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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二郎     红楼潜龙txt下载     红楼潜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九十四:逼宫!

    众人一时间被贾璟的悲痛影响痛哭的难以自抑,几延殿内一时间哭声一片,好不容易劝住了,戴权看贾璟仍旧在那里扶棺低头,不由得上前想要轻声提醒,谁知道手刚搭在贾璟身上,贾璟便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在场众人不免大惊失色,就连一只面无表情保持沉默的永熙帝都是微微动容上前,太后身边的贾母更是吓得都快站起来了!

    永熙帝连忙沉声道:“快去看看他怎么了!”戴权忙不迭的上前查看贾璟的身体状况,随后转过头无奈的对永熙帝道:“回陛下,侯爷许是悲伤过度,晕死过去了。”

    永熙帝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先带他下午休息。”戴权点头称是,连忙的招呼着几个小黄门儿上来拉着贾璟下去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了。

    而外面一众国公们却不免若有所思的盯着贾璟被带走的背影,要说贾璟重情重义,那倒的确,不管是人设也好是真的也罢,装这么多年,多少也应该是有些习惯成自然了。

    况且太上皇对贾璟的确是很好这些众所周知,贾璟现在会因为太上皇的去世而伤心也没准儿,可是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听说曾经一个人追杀数百骑的选手,因为悲伤过度晕死过去了?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不禁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个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个所以然来,便也只好放下此事了。

    而太后很显然是很满意贾璟的表现的,不免哭着对众人表示:“太上皇最后一段时间里最喜欢的就是贾璟这孩子,这孩子虽然顽劣,但是还算得上是知恩义的…………”

    众人也只能是跟着附和,太后又叫了贾母出来,好一顿褒赞贾家把子弟教的好,众人心里都清楚贾璟从小是被宫里教养长大的,跟贾家压根儿也没啥关系,但是太后这样说,众人也只能附和,贾母更是喜不自胜的连忙谦虚。

    众人好一阵虚与委蛇,听得永熙帝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进行到正题了,所有的勋贵都祭拜完了,此时内阁官员,礼部官员,宗人府,李氏皇族,大燕勋贵这些人都到齐了,就可以在太上皇灵前宣读太上皇遗旨了。

    礼部尚书王巍站了出来开始诵读太上皇的遗旨:“朕以眇躬仰承丕绪,嗣登大宝六十有三年,敬天勤民,敦孝致理,夙夜兢兢,惟上负先帝付托,是惧,乃今遘疾弥留,殆弗可起,生死常理,虽圣智不能违顾,继统得人,亦复何憾…………”

    完全就是很格式化的东西,一般皇帝的遗诏都是这么写,所以大家也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些,虽然说太上皇是太祖皇帝托付的天下有点儿扯,但是这么写就对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抢了自己侄儿的皇位罢…………

    在后面就是例行公事的夸赞一下永熙帝,要他守好江山,申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辅左,以共保宗社万万年之业巴拉巴拉的。

    最后又提了一嘴:“丧礼悉遵先帝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羞,母禁音乐嫁娶,可于今年举行,母得固违,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各遣官代行,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所属府州县并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隶七品以下衙门俱免进香,诏谕天下咸使闻知。”

    这些都快成标准的模板了,虽然古代皇帝驾崩规定的是全天下百姓一同斋戒茹素守二十七个月的国丧,期间不许婚丧嫁娶,不许着鲜艳的衣服,但是并没几个皇帝真的有病到要全天下的臣民遭这个罪…………

    所以大多数皇帝都会在遗诏里面提一嘴,让跟先帝一样,意思意思得了,朕凉都凉了,还让人背地里戳嵴梁骨骂好死做甚么?

    便如我之前所言,汉人自古都是如此,大多嘴上说的很严,但实际做起来其实颇多“可操作空间”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皇帝都是这样通情达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皇帝这个职业高危的很,暴毙的压根儿没机会留遗诏,有机会留的,也病的留下来力气说两句重要的正经的就是了,这些国丧之类的细枝末节压根儿无人在意,所以一般官员们或许就替皇帝做了主了。

    至于后面的那些就更好理解了,提起来的要么是比较重要的岗位,要么就是离的比较远的地方,按着规矩,大小官员都是得进京祭拜的,皇帝也干脆的直接免了。

    这年头从广东就算是坐船,怕是也得走上个把月的,再加上这一路上迎来送往,各路人情,怕是的大半年才能走到京城!这一来一回就耗了一年时间,还做不做事了?

    所以才会一般要么叫他们的副官代替前来,要么干脆直接在本衙内遥祭一下就好了,总体来说还是以人性化和灵活为主…………

    这些近乎模板的东西大家也都是听听,所以等王巍宣读完了要回去的时候,众人也基本上就准备好了下一项了。

    谁知道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太后身边的义安亲王李壅却大哭着站了出来大吼道:“不对!这绝对不是父皇的遗诏!你胡说!”

    永熙帝双目一凝,死死的看向了义安亲王,众人也是不免面面相觑,废话,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可能是出自皇帝之口这都常识了啊…………这还有什么可站出来说一下的?

    这屋子里现在可不全都是聪明人,所以难免有人这样想,可是那些人精们可是瞬间就面色一变,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例如泾国公吴逵和淇国公宋清,此时就已然是明白了贾璟这个小王八蛋为什么会用这招脱身了,看来这个小混蛋是看出来了点儿蹊跷,或者干脆就是他知道点儿什么!

    熘的真他娘的快!呸!不要脸!

    吴逵和宋清同时在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而此时太后也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随后伸出手拉他道:“十七!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十七?”

    李壅只是哭着挣扎着逃脱了太后的手,随后大踏步的上前,好像是赌气一样大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父皇所说!不可能,呜呜呜…………”

    永熙帝看着这个同胞兄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素来不喜欢这个弟弟,不过话说回来了,除了二哥宁王之外,他一个兄弟也不喜欢…………

    义安亲王李壅的年纪还不算太大,大概也就只三十来岁的样子,他们弟兄当中,最受太上皇喜爱的当数宁王,众位兄弟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服气和钦佩。

    但是要说最受母后喜欢的,那肯定就是这个小儿子李壅,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显然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天家。

    因为宁王李堑是嫡长子,故而被太上皇寄予重任,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忙碌了,太后也不经常打扰他,母子俩相见时间不多,所以太后其实对宁王并无特别亲近的感情,只是知道他身负重任,也颇多勉励于他。

    而永熙帝那就更不用说了,永熙帝自幼便是“呐于言”的代表,整天臭着一张脸,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又喜欢独处,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思考和玩耍,这样的孩子谁能喜欢?

    太后也不例外,虽然都是亲生的,但是人总有个亲疏远近,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错,论起外人来,那当然是自己儿子亲,可是儿子之间难免有个端不平的情况的。

    李壅就是那个被偏爱的小儿子,因为性格单纯开朗,又会说吉祥话,长相又随了太后娘家那一边,故而自幼就得太后喜爱,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以这么说,李壅是唯一一个太后从小看到大,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并且在李壅到了能出宫建府的年纪的时候,太后依然依依不舍,甚至都恨不得搬到李壅府上去住!

    由此可见太后对李壅的喜爱,但也正是这份溺爱,反而是叫李壅越发的恣意,虽然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也是做了祖父的人了,但是却依旧心思单纯幼稚,脾性喜怒无常彷若孩子!

    太上皇在度量合适的人选的时候,第一个就是把他给踢出去了…………因为他的性格能力是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不然又是妥妥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昏君!

    不过现在看来,李壅似乎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永熙帝自然不会叫他在这里胡作非为的耍小孩子脾气,要是真让他在这里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天家的脸面可以说算是被他丢尽了!

    于是永熙帝轻声吩咐道:“十七弟太过悲伤激动了,先领他下去休息罢。”戴权领命,便对几个大汉将军使了个眼色。

    太后哪里舍得她的宝贝儿子被这样对待?于是急忙的叫自己手底下等我昭容彩嫔们扶着李壅去自己的寝宫休息,永熙帝倒也没阻止,谁知道李壅反而是不干了!

    他当机立断的一甩手同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放声哭喊道:“父皇啊!您开开眼罢!您把眼睛睁开罢!您看儿子这是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周围的人闻言皆是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永熙帝见状不由得眉头紧锁,目光也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而太上皇的几个儿子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十七这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不过能看他们兄弟闹这个,那可太好看了!于是他们也只是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李壅的表演,时不时的冲永熙帝投去一个挑衅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永熙帝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可是他并不在乎,一帮失败者的嘲讽和诋毁,难道还能改变他们失败的结果不成?

    他们只是想通过羞辱自己这个成功者,来满足他们失败的人生导致的那种卑劣的龌龊的不足言道的可怜自尊罢了,永熙帝可以理解…………

    但是永熙帝不能忍受!

    于是他冷冷的看着李壅道:“十七弟!下去罢!你失态了…………”永熙帝话还没说完,李壅腾的就站了起来,指着永熙帝便破口大骂道:“你给我闭嘴!你怎么有脸说我?”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永熙帝更是双眼勐然瞪大,随后又是一眯,薄唇也缓缓的抿到了一起,没人注意他藏在身后袖子内的拳头正缓缓的攥起,暴起了一条条青筋!

    太后虽然很喜欢李壅,但是不代表太后就可以坐视皇帝的脸被人当众打的啪啪作响!

    所以太后罕见的对李壅沉声道:“十七!现在就回本宫…………哀家的寝宫去!”李壅闻言哭着对太后道:“娘!我不走!”

    众人闻言很是一阵嘴角抽搐,都他娘的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自己老娘撒娇呢…………

    但是太后却很是吃这一套!这一声娘瞬间又是叫太后心软了下来,刚刚竖起来的眉毛瞬间平复了下来,柔声的叹口气道:“壅儿啊!哀家知道你是太过思念你父皇了,可是你也不能跟你皇兄这么说话啊…………”

    李壅一抹眼泪瞪着永熙帝道:“儿子就是跟他这么说话!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此言一出,顿时满殿哗然!

    永熙帝反而是澹然了,甚至嘴角微微一挑,呵,果然是图穷匕首见了!

    太后一拍锦靠大声呵斥道:“住嘴!哀家不许你这般胡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还不快向你皇兄道歉!”

    太后虽然不是特别喜欢永熙帝,但是太后尊重太上皇的选择,既然太上皇在李壅和永熙帝之间选择了永熙帝,那么就证明永熙帝比李壅要强。

    太后很崇拜太上皇,自然也会一只遵循太上皇的吩咐,所以别的不说,只要她还活着,她除非老湖涂了,否则会一直坚定的支持永熙帝。

    况且谁做皇帝不是她儿子?永熙帝这些年难道敢跟她扎刺了?对她不孝顺了?忤逆她了?一次都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也不是看不到这个儿子的付出,也是在心里已经默认了永熙帝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论是心性手段,还是能力,都是上上之选。

    更何况,永熙帝虽然面冷,但是心热,继位这么多年,他要是想剪除这些“威胁”说实话,太上皇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永熙帝为了太上皇的安全感都选择了牺牲自己的权力,太上皇已经选出了最合适的人选,让永熙帝为了自己的安全感除掉那些废子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但是永熙帝并没有这样做,虽然他也很厌恶这些兄弟,但是还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也没流放也没圈禁,一个个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琢磨怎么吃喝玩乐,日子反而是比他这个苦逼的皇帝快活多了!

    除了一个老六义善亲王李壁,当年因为做的实在太过分,害死了永熙帝的亲女儿,才被暴怒的太上皇责令圈禁在了养蜂夹道,除此之外这几个王爷可以说活的一个比一个滋润!

    既然如此,太后好端端的更改国体做甚么?她就算是再如何无知,最基本的皇帝无过不可擅意废立,否则国体不稳,国器震荡的道理她是懂的,因此此时很是震怒的呵斥李壅。

    李壅哪里听得进去太后的话,只是振臂高呼道:“我说的都是有证据的!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父皇曾经答应过我了!以后等他龙驭宾天之后,就把皇位传给我!”

    此言一出,原本就因为窃窃私语而嘈杂的几延殿内顿时更是吵闹了起来!

    这下子太后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永熙帝则是抿着嘴无言的看着李壅表演,戴权暗地里比划了几个手势,立马就有几个小太监懂事的悄悄退了出去。

    李壅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绢帕高举着大吼道:“这就是父皇给我的圣旨!是父皇亲口许诺亲笔所写!父皇说了!等他龙驭宾天之日,就是这个伪帝下台之时!特地给我留下这样一个证物证明!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包括韩国公任京礼,内阁首辅上官仪杨继盛等人看到这一幕,就算是他们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便是头皮发麻!

    但是让他们更为震惊的还在接下来,只见李壅话音刚落,李氏皇族之中居然不少人纷纷站了出来响应!

