍卫顿时抄着武器就上去了。

    “将军,不要为我等而耽误了前程啊!”李良刚要动手,却被一个破着脚的将士阻拦,神『色』凄惨。

    李良怒目圆瞪,却又是一名伤卒拦住,道:“将军眼下过得好,才是救我等最好的方式吧。若是将军没了前程,我等便是侥幸逃窜,那又如何?那么多将士缺衣少食,眼下要是没了将军,我等便是死了,也无法瞑目啊!”

    说着,这些伤残军卒发现这贵『妇』难以匹敌之后,主动自投罗网。

    李良愣愣立于邯郸丞相府前,看着这宫阙亭台,看着锦衣华服的贵『妇』不屑厌恶的眼神,又看看一个个哀莫大于心死只将最后一丝期望挂在李良身上的老兄弟。这些,可都是跟随他从家乡出来打生打死的一千多个老兄弟啊。而今,伤残大半,真正身子好的又还有几个?

    李良不禁悲从中来,忽然又想到了扶苏体系下对伤残军卒的安排。

    “正如伏承所言,我不是为我个人富贵打下一片功勋。而是要为老兄弟们,这一千多随我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打下一个泼天的功勋。只要这功勋,才能让他们这些将卒也能进入扶苏的军队福利体系!”李良心中下了决断,转过了念头,只要忍声吞气地闪过,对那些老兄弟期望的目光悄然一点头。

    这才又是大步走向丞相府,至于武媒,看了一眼李良,却是怕了李良真『逼』急了给她当场难看。顿时驾车回了自己府邸!

    李良求见邵『骚』的过程极其没有营养,这李良,原本和邵『骚』也算有段交情。毕竟投靠过来,当初也是邵『骚』主持的。只不过当时的邵『骚』一点功勋都没有,只是靠着武臣的亲信和一番诡谲手段,这才立足。

    最后得了李良的部曲,顿时树立了威望。这其中,邵『骚』和李良也算有些交情。

    只是后来邵『骚』得了一个更加得信重的大将,那便是韩广。韩广本来只是广阳郡一个微末小吏,又得罪了当地一个大族于是流亡到了邯郸。结果刚到了不久,便被武臣的大军攻陷。这韩广也是一个狠角『色』,不知怎的竟然勾搭上了邵『骚』。

    最后邵『骚』便举荐韩广去收复燕地,这韩广靠着在广阳郡的见识和积累下来的人脉,竟然真的迅速占领了广阳郡。又大肆联络燕地曾经的旧贵族,靠着这些燕国遗族,十分迅速地理清了燕国的脉络。而韩广更是十分大胆地以将燕地自立为理念赢得了燕地这些豪贵的支持,若不是代郡三营精锐出马一举击溃了领军出击的韩广,只怕眼下韩广已经自立为燕王,和武臣一个级别了。

    但,历史没有如果。

    所以,依靠着韩广经略燕地迅速获得一郡之地的强大功劳。邵『骚』十分强势地在朝堂之中取得了优势,迅速地压倒了原本声望卓著的张耳。

    国中,文武相济才能站下脚跟。邵『骚』依靠韩广的军功以及开疆扩土的功劳,坐稳了位置,并且压倒了张耳。而同时,韩广在未取得燕地豪贵支持前,也是不得不反过来支持邵『骚』在国内的权势,因为他需要一个稳定支持的后方。

    而陈馀张耳,本来是这样模式之中最杰出的典范。因为如邵『骚』和韩广这般,在信任基础之上是十分脆弱的,两人只是利益相连这才勾结到了一起。一旦韩广自立,韩广倒是爽了,邵『骚』定会因为韩广之事而声望大降,进而被武臣抛弃。而张耳也将因为和陈馀的互信进一步取得对朝廷的控制。

    当然,张耳和陈馀眼下已经再也不复那种情况了。陈馀被囚禁,其在忠心的部将陈泽不知所踪。

    因为张耳得知了韩广想要自立,故而各种心思下,张耳接管了军权觉得文武一肩挑。而话说回来,也就是除非武将能够如蒙恬一般文武一肩挑,不然,没有文臣在朝廷的支持,武将在外并不能稳固。

    同样,没有军功作为倚仗的武将,也并不会得到文臣的亲睐。

    于李良而言,原先他们两个那点情分和交情在李良攻略常山郡彻底失败之后也就烟消云散。没有利用价值,于邵『骚』而言,自然是如废物一般,不屑一顾。

    虽如此,但邵『骚』不能这么凉薄。毕竟划分队伍起来,人家李良是你邵『骚』的人。这么对付自己人,太让人心寒了。

    于是邵『骚』一手毒辣,直接将李良的兵马吞没,将李良丢到西城门去当一个城门校尉。从将军调职到了城门做校尉,级别倒是没怎么变。可这城里头,都是武臣的亲信,李良那一个都是调不动的。

    故而,李良此次拜见,也是无趣得紧。一番硬邦邦的谦词被李良说出来,全无恭谦之意。

    好在,邵『骚』也没在意,拿起一份黄『色』锦帛,道:“这是你的调令,城门校尉领军三千。嗯,你们那些部曲,许多已经不合军中规范。故而,大多将会裁撤。将会在其中择优而选,喏,拿着吧!”

    “是!”李良结果这张轻薄丝滑的诏书,心中五味杂陈,忽然凝视李良,道:“右相,末将有一事相求!”

    “哦?”邵『骚』眉头一皱,看着李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他当然是没想到李良会和伏承已经有了见面。虽说对这冒昧的请求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嗯,说罢!”

    也没说是否答应。

    李良没有察觉到这字里行间的变化,而是欠了欠身子,道:“末将这些老兄弟而今过的都不容易,趁着此次聚集,李良希望请右相能够……为那些伤残将士拨一些抚恤!”

    “唔!”邵『骚』久久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李良,继续去看自己的公文。似乎是在思考,似乎又是已经沉浸到了自己批阅公文的思路之中。似乎又是只当李良刚才放了个屁,一言不发。

    李良心中揪成一团,他对邵『骚』也是了解一些了。知道若是不拿出实料,他根本不会鸟他。神情悲愤,李良缓缓大拜在地,道:“末将愿意放弃麾下这五千将卒的指挥权,这五千将卒都是精锐敢战之辈,尽管颇多伤卒,但只要救治好了,一个个定然是龙精虎猛!”

    “哈哈!”邵『骚』脸上笑成一团雏菊,看着李良道:“罢了。看你一片公心,我便着人拨三万石军粮给你,再给你一百,嗯,两百万钱!拿去抚恤将卒,莫使这些将卒寒心。”

    李良默然拜地,道:“遵右相所言,末将明日便召见旧部,将军权转交给右相指定之人!”

    “好,好!”邵『骚』脸上笑容灿烂,这些所谓“不合规范”本来就是托词,那实际上就是一支强军,而对这支精锐,他可是觊觎良久啊。今日得逞,如何不欢喜?

    “如此,明日,我派丞相府兵掾陈天明随你去接收将士!哈哈!”

