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慈祥的阿奶
她想起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奶奶也是那样。
自己都没有钱，偏偏往她手里塞了五百块。
这让她喉头再次一哽。
直接把荷包推往奶奶的怀里：“阿奶，我都长大了，也有钱花，这些你留着自己用。”
阿奶立马板起一张脸，用略带训斥的口吻道：“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怎么，这是嫌少了？”
“阿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奶把她的手紧紧攥着：“不是这个意思就收好了，要不然你以后也别去看我，我也不来看你，就当你奶死了算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推辞，就有些过分了。
阿奶见她不再说话，顺带将荷包塞进她的怀里。
“回来了就好生过日子，我听说你把两个奶娃娃也带回来了，在哪呢？让太奶奶瞧瞧。”
秦知意吸了吸鼻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冲着两个小豆丁招招手：“大宝二妮，快过来，这是你们太奶奶。”
大宝二妮格外懂事，听到她这么讲，立马围了上来，乖巧地喊了声太奶奶。
阿奶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立马眉开眼笑。
“瞧瞧，长得多讨喜，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说罢，又从怀里摸索了一下，取出来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包饴糖。
“来，太奶奶给你们糖吃。”
阿奶说完，捏了糖一人嘴里塞了一颗。
吃到糖的两个小家伙，笑眼弯弯，更是有礼貌地道了句：“谢谢太奶奶。”
“好好好，乖，太奶奶最喜欢你们了。”
两个小家伙得了夸奖，心里更是高兴。
老太太这才拿着布包走到门口，又冲着还在院子里玩的一群孩子道：“长英来旺，你们几个带着弟弟妹妹也过来，来太奶奶这里吃糖。”
孩子们听到有糖吃，就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直接一哄而上，把太奶奶围着。
太奶奶脸上挂着笑容，手里捏着饴糖，面前的孩子们一个个张大嘴巴，她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分到最后，还剩了一块，秦知意瞧着高兴，正准备去厨房做饭，阿奶一把抓住了她，然后手里的饴糖已经凑到她嘴边。
“还有一块你吃，我家阿意受的罪最多，奶最心疼。”
她没拒绝，张大嘴巴把那块饴糖包进嘴里。
顷刻间，整个口腔都是甜丝丝的。
熊肉炖了至少三个小时，出锅的时候，包子也蒸熟了。
十二个鸡蛋打了一锅糖水鸡蛋，先盛给两个老人，再呈给孩子们吃。
等到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知意才看到，这一大家子竟然足足三十多个人。
堂屋坐不下，院子里也坐满了人。
即便是深秋，也因为这么一大家子人而变得热火朝天。
阿奶一双眼睛扫过周围的子孙，视线最后落在了斐承晟身上。
随后出声问：“这是哪个？以前没见过。”
秦大牛率先开口，把以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补充一句：“斐兄受了伤，等伤养好了再做打算。”
阿奶听了这话，又将视线扫向斐承晟，不住地点头。
“是个好小伙子啊。”
吃完饭，阿爷跟几个大哥还有叔伯聊天，几个嫂子围着篝火在院子里拉家常缝衣服。
布料都是先前她还有斐承晟送的，几个嫂子手巧，不过两天功夫，一件袍子已经差不多了快做好了。
阿奶见她手上也在做衣服，捏着针线手脚还不太利索，嗤笑一声道：“我原先记得，我家阿意针线活做的最好，怎么如今这么笨手笨脚？”
随后想起她这四年的日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熟能生巧，慢慢你就找到感觉了。”
她应了一声，垂着眸子不说话。
其实她很想说，阿奶的阿意，已经不是当初的阿意了。
可这么一大家子都对她这么好，要是他们真的知道，他们的阿意不在了，该有多伤心。
尤其是阿奶，精神头比她记忆中的阿奶要差了很多，要是真的知道她的乖孙女早就被李钱氏一个花瓶砸死，恐怕熬不住。
“嗯，我听阿奶的话。”
阿奶终究看不下去，拿过她手里的针线，一点一点教她怎么缝。
这样温馨的一幕，一直持续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
几个叔伯跟爷爷聊完天，你已经从堂屋走出来了。
大伯冲着秦知意道：“你的事你三个哥哥都跟我们说了，当初是你爹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这事我们都清楚，如今回来了就好好在秦家庄过日子，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们秦家庄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虽说这话不能完全当真，可听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她当即站起来，冲着叔伯道：“谢谢几位叔伯。”
对于几个叔伯的态度，她也半信半疑，但能有这句话，就已经够了，毕竟日子还是得自己过。
大伯说完，阿爷跟阿奶也齐齐站了起来，冲着她道：“阿意，我们此番来也是为了看看你的，如今瞧见你心里也踏实多了，就不多在这里逗留。”
听见阿爷跟阿奶要走，秦知意紧紧的抓着阿奶的手道：“阿奶，四叔和四婶他们回去我不留，家里多少也有些事做，你们俩不如在这里多待些日子。我在村里有两间房，你们俩刚好能上我家住。”
她只想把没有陪伴奶奶的时间，用在阿奶身上。
阿奶笑呵呵道：“你初来乍到，又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我一个老太太腿脚还不方便，又不能帮你干啥，我在你家也是吃干饭的。这样好了，等来年开春，我上你家多住几天可好？”
大嫂也在这个时候低声道：“阿意，阿奶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腿脚也不方便，她若是不想留，你也别勉强留她，老人家最怕过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哪里能不明白。
看着年迈的阿奶，她再次哽了喉头，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好，那等阿意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等来年开春，接阿奶好好在这里玩一段日子。”
阿奶走了以后，秦知意帮忙把家里收拾干净，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第032章 家庭和睦也是建立在有钱之上
阿奈点点头，眼中也闪烁了泪花。
她抓着她的手，眼神里全是不舍。
最终又低声道：“阿意，不管你做了什么选择，奶都支持你，小伙子把你跟他的事都说了，他愿意等你三年，这样的小伙子，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
秦知意一听，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斐承晟。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阿奶说了这些话？
她虽说口头答应，可到底八字还没一撇。
北方战乱，民不聊生，她虽然不会改变，可三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因此她低声道：“阿奶，你放心好了，只要到时候他还愿意娶我，我必不会辜负了他。”
阿奶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阿奶，秦知意瞪了斐承晟一眼，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斐承晟把跟她的三年之约告诉了所有家人。
正琢磨着怎么样找个机会单独问问，谁知道斐承晟已经来到她身边。
“阿奶年纪大，又操心你的事，我就把我俩的事告诉给了她，旁人没说。”
听到这话，她总算放了心。
虽说这家伙话不多，跟他们的接触中也算不上圆滑，但到底脑子不笨。
“那就好。三年时间呢，你自个儿寻思着该怎么处理吧，虽说你现在有伤，在我爹娘这里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他家远，加上有伤，总不能这会儿把他赶回去。
让他住自己那里，就是更不可能的事了。
他应了一声：“嗯，这个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斐承晟这么说，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虽说他有银子，可他总不能为了他在秦家庄买房子吧？
就算是买房子，哪里跟她一样，来了就赶巧有间空的。
可谁知道，不过三日，斐承晟就又找上了门。
他没进屋，只是站在院子里喊了她一声。
她应了一声出来，斐承晟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虽说是粗布麻衣，她总觉得跟身边的环境不太相称。
见她出来，斐承晟道：“我在秦家庄买了一处宅子，往后就住在这里，打打猎，种种庄稼。”
他的话说到这里，喉头动了一下。
其实想补充一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哦。”
她还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那挺好的，秦家庄虽然穷，可你会打猎，先不说猎到熊瞎子，就算是猎到头老虎，也值不少钱。”
“嗯。”
两个人自此再没二话，斐承晟想了想，又将银票掏出来：“过些天还要跟你几个哥哥再去打一趟猎，要是再晚一些，山上下雪路就封了，我琢磨着，这些银子还是由你带着吧，我若是带着行动也不方便，又没地方放。”
话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她一时间推脱不了。
“那我就先给你收好，银子我手头还有一些，不会用你的，你什么时候要用，尽管知会一声便是。”
斐承晟点点头，随后又问她：“我的新家离你这里不远，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拒绝了：“正忙着呢，改天再看吧。”
说是改天，也没个准。
这个时候再怎么也要忙些活。
好在两个孩子够乖，偶尔也会帮她做一些家务活，比如扫扫鸡粪喂喂鸡，闲下来不吵不闹，一个喜静一个喜动，倒也算和睦了。
而她忙着缝缝补补，做饭拾柴火，一天下来，日子过得快极了。
眨眼间，就到了几个哥哥跟着斐承晟一起外出打猎的日子。
知道日子的她，并没有想比她想象中平静多少。
担心几个哥哥路上只啃馒头和烧饼，她特意做了包子给他们带上。
为了还有她做的熊肉干，也一并放进包裹里了。
等她把东西给他们收拾整齐，斐承晟凑近她的时候，一扬下把道：“看到那处屋子没？那是我的新家，往后你嫁给了我，想要住你那地方或者是这里，都行。”
一句话，已经让她红了脸。
她低声道：“还早着呢，等到时候再说吧。”
秦子常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虽然不知道斐承晟跟他闺女说了些什么，但他也越来越看明白，斐承晟是中意他闺女的。
等几个人走了以后，秦子常特意来到她旁边问她：“我看姓斐这小子跟你走的挺近。”
秦知意皱眉道：“哪里有的事。爹，可是寡妇，别旁的人没有说闲话，你倒跟着起哄了。”
“没有没有，我可没那个意思。”
秦子常摸着胡须，自有打算。
先前他还犯愁这个女儿回来，吃他的住他的，可现在看来，这个女儿回来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一桩。
要是姓斐的真对他女儿有意思，何止是卖熊皮那一千两，可能下半辈子都不缺银子花。
秦知意哪里不知道这个便宜爹的心思，开口道：“爹，几个哥哥出去打猎了，我这些天又拖的土坯差不多晾好了，盖房子的事我不会，要不你帮我弄着点，回头我还给你买酒喝。”
不能让他闲着了，要是闲着，指不定又想什么馊主意。
听到给她买酒喝，便宜爹立马答应。
“能行，你说什么时候开始？”
她想了想道：“就今天吧。”
因为有几个嫂子帮忙，再加上上次原本就盖的差不多，剩下的活也没多少，所以没几天功夫，厨房就盖好了。
瓦片原本院子里就堆的有，只不过不太多。
虽说渣爹视财如命，但能养活几个孩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时候泥坯还是湿的，等晾干了才能把屋顶弄上，渣爹帮忙盖好厨房，寻了凿子，弄了手推车，带上母亲秦庄氏出门了。
等回来的时候，手推车上已经多了好几块大石板了。
