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决裂
秦婆子没想到秦平安会说这样的话，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不回秦家庄，你要去哪？去找那个恶婆娘？”
听到母亲这样称呼丽娘，秦平安更是冷笑了一下。
“娘，你老实告诉我，小梅去哪儿了？虽说我在云阳县，可家里边的事多少还是能听说一些。我听人说，你把小梅当牲口一样关在柴房……”
他说不下去了。
秦婆子赶忙否认：“我是把她关在柴房了，可我没拿她当牲口啊，她也是我的女儿，跟你一样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这么对她，她喜欢秦有才，我把她嫁给有才家了，真的。”
这是秦平安心中唯一记挂的事了。
如今听到秦婆子这么说，也算是了了心愿。
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接着又继续往前走，秦婆子蹬蹬跑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问：“你跟我回家，回家后我跟你一块上山打柴，咱们去卖菜，咱们养猪养鸡，日子总归能过好……”
秦平安将袖子抽出来，冷冰冰道：“我不会回去的，我也不会留在云阳县，你走吧，不要跟着我。我要外出闯荡，若是闯出个名堂，我会回来的，若是闯不出个名堂，你就当我死了。”
秦婆子张了张嘴，连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她一向孝顺的儿子怎么就不听话了？
是丽娘，一定是她。
“你这是要气死你娘……”
秦婆子哽咽着：“我这就去找那个贱妇算账！”
“不许去，我会跟她和离，自此我们两两不相干。”
或许是因为秦婆子这话提醒了他，秦平安思索了一下，最终又朝着杂货铺的方向走。
丽娘正在门口收拾刚刚被她摔破的碗，目光瞥见秦平安，却始终没有抬一下头。
秦平安也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最终暗暗握紧拳头，转身朝着诚意酒楼走去。
秦平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可正当秦婆子想要进去的时候，秦知意已经使了眼色。
四娘意会出来，直接将秦婆子挡在门口：“干什么呢？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秦婆子还要往里闯：“我要找人，别拦着我。”
四娘怒视着她，凶巴巴道：“没看到我这里是吃饭的地儿，不是找人的地儿，听不明白人话是不是？”
秦婆子被吓到了，只能站在门口。
秦知意早就看到了对面杂货铺发生的一切。
也看到了转身往她这诚意酒楼来的秦平安。
秦平安进了酒楼以后，一双眼睛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斐承晟身上。
上前拱手：“斐公子。”
斐承晟正在看账本，秦知意则在一边悠哉吃茶。
听到秦平安的声音，斐承晟把账本合上，视线落在他身上：“什么事？”
秦平安的神色有些局促，他看了一眼秦知意，又看了眼面前的斐承晟，最终鼓起勇气道：“我今天是来求你们一件事的。”
斐承晟不说话，秦知意同样不说话，秦平安顿了顿接着道：“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他问这话的时候，像是鼓足了勇气。
斐承晟看了眼秦知意，随后道：“能。但是你要告诉我借这些银子做什么？”
秦平安道：“这地方我是留不了了，娘子跟我母亲不能生活在一起，古时有忠孝两难全，落到我身上，却成这般。这伤心之地，倒不如离开。公子若是肯借我十两银子，我离开这里以后，去往他乡，有了盘缠不说，还能看看谋什么生意，日后定当加倍偿还。”
斐承晟沉思片又问：“十两银子够吗？”
够不够他还真不知道，但如果斐承晟愿意借他更多，他当然欢喜。
因此他没有说话。
斐承晟继续道：“我借你五十两。”
秦平安一听，欢喜的不得了，可同样也夹杂了苦涩，他再次拱手道：“多谢公子。”
斐承晟又将视线看向秦知意，冲着她道：“娘子，与我拿五十两银子给秦公子。”
秦知意应声，从账房这里直走五十两。
秦平安双手捧过银子再次道谢，遂又道：“我与丽娘有缘无份，可否借我笔墨纸砚，我写一封和离书交给她。也免得耽搁了她日后再嫁。”
秦知意没说话，而是看向身边的小厮，小厮意会到了意思，立马去将东西捧了出来。
秦平安拿起毛笔刷刷写下和离书，在看到这些字迹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够再见到她。”
说到最后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纸张抖了抖。
等到墨迹全部干掉以后，他小心翼翼的将和离书折起来放进袖子，冲着他们俩拜了拜，大步走出去。
秦知意看着秦平安离开，忍不住感慨的问了句：“他为什么就那么听他娘的话，说不跟丽娘过了，就不跟丽娘过了。丽娘也算是个聪明女子，配他秦平安绰绰有余。”
她可没忘丽娘是怎么辛辛苦苦把秦平安的腿治好的，可如今因为一颗老鼠屎，因为秦平安的不作为，硬生生拆散了一对。
“那是他自己的错，怨不了别人。”
斐承晟说到这里，又问她：“你说他拿了这五十两银子，往后会飞黄腾达吗？”
他们俩谁都清楚，要是秦平安一去不回，那这五十两就是打水漂了。
“谁知道呢。”
这点她也不清楚，秦平安懦弱，若是这五十两拿在丽娘手里，或许还真的就会有一番作为，但是落在秦平安手里……
三月初，秦大牛送菜的时候传来好消息，说三哥在今年三月份参加殿试，中了榜眼。
虽说离状元还差一名，可是能中榜眼已经是普天大喜。
其实这点秦知意早就有预料，早在去年八月份乡试的时候，三哥那边就已经传来好消息。
今年二月份，三哥参加会试时，同样有好消息传来。
如今三月份就是最后一轮殿试了，三哥能中，也是预料之内了。
秦大牛到了酒楼，高兴的合不拢嘴，秦知意特意叫了坛酒给他摆上，又让厨子准备几个肉菜，就连一直忙碌的二哥二嫂也抽空赶了过来，兄妹几个坐在一块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说到最后，秦二牛一口酒干完，抹了一下嘴巴道：“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想必老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道皇上会封他做个啥官。”
第229章 大概是怀孕了
原本在一旁不说话的斐承晟这时候开口道：“按照历朝惯例，榜眼和探花都会被授予翰林编修的职务，这个职务属正七品，主要负责国史编修。”
一句话说完，坐在桌子上的一圈齐刷刷看向他，尤其是秦二牛，张嘴就问：“我说妹夫，你咋知道那么多呢？”
斐承晟捏着酒碗的动作一滞，随后不动声色的淡声道：“二哥怕是忘了，先前我是做过挑货郎的人，走街串巷的卖东西，一路上闯南走北，去了不少地方，听了不少事，也见了不少人，自然也是听人说的。”
秦二牛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我说呢，妹夫怎么比皇帝都知道的多，原来是这个。若是正七品，官职也不小了，想不到我秦家居然也出了个当官的。”
秦二牛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秦大牛这时候憨憨的看向斐承晟，开口询问：“正七品，应该跟咱们云阳县县令差不多大的官了？”
斐承晟点头：“正是如此。”
“妙啊，实在是妙啊，今儿个咱们兄弟几个得多喝几杯，只是不知道三弟什么时候回来。”
斐承晟继续道：“应该快了。”
这一顿，几个人都吃得畅汗淋漓。
秦知意看着几个哥哥，心里也是高兴。
等几个人吃完之后，秦知意便叫人将他们扶到住处休息。
斐承晟喝了点酒，但就看不出来醉了没有，眉尾稍稍有些红，倒是添了几分韵味，让她移不开眼。
见秦知意这般模样，斐承晟忍不住挑眉问：“娘子看什么呢？”
“看你。”
秦知意脱口而出，想到这句话像是在调戏对方一样，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斐承晟勾唇一笑，扫了一眼周围已经开始多了的宾客，然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子这般偷看，不如与我一起回家，我让娘子看个够。”
她还想拒绝，男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秦知意执拗不过，又见到人多，拉拉扯扯肯定会引人注意，便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很快两个人便回了宅子，这个小家伙去了学堂，阿奶不在家，郭大娘也在城外的宅子，整个宅子里也就只有零星几个丫鬟小厮。
斐承晟关上大门之后，直接将她拥在怀里。
“现在娘子可以看个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股淡淡的酒味，眼尾的红，和微微上扬的唇角，简直是一副好看的画卷。
秦知意不说话，而是伸出手在他的眉毛、鼻子甚至唇上滑动，像是在仔细描绘一幅画卷。
看完之后她忍不住出声：“我家相公怎么这么好看？”
男人的确好看极了，没有成亲前，她就会时不时看他。
但那个时候即便是看，也不敢停留太久，这个时候能光明正大的看，再无任何心理负担。
“娘子也好看极了。”
这话说完，斐承晟直接将她拦腰横抱，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她微微一吃惊，随后满脸羞涩，任由这男人将她抱进房中。
伺候的丫鬟看到这一幕，立马识趣的退开了，甚至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只是斐承晟再将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立马感觉到一阵不适。
见她眉头紧皱，斐承晟担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知意点点头，一手捂着胸口：“有点闷，还有点想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胃口也不怎么好了，还时常犯……”
话说到这里，秦知意立马停住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再加上这个月月事还没有来，已经猜到大半。
斐承晟也在这时候极其欣喜的抓住了她的手：“是不是害喜了？”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感觉这症状像是真的有了。”
“我这就去寻个大夫过来给你把脉！”
斐承晟几乎喜出望外，扔下这番话就要往外走，却被秦知意唤住。
“等等，先不要着急去。这个月月事只不过延后了十来天，若是真的怀孕了，也还不到两个月，胎儿太小，大夫也很难琢磨。”
她知道中医博大精深，可就算是未来世界，胎儿这么大的时候去做B超，同样看不出来胎心。
于是她又补充一句：“不如再等等，等再过半个月，去请大夫把脉也不迟。”
斐承晟心里急于知道答案，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答应了。
“那就依你所言，晚些时候再请大夫了。”
说罢，他又道：“但是这段时日不许太累，不许操劳。”
听到男人的话，她已经满是欣喜：“知道了。”
斐承晟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最后又在她唇上吻了吻，小心翼翼且充满甜蜜。
“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这个季节正是种瓜点豆的时候。
前段日子她又回了秦家庄，去年第二季土豆已经收了一大堆，整个秦家庄的人都能家家户户种上一片。
收货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收了很多土豆，以至于到最后她酒楼后院几乎都堆满了。
好在土豆好做，方法挺多，再加上是新奇玩意儿，喜欢吃的也大有人在，比如说薯条、薯塔、薯片，后续她又教大厨做了鸡米花和鸡块，尤其是加了土豆泥的鸡块，同样很受欢迎。
运了一批去临城，两个酒楼同时上新货，大受好评。
去年水稻收成不错，她选了一批良种，打算今年带到云阳县城外培植。
秦家庄那边的事情算是定下了，接下来就是云阳县城外的事。
休息了几日，觉得反胃的情况好了不少，她才坐马车去城外看。
虽说有郭大娘他们照料，但到底亲自看了才放心。
斐承晟不放心她一个人，硬是要乘坐马车与她一起前往。
等几人到了庄园的时候，就看到正忙碌的仆人们。
见他们下了马车，郭大娘立马吩咐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上前问好。
秦知意让他们不用拘礼，直接问郭大娘：“这几日庄园里可好？”
郭大娘点头：“这些日子正忙春种，该种的菜，该点的瓜全都弄上了，对了，太太您吩咐要养的家禽，比如说鸡鸭猪羊之类的，也养上了。”
秦知意点点头看了斐承晟一眼：“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第230章 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虽说她是农科院高材生生，可农畜本就是一家。
即便不怎么专业，也是知道一些的。
到了养殖家畜的地方，秦知意先检查了仆人们盖的棚子。