第五十三章:里应外合复邯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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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扶苏元年十月下旬,二十六日,翌日一早。

    邯郸城西,丛台大营。

    这丛台原本是赵武灵王时期建立的校场,也是城中仅有空旷的地方。李良大军从前线撤退下来,五千人想要寻个驻扎的地方,左右都没有找到。

    邯郸城内一干权贵都已经知道李良恶了武臣的姐姐武媒,又屡次因为援军的事情冲撞了武臣。这八成是没得前程了,就是这城门校尉之职也肯定会被架空,至多看在邵『骚』的面上给个面子好看。故而,一干实权人物对待李良也不免拿捏了起来。

    于是直到李良从丞相府出来,这才在邵『骚』的批复下找到了丛台。

    丛台大营是曾经赵武灵王用来检校大军的地方,是故赵时期紧要的地方。但曾经的赵国在大秦的兵锋下早就成为过去。待到武臣入主邯郸后,这丛台早已落寞,一片瓦砾几乎成了废墟。不过因为地理重要,简单修复后倒也成了一处驻兵的地方。

    而今挑拨过来,因为这五千人最终是要落到邵『骚』手里,倒是得了邵『骚』罕见的大方。

    五千伤卒入住丛台大营,但军中士气却是低落到了极点。倒不是因为攻略常山郡失败,而是就在刚才,他们得知了军中几名伤残将士被武媒羞辱的事情。

    “牛大多憨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去招惹那刁钻泼『妇』?”

    “是啊。前些时日就听说是这武臣的姐姐主动要羞辱将军,结果被将军一顿教训,最后还添油加醋恶人先告状到了赵王那里。这才让将军几次求援没有着落!”

    “哼,什么赵王。一个陈郡小子,要不是陈馀将军和张耳丞相,还有咱们将军的鼎力支持,哪里有他做大王的!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徒罢了!”

    “噤声!难道牛大他们几个事情还不够教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噤个屁声,牛大敢为将军挺身而出。难道,我们这五千血『性』汉子,就不能帮将军一把?”

    “莫要说了。”这群将卒中一个卓有声望的老卒忽然开口,摇头道:“刚才我从几个千人主口中得了消息,只怕,那邵『骚』已经把将军的兵权给夺了。日后,再也不能跟随将军了!”

    “什么?”众将士齐声哗然,纷纷议论。

    “那邵『骚』狗贼,胆敢如此?”

    “唉,若不是将军想要从邵『骚』那老狗手中拿到钱粮,用来抚恤伤残,怎么会放弃这兵权。这战『乱』之时……”

    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心中都是悲愤交加。将军为了能够抚恤自己的兄弟,连自家前程都不要了。这如何不让人感动,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心中不觉悲愤。

    此刻,又一声高喝道:“将军来了!”

    刚才这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丛台大营,每个人都是起身看向眼下这个甲胄未除,神『色』疲倦的长官。默默看着,为这样重情重义的上官而感到自豪同时也是悲愤。

    李良看着这些老兄弟,看着这些一个个望向自己付出了全部忠诚的属下。心中只觉得好像背叛了他们一般,若是没有后手,他真的只能在邯郸诸多黑手下覆灭了。

    这般想着,李良下令将五千将卒集合起来。丛台大营一听李良下令,一个个将卒顿时没了显『露』出来的懒散,各个神『色』严肃动作干练集合起来。尽管在常山郡的厮杀最后没有将常山郡给打了下来,但最后得到的收获也是不少,至少这些将卒一个个已经有了相当的纪律『性』可以说,其精锐程度甚至可以说比你扶苏军中一些精悍之辈。

    不然,也不会惹得邵『骚』如此垂涎。

    “全军集合!”李良正在丛台之上,身子挺立看向台下将近五千将卒。其中,还有许多在伤兵营里面躺着,也不知能不能继续在沙场驰骋。

    “全体都有!”李良声若雷霆,整个丛台大营,鸦雀无声:“各郡军侯、司马检校自己所部将卒。”

    说完,李良看向身边神情高傲,带着垂涎神『色』的丞相府兵掾陈天明,道:“陈兵掾,请检校将士!”

    “哦?”陈天明看着麾下一个个神情彪悍的将卒,一想到自己凭空就能得到如此一支精悍兵马,心中那个火热,自不待言:“如此,倒是多谢李良将军了!”

    说着,陈天明嘴角划过一道微微得意的笑容,虽说自以为藏得隐秘,但李良却一眼就看到,心中杀机隐现。

    陈天明走上高台,李良跟随其后。这样的举动顿时让将卒齐声喧哗。

    “难道,就是此人要取代将军,以后统领我们?”

    “听说这陈天明就是那武媒的姘头,靠着女子裙底的货『色』,竟然也敢陷害将军?”

    这样的言论一出,顿时传遍五千将卒所有人的耳中。陈天明犹自不知,没有见识过这阵仗的还以为下面是在说什么好话。但李良此刻已经按剑跟上,陈天明以为李良是要和麾下将卒说一通场面话,将军权交出。

    于是微笑看着李良,李良也极其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道:“辛苦陈兵掾了!”

    “哪里哪里。”陈天明矜持回道。

    李良又是笑道:“辛苦陈兵掾,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与我众将士祭旗!”

    说罢,李良腰间佩剑猛然冲出,陈天明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飞洒,血箭飚起后。一声高亢,李良抓起陈天明的首级,看着五千部曲,道:“今日,武臣反秦谋逆,十恶不赦。德行不守,百姓不抚,『奸』贼不诛,将卒不恤。惹天怒人怨,我李良,决意反赵归秦。杀他一个朗朗乾坤,众将士,可有欲跟随李良,杀武臣,诛邵『骚』的?”

    “小人愿随将军!”一名军士出列,正是刚才为牛大叫屈的那人,道:“那武臣无道,还不如在大秦过活。”

    “对。”又是不少军士出列高声应和:“吾等既是将军部曲,将军又待我等如同手足。天下,有何处不可去?”

    “好!”李良使了个眼『色』,麾下亲卫顿时拉过来一架准备好的马车,翻出里面的一个个大箱子,正是邵『骚』给的抚恤两百万钱:“若是胜了,这些钱粮,全部给有功将士。尔等只要敢死战,所有人的身后事,尽有我李良担着!”

    “全军将士,夺西门!”李良剑指苍穹,怒声高喝。

    “喝,杀啊!”

第五十三章:里应外合复邯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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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科传来消息,李良将在明日一早起事!”羊牟收到探骑回复,见此,对身边两名英武将领,道:“两位,建功立勋之日,就在此时了!”

    “定克此城!”牛天照和上官泰齐声回复。

    “出发!”羊牟命令一下,九千亲卫军拔营齐发,风云卷动一般,冲向邯郸城头。

    邯郸城西门的守将是武臣的亲信将领冷服,也是武臣打算接替李良攻略常山郡的人选。冷服今日兴致颇好,在西门城门楼上喝着小酒,但不多时,却听闻隔着不多远的丛台大营喧嚣不已。

    五千余人竟然出营就朝着西门过来。

    首当的,赫然便是李良。李良命人告诉冷服,说是李良要换防,遵从右相邵『骚』的命令。

    冷服当然不信,心中奇怪也没想到李良竟然会带着人过来要夺门。于是带着几十个亲卫过来,就要质问李良如此喧嚣,是欲何为。还让李良交出右相邵『骚』的手信检验。

    李良艺高人胆大,借给邵『骚』印信的机会近身格杀了冷服。

    冷服一死,西门卫军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又恰逢遇上的是怒火积蓄,各种愤懑堆积的李良大军。五千余人,只要是能动的哪怕是伤兵也都赶了上来。一股脑地冲杀上了西门城楼。

    五千余人占领了西门城楼,格杀了守军的主要将领,迅速控制了城门。而李良控制城门之后,迅速向城中邯郸王宫进发。

    西门的事情发生只在瞬间,丛台大营又隔着西门近,于是发生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发现李良谋反。当李良带着精悍锐士冲向王宫的时候,这才被发觉不当的宫卫军拦在宫城外。

    宫城连着丞相府不远,李良分了一拨人去进攻丞相府。丞相府虽然闭门自守,但一队守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愤怒的李良部曲砍杀溃散,随后竟然捉到了两个赤条条在一起厮混的武媒和邵『骚』。