村里除了瓦房，多数用石板做屋顶。
山里有特制的岩层，有技巧的人用凿子凿，就能凿下一大片薄薄的岩层。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那渣爹就很会做这种活，家里盖屋顶的岩层，全是他弄来的。
这种岩层平整光滑，且又结实，他亲眼看到高大如牛的大哥搭着梯子上屋顶，踩在薄薄的岩层上，来去自如。
有了秦子常凿回来的岩层，厨房盖好的事，指日可待。
见着爹娘推石板回来，秦知意忙迎了上去。
秦庄氏用袖子擦了擦汗水道：“这下阿意家的屋顶就有着落了，你爹特意选了最结实最平整的。”
原来家庭和睦，也是建立在有钱之上。
她道了声谢，刚好饭也煮熟了，便冲着他们俩道：“爹，娘，你们快歇着，我去给你们盛饭。”
第033章 那是哪家的姑娘？
秦知意熬的熊骨汤，足足炖了一下午，连骨头汤都炖得白白的了。
里面放上冬瓜，倒点香油，单是闻起来都觉得顶香。
再配上葱油饼，可谓是人间美味了。
吃完饭，爹娘坐在家中休息，几个嫂子死活不愿意过来吃，屋里便也只有他们几个。
她端了碗筷去厨房洗，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要知道，秦家庄很少有外人来，所以她忍不住看了两眼。
很快就见马车的帘子被人挑开，里面露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人，此刻正跟她说些什么。
她没那么多好奇心，只看了一眼就去厨房刷洗锅碗。
天太冷，她用的是种动物油脂炒菜，所以洗碗筷的时候必须要用热水。
苏娉婷从马车下来的时候，仔细端详了一眼面前这个村庄。
这里可以称得上贫困潦倒了。
她路上不是没见过村里的人，大多眼神木然，穿着破烂。
就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问身边的贺常铉。
“你是说，你家主子就在这里不回去的？”
贺常铉不敢吱声。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出卖主子的，可谁知道，苏娉婷竟然会找到这里。
见他不吭声，苏娉婷冷笑了一下：“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他迟迟未归，肯定是找到了那个人。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才让他肯舍弃整个天下。”
她说完，拽紧了身上的袍子。
可往前走了一步，鞋子就蹭到了泥土。
这让她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最终还是往前去了。
秦知意洗完碗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女子。
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头上挽了个发髻，插着几只碧玉簪子，瓜子脸，凤眼含情，长眉入鬓，穿一身翠色衣衫身上披着斗篷，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打量她。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她就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因为站在自家院子，她便问了句：“不知姑娘找谁？”
“你可是秦知意？”
“我是。”
见着来了陌生人，两个小豆丁也从屋子里出来。
二妮一把抱住她的腿，扬起小脸盯着来人，大眼睛扑闪扑闪，写满了懵懂。
大宝挡在她前面，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小拳头握紧，死死的盯着对方。
苏娉婷看了一眼两个小豆丁，忽的笑了：“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肯离开。”
秦知意隐约听出来不太对劲的地方，低声冲着两个小家伙道：“你俩进屋去，娘不会有事。”
秦子常跟秦庄氏闻声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苏娉婷只是抬眸扫了一眼，便更加面露不屑。
只是普通富人家庭而已，这样的平民百姓，不过蝼蚁，她自有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的马车就在那边，如果有些事，你不想被你的父母及孩子知道的话。”
秦知意眉头微蹙，淡声道：“你先等等。”
说完，已经一手一个拉着小豆丁往屋子里走。
待把两个小家伙带到屋子里，她便冲着秦庄氏道：“爹娘，那姑娘找我有话说，你看好他们俩，我去去就来。”
秦子常打量了一眼那姑娘，觉得这姑娘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便问了句：“这是哪家姑娘？你认识的？”
“回头再跟你们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谁，既然指名道姓的找她，就一定有事。
秦子常没再问，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直接朝马车的方向走。
等到了马车边上，苏娉婷道：“上马车再说吧。”
“不必了，姑娘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男子应该是随从，见她看他，快速低下了头。
“那我就直说了。”
苏娉婷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傲慢的开口：“我知道阿晟哥哥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个寡妇，何德何能？”
“最重要的是，阿晟哥哥与我才是一对，我们俩的亲事，是长辈早就认定了的。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原来这是斐承晟的相好。
她的眸色暗了暗，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反而问她：“我是寡妇又如何？大荔国可有规定，寡妇不能再醮？还有，你说你们俩的亲事是长辈早就认定了的，也就是说，认定的只是长辈，也并没有下聘，更没有承诺。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
苏娉婷顿时恼羞成怒。
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介妇人，很容易就打发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吗？还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话说到这里，贺常铉已经出声道：“小姐。”
苏娉婷瞪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出。
“这样好了，你要多少银子，开个价，就当是补偿给你的，从今往后离阿晟哥哥远一点。”
“我不需要银子。如果姑娘没有别的事，就请自便，太阳快下山了，我们秦家庄离山比较近，夜里有狼出没。”
听到有狼出没，苏娉婷还是觉得胆怯，她觉得跟这妇人根本说不通什么。
“算了，改日再与你说，我还是劝你一句，阿晟哥哥不是你这种妇人能惦记的。”
“这话你留着跟他说吧。”
她丢下一句话，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可是很明显，她脸上表现的再怎么淡定，一颗心也不淡定了。
苏娉婷远远的看着她，久久站在原地，不愿回到马车上。
没有谁比她清楚，斐承晟不愿意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贺常铉站在一旁道：“郡主，小的都说了，这位不是寻常妇人，您可千万不要招惹她。还有，若是你来找过她的事被我家主子知道，恐怕又要怪罪你了。”
苏娉婷被他说的心烦意乱，蹙眉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不说，他如何知道？”
贺常铉闭上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这位郡主也只有她家主子能治得了。
秦知意回了屋子，秦子常立马站起来问：“刚刚那姑娘是哪家的？找你做什么？”
第034章 守寡是好事？
姑娘是哪家的，她也不知道。
虽说穿的衣裙不是多么华贵，可单从气质以及神情动作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
她先前隐约有从斐承晟的言行举止察觉到，他或许并非寻常乡野莽汉。
虽然他已经装的很接地气，并且很谨慎了，但是农家长大的她，还是能够从一些细节察觉出异常。
如今有了这么一位姑娘找上门，她就更是笃定斐承晟的身份不简单。
面对秦子常的疑问，她只是垂着眸，蹲下来将二妮的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拽好，淡声道：“是镇子上来的姑娘，我也不认识，是问咱们上次卖的熊肉的。”
“这样啊……可惜熊肉卖没了。”
秦子常摸了摸胡须，见秦知意脸上也没什么异常，便没有再询问。
“对了闺女，这些石板今天先放着，这点还不太够，我看你房屋上头的也该再修修，明天我再上山采一些石板，等你几个哥哥回来，这房子也应该能把屋顶搭上了。”
“今日辛苦爹爹了。”
秦子常微微一愣，先前他女儿漂亮是漂亮，可人木讷一些。
现在的女儿能说会道，还是个能拿主意的人。
这下他就更加不敢低看她了。
于是点点头：“嗯，那我跟你娘就先回去了。这日子越来越冷，你家又住在山边，夜里睡觉门要插好，免得山上的野猪下来找食，伤着你们。”
“好。”
她应了一声，秦庄氏也道：“那行，我们就先走了。”
目送爹娘离开，眼看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秦知意把放在家里的几个坛子抱到厨房。
那里面都是她之前腌的萝卜。
先前她搬家，收了不少萝卜，这东西煮着吃炒着吃，久了也会腻，所以他又把这些萝卜切成小段放进坛子里，用来做酸萝卜。
一来便于存放，二来能换换胃口。
弄整齐之后，她又把拾来的旧门板端起来靠在厨房门口。
弄完这一切，看了一眼天边，脑海中又出现了之前那姑娘的身影。
她到底是谁？斐承晟究竟又瞒了她什么？
苏娉婷坐在马车上，又辗转往镇子上走。
这一路上，她都在不断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同坐在马车的丫鬟见状，心疼的紧。
“郡主，您别再绞了，瞧您手都绞红了，不就是个会些狐媚手段的乡下妇人……”
“闭嘴。”
苏娉婷冷声喝着，丫鬟立马闭上嘴巴。
“你以为我是生气这个吗？我是生气我能瞧得上他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可这憨货居然喜欢一个愚昧村妇，不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若不是他武功盖世，脑子不太灵光，容易拿捏，你以为本郡主能看得上他？”
丫鬟依旧打抱不平：“郡主啊，你要这么想，憨货配愚妇，简直是绝配。就算他武功盖世，三王爷武功也不错呀，就拿上回狩猎来说，他可是拿了第一的。”
苏娉婷道：“三王爷武功高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嫁给了三王爷，能有他好拿捏吗？再说了，三王爷的样貌也不如他。”
说到最后，苏娉婷的脸色微微一红。
丫鬟叹气道：“希望那个榆木疙瘩，能早些知晓我家郡主的好。”
苏娉婷挑眉：“这还差不多。”
她看中的，哪怕是块破木头，就算烂在泥里，也不许谁拾走。
……
斐承晟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中是阴暗潮湿的笼子，嘶吼的野兽。
还有母亲死在他面前的绝望，以及临终前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晟儿，娘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带你……来到这世上。”
“若是娘能再选一次，娘不会生下你，你也不会遭这么多罪……可既然来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
梦境中的母妃，一如他幼年时见到的那样。
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面色苍白枯槁。
即便她在临终的最后一刻，也努力的冲他努出微笑。
所以就算在被送往敌国，即便被那些人关在笼子里当畜牲养，即便那些猛兽把他挠得鲜血淋漓，他也能勇敢的站起来，厮杀到底。
他要活着。
所以在他的眼里，只有击倒对方，然后活着。
他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寂静的森林。
月光如昼，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面上，白的有些渗人。