对于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提出修改意见。
比如说养家畜的地方不能太封闭，这样夏天到了里面会变得异常闷热，一旦闷热，里面的家畜就会生病。
听了她说的这些，郭大娘全都用心接下来。
随后就是吩咐人把她带来的土豆种全都切块，再用小灰拌好，到时候埋进土里种植。
土豆还有多的，云阳县百姓去酒楼的时候也喜欢点一盘吃。
除了她带到城外的这些，也会让人普及土豆该怎么播种。
土豆这东西易保存，能当主食也能当菜，一块种土豆下去，好好打理能收获一堆。
等交代完这些，秦知意让斐承晟外出查看那些麦地农作物，而她则喊了郭大娘进屋详谈。
“大娘，新买的这几个在这里如何？”
郭大娘道：“倒是挺懂规矩，干力气活也都卖力，太太的眼光不错，挑的这些个人都好使。”
秦知意闻言点点头，门外已经传来敲门声。
“太太，奴婢给您端茶水来了。”
她眸光沉了沉，怀了身孕不宜饮茶可，但丫鬟们并不知道，也就没太计较。
于是道：“进来吧。”
丫鬟走进以后，恭恭敬敬地两手捧着茶盏放在她面前。
“太太请用茶。”
她应了一声，并没有去端茶碗，目光却落在丫鬟捧茶的手上。
那双手因为做了粗活重活，被磨出水泡，已经是三月份了，可她的手却还是肿的像胡萝卜。
但她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开口道：“行了，我跟郭大娘说事，你可以退下了。”
那丫鬟闻言，并没有离开，反而轻轻的问了句：“太太，奴婢是您新买进来的丫鬟，您还记得奴婢吗？”
听到这丫鬟这么问自己，她冷冰冰的回了句：“不记得了。”
似乎是看到她的不快，郭大娘已经呵斥了一句：“没听见太太的话吗？还不快下去！”
丫鬟闻言，身体抖动了一下，随后快速退了出去。
见她脸上略有不快，郭大娘忙解释道：“这丫鬟自打送过来以后，一直循规蹈矩，就算是干活也抢着干，老奴还听说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上等丫鬟，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这般糊涂。”
“她不糊涂，聪明着呢。”
秦知意淡淡的说完，然后道：“我猜她是故意什么活都抢着干，尤其是要动水的活。”
郭大娘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像宅子里洗衣服洗菜还有洗碗的活，别人都不愿意去做，只有她抢着去。”
她笑了一下道：“什么都抢着干，所以她那双手就被搓磨成这副样。如今见我来了，又迫不及待的端茶倒水，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她的手，好让我知晓她在这里受了挫磨，早些带她回城里的宅子。”
郭大娘一听，瞬间明白过来：“这丫鬟竟有这般心思？”
她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迎春说什么她不太愿意。”
郭大娘再次点头：“的确是这样的，我原先以为她是个傻的，只会干活做事，不太搭理人，后来发现她只是不太喜欢搭理迎春。”
秦知意再次点点头：“这话就对了，她原本是前任县令府上的大丫鬟，做的都是细致活，怎么可能听一个乞丐出身年纪又比她小的丫鬟的话。”
郭大娘总算听出来眉目了：“她是想回宅子里做大丫鬟？”
“应该是这样，可她心里想的究竟是哪些，谁能知道，又或许远不止如此呢？”
郭大娘闻言，更是心中大惊：“这样的人断然不能留在宅子里，依老奴看，就让她留在这里为妙，管她有什么心思，冒个泡都给她掐掉。”
“我也正有此意，就先让她留在这里吧。”
简短的谈话完毕，秦知意跟郭大娘一起走了出来。
刚刚进门奉茶的丫鬟还满脸希冀的看着她，而她只是无视的走过。
她不喜欢那些心思多的人，聪明可以，甚至可以坦白的跟她说到底要什么，她不喜欢那些人在背后耍花招。
斐承晟也巡视完了庄外的田地，秦知意看到先前被她收留的一家五口。
老妇人已经不再咳嗽了，看脸色应该身体好了不少，这会儿正在收拾菜园子里的东西。
年轻妇人喂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正在打扫院子，小的姑娘也没闲着，拿了铲子捡鸡粪。
郭大娘再次笑呵呵道：“太太送过来的这家人都很勤快，平时该干什么也都干，眼力见也有。”
正说着，之前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太，您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是您在牙婆那里买来的，奴婢可以尽心尽力的侍奉您，求太太带我回宅子吧！”
听到这话，秦知意将视线看向那个丫鬟。
丫鬟双手匍匐在地，眼巴巴的看着她。
秦知意只是问了句：“在这里跟回宅子有什么不同？”
丫鬟闻言，咬了咬唇道：“您就当是奴婢贱命一条，喜欢服侍主子，若是离主子近，才觉得奴婢是个有用的人，若是一直留在这里……”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秦知意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若是我叫你回去做个扫洒做粗活的丫鬟呢？”
“奴婢也愿意，只要能留在太太身边，做什么都好。”
“那你就跟着吧。”
她淡淡的说完，丫鬟听了这话，一个劲的冲她磕头。
既然她想回宅子，她便应允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丫鬟究竟想闹哪样。
从城外回来，秦知意也带了不少菜。
白菜，萝卜还有红薯这些，全都放在地窖里。
果然比起乡下，直些从城外拿菜方便多了。
临城那边酒楼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每个月她或者是斐承晟会过去跟着一起盘账。
何公子果然没忘初心，楼里请的伙计也是从外面乞讨的人选的。
每个月的盈利她也会拿来做善事，至于怎么做，秦知意从来没有过问。
令她感到欣喜的是，临城酒楼除开成本之后，每个月居然盈利上千两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再加上之前存的，秦知意觉得，她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第231章 给他吃定心丸
其实下一步要做什么，秦知意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炒菜做饭都只是些简单玩意儿，就算是卖烤鸭，也只需要让铁匠打造个烤炉就行了。
那些注重的都是口味和卖相，可接下来她想弄的是火锅，除了煮火锅的锅，连带的桌子都是有讲究的。
原先她不是没想过，底下放柴油去烧。
可柴油烧起来同样有滚滚浓烟，要是用木炭，成本就大得去了。
但是她看到那些铁匠用的都是煤炭，已经心生一计了。
如今开火锅店肯定时机不成熟，像火锅店这种玩意儿，只有天冷了大家过去一边煮一边吃，讲究个热乎。
开火锅店用的锅比较多，她又想打造鸳鸯锅，打锅又不是流水线工程，只能靠铁脚一个一个敲打出来。
所以这是个大工程，如果有了银子，她也就能把这事提上行程了。
除此之外还购买大量的煤作为燃料，因为开采购的多，她也要货比三家，找到固定且适合的合作商来购买。
秦知意笃定这个主意，打算夜里休息的时候告诉斐承晟，两个人躺在床上熄了灯，秦知意正要开口，斐承晟也在这个时候道：“阿意，我有话想对你讲。”
秦知意笑笑道：“这么巧，我刚好也有话想跟你说。”
斐承晟应声：“你说。”
秦知意便也毫不客气，直接把自己想开火锅店，以及要去铁匠铺打造二十口铁锅的事情跟斐承晟说了一遍。
斐承晟闻言表示赞同，甚至惊讶于她的构思。
她也只是笑着道：“要说想法还不就是因为我贪吃，贪吃的人总是能变着法子去琢磨做什么东西好吃。”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斐承晟：“你呢？打算跟我说些什么？”
斐承晟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我接到消息，不少人因为打仗而受伤，甚至年老的部将都没有得到优待，我在想能不能把他们接过来，虽说他们身体有残缺，可是干些种菜养牲畜的活，还是能做的。”
似乎是怕她不同意，斐承晟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用刻意给他们什么工钱，只用给他们一口饱饭吃，给他们养老送终。你觉得如何？”
秦知意几乎没有犹豫，反倒是问了句：“总共有多少号人？”
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斐承晟能有去接济那些伤残老弱，的确是心善之举。
面前的男人也在这个时候深思一番，而后道：“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加上他们的家人，估计得有上百号人。”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现实。
伤残病弱实在是太多了，且不说把他们带过来住在哪里是个问题，就算是带过来，他们身上多数也有伤病。
如果再加上给他们看病的银子，又是一大笔开支，这样一来恐怕她要开火锅店的事就得搁置一下了。
因此他看向秦知意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若是不妥，我也可以再寻一些其他法则。”
然而秦知意却认真地算了起来：“上百号人，就算一处宅子能住上五六口，也起码得二十来处，加之带了他们过来，又没有多余的事情给他们做，除了买宅子还要再买些田地，像城外那处地就挺好，住的地方多，田地也大，只可惜遇到这样的卖主，可遇不可求。”
斐承晟有些欣喜：“你这是答应了？”
“当然得答应，他们都是上战场立功的人，就算受了伤，就算年纪大也不能被忘记。”
可即便她这么说，斐承晟还是有些担忧，秦知意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劝道：“开火锅店的事，我也只是初步构思，如今与你讲一讲是打算慢慢进行，毕竟就算是要开也不是现在，要等天冷一些时候才好揽客。”
其实她更想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合作伙伴，像之前那样的方式与她合作。
对方出钱她出力，五五分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在此前也需要一些人，她原本是打算再去买一些，这次去找大一点的牙行，买他个十几二十个，没想到斐承晟提出这些，这倒是让她免去了再去买的繁琐。
她又把这点跟斐承晟解释了一遍，斐承晟闻言，神情才算是放松很多。
说是这么做，也就上行程了。
斐承晟让贺常铉给人带信，随后又亲自前往接应。
临走的时候斐承晟再三嘱咐，让郭大娘以后务必要将她看好。
秦知意知道此去一番肯定至少半个月有余，到时候她再去大夫那里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若是真的，等他回来也算是真正给他吃了定心丸。
离别这天，天气甚好，她给斐承晟收拾好了行囊，仰起头看着斐承晟骑着高头大马，像极了梦里出现的无数次。
斐承晟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响起：“等我回来。”
她点头，随后就看着斐承晟挥起马鞭，快步往前奔去。
送走了斐承晟，再加上两个孩子上了学堂，整个宅子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这让她比之前更喜欢往酒楼里跑。
闲暇无事的时候，她也将视线往丽娘身上放，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只看她日复一日坐在杂货铺前，又忙碌又是清闲。
她跟秦平安，怕是再也走不到一块了。
清明节前夕，秦知意又在酒楼推出了青团。
推出之前特意让这边宅子的两个小丫鬟跟着一起做，做好之后，让她们带着材料以及自身学到的手艺，去了临城。
既然两家酒楼都叫诚意酒楼，里面卖的东西当然也要同步。
她做的青团，有甜的有咸的，还有肉馅的。
大家从来没吃过这种稀奇玩意，但却知道成渝酒楼推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会太差。
挨个买了之后，回家尝过甚是喜欢，还有跑回来买第二回的。
她知道，再过几个月就该做粽子了。
至于丽娘，自从上次被她拒绝之后，就一心一意地守着杂货铺，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跟她合伙开铺子的事。
做人要有原则，虽然她也有那么一些同情丽娘，但合伙做生意的事，绝不能因为她而开个例。
秦知意这边，幸福简单而又充实，丽娘这边就分外枯燥乏味了。
自从跟秦平安决裂之后，很多事她也想通了。
客人来了笑脸相迎，来买东西的似乎比之前也多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少了人也少了开支，短短数日，竟比之前攒的银钱还要多。
第232章 重逢
这日整理完了货架，她便刻意往屋子里坐了一些，以免晒到太阳。
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到摊铺前。
见着来人，丽娘才发现这竟然是她以前的客人。
她曾经也遇到过良人，愿意攒银子替她赎身的，但却都被她拒绝了，这人也一样。
美美去了，却从来都没有逾越之举，只会点一壶小酒，让她弹弹琴。
