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那夜的男人
大宝说完，又笑了笑。
秦知意听了这话，更觉心惊胆战，忙又问他：“大叔真是这么说的？”
可大宝已经歪在她身上，又呼呼大睡了。
她的心又开始打鼓。
大宝素来沉稳，能这么说，一定是斐承晟提前跟他讲过什么。
贺常铉也在这时候道：“阿意姐，你瞧瞧小公子，跟我家公子长得多像呀，别说是不知道的，就算我们这些知道的，也以为公子就是小公子的爹爹呢。”
秦知意并没有回答贺常铉的话，而是扫了一眼。
贺常铉被她吓了一跳，立马闭嘴，不敢再说了。
……
黑暗，沉闷。
她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新婚。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因为她能真切的感觉到，是她在这具躯壳里，而不是原来的秦知意。
她想挣扎，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她根本不能动，而是任由身体摆布。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高喝，她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的时候恰好看到站在她身边，枯瘦如柴的老头。
老头一双眼睛看向她，让她整个人浑身一僵。
再然后，她就又被一行人推进了新房，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再没有响动。
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面的人还在喝酒吵闹，但都在前厅，似乎遥远不可及。
正当这具身体准备掀开盖头起来的时候，门口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她很害怕，也很紧张。
再然后就是一个人影来到她身边。
她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香味，而后就是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帮我……”
帮？帮谁？
来不及思索太多，来人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将她狠狠欺压在床上。
她想反抗，可她像是被困在这具身体。
而原本的秦知意，更是手无缚鸡之力。
甚至还拿这个男人当做自己的丈夫，任由其摆布。
男人的吻落下来，密密麻麻的，但却格外温柔。
直到最后，借着月色，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秦知意猛地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她还躺在自己的床上。
大宝还有二妮跟郭大娘一起睡，屋子里空荡荡的，但她却惊出了一身汗。
因为刚刚她居然在梦中，把那个陌生男人的面孔代入了斐承晟。
一种羞耻感从内心蔓延。
她想这个男人，居然想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在夜里做梦，都会梦见他。
不过大宝跟斐承晟……还真的是像。
次日一觉睡醒，秦知意就去酒楼忙碌了。
大宝跟二妮一般早上都是晨读外加练功。
通常是大宝跟着贺常铉，认认真真地练功，她鼓励阿爷也跟着一起比画比画，伸伸胳膊腿，就当锻炼身体了。
早上卖早餐，人来人往比较多。
自从她家卖早餐开始，大部分人都懒得自己做了。
早上花个两三文钱，也能在她家吃饱。
若是花个四五文，就能吃两样，花上十文绝对吃到撑。
对面杂货铺也开得挺早。
只不过秦平安因为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然后一点一点把东西来回摆出去。
旁边卖陶盆的掌柜的见状，主动上前给他帮忙。
秦知意见此情形，别拿了竹子边的小盘子，取了一笼小笼包，又盛了一碗豆浆，放在托盘里端了过去。
这会儿秦平安才刚忙完，用袖子抹了把汗，待看到是她，立马将视线垂下。
“嫂子已经付过钱了，东西放这，你歇一歇就吃吧，晚点我让阿喜过来把盘子收回去。”
“好。”
秦平安应了一声，她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可谁知道，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她回头的时候，就见那碗豆浆被打翻，直接泼在了秦平安的腿上。
豆浆还很烫，陶器掌柜的立马拿袖子给他擦，口中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眼睛怎么就没看见。”
“快把他扶进屋里，豆浆还挺烫，裤子给他脱了，免得弄伤，我去找大夫。”
旁边掌柜地去搀扶秦平安，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才刚搀起来，两人就一起滚在地上。
她看的心急，原本想动手，遂又冲着身后喊起来：“四娘，过来扶一把！”
原本在门口守的四娘听到声音，立马赶了过来。
到底是在镖局干过的人，一手一个，就把两个人提了起来。
“太太，您快喊人叫大夫来，我扶了他们俩进去。”
“好。”
临走的时候，她看到陶罐掌柜的正用眼睛瞄她，她没在意，却记在心里了。
大夫叫来，进去给验了伤。
出来后秦知意才问：“大夫，秦掌柜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大夫忙道：“不要紧，豆浆放了一会儿不是很烫，只是烫红了皮，我有给他涂过药，不会起泡，不出半日就好了。”
她付了药钱，秦平安忙道：“怎能让你付药钱？你快快收回。”
一边的大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平安。
秦平安已经把她付的几文钱拿回来，把自己的几文钱塞给大夫。
门口围着的人倒是不少，秦平安又道：“豆浆是我自个弄翻的，跟你家无关，钱你仔细收着，这东西我尝过，好吃得很。”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伸手接过，又开口道：“阿喜，再给秦掌柜地盛一碗豆浆来。”
这钱她必须接了。
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要是这钱不接，日后指不定有什么人拿这种事找她。
她也明白秦平安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饭都端到她这儿了，不是她店里的伙计打翻的。
如果她今日付了医药费，往后越到居心叵测之人，拿这种事算计她也不好说。
等到大夫跟旁边的掌柜的回到自己家里，秦知意也跟着回了酒楼。
她让阿喜送豆浆的时候，顺带把药费也送过去。
阿喜按照她吩咐的去做，把东西送到对面。
秦平安看到钱，立马推阻：“你们掌柜的怎么回事？不是说……”
阿喜打断他的话道：“我家掌柜的说了，幸亏你提了个醒，往后弄豆浆，晾凉一点再卖，免得烫着人，这个，算是犒劳您的。”
这么一说，秦平安心里好受一些。
他跟丽娘一起守着这个杂货铺，其实也赚不了多少。
或许这点钱在秦知意看来不算什么，但在他这里，却是极其要紧的。
第137章 敲了警钟
思及此，秦平安收下了那十几文钱，又道了声谢。
阿喜回去就把刚刚的事情如实跟秦知意禀报了。
秦知意点点头，秦平安能收下，已经在她预料当中。
因为她有让阿喜特意交代过，是因为要犒劳。
招呼阿喜忙自己的事情之后，她捧了杯茶沉默起来。
秦平安今日的事倒是提醒了她。
先前她怎么都没想到，丽娘为何在这个时候回秦家庄。
自打丽娘说要回秦家庄开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故，还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要不是她事事谨慎，有刻意避嫌的意思，早就直接上前搀扶了。
男女有别，在这个时代更为讲究，她要是贸然搀扶，只会坏了自己名声。
先前秦婆子就在庄里想坏她名声，好在有秦庄氏出面解决，再加上庄里都是乡里乡亲，知晓秦婆子的秉性是其一，其二也因为平时得了她的好处，才诸多帮她说话的。
如今她来到城里开酒楼，且不说跟街坊邻里并不怎么熟悉，只单单说她跟李家的恩怨，就影响甚大。
再加上酒楼生意好，开饭馆的人不计其数，做酒楼的除了李家，还有另外一家。
就是这些，都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等着看她栽跟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如今秦平安一而再地出事，不得不让她把这些事全联系起来。
再想想丽娘，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
时而憎恶，时而瞧不上眼。
尤其是这些时日，她总觉得丽娘看她的眼神有憎恶感，但她朝杂货铺看，又觉得丽娘的眼神看不出来别的什么。
如今两码事叠加在一起，倒也能说得通了。
但她不明白丽娘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
对了，对面的杂货铺本来就是李家的。
后来李满仓又派人去了秦家庄打听，这就有了后来丽娘夫妇俩盘下这铺子的事。
可是她当时打听到的是，丽娘的确攒了笔银子，而这杂货铺也是货真价实地盘下来的。
所以她断定，丽娘跟李满仓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些，她跟管事的知会一声，便匆匆回了宅子。
因为走得太急，再加上天也有点热，秦知意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出了身薄汗。
郭大娘见她如此行色匆匆，便低声问了句：“小娘子为何行色匆匆？”
秦知意摆手道：“先回前厅再说，对了，把公子和小姐也带过来，家里的丫鬟婆子也全都喊过来。”
阿爷阿奶闻言，忍不住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秦知意知道她这副样子吓到了阿爷阿奶，便定了定心神道：“没什么大事，阿爷阿奶先坐下，等他们都来了，我再与你们说说。”
很快，府上的丫鬟婆子连带着几个小伙子也一并走了进来。
众人进来就齐齐唤了声：“太太。”
秦知意喝了口茶，才慢慢开口：“斐公子去西境平叛，你们可有对外人讲过？”
一众丫鬟婆子齐齐摇头。
见他们全都摇头，秦知意也算安了心。
其实她也猜到他们没有出去说过，毕竟这段时间还是挺忙的。
酒楼开张才不久，这些半大的小伙子小姑娘因为初来乍到，也全都留在府中调教。
闲暇时间还要去酒楼帮忙，再加上练功认字等等，倒真是没有时间与人说闲话。
阿爷又忍不住问了句：“丫头，你突然问这个作甚？”
秦知意解释道：“阿爷阿奶，今日我在酒楼的时候，闲来无聊，仔细想了一遍。斐公子如今被皇上召去平叛，想来之前也是上战场杀敌的勇士。可后来他却隐瞒身份去了秦家庄，无外乎是想跟过去的生活划清界限。”
阿爷闻言看了阿奶一眼，然后点头：“丫头说的在理，斐公子年岁也不小了，又尚未娶妻生子，家中都有，什么人也不知晓，想来这里过安稳生活也属正常。”
秦知意点点头，看到阿奶的神色也缓和不少。
她知道阿奶其实也跟她一样。担心斐承晟并非如他说的那样，只是卖货郎，如今确定他不是卖货郎，但也不是匪寇，而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士，底子清清白白，便也安了心。
“所以今天找来大家，就是让大家嘴上把个门，若是有人问起，就是公子外出打猎，明白了吗？要是没人问，也不要可以提起。”
反正他们在城里，也不认识几家，没有多事的人上来打听，但也要谨防万一，毕竟李满贯虽说瘸了腿又被关进大牢，李满仓却在外面。
这兄弟俩没有一个好的，如今还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就盼着她栽跟头。
一众人闻言，齐齐应是：“是太太。”
至于酒楼那边的伙计，如今倒是没有几个问起的。
当时阿喜问了一下，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只说斐承晟上山打猎，再没有说其他。
如今看来，也幸亏这么说了。
交代完毕，才遣散了丫鬟婆子。
郭大娘忙上前，冲着她磕头：“公子果然没选错，小娘子的确是个聪慧识大体的。”
她哪里有郭大娘说的那么聪慧，只不过有些警惕心罢了。
忙上前将郭大娘扶起来道：“都是一家人，就别那么见外了。”
郭大娘看了看阿爷阿奶，又看了看她，方才又道：“不是公子不愿意提起家人，实在是公子的家人……他们待公子不好，公子自幼丧母，亲爹活着的时候也不待见他，甚至还把他送给别人，就连老奴也不敢在公子面前提起家人。”
想到郭大娘先前提起的事，秦知意也同样揪心。
阿爷阿奶更是面面相觑。
“天底下当父亲的，竟然还有这般狠心之人。”
阿爷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阿奶道：“许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子女甚多，若是如此，便也不奇怪了。还是咱们寻常百姓家好，平平淡淡，知足常乐，一家人一条心，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知道，阿奶说的很对。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家里人心灰意冷，才想远远地来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跟她一起过平淡而又温馨的日子吧。