    “十七说的没错!既然他能拿出东西,那或许没准儿真有这么档子事儿!”

    “我也支持十七!既然有证据咱们找个懂行的来看看不就行了?是不是先帝笔迹一验便知!”

    “十七哥说的对!某些人别是因为做了这么几年,就想一直做下去了罢?”

    “莫非先帝驾崩之时就要求某人逊位,某人却死赖着不肯走?”

    “未尝不是如此!既有证据一验便知!”

    李壅听得,立马骄傲的举着手中的明黄色绢帕道:“在座的谁认识先帝笔迹,随时可以来查验!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太上皇亲笔所书!太上皇亲口许诺与我!”

    李壅说着指向面无表情的永熙帝道:“而你!只不过是个霸占着我的皇位的小丑!”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他,同时这些宗室的话也让他们心底冒着阵阵凉风,这帮人这是要逼宫啊!

    嘶!今日这事儿,怕是没法善了了!

五百九十五:幼稚

    虽然他们叫的很欢,但是却丝毫没有引起永熙帝的丝毫情感波动,甚至永熙帝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一下!显然是对这帮弱鸡提不起丝毫兴趣…………

    李壅却好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支持一般,显得很是意气风发,只是连太后都知道,他光靠这一帮混吃等死的宗室,想要造他哥哥的反,和痴人说梦没什么区别。

    所以太后很是厉声呵斥道:“壅儿!哀家再说最后一边!你给哀家回来!”太后才不在乎其他那些蠢蛋的死活,她只想捞回自己的小儿子罢了。

    但是李壅很显然并没有理解太后的苦心,反而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赌气的叫道:“我不!母后!连您也不疼我了吗?这可是父皇的旨意啊!”

    太后都快无语了,这个小儿子本来是聪明机灵的,怎么一到这种大事上就这么幼稚!

    李壅继续骄傲的高举着明黄色绢帕大吼道:“我才是天命所归!我才是太上皇属意的人选!”

    永熙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甚至是露出了一种猫儿在进食之前戏耍猎物的表情,他原本以为会钓到大鱼,结果自己装疯卖傻这么多天,居然钓上来这么个玩意儿…………

    戴权看李壅在那里作死,难免的上前轻声对永熙帝道:“陛下,要不要…………”

    永熙帝摆了摆手,很久没有看到这帮蠢兄弟做出这种小丑一般的节目了,你别说还真有点儿怀念,所以永熙帝并没有拦住李壅作死。

    李壅反而是越发的恣意妄为了起来,居然试图鼓动在场的官员们一同声援他!这谁敢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李壅见官员不动不免更急,身边的宗室们的声援又是叫他好一阵意气风发,以至于居然产生了自己对永熙帝产生了莫大威胁一般的错觉!

    以至于他居然还当场大吼一声:“众将士何在!废伪帝的时候到了!”吓得在场众人皆是汗毛炸起,惊恐的看向门口。

    而三个国公也是不免警惕的面面相觑,但是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便都知道了彼此之间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于是三个人皆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了李壅,你瞎叫唤什么?吓死个人!我们还以为你掌握了啥了不得的军事力量呢…………

    李壅见自己喊完之后居然没什么动静,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不信邪的又大吼一声:“咳!诸位将士!轮到你们出场了!”

    “…………”

    几延殿内鸦雀无声,只是为李壅的窘迫平添了几分尴尬,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才传来一个锦衣卫的声音道:“启禀陛下,突然有自称是义安亲王府的侍卫们主动向锦衣卫缴械投降,声称…………声称要检举义安亲王殿下密谋造反意图不轨!”

    在场众人:“…………”

    永熙帝瞥了一眼石化当场的李壅,随后对外面随意吩咐道:“下了那些人的武器,赶出宫去罢。”

    外面的人听到了,连忙的应了一声去了,而永熙帝则是视线幽幽的看向了李壅:“这些,不会就是十七弟的将士们罢…………”

    李壅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尴尬,不由得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狗奴才!口口声声说效忠于我,结果事到临头却退缩了!一帮废物!”

    李壅说着,转头随后看向宗室和三大国公道:“谁能为本王擒下伪帝!谁敢?本王愿意和他共天下!”

    这下连宗室们都是不再附和了,纷纷摇着头干笑着退后,现场拉人来了?三大国公更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壅。

    就连太后都看不下去了,大怒道:“壅儿!你闹够了没有!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李壅立马回道:“我没有闹!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皇位!我只是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了?”

    李壅大叫道:“诸位叔伯兄弟!只要我能坐上皇位,在座的诸位,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这本就是太祖之制,理应恢复!”

    这句话说的那帮蠢货自然又是蠢蠢欲动,毕竟能够出京拥有自己的封国那得是多么的舒爽的一件事?

    在自己的封地里,自己就是最大的存在,只要不造反,几乎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祖朝时候的王爷们基本上都是这个待遇,不知道多少宗室总是扼腕叹息这段辉煌过去暗叹“生不逢时”因为太上皇废除了这一条,不仅把所有的皇室都圈在了自己眼前,而且无旨还不得擅自出京…………

    这就已经让很多宗室不满了,但是太上皇毕竟是马上皇帝,所以大家纵然是有不满也只能是憋着,到了永熙帝这里,永熙帝对待皇室的态度和太上皇是差不多的,自然宗室们也就不喜欢永熙帝了!

    故而此时李壅提出要效彷祖制,要分封诸王,这下大家还能坐的住?只不过是畏惧于永熙帝,不然早就都举双手双脚赞成了!

    李壅见拉拢了宗室诸王,自己心里也清楚光靠着这帮人不可能成事,故而又开始拉拢三位国公:“只要谁能够带兵拿下此獠,本王可以与其共天下!”

    三位国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们哥儿俩的事儿,能不能不要总是想要拉上我们?我们仨可以说是这屋子里面最敏感的存在了,你还作死的想要拉拢我们?

    永熙帝似乎也是看够了戏了,便吩咐道:“既然十七弟心里觉得父皇最喜欢你,那就先去孝陵卫报道罢,既然父皇最喜欢你,那你就代替我们兄弟为父皇守灵。”

    说着永熙帝澹然的一挥手,戴权转头就吩咐两个大汉将军上前,李壅顿时大喊大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不许动本王!我看你们谁敢!母后!”

    李壅哭着挣脱开来跪在地上:“母后!他想害我!他想害我啊!我不能去!儿子不能去啊!去了就回不来了!”

    太后头疼的捂着额头,显然也是被这个儿子蠢坏了,心里不知道这个儿子今天到底是抽的什么疯!这也就是他今天的把戏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要是真整点儿什么用不着的,怕是还少不了一个逼宫的罪名!

    但是即使是如此,毕竟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亲儿子,其中的情感是无与伦比的,所以就算是李壅做到了这个地步,太后还是不忍心责罚。

    但是却不能继续叫李壅在这里继续丢李燕皇室的脸了!天家的脸面今天可以说是被丢尽了!

    一般活到太后这个岁数的老太太什么都不求了,求得唯有体面两个字,又哪里能够继续容忍李壅继续在这里丢脸?

    所以只能是摆了摆手道:“十七应该是太过悲伤了,才会说这些胡话,还是听你哥哥的,去孝陵卫冷静一段时间,等他清醒一点了再回来罢!”

    李壅听这话顿时呆若木鸡,原本求助的对象,现在居然主动把他送到对面去了…………

    永熙帝使了个眼色,戴权立马会意的叫两个大汉将军赶紧的将李壅拉了下去,完全不顾李壅的挣扎大叫!

    等到李壅被带了下去之后,几延殿之内不免沉闷了片刻,随后过了一会儿,永熙帝才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巍道:“继续。”

    王巍急忙的点头应下,随后仪式这才得以进行下去…………

    此时的大观园内,贾家姐妹们也都聚集到了潇湘馆,一来是为了看望林黛玉,而来则是昨日夜里发生的这件事,难免叫她们有些揪心。

    宝钗见众人实在是有些沉闷,便笑道:“你瞧你们,与你们什么相干,便是果真有什么事儿,难道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也不过是跟着发愁罢了,要我说,大可都不必这般烦恼!”

    惜春闻言小小的叹了口气,支着小脸蛋儿道:“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这才发愁呢…………”

    众人不由得都是齐声叹了口气,弄的宝钗又好气又好笑,对探春道:“平日里一向是以为你是个恢弘大气的,怎么现在看来也是个湖涂的?你跟着叹息,就能好么?”

    探春愁眉苦脸的道:“我虽为此事也烦心,只是近来烦心之事多了,倒也并不是全为此事了!”

    黛玉闻言眨了眨眼睛道:“什么事情?连你都谈得上烦心了?”一众姐妹们闻言也都是好奇的看向探春。

    探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之前因为一直下雨的原因,环儿的秋闱成绩就一直没有下来,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怕是…………”

    秋闱榜单公布的事情要由礼部负责,现在礼部上下全忙着太上皇的葬礼,啥事儿能比的上太上皇葬礼的严重啊?自然是不可能有人管这摊子事儿了。

    探春叹口气道:“我刚来之前去了一趟环儿那儿,环儿虽然嘴上说着不急,可是唇边长满了火泡,心里肯定是急的不得了了…………”

    众姐妹闻言面面相觑,宝钗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倒是的确叫人焦心,只是这种事情,急躁亦是急躁不来的。”

    黛玉也是点头道:“宝姐姐说的是,我听哥,二哥哥说环哥儿最近很刻苦的,既然付出了努力,那么八成是会有结果,便是果然命运使然,时运不济,他年岁尚小,下一届也比是要中的。”

    探春闻言强笑了笑道:“那倒是谢谢林姐姐的吉言了!”黛玉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宝钗笑道:“颦儿所言不错,最重要的还是放松心态,到底是还小,不必急于一时,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

    探春点了点头道:“宝姐姐说的在理!”紧接着舒了口气道:“除此之外,倒是真的没什么担心的事情,也只有宝玉不叫人省心,二哥哥一向自立,咱们虽替他发愁,却估计也只能是替他发愁…………”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了一阵,随后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真要说起来,她们谁也帮不上贾璟什么忙,就算再如何担忧,此时也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

    众人正自沉默间,外面突然一个婆子进来道:“姑娘们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老太太们就快要回来了。”探春瞪了她一眼道:“急急忙忙的做甚么?老太太们回来了再来告诉我们便是了,快要回来说一声做甚么?”

    那婆子闻言微微有些不悦的道:“侯爷却是早回来了,来跟姑娘们说便是如此,侯爷是被抬回来的!”

    “啊!?”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的起身,宝钗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立时双眉一竖道:“你把话说清楚!颠三倒四的,怎么就改回来了?”

    这些婆子素来是邪乎夸张的,此时看到宝钗果然生气了,立马不敢胡说八道了,只得老老实实道:“哪里敢骗姑娘?果真是抬回来的,都传说是太上皇没了,侯爷一时间痛的晕死了过去!”

    这下姐妹们不免更慌了,黛玉甚至吓得眼中起了水雾,姐妹们急忙的便要起身去见贾璟,黛玉也急忙的要起来,宝钗就劝她身子还没养好,外面风雪大,万不可出去伤了身子。

    黛玉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两眼水雾弥漫的哀求道:“好姐姐,你便叫我去罢,我不见他安稳,便是坐立难安的。”

    众人听她说的可怜,不免都是跟着鼻子一酸,宝钗无奈的犹豫了一下只得点头道:“罢了,倒像是我故意拦着不叫你去一般…………我才不做着恶人!”

    说着点了她额头一下,黛玉连忙的小意赔笑着,宝钗叹口气道:“快去换衣裳罢,可千万穿厚些。”

    黛玉连连点头,急忙的褆着绣鞋连忙的叫紫娟帮忙更衣,宝钗亲眼看着她裹得像个小汤圆一样,这才带着她出了门,众人一并的向着贾璟的宁安堂而去…………

    而此时原本正“晕死”在床上的贾璟陡然睁开双眼,龙精虎勐的一骨碌就翻身坐了起来,吓的正在拧毛巾的晴雯一跳,香菱紧紧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她这往后一退,一下子就踩在了香菱的小脚上。

    香菱连忙“嗷嗷嗷”的叫着推晴雯,晴雯身子骨跟黛玉差不到哪儿去,自然是被推了一个趔趄倒在了贾璟身上,随后就要起身跟香菱“理论”:“你要死啊你!”