等时辰到了，悄然离去。
久而久之也会与她谈论一些诗词，说的都是文人雅士的话，做的也是正人君子的事。
现在她才发现，当初她不排斥他，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个正人君子不强人所难，还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些许秦平安的影子。
这个时候再看这个人，她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因为这个人才喜欢上了秦平安，还是因为秦平安才看这个人顺眼很多。
“姑娘，这个怎么卖？”
她坐在阴影下，来人并没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她淡淡地应了声：“这个十二文。”
那是她亲自绣的手绢，是从绣坊带回来的布料里剩下来的一块，她见着不错，便绣上花做了帕子，放在这里卖。
刚刚那人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瞧中了这帕子，站在摊前看了许久。
“十二文……”
男子自顾自地重复一句，随后又在身上摸索出个荷包，一枚一枚地取出来十二枚铜板。
“姑娘，这些铜板您收好，刚好十二枚。”
或许他早就忘了她吧。
丽娘应声，缓缓站起来朝着他踱步，在收铜板的时候，男人抬头看到了她这双张脸。
“是你，丽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听楼里的老鸨……”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应该这么大声，进而低声道：“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激动，丽娘哪里能听不出来这男人的情绪。
“公子东西收好。”
自那之后男子每每都会来杂货铺驻足，有的时候不买东西也要看几眼。
丽娘不是蠢人，当然知晓对方的意思。直到一日，那人突然道：“丽娘我跟街坊邻里打听过，你跟夫君和离……”
那人说话吞吞吐吐，显然是紧张坏了：“如今我家娘子早就撒手人寰，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二人，丽娘，不如你我结成良缘，可好？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她也不知道她那日是被风吹迷了眼，还是因为那天男子的样子像极了秦平安，她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
斐承晟回来这日，秦知意恰好去大夫那里把过脉。
大夫把完脉就冲着她拱手道：“恭喜太太，太太这是有喜了。”
虽然也在预料之内，可她还是觉得格外欢喜。
又给了大夫几两银子，算是沾了喜气，等她让人送大夫出门的时候，大门打开，门口就传来丫鬟欣喜的声音。
“太太，太太是老爷回来了！”
循着声音，她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单间斐承晟站在门口脸上是奔波的疲惫，可见到她神情还是格外欢喜。
“你回来了！”
秦知意迎了上去，却没看到他身后的人。
斐承晟压低了嗓音道：“上百号人，也不少了，要是浩浩荡荡的进城，怕是要起祸端，我暂时安排他们留在城外。”
好在这季节也不算太冷，要不然的话指不定还要担心。
她点点头一手牵着他：“先进屋，喝杯热茶再说。”
斐承晟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凝视着她：“刚刚我看到大夫从家里离去，我出去了半个多月有余，想必你腹中的……”
说罢，他已经忍不住伸手去碰。
秦知意见旁边丫鬟以及郭大娘都还在，便躲开了，压低嗓音道：“是请了大夫，人才走，先回屋再说。”
斐承晟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便没有阻拦，而是跟着她一起回到房间。
才刚进门，斐承晟就反手将门关上，一把拥她在怀里。
“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这些日夜我有多思念你。你憔悴了不少，是不是因为夜里睡不好？”
夜里睡不好，的确是有。
少了个人在身边暖被窝，她总觉得到夜里都是凉飕飕的。
“有一点，你也憔悴了不少。”
这一路他带了一百多号人，全都是老弱伤残，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一并带着，他想连夜赶路，可又担心老弱妇孺经受不住，只能一起慢悠悠走。
这一耽搁，就耽搁了十几天。
每一天赶路，都像是煎熬。
“我没事，咱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秦知意点点头道：“大夫说了，孩子一切正常，再说了，这么小其实也看不来太多。”
“那就好。”
他依旧搂着她不放，似乎是怕她担心什么，又冲着她道：“就算我们有了这个孩子，大宝和二妮我同样宠爱，他们同样是我的孩子，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晓，但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们，我也是疼爱他们的。”
秦知意笑笑：“他们早已经感觉出来了。”
正说着话，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前一后回家了。
听到郭奶奶说他们爹爹回来了，两个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冲到门口。
但他们忍住了直接破门而入的冲动，伸手敲了敲门。
听见响动，秦知意盲从斐承晟怀里钻出来，随后将门打开。
两个小家伙看到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斐承晟，羞涩却又甜蜜的叫了句：“爹爹回来了，孩儿给爹爹请安。”
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的请了安，开始往斐承晟身边挪。
秦知意知道大宝是极其敬重斐承晟的，在他看来斐承晟武艺高强，是他崇拜的偶像。
二妮同样喜欢这个爹爹，有他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可是兄妹俩站在斐承晟面前，看着这个高大伟岸的爹爹，想扑进他怀里却又不敢。
到底是十几天的分别，说不生疏那是假的。
斐承晟蹲下来，冲他们张开双臂：“到爹爹这里来。”
两个小家伙闻言相，互相了一眼，随后一步步靠近她，等快到斐承晟怀里的时候，斐承晟直接大手一揽，将他们一左一右揽在怀里抱起来，甚至还开始转圈。
这一举动立马惹的二妮咯咯笑起来，她两手紧紧的抱着斐承晟的脖子。
大宝也在这时候紧紧的抓着斐承晟的衣服，虽然他依旧是那副老成严肃的表情，可到最后也逐渐放松，咧嘴笑起来。
第233章 诸葛老师
跟小孩子们相处就是格外轻松，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们瞬间亲密起来。
秦知意则坐在床沿，看着父子三人嬉戏玩闹。
等他们玩够了，秦知意看向斐承晟，随后冲着兄妹俩道：“阿娘今日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大宝二妮闻言，两个人已经停止了嬉戏。
大宝冲着她作揖道：“阿娘尽管说。”
二妮也在这时候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秦知意一只手拉着一个，然后道：“阿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两个小家伙闻言，相对视望了一眼，随后满眼都是欣喜。
她也知道两个人成亲之后，要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怀孕，她这具身子健康，斐承晟的身体也正常。
所以老早就给兄妹俩说了，以后会有弟弟妹妹的事，这会儿再告诉他们她怀孕了，他们十分能够接受，也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哥哥你听见了吗？我们要做哥哥姐姐了，太好了。”
二妮说完，更加高兴了，她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的肚子，试探地问了句：“阿娘，我能摸摸吗？”
秦知意也被逗笑了，她这会儿月份还小肚子平坦，就算是摸也摸不出来什么，可见小丫头这副兴奋的模样，她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了。”
小丫头闻言，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然后认真感受，可不一会又皱起眉头。
“阿娘，为什么我什么也摸不到？”
秦知意耐心解释：“那是因为阿娘肚子里的宝宝还很小，现在呀大概只有这么大一点。”
她把小丫头的小手拿起来，指着她的指头。
二妮的眼神更显惊讶：“原来小宝宝这么小啊，阿娘，我跟哥哥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吗？”
她再次点头。
二妮立马变得更加开心了，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她的小腹，仿佛期盼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快快出来。
“阿娘，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她想了想道：“等到天冷的时候吧，天冷的时候他就出生了。”
“那我一定要第一个看到他。”
怀孕这件事，她已经告诉给了两个小丫头，解决完这件事再下来就是那一百来号人住的地方了。
眼看天色还早，秦知意让斐承晟先休息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再带她去城外看看。
斐承晟道：“这一路走得不是很快，倒不是多累，你若是想看，咱们现在去看看也成。”
她点头，斐承晟便让贺常铉寻来马车，秦知意则吩咐几个丫鬟去城里买些包子、馒头、干果，还有一些粮米，甚至还让丫鬟把酒楼里的凉菜，腌菜等等打包一些。
等丫鬟带来这些，秦知意则冲着斐承晟道：“做些热乎菜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把酒楼里的凉的还有腌菜带去，奔波一路，他们肯定也很饿，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
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他实在是佩服，恐怕也只有他家娘子这么细心了。
带了一马车东西，然后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走去。
要不是马车足够宽敞，还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秦知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老弱病残。
年迈的老人带着妇孺，他们孤零零地站在大树底下有的，因为累了靠在那里休息。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脸上都有普通老人脸上看不见的傲气。
他们曾经也是战场上杀敌的勇士，也曾叱咤风云。
只是因为意外，失去了胳膊或者是腿。
还有的因为年长无法再打仗，剩下的就是一些半大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看着马车，大斐承晟牵了她从马车上下来以后，那些人齐齐冲着他们两跪下。
这是连秦知意都没有想到的，要不是因为过几个孩子，她真想第一个奔上去将他们扶起，此时只能连连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那些人踉跄着站起来，脸上充满了笑意，随后冲着斐承晟拱手：“公子这便是太太了吧？”
为首的老头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睿智。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长的人眼神居然还这么明亮。
“正是。”
斐承晟说完又冲着她介绍：“娘子，这位便是我与你说过的，诸葛老师。”
他的确有听斐承晟提起过，说他年幼的时候就跟一位叫姓诸葛的武将习武
后来被送往别国再回来两人重逢，一同上战场杀敌，再到后来这位老师便受了伤，从此不再征战。
秦知意看着他那条空荡荡的裤腿，就已经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诸葛老师一路奔波辛苦了。”
老头倒也和善，听了她的话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承蒙太太能够收留我们，已经是我们最大的福分。”
附近他们已经搭了帐篷，不少妇孺都从里面出来拜他们，秦知意一一回过之后，又让他们重新留在里面。
城外风大，有些孩子年幼，唯恐吹了风受了风寒。