看天色，他应该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此刻满头大汗，睡意全无。
旁边首页的秦二牛已经在打盹了，他起身来到秦二牛身边，拍了拍他：“二牛哥，你去睡吧，我来守。”
秦二牛迷迷糊糊的，只以为是到了换班的时候，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那等会儿轮到大哥了，你叫醒他。”
他应了一声，看着秦二牛躺下，然后背靠着树干坐下。
快入冬了，猎物的确不好打。
但这两天他们有看到足印，要不了多久应该还能猎头大的。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迫切的想要在一个女人的家人面前，展现他的实力，告诉他们，他能守护她。
夜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秦子常。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以至于床铺下的稻草跟着咔嚓咔嚓响。
秦庄氏碰了他一下问：“咋了，白天活做少了，还睡不着呀？”
秦子常立马哼了一声：“哪里少了，光是采石板，都让我两个膀子疼的不行。我睡不着，还不都因为咱们闺女。”
秦庄氏一听自家老汉提起闺女，就不想跟他讲话。
秦子常听自家婆娘没动静，又问了句：“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啥因为咱们家闺女睡不着？”
秦庄氏没好气道：“谁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好的时候是闺女，不好的时候，就跟村里的三婆子一起喊赔钱……”
她话还没说完，秦子常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年轻时候糊涂，瞎胡说的。跟你说正经的，你有没有觉得，咱们闺女跟往常不一样了？”
说起这个秦庄氏也感慨起来：“是啊，我也瞧着跟往常不一样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这还是不是我们闺女了？聪明伶俐多了，没有主见，说的话也有道理。”
秦子常立马洋洋得意起来：“这还不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把她送到大户人家养了几年，长了些见识，咱们家闺女能跟变了个人似的？”
秦庄氏也不怕他了，直接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阿意好好嫁个人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守寡，守寡是好事啊。”
第035章 自制洗发水
秦庄氏再次一愣，秦子常却自顾自道：“我瞧着是好事，那姓斐的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空有一身本事讨不着媳妇，可要是他能跟了咱们家阿意，还挺般配的……啧啧……”
秦庄氏原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一想到，姓斐的卖了熊皮，就算花了些碎银子，可身上还有上千两。
换做平常老百姓，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有了上千两银子，年纪大怎么了，还不是能娶个美娇娘。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犯愁了。
“你想得倒好，人家斐公子如今有银子，也有了宅子，哪里不好说亲。再说了，就算女儿再醮，也得三年后，这整三年……哎……谁能有个准呢。”
秦子常道：“我倒是觉得闺女配得上，就算配不上，咱们也要想办法让他配得上。”
秦庄氏道：“你又想什么馊主意？”
“这可不是馊主意，是好主意，睡吧，睡吧。”
秦子常一翻身，呼噜声就起了。
秦庄氏一肚子气，得，臭老汉睡着了，她却睡不着。
……
接下来的几天，秦知意又去了趟镇子。
不为别的，只因为从李员外家带出来的澡豆用完了。
去镇子上问了一下，好的澡豆贵的不得了，要上百文钱。
就算便宜的也得几十文。
洗衣服跟着村里人一起用草木灰也就罢了，洗澡洗头发总不能随意将就，要是不用澡豆之类的东西，她总觉得洗不干净。
如今一看，澡豆实在是太贵，她又带着两个孩子，初来乍到，现在肯定用不起的，一咬牙就又回去了。
不得不说，她想念曾经用的洗发水了。
想到山上碰到的柏树、以及无患子，秦知意灵机一动。
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娘家，自己就去山上采了些柏树枝以及无患子回来。
皂荚以及何首乌，她家里就有。
何首乌是斐承晟上回给她的，她随手接了收起，说他用不上，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无患子敲开去果皮，皂荚跟何首乌一起敲碎，柏树枝洗干净，跟敲碎的东西一起放在锅里，用小火煮。
煮个半天时间，最后过滤出来的就是最简单的洗发水了。
做好晾凉，她特意去山上砍了根竹子，把最长最粗的那节用来装洗发水。
准备完一切，已经半下午了，这时候还不算冷，她打了盆水开始在院子里洗头发。
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成功了。
虽然不及洗发水好用，但是洗出来的头发也一样柔顺光滑。
二妮跟大宝站在院子里，看着阿娘搓揉着头发起来的泡泡，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二妮，好奇的走到她身边，用肉嘟嘟的小手指挑起一点泡沫，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道：“阿娘，你头上抹的这是什么哇？”
“是阿娘专门做的洗头发用的，等春天来了，阿娘把里面添些花瓣，洗出来的头发就香香的了。”
二妮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更圆了，拍着小肉手道：“阿娘好厉害哦，阿娘好厉害哦。”
大宝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可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他也觉得阿娘很厉害。
毕竟阿娘做这些东西，他也是从头看到尾的。
“二妮和大宝也很厉害，等下阿娘洗好了，也给你们试试。”
二妮继续拍手：“好哦好哦！”
她把头发擦了半干，然后又开始烧水，准备给两个小家伙洗头发。
两个小家伙的头发一如她的乌黑浓密，看来还是古代原生态的东西保养的好。
尤其是何首乌，对养发极其有作用。
很快大锅就烧好了水，秦知意用木盆打来水，大宝看到以后立马道：“阿娘，你先给妹妹洗，我自己的头发自己来。”
听到大宝的话，秦知意笑了笑，并没有阻止，而是道：“好。”
小丫头的小丸子头被她拆开，长发直接铺下来。
虽然年纪小，可小丫头的头发已经过肩。
这样的年纪真是可爱极了，尤其是她的头发铺散下来以后，一双小手也开始帮忙了，可因为头发长，她那双小手总觉得有些不够用。
“不要着急，娘来帮你。”
她小心将小丫头的头发攥成一把，让她低头，再用手浇温水给她打湿。
头发打湿以后，直接用手在竹筒里捞了一些自制的洗发水给她涂抹均匀。
二妮奶声奶气的叭叭着：“阿娘好温柔，阿娘的手好暖和，能跟阿娘和哥哥在一起，是二妮最幸福的事了。”
她笑了笑，丫头虽然年纪小，嘴巴挺甜。
“把眼睛闭上，免得一会儿洗头发的东西进眼睛里。”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小丫头也格外听她的话，不但闭上眼睛，连原本一直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巴都闭上了。
清洗完之后，她同样用棉布给她擦了半干。
秦知意将洗过头发的水倒掉，重新换了一盆温水。
大宝也将头上绑着的束发解开。
之前他们俩一直都是阿娘给洗的头发，这一次他要自己来，因为他长大了。
所以刚才他看的很认真。
这会儿走到凳子旁边，发现放在凳子上的盆太高了，两只手费力的端起盆将它放在地上，然后撅着屁股开始洗头发。
看到这副笨拙而又努力的模样，秦知意始终没有动手帮忙。
虽然只是三岁多的孩子，但很明显比她在未来世界见到的要懂事很多。
这让她对这两个小豆丁的喜欢变得更甚了。
好不容易把头发打湿，大宝的小手开始摸索洗发水，秦知意见状想要帮忙，二妮已经率先抱着竹筒来到大宝面前。
“哥哥，我来帮你。”
她的小肉手伸进竹筒里抓了一把，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在手掌心打匀，最后再把两只小肉手在哥哥的头发上涂抹。
做完之后，还不忘了喜滋滋道：“好啦哥哥，我帮你涂好了哦。”
说完又将小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阿娘，就算没有花花也很好闻呀，阿娘你闻闻看！”
她踮起脚尖努力举起手，把自己的小手往她的鼻子前凑。
她笑了，抓住她的小肉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何首乌药香味以及柏树枝的清香。
“嗯，这样也挺好闻的。”
看着小家伙真的把头发洗干净了，她也放了心。
二妮又迈着步子给他拿了棉布擦头发，兄妹俩配合起来，倒也格外默契。
就在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声音，有人高声呼道：“打猎的回来了！”
第036章 他们回来了
她回头去看，不少妇孺已经往母亲家方向奔了。
秦知意沉思了一下，村里能有这么大动静，一定是猎到好东西了。
不等她再做下一步打算，大宝已经轻轻摇晃着她的手道：“阿娘，我们也去看好不好？我想看看大叔他们猎到什么东西了。”
她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可是两个小家伙的头发依旧是半干。
于是道：“先等一等，等你们俩的头发晾干了，我们再去，要不然披头散发的多不好。”
大宝也很乖巧，听她这么说，也没再提了。
她进屋，将头发按照之前的样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用素银簪子固定好。
等她出来，已经见两个小家伙拿着扇子互相扇风了。
看着他们卖力又滑稽的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拿着梳子和棉布，再给他们把头发细细的擦了一遍。
这个季节空气比较干燥，再加上两个小家伙不断扇风，头发很快就干了。
梳好头发之后，母子三个就往娘家去了。
等他们到了以后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秦庄氏见到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阿意，你哥他们回来了，虽说这是入冬以来最后一趟进山，可收获不小。”
大宝听到这话，立马问她：“外婆，舅舅他们打到了什么？”
秦庄氏道：“打了头野猪，看样子足足有200斤，还猎了头鹿，对了，还有4只猪獾子，4只野兔，上十只野鸡。”
“最厉害的当属你那位斐大叔，他又猎了头老虎！”
大宝的眼神从听到最后这句话，变得闪闪发亮起来。
“大叔居然还猎到了一头老虎？”
二妮也在旁边拍手道：“大叔好厉害，大叔好厉害！”
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着秦庄氏招招手。
秦庄氏弯下腰，二妮将小嘴凑到她耳畔悄悄道：“外婆，上次大叔问我们，给我们做爹爹好不……”
她话还没说完，秦庄氏已经捂住了她的小嘴，秦知意也听到了二妮的话，一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秦庄氏低声道：“丫头，这话可不能胡乱说，你爹爹去世没多久，若是这话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定要说你娘的不是。”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害，你还是个小娃娃，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二妮你听外婆的，以后可莫要再提这话了，晓得了吗？”
二妮见外婆的脸色极其严肃，虽然不太懂原因，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二妮听外婆的。”
秦庄氏又将视线看向大宝，大宝立马道：“我保证看好妹妹和自己，不会乱说的。”
“好好好，大宝乖。”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开一条路了。
因为打回来的猎物正陆续往回抬。
几个人听到动静，又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斐承晟背上背着一头大老虎，正一步步朝着院子的方向走来。