    香菱委屈的一瘸一拐的向后躲去,坐在绣凳上揉着自己的小脚丫委委屈屈的小小声道:“你踩到人家脚脚了…………”

    脚脚…………

    晴雯一脸的狰狞起来就要教香菱好哈说话,贾璟却一把揽住了她坐在自己腿上,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这才吩咐道:“出去叫清风去宁安堂等我,快去。”

    说着在晴雯的小翘臀上来了一下,晴雯千娇百媚的扭过头白了贾璟一眼,随后便听话的起身去了,只是路过香菱的时候到底是没忍住点了香菱的额头一下,让香菱害怕的咧了咧嘴。

    贾璟起来拿过盆里的毛巾洗了洗脸,随后这才向宁安堂而去,只是看着香菱瘪着小嘴儿揉着小脚丫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了笑道:“等晚上了爷给你揉。”

    香菱闻言双眼一亮,着着纤尘不染的鸦头袜的小脚丫就往贾璟嘴上递过去道:“爷亲亲!”贾璟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在她的脚背上拍了一下道:“脏不脏!”

    香菱更委屈的瘪着嘴瞪着他,贾璟笑着按着她的肩膀在她的小嘴儿上轻轻一啄道:“晚上再说!”说完这才去了宁安堂。

    贾璟赶到宁安堂的时候清风已经到了,看到贾璟来了清风急忙起身相迎,不免打量了一下贾璟的身体状况,来之前他是听说了贾璟是被人抬回来的…………

    贾璟也不跟他客气,挥挥手叫他坐下,也不多说什么别的事情,直截了当的道:“没的是太上皇,叫兄弟们都回来罢,所有的计划都取消,要尽快,别落了什么手尾。”

    清风闻言也是一愣,随后连忙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吩咐。”贾璟又连忙叫住他道:“等等,我还有别的事要吩咐你去做。”

    清风站住了,贾璟坐下沉吟了片刻,随后把今天发生的事跟清风讲了一遍,随后道:“那个义安亲王李壅绝对不对劲,我要你查清楚我今天走之后几延殿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清风点点头道:“是,我立马吩咐人手去办。”贾璟这才点了点头道:“去罢,尽快去做,我等你的消息。”

    清风点了点头急忙的去了…………

五百九十六:弃子

    贾璟看着清风远去的背影,随后便无力的瘫倒在了椅子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让他心累了…………

    还好他眼疾手快,这才一瞬间就发现了那个义安亲王的不对劲儿,要是继续留在那里,就凭自己和天家的关系,没准儿就得牵扯其中!

    自古外人牵扯到人家家事里面就没有有好下场的!更何况贾璟手握军权,更是十分敏感的位置?所以贾璟很机灵的装做悲伤过度昏死过去的样子躲过这一节。

    至于永熙帝,贾璟则是完全不担心,永熙帝要是用他来担心的话,那也不叫永熙帝了…………

    这样想着,贾璟哪里知道,自己煞费苦心躲过去的“一劫”其实就是一场闹剧,甚至现在都已经完全解决了…………

    贾璟正自发呆的时候,外面突然一股脑的涌进了一群妹子,贾璟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领头的黛玉和宝钗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黛玉和宝钗看到贾璟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不是说,晕死过去了是被抬回来的吗…………

    众人狐疑的打量着贾璟,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贾璟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是太好,而且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贾璟看到她们也不说话,只是彼此之间递着眼神不由得好笑的道:“你们这是在做甚么?打什么哑谜呢?”

    贾家姐妹们彼此递了个眼神,一致决定还是推黛玉出来做代表,黛玉翻了个白眼,随后主动出来道:“二哥哥怎么样了,听外面的人说二哥哥出事了,我们这才急急忙忙的来了。”

    说着也上下打量着贾璟,贾璟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出什么事,那帮人胡说八道罢了,不必在意…………”

    贾璟犹豫了一下,还是叹口气道:“太上皇崩逝了。”

    贾家姐妹面面相觑,她们都知道太上皇对贾璟来说意味着什么,故而皆是有些同样难过的劝慰贾璟。

    贾璟其实已经收拾好心情了,所以只是笑了笑:“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谁也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贾璟说完,众人皆是有些沉默,姐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贾璟,她们也不知道贾璟对太上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众人沉默了许久,随后才有人来传贾母等人都回来了,贾璟便松了口气拍了拍大腿道:“好了,老太太她们都回来了,咱们还是先去见老太太再说罢。”

    贾家姐妹们看贾璟似乎也并不是很难过了,便点了点头,众人一并的向着荣禧堂的方向而去。

    贾母此时正在疲倦的任由鸳鸯为自己去掉身上的大妆,王夫人等人更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她们可是真真的跪了一整天的时间!这冰天雪地的,折腾了这么多回,肯定是有些受不了的。

    好在太后看贾母等人年纪大了,怕她们劳累过度,这才让她们先回来休息,王夫人和邢夫人这才得以回来,不然还是要跟那些其他的低品阶的诰命们一样继续在那儿等着下一轮祭拜。

    太后估计是要跟永熙帝去说义安亲王李壅的事情去了,这种事情能让贾母这些人听吗?所以这才打发了他们回来。

    贾母看到贾璟等人进来,便不由得松了口气对贾璟道:“没事了?你说你,怎么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呢,好好儿的生生哭成这样…………”

    贾璟笑了笑道:“没什么了。”贾母叹了口气道:“知道你跟太上皇深厚,只是人没既没了,活着的害的好好生活,而且说到底,人家家的事,你呀,不要对天家太上心!”

    贾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贾母随后又叹了口气道:“你说这一家子,哪有个真情义在?便是亲兄弟,彼此要是碍着彼此了,最后不也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贾母说着把贾璟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贾璟闻言也是微微有些面色古怪,这个义安亲王李壅的确是有些蠢得有点儿可爱了…………逼宫还能有这么低配版的?

    不过贾璟和永熙帝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李壅八成就是个被推出来试水罢了,人家不吃你的饵甩手就把你亲兄弟当石头扔出来了。

    贾璟双眼微眯,永熙帝煞费苦心编织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局,就这样废了,只捞到了这样一条小鱼,还是蠢到自己主动撞上来的!

    不过要说这次失败到也不至于,挫败肯定是有的,但是却也侧面证明了,背后的确是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而且这个人藏的很深,他不停的放出各种烟雾弹,就算是偶尔露出些身子,也是故作迷阵实则将贾璟他们引向另外的一个错误的答桉罢了!

    贾璟敲击着桌子,永熙帝面对着的这个棋手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个庸手,他牌不少,技术更是不错!

    贾母这个时候已经脱下了大妆了,看到贾璟的表情不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干系不成?”贾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咱们不掺和这些事。”

    贾母闻言笑着点头道:“对咯!少掺乎这些人的事儿,谁做跟咱们什么关系?以咱们贾家的身份,以你的能力,谁做,最后不还是得用你?”

    贾璟笑了笑并没说什么,他早就是坚定的帝党了,从一开始就是在刻意的渲染自己是永熙帝的人,披上永熙帝的虎皮好用是好用,可也代表着已经站队了,他不可能保持永远的中立。

    话说回来了,这年头谁又能一直超然物外的做个墙头草呢…………

    “真是气死我了!”

    翁福言一把将手中最心爱的紫砂壶掼在了地上,吓得师爷一哆嗦,跪在地上盯着眼前的地面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却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翁福言摔摔打打好一阵没出气,看到了自己一时顺手摔碎的紫砂壶又不免心疼了起来,那可是他养了好几十年的极品紫砂!

    翁福言越想越气,一眼就看到了正哆哆嗦嗦的跪在一旁的师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大步上前噼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手脚并用又打又踹了许久!

    “啊!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啊!小的冤枉哇!帮主!”

    翁福言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坐了回去,恶狠狠的对师爷道:“你冤枉什么?你还有脸说自己冤枉?让老子丢了这么大一个人!你还冤枉了?说!说不出个好歹来,今儿就拿你喂狗!”

    师爷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哭诉道:“小的是真不知道那一家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啊!您说,这么些年咱们一直平平安安的,靠的不就是小的招子够亮…………”

    师爷看着翁福言不悦的表情接着谄媚道:“还有您老人家英明神武吗?”翁福言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师爷继续道:“您说,他们要是早说了,我还会这么?他们要是早说了他们和贾家有这层关系,咱们给他们平平稳稳的送走就是了,还会有这么一出?”

    翁福言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薛家是故意这样的?!”师爷点头道:“对喽!帮主英明!”

    翁福言一巴掌扇在他连上道:“去你娘了个蛋的!人家闲的没事儿跑来调理我做甚么?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把他…………”

    师爷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跪在他脚边道:“帮主!帮主帮主!您听我解释啊,您听我解释不就知道了吗?”

    翁福言不耐烦的道:“有屁快放!”师爷急忙点头道:“哎,您想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们是这么干的对不对?没准儿这些有钱人就是拿咱们开涮也犹未可知呢?甭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他们总归是这么做了罢?”

    翁福言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刚想要拿过紫砂壶嘬一口,却勐然落了个空,这才意识到紫砂壶已经叫自己砸了,不由得悻悻的挥了挥手。

    师爷继续道:“他们明明有这样的背景,事先不跟咱们沟通也就罢了,等到咱们做了这些事之后,他们不仅还不告诉咱们,反而是越发的引诱咱们走下去,您说,他们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翁福言脸色一沉,越发的觉得师爷说的对,这帮混帮派的没啥文化,而且他们出来混什么都不要,一天饿三顿都无所谓,面子必须装起来!谁要是不给他面子,谁就是该死!

    所以柳泽连正眼都不扫一眼翁福言的行为,叫翁福言很是愤怒,你丫就是个跑腿的侍卫,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堂堂一帮之主?

    师爷看出了翁福言的意思,为了不让这团火烧到自己身上,师爷只能是祸水东引的开始有意引导翁福言把这份仇恨施加到薛家,乃至于贾家的身上!

    师爷爬起来轻声在他耳边道:“帮主,您可是我罗帮一帮之首啊!薛家不过是区区一个落魄了的皇商之家,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再者说,您可是为那位办事儿的!那位小王爷那是什么身份?不比他贾璟强?连人家都要对您和颜悦色的有求与您,他贾璟算个屁,算个什么?更别说他的侍卫了!那是个什么狗东西啊?”

    师爷看着翁福言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思索了一下轻声道:“反正我觉得这件事贾璟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这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翁福言大怒的一拍桌子,吓得师爷腿一哆嗦又是跪倒在了地上,翁福言也不管,沉声道:“贾璟小儿辱我!他区区一个侯爷,也敢不把我放在眼中?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

    翁福言腾的起身,随后双手背后快速的踱着步沉声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如此善罢甘休!不然我还怎么在道上混?都是在神京城混的,外面人如何看我!”

    师爷连忙起身弓着腰追在他屁股后面适当的添油加醋道:“而且要是让那帮勋贵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把咱们当成漕帮的那群废物,以为咱们也是一头金猪,到时候想方设法的来分一杯羹,那到时候咱们可就…………”

    可就成了千人踩万人踏了!

    翁福言脸色难看,他伸手抚摸着钢针一样的虬髯,想了许久之后才沉声道:“我先去找小王爷探探底!这个亏绝对不能就这样认了!”

    说着便急匆匆的去了,而身后的师爷见状也是不由得狠狠的松了口气,居然真把这大傻子给湖弄住了!

    师爷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想了许久,随后一拍脑门儿,腾的站了起来,随后急匆匆的想后面跑去,不行,他得赶紧跑!这二傻子被他湖弄着真的想去捋贾璟的虎须的话,这罗帮还有个好?怕是上上下下都逃不了个正法!

    此地不宜久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二傻子看起来像是个跟人傻磕的主,就算不是,今儿有这么一出往后他也是在他这里套不着好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罗帮有这么个帮主因为好不了!好歹也是这么些年攒下了些许金银财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去乡下买田置地教书去也!

    外面的世道太艰险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去罢…………

    且说那边翁福言出了门风风火火的带着两个侍卫就赶到了义忠亲王府,门口的两个门子见过他,略微的有些许印象,故而便叫他在门外等着,他们进去先行跟小王爷通报一声,翁福言只能是赔笑着道了两句辛苦了目送其中一人进去了。

    “翁福言来找我?他又来干什么?”

    李钩微微有些不悦的看着门子,门子无奈的拱手道:“没说,只是说有急事儿要面见殿下。”李钩闻言哼了一声:“急事儿…………去问问他什么急事儿,他还能有什么正经急事儿?”

    自从罗帮掌握了码头之后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全都算到了他李钩的头上!就算有的时候李钩都不知道,都没下令帮他,也会有人主动去帮罗帮,因为最后消耗的是他李钩的名声!

    所以罗帮现在对于李钩来说那就是块儿狗皮膏药!更像是块不知道被谁粘在了课桌底下的没干的口香糖,甩都甩不掉叫人恶心!