诸葛老先生又冲着他们道：“帐篷里的妇孺不少是战场留下的遗孤，他们的丈夫或儿子，都是为国杀敌而捐躯的人。”
秦知意一一看过，他们有畏惧的眼神，有探究的眼神，也有躲闪的眼神。
但看得出来都是饱经风霜。
斐承晟冲着诸葛老师道：“老师，只能辛苦你们暂时在这里居住，我跟我娘子已经商讨过，这些时日会在城外寻住的地方。”
关于住的地方，秦知意忘记告诉斐承晟了，此刻忙冲着他道：“宅子我已经找到两处合适的，一处有十间厢房，倒是能够住，这是里面常年失修，还需要再动手。”
诸葛老师听了这话道：“我们能有个避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房子失修一事，我们自己就能处理。”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围了过来。
“这些个都已经半个大人了，之前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像修葺房子交给他们便好。”
秦知意点点头，跟斐承晟说了具体方位，虽说离这里远了一点，但已经是最合适的位置了。
众人一听，皆大欢喜，将驻扎的营帐收拾起来，跟着马车一起往前走。
贺常铉是知道位置在哪里的，率先牵了马车走在前面。
直到看出远处的庄园，贺常铉已经开心地冲着身后的人大声道：“到了，就在前面！”
第234章 斐承晟的心思
等众人到了第一处庄园，纷纷站在门口张望，光是看外面的围墙，就足以证明它的规模之大。
连斐承晟也在这时候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问：“娘子，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大一处宅子的？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其实也谈不上辛苦，能花钱办的事，当然是花钱办了。
她便把自己是如何找到这处再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花了钱之后，没几天便有人纷纷给她介绍宅子了。
她能买下，也会给介绍房子的人抽成，这种好事，当然不少人来介绍。
是介绍的多，好的次数也要多，这就只能让贺常铉去跑了，她把条件说了之后，贺常铉跑了七天时间才定下第一家，秦知意去看过之后，果然如她的要求一模一样，便见完房主，很快就买下办完手续。
这是这处宅子，虽说有不少地，可大多数都是荒废了的。
挑来选去也只有这一家合适，即便是荒地，有的种也不错了，反倒是因为有荒地才更好砍价。
大门打开，自愿留在这里的人纷纷走了进去，秦知意安抚了大家，又带着斐承晟，带了另外一部分往第二处庄园走。
这两处庄园其实离得不算远，比起第一处，第二处庄园更为宽敞一些。
虽说拥挤了点，但一百来号人分在两个庄园，也勉强够用。
接下来就是粮食蔬菜等的分配，根据调剂，他们会把老弱父母按照数量等等划分，为的就是两处庄园的人能平均一些，劳动力也能够得到充分的使用。
处理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
贺常铉驾着马车，又陆续送了好几趟被褥，等一切准备就绪，几个人才又乘了马车回家。
一路上，斐承晟都紧紧握着她的手。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秦知意还是感受到了。
“娘子，若不是你这些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我们是夫妻，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听了她的话，斐承晟又将视线看向她：“杨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说。”
斐承晟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我留下他们也是有私心的。”
秦知意没有回话，而是等他继续开口。
“他们虽说是老弱残幼，可到底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多数只是受了伤，可一本身本事还在，日后我们再多收留些小乞丐，收养不到就再去买一些，交给他们教导，往后个个也是能上战场杀敌的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如今天下局势已定，可皇帝生性多疑，即便我卸下一身铠甲，他恐怕也一样防范。甚至稍有风吹草动，你我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所以你的意思是……”
秦知意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他却不敢说出来。
斐承晟点点头：“这也算是有备无患，如果他真的这么做，我们也不怕，如果他不这么做，我们休养生息，也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一片净土。”
他的眼神坚定，神情严肃，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斐承晟这么说话的时候。
“只是苦了你了，唯愿那一天不要到来。”
自此两个人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这世道老百姓的艰难，也知道斐承晟的处境。
皇帝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呢？
一代战神就算归隐，也有他的气势在，也有他一呼百应的能力。
皇帝身居高位，当然一样会忌惮。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她同样会默默地支持他。
丽娘的喜事传来，是三天后了。
送来喜糖的时候，她也略显惊讶，但在看到那男子侧面与秦平安格外相似的时候，一切也就能解释了。
她接过喜糖，道了声喜，看着爹娘满脸的幸福，就知道她已经走出了之前的阴霾。
再回头，就像秦婆子躲在角落，探着头张望。
昔日的嚣张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畏畏缩缩模样。
秦知意知道，对付这种恶人只有一次打到她痛处才让她知道怕。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了自家酒楼。
只是她刚刚转身，便听到身后的四娘呵斥：“怎么又是你？说了这地方不是找人的地儿。”
她回头，见着秦婆子正满脸堆笑地讨好的道：“我跟你们家老板娘认识，我只想问一句话，问了话我就走。”
秦知意淡声道：“我就在这里，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秦婆子依旧笑眯眯的，可脸上夹杂着些许不自然，她道：“我就是想知道平安走的当天，是来过你这里的，他可有告诉过你他要去哪？”
“没有。”
她平静地说完这两个字，意外看到秦婆子手背的淤青，以及额头的伤口。
但即便是看见，她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来秦婆子在秦家庄过得也不是多好。
秦婆子感慨了一句：“原来是这样，那我知晓了。也不知道我儿去了哪里。”
她说完，挪着步子往远处走。
自从儿子离开以后，她就又回了秦家庄。
屋里屋外只有她一个人，上次下了雨他去地里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自己爬回家，躺在家里三天三夜都没人管。
要不是家里还有点剩饭吊着命，她恐怕会活活饿死。
等她养好了伤，越想越生气，明明女儿嫁在同村，知道她摔了也不来看一眼。
便去有才娘家门口指桑骂槐，谁知道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拿着棒槌就吵着她挥，她还以为秦小梅只是吓唬她，谁知道一棒槌砸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知道怕了，边跑边骂，又一头摔进沟里，头上磕了个大包。
倒在沟里的时候她才知道，是她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
当初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癔症，才要赶丽娘出去？
就算她住在乡下又如何？丽娘不比他女儿孝顺吗？
她儿子儿媳初初在县城的时候，丽娘会时不时地给她捎烧东西捎银子。
但到后来就因为她闹了一通，这种好事再也没有了。
现如今倒好，她连儿子都丢了。
看着丽娘穿着大红的粗布衣裳，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却顺眼不少。
她想上去认错，又看到丽娘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喜糖，在她的杂货铺里还站着陌生男人。
她终于明白，或许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第235章 打女人的男人等同废物
她人的事，秦知意本着不多插手的道理，看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天她采办了不少粮米，都是供宅子外那些人吃用的。
斐承晟常年征战沙场，不知柴米油盐贵，所以这三天来采办的事，全都由她一手处理。
早上忙碌完回去以后，她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这样的她，就连斐承晟看到也心生自责，可这男人嘴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一只精美的珠钗给她插上。
“这几日苦了你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支珠钗跟你很配。”
其实斐承晟这三天时间也没闲着。
除了去酒楼，余下时间都在城外几个庄园来回转。
该置办的东西他看送着运过去，该安顿的人，他也一并亲自安顿好。
三天时间里，那些搬进庄园里的人，也已经过上属于自己安稳的日子。
趁着还能抓住春种的尾巴，庄园周围几十亩地，也在这百十来号人的努力下，慢慢开完了。
一下子多了百十来号人张嘴吃饭，秦知意嘴上说没关系，其实心里也在担忧。
好像那些多数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虽说老弱身残，可力气还是有的。
她去了趟城外，看到老兵耕种的样子，心里能好受一些。
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红火，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变得越来越嗜睡。
每每起床，天已经大亮，两个孩子也早就被郭大娘送进学堂。
这日起床洗漱，斐承晟已经风风火火的进了房间，见了她便开口道：“我打算带他们进山打猎，这个季节上去，刚刚好。”
她知道，早些时候正是动物繁殖的日子，若是按这个时间推算，那些动物生出来的小崽子应该也能自主觅食了。
知会了她一声，斐承晟已经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的进山去了。
不再去管城外人的事，秦知意反而安定不少。
她的日子安定不少，丽娘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与她成亲的这位公子姓徐，成婚第三天就本性暴露。
见她卖了杂货，手里有几两银子就通通抢走。
她捏着银子不给，姓徐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拿你点银子怎么了？当初老子为了你，不知道在青楼花了多少钱！”
说完他还不忘给她一脚。
看着姓徐的离开，丽娘一手整理头发，然后慢慢地坐起来。
所以她这是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想到这一点，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照镜子看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时，恰好看到了对面酒楼正算账的秦知意。
容貌恬静，表情淡然。
即便是看账本也能坦然对之。
反倒是她，如今过得这么凄苦。
这让她忍不住感慨命运多舛，梳理好了头发，她依旧坐在她那间杂货铺前。
或许她应该逃走，可是逃到哪里？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秦知意第三次看到丽娘被打的时候，丽娘躺在地上，被她新婚不久的丈夫拽着头发往小房子里拖。
小房子漆黑，可丽娘在被拖进去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她苍白麻木的脸以及嘴角的血痕。
秦知意看得心惊胆战。
第一次看到，是那个男人打了丽娘一巴掌，第二次看，他推搡了丽娘一把。
这是第三次，但应该已经不止第三次了。
她也被吓到了，小腹微微收紧，脸色跟着苍白起来。
斐承晟见到也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忙抓着她的手问：“阿意，你这是怎么了？”
“丽娘。”