第138章 嫁了好夫君
丽娘说是回秦家庄，其实也就是在城里转了一圈，又去了李满仓那里。
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
等她到了李满仓那里，李满仓早已经不耐烦了。
“你可要记清楚了，今日是最后一日。”
丽娘心里慌得紧，昨天她偷偷去看过，所以说隔壁陶器掌柜的是按照她说的那样做的，可相公受了罪，却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地。
当时看着相公倒在地上，她揪心急了，恨不得扑上去帮他查看伤势。
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却没想到秦知意连碰都没碰过她夫君一下。
思及此，她尴尬地笑了笑道：“员外放心，我答应的事必然会尽力做到。”
其实她心里也没辙。
这两日夫君待她更好了，即便两人守着铺子闲来无事，夫君连秦知意看也没看一下。
最重要的是，昨日哪怕她不在，夫君同样没有多看秦知意一眼。
“你还记着就好，反正这事若是你断不到，我也不损失，倒是你……可得仔细着点了，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现在恨就恨，不该跟这个李员外联手，如今打落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日子过得很快。
眼看太阳下山，她也没能瞅着机会。
都是她夫君独自一人坐在铺子前，照看生意，看着人来人往，怎么看都觉得一个人凄凉的很。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揪心，唯恐失去了这样的好夫君。
李满仓可管不了那么多，约定的时间没有做到，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再者，这间铺子自打丽娘夫妇盘下来之后，生意好得不得了，他现在都有点后悔把铺子转让给他们了。
如今借着这事再把铺子收回来，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秦知意每日都会来酒楼转一圈。
倒不是监督他们干活，而是看一看客人的反馈，以及客流量信息，以此来应对，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日才到门口，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杂货铺，站在门口便大声嚷嚷起来。
“小娘子呢，小娘子去哪儿了？”
中年男子的嗓门很大，再加上正是饭点上，诚意酒楼来往吃饭的人也同样不少。
大家听到动静，全都驻足凝望。
就见秦平安愣了一下，随后慢慢扶着轮椅站起来道：“这位客官有何要事？”
中年男子将秦平安上下打量一番，而后继续探头往里张望，大声道：“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找小美人的，前几日她与我私会，过后我的传家之宝玉佩就不见了，你让开，我要进去瞧瞧，她是不是躲进你屋子里了。”
男子说完，直接一挥手，秦平安险先摔在地上。
秦知意看到这一幕，眉头蹙了蹙，四娘已经挽起袖子了，低声问她：“太太，至少这是你本家，要不要我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急。”
秦知意沉声道：“那人看样子是去找丽娘的，丽娘这个人有点复杂，我们先看看再说。”
四娘应了声，除了她，原本来吃饭的人也都一个个站在门口张望起来。
很快，那闯进去的男子就又出来了：“你婆娘呢？你婆娘去哪了？她偷了我的玉佩，是不是跑了？那玉佩我就挂在脖子上的，肯定是那天晚上她趁着我睡着，给我偷走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周围看客更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秦平安已经脸色大变，知晓这人是在诋毁自己娘子的声誉，忙开口道：“你和我说些什么，我娘子日夜与我在一起，怎会与你有关系？若是你丢了玉佩，就应该报官，而不是到我这里撒野。”
一番话说完，那中年男子的脸色已经微微有变化了。
但他很快又道：“报官得花多少时日，况且我知晓是你婆娘偷的。那日你婆娘与我欢愉，过后我就寻不着玉佩了，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欢愉两个字，再次激起千层浪。
不少人已经出生议论了。
“这小娘子平时就看着不太对劲，没想到竟与有人私情。”
“瞧着两人怪恩爱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人。”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更是洋洋得意起来，吭哧道：“什么私情不私情，可没这层关系，我也就是她的恩客罢了，瞧她跟一个瘸子过活，照顾着她点，谁曾想这婆娘竟然是个小偷。你速速叫你婆娘出来，若是把玉佩还给我了，我还能念及一日夫妻百日恩，不予报官。”
周围瞬间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这中年男子的意思，不就是说这杂货铺老板娘出卖身子么？
秦平安更是脸色白到了极致，他两手紧紧的捏着轮椅的把手，口中道：“你撒谎，我娘子不会这么做的。”
“不会这么做？”
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我听说你们是秦家庄的人，那地方就是穷山沟，你们哪里来的钱盘下这铺子？”
秦平安知道他娘子的钱是从哪来的，但早在丽娘坦白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过去，他不介意。
等他们来到镇上，他就更是告诉自己，若是他的腿好了，一定不让娘子那么辛苦，一定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就你一个瘸了腿的庄稼汉，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里来的银子盘下这铺子！”
他咬着牙关，冷声道：“银子是我自己的，有何不可？我是腿瘸了，又不是天生残疾，在此前就不能攒点银子？”
“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攒的？也让我等学学，好发家致富呀！”
男子极其嚣张，说完之后双手背于身后，看向周围的人。
至于周围的人，则用或鄙夷或同情的视线看向秦平安。
秦平安死死地攥着拳头，一双视线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他相信自己娘子，自从嫁给了他，就安守本分，从来都不会与人做那种事。
中年男子这时候又道：“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差不多一个半月之前吧，我记得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那小娘子就找到了我，那腰啊，细得像是一掐就断，说她是落难的小娘子，家中如何贫苦，还有一腿瘸了的哥哥，需要银子治病。”
“我见小娘子模样好看又心地善良，便带了她去客栈，你若是不信，把你家娘子叫出来，我与她一同去找客栈掌柜的。”
第139章 苦命夫妻
“你、你……”
秦平安气急了，手指着面前的男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们还在秦家庄，他家娘子有一日去了镇上，的确彻夜未归。
等她再回来，他还特意问了句，丽娘也只是说昨天下了大雨，天色又晚，便在客栈留宿一夜。
当时他并未想那么多，只想着与娘子相敬如宾，却没想到今日被这男子一提起，竟有这种荒唐事。
“银子是我借的。”
清冷的嗓音响起，众人寻着声音去看，就见诚意酒楼前站着一打扮富态的女子。
女子面容清秀，虽然不是特别好看，但却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
端庄且又大气。
“秦掌柜的是我本家，一个多月前找我借银子，想将酒楼前的铺子盘下，我知晓，夫妇二人都是本分的人，便将银子借与他们。李掌柜，我借银子，你也要管？”
李掌柜看着来人，微微眯了眼睛。
他只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随后便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老员外家续的小娘子？只不过后来又被李家人赶了出去。
短短几个月不见，那小娘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开了酒楼，而且越发出落地标致了。
他咂了咂嘴，看向周围的人。
知道跟这小娘子合伙开诚意酒楼的，是秦庄秦家庄的打虎英雄，那人是个厉害角色，赤手空拳打老虎，还能把熊瞎子的皮都剥下来，他惹不起。
于是便道：“倒也不是说不能借给他银子，这是另一茬事，如今我来这里是要找回我的玉佩，至于别人家，小娘子背地里干些什么都与我无关。”
一句话又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丽娘跟他私会的事上。
秦知意终于明白丽娘跟李满仓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了。
看来是李满仓知晓了这事，就拿这事做文章，威胁丽娘。
至于李满仓的目的，还是在她身上。
如今她的酒楼生意越做越红火，李满仓本就在让出酒楼的时候就没安好心，如今她家酒楼生意红火，甚至连带李满仓另一处酒楼都受了影响，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压。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龌龊到了这种地步。
她轻笑了一下道：“这可就不巧了，你说那天下雨的时候，我也在城里，也看到了丽娘。”
原本心如死灰的秦平安听到这话，一瞬间点燃了希望。
他抬头，巴巴地看向秦知意：“那日你真的在？”
“当然。”
秦知意娓娓道来：“那是我来镇子上查看酒楼装扮的情况，还带了两个孩子一起，秦小娘子恰好遇到大雨，跟着一起躲在了我家酒楼屋檐下，最巧的是，我们还住了同一间客栈，她就在我隔壁，我怎么不知晓你说的那些？”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这小娘子就住在他隔壁。
秦知意接下来又道：“刚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已经听仔细了，方才唤了我家伙计，去衙门报关，相信不一会儿衙门的人就会带你去如实禀报案件，至于你的祖传玉佩，想必很快就会找到。”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说丽娘偷玉佩的事，的确是他信口胡诌的。
而且那玉佩，就被他带在身上，甚至还在怀里。
听说新上任的县令极其严厉，办起案子也是雷风厉行，若是查到玉佩就在他身上，而他却诬陷他人，一顿板子再关进大牢肯定是少不了的。
他立马急着跳起来：“谁让你报官的？我东西丢了，干你何事！”
秦知意厉声道：“关系大着呢，若是我们云阳县真的有此等大盗，能在掌柜的熟睡的时候偷走玉佩，当然不能小觑，若是不及时将此等大盗抓捕，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大家说是不是？”
吃饭的人也是从头到尾看了一出戏，个个腰包都有点小钱，如今听说有这样的盗贼，当然都怕自家受损失。
立马一个个附和起来。
“有这样的大盗当然得抓！”
“我云阳县向来安宁，要是有这样的盗贼，绝对不能放过！”
“秦娘子做得对，就应该报关，李掌柜的应该感激秦娘子才是！”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惶惶不安地看向四周。
不等他趁机溜走，几个捕快已经冲了过来。
“几位爷，就是他丢了家传之宝，我们都听着了。”
阿喜领来了捕快，立马指向李掌柜的。
几个捕快冷着一张脸，听到阿喜这么说，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拖着李掌柜就往衙门走。
“跟我去衙门一趟，把失窃物以及案件仔细说清楚。”
李掌柜得被人这么一拖一吓，忙大声道：“我不报官，我不报官！”
两个捕快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秦知意接着道：“呀，李掌柜，那可是你全家之宝，丢了怎么能不找回来？莫不是你那传家之宝从头到尾都没丢，只是为了糊弄人吧？”
李掌柜得被她这么一激，当然不敢承认，又道：“谁说没丢，谁说我糊弄人……”
“那就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我们县令大人听到有此等大盗十分重视，李掌柜的还是配合一点吧。”
很快，李掌柜的便被两个捕头连拖带拽，送到了衙门。