    而此刻,发觉李良造反的武臣反应也是迅速。一面让宫卫军严密防守,一面又要调集四门守军过来围剿李良。

    李良所期待的,正是如此。一面将赤条条的邵『骚』和武媒以及丞相府一干幕僚吏目全部压在宫门之前,当场腰斩示众。在一众将卒的欢呼下,李良领军进攻武臣亲军。

    武臣的亲军最初的组成部分就是从陈郡带出来的那三千兵丁,这三千兵丁一路从陈郡北上征伐,创下了诺大的基业之后,便在邯郸城内成了锦衣怒马的老爷兵。

    于是,一碰上士气高昂,满怀怨艾的李良大军顿时被打得还手之力欠奉。

    武臣见此,急忙调遣四门守军供给两万余人过来围剿只不过三千余人的李良。李良见此,前见宫卫军严守邯郸宫城,后见四门守军人多势众,于是带兵入了丞相府,依靠丞相府以及一应官署打起了巷战。

    这李良领的部曲本来就是在常山郡那种崎岖地形里打出来的老卒,且不说战斗经验和战阵经验远胜这群老爷兵,就是这在狭隘距离里作战,那也是经验老到。

    于是区区三千人,竟然将总计两万余人的武臣秦军给拦截在了外面。

    见如此情形,急怒攻心的武臣不顾反对,调集宫卫军从宫城进发围剿李良部曲。这宫卫军的确有些实力,一加入战团,顿时便取得了不少优势。一路压着,依靠宫墙高耸,弩箭羽箭齐飞,还真将李良的势头给层层推进到了丞相府中心地区。

    而此刻,困守丞相府的李良全无颓丧之意。反而是拿出一个特科伏承嫁给他的信号烟花,起了火捻子,一点,当一朵彩花飞上天空的时候。

    四面而来的嘶喊声也徒然响起,从西门突然涌进的九千精悍骑军扛着秦军大旗,风起云卷杀了过来。

    羊牟首当其勇,一路斩将夺旗,麾下三千青龙营将士直扑宫卫军主力,显然想着抢到宫门控制权。而另外,朱雀营牛天照也领着麾下三千精锐下马做了材官,在丞相府等官署巷战地区厮杀了起来。这些扶苏麾下的精锐,受到的训练十分完备,小范围的配合作战更是堪称典范。一个个将卒的武艺,都是精湛。

    于是巷战之内,原本就吃亏不利的四门守军被打得丢盔卸甲,明明占据兵力优势却发挥不起来的武臣亲军在牛天照和李良的里应外合之下被斩杀数千,生俘万余。

    最后便是上官泰,领着由长城军团精悍将卒组成的玄武营,一反保守风格,在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上官泰冲杀下,竟先一步杀溃一部宫卫军,抢占了宫城东门,领军直入,强杀数十名武臣身边强悍侍卫,最后斩杀武臣于王宫殿上。

    至此,邯郸光复,城内武臣亲军不是溃散就是生俘,邵『骚』更是生死宫门前。刚刚复起得占数郡之地的赵国在两个月内覆灭!

    当是时,扶苏命李良为邯郸郡尉,命原常山郡郡守李毅加御史中丞衔为邯郸郡主邯郸事。而羊牟、牛天照、上官泰接了嘉奖赏赐之后提兵北上,兵发范阳!

    秦王扶苏元年十月中旬,十六日,范阳。

    此刻的范阳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安宁祥和的广阳郡门户,而是一处犹若人间惨剧一般的战场。

    攻城六日,张耳尽管每日都有进展。但对于坚城范阳,却依旧没有攻下。五万大军,虽是初练之兵,但在张耳的指挥下依旧颇有章法。可一向吝啬的徐原迁却犹如吃了春『药』一般,每次都坚守城头,领着范阳兵壮守住了城池。

    “在过不多久,只怕王上的命令就要传过来了!”张耳看着范阳高耸的城墙,心中莫名烦躁:“虽说武臣是个混账『性』子,可毕竟眼下还难以脱离他的体系。这赵国臣子的帽子,我必须得戴着!张魇,攻城进展如何你嘴清楚,给我一个准确的数目,还要多久?”

    张魇便是张耳的族侄,是曾经陈馀的部将,结果最后却反而将自己曾经的上司陈馀和同僚陈泽给绑了起来。于是便成了而今五万大军的副帅,实际上指挥着攻城。

    “请大帅给末将半月之期,再过半月,末将定能攻克范阳!”张魇一咬牙,爆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然而听了这,张耳却没有丝毫喜『色』。若是寻常的攻城战,莫说半月能够攻克,就是一月能打下一座坚城那也是十分高兴的事情了。比如荥阳,从一开始吴广领着主力,一直到现在快十一月了,小半年过去了依旧没有进展。

    可这是范阳,又是张耳初战用来立威的。却想不到如此难啃,还差点崩碎了牙!而今范阳城内守军虽然数目估算有万人左右,可实际上大部都是没有经过系统军事训练的青壮。

    但就是这些青壮,因为大秦的兵制,是全民每年需要军训一月的,故而在范阳令徐原迁的死硬坚守之下熬到了现在!

    看着城楼之上的静谧,张耳只能深深叹息一声。此刻,忽然有一亲卫掀开帷帐,道:“将军,桑乾县有故人求见!”

    “桑乾县,故人?”张耳神『色』惊讶,忽然脸上显『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笑道:“哈哈,立刻将其带到我帅帐里,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见到他!”

    范阳城内,神『色』疲倦的徐原迁跟随着一名三旬男子给一人送行。

    这名三旬男子,自然就是范阳的太上县令蒯彻。这位代郡行营副使自前日收服了徐原迁后,便正式接管了这座城池,而熟门熟路的徐原迁则成了类似县丞的人物。当然,表面上,谁也不知道这范阳城已经换了主人。

    不过,在蒯彻告知徐原迁会有六千正规军材官救援后,对范阳陷落的担忧已经没了。赵国五万大军看似人多势众,但对上北边精悍的正规军,谁胜谁败尚在两可。

    这一部六千人或许不能击退张耳,但进驻范阳,抵抗张耳却是没有问题。

    然而此刻,身为范阳的太上县令,对这位即将离开范阳的神秘男子,一点也不敢怠慢。看起来,似乎两人的关系那神秘男子还要居于上风。

    “伏公此去,还望保重。若是事不可为,范阳或可出军策应!”蒯彻对伏承道,目光之中隐隐有钦佩之意。虽说担忧特科力量太过强大,但对特科的作用,是无可反驳的。

    徐原迁也跟上道:“徐某已经让族中男儿尽力帮衬,还望伏公此去,马到功成!”

    伏承神『色』淡淡,朝着两人回礼,道:“借两位吉言,伏某去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伏承悄然消失在城头,也不知这位是怎样神鬼莫测的功夫,三丈高的城墙,竟然一人便飘然下去。让人看着惊骇不已,但消失在黑夜中侯。伏承似乎更加如鱼得水,很快,竟然潜入进了赵军森严的大营。

    而伏承似乎对赵军的营帐也是熟门熟路,几番周转,竟然『摸』清楚了赵军营帐其中两个看守最为严密的所在。一个,自然是张耳所在的帅帐。但另一个,竟然也有千数将卒不断巡逻,严防死守,似乎有惊天秘密。

    但饶是防守如此严密,可依旧让伏承悄然潜入,无人得知。

    当伏承刚刚进入这神秘帐内之时,一声极其隐秘刀剑出鞘声响起,接着,伏承颇富磁『性』的声音响起:“陈将军,难道不想重获自由,报仇雪恨了吗?”