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斐承晟立马眉头紧凑，冲着旁边的贺常铉道：“过去看看。”
贺常铉应声，快步走了过去。
等他过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的门拴着。
他冲着她比画两下，秦知意示意让他把门砸开。
才刚比画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丽娘的惨叫声。
贺常铉再也过不了那么多，一脚将门踹开。
秦知意心惊胆战，即便是站到对面，也看到丽娘被打的口鼻流血。
贺常铉定眼一看，抓住那姓徐的也是一拳砸过去。
姓徐的被他打得踉跄两步，还要解释，贺常铉又是一拳打上去。
秦知意嘱咐四娘把丽娘扶起来，丽娘的头发散乱，眼神无光，活像一个活死人。
两拳打下去，姓徐的已经东歪西倒了，在站稳脚步之后破口大骂：“我打我婆娘干你什么事？”
贺常铉从来不是被吓大的，瞪大了眼睛道：“管她是你什么，你打女人就是不对！”
姓徐的抹了一把鼻血，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冷笑着道：“你们知道这婆娘是什么人吗？这婆娘是个青楼出来的，本就是个妖艳贱货，我打她几巴掌怎么了？当初在她身上花的钱，比现在拿得更多。”
那人耀武扬威，仿佛说的是什么光彩的事。
秦知意按捺不住，也一巴掌挥了过去。
她力道极大，巴掌又准又狠，直接打的那人原地转个圈。
“你又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动手……”
话还没说完，姓徐的已经被斐承晟抓住了手。
只听咔嚓一声，姓徐的手已经被斐承晟折断。
姓徐的嚎叫出声，冷汗长流。
斐承晟没有丝毫怠慢，又是啪啪几巴掌，姓徐的被打的往后踉跄，槽牙都打掉了几颗。
“我娘子是谁用不着告诉你，打女人的男人等同废物。”
他一番话说完，立马引起周围人鼓掌叫好，就连秦知意也在这时候将视线看向他。
有这样观念的男人，最有魅力。
等丽娘缓过来的时候，姓徐的已经被五花大绑，抬到后院。
秦知意找到一根胳膊粗的柴棍递给她：“姓徐的已经被绑在后院了，这东西给你，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丽娘接过柴棍，眼神由一开始的迷茫到逐渐清晰，最后捏着柴棍朝后院走去。
斐承晟看着她道：“你把姓徐的交给她处置，她下得了手？”
“下得了。”
虽是猜测，可她也说的极为肯定：“要是下不了，今天的事算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第236章 丽娘站起来了
丽娘拿着胳膊粗细的柴火棍，手在这个时候微微抖动。
最终她还是捏着东西，一步一步朝着后院走去。
那姓徐的畜生果然被五花大绑，宛如一条死狗般扔在地上，看到她，姓徐的立马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贱妇，伙同外人想将我置于死地是不是？”
“贱妇，你若是不现在就将我松绑，等我被放出去以后看我不打死你！”
“你这贱妇还愣着做什么？生来就下贱的坯子，还以为自己有多清高！”
丽娘原本还在犹豫，可听到姓徐的一句又一句侮辱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直接一棒子砸在对方的身上。
姓徐的惨叫出声，她心里却多了分莫名的畅快感。
“你这贱妇竟然敢打我？”
丽娘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卷起宽大的袖子，拿着手里的棍棒继续往他身上抽，即便因为幅度太大，弄掉了头上的珠钗也不曾停止过。
“你叫谁贱妇？你才是恬不知耻的贱人！就算我青楼出身，我拿到的银子也是凭靠自己的本事，一文一文攒出来的！”
“你不是喜欢打人吗？现在被打是什么滋味？棍棒落在你身上，你疼不疼？”
姓徐的原本还在叫嚣，这会儿看到丽娘像是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抽，已经痛到满地打滚了。
刚开始他还毫无畏惧，可现在他知道，这个女人会把他活活往死里打。
“不要再打了，不许打了，我知道错了……”
姓徐的再也不敢喊贱妇，再也不敢骂人。
因为他左右滚动，还是没能躲过丽娘手里的棍棒。
丽娘还是不罢休，她混迹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如今又看到昔日冲他献殷勤的男人露出獠牙，已经知道这个狗男人的心理。
不外乎是求她住手，一旦她放开他，他还会把她扑倒在地，撕个粉碎。
既然她已经打了，就要打到她真正求饶。
此刻的丽娘面无表情，只是继续拿着手里的棍棒往他身上打。
“我让你求饶了吗？我问你，这些棍棒打在你身上疼不疼？”
姓徐的一刻也不敢耽搁，连连点头道：“疼，打的疼。”
“你也知道疼？你打在我身上我就不疼了吗？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既然疼，就让你一次疼个够。”
丽娘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他身上打。
她也不往他头上脸上那种要害部位打，只是打在他腿上背上肚子上。
直到最后，姓徐的竟然被她打的痛晕过去。
她扔掉了棍棒，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而是进了后厨舀一瓢水，直接把姓徐的泼醒。
姓徐的被这一瓢水泼的整个人一阵激灵，再睁开眼，看到丽娘还拿着那胳膊粗的柴棍盯着他。
丽娘又是一番袭击，姓徐的惨叫连连，可声音却被前面吃饭人的吆喝声淹没。
直到最后打的累了，她才把柴火棍扔在地上。
柴火棍砸在地面，姓徐的吓得哆嗦一下。
丽娘再次问他：“以后还打不打我？”
姓徐的快要吓尿了，连连道：“不打了，再也不敢打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姑奶奶，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丽娘冷笑一声，一步步靠近，又用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
“我也不要你叫我姑奶奶，我现在去准备和离书，你在上面签字画押，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当然了，往后离我那杂货铺也远远的，刚刚你看到了，诚意酒楼的老板娘跟我是朋友，你要是还敢靠近，我还让人把你绑了，去再胖揍一顿。”
姓徐的连连点头，却在心里暗骂这丽娘就是个疯子、贱皮娘。
看到姓徐的答应，丽娘这才慢悠悠往前厅走。
秦知意一直在大厅忙碌，并不知晓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依稀听到姓徐的乌里哇啦的喊叫声。
反倒是贺常铉有些好奇，飞身上了屋顶，趴在上面看戏。
等看的差不多了，才又跳下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贺常铉的描述，秦知意知道丽娘这次是真正立起来了。
恰逢这个时候，丽娘已经走到她面前，冲着她福身道：“阿意，劳烦借笔墨纸砚一用。”
因为刚刚贺常铉的报信，她已经知道丽娘拿笔墨纸砚是为了写和离书，立马应声让贺常铉去准备。
等东西准备妥当，丽娘将宣纸铺在桌子上，手捏着毛笔，不一会已经写满了一张娟秀楷书。
字迹清秀，人如其人，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
反观自己的字迹，这让秦知意微微有些脸红。
等墨迹干掉之后，丽娘才带着去了后院。
她唯恐事情有变，便让贺常铉跟着一起。
丽娘拿着和离书来到后院的时候，看到姓徐的还趴在地上。
狼狈不堪的模样，再加上那张丑陋的嘴脸，丽娘不禁有些怀疑，她之前是不是瞎了眼，才觉得这贱人跟秦平安有相似的地方。
听到有脚步声，姓徐的也被吓得哆嗦一下，待看到丽娘拿的是和离书，而不是棍棒，心下形象才算是镇定一点。
刚走到姓徐的身边，丽娘将和离书甩在他的脸上。
“签字画押。”
姓徐的虽说害怕，但还是畏惧地说了句：“你绑着我的手脚，要我怎么签字画押？”
“倒也简单。”
丽娘说完，捡起地上的发簪，抓住他的手，直接一发簪刺下去。
瞬间鲜血直流，姓徐的再次疼的嗷嗷叫，丽娘不顾其他，抓着他的手掌，直接按了手掌印。
随后才又冲着他道：“我现在给你松绑，你要是老老实实签了名字跟我和离，我就不打你，你若是还想耍什么花招，我就还让人把你绑起来，再打一顿，听明白了吗？”
姓徐的点头如捣蒜，在心里暗暗骂着丽娘是个毒妇，可嘴上却不敢吭声。
丽娘用眼神警告他一遍，然后蹲下来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解脱了的姓徐的，更是心里不爽，可丽娘站在身边还有一位小哥守着，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忍痛沾了血，用手指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丽娘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冲着面前姓徐的吭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贱妇！”
姓徐的骂了一句，看到贺常铉瞪大的眼睛，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麻溜的跑开了。
第237章 这次不会缺席
丽娘最后出来的时候，神色带着惆怅，看见她，秦知意迎了上去。
“事情解决了吗？”
丽娘点点头，手里的柴火棍也掉在地上，那副样子倒像是无所牵挂了。
“可是解决完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该怎么办。这杂货铺、这云阳县，我怕是待不下去了。”
秦知意知道清白对于现在的女人到底有多重要，刚刚那姓徐的被她打得畅快，她也和离了，可是姓徐的在外面闹了这一通，再加上秦婆子先前也有闹过，本就指指点点的人，现在更多了。
要是再留在这里开杂货铺，流言蜚语是小，怕就怕登徒浪子也上门滋事。
“杂货铺你要盘出去？”
丽娘顿了顿，随后才点点头。
先前她守着这杂货铺，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盼，是盼着秦平安有一天能回来，真正的能大彻大悟，跟她一起过日子。
现如今，她又跳了一回火坑，不管秦平安有没有大彻大悟，她反而看明白了。
“把铺子盘出去，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能做些什么。”
秦知意跟着点头：“盘出去也好换个环境，兴许能有改善。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开一家豆腐铺吗？”
丽娘看着她，神情有些许为难：“可是我没钱跟你合伙。”
秦知意笑着道：“没钱合伙那就去我哥那里当个打下手的，豆腐不难做，其他样式也不难，你去学个十天半个月，自然能悟到。”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不过这学费你得出，若是你想打着云阳县这个豆腐铺的名号出去闯荡，还得出两成加盟费。”
加盟费这个规矩，她必须得定下。
丽娘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成。”
她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犹豫，秦知意说开豆腐铺，豆腐铺生意红火，秦知意说在临城开酒楼，临城的酒楼也一样人尽皆知。
她相信她，哪怕是出两成加盟费。
“那我今日就与哥哥说，至于你开豆腐铺，若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到临城，凌晨我认识何公子，或许他可以照顾你一些。”
听了这话，丽娘更为感激，当即冲着她福身：“多谢。”
她是中午忙完了才去大哥那里说这事的，大哥大嫂一听是她要帮忙，而且对方也给学徒费当场答应下来。
要了二两银子，丽娘的事就算是解决了。
都说怀孕会孕吐，秦知意也就难受了几天，自那之后除了爱吃一些酸的，倒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浅浅的算了一下这些日子花的银子，竟然支出了足足有一千多两银子。
上百号人几十个家庭，除了棉被和吃穿用度，还有的需要治病。
秦知意全都记下来，倒不是因为心疼，而是每一笔开支她都必须记得清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山林打猎，足足去了七日才回来。
回来那天，秦知意坐着马车也去了城外。
看到扛野猪的扛野猪，抱狍子的抱着狍子，除了野兔野鸡之外，连鹿也猎了好几头。
这场面比起当年全村人出动去打猎的时候，不知道壮观多少倍。
众人见了她，齐齐呼太太，秦知意点头应声，果然这些当过兵的人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出手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夜里有时一场属于他们的盛宴，篝火烧得又大又旺，各种烤肉架在火堆上，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悦。