看热闹的人也才逐渐散去，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
只是个个往饭桌上一坐，就谈论起了这事。
倒不是说秦平安家娘子如何，只说那李掌柜平时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人打赌，说李掌柜说传家之宝被窃一事，完全是信口胡诌。
如此一来，酒楼里竟比平时还热闹几分。
门外的人散了，秦平安却沮丧极了。
那天的事他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自那日来到城里再回去，丽娘那天待他比任何时候都好。
他甚至还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锭银子。
若是她真的背着自己做那种事，他该怎么办？
思及此，他内心更是痛苦，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地砸。
他恨自己这双腿，要不是这双腿拖累，娘子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赚银子。
若不是因为这双腿，他怎么可能让娘子抛头露面，被他人有机会诬陷！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正当他还要用拳头捶腿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扑到他的腿上，而他这一拳，也直接砸在了那人的后背。
“相公，莫要再砸了，都是丽娘的错……”
第140章 不能坐以待毙
看到来人是丽娘，秦平安的内心更是疼痛。
他忙将她的手抓住，关心地询问：“伤着哪儿没？快让我看看。”
丽娘摇头：“我没事，就是看不得你这样糟践自己。要是我那天下雨回来了该有多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秦平安依旧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听到丽娘这么说，他张张嘴还是问了句：“丽娘，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跟李掌柜真的……”
要是真的，他也不会计较。
刚刚他已经想通，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窝囊废，丽娘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
如今他们开了杂货铺，只要好好守着铺子多卖些东西，再好好攒钱，日子总能越过越好，丽娘也不会做那种事情。
岂料丽娘看着他，一脸的委屈：“夫君，你不信我？”
说罢又泪流不止。
“连夫君也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算那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夫君这般想我，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不如让我死了去，也免得日后再有人编排我，夫君就信以为真……”
丽娘站起来，就要往墙上撞。
秦平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
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两个人齐齐跪在地上。
丽娘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
眼前女人的眼圈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看起来更加娇弱可人。
这让秦平安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对不起丽娘，我不该怀疑你，我……”
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只要她否认他就会相信，谁曾想丽娘竟然是个性子这么烈的，要寻死觅活。
“我人是你的，身子也是你的，就算是死了魂也是你的，你还这般不信任，叫我怎生不难过……”
丽娘声声如泣如诉，全是道不尽的辛酸泪。
“莫要再哭了，你哭的夫君的心都要碎了，我保证，以后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
听了他的话，丽娘直接吻住了他的唇，连带着手也去摸索他的腰带。
秦平安的身子为之一震，就连大脑也在这个时候变得一片空白。
在这之后，两人又双双飞入云端。
衙门那边抓了李掌柜，不少人过去凑热闹。
个个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赶到衙门口，探头往里张望。
新上任的县令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只问了几句看热闹的人便明白，究竟为什么这样大动干戈。
原来这几日云阳县的确出了个大盗，县城首富丢了一箱金子，李员外家也丢了一颗名贵的南洋珠。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唏嘘。
又见县令拍着惊堂木再次问李掌柜：“你说你丢了玉佩是在何时何地丢的？那玉佩又是什么模样？”
一声惊堂木，让李掌柜浑身哆嗦，他支支吾吾道：“大、大概一个半月前丢的……”
这话说完，县令的声音又响起来：“一个半月前丢的？既是一个半月前丢的，为何当时不报官，反而现在去质问一柔弱女子？”
李掌柜一听，更是吓得浑身哆嗦，此刻不停的在底下磕头：“县老爷饶命，县老爷饶命……”
王县令却拧着眉头看着他。
只觉得眼前的人有蹊跷，当即喝道：“前言不搭后语，本官认为你有所隐瞒，来人，先打他十大板，让他想清楚了再说！”
被这么一吓，李掌柜差点尿裤子了。
他继续哆哆嗦嗦道：“大人饶命，我说，我全都说。其实小人的玉佩没丢……”
这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议论声不止。
原来李掌柜的玉佩没丢，这么说来，的确是诬陷人家小娘子了。
接下来，李掌柜便将玉佩从怀里掏了出来。
“荒唐。”
王县令拧着眉头说完这两个字，李掌柜更是吓得不行。
立马磕头道：“大人饶命啊……”
他可不敢把他跟李满仓的事告诉给县令，要是被新上任的县令知道，他跟李满常合伙诬陷人，就是为了人家一间小小的杂货铺，那他还不得挨几十大板。
到时候李满仓那边也得对他恨之入骨。
思及此，他踉跄着站起来，一咬牙捧着玉佩放在了县令的案几上。
“小的不报官，惊扰了县老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的声音很低，外面的人基本上听不出来他说了什么。
至于县衙的师爷以及一众衙役，也一个个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
王县令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就知道这些人是见惯了上任县令收受贿赂，再次恼羞成怒。
“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打十大板，退堂。”
说完，又将玉佩扔给了李掌柜，转身去了后堂。
……
秦知意是听阿喜说了县衙的事。
闻言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阿喜去忙自己的事。
看来新上任的县令是个好的，最起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在为百姓做事。
她翻完账本，不经意地瞥向对面的杂货铺。
杂货铺的门关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才又打开。
丽娘从里面出来，又将东西一一摆放。
此时的丽娘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她面若桃花，肤色红润，就连眼神里也绽放着奇异的光彩。
忙完之后，又将秦平安从里面推了出来。
夫妻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恩爱如初。
她知道，小夫妻的矛盾总算是化解了。
这是那些时日的事……她倒真的希望只是丽娘缺银子，又要给秦平安医腿才走投无路，不得不出卖身子。
往后这小夫妻能好好过日子，便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知意挪开视线的时候，丽娘已经收拾好了杂货铺的东西。
此时看着那站在柜前忙碌的秦知意，暗暗捏紧了帕子。
秦知意的确帮她解了围，但她才不信这个女人是真的好心。
之所以帮她，无非是想抓她的把柄，好有朝一日，杀她个措手不及。
这么一想，丽娘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她那日住客栈，怎么就那么不小心？难不成真的被她给撞到了？
想到那天晚上她跟李掌柜做的事，再联想到秦知意就住在隔壁，已经忍不住恼羞成怒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趁机欲图不轨，想伺机破坏她跟相公的感情，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好像有好一阵子她都没看到姓斐的了……
第141章 我跟我家相公情投意合
烧烤炉、架子、铁板以及铁签，是在两天后送到酒楼的。
两个长长的烤炉，一左一右就放在酒楼门口。
过往的人瞧见，都有些稀奇，不明白这长长的带着槽的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有人说，这是用来接屋檐上的水。
有人说，这怕是寺庙上香用的，只不过这个槽长了些。
还有人说，说不定人家是养些鸡鸭鹅，要抬回去放些食，供那些鸡鸭鹅吃的。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
秦知意也不着急揭晓，只是早早命阿喜在外面的木板上写了今日特供——烧烤、杨梅酒。
这下好奇的人就更多了，纷纷凑到前面，议论着诚意酒楼的老板娘花样多，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提前就定了位置，等到时候新品推出，要第一个尝试。
毕竟如今在云阳县，除了身份地位是用来炫耀的，就连能第一个吃上诚意酒楼推出的新品，也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果然还没到点，阿喜已经乐呵呵地告诉她：“掌柜的，今日特供的菜品可比往日吸引人多，截止目前，已经有10多桌提前预定了。”
这大大出乎了秦知意的预料，她拿来提前定预定的人名单看了一眼，居然都是些老熟客。
老熟客平时在她这里吃饭，还喜欢请客，个个都是顶尖会吃的人。
她知道，今日肯定又要忙了。
放了菜单就回宅子。
宅子里那些半大小伙子跟着贺常铉还在练功，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
见她回来，齐齐停下拱手道：“太太！”
她微微颔首，站在他们面前道：“今日推出新菜品，如今已经预定了10多桌，恐怕有的忙了，所以得使唤你们去酒楼帮帮忙。”
众人闻言，立马附和：“太太尽管吩咐。”
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的，管他们吃饱了饭，无论是练功、识字、还是去酒楼帮忙，都是尽心尽力的。
于是道：“我知晓你们每日都很辛苦，可有句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日你们吃的苦，往后都能派上用场，你们现在就去洗漱一下，换上先前我让人缝制的酒楼的衣裳，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收拾整齐，跟我去酒楼。”
一众人闻言有事，齐齐附和，立马去收拾了。
她才刚坐在椅子上，二妮已经扑了过来，扬起小脸冲她道：“阿娘，二妮也想去帮忙。”
“你呀。”
秦知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还小，等大些了再给阿娘帮忙，现在就好好跟郭奶奶识字读书，知道了吗？书读得多了，才能更聪明。”
二妮最喜欢她这样说，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二妮要变聪明，二妮要读很多很多书，二妮要变成天底下第二聪明、不对，第三……也不对，第四聪明的人。”
秦知意被她的话逗笑了，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那谁做天下第一、第二、第三聪明的人呢？”
二妮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阿娘第一，大叔第二，哥哥第三，我第四咯。”
说到这里，二妮的表情有些沮丧，她靠在她怀里，小声嘟囔道：“阿娘我想大叔了，大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提到这个，她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距离上次收信，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如今郧阳县已经渐渐热起来，也不知道西境那边气温有没有上升。