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已经被撕碎，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
那上面还有褐色的血痕，能看出来他胸口有几道伤。
看来与老虎搏斗，一样十分凶险。
等他走到人群中后，直接将肩膀上扛着的老虎扔在地上。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还真是一头老虎！”
“不得了啊，这一趟收获颇丰，原先男人们好几年才能猎到一头老虎，没想到今年这么多收获。”
“那鹿也是宝，这东西大补啊！”
秦知意的视线落在几个哥哥身上，最后又落在了斐承晟的脸上。
几天不见，他又黑了一些，头发也有些许凌乱，此刻有几缕头发垂在额前，经风一吹，在他脸颊上扫来扫去。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将眼神挪开。
秦大牛道：“春花，快去烧水，给斐兄洗一洗！”
秦二牛也道：“这一趟多亏了斐兄弟，有他一路帮忙追踪，我们才能找到这么多好玩意。还有这鹿、老虎，那只野猪，全都是他猎来的，尤其是那只老虎，斐兄赤手空拳，到底还是把它给打趴下了。”
有人已经忍不住蹲下来去摸虎皮了。
“啧啧啧，又是一张完整的老虎皮，这可是值好几百两银子！”
又有人插嘴：“那鹿皮也应该有人要的。”
被秦大牛提醒，几个嫂子已经手忙脚乱的烧水了。
秦知意也去帮忙。
因为锅里有温着的水，她便端了木盆打了些端出来。
又给他们几个倒了热水。
天寒地冻的，几个人坐在院子里休息，秦知意一一把热水捧到他们面前。
目光光触及斐承晟的时候，她又快速挪开。
这点细微变化，斐承晟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不明白，不过上山几天，她怎么突然变得冷冰冰起来？
因此将目光追随那个背影，却见她始终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接下来就够村里人忙活了。
兄弟几个连带着斐承晟一起，衣服也没换就开始张罗着剥皮宰肉了。
乍一看，村子里这会儿比过年还热闹。
等杀好了肉，皮毛清洗干净血水，就晾在一旁了。
妇人们则在一旁帮忙切肉煮肉，像极了过年吃杀猪菜的场景。
男人分好肉，即便一个个神情疲倦，可还是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兴奋。
秦二牛提议道：“这回猎回来的东西不少，也得亏是冷天，肉还能多放一阵子。今年猎到的东西多，大家把肉分一分，余下的就带到镇上去卖，斐兄，你觉得呢？”
在他眼里，斐承晟也已经成了村子里的一部分。
斐承晟点头：“都是自己人，肉大家平分，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老虎皮和鹿皮，我会带到镇上去卖，卖回来的钱，咱们村里也平分。”
上山前秦大牛就已经给他说清楚了。
这次打脸是全村男人一起行动，到时候打到的猎物不管多少，都是全村人平分。
此刻他一句话说完，众人连连点头。
今年除了肉能分到，老虎皮和鹿皮的钱也能分到，他们当然高兴。
就连村长也在这个时候连连点头。
看到大家都高兴，斐承晟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借着进屋倒水喝，他顺势堵在了秦知意面前。
破天荒地冲她低声道：“接连猎到了几头猎物，最后遇到一只大老虎，有些力不从心，才被抓伤了。”
第037章 好看的人长的都比较像
他一双眼睛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了心疼的表情。
哪知秦知意听了这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反而继续自己的动作。
她依旧穿着粗布麻衣，皮肤细腻白皙，透着一点点好看的红晕。
等手上的活忙完了，才淡淡道：“既然受了伤，就应该弄些草药包扎。斐公子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大夫。”
这话乍一听，让他胸口有些堵得慌。
她对他真的更加疏离了。
做完了手上的活，秦知意想离开，斐承晟却堵在她面前，不肯放她走。
“斐公子这是做什么？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说闲话。”
斐承晟蹙着眉头问了句：“阿意，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般冷淡？”
“有吗？”
她终于抬头看他。
两个人近在咫尺，尤其是他结实的胸脯，几乎快要碰到她了。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斐公子多虑了。对了，一会儿吃完饭，劳烦斐公子在路上等一下，我让大宝把银票给你。”
“说了是让你保管的，你心中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缠不清的人，既然斐承晟都这么说了，她决定长话短说。
“前两天有位姑娘过来找我，说是你的老相识，你们俩的婚事也是长辈同意过的。”
她话说到这里，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斐承晟，叹了口气又问：“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骗我有意思吗？”
斐承晟的眸光沉了一下，很快就猜错出来究竟是谁。
那位郡主被宠惯了，在府上无法无天，做事也从不记后果。
偏偏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导致关上门后，就没有人知道她做了多少恶事。
他更清楚这位郡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道：“家中父亲曾经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那也只是他的意思。虽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更在意的是两情相悦。”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其实他的婚事，哪里有人关心，当初他单枪匹马杀入敌营，立下汗马功劳，父皇这才提了一句而已。
随即又问：“如果阿意还要被父母亲许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阿意会妥协吗？”
秦知意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不会。”
他轻笑：“那我也不会。”
或许换作从前，他会妥协。
娶妻生子，娶谁不是娶，繁衍子嗣，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后代更好。
但自从四年多前的事情发生，除了活着这个念头，他还多了一个念想。
如今这个念想找到了，他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秦知意算是理解了，问：“照你这么说，她是一厢情愿？”
斐承晟点头：“嗯。”
其实他还想说，苏娉婷之所以大老远的找到这里，就是为了把他带回去。
在他们眼里，他是棋子、是牲口，是有危险就可以扔出去抵挡的盾牌，是有作乱者出现就可以放出去的恶犬。
但现在，他不是了。
秦知意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高大魁梧，即便黑了些，可依旧俊朗帅气。
从他闪烁着的黑色眸子来看，他并没有撒谎。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插手了，你妥善处理吧，三年时间，想必也足够了。”
“自然。”
他说完，又在怀里摸索一番，摊开手给她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是十几粒黑漆漆的东西，看样子有被他清洗过，并且这些天一直放在怀里。
她的眼神闪烁出光亮来，捏出一颗道：“是莲子！”
“嗯，我打猎的时候，在一个干掉的坑里发现的，兴许那里之前有不少，可惜全都干掉了，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些。”
他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因为他找来的莲子而面带喜悦，那种干净且纯粹的表情，与他在宫中见到的，戴着面具的假笑不同。
“有了这些莲子，来年暖和一些就可以种上了，夏天赏花吃莲子，秋天吃莲藕。”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他。
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我还找到了这些。”
他跟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几支人参，外加一株灵芝。
“人参和灵芝？”
人参她见过，灵芝是在电视里和书本见过。
虽然是农科院学生，除了学习一些专业知识，其他有关草木的书籍她也有看过。
“是啊，人参和灵芝，这些东西拿到镇上也能换钱。”
看到斐承晟掏出来这么多东西，她甚至有些开始向往，等下次打猎的时候，她要是也能跟着一起去，该有多好。
“大叔~”
两人正谈话，二妮已经兴冲冲的扑了上来。
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丫头，斐承晟弯腰将她抱在怀里。
大宝也在旁边，此刻巴巴地看着他问：“大叔，我听大舅舅他们说，你是用拳头把老虎揍死的？”
“嗯，那时候宝剑不小心掉了，来不及拾，干脆赤手空拳。”
大宝的眼睛更亮了：“大叔你好厉害哦！”
他笑笑，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大宝想学武功吗？”
这是他的儿子。
他知道，却不敢相认。
甚至有好几次想告诉面前的秦知意，说他就是四年前那天晚上的人。
但是，连豺狼虎豹都不怕的他，唯恐担心他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会被她厌恶，像刚刚那样疏远他，甚至更甚。
大宝听到他最崇拜的大叔这么说，立马点头：“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好，以后大叔教你。”
秦知意站在一侧，再次看着这三个人。
或许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比较相似，她总觉得这两个小家伙跟斐承晟有些相像。
但很快，大嫂就在厨房唤她了。
“阿意，这些下水你看还要怎么处理？我按照你上次处理的方式把它们全都煮了，闻着味儿倒是不错。”
秦知意道：“你先放着，我就来。”
说完回头看了斐承晟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斐承晟看着那个背影，目光温柔。
但到最后收回视线的时候，瞬间变回冷漠。
苏娉婷敢找来这里，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038章 被人关心挺好
秦知意进了厨房，几个嫂子以及村里其他女人都在忙碌。
至于大嫂说的下水，都是些动物肝脏。
尤其是野猪猪肝，好在这东西之前也被处理过，除了有些土腥味，吃起来跟家猪没什么区别。
这会儿猪肝已经被煮好，她找来刀，把一整个猪肝都切成薄片放在盘子里备用。
然后又拿来酱油倒进碗里，里面放了蒜泥，再放一些干辣椒面。
这时候没有植物油，动物油脂大冷天是化不开的，可光是这些东西配着，其实味道也不错了。
因为这些下水都用她之前的方式卤过，就算直接这么吃也好吃，放点酱油，只不过是根据个人口味去调味了。
猪肝弄了一大盘，猪肚切好，则跟她之前腌好的酸萝卜一起炒。
其他的菜是肉跟一些素菜炒，都是些萝卜以及其他干菜。
村里有专门吃大锅饭的锅，用来蒸米饭，饭菜做好以后，一大伙人就围在一起吃起来了。
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打猎回来的人，围着桌子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才算罢休。
等收拾完，秦知意才发现，早已经不见了斐承晟的踪影。
她抬头看向人群的功夫，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闺女，瞧见那处宅子没？那就是姓斐那小子买的新宅子，原先住着你郭叔，后来人家在镇上买了新房子，这处就卖了。”
郭叔是村里唯一的外姓。
她也不知道秦子常给她说这事到底几个意思，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
房门大开着，屋内有昏暗的灯，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显得过于冷清。
“嗯，知道了。”
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又收回视线。