斐承晟盘坐在篝火旁，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始终紧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男人有心事，便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出去这几日，是否太乏了？”
“没有。”
斐承晟反手扣住她的手，轻轻握住，随后另一只大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
“我查到皇上正派人监视我。”
秦知意低低应声，之前斐承晟有告诉过她，这次又强调一遍，肯定事情有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那皇帝最近太过分。”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下：“问题不大，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耕田织布，碍不着他。”
秦知意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她并没有询问。
可接下来的几天，斐承晟便开始早出晚归。
连带最后，贺常铉也跟着一起，早出晚归。
她隐隐有些不安，但等到斐承晟回来以后，却像是一副没事的人似的，就夜里搂着她入睡，轻微的鼾声告诉她，这个男人白天很累。
丽娘在临城的豆腐铺顺利开张，做出来的豆腐专门供给临城的诚意酒楼。
这日，斐承晟到后半夜才摸着回到房间，悄悄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醒来了。
察觉到她醒来，男人的大手将她搂进怀里，然后轻声道：“皇帝前段时间又找我，要我帮他暗中训练死士。”
秦知意挑挑眉，原来这男人最近早出晚归，就是忙这事。
“所以你最近都是在忙这事？”
斐承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也不全是，最近这段时间是在操练那些带回来的人，根据他们身体特长进行训练。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若是有变故，他们还能保护你们。”
原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她虽然猜到了，却还是有些感动。
“所以这边处理完你就要去京城一趟？”
“嗯。”
斐承晟不可否认。
秦知意又问：“要去多久？”
“尽快吧。”
说到这里，斐承晟的大手又覆在她的小腹上：“第一次当爹，我没能留在你身边，这一次怎么能够缺席？我一定会速去速回。”
“好。”
她以为离别还有几天，哪曾想次日一觉睡醒，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还是郭大娘告诉她，斐承晟怕她难过，偷摸着出发了，留了两个小的在这里看家护院，而他则带着贺常铉一起前往京城。
她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大手覆在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小腹上，自言自语道：“他会在你出来的时候回来的吧。”
斐承晟离开云阳县的第三日，四娘告诉她，酒楼附近有个叫花子，最近总是鬼鬼祟祟躲在不远处偷看。
她寻着四娘手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叫花子打扮模样的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她只当是一般的乞丐，让四娘端了剩菜剩饭送过去。
第238章 最多三日，腹痛而死
哪知四娘才刚靠近，那乞丐已经出声喊道：“阿意，我不是乞丐，我是你娘。”
隔得有点远，她没听清楚，四娘却被吓了一跳，但她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路小跑来到她面前。
“太太，那乞丐说她是你娘。”
秦知意听了这话，暗自沉思了一下。
四娘之前告诉她，这乞丐在诚意酒楼徘徊了好几天，如今绷不住了过来找她，肯定是她那渣爹出了什么事。
于是她道：“让她过来说话吧。”
秦庄氏很快就过来了，见到她，开口便道：“阿意，你救救你爹吧，他生病了，可我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只能看他躺在床上干嚎。”
秦知意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那我大哥大嫂呢？”
她知道大哥大嫂曾经丢了孩子的事，故意这么询问。
秦庄氏神色微微一变，然后小声嘀咕一句：“你大哥大嫂说他们也没有钱，可我明明看到，你大嫂在房里数银子呢。”
她知道了，大哥大嫂之所以留在那里，就是为了报复。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
对于大哥大嫂的行为，她不做表态。
见她不说话，秦庄氏又道：“你二哥二嫂倒是给了些，可大夫说你爹没救了……所以我琢磨着肯定是那些大夫医术太差，你能不能给我些银子，我去给你爹请神医……”
秦知意知道，连大夫都说没救了，就算是请神医，恐怕也于事无补。
于是便问：“我爹到底是个怎么情况？”
秦庄氏便把秦子常的症状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她听。
现如今年头不乏的确实的人，秦知意听了秦庄氏的叙述，立马得出结论，她那便宜爹哪里是得了什么病，分明是得了绝症，恐怕这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
偏偏秦庄氏这时候还在叨叨絮絮：“我知道我跟你爹过去对不住你，可你仔细瞧瞧，哪家不是这样，我们当初能让你回秦家庄已经仁至义尽，至于你爹，你也看到了，他也有了自己的报应，这些时日受过不少罪，你身为女儿难道不应该去看一眼吗？非得要解放名利在背后说闲话？”
最后一句说起来话把她给逗笑了，她问秦庄氏：“当初我爹把我卖给李元外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担心秦家庄的人笑话他？当初他嗜赌成性，连手都断送了一只，这时候有想过吗？”
一句话说完，秦庄氏张张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秦知意接着道：“我可以给你钱，让你去找大夫给他看病，但你要清楚，我并不是害怕秦家庄的人背后嚼舌根，我这个人问心无愧，做到了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给你银子找神医看病，也是为了让你死心。”
秦庄氏整个人都愣住了，最终只能跌坐在地上。
秦知意是坐着马车跟秦庄氏一起回到秦家装的。
自从上次回来，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有余。
路过河边的时候，她也挑开帘子看过，靠近河流的田地全都种上了水稻，虽然这时候还只是一片嫩芽，可浅浅的整整齐齐的嫩芽长在水田里，分外好看。
除了河边的稻田，秦知意还在村庄里看到了不少她教村民们培植的土豆秧子。
土豆秧子有的绿油油的，有的蔫了吧唧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便从轿子上下来，亲自给那些农人教导。
田地旁边千万不能种树，要是有树会遮挡阳光，这样的话再多肥料树底下的天也不会很肥。
几个人听了这话，当即表示要把树砍了。
秦庄氏跟在身后，看着秦知意不紧不慢往家的方向走，心里着急得要死。
虽说这次回秦家庄，秦知意是专门带了神医过来的，可也不能这么耽搁。
好不容易带着神医回家，秦庄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门道：“神医，您快给进去看看，看看我家老头还有没有救。”
神医应了一声，却没想到云阳县诚意酒楼鼎鼎大名的老板娘，居然是这地方的人。
这地方可以说是山沟沟里了，离云阳县几十里路，弯弯绕绕，就算是赶最快的马车，也要走好长一段功夫。
从这样的地方出了这么一个有眼见有魄力的人，当真了得。
等秦知意看到秦长常的时候，也被眼前的秦子常惊到了。
秦子常嗜酒如命又爱赌，经常忘记吃饭饥一顿饱一顿，本就体质瘦弱，这个时候的秦子常，用骷髅形容也不为过。
但很快她就恢复镇定，跟秦庄氏一起站在旁边等待神医诊断。
神医过去之后，拿手给秦子常把脉，把过脉之后，又面色凝重地给他检查其他地方，等他将被子掀开，秦知意还是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秦子常从脸上看不出来，可被子掀开之后，肚大如球，说是快要临产的妇人也不为过。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毛病，肝癌，并且都有腹水了，说明已经是晚期，没有几天日子了。
果然神医也在这时候摇头道：“恕我束手无策，令尊的病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秦庄氏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出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儿子女儿不听话，到最后竟然得了这么个病，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她都还在身边，秦庄氏还说这种话。
于是冷声道：“你要这么说，那这病就不继续看了，神医，我送你回去。”
可在这时候，原本只会爱哎呦呻吟的秦子常，却抓住了神医的袍角，用细微的声音道：“救我……我难受啊……”
秦庄氏听了这话，也不再嚎了，看了看秦知意又看了看神医，最后冲着她道：“你让娘给你跪下，你才肯让神医救你爹妈吗？”
她依旧冷着一张脸道：“是娘刚刚哭着说我们都不管的。”
秦庄氏愣了愣，想到自己也会有离去的这一天，万一女儿也这么对待自己，该怎么办？
她立马放软了语气：“都是娘的错，娘那句话是胡说八道的，哪怕你让神医给你爹看看，让他走的轻松一点也好。”
秦知意看向神医，又冲着他道：“他现在之所以难受，除了五脏六腑溃烂的疼，还有就是腹部的胀痛，你能帮忙缓解多少？”
神医思索了一下：“我可以用银针将其腹水排出，再用麻沸止痛，这样也能确保他能多熬一些日子，但此举不适合长期使用。”
秦庄氏也在这时候紧紧地抓住神医的袍子：“能熬多久？”
“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
秦庄氏整个人都懵了。
神医又补充一句：“若是没有措施，最多三日，腹痛而死。”
第239章 秦子常快不行了
“三日……”
秦庄氏再次惊住，她看了看秦子常，又看了看秦知意，最终道：“那就辛苦沈医了，一个月便一个月吧。”
神医闻言点点头，冲着她道：“你去准备一个木盆，要大一点的。”
秦庄氏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找来木盆按照神医的嘱咐放在床边。
只见神医抽出银针，一根根刺在秦子常大如鼓的肚皮上。
等到最后，肚皮被他扎的像是刺猬一般，只见银针的末端缓缓有液体流出。
每一根末端都一滴一滴往下滴，刚开始秦庄氏还小心翼翼用布擦拭，到最后即便是擦拭也来不及了，干脆让其自由往下流。
伴随着液体流出，秦子常的腹部也在慢慢变小，原本被称的几乎透明的肚皮塌下去，总算有了些许人样。
等腹部的水全部排出，神医又拿出药粉让秦庄氏用开水冲服，喂给秦子常，一番操作下，秦子常呻吟的声音听不见了，就连精神头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秦庄氏见状，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她抹了一把眼泪，冲着神医道：“不知道神医怎么称呼，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神医将银针一根根赶紧又收回布袋里，只是洋洋洒洒道：“叫我顾大夫就行。”
“原来是顾神医。”
秦庄氏扑通一声跪下：“顾神医，虽说我们这地方穷，有的也只是粗茶淡饭，可今天中午这顿无论如何你都得留下来吃。”
顾神医听了这话，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将装银针的布袋卷起来放进药箱里。
“你快起来，我答应你便是。”
简单的一句话说完，秦庄氏已经千恩万谢了。
秦知意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神医，她与他打交道不多，虽说之前认识，也听过他的名号，但也只知道人人都喊他神医。
如今还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却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姓顾。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她也该离开了。顾神医看着离秦知意离去的背影，又从药箱里拿出壶酒，然后往嘴里灌。
秦庄氏见状，有些尴尬地开口：“瞧，我竟忘了给顾神医您备酒，我这就上别家问问，先给你讨点儿来。”