还在思索，大门便被人敲响。
小丫鬟将门打开，问了句：“谁呀？”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传入耳膜：“我叫丽娘，是来寻你家小娘子的。”
听到是丽娘，秦知意既意外又觉得在预料当中，便冲着丫鬟道：“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应声，将门打开，迎了丽娘进来。
丽娘只知道秦知意买了宅子，从外面看着就很气派，可没想到大门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的庭院，就更觉得气派了。
单是八个厢房，就跟她在杂货铺那间小屋子形成鲜明对比。
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人家连茅房都比她杂货铺的房间大。
庭院里花草树木一一俱全，还有长长的走廊，后面似乎还夹带着后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她只站在门口，就看得呆住了。
但很快又收回思绪。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能被这小小的庭院震撼到。
要知道她先前当大家小姐的时候，府上比这气派豪华的多了。
这么一想，内心那股酸溜溜的滋味，才算是消减一些。
旁边的小丫鬟也在这时候冲她道：“小娘子这边请。”
她应了一声，直直朝着前方走去。
见丽娘过来，秦知意立马招呼丫鬟沏茶。
丽娘捧着茶杯，只浅浅抿了一口，便淡淡地扫一眼她周围的景致，开口道：“院子倒是挺不错，怪气派的。”
秦知意知道丽娘其实看不上眼，也不知道丽娘先前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但就这副架势以及眼神，已经让她明白过来，丽娘先前的庭院一定比她现在的宅子大得多，也气派得多。
“倒是一般了，家里人多凑合着能住。”
丽娘没再接话，而是将视线看向她，开口询问：“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贴心话，想问问你。”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站起来道：“请与我同往后院。”
说完又冲着旁边的丫鬟以及两个小家伙道：“你们都不要跟过来。大宝二妮，跟郭大娘去背书吧。”
两个小的倒也懂事，听她这么说，立马点点头跟着郭大娘一起去了。
两人去了后院，因为打发了丫鬟，院子里显得更加静谧。
“嫂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丽娘还是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见真的没有人，才开口道：“前两日你救了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应当亲自登门道声谢。”
说完，她象征性地福了下身子。
“但是谢归谢，咱们今天也把话说明白，不要以为你知晓了那日的事，就是捏住了我的把柄。我跟我家相公情投意合，恩爱非常，不是什么人三言两句就能破坏得了的。”
秦知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那日替你解围，是为了抓住你的把柄，好日后方便拿捏你？”
丽娘也冷下一张脸，暼了一眼她问：“难道不是吗？”
第142章 聪明的小丫头
秦知意笑了，淡声道：“还真的不是。”
丽娘拧着眉头看她：“怎么可能？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摘了朵芍药，捏在手里把玩：“李掌柜跟李满仓是本家，沾了点亲戚关系，同样不是个好人。再者，他那日当众说你偷了他的玉佩，就是故意诬陷。”
丽娘挺起胸脯道：“那就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她继续娓娓道来：“你也知道这世道，若是女人丢了清誉，是会被耻笑的，到时候连带你家杂货铺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我虽与秦婆子有过节，可那是我跟秦婆子的事。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待秦平安好，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是好事，我又何必帮着恶人拆一桩婚姻？至于你说的捏把柄，我有什么好图谋的？”
丽娘原本是想说秦知意和秦平安的旧情，以及自己丈夫断腿一事。
可最后只是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会领情，说得好听，大公无私的，其实我哪里不知晓你是为了赎罪。”
“赎罪？”
这话把她听得蒙住了。
仔细想了一遍，无论是她还是原主，还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难道不是？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今日就是来提个醒，你要是真想把那些事告诉给我夫君，我也不怕。”
“你回吧。”
秦知意冷着脸，直接说出了这三个字。
丽娘一愣，她没想到秦知意会翻脸。
但她现在只认为是因为说到了秦知意的痛处，才导致她翻的脸。
于是轻吭一声，便抬脚往外走。
行至后院门口，小小的糯米团子就这么直直冲过来，撞在她的身上。
二妮的鼻子都被撞疼了，她摸着被撞疼了的鼻子，一双大眼睛看着来人。
丽娘原本很生气，可在看到面前的小丫头，突然温柔道：“二妮，你家那个高高大大的叔叔去哪了？”
“叔叔？”
二妮大眼睛眨了眨，又软糯糯的问：“表舅娘，你说的是大叔吗？”
丽娘继续温柔笑道：“对，就是说的大叔，他去哪儿了？”
“大叔去打猎啦，要打大老虎，要打熊瞎子，要打好多好多猎物！”
“这样啊，大叔会给你们打很多很多猎物的。”
丽娘有些失望，却还是伸手捏了捏二妮的脸，随后便抬脚朝屋外走去。
在丽娘问二妮的时候，秦知意着实揪起一颗心，但听到二妮的回答，她总算是放下心了。
直到人走远，二妮才哒哒哒跑到她面前，扬起小脸问她：“阿娘，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有记住阿娘的话哦，告诉表舅妈，大叔去打猎啦。”
“我闺女真聪明。”
她弯腰将二妮抱在怀里，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阿娘等下要去酒楼，你跟哥哥好好在家念书，阿娘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些好吃的。”
一说到吃的，二妮的眼睛更亮了。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抱着她的脖子，也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谢谢阿娘，二妮最喜欢阿娘了。”
等她到了前院，她吩咐的小伙子全都收拾好了，一个个穿戴整齐站在前院，等候发落。
秦知意知会一声，便带着众人前往酒楼。
后厨忙得不亦乐乎，切菜的切菜，串的串菜。
鸡翅全部都是提前腌好的，撒了她特制的腌料，牛羊肉五花肉也全都腌好，荤素搭配，全都串在铁签子上。
见她回来，阿喜忙又道：“掌柜的，大家对这个新玩意很是好奇，您走了以后，后边又订了五桌，怕不是还没开始呢，人就要坐满了。”
秦知意应声，去了后厨查看。
见了放在盘子以及案板上的菜，又开口道：“这些还不够还要继续传，晚上来的人兴许比前开业那天还要多。”
几个帮厨一听这话，就又拿了肉和菜，洗菜的洗菜，串肉串菜的继续忙碌，就连她带的人，也一并加入了忙碌当中。
除了烤肉烤菜，秦知意还教厨房的人揉了面筋，特制的木签来用来做烤面筋。
才到申时，已经有人落座点菜了。
这个时候，也正是忙碌的时候。
两个大烤炉上已经架烧了红红的炭火，秦知意一声吩咐，过来帮忙的小伙子全都端了烤串出来，刷了油在菜上，放在铁架子上烤。
不一会儿，五花肉就已经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也顺着飘往远处。
过吃饭的人见此情形，都觉得好奇极了。
烤完菜，便依次送进去，蘸了她特制的烧烤料，一口咬下去，碳烤的烤肉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好吃的连签字都要来回嗦几回。
她价格要的不贵，每串肉又多又大又实惠，吃过的人个个赞不绝口。
不一会儿过来吃饭的人，看到门口烤的冒油的五花肉，也同样馋了。
烤肉拌饭，烤肉夹馍。
就算不吃饭，按照掌柜的推荐来搭配，就一点白菜裹着五花肉，往嘴里一塞，也是肥而不腻，香气四溢。
一时间。诚意酒楼门前竟比赶集还要热闹。
至于她酿制的果酒，也在这时候被搬了过来。
水果酿造的果酒，味道又酸又甜，度数也不算高，不管男女还是妇孺，都能喝两盅。
想到家中还有孩子、郭大娘以及阿爷阿奶他们，秦知意得空了才让伙计烤了肉串、鸡翅、蔬菜那些，给他们送去，好让家里人也尝尝鲜。
大荔国没有宵禁，酒楼一直忙碌到子时才算消停下来。
即便是打烊了，也有进来的人点菜。
但打烊就该休息了，婉拒之后，才掩了大门，坐在大厅里休息。
诚意酒楼的人，个个都累坏了。
可即便是累的慌，也没有一个抱怨的，都把目光落在打算盘的管事身上。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管事的欣喜道：“掌柜的，总共卖了350两，若不是后边咱们串的菜不够了，恐怕还要再卖些。”
“这些也不错了，的确比开业那天买的还多。”
众人更是欣喜不已。
秦知意心中也有盘算，他们虽然卖的多，但价格公道，东西实惠，再加上酒楼大，店里的伙计厨师也多，开支也大。
净利润算下来，最多也就四成。
但是本钱大，收入也大。
总的来说，赚的都是良心钱，这些也足够了。
而她也趁此功夫，跟众人说了几句。
“今天咱们第一次尝试卖烧烤，效果还算不错，只是第一天来的客人多，酒楼里稍显有些凌乱，大家也累得慌。”
“我就琢磨着，楼里的伙计咱们分两班倒，厨师也一样。第一班次从寅时开始，到未时，中午留半个时辰吃饭，再回去休息。第二班次未时过来到子时，两班人员上工可一月一颠倒，你们看如何？”
第143章 大事不好了
简单来说，就是早上五点到下午两点上班是一帮人，中午留一个小时吃饭时间。
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又是一帮人上班，同样留一个小时时间吃饭。
反正他家人手够，人员规划整齐，上下上班时间也能全部应对，既不会累着人，也不耽误酒楼的声音。
周围静悄悄的，大家似乎还在算计这点。
反应过来掌柜的只是让他们分班次干活，没有招新的工人来，这才松一口气。
毕竟不会有新的工人来，就不会有人跟他们分奖金。
掌柜的这样安排，实在是合理。
众人齐齐道：“都听掌柜的安排。”
秦知意这时候又将视线看向管事：“因着只有你一个管事，我会从那些孩子们当中挑选一个出来，给你当学徒，你好生带着他，日后就让他顶另外一个班。”
管事的见掌柜如此体恤，立马拱手道谢。
赚银子好，可他也得留着这条命花。
掌柜的从中挑选一个出来培养，也算肥水不往外田流了。
安顿好这些，秦知意又把两个班次的人排了一下。
有些稍微勤快的，就搭配不太勤快的。
脑子灵活的，也跟脑子不太灵活，只会做事的人搭配。
分配完毕，让众人吃饱了饭菜才算离开。
或许是因为昨天太忙，秦知意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了。
自己这般能睡，连带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最后又懊悔睡了这么久，耽误不少时光。
房门在这时候被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隙，接着探出一个小脑袋，见她醒来，立马哒哒哒跑到她旁边。
随后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抱着她的脸，奶声奶气道：“阿奶说你昨天累坏了，让我们不要打搅你。阿娘，二妮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说完她又委屈巴巴地补充一句：“二妮担心阿娘饿肚子……”
她也伸手摸了摸二妮的脸，冲着她笑道：“乖，不是你吵醒的，是阿娘自己醒来的。二妮知道心疼阿娘，阿娘很开心。”
听她这么说，二妮立马笑靥如花：“二妮最喜欢阿娘了，阿娘是不是饿坏了？郭奶奶做了好吃的，还在锅里温着呢，我去给阿娘拿来。”
就她这副小身板，该怎么拿？
可小丫头有这份心思，就已经让她心中欢喜万分了。
“不拿了，阿娘自己起来吃，阿娘都没有洗漱呢，等洗漱完收拾整齐再吃也不迟。”
这次加了烧烤，各类菜串成串，或许是大家都觉得稀奇，也或许是真觉得好吃，总而言之，接连卖了一个礼拜，酒楼里的生意都异常火爆。
再加上她分了两班倒政策，店里的伙计还有厨师们，也都不再那么累。
到最后，她索性限定了每日售卖额数，并且实时在板子上公布，还剩下多少，卖完就收，这样一来，反而成了吸引客人的另外一个噱头。
秦知意浅浅的算了一下，开业的这段时间，真的算是极其稳定了。