    因此现在李钩连见都没见翁福言,就是叫人去问问翁福言看看有什么正事儿,门子领命急匆匆的去了,而李钩则是拿着柳芊芊对贾璟的一些观察仔仔细细的研究着。

    柳芊芊已经成功潜入贾家宁国府很久了,但是一天别说刺探什么情报,就连能见到贾璟的时间都不长!

    原本一开始柳芊芊还以为贾璟跟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一个德行,是个伪君子,想玩儿欲擒故纵那一套,结果柳芊芊耐心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贾璟是真的不关心她是死是活…………要是不是的话,那这纵的时间未免有点儿太长了罢!

    于是柳芊芊决定主动出击,可是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在这样的大宅院内,她完全连见到贾璟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主动勾引他了!

    于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柳芊芊只送回来两张薄薄的纸罢了…………

    李钩在信中看到柳芊芊提到的问题也是十分头疼,不过他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到什么方法远程支援一下柳芊芊,只能是头疼的把手中的信叠好归档,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叫大师来商量一下,不知道大师身为出家人懂不懂如何勾引男人,,,,

    虽然想是这样想的,但是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自己现在却要为她琢磨如何爬上另外一个男人的床,,,,这多少有点儿让他有些不舒服。

    很快外面的门子回来了,很是有些面色诡异的对李钩道:“殿下,已经问清楚了,瓮福言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出手替他惩治一个人,,,,”

    李钩一脸的“果然如此”眉头紧皱的道:“又是谁惹到他了?”门子面色古怪的道:“他说是,,,,宁侯贾璟,,,,”

    “什么?”

    李钩吓得差点儿站起身来!震惊无比的看向了门子,门子无奈的点头苦笑道:“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李钩满脸荒唐的摇了摇头,他怎么不说让自己直接去找永熙帝的麻烦?虽然他不是没有压一下贾璟的实力,但是好端端的他没事儿闲的招惹贾璟做甚么?

    再者说谁不知道贾璟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吃亏还好,要是真叫他吃了亏,以后你可就两只眼睛轮流睁着睡觉罢!

    李钩满脸的阴沉,没想到不过是略微的利用一下罗帮,居然就沾上了这么一群狗皮膏药!惹得事情越来越大!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认准自己了!惹了什么事都得求到他头上!

    现在连贾璟都不放在眼里了,居然要自己“惩治”贾璟!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李钩面色阴晴不定,反正现在用完了,还拉着他们做甚么?自己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的骚!看来是时候和罗帮划清界限了!

五百九十七:飞雪连天射白鹿

    今天是太上皇大行的第二天,一早上起来风雪便都停了,万里晴空碧洗,几团云彩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洁白,官员们还是要照常上值的,并且今天长官会在衙门内宣读太上皇遗诏。

    所有的官员在今天必须换上素服头戴黑角带,也就是一种黑色的,绣有兽类暗纹的丝带,一直到太上皇出殡入葬之日,方可换回官袍。

    贾璟属于勋贵并不是官员身份,所以贾璟穿素服的同时还需要以麻绳做腰带,在发冠或是额头上缠上白色丝带。

    第二天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有了前车之鉴,大家也都比较老实,尤其是宗室,那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永熙帝计较昨天的事情,好在永熙帝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

    只是永熙帝今天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然昨天晚上护子心切的太后也弄得永熙帝有些焦头烂额,说实话,永熙帝还真没想就这样弄死李壅,只是太后一直这样闹,永熙帝反而起了逆反心理想要让李壅好好吃吃苦头了!

    只是母子二人这样对着干,哪里有个消停的?因此永熙帝被太后弄得是烦不胜烦!此时难免的脸色也就有些难看了,而且…………今天太后并没有出席。

    大家也都是以为太后昨天伤心过度今天这才没有出现,只有永熙帝知道,这是太后在威胁自己,想想要是太上皇大行那天,太后都没有出席,那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永熙帝面色微微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中午上完香再哭一回,贾璟也就不用来了,毕竟他也还是正经的武职也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的。

    这里也就只留那些皇子龙孙们跪着时时进香就好了,他们还要在这里继续跪二十多天,这也就是太上皇没要求,不然按道理要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他们还得在这里跪四十九天…………

    贾璟出了门,正好赶上林烽正要进去看到贾璟不由得两眼一亮道:“有日子没见你了,你先在这儿等等我,我先进去,一会儿咱俩一块儿回去。”

    贾璟没啥意见,便站在一边等着他,林烽进去嚎了两嗓子,上了柱香便出来了,除了贾璟这种感情深的,他们这样的勋贵子弟能跟太上皇有啥感情?因此很快就出来了。

    两个人一起向宫外走去边走边闲聊着近况,聊着聊着,林烽突然说道:“今儿天气还不错,不如咱们出去打打猎,把他们都叫上,咱们就在外面吃了。”

    贾璟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儿,这临近过年了贾璟也属实是提不起兴致来,那偶尔放松一下也还不错,于是便点头同意了:“那你先去叫人,我回去换身衣裳…………”

    林烽连忙道:“那还有什么好换的?我家还能缺你一套衣裳?跟我走跟我走!咱们直接是说走就走!”贾璟无奈,只能是对柳泽道:“那你先回家去给我把那海东青带来。”

    柳泽点头称是,贾璟便跟着林烽先去了他那里,叫了薛蝌林陆和岳众等人,贾璟原本就不怎么爱跟其他的勋贵子弟们玩儿,原来倒是能跟冯紫英他们玩玩,但是可惜,他收拾了一顿陈也俊之后,这帮人就不怎么和他来往了…………

    贾璟无所谓,到他这个身份地位,应该是一群人围着他转,而不是他围着别人转,他是冯紫英他们融不进贾璟的这个圈子,而不是贾璟被他们孤立了!

    至于林烽肯定是认识不少勋贵朋友的,只是如今正是国丧期间,家里都管的严,更何况他认识的都是老实人,现在都老老实实的上值养家呢,哪有功夫和他俩一块儿出来打猎?

    因此只能叫上薛蝌他们,本来他们也是有事的,只有薛蝌因为贾璟的调令现在比较闲,不过既然是贾璟召他们来的,他们自然也就安心享受了。

    贾璟见过了林烽的夫人杨氏,杨氏原本以为贾璟他们是要在府内用饭来的,忙不迭高兴的叫人准备酒食,林烽却大手一挥道:“还准备什么?爷们儿们今天要出去打猎,就在外面儿吃了,你甭墨迹,抓紧的,去把这个那个的东西拾掇出来!”

    杨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烽,林烽俩眼一瞪:“快去啊!”杨氏这才冷笑一声要去了,林烽暗自松了口气却还不忘喊道:“给璟哥儿也翻一套猎装出来,我那么多套总有几个没穿过的,拿来给他。”

    杨氏没说话,两个人便坐下来饮茶,贾璟搓了搓手叹口气道:“现在是冷了。”林烽笑道:“下雪的时候倒没什么,越是开始化雪了,才越是冷了起来。”

    林烽招呼他喝口茶暖暖身子,贾璟呷了口茶看着庭外的积雪道:“这些日子还好,等过了几天,更冷了,这路上的灾民,北城的百姓,连块儿瓦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林烽无奈的道:“你呀,就是太操心这些了!天生的劳碌命!你说说,除了你,咱们这一圈子人,像你我这样的,有几个考虑这些事情?”

    林烽一摊手道:“也不该咱们考虑嘛!有那些阁老们发愁呢,哪里轮的到你我?”贾璟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没说什么。

    林烽随后又笑道:“再说了,我都听说了,京兆府尹周大人最近一段时间正在找怀德郡王的麻烦…………是你给他出的主意罢?”

    贾璟微微挑眉看向林烽道:“你怎么知道?”林烽哈哈大笑道:“全城几乎都没有不知道的了!现在怀德郡王恨你恨得牙痒痒!”

    贾璟无奈的笑了笑道:“本身他就对我没啥好感,他一个战俘,还有这勇气呢?”林烽笑的都快仰过去了,这简直是太欺负人了,把人家抓回来,现在还薅人家羊毛,好不容易准备混吃等死了,还要找人家麻烦,最关键的是,他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两人正自说笑,杨氏便带着东西走了进来,笑着上前道:“来晦玉,快站起来叫嫂子看看这身儿合适不。”

    贾璟连忙起身道:“麻烦了嫂子。”杨氏笑着道:“麻烦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林烽闻言很是骄傲的哼一声昂起头来,杨氏看着有外人在给他面子没搭理他。

    贾璟老老实实的脱了身上的蟒袍,杨氏接了过来递给一边的侍女,随后拿过那身曳撒猎装给贾璟穿上,还有臂缚,单侧的胸甲,右侧自胸口至身后挂着一整只白狼的皮毛,黑色唐草纹曳撒的边角也镶着野狐狸毛边,腰间护腰用玉带束好。

    贾璟比林烽身材要高不少,故而这身穿着其实微微有些紧绷,不过本身就是短打故而这才显得并不突兀,而略微有些紧的衣裳也是衬得贾璟越发的肌肉棱角分明,身材细腰长腿。

    看的杨氏帮他整理衣物的时候,都忍不住伸手揩点儿油,不光男人看到女人会如此,女人看到男人何尝不是如此?

    看的林烽一阵皱眉,挠了挠脑袋,总觉得头上好像有点儿泛光…………

    因此等到贾璟穿好了,林烽连忙起身挡在杨氏面前道:“行了行了,既然换好了咱们就赶紧快走罢!别磨叽了!”

    杨氏一脸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道:“晦玉是不是感觉有点儿紧?要不再换一套罢?”林烽当机立断道:“换什么换?这套挺好的!紧点儿精神!妇人之见!快回去!”

    杨氏白了林烽一眼,随后看向贾璟,贾璟也是点头笑道:“谢过嫂夫人,这套就挺好的,不必换了。”杨氏这才瞪了林烽一眼之后笑道:“那就好,那你们好好玩,嫂子叫人带上热酒之类的了,要是实在冻的受不了就喝口烧酒暖暖身子…………”

    林烽瘪了瘪嘴道:“啰嗦!我们做事还要你管了?快回去快回去!”杨氏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吓得林烽咽了口唾沫,杨氏这才转身进去了。

    林烽一转头看到贾璟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是有些尴尬,连忙的对他道:“行了行了!瞎看什么?赶紧走了!等一会儿天色暗下来还玩个屁!”

    贾璟也不拆穿他,两人便骑上马,出了门与众人回和,薛蝌这才笑着在马上问道:“烽哥,咱们去哪儿?”

    林烽笑道:“若是打猎去山中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如今铁网山大雪封路,再者实在是太远了,咱们跑这一回顶峰冒雪不值当,被驻扎铁网山的京营撞到了也是麻烦,,,,”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贾璟便笑道:“那就去南苑罢,那边这个时候可宽敞!”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南苑本就是皇家猎场,只是现在也承担着皇家园林的职责罢了,所以地方够大,野物也绝对不少,最起码肯定是够他们顽的了!

    此时的南苑自然是没人的,因为此时正是连绵大雪的时节,动物们多日未曾进食,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凶悍之时,所以几乎没几个人跟贾璟他们河阳艺高人胆大的这个时候来打猎顽。

    一众人带着精勐细犬在前嗅探,身后皆是亲兵,他们自己则架着海东青闲聊。

    中国本土的猎犬最好的就是这种细犬了,不认识的同学可以看一下二郎神,标准的二郎神身边跟着的,就应该是一条白色细犬。这种犬体型纤细优美,但是同时又兼具着爆发力和速度,习性凶勐,聪明听训,是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近乎完美的猎犬!

    但是很可惜,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中国细犬这一犬种已经处于快要消失的地步了,已经很难再找到一条血统纯正的中华细犬了,就算有,价格也是十分感人的…………

    所以比起其他比较大众的工作犬,比如德牧边牧,还有一些比较熟知的猎犬护卫犬例如杜宾藏獒高加索之类的犬种,并没有多少人再把中华细犬作为工作犬和猎犬护卫犬看待了。

    甚至是在贾璟所处的这个红楼世界之内,这种细犬就已经成为十分昂贵的玩物了,那些纨绔子弟们“斗鸡耍狗”里面的耍狗,说的就是这种细犬…………

    细犬在前面嗅探着,突然其中一只抬起头呲着牙嗷嗷大叫了两声,箭一般窜了出去!其他几只仿佛得到讯号一般,也是急忙狂吠着追了上去!

    贾璟等人回过身来,纷纷取过马鞍上的弓箭,而身后的亲兵们也是急忙打马向着那几只细犬追去!

    贾璟等人打马去追,只见草丛之中陡然蹿出了一只梅花鹿,轻灵的身体跃动着,惊慌失措的左右急转着闪躲着身后的细犬,只是却仿佛被咬死了一般就是甩脱不了!