秦子常摸了摸胡须，从他闺女的神情来看，好像真看不出来什么。
他又道：“对了，你是不是这就准备回了？”
她道：“嗯，已经收拾整齐了，天也快黑了，这就带两个小的回家。”
秦子常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从里面提出了一个篮子：“这里面是晚上吃剩的酒肉，姓斐那小子功劳不小，一个人住，身边也没个知寒知暖的，你回去的时候顺路把这些东西拿给他，赶明儿热一热就能吃了。”
她打开来看，里面是一盘煮好的肉，还有一小壶酒，另外一盘是凉拌的卤肝，以及几块钱饼几个馒头。
“好。”
她应了一声，唤了正跟几个哥哥姐姐玩的两个小家伙。
大宝和二妮听到她的呼唤，立马哒哒跑到身边来。
“阿娘！我过来啦~”
“阿娘。”
看着两个小家伙，她摸了摸二妮的脸，小丫头的脸肉嘟嘟的，软软弹弹很好摸，随又冲着他们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罢，又给母亲以及几个哥哥嫂子打了招呼，便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二妮，带着大宝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这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要是再离远一点就有些看不清。
她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一会就到了斐承晟家附近。
这会离得近一点，只要抬头去看，就能从敞着的门看到灯光下的一切。
斐承晟赤果着上半身，借着灯光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结实的胸膛上，又添了几道新伤，灯光下放着一碗烈酒，因为用手不方便，他干脆端起碗噙了一口，再噗的一声喷在自己的胸脯消毒。
烈酒冲刷着伤口，疼得他眉头微蹙，连的汗水都顺着鬓角往下流。
二妮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道：“阿娘，大叔受伤了……”
她应了一声，没人说话，大宝已经抬脚想往屋里走。
“大宝！”
她赶紧喊住，大宝猛地停下脚步，冲她道：“大叔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
大宝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请求，二妮也可怜巴巴的用一双眼睛看她。
她原本是想让两个孩子进去的，但见周围没什么人，一咬牙，拎着篮子带着两个小家伙，朝斐承晟家的方向拐。
她没进屋，站在院子里道：“斐公子，你还好吧？”
听到声音，斐承晟脸上闪现一丝喜悦，立马拿好了衣服裹在身上道：“嗯，还好，正处理伤口。”
衣服是匆匆忙裹在身上的，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碰到伤口，他的眉头又跟着拧了一下。
即便是细微的动作，可秦知意还是借着光亮看到了。
“大叔，我看到你的伤了。”
二妮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抖：“阿娘，你快帮帮大叔，我看到他流血了……”
那双大眼睛盯着她，一张小嘴瘪着，很快就蓄满泪水。
听到小丫头的哭声，斐承晟出来，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道：“大叔不碍事，就是受了点轻伤，擦点药就好了。”
他的视线落在秦知意拎着的篮子上：“你这是去哪儿？”
秦知意也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遂将篮子递给他道：“准备回去。顺便给你送些东西，你一个人住，家里什么都没有，烧火做饭也不太方便。”
斐承晟应了一声，将篮子接过，时间触碰的地方，还有她的余温，他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盖子打开，里面是肉还有酒，除此之外还有馒头和烧饼。
被人关心，被人记挂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阿意，谢谢你。”
秦知意的视线落在他胸口受伤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伤口一些，虽说处理的比较粗糙，但总比没有处理的好。
她一个寡妇，留在这里太久，被人看到了不好。
于是道：“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宝皱着眉头，还是有些担忧。
秦知意冲他道：“你们放心，大叔不会有事的，你们忘了？大老虎和熊瞎子他都不怕。”
斐承晟顺着她的话道：“对，大老虎和熊瞎子我都不怕，这点伤不算什么，回去吧，天快黑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有了斐承晟的话，两个小家伙这才放心。
齐齐冲着斐承晟挥手：“大叔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带着两个小家伙平安离开，秦知意才算松了一口气。
看着旁边的篮子，斐承晟的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房顶的动静。
随后起身，朝着院后院走去，冲着屋顶躲起来的人道：“还不快下来。”
第039章 为了她，值得
贺常铉闻声，麻利的从屋顶一跃而下。
“主子。”
斐承晟的眉眼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她来秦家庄了？”
只一个“她”字，贺常铉已经心知肚明。
“回主子的话，郡主的确来过，您也知道，那位脾气大，拦我是拦不住的……”
最后那句，语气满是委屈。
斐承晟没有说话，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个刁蛮任性的郡主要是不赶回去，恐怕不得安宁。
想到此处，他立马转身回了屋子了。
贺常铉急急道：“主子，您身上还有伤，您要去哪儿？”
“跟着便是。”
他说完，进了屋，把身上的衣衫整了整。
依旧是进山穿的那身粗布衣服，只不过比起进山前，更脏更破了。
他整理衣服，也只是为了把受伤的地方遮掩起来。
很快便带着贺常铉一起赶往镇子。
两人都会轻功，所以一路飞檐走壁，速度不慢。
苏娉婷住在客栈，就嫌弃极了这偏远镇子。
就算她订了最好的天字号房，可看了屋内的摆设，依旧觉得实在是委屈。
旁边的丫鬟见状，再次劝阻：“主子，要奴婢说，咱们就不该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苏娉婷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此刻丫鬟却听到屋外有动静。
正准备拔剑，房门被人直接敲响。
“谁？”
“是我。”
冰冷漠然的嗓音，苏娉婷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忙冲着丫鬟道：“快开门。”
丫鬟应了一声，房门打开，斐承晟却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开门见山道：“郡主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苏娉婷原本满是喜悦，但在听到斐承晟这么说，立马板起一张脸。
“我要不要离开，与你何干？难不成这云阳县是你的地盘？”
她说完，目光落在斐承晟身破烂的衣服上。
这上面不仅有黑褐色的污渍，还破破烂烂的。
跟昔日穿着铠甲的他，截然不同。
一时间让苏娉婷有些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看走了眼。
但又一想，斐承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父亲说了，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让他往东就不会往西。
可她知道这就是头犟驴，降服了才会百依百顺。
如此，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斐承晟面不改色道：“云阳县不是我的地盘，可以后，这里会是我的家。既然你去了秦家庄，应该知道我在秦家庄已经买了宅子。”
苏娉婷将视线移开，依旧带着些许嫌弃。
“就那么一个穷乡僻壤，以你现在的本事，你就愿意做一个穷猎户？”
“愿意。”
斐承晟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做思考。
苏娉婷气到颤抖：“你……你真是气死人，我爹说你是榆木疙瘩脑袋，还真的是，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跟我成了亲，先不说荣华富贵，就算你朝中的权势，也会有依靠。”
“就你如今的情况，你还不是单枪匹马，人人畏惧你怕你，可人人也知道，你不过是朝廷的一只狗。”
说到这里，苏娉婷捏着帕子开始抹眼角：“阿晟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软硬兼施，她就不信拿捏不了他。
斐承晟却继续道：“之所以知道这些，我才愿意留在这里，郡主是人中龙凤，何必非我不可。”
“一个乡野村妇，值得吗？”
“值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出现的是秦知意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是她一张素净的小脸写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
只单单是看到，就让他满是阴郁的心像是洒满阳光。
“自从回去以后，除了活着，便只是她，希望郡主以后也莫要再打搅她。”
苏娉婷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碎了。
“你敢保证你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好，好的很。”
苏娉婷拿帕子又沾了沾眼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酷爱游山玩水，此番出来也是爹爹允许的，你娶你的乡野村妇，我继续做我的逍遥郡主。”
“郡主能这样想，自然最好。”
他说完，冷眸再次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随后离开。
苏娉婷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眼睛都快盯穿了。
丫鬟好心劝阻：“主子，我们还是回吧，这里到了冬天，更是天寒地冻，您这副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苏娉婷道：“他都受得了，我如何受不了，这口气我咽不下。放心好了，我自有妙计，让他就范。”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有她这句话，他就姑且信她一次。
等两人出了客栈，贺常铉忍不住道：“主子，我总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怎么说？”
贺常铉分析道：“您不在的时候，郡主可生气了，罢了，人人都知道，郡主也只在你面前讲些道理。”
斐承晟瞄了他一眼：“往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走了没几步之后，他又冲着贺常铉道：“如今我已经决定留在秦家庄，我知道你有一身本事，原本跟着我也是想大显身手，可在这里，未免会耽误了你。”
贺常铉是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
那时候的他年约13岁，枯瘦如柴，敌国军队烧毁了他的村庄，杀害了他的父母兄弟。
他独自一人拿着镰刀，与敌军对抗。
即便被敌军割破肚子，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也一样双手握着镰刀，怒目而视。
就在敌军即将一刀斩落他的头颅时，他从天而降，将其击毙。
看着这个13岁少年，他以为他活不了了，原本是想着捡他回去，若他死了，便找一处地方与他安葬。
哪知这少年竟从鬼门关活着走回来，这一跟，便是四年。
他知道，他活着的目的就是复仇。
只可惜他现在一心想留在这里，无法带他了却心事。
“主子，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您去哪我就去哪。”
贺常铉以为斐承晟是要赶他走，直接跪在地上。
斐承晟看着他，并没有将他扶起，而是问：“你不想报仇了吗？”
“想。”
贺常铉咬着牙关道：“就算是做梦也想，可即便是复仇，我也知晓这条命是您给的，若说您排在第二，复仇也不敢排在第一。”
斐承晟的眸光微动，最终只是淡声道：“随你。”