虽说她家生意火爆，可到底是县城，人员有限，有钱的人也有限，所以一个月的营业额撑死也就那些。
但这点规律她并没有跟酒楼里的伙计说，毕竟这些她心里有数就行了。
维持下这里的生意，攒一些银子，她日后还有其他打算。
至于那些撸串喝酒的，到最后他干脆铺了几张桌子，让人在外面吃。
这样一来，云阳县的街道上，又多了一道风景。
这日回宅子，家里已经多了几十几只鸡。
仔细问了下，阿爷阿奶才道：“这些鸡都是你大哥二哥他们挑来的，除了这些，还有些菜，这不，人在前厅喝茶呢，累了一身的汗，就让他们先歇着。”
她能有如今的光景，三个哥哥功不可没。
“有好阵子没瞧见哥哥们了，我进屋与他们说说话。”
她说完已经提着裙摆进屋了，果然就见大哥和二哥正坐在桌子上喝茶。
或许是因为天热，两个人已经挽起袖子了，可还是满头大汗。
“大哥，二哥，许久都没见着你们了！”
两个哥哥闻声，回头朝着她看。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妹妹，可却没有昔日妹妹的半分模样。
如今的妹妹虽然打扮一般，可身上的气质却浑然天成。
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沉稳信服的压迫感。
这使得两个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大哥二哥，你们起来做什么，快坐下休息。”
秦大牛看着自己妹妹，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应一声坐下。
秦二牛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他瞧着自己大哥又瞧了瞧妹妹，总觉得现在的妹妹连他都不敢直视了。
“往常你们送东西，也不来家里坐坐，哪怕吃顿饭也行。”
她上前拿了茶壶给两个哥哥的茶杯添满，然后坐在了他们身边问：“家里如何了？”
大哥憨厚一笑：“家里一切都好，你们嫂子好着，庄稼也好着。对了，就你那块稻田，养得也怪好的，几个小娃娃闲了没事就会过去看看，里面的鱼也养得好。”
提到庄稼，二哥也开始说话了：“还是我妹妹有本事，稻田里养鱼，又肥又大，还有玉米地里的鹅，是真的省事，里面一点杂草都没有，鹅不够吃的时候我们还往里丢草呢，这次给你带的还有我们在玉米地里捡的鹅蛋。”
“那就好，就是辛苦两位哥哥了。”
她说完，又从荷包里取出银子几锭银子：“早就要给你们的，这里边除开你们帮我收货的钱，还有帮我照料庄稼的钱，总共是七十两，你跟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一人二十两，剩下的十两给爹，我要跟他说，我给了你多少，这些银子你们自个偷偷攒着，往后几个孩子大了，用钱的地方还多呢。”
秦大牛和秦二牛心里也清楚，日子之所以这般清苦，全都是他那个爹喝酒又赌钱。
两个人面面相觑，跟着点点头。
秦大牛道：“那这些银子。我们就收下了。”
看着两个哥哥把钱收起来，她也算安了心。
几个哥哥穷困潦倒，日子过得艰苦，都是因为那个爹，她怒其不争，几个哥哥到现在还不分家。
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大门被人砸得咚咚作响。
门口的丫鬟都被吓了一跳，一边开门一边道：“来了来了，别砸了，门都被砸坏了！”
大门打开，从外面扑进来一个人，贺常铉见状，直接越到那人面前，拔出宝剑对准脖子。
看到对着脖子的宝剑，那人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下，随后又将视线看向她：“太太，大事不好了！”
第144章 糊涂的秦子常
这人她不认识。
秦知意扫了一眼贺常铉，贺常铉同样跟着摇头。
看来他们都不认识。
贺常铉怒视着来人，冷声道：“少大惊小怪的，说，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道：“太太，是老爷，您父亲被人打了，老爷喊我过来给您报信，让您过去救救他。”
原来是她那个渣爹的事，她还以为是酒楼出什么事。
既是如此，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算落下来，坐在那里不紧不慢问：“先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秦大牛跟秦二牛闻言，却是心急火燎起来。
“你快说呀，我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被人打了？”
那人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的几个人，最终又将视线落在秦知意身上。
“是、是老爷欠了赌坊的银子，让人扣下了，还不上就给打了一顿。”
说罢，来人又冲着贺常铉道：“好汉饶命，我也就只是个报信的，饶了我吧。”
“原来又去赌了，我知道了，你回吧。”
她说完，将视线看向秦大牛跟秦二牛。
秦二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他怎么又去赌了？不是说再也不赌了吗？”
“又去？”
她从二哥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二哥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他都去赌钱了？”
她没喊爹，实在是因为秦子常根本不配。
秦二牛看着秦大牛，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秦知意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真心待我好，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是真心待你们的，如今出了这事，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秦二牛闻言，只能如实回答。
原来自从她来到镇上以后，秦子常的确消停了一阵子。
可农忙结束以后，他就又变得不安分起来，手痒跑到县城赌，输了个精光还倒欠人家五两银子才回去。
他们知道这事之后，轮番把他爹说了一顿，秦志成当时也保证过了，说是以后再也不来赌了。
可在家里实在是闲得无聊，后面干脆跟他们讲，要来城里给她帮忙。
两个哥哥信以为真，毕竟他们爹走了有一阵子，也没赌坊的人过来要账，就以为他们爹真的转性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出这种情况。
秦知意听了，明白，肯定是渣爹又骗了两个哥哥。
便问了句：“他来城里多久了？”
秦大牛想了想道：“算算日子有半个多月了。”
秦二牛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都半个月了，指不定欠人家多少银子，这会儿让人扣下了吧！大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不等他们起身，大门又被人敲响。
开门的丫鬟把门打开，就见秦子常被两个人扭着胳膊站在门口。
看到她，秦子常一脸谄媚地笑：“闺女，爹糊涂，爹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事儿了。”
秦大牛和秦二牛见状，立马迎了过去：“爹，你怎么如此糊涂？不是答应过我们不会再赌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子常讪讪道：“我也就是手痒痒了，想赌一把，谁知道那日手气好，赢了不少，我就想着把先前输掉的全都赢回来了，可谁知道后边就越来越背……”
他说到这里，拉耸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转身又冲身后扭着他胳膊的两个人道：“放手，让你们放手听见没有？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诚意酒楼的老板娘就是我女儿，你们还不信，这回见到人，总该信了吧？”
原本扭着他胳膊的两个人听了这话，立马松开手。
转而将视线看向她：“你就是这老匹夫的女儿？果然是诚意酒楼的老板娘。既然找到人了，那就拿银子吧，你爹在我们那总共欠了五百两。”
“五、五百两？”
秦大牛听到这个数字，直接往后踉跄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他原本以为是五两十两，可却是五百两。
五百两银子，就算他搭上这辈子，恐怕都攒不到。
秦二牛也跳起来：“什么？五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我爹怎么可能欠那么多！”
门口的两个人冷哼一声道：“就是五百两，你爹说他是诚意酒楼老板娘的亲爹，找我们借银子，我们掌柜的就信了他的话，总共借了他二百两，这利滚利，再加上他输的，分文不差，你要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你姐亲自画的押。”
那人明显有备而来，说完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抖了抖，即便离得远，秦知意也看得清楚，那上面的确是她那个渣爹签了名画的押。
“诸位看仔细了吧？若是看仔细了，就把欠的银子算一算，免得我们继续为难他。”
话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
几人齐齐看去，就见拄着拐杖的阿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秦子常面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糊涂，你糊涂啊！你到底要为了赌，把家里祸害成什么样？早知你今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在生下你的时候，一把把你掐死！”
阿奶说着，气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秦知意忙上前，扶着阿奶替她顺气。
阿爷也在这时候指着渣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子常捂着脸瘪着嘴，继续可怜巴巴道：“爹、娘，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若是以后再犯，你、你们就把我的手剁了！”
阿奶这会缓过来，气呼呼道：“我现在就把你的手剁了！免得你日后再犯！”
这话说完，阿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
郭大娘见状，本想拦住老太太，可再看到秦知意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便止住了去拦住老太太的念头。
阿爷看了看秦大牛，又看了看秦二牛，最后又看了看她。
干脆叹一口气，跟在了阿奶身后叫喊：“老婆子，你就算是把他杀了，人要债的也过来了！”
秦知意也不管他们，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然后看向郭大娘。
郭大娘立马会意，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后院。
眼见三人离开，她才慢悠悠道：“要银子，我这里没有。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说是没有，就算是有，我是不会给他还这笔赌债。”
秦子常一听这话，一改刚才委屈的嘴脸，瞪着眼睛道：“知意，我可是你爹！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爹去送死！那是不孝！”
第145章 她秦知意绝不当圣母
因为激动，秦子常脸涨得通红。
秦大牛跟秦二牛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有心帮他们爹还这个债，可是拿不出银子。
仔细想想妹妹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意外。
当初他们爹就是为了还赌债，才把妹妹卖给一个八十岁老头，妹妹应该是家里边最痛恨爹爹去赌的人。
“是啊，我是不孝，所以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或者你这个女儿早就死了。”
她掀开茶盖，刮开上面飘的茶叶，再次喝了一口。
秦子常、秦大牛以及秦二牛都不知道，其实真正的秦知意早就死了。
她不过是一个异世灵魂，霸占了原主的身子罢了。
原主之所以有这么悲惨的教育，也全都是拜这个渣爹所赐，她如今见死不救，合情合理。
“听见了没有？你女儿说没钱还债，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人相视一望，其中一个人拉起秦子常的衣襟，直接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下来，秦子常直接被打翻在地，痛得哎哟求饶。
“好汉饶命，不要再打了，她是我女儿，只是在说气话，实在不行还有两个儿子，不对，三个儿子他们肯定会为我还债的，别打了……”