第五十四章:叛者诛之范阳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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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扶苏元年十一月初,稍事休整的羊牟、牛天照以及上官泰所部受命将北上进入常山郡,越东垣进攻广阳郡门户范阳赵军大营

    而此前,赵国因为李良后撤而失去在常山郡军事存在,故而,一时间,范阳大营的消息就需要绕道巨鹿传递过去于是,当武臣身死,邯郸城破之后半月张耳这才晓得消息

    接到消息的张耳震惊无比,同时却也越发加紧了进攻范阳的投入一日日下了血本的进攻自然让范阳为之动摇,几次都是徐原迁拿出宗族护卫这才得以击退强敌

    “蒯彻使君,据实已经至此,难道还要我徐家为之继续流血吗?若是再继续,只怕我徐家满门上下合着旁支也要尽数折在此处了”徐原迁神色疲倦,身上也是显得有些邋遢,张耳十数日的强攻让徐原迁身上压力极大尽管他明明知道蒯彻身上有底牌可以翻转局势,可每每看到自己族中子弟死伤,那简直就是心地流血一般

    蒯彻神色凝重,目光深沉看着门外城墙,道:“我非是存着借刀杀人之意,而是眼下徐公以为,我翻出底牌,可以反败为胜?”

    “难道不是?”徐原迁此刻也顾不得蒯彻身上的忌惮了,被逼到墙角的徐原迁若不是知道这可以翻盘,早就崩溃了脸上冷笑,显然是对蒯彻这借刀杀人感到愤怒

    “徐公,遇事若是情绪参入其中,难免会有失公正”蒯彻心情平静,底牌在他手上,再不济也能保全己身:“难道徐公没有看出来,赵家自扣城之日起,前十日都是分作四队,存蓄体力,轮流扣城?”

    在蒯彻的提醒下,徐原迁也努力克制起来,稍稍清醒,一想,不正是如蒯彻所言么?于是道:“的确如此,但这又如何?”

    蒯彻闻言失笑,看着徐原迁,道:“自然是有用的因为自前日起,赵军想必是得知邯郸已经失陷,故而想要做最后的疯狂于是四万大军不在轮扣城,而是以张耳一万嫡系作为预备队和督军,四万齐齐扣城故而,这才惹得徐公族中护卫上城防护不然,徐公的子弟可不是这么好折损的”

    蒯彻的调笑和目光彻底让徐原迁冷静了下来邯郸陷落,证明了西边晋阳行在强大的军力和诡谲的计谋,同样,也让范阳的局势难堪到了极点

    “下官明白了”徐原迁默然了良久,毅然起身,领着一应将官再上城墙

    见此,蒯彻目光之中多有赞许虽说此人宗族主义心思太强,可不管怎么说,其本事还是值得赞叹的至少,在手里只有三流军队不过三千的情况下,带着六千民壮能够抵御五万大军,这本事,值得蒯彻在给扶苏的信中多加赞语了

    自前日邯郸陷落的消息传到张耳耳中,张耳便已经下定决定三天定要攻克范阳只有将范阳坚城攻入手中,才能往西堵住从代郡源源不断过来的大军,往南,也是一颗镶在扶苏肉中的铁刺

    于是张耳以一万人为预备队和督战队,强压着四万大军死命进攻范阳

    此时的范阳城头之上的战斗已经惨烈无比,两军的辎重也在前些时日你来我往的交锋之中消耗一空而其中劣势最为明显的,自然就是范阳手中尽管守城一方在防御之上享受城池带来的防御便利,但同样如此,作为进攻一方的陈馀大军可以在外面获得相当足够的攻城器械

    至少,只要有足够的木材和工匠,假以时日吕公车便能将三丈高的范阳坚城弄得如履平地

    于是城头之上,在四万大军投入进攻之后,战斗迅进入白热化檑木、巨石几乎用光的范阳守军用沸油热汤,甚至金汁御敌城中居民,青壮男儿每户抽丁上城墙守御便是妇孺,也被组织起来洗衣做饭,烧制沸油热汤,金汁御敌

    而作为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徐家此次出力十分巨大上下旁支别系加起来约有千人的徐家立了家法,组织族人上城头御敌家中私兵部曲也全数投放,徐家如此,其余豪族是出力

    一时间,这才让范阳一县之地能够抵抗五万大军

    虽如此,但在高强度,大规模的战事之中资源,人力,辎重,器械依旧迅消耗一空

    到十一月六日的时候,城头依旧彻底陷入了白热化的近身战沸油热汤已经耗费一空,就算有金汁可用,但城中柴禾甚少,甚至到了需要拆房子来烧火的地步

    至于箭支,是大部弓弩损坏,箭支也早消耗一空城中全力维持,只是将损坏的甲胄、长戟长矛尽力修复

    便是蚁附攻城反制的利器狼牙拍也在合用的木材消耗一空之后,只能省着用,最后聊胜于无

    城头之上一次次的拉锯反攻让城头一片成了血河般的场景,秦戟捅入,长剑横戈刺杀,一队队预备队从城中藏兵洞出来,一个个带着惊恐和毅然表情的范阳人拿起长戟披着老旧的铠甲走上城头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范阳也不缺有血性男儿之辈在外敌的入侵之下,为了背后的家乡,为了背后的家园一个个男儿提起长戟挎着刀弓入了城头,投入了你死我活的城头争夺之中

    而徐原迁,也一次次带着宗族组成的护卫队作为总预备队,四处救火,四处补缺

    城头之上的范阳众人已经将全部都压上了,每个范阳男儿都拿着武器上城头保卫家园在古代,巷战是不可能倚靠的只有在城头之上将敌人打落下去,才能让后背有一份安全

    而此刻范阳城外,张耳的目光带着深沉,身后排列整齐,带着疲倦和兴奋的一干张魇嫡系准备随时投入扣城之战

    张魇披甲执锐,神情振奋,道:“大帅,范阳城上一干秦贼已经陌路,请大帅发兵,末将愿为大帅取下那徐原迁的狗头”

    张耳神情沉静,终于能够攻克如此坚城了,他自然是振奋但一想到邯郸陷落,就不由心中一慌,好在,前日的那个来人……

    似乎是为了以防不变,张耳凝视众将士,高声道;“诸君,取范阳令徐原迁首级者,为军侯范阳一破,三日不封刀”

    “喝”张魇神情狰狞,抽刀而出:“全军,进击克范阳,三日不封刀满城酒色与众将士”

    “喝”在三日不封刀的鼓舞下,赵军将士一个个心中火热,高声齐呼震荡元宵,而听闻这声音,一直沉默的蒯彻睁开眼眸,看着血色般的城头:“发信号”

第五十四章:叛者诛之范阳胜(下)

    【二完毕】

    【罪过……罪过,通宵码字头晕颠倒的_&&】

    最后一万赵军精锐在张耳“三日不封刀”的口号下激动不已,士气为之鼓舞,尽皆大喝向前,扣城而去

    三日不封刀,自然不是说打下城池之中还需要军训三天什么的而是三天之内,范阳不禁止抢劫,财货任由尔等取,女子任由尔等抢,城中刀兵不封,军律不管可以想象,对于军中而言,三日不封刀,可谓是极好的福利了完全将所有赵军心中的暴戾激发了出来,全军进击,一举压向了范阳城

    城头之上,看着张耳将最后一支军力投入,面色凄惨,道:“范阳男儿,今日,不胜既死听见了没有,城破,定三日不封刀城中百姓,将无一活路你们的妻儿子女将倒在这群禽兽的刀兵之前,一旦你们生死,所有范阳人的妻女将任由淫辱,所有范阳人的家产将付之一空或者成为这群强盗的财产”

    “范阳男儿,不胜即死”

    “不胜即死”

    ……

    一声声高喝让徐原迁心中犹若刀削一般痛苦,若是徐原迁没有蒯彻这个后手,只怕范阳已经沦落无数范阳人无论军民都是拿着武器在城墙之上准备战斗,战至此时,双方的辎重早就消耗一空而今,无数的赵军将卒通过云梯开始朝着城头之上涌上,真正的如同蚂蚁一般疯狂地朝着城头上挤进去,每个赵军将士神色狰狞,似乎看到了城中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和数不尽的金银钱财

    而无数的范阳男儿,都是手握着武器,紧紧握着,所有人都在准备着战死此处他们,不胜即死

    徐原迁看向县令府深处,目光隐隐带着绝望难道,里面的那个人觉得此刻还不是翻盘的最佳时机吗?真的,要范阳的最后一鲜血流干?