顾神医摆摆手：“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我也是扎完针才喝酒，不敢多饮。”
他酷爱喝酒，但却一直都克制着，所以一直以来都在限制看病的数量，每日只看一个，看完就收，待诊断完，就是他饮酒作乐的日子。
秦庄氏知道，顾神医可不是小人物，要是真的要饮酒，她恐怕找遍整个秦家庄也难得找到能与顾神医相匹配的酒。
刚才这么说其实也是客套话，见顾神医婉拒，她心里那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那好，神医您先稍等，我这就去煮饭。”
正当她准备离开，裙角却被人拽住，秦庄氏看向身后，就见秦子常巴巴地看着她，那两双眼睛因为太瘦而深陷进眼眶里，完全脱相了，此刻瞪的老大，张了张泛白的唇说出两个字：“饿啊……”
“你、你知道饿了？”
秦庄氏再次喜极而泣，要知道过去的五天里，秦子常只是在床上哼，肚子大的像皮球，一口饭都吃不下。
她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想给他吃，又怕把他的肚子撑破。
她连忙应声：“唉，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做，我用面粉给你弄点面糊糊吃，里面打个鸡蛋放点盐，再切点青菜，这东西好消化。”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带着哭腔了。
顾神医没有继续留在房间，而是拿着酒壶走了出来，秦庄氏又亲自搬了凳子给他，而他则拿着酒壶坐在树荫下。
秦知意出来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大嫂就从外面回来了，见着她也满是欣喜。
“阿意，你怎么有空回来了？两个小的怎么也没带上？”
秦知意道：“两个小的还在上学，今天有点事，过来就没带他们。”
看着大嫂鼓着的大肚子，秦知意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摸：“怎么还没有出来？”
薛春花也在这时候附和：“是啊，我也纳闷，这小东西怎么还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知不知道咱们爹的事？”
她点点头：“知道，今日就是为了他的事回来的。”
随后秦知意便把秦庄氏前段时间一直去县城，以及今天的事全都说给了大嫂听。
薛春花听了之后，虽说有些惊讶，但到最后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这么说，最多也就能熬过一个月？不过这神医当真是厉害，原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眼下薛春花的感慨跟她当初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都将视线看向不远坐在大树底下的顾神医。
顾神医一手拿着葫芦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那副放荡不羁的动作，完全不像是能救死扶伤的神医。
感慨完，薛春花又道：“他得了那种病，要是走了也是解脱。我娘家有得这种病的人，到最后就是活活饿死的。”
两人正说着，神医却拿着酒葫芦走到薛春花面前，冲着她道：“嫂子这肚子，月份不小了。”
见神医这么问，薛春花立马面带笑容道：“是不小了，按道理说也该生了，可到现在还没动静。”
顾神医笑了笑道：“快了。”
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想到来旺望和迎春，她便问了句：“神医，你可知晓我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顾神医问她：“那你是再想要个女儿还是儿子？”
“儿子。”
薛春花几乎不假思索，这年头多个儿子就是多个劳动力，多个女儿无疑是多了张嘴吃饭，养大了还要嫁到别人家，所以大部分人都不嫌儿子多。
“怕是要如你所愿。”
顾神医说完，重新拿着酒葫芦继续坐在了椅子上。
两个人面面相觑，就连薛春花也没能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薛春花才拉着她的手道：“妹妹，你听见没有？神医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秦知意点头，却能感受到大嫂抓着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大嫂口中喃喃道：“是他回来了，是他舍不得，我这个亲娘又回来了……”
这话说完，秦知意就见大嫂的裤子突然湿了一大块，大嫂也在这时候瞪大了眼睛道：“肚子，我的肚子……”
第240章 生孩子这么可怕
看大嫂这情形，怕是要生了。
她也跟着问了句：“大嫂，这是要生了吗？”
大嫂点点头，脸上是痛苦的喜悦：“怕是要生了，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今日你大哥刚好去云阳县送菜了……”
秦知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道：“嫂子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出事，而且神医也在。”
顾神医养了养手里的葫芦，示意他今天喝了酒。
恰好外出拔猪草的开旺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见他娘这副情形，立马丢下手里的背篓扑过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娘，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请大夫？”
秦知意忙冲着他低声喝道：“你娘快生了，快跟我一起把她扶回屋子里。”
来旺应声，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薛春花，然后把她送回房间。
薛春花躺在床上，秦知意又找来枕头和被子垫在她身后，准备完一切，见来旺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便开口呵斥道：“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厨房烧水。”
来旺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谁知刚冲出堂屋，就看到迎春也回来了。
迎春见他也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便笑着道：“哥，你这后面是有狗撵吗？跑这么快。”
来旺一脸匆忙地冲着她道：“你可别笑话我了，咱娘快生了，我要去厨房烧水，你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真的啊！”
迎春也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直接往卧室里跑，秦知意看见迎春，冲着她道：“你先看着点儿你娘，我过去问问神医接下来该怎么办。”
生孩子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她可不敢乱来，从来不都没有接生过，外面还有现成的大夫，她当然要过去问一问。
迎春应声点点头，薛春花却在这个时候喊住了她：“嗯，妹子先别走。”
薛春花疼得脸色苍白，连带着说话也有变得有气无力了。
“什么事嫂子你说。”
薛春花一边喘气一边道：“其实也没有啥事儿……就是、就是想让你扶着我下来，这生孩子的事儿……脏着呢，我要是把床铺都弄脏了，往后往哪儿睡？”
秦知意没想到大嫂居然说生孩子是脏事，但又一想，她也听说过，生孩子不但会有血，有的产妇还会大小便失禁。
想到家里的光景，就算是如今过得好了些，可大哥大嫂不铺张浪费的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她想了想，正琢磨着该把大嫂带到哪里去的时候，大嫂却在这时候开口：“阿意，你扶我……咱们去柴房，那里有稻草，上面软乎也暖和，就算娃儿生出来……也不怕摔着。”
秦知意也能理解，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唤了迎春，一起把大嫂往柴房扶。
等她把人弄去柴房，又找了一身破衣服给她披着，挡住下半身。
“大嫂你先躺着，我过去问问神医，看看该怎么弄。”
薛春花听了她的话，连连摆手：“还能怎么弄，自己先生呗……等生不出来了再说……生不出来的话。”
大嫂靠在稻草上说完这话就双眼紧闭，看起来格外痛苦，以至于她两只手都紧紧地捏着稻草。
秦知意也不知道怎么办，虽说原主生过孩子，可生孩子的过程她却没有经历过。
即便是继承了记忆，可若是去想却想不起来到底有多疼了。
“那我该怎么做？”
大嫂抓着她的手：“你待在这里也行，要是待不住出去也可以，等我生了娃儿你再进来。”
那肯定不行了，她一言不发，继续陪在大嫂身边，哪怕只是抓着她的手给予安慰。
只见大嫂脸上的表情也跟伴随着疼痛而一阵一阵变化。
大嫂是个极其能忍耐的人，这会生孩子都痛成这样，连带着她也有点担心了。
每每痛完，大嫂还能跟她说两句话：“瞧你，两个孩子的娃儿了，怎么还是跟大姑娘一样。”
“你那时候一次生的肯定比我疼得多，肚子里这个，你没问问神医，是一个还是两个？”
秦知意道：“神医给把过脉，没说是一个两个，想必就是一个了。大嫂你别说话，借着劲儿一口气把娃生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知意陪在大嫂身边一直半蹲着，连她自己蹲的腿都有些麻了，可大嫂做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没出来。
来旺在窗户前喊：“姑姑，水烧开了怎么办？要弄进来吗？”
“暂时不需要，烧开了就再添一瓢水，继续添点柴火温着。”
她紧紧地扣住大嫂的手，大嫂再次发力，疼得汗水都把头发打湿了。
直到最后，大嫂努足了劲儿去生，秦知意察觉似乎有异常，便掀开搭在大嫂身上的衣服去看，果然看到孩子头已经出来了。
“大嫂，再加把劲，孩子头已经快出来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就能生出来。”
大嫂点点头，有了她的鼓励，一鼓作气孩子直接被生出来。
看到这一幕秦知意整个人都傻眼了，却见大嫂强撑着身体把孩子抱起来，两手一拽，直接把脐带拽断，最后麻利地打了个结，才瘫倒在稻草上。
孩子也在这个时候啼哭起来。
“妹妹，好了，生了，你让迎春弄点热水给孩子洗洗。”
听到大嫂的话，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才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
立马站起来吩咐迎春打水，而她又去了房间，找来一块包孩子的破衣裳。
用温水给孩子洗完，秦知意小心翼翼的，跟小猫似的小家伙包起来，放在大嫂身边。
稻草旁边都是血，大嫂也虚弱得不成样子，却在这时候第一时间抱起孩子，给他喂母乳。
小家伙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可在闻到奶香味儿，还是第一时间跟小猫似的吃起奶了。
之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成为过去式，秦知意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却没想到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原来生孩子竟然这么可怕。
很快三嫂也过来了，比起她，三嫂懂得很多，给孩子洗完，又在锅里煮了艾草叶水，趁热给大嫂擦洗了一遍。
弄完一切，又把大嫂包得严严实实带回了房间，进了厨房，就打了一碗荷包蛋给大嫂端过去。
大嫂看到热腾腾的荷包蛋，也是一脸感激：“给我打这么多干啥，有两个垫垫肚子就行了。”
刘招娣在这时候安慰她：“大嫂，咱们日子如今不比以往，该吃还得吃，你生了孩子就得补补，赶紧吃吧。”
第241章 生了个儿子
秦大牛是在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回来的。
听大嫂说，天还没亮他就赶了一牛车的东西往县城里送。
秦知意掐着点琢磨，兴许他们从县城出发没多久，大哥就去了酒楼，他们刚好错过。
如今大哥回来的这么快，恐怕到了云阳县也没耽误，把菜送去就又回来了。
秦大牛一回来就四处张望，小妹的马车还停在路边，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用多说，小妹肯定在他家里。
秦大牛并不知道其实薛春花已经生了，这会儿抹了一把汗，就要往屋子里走。
他只知道家里的媳妇快生了，他去县城不能耽搁太久，两个孩子虽然已经十三四岁，但他在家还是要踏实一些。
才刚踏进院子，就见迎春从厨房端了菜出来，见着他，立马兴奋地喊了句：“爹爹，我娘生了，是个弟弟！”
秦大牛一脸的老实巴交，听到女儿这么说，又听到媳妇生了，一时间兴奋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口中呢喃着道：“生了？这么快，还是个儿子。”