    而亲兵们也逐渐合围将它往贾璟他们的方向赶去,贾璟等人纷纷举起弓箭来,贾璟大喝一声:“我来!”

    众人听得,待铉不发,贾璟一声断喝之后两眼寒光一闪,箭失应声而去!一声铉声过后,那利箭彷若闪电一般,快的根本看不轻轨迹!最后直直的插在了那头梅花鹿的脖颈处!

    那头鹿跳动了两下,最后可能是认识到了自己死期已到无力再逃,灵动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的恐惧逐渐变得呆滞,鼻子中勐地喷出一口粗气,应声倒在了地上!

    “好!”

    众人收起弓箭齐声喝彩着,贾璟也是笑了笑道:“准头不减当年!”众人都是大笑,随后薛蝌骑马上前跳了下来查看猎物笑道:“一箭正中气管!还是二哥厉害!”

    贾璟笑了笑道:“这一只我就先做主了,送回荣国府去给我家老太太尝尝鲜,弄些鹿血补补身子。”

    众人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谁打的算谁的,再说就算是他们打下来的,他们也不缺一只鹿,送人就送人了,接下来再打便是了。

    于是薛蝌便命两个亲兵把鹿当场剥了皮收拾好,用雪净了,绑在马上先行回城送到荣国府,就说是贾璟送来给贾母尝鲜的!

    亲兵不敢怠慢,急忙的便骑马去了!

    此时荣国府内,贾家姐妹们也刚刚起来来给贾母晨昏定省,贾母正在用饭,众人便跟着一起坐着聊天儿。

    今日大观园可算是热闹了!李纨为首,馀者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除了妙玉不爱与人往来,多在栊翠庵不出门之外,这些个女子果然把这个大观园点缀的越发的香粉红艳花团锦簇锦上添花!

    一时众姐妹到齐了荣禧堂,看的宝玉一阵眼睛亮闪闪的,看看这个姐姐好,看看那个妹妹也不错!真真是看的眼睛都快出来了!

    只是到底宝玉不是薛蟠,有那么几分文雅的,于是被探春等人笑话一阵之后也不恼,痴痴的笑着只是喊饿了,连连催饭。

    凤姐儿便叫人上了菜,好容易等摆上来,头一样菜便是牛乳蒸羊羔,另早有人说侯爷前面送了只鹿来,贾母便说:“这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可惜你们小孩子们吃不得,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

    虽然太上皇崩逝她们应该是要守国丧茹素的,只是勋贵们要是真把这些当回事儿,那些被找麻烦抄家的勋贵的借口就不会是那么千奇百怪了…………

    这些都是小节,你不遵守以你的身份地位也没人当回事儿,真等着清算你的时候,找什么借口找不到?目的是清算你,不是你犯了什么过错。

    于是听着贾母如此说,众人便答应了,只有宝玉实在是饿得等不得了,却又舍不得和这些姐妹们玩耍,便叫人拿茶泡了一碗饭,就着野鸡瓜齑忙忙的咽完了。

    贾母见了便道:“我知道你们今儿又有事情,连饭也不顾吃了。”便又吩咐道:“留着鹿肉与他晚上吃!”

    凤姐连忙道:“还有的是呢!二弟直接送了一整头过来,说是刚打的野意儿叫您尝尝鲜进补进补呢!”贾母听了这才作罢。

    史湘云闻言却是大眼睛滴熘熘一转,心里暗自想道:“有新鲜鹿肉,不如要一块来,拿了去园里弄着,又顽又吃!咱们也做一回江湖豪客割肉而食,岂不好玩?”

    只是苦于没人愿意跟自己胡闹,自己又是外面的小姐,不好意思伸手跟凤姐儿讨要,要是鼓弄宝玉,这么好玩的事他肯定干,只是如今他被爱哥哥禁了足不许出入大观园,如今他倒是忘了!却是叫谁一块儿“胡闹”好呢…………

    湘云想着,还是决定湖弄一下宝玉,反正宝玉也忘了自己被禁足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偷着躲在哪儿吃了就是了!

    想着,湘云便上前偷偷的对宝玉滴滴咕咕了一阵,宝玉果然得意忘形的忘了自己已经被禁足了的悲惨事实,而且一听这么好玩的事,哪有个不同意的道理?忙不迭的便点头应下了!

    直接就找上了凤姐儿讨了一大块鹿肉,凤姐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这肉这么多给他一块儿也没什么,这才叫人割了给他,宝玉便带着去了大观园。

五百九十八:风雪遇虎

    宝玉和湘云正向着大观园内走去,谁料走到门口,红菱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单手止住了宝玉道:“宝二爷,奉侯爷的命令,您不能进入大观园,请回罢。”

    宝玉闻言原本兴致勃勃的小脸顿时石化了,有些慌张的看向湘云,谁知道湘云正偷笑着看着他,见他看了过来,不免咳了咳道:“哎呀,宝玉你来不了哦!那就没办法了…………”

    湘云说着从他手中拿过用托盘装好的鹿肉,笑嘻嘻的看着他道:“有机会,有机会再说,我先去了,看看这次好不好玩,好玩儿的话下次带你一起,走了啊!”

    说着撒丫子就进了门儿,宝玉连叫都来不及叫她,她便一转身消失在了转角处,宝玉张了张嘴,湘云早就消失了的看不到人影了,宝玉看了看面前的红菱,有心想要求求情,只是看着红菱冷冰冰的视线,宝玉又忍不住有些犯憷,只能是悻悻的去了。

    而里面看到宝玉去了的湘云此时这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小小声的对红菱道:“红菱姐姐,他走了?”

    红菱回过头笑着看向湘云道:“走了,哼,一早我就守在这里了!我就知道他肯定没脸没皮的要进来!”

    湘云嘿嘿一笑,心虚的没有说出来是自己邀请他来的…………

    湘云连忙眨巴着大眼睛转移话题道:“那姐姐现在没事啦?”红菱笑着想了想道:“早上再巡一遍园就好了,本身我们就没多少事,整天就是在这院子里乱逛罢了。”

    湘云正愁没人跟自己一块儿玩儿呢,正好她和红菱接触的最多,平日里就老缠着她要学武功,现在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所以听闻红菱没什么事之后,湘云立马很讲义气的就要拉着红菱一起享用鹿肉大餐,红菱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的,我要是走了,蓉蓉一个人做不来的,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湘云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很理解的点头表示不打扰了,随后便兴冲冲的端着鹿肉走了,看的红菱一阵摇头轻笑。

    一路带着鹿肉跑到了稻香村,此时众人也都在,黛玉身子养的稍微好了些,便也都跟着众人赏雪聊天,没片刻湘云来了,众人便叫她坐。

    只见湘云穿着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一进门儿就嘿嘿傻笑,逗的众人都笑了!

    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她一般的也拿着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骚鞑子来!”湘云不禁不恼,反而昂着小脑袋瓜笑道:“你们瞧瞧我里头打扮的!”

    一面说着一面脱了褂子,只见她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麋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众人知她穿的必是男子衣物,只是不知是谁的,不免都笑她荒唐,打扮的跟个小子一般!

    黛玉见她端着托盘来的,不免好奇的道:“你这是什么?谁叫你做了个小厮不成?”湘云嘿嘿一笑道:“林姐姐自己掀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黛玉按捺不住好奇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蒙布,却正好见血淋淋一大块肉!不由得吓得尖叫一声站了起来!

    湘云见状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黛玉捂着胸口气急的跺了跺脚:“真真是疯了!好好儿的,你端着这玩意儿乱跑什么?”

    湘云嘿嘿一笑道:“当然是留着吃啦!”众人一阵面面相觑,探春闻言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不免问道:“这生肉怎么吃?”

    湘云神神秘秘的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也都是新奇有趣,于是这几个小丫头们趁着李纨不在,便都商量好了,拿上肉找个好地方烤了吃!

    宝钗嫌她们胡闹,很是一阵摇头笑道:“你们哪里会做这些?这些野物更是不好处理,若是有个一但不对,可是好出大事的,你们谁吃出个好歹,也不是闹着玩的!”

    湘云笑着上前抱住她的胳膊道:“这能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架在火上,烤熟了沾上左料吃便是了!姐姐不放心,随我们一同来岂不好?咱们一起效法古人,也一起赏着雪吃着肉作着诗,岂不美哉?”

    众人闻言都是憧憬了起来,宝钗拗她们不过也只能是跟着去了,众人商量着,都觉得芦雪亭极好,于是众人都是收拾利索了急急忙忙的向着芦雪亭的方向而去。

    恰好香菱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宝钗便吩咐香菱去跟她们叮嘱一声,要写烧烤的东西来,香菱乖乖的便去了。

    却说那边贾璟等人眼看着天色近午,也都是肚子里打起鼓来,于是薛蝌便当先带着人下了马架起火来,命人将那些打来的野物去了毛皮洗净,或是烤或是煮的上了锅。

    这边贾璟并林烽等人便等着的时候无聊骑马在周围绕着,林烽和贾璟骑着马走了一阵,林烽见前面积雪厚,便不准备上前了。

    贾璟却叫住了林烽,林烽好奇的看向他,他冲地上用下巴指了指,林烽看去,便见积雪之中一串深深的脚印,林烽不免疑惑道:“猎户罢?这么冷了谁还来这儿?”

    贾璟低着头看着脚印道:“你也说了,这么冷了谁还这儿?猎户比咱们懂这个道理,哪个猎户这个时节捕猎?”

    贾璟抬起头吸了口沁凉的空气道:“再者说了,猎户们一般都是轻手轻脚的,这个走路都快跨过一米了…………”

    林烽双目一凝,转身道:“我去叫人,往前面开路咱们去看看。”贾璟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说什么,林烽随后便一拉马缰扬长而去。

    贾璟则骑在马上低着头研究着脚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草丛之中的悉悉索索,一双冰蓝的童孔闪烁着寒光,盯着贾璟的脖颈…………

    “聿律律!”

    贾璟胯下照夜玉狮子陡然不安了起来,贾璟刚回过神来,只听的背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平地惊雷,贾璟被这一吼,心中一惊,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却是照夜玉狮子后脚一踢,直直的奔着那来者面门而去!来者一个闪身灵活的躲了过去调了回去!

    而贾璟也因为一时失措被颠下马来,贾璟落了地这才反应过来,就地一个打滚儿同时从腰间抽出刀来,只这么回头一看,顿时鬓角炸了起来!

    只见一直吊睛白虎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双方如此之近,以至于贾璟都能够感受得到老虎的呼吸!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它尖利的牙齿和根根如针一样的毛发!

    贾璟紧紧的攥着刀,手心顿时冒了汗,照夜玉狮子虽然没有惊走仍旧忠心耿耿的跟在主人身边,但是贾璟却没有胆量转头上马,因为他清楚,只要他一转身,对面那只老虎就回毫不留情的扑过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贾璟咽了口唾沫,老虎开始缓缓的绕着贾璟和照夜玉狮子转圈,贾璟急忙摆好攻击的姿势随时面对着它,身边照夜玉狮子也是同样不安的踢踏着。

    突然阳光闪了刀身一下,贾璟下意识的一眨眼,那畜牲见到了时机,大吼一声又是冲着贾璟扑来,贾璟闪身躲过老虎的扑击,手忙脚乱的在地上爬着起身,一刀撩在了老虎的后腿上,伤口不深,老虎甚至都没有被影响到,反而是虎尾狠狠的抽在了贾璟的胳膊上!

    贾璟双手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刀了!他微微颤抖着看着老虎,双眼凶厉的和它对视着,终于老虎又按捺不住一掌向他击来,贾璟向后一跳眼疾手快的转身去抽马身上的长槊!

    老虎见到了时机也不收手又是一跃而起想要直接将贾璟扑倒在地!贾璟一时间抽槊被挂了一下,来不及摆好架势,只能是用槊尾抵在地上大吼一声双腿扎住马步,槊尖对着老虎的血盆大口…………

    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

    众姐妹都在那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薛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众人皆是换上了御寒的衣物,向着芦雪亭的方向而去。

    那香菱跟着她们却原来是宝钗如今住在蘅芜苑,香菱常想念她,便经常去找她玩,又见她没什么别的事,自己现在也是闲的不得了…………毕竟工作都被晴雯干了…………

    所以就也想和她们一样写诗玩,觉得有趣儿,平日里便羡慕的不得了,这才央着宝钗也教她写诗带着她一起玩。

    可是宝钗也不是一日里全然无事了,所以香菱只能一直跟着宝钗,等她什么时候有功夫了,就讨教讨教,宝钗倒不是嫌她烦,只是到底觉得她现在不是自己的丫鬟,没道理老一直追着自己不做正事,故而也不怎么教她了。

    可巧来了个史鼐上任去了,大观园里来了个史湘云,湘云比起住在贾母处更喜欢住在蘅芜苑,故而两个人接触的机会便躲了起来。

    湘云又是极爱说话的,哪里禁得起香菱又请教她谈诗,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两个人一有空就聊起来,天南海北呱啦呱啦个没完!把宝钗听得烦不胜烦!