    徐原迁终于看到了他所想要的

    一朵绚丽多彩的菜色花朵在天空之中绽放,徐原迁笑容极其干净纯粹,他似乎看到了范阳的生

    “杀”看着这朵彩色花朵升起,忽然地,在范阳城外卷起无数尘土六千秦兵在代郡行营校尉卢井然的指挥下,向赵军腹背发起进攻,六千大秦将士,披坚执锐,以锋矢阵悍然冲向人数多达四万余的赵军腹背

    后方卷起的尘土昭示了战局的逆转,六千从烟尘之中怒喝冲出的大秦将士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杀向了赵军的后背

    如牛刀入油一般,锋矢阵的箭头刺入了赵军的胸腹划破的军阵让一个个赵军将士目眦欲裂,他们即将胜利,然而此刻却要极其仓促其组织防御腹背突然冒出来的这一支精悍秦军

    仓促的阵列终究是无法抵达凶悍的秦军,锋矢阵的强势突入让人措手不及

    腹背受袭的赵军一瞬间失去了对范阳城的控制,爆发出然战斗力的范阳守军一瞬间爆发了强大的战力,每一个范阳人似乎都要用手中兵器沾染的鲜血为他们战死的亲友报仇

    徒然之间的逆转让人难以忍受,张耳是如此

    但张耳绝对没有认输,尤其是在自己万余嫡系丝毫未有受损的情况下,张魇是咆哮着要反击

    不错,突然的进攻的确让赵军的士气大降六千秦军正规军的进攻不大不小地让赵军失去了继续强攻范阳的可能,但赵军的死伤绝不严重

    刚才受到的突袭之中,混乱远远大于赵军的死伤

    对此,张耳瞬间稳定住了心性他还没有失败,他还没有输即便是此次在最终的扣城之中失去了攻克范阳的可能,但他依旧还有嫡系可以围歼了这股秦军

    他还有亲信在巨鹿维持局面,他还有一郡之地,还有一张可以自立中原的底牌没有翻出

    “整军备战,张魇,我与你先斩后奏之权整顿军队,反击秦贼”张耳与宝剑张魇,高声怒喝身边众将齐声凛然

    张魇接过宝剑,领着亲信很快便在斩杀了一个司马,数个五百主后稳住了军队随后聚拢将卒,正是准备稳住阵列迎战秦军可以说,张魇此举及时妥当

    但正当张魇将麾下没有收到多少损害,却已经混乱成一团的将卒重聚拢的时候

    混乱之中的赵军竟然又有一个数千规模,聚成一起的部曲出来张魇正待大喜,持剑就要过去接管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张魇身为副将,权责极大,又临时有了斩将之权,谁敢忤逆?

    然而,当张魇凑近之时竟然十数箭雨扑面而来,这辎重匮乏之时,竟然有人藏着这箭支伏杀自己

    这是张魇心中惊疑之处,随后,当张魇看到进攻自己所部的将官时,登时双眼圆瞪:“陈泽,竟然是你你不是在大营里我的亲军看守吗,难道?”

    这部数千人的聚拢散兵竟然是前任陈馀部将陈泽,这也是陈馀最得力的部将和族侄,在张耳夺权之后念及旧情没有杀了,却是严厉到极点的看押

    而今,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陈泽竟然死灰复燃,不仅悄无声息进入了战场,是在混乱之中聚拢了自己的亲信

    “张魇狗贼,若不是叔父念你武艺军略不错,多加任用你何来如此独领一军之军职,而今忘恩负义,反倒是刀兵相向将我和叔父看押今日,看我不拿了你的狗命”陈泽怒声高喝,手持一柄长剑灵动如银蛇,调转诡异,连去数人性命,领着将卒杀奔过来让张魇一阵心惊胆战

    而此刻,又是一人走出手持画戟,面目带着少见的戾气正是被囚禁已久的原先赵军主将陈馀,只见此刻陈馀胯下马,掌中戟威风赫赫冲杀而来,十数将卒尽去黄泉

    一路杀来,也不高声呼喝,竟然凭着这声望就收拢将卒数千这陈馀、陈泽一处几万大军倒戈一击,陈馀经营大军日久,亲信何止数十上百,若是张耳拼着军中动荡狠心杀了陈馀便也罢了

    但张耳忌惮动荡,自以为是能压服住大军,又贪婪军功留了陈馀性命,而今陈馀出来,哪里有手软的道理?

    一顿冲杀,张耳倚仗的嫡系主力,张魇所部顿时成了苦苦维持之状而其余三万余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赵军是被秦军和范阳守军的夹击下,加混乱,

    张耳一个劲地斩杀混乱之将卒,领着不过数百的亲卫死命地收拢将卒但依旧是难以缓解而今赵军乱局

    张耳目眦欲裂,帐下众将全部发下去稳定各部然而陈馀的出现已经击碎了张耳的威信,眼下的张耳威望甚至还没有张魇高在陈泽道出真相之中,甚至有那忠于陈馀的部将企图领军取了张耳的首级

    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陈馀和张耳终于在乱军之中见了面一声雷霆咆哮,陈馀止住所部,掌中戟划破一段衣角,冷冷对视张耳:“张耳,今日本你死期但念在你我数十年情分,今日我不在追杀与你但你能否在秦军将卒下活命,就看你造化了”

    张耳心中绞痛,道:“原来你是投降了秦贼,哈,那看守之围也是所谓特科给你解的也罢,我曾经悔不曾杀你,眼下你放我走数十年情分,就此一并烟消云散”

    “张魇,随我突围”张耳高声大喊,领着聚拢过来的五千余将卒奋力突围,好在此刻的秦军在混乱的赵军之中并没有找到张耳的位置,而范阳守军也已经没有足够实力再去厮杀

    见此,张耳哪里还不抓住机会奋力突围

    陈馀目光一片冷冰,放声咆哮,道:“休要走了张魇,此等背主之人,天下之人共诛之”

    陈泽回应了陈馀的动作,领着数千聚拢过来的亲信迅即围上了张魇而此刻,真相大白于众人的情况下,鼓噪着张耳夺取军权的张魇自然众叛亲离

    身边近万军队,得知如此情况之中,竟然十停去了三停如此又面临陈馀、陈泽围杀尽管张魇奋力无比,手中兵器舞得犹若流光一般,但在军心已经失去,将士士气低落的情况下身边六千余将卒迅被秦军材官、范阳守军、陈馀陈泽围杀,兵力圈也迅被不断剥削,消融

    最终,在陈馀陈泽领着精锐一路突击之下,一干掌中画戟看下,大好一颗人头飞起,张魇身死乱军之中,尸首无存

    “喝”陈馀怒声大喝,似乎要将这些天来收到的委屈一并发泄干净他既然答应了此次不去追杀张耳,划清两人情分,自然是不会去追杀但这怒气怨气,也就散发在张魇身上

    “大胜啊”徐原迁在城楼之上,目光迷离,心中满是激动击破五万大军,招降赵军大将这当是如何煊赫的功勋啊

    如此功勋,如此荣耀他徐原迁,竟然能够参与其中,分薄军功这是何等让人激动的事情?