贺常铉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也就无法跟他一起留在那里。
但这并不妨碍让他暂时留在那里。
“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第040章 渣爹的‘改变’
次日一大清早，秦子常就坐在门口发愣。
即便秦大牛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哼了一声。
秦庄氏见自家老头有些不对劲，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问：“一大早就发癔症？大牛跟姓斐的一起，要到镇上卖老虎皮，你有啥让他们捎回来的不？”
听到这话，秦子常才算回过神来，忙站起来喊住秦大牛：“大牛，你等一下。”
秦大牛只以为他爹跟往常一样，是让他给打一斤酒，便道：“爹，你不说我都记着呢，去张瘸子家打一斤酒，对不？”
秦子常从怀里摸出来一串铜板，塞进他手里。
“酒不酒的不重要，这是我攒下来的一点钱，你收好了，去镇上给你妹两个娃娃买点东西，他们娘几个回来，我还没给几个孩子准备过啥。”
秦大牛一愣，他没想到他爹如今出手竟然这么“阔绰”，很快就又担心起来。
他爹突然对小妹这么好，该不会又打什么主意吧？
于是道：“爹，如今小妹都搬出去住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自个儿的，我可不许你再乱来。”
“知道知道，你把你爹想成什么样了？我这不是想给俩乖外孙买点东西，兔崽子，胡思乱想些啥？”
秦大牛憨憨一笑：“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真拿了。”
“拿吧。”
眼看秦大牛离开，秦庄氏也有些莫名其妙。
“大牛爹，咱娘当初就为了你把阿意卖了的事，到现在看着你都来气，如今你又想做什么？”
秦子常摸摸胡子，看向斐承晟买的那处宅子，哼哼道：“我能做甚，我这不还是想让闺女过上好日子……你说，那姓斐的是不是对咱们家阿意有意思？”
听见自家老汉又这么猜，秦庄氏心头一紧。
昨天他就惦记这事呢。
“瞎胡说些什么呢，我看是你走了眼。”
秦子常较真了，瞪着眼睛看秦庄氏：“别说，我还越想越觉得有这回事，就拿昨儿个说，我瞧见他俩在屋里头说话了。”
秦庄氏道：“屋里头说话又咋了？你还不许女儿跟人说话了？”
秦子常道：“嘿，我说你这婆娘，尽跟人作对。那我问你，就算是大牛他们救了他的命，他卖熊皮也卖了上千两银子，住哪不好？就算住在镇上，那一千两银子也够，偏偏住在咱们这破村子，不是为了闺女是谁？”
秦庄氏不说话了。
被自家老汉这么一提，她更觉得这个姓斐的靠谱。
倘若他愿意娶自己的女儿，那自然极好。
末了她也只是道：“既是如此，那我寻了空，让大牛再与他好好聊聊，毕竟阿意也是新寡妇，不可鲁莽。”
秦子常管不了那么多，自个儿反倒把美梦做了一遍。
秦庄氏也不再跟他说道，不管这事能不能成，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至少她家老汉不再打女儿的馊主意，好生对待那娘儿几个，也是好事一桩。
秦知意也起得很早。
昨天得了十几个莲子，她比得了十几两银子还要高兴。
天刚麻麻亮，她就给两个小家伙掖好被子，自己起床了。
饭煮在锅里，她便开始收拾鸡粪。
原先鸡粪收拾好，是准备给菜地施肥的，现如今有了莲子，她已经开始筹划用那些鸡粪和些淤泥，等开春的时候把莲子种下。
因为没有地方种，她只能暂且把那些积分铲到一边堆积起来。
家里只有两只鸡，每天收拾的鸡粪也没有多少，她琢磨着等晚些时候再去娘家找些鸡粪。
这边刚打扫好鸡舍，又把鸡喂了，就看到斐承晟站在她家院子边上。
她扫了一眼继续忙碌，随口问了一句：“吃早饭了没？”
被她这么问，斐承晟心中一暖道：“还没。你收拾这些鸡粪做什么？”
“做底肥的，种莲子泥要肥，等开春的时候找个东西，把这些地方全都弄进去，再弄些淤泥，种上莲子，夏天赏花吃莲子，秋天吃莲菜。”
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憧憬，香蕉暗暗把她的话记下了。
至于吃饭，他的确还没吃。
大早上爬起来便打算先给秦知意说，他要去镇上卖老虎皮了。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手洗干净，从厨房取出一只碗，舀了一碗稀饭捧出来：“菜还没来得及做，原也是打算就着腌萝卜干吃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他立马两手捧过去：“嗯，不嫌弃。”
手碰到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碗还是滚烫。
他赶紧接过去，目光落在她被烫红了的手掌上。
“烫疼了吗？”
他问了一句，秦知意的视线落在手掌上。
那里的确被烫红了一些，要是换在原来那个世界，即便会做些农活的她，还是经不起这么烫。
如今来到这里，皮似乎厚了些，烫是烫了点，但却没什么大不了了。
“还行，有一点而已，不疼。”
他嘴上道：“下一次我自己来就行，别给你烫坏了。”
二妮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迷迷糊糊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已经迈着步子走到秦知意身边。
“阿娘不疼，二妮给安娘呼呼~”
她说完，两只小手捧着她的手掌，鼓着腮帮子往她掌心吹气。
斐承晟看着娘儿俩，心里越发欢喜。
用筷子搅了搅粥水，觉得不烫了，便捧着碗一口气喝完。
“我去镇上卖老虎皮，野猪杀了分肉，老虎全身都是宝，我先去镇上探探底。”
“好。”
两个人的对话不多，秦知意的视线也没长时间放在他身上。
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又问：“伤好些了吗？”
他的衣服已经换了，虽然还是粗布麻衣，但比起昨天那身，干净整齐的多了。
“嗯，应该差不多了。这次去山上还顺带采了些草药，都挺管用。”
“那就好，回头把衣服拿来，我给你补补，手艺不好，不要嫌弃就行。”
她伸手接过他的空碗，随口说了一句。
村里独独她家没有男人跟着上山打猎，可昨天的肉还是分了些给她。
帮他补衣服，就当是报酬吧。
“好。”
斐承晟回去，很快就又返了回来，这次手上多了那件又脏又破的衣服。
看到那衣服已经被野兽撕碎的不成样子，她就有些后悔了。
有上千两银子，再加上出生也不平凡的斐承晟，哪里会看得中烂成这样的衣服。
她虽然心中明的跟镜子似的，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接过去。
“谢谢你。”
直到斐承晟离开，她心中那股尴尬才烟消云散。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有多大能耐，她的初心不变。
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
第041章 他对她的好
鸡粪弄好之后，秦知意就开始带着两个孩子吃早餐。
虽说条件不允许，但她还是给两个小家伙煎了鸡蛋。
一人一小碗玉米粥，再配上一个鸡蛋，腌的萝卜做小菜，吃起来也怪香的。
吃完饭后，她又开始收拾院子。
等一切准备妥当，就该洗斐承晟的衣服了。
衣服上都是血迹，血不能用热水洗，所以她拿的时候就已经用冷水泡上了。
这会儿再进行搓洗，已经容易的多了。
两个小家伙也没闲着，跟着一起忙东忙西，虽然小小的身板帮不了什么，但喂鸡、洗碗的事已经开始做了。
她从来都不主张溺爱孩子，三岁多的年纪，已经可以学习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了。
在这样的世界，早点掌握生存技能，并不算坏事。
或许是因为看到她收集鸡粪，两个小家伙开始在院子以及后院收集。
秦知意坐在屋檐底下，把之前没有做完的衣服继续做完，看着他们忙碌的小模样，整颗心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眼看做晌午饭的时候快到了，正当她准备起身做晌午饭，就见同村的秦婆子带着秦小梅往她这边走。
见到这母女俩，秦知意立马站起身道：“秦大娘、小梅，你们这是上哪儿？”
直觉告诉她，这母女俩是往她这边来。
果然，秦婆子道：“到你这里当然是找你了，这是我攒的十个鸡蛋，你可不能嫌弃，收着吧。”
秦小梅也在这时候满脸堆笑。
她看着篮子里的十个鸡蛋，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秦婆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独自带着一双儿女过日子，虽说儿女都长大了，可日子过得还是很穷。
尤其她还听说，秦婆子的儿子秦平安前两年去山上砍柴，一不留神掉下去摔断了腿，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秦平安如今老大不小，都21岁了，因为摔断腿，再加上家里困难，连个媳妇都没有。
这会给她拿来十个鸡蛋，她说什么都不敢收。
“大娘你要是来跟我说话，就随便坐随便来，要是带东西，就真的见外了，这鸡蛋我不能收。”
秦婆子立马佯装板，道：“咋个不能收了？这东西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打心眼儿里心疼，快拿着，再不要见外了。”
她依旧拒绝：“这东西真不能收，小梅，你听话，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你娘拉扯你们兄妹俩长大不容易，这些鸡蛋留着给她补身体也好。”
秦小梅听了这话，也将视线看向秦婆子，似乎也被她这句话说动了。
秦婆子执意道：“这是我一份心意，你说什么都得收下，往后我还要来叨扰你呢。”
说着，又把篮子往她怀里塞。
眼看秦知意推却不过，一只大手在这个时候直接将篮子拎了起来。
秦知意将视线看向来人，就见斐承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家院子。
此刻他一说冷眸扫向秦婆子和秦小梅，把篮子往秦婆子怀里一塞，然后冷声道：“人家都说了不用，你们还是拿回去吧，头一回见送东西还有强行送的。”
或许是他冰冷的气质震慑到了母女二人，秦婆子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再没二话，干脆提着篮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见她们离开，秦知意的视线才又收回来，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谢谢你出手相助。”
斐承晟暼了一眼秦婆子，开口道：“相由心生，那老太婆似乎心术不正，往后跟她打交道，当心点儿。”
“嗯，我会注意的。”
她其实也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如今斐承晟这么说，就更加让她心生警惕。
两个小家伙正撅着屁股忙碌，听见斐承晟的声音，拍拍小手齐齐迎了过来。
“大叔，你回来啦！”
“大叔，老虎皮卖出去了没有？”
斐承晟原本冰冷的眼神，看向两个小家伙时，瞬间化为温柔。
他弯腰，变戏法似的递给他们一人一只冰糖葫芦。
“卖出去了，这个是送给你们的，快吃吧。”
大宝和二妮双双接过冰糖葫芦，两人的眼中都是欣喜。
二妮舔了舔唇，却转身朝秦知意扑去：“阿娘，你快看，大叔给我买的冰糖葫芦，你吃，可好吃了！”
说完，已经踮起脚尖，把冰糖葫芦往她嘴边送。
秦知意把头往后仰了一点，柔声道：“娘不喜欢吃甜食，你们吃。”
因为她看见，大宝也没动冰糖葫芦，从他眼中她已经看出来，大宝也想把冰糖葫芦留给她。
二妮听的这话有点失望：“阿娘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哇，那下次有其他好吃的，二妮再给阿娘留。”
“好。”
打发走两个小家伙，秦知意才看见院子里居然多了一口新的大水缸。
“这是？”
她有些惊讶，明明她都没注意这家伙来了她家院子，更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把大缸也搬到她家院子里了。
“这是给你种莲子用的，你不是说，莲子要有个大一点的东西种在院子，夏天赏花吃莲子，秋天吃莲藕，我也觉得可行。”
“所以去镇上卖完老虎皮的时候，就瞧见这口大缸合适，顺带买了回来。我也想看莲花吃莲子和莲藕。这口缸，就当是利息了。”
他哪里是想赏花吃莲子，分明是拿这个当借口给她送东西了。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大缸，跟她厨房放的那口装水大缸差不多大。
大缸的旁边还有两个麻袋，她又道：“莲子是你找来的，就算没有这口缸，赏花吃莲子也少不了你这份。可这两麻袋又是什么？”
“碎布头。”
他其实不知道她要碎布头究竟是做什么的，见她有收拾过，跟宝贝似的捧着，便想着这东西她喜欢，去了镇上一趟，恰好看到就给她买了回来。
秦知意心中一暖。
种莲子的事，她只是随口一提，碎布头她没有提过，恐怕也是他看到了。
如今有的没的，全都给她拎来了。
她脸颊有些微红，却还是用淡漠的口吻道：“往后还是不要往我这里拿东西了，村子就这么大，虽说都是秦家自己人，可难免有几个爱嚼舌根的。”