秦子常被暴揍一顿，这会儿又骂骂咧咧起来：“秦知意！你如今光景好了，就不管你爹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当初收留你，你被夫家赶出去，带着两个孩子早就饿死了！”
“你如今不管我，任由我被他们打死，你就是不孝，就算是下地狱，阎王爷也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
秦大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喝了一句：“爹，不许再骂妹妹了！欠赌债的是你，又不是妹妹，你当初就因为欠赌债把她卖了，如今又欠赌债来找她，我若是妹妹，我、我也不帮。”
听到大儿子这么说，秦子常更是气急：“你也是没良心的玩意！不孝子！”
秦二牛道：“妹妹说得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妹妹今日欠了这么多银子，爹你会管她吗？”
虽然她爹娘糊涂，可是这两个哥哥是真的对她好。
秦知意虽然捧着茶盏，脸上表现的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经感激不已。
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就打算孤军奋战，没想到两个哥哥会帮她说话。
阿奶这时候也拎了菜刀出来，看到秦子常就直接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这个不孝子，让你欠下这么多赌债？这不是要了，我乖孙女的命吗？”
阿爷拦住阿奶，两个哥哥也在这个时候把人拦住，唯独她依旧坐在那里。
阿奶被几人拦住，已经泣不成声，手里的菜刀也在这时候应声落下。
站在秦子常身后的两个人开始继续催促：“我再问你们一句，银子还不还了？要是真不还，我们也只能按照我们掌柜的吩咐，先砍他一只手。”
那人说完直接抽出匕首，一步步朝着秦子常靠近。
秦子常想爬起来逃走，另外一个人见状，直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随后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压着他的手，作势让另外一个人砍。
“慢着！”
阿奶大声呵斥一句，举起匕首的人又把匕首收回来。
秦子常早就吓尿裤子，瘫倒在那里。
阿奶将视线看向她，一步一步靠近，等走到她面前，直接冲着她下跪。
这是秦知意没想到的一幕，好在阿奶还没跪下，就被贺常铉手疾眼快的扶住。
秦知意先是一惊，见贺常铉将其扶住，也才放了心。
只是胸口突然疼得慌，难道一直疼爱自己的阿奶，也要为渣爹求情吗？
她原以为大哥二哥会向她求情，站在渣爹那边，至于阿爷阿奶，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帮自己。
可在刚才看到阿奶吵着要去拿菜刀，她就心凉了一大半。
如今看到阿奶为了渣爹要给她下跪，她的心就彻底凉了。
“阿意，奶的好孙女，就当是奶求求你了，你就帮你爹最后一次，成不成？”
她不说话，拳头却越握越紧。
秦大牛和秦二牛也紧张地看着她。
阿奶见她不说话，脸上更是凸显出凄苦模样：“阿意，养育之恩尚且大于天，况且他还是你的亲爹，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吧？奶知道他做得不错，奶也没办法，但他是我的儿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也有孩子，应该能将心比心吧？”
秦知意闻言，鼻头一阵酸涩。
阿奶为了让她帮渣爹，竟然说这样的话。
她狠狠地掐着掌心，没让眼泪落下。
然后冲着阿奶道：“阿奶，我知道你疼我，我也承认他给了我这条命，更承认他收留了我。”
“但是阿奶你有没有想过，我爹当初为什么会收留我？不就是因为我身上还有点银子，不就是因为我几个哥哥也疼我。我能念及着他，你也能念及骨肉之情，为何当初他就不能？若是他当初把我卖给李员外，我被人凌虐至了死呢？”
阿奶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就算我帮了这一次，他还会有下一次，非得要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吗？”
秦大牛和秦二牛听了妹妹的话，也在这时候沉默了。
他们一年到头都在努力干农活，即便是有搭上性命的危险，也是去山上打猎打的最勤快的。
可即便是这样，日子还是很艰苦，究其根源，不正是因为他们爹？
秦知意再次道：“我听大嫂说了，其实她后边还生了个娃，就因为生孩子的时候没钱请大夫，再加上常年劳作身体虚弱，没力气生，导致那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
“二哥，二嫂嫁给你，可有享几天清福？孝顺归孝顺，可有些孝顺太过纵容，就是愚孝。”
秦大牛和秦二牛都沉默了。
秦大牛清楚的记得，他娘子那次生的是个儿子，没力气生，他也没钱请大夫，因为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全被他爹拿去赌了
那天孩子走了，他抱着坐在门口坐了好久，却看到他爹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回来。
他不是不恨，可那时候也只是恨，但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子常还在执迷不悟：“那不关我的事，是老大媳妇自个儿不争气。别人生孩子不都在家里自己一口气生了，是她没那个命！”
第146章 秦知意说服哥哥
“是春花自己不争气？哈！”
秦大牛站起来，身体都在颤抖。
那天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摸着那冰凉僵硬的小手。
那孩子他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大眼睛，高鼻梁。
要是好好教导，再加以悉心培养，定是人中龙凤。
可是他的孩子呢？却因为他家娘子太虚弱，而活活憋死。
罪魁祸首明明是这个爹，可他这个爹却口口声声嚷嚷着是她娘子的错。
“对，就是她自己不争气，老二家的也不争气，连着生着两个闺女都没生出来儿子，还好意思背着我告诉你们，说家里没给她们吃好喝好！”
秦大牛握紧拳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秦子常。
理智告诉他，他绝对不能弑父，他也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最终，才从口中吐出一句话：“妹妹不帮你还赌债，是应该的。”
“你也是畜生！”
秦子常骂着：“我该在你们生下来的时候把你们一个个摔死，我们这群不孝顺的东西！”
阿奶又扑上去，啪啪扇了他两个巴掌。
“说什么蠢话，那可是你亲生骨肉！你是要把你娘活活气死是不是？”
秦知意瞄了一眼那对母子，上前扶住大哥，轻轻地喊了句：“大哥？”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这时候竟然气得浑身颤抖。
她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让大哥想起这茬？
可又想到，多少个日夜，大嫂暗自伤神，如今渣爹还这般编排大嫂。
她应该让大哥也亲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他一心孝顺的亲爹到底配不配当父亲，配不配当爷爷。
只有让大哥自己想明白，往后他跟大嫂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而不是被这个渣爹搅得天翻地覆。
秦大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还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阿奶还在用拳头锤秦子常，可这时候，秦知意的心早就没有波澜了。
任凭秦子常被阿奶锤得咚咚响，她也始终冷眼看着。
至于大哥和二哥，同样坐在一旁不说话。
阿奶见几个人都没有反应，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阿意，大牛，二牛。奶也恨呀，来恨他为什么这么糊涂，就像他说的那样，恨不得当初生下他的时候就直接把他掐死。可现在也回不到过去，事也发生了，你让阿奶于心何忍？”
说完，她将视线放在秦知意身上：“阿意，你心肠最好，我知道你爹伤透了你的心，你……”
“别说了。”
秦知意打断阿奶的话：“我都说了我没有银子，虽然酒楼日常流水大，可开销也大，吃的用的喝的，买的材料发的工钱，这些不都要花银子吗？再加上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张嘴等着吃饭，这些不要银子吗？”
“你也甭看我大哥跟二哥了，他们这些年别说是没钱，就算是攒了几个铜板，也同样被我爹要去赌钱买酒了。”
兄弟俩身上总共还有70两，那是她给三个哥哥的。
如今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个哥哥怎么选，是他们自己的事。
但她秦知意，是绝对不会帮渣爹还一文钱。
两个过来讨债的一听这话，相视一望道：“既然你没钱还赌债，我们也没法子，只能要了你的命帮我们还债了。”
讨债的又举起刀，秦子常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别、别打我，也别杀我，我家里还有孙女儿，对，我还有三个孙女，三个孙女长得可标志，大的都十三岁了，你们是要是要，我把她们卖给你！”
让人举起刀却又放下，转而看另外一个人。
秦大牛和秦二牛闻言，已经坐不住了。
秦二牛更是腾的一下站起来，上去就抓住秦子常的衣襟，砂锅大的拳头也举了起来。
秦子常被吓傻了，阿奶大喊一声：“他可是你爹！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你可莫要做糊涂事！”
秦二牛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最终狠狠地将秦子常推开，冲着旁边两个讨债的道：“欠债还钱的确天经地义，可欠债的人是他，若是敢动我闺女，我跟你们拼命！”
讨债的笑眯眯道：“可是父债子偿……”
秦二牛咬牙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那人闻言，踹了秦子常一脚，秦子常立马被踹倒在地。
“听到没有？你闺女你儿子都不愿意给你偿还赌债，做人做到你这种份上，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让我看，还是我们送你一程，去见阎王爷吧。”
阿奶闻言，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她想不明白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有人要丧命？
眼看就要刀起刀落，秦大牛喊了一句：“慢着！”
讨债的两人再次将视线齐齐看向他。
秦大牛看了秦二牛一眼，把刚才秦知意给他的荷包取了出来：“我有银子。这里是七十两。”
两人闻言，正欲去拿银子，秦大牛却往后一缩：“70两根本不够还债，这也是我们全部家当了，银子可以给你，只求能留他一命。”
讨债的两人点点头：“我们来讨银子，能有点钱回去复命，掌柜的也能心里高兴，留条命当然可以。”
秦大牛又冲秦子常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帮你，等回了秦家庄，咱们就把家分了吧。”
秦子常以为他这次死定了，却听到两个儿子拿了银子换他的命，当即人又活过来了。
可听到大儿子说要分家，立马道：“分家？那可不行……”
“若是不行，这银子我就不给了。”
秦大牛这次的态度很坚决。
他打算分了家之后，再带着两个弟弟一起上山碰运气，要是能打到猎物，就卖些银子换钱，到时候离开秦家庄，走得远远的，过自己的日子。
“分分分，听你的，分就分。”
秦子常知道，赌坊那伙人是动真格的，要是不给银子，他可能真的会被他们弄死。
得到秦子常首肯，秦大牛这才把银子扔了过去。
阿奶却在这时候捡起菜刀，众人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刀下去，秦子常的左手直接被剁掉。
鲜血喷洒了一脸，阿奶的手也抖了一下。
秦子常看着自己的手被剁掉，先是一愣，随后痛得嗷的一声。
阿奶看着满手满身的血，整个人也瘫在地上。
最终哭诉道：“儿啊，疼是疼了点，可你也得长记性，早在你把阿意卖掉的时候，你就对天发过誓，若是再去赌，就砍断你的手。你发的誓老天爷都听着的，祸不及子孙，你发的誓应该兑现，娘也是为了你好……”
第147章 阿奶的保全之法
秦知意也很震惊，她没想到阿奶真的会这么做。
秦大牛和秦二牛同样惊呆了。
就连过来讨债的两个人，也被阿奶的行为惊得呆住。
阿奶捡起地上的断手，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来到两人面前：“要银子的确没有的，还不上，这只手你们带回去交差，该做的我们也尽力了。”
两个人拿着断手，咂了咂嘴，最后只能应声回去复命。
阿爷这时候似乎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冲着秦大牛跟秦二牛道：“快去叫大夫呀，快去！”