    然而,无论徐原迁这老家伙激动,身边的代郡行营副使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激动的神色而是眉头紧皱,看着城下逃去的张耳,嘀咕道:“王上喜好精锐,尤好骑卒麾下三营亲卫军都是步骑精通,九千精锐不是已经从邯郸北上围杀张耳大军了吗?怎的,精锐到此刻依旧都没有来?”

    按照预定计划,自然是范阳城下里应外合蒯彻、徐原迁在赵军最为疲弱的时候出伏兵进攻,而隐藏的狠招,也就是特科科首伏承说降陈馀分裂赵军五万兵,最后配合着南边过来的三营骑军彻底围歼赵军

    但此刻,羊牟、牛天照、上官泰竟然没来

    蒯彻心中一阵心悸,身边一名亲随忽然神色严肃地上一个纸条,赫然说是伏承所传蒯彻急忙于隐秘之所打开,见上面寥寥数字,大惊失色

第五十五章:初师克城降旧将(上)

    【首送达】

    “王离北伐”

    且不提收到这条消息后一干人如何惊讶的表情,的确,王离北伐,这是再重大不过的事情了麾下贰拾万大军,提兵直取晋阳,九原如此重大的事情,如何不让人震惊?

    王离北伐了,咸阳方面自从扶苏调军东线的时候便是一直在沉默即便是代郡、常山郡时常有大量兵马调动训练痕迹,咸阳依旧没有动静就当所有人都快要遗忘咸阳的时候,当扶苏在东方取得最大战果,收复邯郸诛伪赵王武臣的时候,肤施一动,天下震惊

    扶苏元年十月八日,王离誓师北伐,前将军廖柯扣城榆中

    扶苏心血浇灌的桥头堡不是范阳这种县城可以比拟的,原本不过只是一个寻常边地县城的榆中在扶苏的大力修筑下,已经成了军事化的军镇大量钱粮投入之下,榆中城池虽说下,却小也有小的好处

    两万守军,将榆中填的满满当当的同时,也让小城防御起来犹如上下镶嵌了钢牙一般,王离啃了一口上去却差点没有崩碎了牙

    虽如此,但好景不长依靠着贰拾万大军强横的兵力优势,例行的围三缺一之后三门齐攻折损近万之后攻入榆中内城,外城陷落的榆中只来得及将烽火点燃,告警九原、晋阳随后便再无音信

    榆中非是后世位于甘肃的兰州左近的榆中,根据扶苏记忆,是在后世明朝九边军镇之一的榆林镇【原名延绥镇成化年间后统称榆林镇】也就是榆林,榆林和肤施对峙被王离的扣城打破

    面对牛刀小试的榆中,王离并未掉以轻心,而是寻来了和涉间有旧的一干长城军团旧将信入城,试图招降当然,这些一个都未有成功

    于是在几番强攻之后,廖柯攻破了榆中的外城榆中分外外城和内城,内外城郭,以内城为重,是城中各出积蓄堆积之所

    当涉间、孙甘在面对廖柯前锋大军日夜不休,损伤不计的强攻之后,涉间和孙甘果断选择退守内城内城是扶苏在时修筑的防御建筑,坚固实用,在一万三千余将卒退守内城之后,廖柯进攻榆中的境况非但没有因此得到改善,反而是陷入了加残酷的攻城战中

    相比粗制的外城城郭,内城的防御显然加完善,青砖垒砌的城墙上,墙体、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和瓮城完善而坚实而且榆中城中大部分辎重、营房,县署仓库都在内城之中

    于是当廖柯兴高采烈攻破外城之中,却不得不面对内城如此坚守之局势

    “该死的”廖柯金盔银甲,立于榆中城门前,口中咒骂,实在是这内城太过艰难,一口一口啃下去差点没将廖柯的牙全给崩碎了

    “这是谁修建的,竟然如此难攻不过一万多人,死死守着,竟然折了我近万将卒”一想到这里,廖柯就是心中滴血,这些,都是他在军中立足的根基啊

    从咸阳中北调上来训练的十万大军,这些都是编练出来的兵虽说比起长城军团的一干老卒肯定比不得,甚至战力也颇为堪忧但再怎么说,也是正规军,是大秦经制的军队,一个个再怎么算也是和吴广麾下精锐将卒比你的

    故而,刚一北调入了肤施大营便引起了各军阀的瓜分

    当然,这是难听的说法

    好听的说,就是当王离分掉一半之后,便在冷眼看着这些胡亥一系的将官将其余的兵丁带回自己的营房这些训练好的兵丁一个个身上还没有印记,也就是说,高级将领这些人是没有的调兵十万到了肤施,就可以融入到肤施这个体系之中,以便迅凝聚出战斗力

    可以说,这支经历章邯心血投入以及沈舍每日苦寻的大军,其本事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于是,最后王离分去了五万大军用来充实自己的嫡系实力,以便于在大战之中通过强大的嫡系实力来压制其他将官其余的,沈舍领着自己带过来的三万兵马,最后两万则分到了廖柯和席品两人手中

    得到实力补充的廖柯尝到了甜头,带着整编完毕一共三万余的部曲为先锋,意欲先立功勋的廖柯撞上的却是铜墙铁壁

    战死两千余,伤损七千余的廖柯用了十天的时间这才攻破了榆中外城等到廖柯想要继续进攻的时候,看着内城坚固的工事,心中一阵胆寒

    先锋攻城的任务而今已经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热窝窝了,而是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廖柯看着城头,心中想着的,除了小半怎么攻下榆中外,大半已经成了如何转移祸患,将这烫手的山芋给丢出去

    榆中内城,同样也是响起一片纠结的声音

    对于而今局势,城中两员战将的分析显然出现了分岔

    “而今战局非生即死如何能生?求变,敢战,敢死战主动进攻廖柯所部方是正经,若是不能击破廖柯所部,打破王离大军的包围圈那么榆中便失去了转圜的余地,眼下通过舍弃外城城郭,我们已经将对方近万将卒打残,短时间内已经失去战斗力”主战派是孙甘,这个字雁门便性格桀骜,强硬的骑将此刻神情激扬,一干多为骑军将领的年轻将官脸色通红,目光激动

    孙甘,也就是孙二杆子此刻继续道:“可以说,此刻榆中面对的外敌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此刻不去偷营,不打破包围,在城外建立起榆中守军的存在,那榆中面临的,将只有一死吾等骑军眼下还有五千六百四十六名骑军,每个人,都敢死战,敢为榆中打出一条活命的血路”

    “将军,末将请军偷营击破大敌”孙甘此刻神色严肃,一干骑军将领神色严肃穆看着涉间,尽皆满怀期待

    “都坐下”涉间的神情有些疲惫,虽说用外城城郭换取了敌军的近万伤亡,但此次,他们也损伤不轻一万八千将卒,死伤近四千余而且大部都是材官,此次议事,比起上次涉间的部将已经少了一个位置

    “偷营的想法不错但如此冒险的举动,在此刻,吾决不为之”涉间看着几人,目光灼灼

第五十五章:初师克城降旧将(下)

    【二更完毕】

    “王上令吾等过来坚守榆中,非是为了逞强好胜,也不求多做杀伤。榆中之责,在预紧,在坚守。若是我等打得如此凶悍,让骑军放出。倒是可能真把廖柯的军阵给打穿了,但那又如何?”涉间看着孙甘等一干骑将,道:“廖柯走了,席品还在。而且比起焦躁的廖柯,席品更加难以对付。”

    “更何况,我军之责。不是多做杀伤,而是为后方调兵遣将争取时间,不然,一旦王离突破榆中,进犯河南地,入九原郡、云中郡甚至直接突入太原郡。我等该如何应对?”涉间目光之中透着冷意,隐隐含带煞气:“一旦因为榆中而导致王离兵锋掠太原郡,那堂上诸君还是与我自裁去吧!”