第042章 遭人诬陷
防人之心不可无。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道，女子艰难为生，她不得不事事谨慎。
斐承晟应声：“好，我听你的。”
说完，又看向院子周围。
田地都是翻过的，院子整整齐齐，最边上还堆了一小堆鸡粪。
小院虽然干净，却未免有些冷清。
他琢磨着，等来年开春去山上打猎的时候，一定要找些花花草草给她种上。
秦知意不知道斐承晟在想些什么，见他打量自家院子也没吱声，更没提留他吃中午饭。
反倒是斐承晟又开口道：“今日老虎皮拿到镇子上卖，总共卖了五百两，村里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口人，我跟村长还有大牛哥他们商量，就按人口来分，每人约莫分得二两纹银和一百文铜板。这是你应得的那一份。”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秦知意看着荷包，没有伸手去接。
斐承晟继续道：“村里人都分过了，但凡生下的，无论大小，都按这个分。”
既然是村里人都分过了的，她也只能接着。
“我该回去了。”
秦知意点头，两个小家伙巴巴的盯着他看，大宝突然出声道：“大叔，你说要教我练武的。”
斐承晟笑笑道：“好，明天一大早我来唤你，可不许赖床。”
大宝握着小拳头，眼神坚定的点头：“大叔你放心，我是不会赖床的。”
秦婆子躲在自家门后，眼睁睁的看着斐承晟离开，才敢从屋子里出来。
待她走到门口，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我说她怎么不收我的东西，原是有这小白脸！”
秦小梅道：“娘，我听村长说了，他们只是例行给每家每户发点卖了老虎皮的银子。”
秦婆子扫了一眼秦小梅道：“你当他这是好心呢？还不是这小白脸有心眼。我问你，这老虎是打哪儿打回来的？”
秦小梅道：“是从咱们后山打来的。”
“这不就对了。”
秦婆子又道：“他一个外姓，想在咱们秦家庄安身立命，还不得巴结着点，他猎了老虎卖了钱，就该分给咱。”
秦小梅小声嘟囔：“可那也是人家出的力气，若不是人家斐公子，就算咱们全村的男人上山也猎不来一……哎呦……”
她话还没说完，秦婆子已经狠狠的拧了她一把。
“胳膊肘往外拐，原先我咋没发现，我竟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你没看出来，那姓斐的就爱往小寡妇那跑？不是对她有意思还能是啥？你要是再胳膊肘往外拐，就让你哥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秦小梅这下意会到了：“娘，你的意思是，你想让知意姐做我嫂子？”
秦婆子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这榆木疙瘩脑袋，到现在才想到？你哥早就中意她，可惜了。”
秦婆子一边说，一边微微眯起眼睛。
当初她觉得这小寡妇好看是好看，可长得太瘦，唯恐不好生养。
却没想到，秦老三把她卖给李家庄的李员外，竟一次生俩儿女双全，可见是个好生养的。
如今她儿子虽说断了腿，可她也是嫁过人的寡妇，若是这事成了，高攀的也是那小寡妇！
“娘。”
一声沙哑的呼唤，让秦婆子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秦婆子应了一声，麻利的走进屋子，就见儿子挣扎着要起来。
她赶忙道：“平安，你起来做甚？快快躺下，要拿什么告诉娘，娘给你拿。”
秦平安摇头：“娘，刚刚你跟小梅的话我都听到了，像我这样的废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知意不同，李员外死了，她从李家出来，是真正过她自己日子的时候。”
秦婆子立马反驳：“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以为寡妇好做？当初要不是你们奶奶……娘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她么，等过几年，那就帮你把她接进门。”
“娘，你莫要再瞎胡闹，我何时有这么想过？都说了我只是个废人。”
他腿断了两年了，也整整躺在床上两年，活着已经是煎熬，何必再连累他人。
“这事你就甭管了，娘心里自有主意。不孝有三，无后很大，你要是再这样，你让娘百年之后有什么脸面见你爹？”
秦婆子说着，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秦平安听到这里，再次一阵沉默。
……
这几天好似一天比一天冷。
房屋被几个哥哥修整过，虽说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四面透风，可她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大嫂拿来了做好的棉衣给她，全都是用她新买的棉花做的。
大宝和二妮都做的有，她甚至还特意为两个小家伙做了披风，方便天冷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出来看雪。
披风的领子是用兔子毛缝制的，挡风且暖和，单是捧在手里都觉得暖乎乎的。
除此之外，她自己的袄子也缝制好了，看到几个嫂子特意为她赶工，更是一阵感激。
琢磨着等会去镇上买粮食，一定要给三个嫂子再稍带点东西回来。
冬天缺的就是食物，秦知意将大宝和二妮放在娘家，自己跟大哥一起赶着牛车往镇上去了。
因为天冷，镇子上来来往往的人，明显比前段时间少多了。
但她并没有太在意多少，打算买了粮食早些回去。
才刚到粮铺，卖东西的掌柜的便问了句：“你是不是李家村李员外买去的填房？”
她一愣，这段时间一直在秦家庄，鲜有人提起这事。
说她是李员外买去的填房，还是她取代这具身子头一回听到。
见她不说话，那掌柜的又问：“你叫秦知意对吧？娘家在秦家庄，前段时间让李员外家大儿子挨了几十板子，还关进大牢了。”
她眉头微蹙，有些恼了。
“掌柜的，我今儿是来跟你买些粮食，不是闲聊来的。”
老板娘从店里走出来，暼了她一眼道：“这不就是李员外那填房！我们的粮食不卖给不守妇道的人！你走吧！”
秦大牛一听这话，立马急了：“我说掌柜的，你们听谁胡说八道呢？是那里家人贪财，怕我妹妹分了家产，把她赶出来的，至于李满贯挨板子做大牢，那也是他自作自受！你凭什么说我妹妹不守妇道？”
第043章 是谁散布的谣言？
老板娘见秦大牛冲她嚷嚷，也在这个时候怒了。
“还能不是不守妇道吗？男人才死了多久，就跟野男人联手，把员外家大儿子送进牢房。”
秦大牛嘴笨，被这妇人一通说，瞬间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秦知意在这时候道：“你也说了，我是李员外的填房，就算他爹死了，也得叫我声娘吧？我那好大儿诓骗我银两，我将他送进大牢是大义灭亲，这事放哪儿不夸我一句？照你这么说，你觉得这事我做的不对？”
她避重就轻，跟面前这妇人掰扯。
妇人被他这么一说，也瞬间堵的没话了。
因为她嗓门够大，所以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少知情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议论起来。
“这事我知道，听说李满贯就是想诓银子，自己写了张借据，找人讨要，对了，闹进衙门也是他自个主张的。”
“我们镇上这铺子，十之八九都是他李家的，李记粮铺也是他家的，他们夫妇俩哪里能不给自家少东家说话？”
“李员外家填房真与那野汉子勾结？掌柜的，这事你们怎么知晓的？”
见众人都在为秦知意说话，李记粮铺夫妇俩也在这个时候心虚极了。
他们俩不过道听途说，见不得这不守妇道之人，没想到事情竟然被闹的这么大。
掌柜的这时候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听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锤了一拳，老板娘道：“空穴无风，要不是真有这回事，我们为什么不说旁人，偏偏要说她呢？”
秦知意最痛恨的就是这句话。
她手里还捏着牛鞭，老板娘的话刚说完，直接一鞭子挥了过去。
牛鞭劲儿大，甩出去也疼，这一鞭子把老板娘打的妈呀一声。
老板娘捂着脸，看向打人的秦知意，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知意冷声问她：“照你这么说，我怎么不打别人，单单打你呢？是你欠揍吗？”
一句话说完，有人已经拍手叫好了。
“好，打的好！”
秦大牛唯恐事情闹大，损害了妹子的名声，但见妹妹受此委屈，也咽不下一口气，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掌柜的见自家婆娘被打，挺着胸站起来，又害怕秦知意那一鞭子再甩到自己身上，浑身的气势最后也只化作一句话：“你这泼妇，怎么能胡乱打人呢！”
“你们倒是明事理，却在他人背后乱嚼舌根。我看这事，咱们还得好好说道说道，要不就去衙门，你们看如何？”
听到衙门这两个字，掌柜的就想起他家大东家的遭遇。
大东家当初就是跟这泼妇去了趟衙门，非但没讨到银子，反而挨了板子坐了牢。
直觉告诉他，要是他跟这泼妇去了衙门，恐怕也是同样的后果。
他将视线看向自家婆娘，婆娘的脸被牛鞭子抽过，半张脸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干脆把心一横道：“我们也是听人说的。”
秦知意反倒来了兴趣：“好啊，你今儿就跟我说道说道，究竟是谁在背后与你们乱嚼我的舌根。”
是谁跟他们乱嚼舌根，他们夫妇俩还真的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日去茶楼听曲，听到两人窃窃私语讨论这事。
依稀记得是一女子讨论，声音婉转如黄莺，他也想去瞧那女子是谁，可茶楼听曲的人不少，他还真没看到。
一时间更加慌张了。
“我不记得了，反正不是我。”
“那去一趟衙门就想起来了！”
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见一穿着粗布麻衣的魁梧男子站在众人中间。
男子皮肤略黑，生的人高马大，虽然样貌极为俊秀，单那双丹凤眼却饱含冷漠。
众人只单单是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其余人小声讨论起来。
“这人是谁？以前咋没见过？”
“我倒是见过一面，这就是上回跟李元外家填房上衙门的人。”
“晓得了，一个人打死一头熊，还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那位。”
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李记粮铺的掌柜的听到，更是两腿哆嗦起来了。
他不过说了句闲话，怎么就摊上这么大事？
随一双眼睛看向四周周，试图从中看到能救自己的人，可却发现周围就算被围的滴水不漏，也没有能救自己升天的人。
对面酒楼，苏娉婷住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的一幕。
她不敢把窗户全开，只是透过缝隙静静的观察楼下的一幕。
当看到秦知意一鞭子甩向李记粮铺老板娘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
她一农妇，怎么敢这样？
越到最后她就越是心惊胆战，扪心自问，她在京都可以横着走，可横归横，明面上却是不敢这么做的。
当秦知意问起那掌柜的，究竟是谁告诉她这些，她听得更仔细了。
待听到掌柜的回答，总算松了一口气。
丫鬟也在旁边低声道：“也多亏了郡主您心思缜密，故意在茶楼说这事，还与我乔装打扮一番，这样一来，就算他李记掌柜的听到，也找不出来是谁。”
郡主瞥了一眼她道：“做事当然得万无一失。只是他怎么来了？”
秦知意也没想到，斐承晟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再一次为她解围。
秦大牛见到斐承晟，也一如见到了救星。
看着斐承晟，他已经开始诉苦了：“斐兄，你来的正好，我妹本就已经够命苦的了，他们这些人道听胡说，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斐承晟的视线扫向众人：“还有人说过？一起同我去趟衙门吧！”
众人心虚的很，都开始反思刚刚说了些什么。
没有说过坏话的人，当即松了口气，说过坏话的人，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生前要掌嘴，死后要下拔舌地狱？”
众人忙摆手。
“我可没说，都是他们夫妇俩说的。”
“是啊，都是苦命人，我们哪会乱嚼舌根。”
“李员外家填房听说在员外家日子就不好过，兴许这谣言也是李家自己散播出来的。”
第044章 是谁用这种低劣的方式？
秦知意将视线扫向掌柜的，这谣言真是李家散播的吗？
虽然有那么一点可信，但并不完全。
李满贯还在牢房，就算李钱氏想报复她，也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方式。
那么……会是谁？
思索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看向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脸看热闹或者是麻木的表情。