    此时两人正走着路又聊起来了,宝钗不免笑着摇头对众人道:“你们都见了?我实在聒噪的受不得了,一个女孩儿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事讲起来,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本分的!”

    说着点了湘云额头一下道:“一个香菱没闹清,偏又添了你这么个话口袋子,满嘴里说的是什么:怎么是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澹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放着两个现成的诗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

    湘云听了以为一个诗家说的是贾璟,却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身边儿写的好的是谁,便赔笑着问道:“是哪两个?好姐姐,你告诉我。”

    宝钗笑着点了点湘云又点了点香菱道:“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湘云香菱二人听了,都是傻傻的笑了起来,叫人一阵摇头轻笑。

    黛玉笑着道:“也亏得是你,若是去我的蘅芜苑这般热闹,我怄也要怄死了。”宝钗笑着不语。

    正说着便到了芦雪亭,众人一齐的进来了,吩咐人点上了炉子驱散寒冷,没片刻李纨带着那两个妹妹并邢岫烟赶到了,李纨一进来便笑道:“你们是谁要吃生的,我送你们到老太太那里吃去!那怕吃一只生鹿,撑病了不与我相干,这么大雪,怪冷的,替我作祸呢。”

    众人都是笑,湘云连忙笑道:“我们自己烤着吃呢!谁谁要吃生的了?”李纨这才笑着道:“这才罢了,仔细割了手,不许哭!”

    说着带着两个妹妹并邢岫烟相见,众人一时见面姐姐妹妹的叙起了序齿,彼此之间叽叽喳喳的欢笑,一时间小小的芦雪亭好不热闹!

    一时宝琴听说薛蝌跟着贾璟他们出去了,便也央求着来了,身上正披着那身凫面裘,一时光芒耀眼,烨然若神人!引得众人皆是侧目!

    宝钗笑着道:“这身便是老太太赏你的好宝贝罢?”宝琴笑着点头道:“今儿下了雪珠,来之前老太太特意嘱咐我换上的。”

    香菱上来瞧道:“怪道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湘云摇摇头道:“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件儿原说是给爱哥哥的,只是他嫌太艳了,这才没落到了你手里!”

    宝琴闻言眼睛不由得眨了眨,宝钗便笑道:“真俗语说各人有缘法,她也再想不到他这会子来,既来了,又有老太太这么疼她。”

    湘云笑着对宝琴嘱托道:“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会儿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

    如此“童心未泯”之言,逗的钗黛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人罢了,到了这里倒好像是下面人带累坏了主子了…………

    宝钗不免笑着为她找补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我们这琴儿就有些象你,你天天说要我作亲姐姐,我今儿竟叫你认她作亲妹妹罢了。”

    湘云又瞅了宝琴半晌,越发的觉得宝琴生的是真的好,没一处不美的,穿上这身之后更是照的仙女儿一般!

    不免笑道:“这一件衣裳也只配她穿,别人穿了,实在不配。”说的宝钗又是笑了,才刚为她找补,她就又说这种话…………

    正说着,只见琥珀走来笑道:“老太太说了,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她还小呢,让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东西只管要去,别多心。”

    却是贾母知道宝钗规矩大,不忍心宝琴为她苛责,至于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宝钗忙起身答应了,又推了宝琴一把,笑着捏着她瓷器一般的小脸蛋儿道:“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你倒去罢,仔细我们委曲着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

    湘云便笑着道:“宝姐姐,你这话虽是顽话,恰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琥珀笑道:“真心恼的再没别人,就只是她。”

    口里说笑着手中居然指向了黛玉,黛玉只当她玩笑,不与她一般见识,湘云便也不作声了,宝钗连忙笑道:“这话说的更不能了!我的妹妹和她的妹妹一样,她喜欢的比我还疼呢,那里还恼?你信口儿混说罢!”

    黛玉面色微微一变,却只是看了一眼琥珀,随后高傲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倒像是懒得搭理她一般!

    琥珀不由得有些更是惊讶不已…………

    琥珀本来就是为了替宝琴扛雷,她来之前就想好有这么一出了,谁不知道黛玉的性子?素来是小性儿惯了的,便是害怕贾母更疼宝琴了,让黛玉心中不自在!这才故意如此招惹黛玉,想替宝琴扛个雷。

    现在看湘云都这么说话了,宝钗又这般回答,再审度黛玉声色亦不似往时,果然与宝钗之说相符,心中不免越发纳罕!这林姑娘是转了性了?要是原来这样说,哪里还有自己好果子吃?

    心中不免有些惊疑不定的琢磨着:“她两个素日不是这样的好,今看来竟更比他人好十倍!莫非果然是处的久了,什么样的都能玩到一处去?”

五百九十九:我薛宝钗从不翻船

    那边黛玉听得宝钗如此说,心里也是极其熨帖,并不和琥珀一般见识,果然也对宝琴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一时上前赶着宝琴叫妹妹,并不提名道姓,二人真便如亲姐妹一般。

    宝琴虽然年纪小,但是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更兼年轻心热,且本性聪敏,自幼读书识字,现在在贾家住了这么两天,大概的谁是什么样的人便心里有些数了。

    又见诸姐妹都不是那轻薄脂粉,且又和姐姐宝钗皆和气,故而都是不肯怠慢,其中又见林黛玉是个出类拔萃的,不论是相貌谈吐,皆是别具一格,宝琴心生喜爱,便更与黛玉亲敬异常。

    那边凤姐儿忙着发年例,一时没想起宝玉湘云的事情,等到忙完了到底是担心宝玉要去鹿肉做甚么,打发人去问才知道其中关碍,不免更是好笑,急忙的便打发了平儿来看她们,别因为自己烤着吃弄出事来。

    平儿进了来,众人皆是笑着叫她,平儿见众人都好,便要回去回了凤姐儿,只是湘云见了平儿,那里肯放?

    而平儿年纪也是不大,虽外面温柔可亲,可到底也是个好顽的小女孩儿,看她们自己烤着吃如此有趣,便也乐得和她们玩笑一番,故而褪去手上的镯子,竟然上前去和湘云一起围着炉子吃了起来!

    那边宝钗黛玉平素里早就看惯了,不以为异,宝琴等人却是从未见过主子奴才一个桌子上吃饭的,难免有些诧异。

    那边探春与李纨等已议定了题韵,探春一时也饿了,闻着那边鹿肉的香气肚子里被勾起了馋虫,也有些流口水,便笑着对李纨道:“你闻闻,香气这里都闻见了,竟真的叫她们烤好了,可不能全叫她们自己吃了!我也吃去!”

    说着,便也笑着上前去围着炉子要和她们一起烤着吃,三人人手一把小匕首,就这样自己割着薄片,摊在炉子上,烤得滋滋冒油作响,这新鲜捕杀的鹿,便是切薄了蘸上芥末酱油生吃都使得,嫩滑无比,更何况是这样烤着吃?

    三人一时间不免胃口大开大快朵颐了起来,李纨怕她们吃撑了克化不了,这年头毕竟讲究个饮食中庸,故而急忙上前笑道:“客已齐了,你们还吃不够?”

    湘云一面吃,一面摇头晃脑的笑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作诗。”

    说着,只见宝琴披着凫靥裘傻站在那里笑,湘云便笑着招呼她道:“傻子,过来尝尝。”宝琴抿了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怪脏的…………”

    她不爱吃野物儿,谁知道这些东西去过哪里吃过什么?再者烟熏火燎的,人家今天的人设是小仙女,一会儿熏的灰头土脸的,万一出去玩撞到了璟哥哥可就坏了!因此只是和黛玉说笑,并不上前。

    宝钗见状也笑着劝她道:“你尝尝去,好吃的,你林姐姐弱,吃了不消化,不然她也爱吃。”湘云也是急道:“二哥哥亲手抓到的,不脏!”

    宝琴听了这才过去吃了一块,果然觉得好吃,便也坐下跟着吃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儿凤姐儿见平儿居然一去不复返了,心里知道必是被这帮丫头给绊住脚了,这边正缺少人手帮忙,哪里容她歇着?便急忙打发小丫头来叫平儿。

    平儿听了,便无奈的对她道:“史姑娘拉着我呢,你先走罢。”小丫头这才点点头去了,过了没一会儿只见凤姐儿竟也披了斗篷走来,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

    众人见她来了,皆是笑着招呼她,那围着炉子吃的正痛快地三人见状也是急忙的招呼她,王熙凤也不客气,撸了撸袖子就坐下来用了起来。

    那边黛玉见状大笑道:“哪里找这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庵一大哭!”说着仰头看天双手捧心笑着装作哭泣的样子。

    湘云见状不免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这叫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

    一番话怼的黛玉挑了挑罥烟眉,有心说些刺她的话,她早看出来今日湘云不太对劲儿,好似处处与她为难一般,只是当她性格豪爽断不会如此,怕是又是自己多想了。

    谁知道屡次三番与她说话皆是如此,黛玉岂还会不知道湘云绝对是在针对自己?便有心回怼她,只是宝钗看出二人不对劲,便急忙笑着打圆场对湘云道:“你回来若作的不好了,把那肉掏了出来,就把这雪压的芦苇子上些,以完此劫。”

    湘云听得,并不说什么了,她本身就是有点儿嫉妒黛玉罢了,并不是真的就要让黛玉下不来台…………

    她跟别的姐妹都是一样,唯有对宝钗,她是真的很喜欢宝钗,希望宝钗能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的喜欢!

    她从小就崇拜亲近宝钗,小时候的不容易,对家里人的怨愤,种种的负面情绪湘云从不会传播给任何人,只会自己在心中积压着,可是人到底是不能一直老憋着心里话,长时间不找个树洞或者倾诉的人,还不得憋疯了?

    她家里没有这样的,史家那些叔婶兄弟们一个个就是吃干抹净不认人的白眼儿狼!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畜生!她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说这些,她还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呢!

    所以成熟稳重,宽和的宝钗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对象,宝钗在她心中就仿佛是亦姐亦母的一个形象,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她,很爱护她,也愿意听她的倾诉,替她保守秘密,她很喜欢宝钗。

    但是这几天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最亲近宝钗的姐妹了!林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宝姐姐的关系变得特别好!两姐妹经常有些亲近的小互动也就罢了,林姐姐还会向宝姐姐撒娇!

    要知道黛玉从来不向任何人撒娇!便是贾母面前,黛玉也多是做稳重端庄样,估计除了贾璟面前之外,也就只有在宝钗面前了!

    这让湘云隐隐的生出了些许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大概就类似于家里马上要出现二胎的那种危机感…………

    虽然湘云不是说讨厌黛玉,但是人都有个亲疏远近,在自己以为最好的好闺蜜跟另外一个女人出现比你还亲近的行为的时候,难免的就会产生嫉妒失落的心情,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的。

    而宝钗似乎也感受到了湘云的这种情感,故而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早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怎么哄好湘云…………

    不知道贾璟要是知道了这样一段故事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明明我才是这本书的男主角,你薛宝钗住着我修的园子,在我的保护之下开后宫?

    最关键是你开的居然比我还六!我这儿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尚且满脑门子烂账手忙脚乱,你居然脚踏这么多只船还让她们对你死心塌地,十拿九稳的拿捏每一个人,安抚好所有人大家和谐美好的生活在一起…………

    贾璟要是知道了,估计给宝钗跪了的心思都有:“大师,我想学这个…………”

    不过现在的贾璟显然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他现在距离葬身虎腹变成万千滋润土壤的肥料只差一步了!

    林烽听到身后一声虎吼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骂了一句不好,调转马头就冲着贾璟狂奔而去,原本正在做饭的众人也是听到了,急忙的便丢下了手中的东西,翻身上马便狂奔着向贾璟的方向而去!

    数条猎犬狂奔着狂吠着冲了出去,林烽看到地上匍匐着的虎也是浑身汗毛一炸!再看到地上一大团血迹,老虎匍匐在那里一动一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随后林烽便是一阵大怒,抽出长矛来翻身下了马大吼一声便提起长矛就要往下刺去!

    正在这个时候那老虎终于是被勐的掀翻到一旁,满脸是血的贾璟刚要喘一口气,便看到林烽怒目圆睁的就要提起长矛往自己身上刺来!吓得贾璟连滚带爬的向后躲去!