    此言一出,众将莫不是噤若寒蝉。计议已定,涉间便开始布置人马。麾下近万材官轮流防守。反倒是拥有五千精兵强将的骑军却没有可用之地,除了在放弃外城城郭让骑军出动断后之外,这支被寄予厚望的骑军在此战之中光芒黯淡,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气应有的战力。

    便是几番防守,也并没有这些骑军出力的地方。

    身处大战之中,却是基本上没了战斗的机会。这如何不让孙甘心中不甘,但再是不甘,军令如山也必须遵守。

    于是只好忍着怨艾,带着一干骑将伺机寻找出动的机会。

    城楼之上,箭雨巨石纷飞,各『色』攻城器械齐齐登场。有五层,上下铁甲覆盖,五层各有军士藏身其中,又有密密麻麻洞孔用作刺杀的林冲吕公车。

    至少四架上场的林冲吕公车一来就让战场上王家军的士气为之一震。无数将卒在轒辒车的遮蔽下躲避着箭雨,向着城头偷取。一个个攻城锤在一个个轒辒车的掩护下冲向城墙。

    扛着云梯冲向城头的勇士更是无数,蚁附攻城之下,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各『色』飞舞的血『色』让战场之上多了鲜血,宏大的战争场面让一个个将官为之澎湃。

    鼓声激越,将官们的历喝更是让一个个王家军将士在各自长官指挥下有序扣城。

    而城头之上的秦军也是不若,从军十数年的涉间调度有序,临阵不『乱』,沉稳分派任务。于是麾下不过万余将卒竟然将整个城池守得固若金汤一般。

    城墙之上箭如雨下,靠着城头更见优势的箭雨让一个个王家军将卒大吃苦头。一个个投石机砸向吕公车让包裹铁皮的吕公车也是难受,而让城下廖柯部将们神『色』凝重的是城头之上的各『色』强弩。

    这些晋阳行在拨付过来的巨弩弩箭极大极长,犹如长枪一般。在巨弩激『射』而去过后,动辄碎木裂石,强悍无比。

    其后,守军反击的常规手段更是一个都不少,檑木,巨石且不说。狼牙拍同样也是不少,纷『乱』的城头之上,呐喊声和惨叫之声接连响成一片。城头之上,一个个冷静的秦军将官指挥着麾下将卒展开反击。

    有序的防守让敌军并不能占据多少优势。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不能让城中一干人持续多久。

    “箭雨,石砲,那就看看谁更加多些!”王离已经带着大军过来,二十万人在榆中城外开阔地上安营扎寨:“席品,既然廖柯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那你就去给我进攻东门,谁能先破一门,我就记谁的首功!”

    “喏!”席品高声应下。

    王离来了,而且还带着庞大的辎重和攻城器械以及大量的工匠。不过五日,在如海一般的压力下,榆中的局势越发难言。王离担忧扶苏会迅速将兵锋调转过来回防九原、晋阳。让他最后所有谋划落得一场空。

    故而,榆中是必须要拔出的钉子。

    好在,事先找有定策的王离并非没有底牌。

    “走水了!”

    “走水了!”榆中入夜的守卫越发森严,然而此刻滔天而起的大火让整个城中为之震动。

    当侍卫将消息告知涉间的时候,来不及穿衣服,身着里衣的涉间便跑了出来,目视官仓之中滔天的大火,涉间心都在滴血。尽管他知道这些天王离的沉默可能迎来的是一个爆发,但却想不到这个爆发竟然是在榆中内城爆发出来的!

    官仓之中存放的是两万大军足够一年之用的军粮,而今大火一起,涉间再也没了风度,怒喝道:“还不快去给我救火,骑军,速度救火。其余将官,组织将卒稳住士气,不要动『乱』,莫要让王离钻了空子!”

    涉间如此一吼,将官们纷纷开始动作。救火的救火,加强城头警戒的加强城头警戒。

    然而,将骑军拿来当救火队员的行径却引发了军中骑将的集体不满。但而今大火之下,一切都以救出粮食为要务。故而,五千余骑军,倒也不分贰心,齐齐开始救火。

    榆中官署,神情疲惫的涉间环视众将,稳住心神,看向军需官,道:“抢救出了多少粮食?”

    “不过,三千石!”这数字一说出来,场内顿时落针可闻。涉间眼中的沉重更甚,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挥退众将官,独留下孙甘。

    看着孙甘,涉间道:“想不到王离竟然如此阴毒,两万大军一年之用总计二十万石的军粮竟然只给我留下了三千石。也就是说,眼下,只可以供养三千将卒一月之用!”

    “将军,事已至此,还是谋划如何撤退吧!”孙甘看着涉间,目光闪烁。

    涉间摇摇头,忽然想到了自己怀中那个特科的字条,苦涩一笑,道:“你只是部将,着眼只在榆中。故而,看不到全局。可眼下,王上所谋你可有清楚?而今王上腹背空虚,九原、银川、晋阳的兵力大部都是往东调集。此刻我一旦撤退,那便是主动给王离让出障碍。我再坚守三天,这三日之中,我希望你能弹压住麾下的五千将卒。他们,不必随同榆中同存亡。”

    “更何况,而今王离如此强势。贰拾万大军,北伐而上。王上压力定然空前,我想王上会非常乐意看见一只骑军在袭扰王离的粮道,他既然将我榆中的军粮烧了一空,那我怎能放过他?”涉间恨恨道。

    孙甘神『色』动容,也怪不得他眼界放不到全局。他不过一校尉,领着五千余精悍的骑军。想着立下不是功勋,扶苏派他过来,并非是用于死守城池的。而是想要榆中一路坚守下去,最好能够在王离抛下他们背上之时,突出一路骑军,最后将王离的粮道断绝。当然,光凭一个孙甘当然不成,可若是再加一个周勃呢?

    “去吧!”涉间让孙甘退下,自己确实又见了一人。

    从黑影之中走出的伏承看了一眼离去的孙甘,道:“此次王上之计策,托我带话说:‘涉间辛苦了,你之功劳寡人看在心中’”

    涉间神『色』激动,道:“王上如此贤明,末将岂敢不效死?而今长城军团旧将,多遭受怀疑叵测之心。若是能够让此次涉间真正揪出那些心怀不轨之辈,也当是为我长城军团旧将洗刷其中清白!”

    “涉间将军,此去,好自为之吧!”说罢,伏承拿出一个黑『色』竹筒,这里头,有极其绝密的公文!

    三日后,听闻王离调兵。扶苏惊恐,急忙调遣东方数路大军准备回师迎战王离,然而,王离的动作又岂会这么慢腾腾的?