直到最后她才幡然醒悟，这道目光是从对面酒楼投射来的。
她将视线落向对面二楼，那里窗户微掩，可她总觉得在窗户之后站着那么一个人正盯着自己。
斐承晟这会已经揪着李记掌柜的，往衙门的方向走了。
李记掌柜的被吓到了，眼前这汉子可是镇子上出了名的打猎能手，只能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真不是我，之前是我说错了话，我给两位磕头认罪行不行？”
斐承晟将视线看向秦知意，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秦知意点头，他才松开自己的手。
李记掌柜的立马会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张嘴胡嚼，姑奶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秦知意看着他，并没有说原谅的意思，只是冷声道：“往后老老实实替你家东家看铺子就行，要是让我再听到你乱嚼舌根，定要带你去衙门。”
李记掌柜的听到这话，继续连连点头。
秦知意却在这时候道：“行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这次来是想与你买些米面。”
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看热闹了，纷纷散了去。
李记掌柜的有些尴尬道：“不瞒您说，粮食都涨价了。”
秦知意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涨了多少？”
李记掌柜的伸出手指比划：“长了两倍，像之前您两文钱就能买到的玉米面，现在涨到四分钱了，粟米长到六文，白米白面就更贵了，您看您还要不？”
之所以提前跟秦知意说，就是担心这妇人把涨价的事又赖在他头上。
秦知意又问：“好端端的为什么涨价？”
斐承晟在这个时候低声说了句：“中原干旱，河床水位都下降了，今年收成不好。”
掌柜的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也亏得咱们这块正常，你是不知道，中原那地方，足足长了十倍不止。”
秦知意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说现在天下已定，可边关战乱依旧毫无休止。
再加上干旱，中原收成受影响，就会影响到整个大荔国，现在又入冬，老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昨天斐承晟给她的荷包，她打开来看，数了数居然有十两银子。
多余的她给他放着，绝对不会多用一文钱。
“我还要100斤面，100斤米，再来50斤白米白面。米面20斤装一袋，白米白面10斤一袋。”
掌柜的一听，立马乐呵起来：“成，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100斤米面不算少了，加上秦知意身边跟了个惹不起的，他也不敢含糊，立马张罗铺里的伙计帮忙把米面装好。
弄好之后，秦知意又去杂货铺买了些种子。
这时候蔬菜种类不多，但凡有的，她都买了种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把能种的全都种下。
秦大牛看着妹妹买了这么多粮食，忍不住：“妹妹，你买这么多粮食干啥？”
秦知意笑着回答：“家有余粮，心中不慌，我家有大缸，把它们存满了，我才踏实，至于这些白米白面，我打算给阿奶他们送一些，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肠胃也不好，这些细粮好消化些。”
这个时代的人吃的多数都是粗粮，不存在现代社会人有的高血糖之类的疾病。
阿奶的身体日渐不好，她现在能帮原主做的，除了好好抚养两个孩子，就是替她照顾最疼她的阿奶。
秦大牛挠挠头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妹妹有心。”
其实也不能怪他，秦家庄地势偏僻，家家户户能分到的也就那几口薄田。
种地还要看天吃饭，收成也不见得怎么好，交了税之后，更是所剩无几。
至于打猎，那更是靠运气搏命，一家老小指望他们兄弟几个养活，日子没富裕多少，只能说是饿不死。
但一想到往后能跟斐兄一起上山打猎，他觉得这日子也开始有盼头了。
离开的时候，斐承晟也将视线看向对面二楼的方向。
最终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
牛车有秦大牛帮忙赶，经过这事他也算明白了，要想保护秦知意，最好还是要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思及此，他便道：“大牛哥，你们俩继续逛，我也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一同前往了。”
秦知意点头，秦大牛也道：“好，斐兄你尽管忙自己的事，我们买完东西也就回了。”
斐承晟点头离开，秦大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嘀咕了句：“这大冷的天，斐兄怎么还穿着单衣？不过想来也是，斐兄一个大老爷们东奔西跑，没个媳妇知寒知暖，恐怕冬天也是这么过的，可怜啊。”
听到哥哥这么说，她也将视线看向斐承晟，末了提醒一句：“大哥，我屋里还有没有用完的布以及棉花，嫂子她们针脚好，手也快，要不回去的时候你就把东西带过去，让嫂子们给他缝一件冬衣。”
秦大牛点头：“我看中，斐兄给村子里做了这么多好事，给他缝一件东西也是应当的。”
卖完粮食，又顺带买了些干菜，干菜好存放，实在没有菜也能顶一顶。
买好了东西，他们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因为买了不少米面，所以秦知意家里那两口大缸已经被她装的满满的了。
至于白米白面，她也好好存放着。
现在粮食涨价，粗粮要细粮搭着吃。
当然了，之所以把米面分成小袋，除了要给阿奶他们一些，爹娘那边她也让大牛哥带回去了20斤玉米面和粟米，白米白面各10斤。
多余的她当然不会一直往娘家送，再怎么他们现在也已经是两家人了。
中午是在娘家吃的。
玉米掺白米做的米饭，粗粮和细粮混搭，蒸出来的饭也香喷喷的。
吃饭的时候，秦大牛开口道：“爹、娘，媳妇儿、两个弟妹，我去上街瞧见了斐兄，大冷的天还穿着单衣，恰好妹妹这里剩了些布，琢磨着带回来，你们辛苦一下给他做件冬衣，再怎么着，他也是咱家的大恩人，你们看如何？”
第045章 四婶家重男轻女
听到这话，秦子常点点头道：“我看能行。”
薛春花、张巧娘以及刘招娣妯娌三个，听到公公这么说，当然也不会反驳。
“那就做吧。”
薛春花道：“咱们做应该的，这些日子也得了斐公子不少好处。”
张巧娘跟着道：“不过手上的活还得两天才能做完，做袄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天气却是一日比一日冷。”
刘招娣附和道：“巧娘说的是，我看要不这样，我家老幺有身旧冬衣，要是他不嫌弃，就先给他送过去穿着。”
秦庄氏也点点头：“我看中。”
秦知意默默的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只要做冬衣的事不由她出手，大哥出面，几个嫂子来做，无论是谁都说不了她的闲话。
这件事安排妥当，她便也放心了。
吃完饭，两个孩子依旧放在娘家，几个嫂子忙着做衣裳，她打了声招呼，也不敢耽误，带着米面跟大哥一起赶着牛车，就往阿奶家去了。
阿奶住在四叔家，距离秦家庄还是有段距离的。
两个孩子没跟着一起，牛车也敢跑的快一点，所以到半下午，就已经到了阿奶家。
四叔家总共四间土坯房，家里有两儿一女，女儿已经嫁出去，两个儿子各自成家。
阿奶住的房子就在他们家屋后，是单独建的的茅草房。
即便这会儿天气晴朗，远远看去，茅草房里依旧一片漆黑。
阿奶坐在院子里，腿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簸箕，簸箕里是一些晒干的豆荚，看起来阿奶应该是在剥豆子。
至于爷爷，扛着锄头正锄着房屋旁边的一点菜园子。
她还不知道，原来阿奶四年时间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眼眶瞬间一红。
从牛车上下来之后，直接奔往阿奶旁边。
“阿奶。”
听到声音，阿奶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随后缓缓抬头看向她。
“阿意，你怎么来了？”
“阿奶，我今天得了空，过来看你。”
看着阿奶手里捧着补了又补的簸箕，干枯的手指捏着豆子，她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
或许是因为天气冷，阿奶的手比起之前更凉了。
她替阿奶把袖子往下拽一点，柔声问：“阿奶，坐在门口剥豆子，你冷不冷？”
阿奶笑盈盈的看着她：“不冷，阿奶穿的厚实，听人说老年人血流的慢，手就显得冷一些。”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站起来，趁着还在收拾菜地的爷爷道：“老头子，你瞅瞅谁来了？”
爷爷放下手里的东西也看向了她：“是阿意回来了。”
随后上前，问了她一句：“吃饭了没有？”
“吃了，阿爷阿奶，这是给你们带的东西。”
说完，她看向秦大牛，秦大牛反应过来，立马拎着米面走过来了。
“阿奶，这是阿意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说你们年纪大，吃些细粮好。”
或许是听到动静，四叔四婶也从屋里出来了。
紧跟着的是几个堂兄弟的孩子，见着她，全都姑姑姑姑的叫着。
气氛就被这么带起来了。
她提前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来饴糖，一个一个分过去。
得了好处的孩子们，叫起姑姑小嘴就更甜了。
四叔和四婶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请他们进屋吃茶。
四婶麻利的打了糖水鸡蛋，只给他们还有爷奶各端了一碗。
余下一小碗，给家里唯一的男孩喝。
几个女孩子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口水都快要馋出来了。
这幅情形，且不说她不饿，就算是饿了也下不了口。
四婶家大儿子生了一儿一女，二儿子生了三个女儿。
光是糖水鸡蛋这一点她就看出来了，四婶家不比他们家，是个重男轻女的。
她起身，端了糖水鸡蛋就往厨房去，秦大牛看出了妹妹的心思，端着碗跟了进去。
四婶在身后追着问：“大牛、阿意，你们俩这是干啥？”
秦知意只是道：“我还不饿，东西分给几个孩子吃。”
说完已经找出来四只碗，把碗里的鸡蛋糖水分了进去。
她碗里打了两只鸡蛋，带上大哥碗里的，总共四只。
分好之后她端了两碗出去，大哥也跟着端了出去。
只是当她把碗递给几个小姑娘时，几个小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完全不敢伸手。
“快接着吧，姑姑不饿，给你们吃。”
年纪最小的叫盼弟，已经伸手要去接碗了，却被身后的姐姐拽了一把，立马又缩回了。
“没事的，你们吃吧，姑姑真的不饿，这些是姑姑分给你们的。”
几个小丫头依旧不作声，而是用怯怯弱弱的眼神看向她们奶奶。
四婶面上过意不去，才在这时候道：“一个个怎么跟榆木疙瘩脑袋似的，你们姑姑让你们接你们就接，愣着做什么？”
几个小姑娘闻言，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捧过碗。
盼弟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她能感觉到，盼弟尝到糖水的滋味，心里是有多么幸福。
那只这时候又是哇的一声哭喊声，回头就见堂哥家六岁大的金娃闭着眼睛哭。
“我也要喝糖水鸡蛋！”
说完已经扑过去要去抢了。
四婶的脸色更加难看，大声呵斥了一句：“你刚刚不是喝过了吗？”
金娃瘪着嘴道：“我才喝了一个，我还要喝糖水鸡蛋，我还要吃煎鸡蛋，阿奶，你快给我做，要不然她们几个赔钱货也不许吃！”
秦知意听到这话脸色已经变了。
一个四岁大的小娃娃都知道喊几个姐姐是赔钱货，恐怕大人平时没少这么喊。
或许是因为有他们在，四婶找到一把扫帚，从里面抽出一根竹棍扬起来恐吓道：“哭，我让你再哭！丢不丢人！”
金娃瞬间闭上嘴巴，可愤恨的眼神还是扫向了四个女娃。
最大的焕弟舔了舔唇，最终还是把手里的糖水鸡蛋递给了金娃。
“弟弟，你喝我这个吧。”
金娃继续耍赖：“你刚舔过了，我嫌脏，我才不喝。”
焕弟忙解释道：“我没喝，真的，不骗你。”
金娃瞥了一眼，蛮横地抢过碗：“这还差不多。”
四婶在这时候道：“孩子小不懂事，一个个馋虫似的，几个死丫头也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
秦知意道：“四婶，您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孩养好了，也会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