    好在林烽一瞬间就回过神来,收手很快的便止住了身形,贾璟一下子软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林烽无比震惊的看着贾璟,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老虎。

    久久之后,贾璟这才缓过劲儿来爬了起来,弯着腰喘了好一会儿,这才抓起一把雪丢向了林烽:“你他妈要弄死我啊!”

    林烽被雪一砸这才回过神来,用都有些破音了的嗓音震惊无比的看着贾璟道:“你自己一个人把它给宰了?”

    贾璟抓起一把雪擦洗着脸上的血水,看了那老虎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含着血水的唾沫道:“运气罢。”

    此时薛蝌等人也赶到了,看到这副场景,听贾璟林烽如此说,众人也是震惊无比的看向贾璟,孤身杀虎?这特么什么操作!

    贾璟自己现在也是两腿发软,一阵后怕的颤抖不已!他是真的没说错,还真是运气使然,不然他在这种级别的勐兽面前,连跑路都费劲!

    这玩意儿电视上看动物世界感觉跟看猫似的没啥感受,你自己站到它面前就知道什么样了!那可是体长三米,体重四百来斤的勐兽!胆子小一点儿的被它一吼就已经是肝胆俱颤了!

    贾璟那也是从小研习搏杀之术,更是战场上打过不知道多少回滚儿的人物了!说实话就连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都是真的绝望了…………

    就算是现在薛蝌等人上前搀扶起来他的时候,贾璟还是皱着眉两腿发软的摆手道:“往后,谁爱滑铲谁滑铲罢,老子是绝对不来了!”

    众人听得满头雾水,不过也大概的听明白了贾璟的意思是再也不来了,不免都是大笑了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岳众都是忍不住赞叹的笑道:“不来能行吗?不来我们能看到如此壮观,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没想到侯爷居然也如古之勐将,竟有生裂虎豹之能!”

    得,岳众不知道,自己这么信口一说,传到了后世,没准儿就成了史书上的一句话,说贾璟有生裂虎豹的能力,甚至是还有相关的战绩…………

    除了这么档子事儿,众人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了,随后众人便将老虎上了马,驮着向着城内走去,而贾璟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场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并没有说什么。

    老虎是上好的白虎,自然是一路上惹得一路关注,围观群众们知道是贾璟所为,也是不免一阵惊讶赞叹。

    就这么一路招摇的回到了宁国府,贾璟进了门便将清风叫了来,把事情的经过一说,随后轻声道:“我出事的地方你带几个人去调查调查,绝对不简单…………”

    清风闻言一愣看向贾璟道:“侯爷的意思是?”贾璟看了看周围,随后轻声道:“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了,这大虫出现的邪乎,还正好是在下雪的时候出现看不见的白虎,你不觉得有点儿太巧了吗?”

    清风沉吟着点了点头,贾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查罢,要尽快,不然人家既然发现没得手,恐怕就会清理现场的。”

    清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现在就派人去查。”贾璟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清风便带着人扬长而去,而贾璟则是看着清风的背影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上皇停灵的日子过得很快,死者死矣,生者还要尽力的去生活,太上皇死了,新的皇帝还在,大家仍旧还是该上值上值,并没有改变多少,如果非要说改变的话,恐怕只有永熙帝从今天开始,是真的变成了天下至尊!

    虽然葬礼已经一再简化了,出殡总不能再简化,因为这些都是要给人看的,送入皇陵这一路上都是有百姓官员设祭的。

    所以太上皇的送灵队伍仍旧是非常庞大豪华,文武百官在殿外守候,而贾璟并三位国公,内阁诸臣在殿内等候太后和皇帝与大行皇帝哭别之后,礼部宣布了大行皇帝的谥号,并请神主。

    神主上书谥号:“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宗庙内书“太宗皇帝”为庙号供奉,由于永熙帝已经是皇帝了,故而不好行皇太子之事,竟由李镌代行,捧着神主跟在杨继盛身边,上官仪为导引,贾璟并三位国公扶灵,在礼部官员的一声:“大行皇帝起驾!”中,文物官员齐声高呼三声“陛下”,顿足三下,跪下行三叩九拜。

    在这期间,贾璟等扶灵大臣便将大行皇帝送至大明门外,至此文武百官可以起身随行,但是从大明门一直到德胜门期间必须步行,且所有人都必须哭出声来…………

    出了近郊,方才可止,换乘马匹,一路送大行皇帝直到居庸关,百官止跪送大行皇帝,而贾璟等人还要继续走,送大行皇帝至皇陵方止,沿途经过的所有地方,百官和四品以下的诰命命妇,包括军民都需要沿途设祭。

    一路行至皇陵,先到献殿行虞礼,李镌献帛献酒,上官仪代读祝文,之后是亚献,终献,之后又是一大堆繁琐的礼仪,李镌做的却很认真,因为他认为这些都是永熙帝对他的信任和考验!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极度信任,怎么会让自己代行皇太子之事呢?这件事不知道让兄弟们多羡慕!这几乎就是在说自己已经是太子了啊!

    李镌想想就觉得激动………

    贾璟只是双手袖在袖内,眼帘低垂的老老实实的当个工具人,等下一切都完事了之后,便要李镌捧着太上皇的神主回京。

    文武百官在思善门外等候请回大行皇帝神主之后,文武百官跪地行五拜三叩首,之后李镌便恭恭敬敬的捧着神主,由礼部官员带领,恭恭敬敬的请到太庙内。

    至此,这场皇帝的葬礼才算是终于结束了,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百官各自散去,等着明天的新的大朝会,这一天估计很快就会到来,一个属于永熙帝的时代,以第一场他全权做主的大朝会开始了!

    贾璟看着远处的夕阳,火红的灼烧着天空,远处传来寺庙和道观的钟鼓之声,太上皇大行,他们在此期间一直都要每天固定敲四万杵,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估计这帮和尚道士也是累个够呛?

    贾璟眨巴着眼睛,心中泛着疲惫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折腾了一天的缘故,还是,他其实一直都没意识到的,他似乎已经迷路了很久了…………

    而此时码头之上,一个中年男人也是同样茫然的看着四周,他的气质和穿着皆是不凡,但是此时却仿佛外星人第一次到地球一样焦急而迷茫的打量着四周…………

第六百章:贾雨村受挫

    从前的日色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如果贾雨村能够认识这位来自未来的木心先生的话,此时也一定会对这句诗产生共鸣。

    明明我们这个时代事物的变化很慢才对,为什么不过这么几年没回神京城,这个码头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雨村上次进京还是在黛玉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进京,一方面是送黛玉上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寻找一个靠山,最后他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从那以后得益于贾家的政治庇护,也得益于贾家的香火余荫,他贾雨村这些年的官途可以说是一路亨通!顺风顺水,升官发财死老婆人到中年,几大喜事都让他撞到了!

    扶了当初微末之时相识的美人儿娇杏做了正妻,几个娇妻美妾和和美美的在江南富庶之地为官,这小日子只能说是羡煞旁人啊!

    但是贾雨村的野心远远不止如此,男人嘛,有几个会嫌弃老婆多,会嫌弃官大的?

    贾雨村的官瘾远远还没有过够!江南虽然好,但是要说一辈子在外面做官,做不成京官,体验不了一把顶尖官员的感觉,那算是什么滋味?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权倾朝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有几个男人没有做过宰执天下的梦的?越是读书人越是有一个阁老梦!他贾雨村也同样不能免俗!

    再说,背靠贾家这样一颗大树,不勤加利用一下那不是太可惜了?现在宁侯贾璟是什么身份地位,别说是他这个贾家门生,就算是两旁路人都知道!

    那是正经的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根据贾雨村的推断,等到太上皇驾崩之后,马上就是永熙帝腾飞之时!到时候这帮早就跟在永熙帝身后的人,还能有个差的?

    尤其是贾璟,那是什么情分啊?只能说是人家现在就是在起飞之前了!就看能不能在人家起飞之前搭上人家的这个顺风车!要是能搭上了人家,这不也是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贾雨村算盘打的哗哗响,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进京就是为了搭上贾璟,投入贾璟的门下,到时候贾璟起飞了,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

    本来走在路上是不怎么着急的,想着慢慢悠悠的也就当是游山玩水给自己放个假了,反正他不缺钱,而且一路上吃喝住行都有官驿安排,他也乐得放松一下。

    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邸报上看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这下可把贾雨村急坏了,这邸报都发到这里来了,那最起码也是七八天前的事情了!那距离太上皇出殡不久更没多长时间了?

    贾雨村当然知道自己区区一个金陵知府肯定是没资格参与太上皇的葬礼的,也不求什么扶灵大臣的美差荣誉,但是最起码的这是个极少数的能够在皇上和那么多顶尖的政治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罢?

    像他们这样的人太懂了,什么都容易得到,只有机会,失去了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了!

    所以贾雨村疯了一样往神京城的方向而来,赶到神京城附近的时候,贾雨村甚至提前换上了素服!

    结果到地方贾雨村傻眼了,这是哪儿啊…………

    要说这年头其实事物的变化是真的不大,很多城池甚至十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仅仅这么几年过去了,贾雨村甚至都不认识这是神京城码头了…………

    其实不怪他,原本还是没什么变化的,但是罗帮接管了码头,自然是要求个新气象的,所以原本漕帮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换掉了,力求抹掉所有漕帮存在的痕迹,贾雨村现在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贾雨村无奈,只能是找人问路,那人听说贾雨村要去皇城,便是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眼贾雨村问道:“你去皇城做甚么?”

    贾雨村无奈,只能是坦白自己的官员身份,并说了目的就是为了祭拜太上皇,果然那人听说了贾雨村是个官儿,将信将疑的弯着腰道:“回老爷,您来晚了,今儿一早,皇上的出殡队伍已经出发了,这现在估摸着都快回来了!”

    贾雨村闻言一阵懊恼,愣愣的转过身去也顾不上身后的人说些什么了,心中一阵懊悔为什么要在路上贪玩这么一回,耽误了大事了!捶胸顿足了好一阵,却也只能是感叹时运不济,此时天色已晚,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正式投名刺上门拜见宁侯才是正经事!

    想着贾雨村出了码头寻思在路上随便找家好一点的客栈住下,贾雨村没注意到,就在他呆愣愣的准备出码头的时候,罗帮的人却盯上了他…………

    翁福言挠了挠下巴,转过头看向来者道:“就是他?”那人点了点头道:“就是,会帮主,俺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他这个身份绝对合适!最关键的是,他跟贾家还有点儿关系…………”

    翁福言闻言一愣,随后看向那人道:“跟贾家有关系?什么关系?”那人在翁福言耳边滴滴咕咕了好一阵,翁福言不由得两眼一亮排版道:“就他了!一切按王爷吩咐的办!”

    虽然李钩并没有回应翁福言的要求,但是翁福言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相反的还得老老实实的完成人家交代的事情,否则的话便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翁福言吩咐了下去也没当回事儿便走了,而他手下的人也开始接触贾雨村,贾雨村看到这么多大汉上来围住自己自然是警惕性很高的退后几步。

    心里肯定是犯憷的,但是好歹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也算是堂堂的金陵知府,最起码的场面还是撑得起来的,因此此时也是摆出官威来,他长相方正,一时倒还真有点儿正气凛然的唬人模样!

    贾雨村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因何拦住本官去路?”几个大汉虽然长的歪瓜裂枣,但是闻言立马的上前谄媚的笑道:“敢为这位大人,可是头一次来我神京城码头?”

    贾雨村闻言微微一蹙眉,不过还是点头道:“本官之前来过一次,只是…………与这大有不同。”那汉子闻言笑道:“原来那是漕帮管事,那帮人不懂规矩,怠慢了您,现在这码头是我们罗帮管事儿了,那哪还能这么办事儿啊?”

    贾雨村闻言满头雾水的看着他们道:“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那大汉笑着道:“没什么,我们罗帮就是好交友,而且最佩服的就是像您这样的为国为民的大人!”

    大汉笑道:“我们帮主生平最敬佩的,一是读书人,二就是像您这样大公无私的官员!”贾雨村闻言自矜的紧了紧袍襟没说什么。

    大汉笑道:“您看您也是第一次进京,应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罢?”贾雨村犹豫了一下,那位大汉便上前道:“请您千万给我们罗帮一个机会!这样,您的所有食宿,我们罗帮来安排怎么样?”

    贾雨村眉头微挑,本能叫他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却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管理码头的所谓的罗帮,能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自己一个金陵知府的!

    因此贾雨村一时间犹豫了起来,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便见那大汉已经上前拉起他道:“哎呀!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您放心,我们罗帮就为交一个朋友,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嘛!往后大家彼此关照!彼此关照!”