秦知意看了一眼两个哥哥，他们没银子，就算是叫来无也无济于事。
便冲着贺常铉道：“长铉，你跑得快，你去叫吧。”
说真的，秦大牛跟秦二牛早就吓软了腿，根本不能动弹。
这时候有人代劳，当然松一口气。
阿奶坐在地上，一边流眼泪一边紧紧地捏着秦子常还在流血的断腕，鲜血连她的衣裳都打湿了。
秦知意看着阿奶，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阿奶想用断手的方式保秦子常一条命，作为父母她的确能够理解。
院子里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好在不一会儿，贺常铉就已经把大夫请来了，大夫急匆匆赶进来，看了伤口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拿出东西给秦子常包扎和上药。
弄完这一切，秦大牛跟秦二牛看了她一眼。
秦知意从荷包里拿出几十个铜板递给贺常铉道：“你去备一辆马车，把人送到秦家庄吧。”
贺常铉应声，又跑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这里都不能留人，送回秦家庄是最好的选择。
阿奶静静的看着秦知意，这一刻她也回归理智了，知道秦知意被她那不孝的儿子伤得太深，如今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她叹了口气，冲着秦知意道：“阿意，奶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
阿爷也在旁边道：“是啊，有这么一个儿子，我跟你奶又有什么办法。”
惯子如杀子，其实她早应该想到。
当初阿爷阿奶去四叔家住的时候，四叔不也一样苛待阿奶。
连她给阿奶拿的吃的都要拿走，一包红糖都不给留。
可即便如此，阿奶从来都不跟其他人说，只为了保全自己儿子儿媳的名声。
虽说东西是四婶拿走的，可是她拿走四叔肯定也知道，夫妇俩就这副德性。
她没回话，阿爷看着阿奶，阿奶跟着附和：“是啊，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他是我儿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阿意，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如今报应也有了，断了手，往后也不能再赌了，能不能看在阿奶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了？”
“不能。”
秦知意继续斩钉截铁道：“我可以继续喊他一声爹，可往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阿爷也在这时候道：“算了算了，孙女大了有自己的事，我们老了就别给她添乱，也别让她堵心。至于老三，那是活该，命里该有此劫。”
阿奶点点头，又抹了一把泪，现在心里有的，也是悔恨。
她后悔没有在儿子把孙女卖了的时候就把他的手剁了，否则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大祸。
马车很快就来了，停在门口的时候，贺常铉已经跳下来跑到门口喊：“马车来了！”
秦大牛秦二牛闻言，齐齐把人搬到马车上。
临近出发的时候，阿奶追了出来。
“大牛二牛。”
兄弟俩齐齐看向阿奶。
阿奶张张嘴道：“你们回去与你们娘说，你们爹的手是我剁的，阿奶老了，以后管不动他们之间的事，让她也不要怨阿意，这些都是子常自找的。”
秦大牛秦二牛应了声，又看向秦知意：“妹妹，我们这就回了。”
秦知意点头：“去吧，等安顿好了，你们有空再上来。”
说完，又往贺常铉手里塞了点银子，冲他使了个眼色，贺常铉会意，跳上马车开始赶车。
两个哥哥这次送货，是挑担子走路来的。
一定是一文钱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连牛车都雇不起。
贺常铉是个机灵的，跟了她这么久，一定知道她要说什么。
只希望两个哥哥拿了那点银子，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该走怎么样的路，顺利搬家就更好了。
至于她，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
往后他们只要好好收货卖货，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宅子里恢复平静，秦知意吩咐丫鬟们把地上的血迹用水冲过再擦干，又让人带着阿奶去把身上穿的也换了干净。
弄完一切之后，宅子里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屋子里，郭大娘也还在带两个小家伙念书。
见她进来，大宝微蹙着眉头问：“阿娘，刚刚外面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笑笑，弯腰碰了碰他的脸：“没有人欺负阿娘，放心好了，从你往后也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阿娘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大宝捏着拳头，更显得老气横秋：“大宝也会好好保护阿娘的。”
她笑笑：“乖。”
家里的事情处理完，秦知意又吩咐几个人搬了东西去了酒楼。
阿喜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看到她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掌柜的，今天早餐卖的也还不错，尤其是你说的那个牛肉饼还有菜盒子，这两个好多人都喜欢吃。”
秦知意点头，其实她也喜欢这两样，只不过这两样都是用油炸的，不能多吃，容易长胖。
耽误一阵功夫，下午班的人也来了。
见了她也都作揖打招呼。
她应了声，就又各忙各的了。
大家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外面响起烟花爆竹声。
秦知意好奇往外看，好像是另外一条街传来的。
四娘随手拉了一个过路人问：“那边放爆竹是怎么回事？谁家娶亲？”
路人看了一眼，见是诚意酒楼的人，便开口道：“那边啊，是福满楼出新货了，对了，他们也出烧烤，招牌都跟你们的一模一样，价格却便宜不少，今晚上新开业，大家都打算过去尝尝。”
说完，那人又将视线暼向她：“掌柜的，不是我们这些老客户不厚道，实在是因为他家也出了烧烤，价格还便宜，我今日过去也就是尝个味道。”
第148章 恶意竞争
这时候有路过的，听到那路人这么说，也忙解释：“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过去凑个热闹，回头您家的好吃我们还来您这里，当然了，如果您价格也往下的压了，吃不定我们晚上就还到您这里吃。”
恶意打价格战，她从来都不认同。
况且她做烤肉生意，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货，不仅干净卫生，而且分量也足。
这次她同样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李满仓那边闹腾归闹腾，终究赢不了她。
就这样，秦知意发现，到了吃饭的点，进来的客户竟然寥寥可数。
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她，也在这时候有些疑惑了。
只能喊了一个帮忙的小伙计，冲着他道：“你去福满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又去了后厨，给那些正忙碌的帮厨以及厨师道：“今天可能卖不了那么多东西，不管是菜还是烤肉，都先准备往常的一半。”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正在忙碌的厨师，已经放下手里的刀问了：“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有知道消息的帮厨在这时候道：“还能怎么回事，福乐满楼那边又跟咱们学了，这回人家下了血本，量大价格还低。”
秦知意点头：“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不少我们的客人也过去看了。”
“那可怎么办？要不咱们也改一改？”
秦知意道：“先不改，看看再说。你们平时在后厨忙得极少露面，他们不知道你们是诚意酒楼的人，谁去跑一趟，看看那里卖的东西，买两样回来尝尝。”
“掌柜的，我去吧，我极少露面，平时打烊了也是直接回家，那福满楼的东家还有伙计都不认识我。”
她点头，从荷包里取出50文钱递给他：“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去买东西的人已经回来了。
油纸包着烤串，里面有五串五花肉，还有一些素菜。
单看种类，也是他们这里之前就有的，只不过买回来的肉串的量的确比他们的多，菜也同样多一些。
几个人看了，面面相觑，再把自家的肉串拿了去对比，对家的肉足足比他们大了两倍。
“这、这一串竟然这么多肉？又卖这么便宜，那还不得亏死。”
大厨愣住了，秦知意也是没想到的事。
“先尝尝看吧。”
秦知意说完拿了一串烤肉出来，可等她想去咬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掌柜的。”
“这肉不能吃。”
秦知意直接把肉串放回油纸。
大厨一愣，不明白，这肉烤的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吃？
秦知意看着他道：“你做了十几年厨子，切过的肉不少，这肉质地怎么样，相信你一看就知道。”
大厨点点头，拿了一串肉仔细观察，在发现有问题之后，惊讶极了。
随后又把肉串拿到案板上，用刀将其抽掉，切开肉块仔细观察，最后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这是死猪肉。”
众人一听，更是一片哗然。
“这、这怎么会是死猪肉？福满楼的掌柜的，怎么能拿死猪肉糊弄人？”
“难怪弄这么多肉，原来这些是死猪肉，该不会是从坑里挖出来的吧！”
猪是家禽，养猪的人都清楚，家猪如果死掉，一定是病猪。
病猪的肉就算饿死也不能吃，因为吃了病猪肉是会出大问题。
所以但凡养猪人家的猪得了病死掉，都会抬到没人的地方挖个坑埋了。
大厨心惊胆战，又看了看那些蔬菜，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蔬菜，难怪会弄的多。
但这会儿最大的问题就是串。
他又翻了翻，看过之后冲着秦知意道：“掌柜的，这里面不仅有死猪肉，还有淋巴肉、以及杀猪匠丢弃不要的边角料，那姓李的为赚银子，为了挤兑我们不厚道啊！”
一时间，在场的人个个又是一阵哗然。
秦知意没说话，一双视线扫向面前的人。
对家用什么肉跟她竞争是个问题，可李满仓的烧烤，单单是闻着味道以及色相上，都跟她家的同出一辙，这就有问题了。
因此她在这时候道：“先前我用你们的时候就说过，要签保密协议，不仅仅是保护你们的权利，也是保护酒楼的权益。”
众人闻言，一双双眼睛看向她。
她继续道：“我以为我们真是一条心的，毕竟算上奖金以及工钱，我给你们的待遇不算差，可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便是这样也有人嫌不够，也有人要出卖我。”
众人更是一阵唏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这个出卖他们掌柜的人究竟是谁。
大厨不解地问：“掌柜的，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中有人背叛了你？”
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一点忘了，这些烤肉用的配料，从颜色和气味上来看，跟咱们家的一模一样。”
秦知意一双眼睛继续扫视众人：“是谁自己站出来吧，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给过你机会，可谁知道是你自己不珍惜。要是自己主动站出来，咱们就私了，要是等我揪你出来，咱们就是去衙门了，到时候送去半条命，就跟我无关了。”
围在厨房的人，各怀心思。
可绝大多数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掌柜的。
就在人群互相猜测的时候，一个瘦小的帮厨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磕头：“掌柜的，我知道错了，掌柜的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没有下次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那人继续磕头：“掌柜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母亲病重，给她治病要花很多银子，李满仓找到我，说只要我帮这一点小小的忙，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我、我也只是把咱们腌料的东西给了他，别的我什么都没做……”