    在扶苏刚刚下达了调兵的命令之后,榆中内城已经陷入最后纠缠之时。军粮告罄的结果就是在扶苏元年十一月十三日的时候,孙甘领骑军杀出重围,养精蓄锐的孙甘领着的五千骑军悍勇无比。

    这些时日,骑军受够了白眼,也忍够了看着一个个同袍死在身前却不得救援的酸楚。于是一当孙甘下令领骑军突围,一个个骑卒顿时嗷嗷叫如同饿虎一般。

    当榆中城门打开的时候,得逞的不是那些一个个神『色』疲惫旧攻疲乏的廖柯、席品所部将卒。而是五千饿虎般的孙甘骑军,领着骑军咆哮如虎的孙甘杀得畅快无比。

    当真是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数千将卒如狼似虎一条血路被生生撕开。

    而正当孙甘回眸远望,打算催促涉间快快跟上突围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一杆白旗竟然在城头升旗,内城,在城门打开之后竟然升旗了白旗,这无疑是投降的意思。

    孙甘暴怒不已,却被身边的亲信死死拦住,满怀怨气的孙甘骑军折损不轻之后终于摆脱了柳毅骑军所部的追击。而贰拾万大军的目光也再一次落到了榆中城。

    开战初胜,竟然有敌军大将投降,这让王离以及麾下一干文武将校振奋不已。

    “本帅,要去亲自受降!”王离力排众议,亲自参加了受降仪式。果然,一见王离亲自现身。城中一干原先长城军团旧将纷纷激动不已,要求归顺。

    涉间只是一一将这些名字记住,按住不提,躬身拜见王离,道:“愿王帅不辱受降之士!”

    “定然!”王离笑容浓厚:“尽皆是一军同袍,哪里会如那小子『乱』搞,折辱大将,猜忌同袍,如此行事如何不让忠义之士离去?”

    【状态低『迷』……就这样吧】

第五十六章:降将旧识天下棋(上)

    【首送达】

    “涉间投降了”扶苏神色淡然地看着这封奏报,轻声叹了口气目光之中不由浮现出涉间那张年轻坚毅的脸庞,扶苏对长城军团庞大实力的忌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同样,蒙恬的过早离去也让不少长城军团的旧将心思不定

    依着那会老卒不过万余,总兵力不过六万的扶苏,搞不好还真会被长城军团内不轨分子给反噬掉故而,这裁军才会在扶苏的强硬推行下进行了下去

    饶是如此,扶苏依旧不确定军方到底还有那些将官和王离偶断丝俩,和南边又有多少消息连结

    于是,当扶苏的嫡系主力尽数东调,各处一片告急的时候,扶苏却不急于将那些藏好的兵力给拿出来而是静静看着,倒要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潜伏着的叛逆

    “九原,一切终究还是在九原啊”扶苏看着沙盘,忽然想到一个人:“但愿不是你”

    九原,上官府

    而今的上官牟从长城军团第三把手退下来担任中侍郎后,算是真正成了出将入相的典范

    按说,如此经历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但上官牟却知道自己一直对一些事情难以介怀

    “将军,扶苏如此猜忌长城军团旧将大肆安插自己亲信门人,使一干竖子成名而今,就连苏角都不知去向这位曾经蒙帅的亲传弟子不知所踪,恐怕已经遭遇不测而今长城军团旧将人心自危,如此境况老将军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名作孙铺,一身儒衫,神色凝重,看着上官牟,似乎发生了什么滔天大事一般

    “慌张什么”上官牟皱皱眉头,他自然是知道其中关节的,但同时也恶趣味地想着自己家里是不是已经布满了特科的人手至少,此次计划实施后伏承提议每个知晓的人家中都有一名坐探已经得到了实施,门前坐着的一位正襟危坐的特科科员就是明摆着的

    “涉间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王上是明君,自然知道此刻该是如何去做你让他们莫要慌张,此等事,莫要胡乱去想”上官牟又接着道:“纪机在九原安心做事即可,军中的事情,就让年轻一辈去奋斗”

    说着,上官牟又闭上了眼睛这名中年文士在听闻上官牟说出纪机这两字的时候,顿时神色一凛,躬身退下

    “这是一个局啊”上官牟轻轻念叨一声,道:“如此泼天的大局,以天下为棋盘,以天下人为棋子王上此举,还真是大气魄”

    说罢,有失闭上眼睛他虽说是中侍郎,为相邦级别的人物,但一个武将临老哪里会怎么政务一应都是丢给幕僚,自己潇潇洒洒去四处游山玩水,或者在九原老宅逗弄孙子孙女这些纷乱,他是真的不想去理了

    至于那纪机,也是长城军团的旧将算是九原郡内地位仅此他上官牟的人物曾经领军也有数部将官,扶苏未有扫清北疆边患的时候,就是此人驻军震慑匈奴人

    上官牟也有过风声说此人和王离接触过密,最后惹得扶苏猜忌,从后将军调职到了九原当位比两千石的郡守

    虽说这九原郡守颇为风光,可一个武将调到了文职,在武贵的大秦,可不是什么嘉奖

    九原郡守府

    “老匹夫”纪机,也就是九原郡郡守,此刻听闻上官牟竟然不为所动,心中也是无奈:“你有没有和他提九原郡的驻军?”

    纪机看着这名中年文士,这是他纪家的家臣,名作孙铺,倒也有几分急智,遇事颇为沉稳深得纪机喜欢,闻言,叹息道:“晚生倒是想提来着,但刚一开口,老将军好像是知道晚生要说什么一般,眼神锐利,晚生不得不闭嘴不言”

    “哼”纪机冷哼一声:“本郡为一郡上官,却连自己境内有多少驻军都搞不清楚他身为中侍郎,难道也会搞不清楚我看,他是根本不想为我们这些老部下出头了将一个个长城军团的军中要员调离武职,他上官牟成了中侍郎,在西疆的冯老头子也成了枢密院的后勤部长就连我,也不得不困顿到这郡守之职上去这分明就是要猜忌啊”

    纪机重重叹了口气:“我等打了一辈子仗,摸了一辈子刀兵眼下竟然要提的是刀笔,这……希望那王离,到时候真的不会让我失望”

    孙铺听此急忙道:“使君,噤声啊”

    “哼我又不是中枢要员,难不成特科还敢到我府上偷听?”纪机不耐烦一摆手,不过还是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而是手头摸着一封未开启的信,斟酌再三却不知道该不该启封

    “分我兵权,夺我部曲,又将我安置到一文官案牍之处看似安逸,却随时都有受一刀兵之祸而今涉间投降,只怕日后我等蒙帅旧将……”一想到此处,原本就有叛出之心的纪机咬牙启封信,一目十行看下去,眼睛渐渐眯起

    占领榆中之后,王离四处法派侦骑,查探扶苏的虚实又发动自己在长城军团之中的门生故吏,在蒙帅麾下的将官也并不见得全部都是蒙恬的人就算大部是蒙恬的人,又不一定是扶苏的人

    于是,王离侦查手段四处很快就摸清楚了扶苏的部署

    自王离北伐之后,兵力集结在上党、常山、河东、代郡一线的扶苏的确是吓了一跳自然装模做戏的扶苏的确没想到咸阳竟然如此大手笔,贰拾万大军啊,扶苏总共也就这么多兵力能够调动的,连一半都未必有

    于是在河东郡的军队立刻严防死守各个渡口,晋南诸渡立马全线戒严,水师在黄河之上不断巡视,以防王离直接渡河攻打太原郡、河东郡同时,扶苏匆匆召回在东线的各个军队,试图迅回防

    然而十数万的军队调动显然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于是扶苏选择了弃卒保车,将大军向晋阳、雁门一线集结毕竟,晋阳而今是行在,扶苏也在这里

    反倒是九原,因为兵力大部被抽调,而显得十分空虚

    “空虚?”王离闭眼沉思:“纪机身为郡守,却连自己境内的驻军都不知道,这空虚又是谁得出的结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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