等他最后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屋子里冲。
堂屋已经摆了菜，老幺媳妇带着孩子也坐在桌子旁边，小妹正给大家发筷子，秦大牛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又往房间走。
等他看到薛春花，就见薛春花躺在床上，在她身边还躺着一个小不点。
还有些兴奋地走到床边，紧紧地抓着媳妇的手：“媳妇，生了。”
“嗯，生了，是个男娃，你要不要抱抱看？”
秦大牛激动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媳妇这么说，只是点点头，随后两手捧着被包成一团的小家伙，笨拙的样子憨厚又可爱。
这幅情形，让薛春花都忍不住笑起来。
“瞧你，这副样子跟第一次当爹似的。”
薛春花又想到，当初他生来旺的时候，秦大牛在她身边，抱着刚生下来的孩子，哭得像个傻子。
这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后一手捧住秦大牛的脸道：“先前你跟我说，咱们丢了的那个也是个男娃，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丢了的那个？我觉得就是呢，他又回来找我做他的娘。”
秦大牛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嗯，他又回来了。”
这一刻，薛春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就连泪水也忍不住从眼角往下淌。
迎春站在门口喊：“爹，该吃饭了。”
秦大牛用袖子沾了沾眼睛应了一声，然后又道：“怎么你们都在吃饭，你娘还没吃？”
刘招娣忙解释道：“大哥，嫂子刚刚吃了一碗荷包蛋，月子里的人得单独开小灶，咱们吃的这些她吃不得。”
听到有开小灶，秦大牛才算放了心，当即冲着薛春花道：“等我明天早上进山一趟打头野猪，回来炖汤给你补补。”
饭是秦知意跟三嫂一起做的。
自打大嫂生了孩子，阿奶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原本因为秦子常的事而愁容满面的阿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洗碗的时候，三嫂的脸上也满是喜悦。
“你三哥修书告诉我，他在京城过得极好，虽说离皇上比较远，可每日要处理的事务清闲，倒也是个美差，只是要过些日子才有闲暇时候接我们母子几个。”
听了这话，秦知意也是一阵欣喜，冲着她道：“都说伴君如伴虎，哥哥离皇上远一些问题不大，他本就喜好做文章，这差事应该做的舒心。到时候嫂子就要去京城了，先提前恭喜嫂子，嫂子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与我说。”
刘招娣点点头，笑容里满是羞涩和憧憬。
临走的时候，阿茹又抱住了她的腿，恋恋不舍地喊着姑姑。
秦知意摸摸她的小脸，眼神里也是不舍，三嫂以后带着两个小的去京城，住的简远了，再亲的兄妹感情也会慢慢变淡吧。
秦大牛在这时候挠挠头皮，也来到了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妹妹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大哥还是第一次跟她开口，她点头道：“大哥你说，有什么事。”
秦大牛看了眼来旺，又看了一眼三嫂，随后红着脸道：“咱们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老幺好不容易靠读书出人头地，我琢磨着，就算是饭菜卖菜，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及家里有当官的，所以想送来旺去县城念书。”
一听这事秦知意也跟着道：“这是好事，有何不可？”
秦大牛又道：“这是你大嫂如今刚生了孩子，我怕是走不脱身，家里还有人照应，所以就只能送来旺去念书，让迎春留在家里，来旺去了县城，也只能嘱托你这个姑姑帮忙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这也都是小事了，秦知意道：“我那里倒是有空房，来旺去了住我那里便可，再说他也老大不小了，又不让我背，也不让我抱，谈什么麻烦。”
听了这话，秦大牛立马松一口气：“有妹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来旺虽然一直住在乡下，可却是个老实孩子，什么活都会做，往后在你那你也别见外，该让他干嘛就让他干嘛，甭客气。”
其实她也想让大哥他们搬到县城，可又一想，秦家庄到底是他们扎了根的地方，再说以大哥现在的经济实力，如果真想搬走，随时都可以。
如今来旺要去县城念书，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临走时，秦知意又进屋子里看了阿奶，见阿奶正捏着刚出生的小宝宝的小手。
看样子这次顺带接阿奶回云阳县的事，又要搁置一边了。
于是她冲着阿奶道：“阿奶，我要回去了。”
听到声音阿奶才缓缓站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么快就回了，也不过歇一晚上再走？”
她摇头：“不了，这个时候回去还来得及，两个小的在家到底不放心。阿奶，你还留在这里吗？”
阿奶点点头：“留，当然得留，虽说我这老婆子腿瘸了，但还能摸着做点事，给春花煮口饭，给孩子换个尿布还是能做的。去了云阳县我也不能做啥，还是在这里自在些。”
薛春花也在这时候道：“妹妹放心好了，阿奶有我们照顾。”
第242章 送来旺入学
她点点头，有阿奶和大嫂这话她也放心了。
大嫂又抓着她的手道：“你大哥跟我说了来旺的事，同是女人，同为母亲，大嫂能理解你。你放心好了，来旺已经懂事，他要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骂，要是你不好管教，就告诉他爹，他爹也时常去云阳县送货。我们不是外人，你能帮我们照看，还帮了我们这些，我们俩嘴笨，可都记在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薛春花也明白，管教自己的孩子容易，管教别人家的孩子难。
就拿她们妯娌三个的孩子来说吧，当初没分家的时候就连盛饭，都得小心翼翼地生怕给这个孩子盛得多给那个孩子盛得少，遭人口舌。
孩子放在身边又不是自己的，管教好了那是本分，管教的不好那就是被托付人的不是。
她虽然也不识字，但是大道理确实懂的。
秦知意倒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笑笑道：“来旺放我那里你放心，况且的确是个大人了，就你说的话，我大哥也时常上去，道理我都懂，有大嫂这句话我也知足了。”
交代完这些，来旺也收拾好东西了，几个人坐着马车，又晃晃悠悠地往县城走。
顾大夫早前就喝了酒，临近吃午饭的时候，秦庄氏特意炒了肉菜，又加了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卤猪肝，这些都是顶好的下酒菜。
就着下酒菜又喝了不少，等上了马车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本就是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辆马车，虽说有丫鬟跟着，但还是会尴尬。
这会顾大夫已经睡着，反倒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来旺抱着包袱坐在她对面，神情有些拘谨。
秦知意趁机跟来旺说说话，缓解他焦虑不安的心情。
“来旺，我是你的亲姑姑，你爹让我带你去学堂读书，以后就住在我那里。你两个弟弟妹妹，还有你二叔家的，都在学堂念书，以后你们三个一起，也算是有了伴，所以凡事不必过于担忧，记住，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了她的话，来旺的身体果然放松很多，这时候已经将怀里收拾的布包放在一边了，冲着她拱手道：“多谢姑姑教导。”
马车摇摇晃晃，好在这上面早就被斐承晟找人提前垫了软垫，里面舒适的紧，就算是摇摇晃晃，一点也不难受，连带着她都有些困倦了。
丫鬟见她似乎是困了，便拿了毯子给她披上，暖呼呼的感觉袭来，让原本就有些困意的她越发昏昏欲睡。
等耳畔有声音的时候，是丫鬟嘀咕的声音。
“太太睡着了，要不要先叫醒？”
“太太这一路奔波，再睡会儿也行，只是睡在这车上实在是难受。”
她听见声音，睁开了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就见来旺已经从马车上下去，顾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下车。
见她醒来，丫鬟道：“太太，车上睡得不舒服，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
“不用了，我眯一会儿，这会儿好多了。来旺呢？”
早就下了马车的来旺听到她喊，立马开口：“姑姑，我在马车外面呢。”
她应声下来，来旺忙伸手将她搀扶下来。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能看出大人模样了，虽然穿着粗布衣服，皮肤有些黝黑干瘦，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是个英俊的少年。
她点点头，来旺便松开手，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
这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从学堂回来了，听见动静齐刷刷从屋子里奔出来。
郭大娘吓坏了，跟在后面喊：“慢点慢点，你们阿娘还怀着声音，莫要往她身上扑。”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冲到她面前，在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阿娘你回来啦！”
“阿娘，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后边说话的是二妮，小嘴巴撅着，满脸的委屈。
但很快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来旺。
“是来旺哥哥！”
大宝也看到了来旺，脸上也是喜悦。
两个孩子平时在家，只有他们两个作伴一起玩，早就腻了，这时候又有一个哥哥过来，都高兴的不得了。
“阿娘，来旺哥哥来我们家是常住吗？”
大宝也在这个时候问她。
秦知意耐心地解释：“你们来旺哥哥是来县城跟你们一块儿念书的，明日你们去念书的时候，我也带他去学堂看看，看看你们学堂如何，他现在应该跟哪个夫子学。”
二妮立马道：“当然是跟我们夫子学了，我们夫子可厉害了，读过很多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秦知意摸摸她的小脑袋道：“明日再看。你们去玩你们的，我现在要带你们来旺哥哥去他的房间。”
这话说完，她又冲来旺道：“咱们先去前厅喝盏茶歇息一下，休息完了再去成衣铺看看，给你买几身衣裳。”
二妮立马又道：“阿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帮来旺哥哥挑衣服。”
秦知意拗不过，只能佯装板起脸问她：“书都背会了吗？夫子布置的功课有做完吗？”
二妮一脸神气道：“那当然，我每回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做夫子留下的功课。”
“那好，你们俩就同我一起去吧。”
说是去前厅喝水，秦知意是真的一连喝了两杯。
她让丫鬟给来旺泡茶，两个小家伙坐在前厅也像模像样地喝了一杯。
等喝好之后，几个人才有朝着成衣铺赶。
试衣服的时候秦知意才发现，来旺的体型真的很好，继承了大哥的高个子，又继承了嫂子的骨架，整个人看起来身形修长，而不像大哥那样壮实，尤其是换上长衫，怎么看都是一副文质彬彬模样。
就连二妮看到了，也在这时候长大了嘴巴：“来旺哥哥穿上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就像……就像我们学堂的那些大哥哥一样。”
他们学堂秦知意也有去看过，里面念书的都是云阳县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从小精心教养的。
这时候再看来旺，除了样貌黑一些，气质上还是有些怯弱，倒与那些公子哥没什么两样。
她一口气给来旺买了五套衣裳，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
来旺一直低声冲她说姑姑够了，姑姑不用了。
秦知意极其认真地冲着他道：“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好生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他不想你跟他一样一辈子都是泥腿子。你爹的想法，姑姑不表态，但是学好知识，能让你的心胸豁达，思维更上一个层次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