“确定没做？”秦知意微微眯着眼睛看他：“看来还是得送你去衙门，要不然话也不会说完，四娘。”
四娘闻言，已经赶到后厨来了。
她微微一扬下巴，四娘一只手就把跪在地上的帮厨拎了起来。
“我这就送你去衙门！等县令老爷几十板子打下来，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帮厨吓得脸都白了，赶忙道：“我说，我全都说……”
第149章 分家
原来这帮厨识得几个字，趁着摘菜洗菜的功夫，看到大厨放在一边的菜谱。
趁着大厨不注意，偷偷抄了一点下来，刚好就抄到了烧烤腌料的配方，并且主动找到李满仓，开口要价。
说完这些帮厨再次磕头：“掌柜的，我真的就只做了这些，我也是真的因为缺银子给我娘治病，才做了糊涂事，求你饶了我吧。”
秦知意坐在旁边，闭着眼睛，最后淡淡开口：“还在撒谎，你不止做了这一次。我鱼香肉丝、糖醋里脊的菜谱，不也是你偷去的？”
那人闻言，更是面色苍白。
他有掌柜的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掌柜的竟然全都抖出来了，他把头磕得更厉害，咚咚直响。
“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走吧，但是这个月的月钱你就不用领了，毕竟你在李满仓那里要了不少，张管事，劳烦你写张告示，让他签字画押，把他的罪行全都写上，然后贴在门口。”
帮厨闻言，一瞬间瘫倒在地上。
如果把他的罪行公布于众，那往后哪里人还敢雇他？
再说了，整个云阳县恐怕也就这家给的工钱最高待遇最好，如果他真的离开，谁知道往后该用什么生存。
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继续磕头认错：“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我不想离开，只要你不让我走，哪怕让我当个扫地的倒马桶的都行。”
“张管事，辛苦你了。”
她没搭理还在磕头的人，反而是催促张管事。
张管事听了这话，立马应一声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拿起毛笔开始写了。
张管事那边在忙碌，秦知意扫了一眼帮厨，继续道：“你不是跟李满仓那边关系打得火热吗？既然你这份工作是他弄丢的，你往后跟着他便是，我相信你给他做了这么多，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今天必须得赶走这个人，态度也要坚定，这是她对帮厨的惩罚，同时也是给店里其他人敲的警钟。
很快，张管事已经洋洋洒洒地写好了告示，接着两个伙计把帮厨拖起来，让他签字画押。
等做完这一切，再把帮厨推出去，四娘站在门口守着，即便帮厨想进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店里寥寥可数几个客人还在吃东西，福满楼却生意火爆。
门前三五成群的人吆喝着去吃饭，全都在讨论福满楼那边肉多价格便宜。
四娘见此情形，拧着眉头低声道：“掌柜的，咱们该怎么办？要不报官吧，福满楼那边用的是病猪肉，去那吃饭的人吃坏肚子怎么办？”
秦知意看着她问：“直接去衙门报官，新上任的县令会怎么想？以为我们恶意竞争，故意诬陷呢？”
四娘闻言，也在这个时候无计可施。
他们掌柜的说的对，整个元阳县的百姓都知道，福满楼跟他们诚意酒楼不对付，福满楼酒楼更是三番四次学花样来对付诚意酒楼，如今福满楼的生意好，贸然去报官，只会适得其反。
“掌柜的，那我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他们吃坏肚子不成？”
秦知意也在这时候拧起眉头，最后将视线看向其中一个小伙计。
“这烤肉串是你在福满楼买来的，这就说明他们没认出来你，你把烤肉串拿过去，就说这肉味道不对，回头看看那些吃烤肉的能不能闻得出来。”
小伙计闻言，立马点头，抓了用油纸包的肉串就往福满楼的方向跑。
四娘有些担心地问：“掌柜的，这样能行吗？”
秦知意道：“谁知道呢，尽人事听天命吧。”
贪小便宜的人从古至今屡见不鲜，如今有又大且又便宜的肉串，恐怕没几个人愿意舍弃。
她不做违背良心的事，行得正，坐得端，至于李满仓那里，倘若那些人真的不听劝告，吃下肉串拉肚子……那他这个酒楼，也该做到头了。
……
贺常铉赶着马车，带着秦大牛和秦二牛去了秦家庄。
兄弟俩把人从马车上抬下来，秦老幺看到这一幕，也吓到了，手里的书本都丢往一边，赶忙上前道：“大哥二哥，爹这是咋了？”
薛春花、张巧娘以及刘招娣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被抬出来昏迷不醒的公爹，也是面面相觑。
秦二牛没好气道：“还能是咋，咱爹又去赌了，这次欠了一屁股债，这辈子都还不完，人家要债他没有，就这样了呗！”
几人闻言，也立马明白了来龙去脉，薛春花的眼神里更是闪现一丝幸灾乐祸。
原本在忙碌的秦庄氏看到自家男人这样，手里的盆儿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咋就成这样了？杀千刀的，不让你去赌，你又去赌，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啊！”
或许是因为秦庄氏的哭喊声太大，秦子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手，当他把左胳膊举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嗡嗡的。
“手、我的手……”
他想起来了，他的手就是他亲娘给剁了。
“我成了个废人了，我的手啊……”
秦庄氏和秦子常哭成一团。
哭完后，秦子常又骂骂咧咧起来：“你们兄弟俩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妹妹见死不救，我、我打死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他想爬起来捡擀面杖，可因为伤口还疼，根本爬不起来。
“你说啥？阿意见死不救？”
秦子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点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秦庄氏听，口口声声说的是秦知意如何无情无义，如何不管他这个亲爹。
秦庄氏也在这时候道：“这死丫头怎么这么狠心？你可是他亲爹，难不成我们被人打死，她也要眼睁睁地看着？”
秦子常道：“别给我提那个死丫头，从今往后他不是我秦子常的女儿！”
握紧拳头的秦大牛终于出声了：“爹，娘，我们把家分了吧。”
老两口还在哭泣，突然听到大儿子这么说，瞬间愣住。
“你说啥？分家？”
秦庄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二牛也在这时候道：“是的娘，我跟大哥都想好了，我们要分家，往后各过各的。”
第150章 夫妻俩冰释前嫌
秦庄氏看了看秦二牛，又看了看秦大牛，见兄弟俩不像是在开玩笑，气得浑身颤抖。
“你们你们是成心想气死我们是不是？我就问问你们，没分家之前，我跟你爹是不是给你们做牛做马？”
“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上地里干活，哪样我没做？现在好了，孩子长大了，你们翅膀也硬了，就要分家，嫌我们拖累是不是？”
薛春花妯娌三个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虽说她们婆婆也做，但她们也没闲着呀，怎么这话说的，好像她们三个成天在家里好吃懒做似的。
秦大牛被他娘这句话说的，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日子分开过能好一些。”
薛春花在这时候道：“我倒是觉得分家好，若是分开来过，日子能有奔头，老二媳妇，你觉得呢？”
刘巧娘也在这时候道：“我觉得大嫂说的没错。”
秦庄氏看着两个儿媳妇，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秦子常。
秦子常看着围在身边的一众人，最终道：“行，分家就分家，别以为离开你们，你爹我就活不下去了，滚，你们现在就滚！爱咋分咋分。”
秦大牛几个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秦大牛看着薛春花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内疚，他能想象出来，当时薛春花有多难受。
可他是个嘴笨的人，不太会说，过了这么些年，他只能尽力地对她好，却从来没说过安慰的话。
如今上前，拉着媳妇的手冲着她道：“春花，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往后咱们自己过日子，我会好好待你。”
薛春花张了张嘴，她以为那个孩子没了就只有她记住，只有她自己难受。
她总觉得孩子没了是作为女人的她少了一块肉，男人根本不痛不痒。
可仔细想想这些年，秦大牛也不好受。
当年孩子没了，她要看孩子最后一眼，秦大牛硬是不让她看，抱着孩子在门前坐了好久。
后来孩子也是他亲手埋的，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原来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一同样会疼。
她抹了把眼泪，把头别过一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难受。
贺常铉一直站在院子旁没机会说话，好不容易见秦大牛他们出来，赶忙道：“那个，要不我先回去，酒楼还有蛮多事要做。”
秦大牛点头：“辛苦你了，小兄弟，我和我妹子在酒楼的生意，就辛苦你帮忙照顾了。”
思及此，秦大牛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家公子呢？好几回我去，送菜都没见你家公子露面。”
“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说只要再猎头老虎或者是熊，自个上山打猎去了。”
秦大牛一听，又是为之一震，脸上全都是羡慕的神色：“这样啊，你家公子也是厉害。”
要是他也会猎老虎和熊该有多好，尤其是完整的老虎皮，猎一头最起码十几年都够挥霍了。
贺常铉又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只有兄弟俩，便将荷包掏出来递给秦大牛。
“这个是阿意姐让我给你们带来的。”
荷包放在手上，沉甸甸的。
秦大牛知道这些都是妹妹的心意，立马又还回去：“不行，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贺常铉道：“你尽管收下，阿意姐说了，这些钱不是给你们的，是借给你们的本钱，让你们拿这些银子继续收货，等回头赚到钱，再还给她也不迟。”
秦大牛听了这话，又看向秦二牛。
他当然知道这是妹妹有心帮他，可妹妹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
让几个嫂子帮忙缝衣服，是为了让她们赚钱，让他们帮忙收货，还是为了让他们赚银子，甚至让他们帮忙照看鸡鸭鹅，以及水田，还是为了能让他们攒银子过好日子。
一时间，秦大牛眼圈有些发红，他点点头道：“行，那我就先收着了，等回头连本带利我肯定会还给她。”
贺常铉见事情办妥，也不敢耽搁，冲着两人拜别，赶了马车就往城里奔。
他赶马车过来的时候，路过另一条大街，看到福满楼异常热闹，琢磨着今天可能会出点什么事。
不管如何，他先回诚意酒楼，总能放心，毕竟阿意姐是他家公子特意吩咐他好生照顾的。
……
伙计带着烤肉去福满楼，直接找到掌柜的道：“掌柜的，你这肉味道有点不对呀。”
那掌柜正在算银子，今天的生意红火，虽说烤肉串的价格便宜，但架不住人多，收了不少银子。
此刻听到有人这么说，拧起眉头看向来人：“肉的味道有什么不对？你是嫌肉太多了吗？”
那小伙计继续道：“这倒不是，要不你闻闻，我总觉得这肉有一股臭味，就像是死猪肉。”
他说完，直接把手里的肉串往掌柜的鼻子前面凑，掌柜的直接推了他一把：“去去去，哪来的捣乱的？胡说八道些什么？不吃就给我滚一边去，我们掌柜的今天心情好，因为我们把烤肉也给研究出来了，看你就是成心捣乱！”
掌柜的一个眼色旁边一个大汉已经拎着小伙计，直接将他丢出去。
小伙计被摔在地上，摔得屁股都快开花了，此刻揉着臀道：“我没说谎！”
随后看着坐在那里吃的不亦乐乎的人们大声道：“你们看看啦，看看手里的烤肉，好好地闻一闻，看看是不是不太对劲，小心吃坏肚子。”
原本吃烤肉的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怎么没有闻到什么味？难不成你是狗鼻子？”
“对呀，我看你小子是捣乱的吧？该不会是那边诚意酒楼派来的？”
这话一说，像是提醒到了掌柜的。
那掌柜的看了看被大汉扔出去的小屁孩，随后又问旁边的伙计：“你们瞧这小家伙是不是有些眼熟，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其中一个伙计把那小伙计打量了几眼，突然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在街上讨饭的小乞丐吗？他怎么有钱来买烤肉了？掌柜的，我看他就是对面派来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