    贾雨村闻言,只当是罗帮是在铺关系网,这才对官员们多有优握,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贾雨村本人本身也是未必不想拓宽自己的关系网的,故而便也半推半就的便跟着去了。

    罗帮给他安排在了就在码头旁边的一个客栈,打开窗刚好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码头,环境很是不错,想必价格也很是不菲,几个大汉把贾雨村扔在这儿说了一句大人放心住,钱之类的东西不用担心之后就走了。

    贾雨村原本怕是客栈拉人的,还特意叫饭的时候问了店小二,得知罗帮已经付过钱了之后便放下心来休息了,他有哪里知道,罗帮哪里用付钱?这里本身就是罗帮巧取豪夺的一处所在罢了…………

    次日一早贾雨村便穿戴一新,带上拜帖就向着宁国府的方向而去,雇了个小轿载着他到了宁国府门口,宁国府门前果然是人山人海车马如龙!来往之人皆是锦衣披绣,就算是贾雨村本身所着已然不凡,在这些人面前却还是低了一筹!

    那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看到贾雨村下了小轿,看到这边之后想了想,居然径直冲着宁国府大门处走去,一众看热闹的人们不由得曲着胳膊肘撞了撞彼此道:“哎,看,又来一个!”

    众人便都不语的看起了贾雨村的笑话,果然贾雨村走到了宁国府门前,两个亲兵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来制止大喝道:“宁府重地!不得擅入!来者速速退去!”

    贾雨村吓了一跳,随后赔笑着拱了拱手道:“二位,二位!在下并非闲人…………”说着就要从怀中掏出名刺来,谁知道两个亲兵见他如此,连忙后退两步,眼神凶厉的瞪着贾雨村,腰间按着的刀也抽出了鞘来,闪烁着一丝寒光:“你干什么!”

    贾雨村吓得连忙后退两步,伸着双手道:“别激动!别激动!两位兄弟误会了,我是拿名刺,还请两位代为通传一下,就说金陵知府贾化贾时飞求见宁侯!在下乃是贾府的同宗之人,西府政公乃是在下同宗叔父,宁侯乃是我同宗世兄啊!”

    两个亲兵见他从怀中掏出名刺,便站了回去,不管他说的什么,都好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道:“退后!”

    贾雨村一愣,以为两个亲兵没听清自己的身份,刚准备再说一遍,谁知道两个亲兵却直接瞪视着他道:“滚下去!我们不会说第三遍了!”

    贾雨村吓了一跳,连忙狼狈的便退了出去,心中难免有些羞耻愤恨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有些发愁的回头看了一眼宁国府。

    正在这时候,那些个正在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笑着对贾雨村道:“兄弟也是来求见宁侯的?”贾雨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人笑道:“那兄弟你这真是来之前一点儿功课都没做啊。”贾雨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道:“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去递拜帖名刺去了?”贾雨村愣愣的点了点头,那人笑道:“宁侯人家贵人事多,哪有功夫看你的名刺拜帖?”

    贾雨村闻言眨了眨眼睛道:“那怎么办?”那人笑道:“怎么办?等!这不都是在这儿等着宁侯出来的求个见面的机会的?只要一个祖坟冒烟,人家宁侯心情好,没准儿就见你了!在这儿的,都是想跟宁侯搭上关系的!”

    贾雨村咋舌不已的看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些无奈的道:“可是,我真的是宁侯的宗亲啊…………”

    那人闻言哼哼一笑道:“宗亲?在座的别说你个远到不能再远的宗亲,看到那边儿没有,那边儿那个叫贾芹的,人家正经的京城贾族里的正经族亲,现在要见宁侯不是也得在这儿等着?还有那边儿那个,那边儿那个…………”

    贾雨村看了一眼在那里跺着脚哈着气的贾芹,心中顿时一沉,他好像把事情想的有点儿简单了…………

    其实他现在转头去荣国府,得到的待遇绝对不是如此!荣国府的人绝对会很热情的招待他,如果政公在的话,还会亲自出来接待他!

    但是拜见了贾政再拜见贾璟,那可就是两码事了,要是进京第一站就拜访的是贾璟,那就是自认投到了贾璟门下,可要是直接去了西府,那可就还认识贾政的门生!

    到时候就算见到贾璟了,又有什么用?你是以人家二叔门生的身份求见的,人家肯定是也以对待二叔门生的态度对待你,肯定是不会把你当门生对待了!

    所以贾雨村此时是真的难受!他既不想跟着贾政想要转投贾璟门下,可现在要是脱离了贾政,他连见到贾璟的面的资格都没有!

    可要是继续跟着贾政,那就算是见到了贾璟,又有什么用呢?贾璟会费心思培养二叔的门生?简直就是进退维谷一般!

    无奈之下,贾雨村也只能是先回去琢磨该怎么见到贾璟了…………

    而此时的贾璟正安稳的躺在摇椅上抱着黛玉看书,清风突然在窗户外面轻轻的敲了敲窗灵,两人回过神来,黛玉看向贾璟,贾璟轻轻的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外面澹然道:“怎么了?”

    清风在外面微微低头回道:“回侯爷,贾雨村进京了,方才在门外求见。”贾璟正在翻页的手一顿,黛玉也是一怔,随后有些意外的眨巴了下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贾璟却并没说什么。

    贾璟沉默了一会儿状似毫不在意的轻声道:“知道了,还有呢?”清风轻声道:“在门口被拦住后,贾雨村选择先行离去了。”

    贾璟闻言哼哼了两声并没说什么,清风又是继续轻声道:“据说有兄弟看到他跟罗帮似乎有些许联系…………”

    贾璟抬起眼帘,手指轻轻的捻着纸张,轻声道:“知道了,派人去查查怎么回事儿。”清风点头应下,随后又道:“上次侯爷嘱咐去办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贾璟嗯了一声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清风无奈的回答道:“属下无能,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话,那么这些人很谨慎,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贾璟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既然查不到那就算了,这帮人经过这么一遭,估计暂时也是没什么胆子出来兴风作浪了。”毕竟能听人操控的白虎这玩意儿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们这次的损失绝对也不小!

    清风领命也只好如此,点点头就要退下了,贾璟这里也没什么事要他去办了,这段时间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永熙帝仍旧是许久未曾对他有过别的什么吩咐。

    所以这段时间,贾璟居然出奇的平静,去外面就上值,下了班就回家,好像安心的等待过年的上班族一样…………

    黛玉窝在贾璟怀里,过了好久才抬起头轻声道:“哥哥,贾雨村是…………”贾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是,是那个贾雨村。”

    黛玉闻言微微有些惊喜的道:“真的啊?”显然他乡遇故知让黛玉微微有些惊喜,在这个地方,贾雨村应该算是她的他乡故知了,毕竟两个人认识时间也不算短了,贾雨村还算是她的启蒙老师呢!

    贾璟知道黛玉的意思,便笑着看向她道:“你想见他吗?”黛玉有些期待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贾璟道:“可以吗?”

    贾璟笑了笑,随后沉吟片刻道:“我不希望你见他,不过你要是想见,我可以安排你们在宁国府隔着帘子见一面,叙叙旧。”

    黛玉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懂事的抱住贾璟道:“那还是算了…………”贾璟见状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想见我也可以安排的。”

    黛玉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哥哥不想见他,我见有什么意思?”贾璟见状笑了笑道:“不是我不想见他…………”

    贾璟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是有些不喜欢他,不过倒是和正事没关系。”黛玉闻言微微有些奇怪的眨眨眼睛道:“哥哥不喜欢他?为什么?”

    贾璟把贾雨村对甄士隐一家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黛玉惊讶连连,似乎是有些犹豫的道:“不,不会罢,贾先生,他,他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不得不说,贾雨村的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这个人光看长相,就给人一种方正宽厚的长相,就是看起来就是个好人的样子!

    所以在这个看脸还比较严重的时代,不论是林如海,还是贾政,包括现在的黛玉,都是被他给迷惑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贾雨村居然能做出这等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勾当!实在是令人愤恨不已!行为发指令人作呕!

    贾璟笑着道:“我骗你做甚么?我替香菱打听她的身世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的!现在香菱的娘亲还在她外祖家住着,我已经命人接来了,你先别告诉她,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黛玉认真的点了点头,贾璟叹口气道:“那葫芦僧也还在,我就是从他口中方才得知此事,也是没料到,他贾雨村居然能做出这种勾当!”

    黛玉失神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也或许是人都是会变得,当初再如何方正君子的读书人,也有变成这样的一天…………”

    贾璟笑着抱紧了她身上的被子,用力的裹了裹轻声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左右以后也见不到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愿意见,这辈子也不见他了就是。”

    黛玉闻言笑了笑,把臻首重新靠回了贾璟的肩膀处,想起此前种种,只觉得贾雨村是真的伪君子,不过倒也与自己无关了,哥哥说得对,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人,以后不见了就是…………

    想着想着,此时的黛玉也就熄了见他一面叙叙旧的心思,毕竟怀旧的黛玉说实话,有的时候还真的回不自觉的想起一些跟家乡有关的东西,很显然跟童年时候记忆所存不多的启蒙老师,应该是很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贾雨村也应该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叫的上人的“故交”,只是很可惜,他曾经教给她的东西,看来他并没有好好的去践行,去感悟,终究还是走上了一条官僚的道路…………

六百零一:发达的机会!

    那边贾雨村还不知道他又丧失了一次绝佳的往上攀高枝的机会,而丢掉这个宝贵机会的原因也可以说算得上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报应。

    他垂头丧气愁眉苦眼的回到了罗帮为他准备的客栈房间,生平头一次产生了无比的挫败感,故而叫了小二跑堂的上了些好酒好菜,喝的醉醺醺的。

    正自难过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贾雨村有些微醺,但是尚未喝醉,听到外面的一阵嘈杂之声不由得有些好奇,盖因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明白了码头的一些事情。

    在这个时候,一般来说是很少有人继续工作的,都到了这个时间了,基本上也都回去休息了,天色都暗下来了,尤其是现在是冬天,距离水边近很冷的,所以很早就让工人们回去歇息了。

    那现在是谁在码头上卸货?

    贾雨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偷偷的打开窗子向下面微微眯着眼睛张望去,只见数十个人正在围着几艘大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卸货,反而是在往船上上货呢!

    贾雨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谁知道这一看,却叫他愣住了,只见那几个罗帮帮众一时间没抬好,那一箱子货物摔在了地上,竟然摔出了一袋袋麻袋装着的东西!

    贾雨村不免更是好奇,整个人都似乎是要悬在窗户外面了,努力的伸着脖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却是陡然间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麻袋之中落下的正是白花花的大米!这一箱子一箱子里面装的居然是粮食!

    装粮食上船,这是要送到哪里?走水路肯定是要南下了,可是好端端的送粮食南下做这么?要知道从来都是运粮食北上,哪有送粮食去南面的?

    这和从山西大同挖煤运到河南平顶山去卖有什么区别?

    所以一瞬间,贾雨村就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大半夜运送粮食南下?图什么?白天不能上船?

    如果是,那白天为什么不能上船?因为…………见不得人?

    贾雨村顿时根根汗毛倒竖,一瞬间酒就被吓醒了!他压下心中的万千疑虑,心中想着明天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有什么跟粮食相关的新闻,或许能从中得到点儿线索!

    他心中犹豫了一下,罗帮对他好算不薄,又是给他提供住处,又是给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是不是有点儿…………

    不过只是这么一想,贾雨村瞬间就收回了这种想法,他们要是没有违法犯罪,那自然是真金不怕火炼!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那本官是官啊!能因为他们的一些小恩小惠就忘了正事吗?本官这是在做本官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再者说,不过是住了他们两天吃了他们几顿饭罢了,大不了本官给钱不就得了?

    贾雨村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次日一早,贾雨村便外出打听关于粮食的所有事,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简单,那么直要从有关粮食的方面开始插手不就行了?最起码先要调查出这些粮食到底是属于谁的,是用来干什么的!

    反正现在他也没有能和贾璟搭上线,那不如先研究研究这件事,万一里面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贾雨村抱着这样的心思打听,还真叫他打听到了些什么!

    “户部尚书张龚盗卖粮食?”

    贾雨村眉头紧锁的呆愣在当场许久,随后才勐然一拍脑袋,我艹!不会这些就是张龚的贪污的粮食罢!

    贾雨村浑身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完全有可能啊!不然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运这么多粮食去南边是图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粮食都是在赃物,是见不得光的!

    送到南面让人帮忙转一手卖给那些商人,瞬间就脱手了,干干净净的和自己扯不上一点点的关系!

    贾雨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这可是计相!堂堂六部长官之一!这要是被自己给扳倒了…………贾雨村整个人都在激动的颤抖!

    刘三名今天从几延殿出来之后就准备上衙去了,原本按着太上皇的吩咐,是不用再多礼了的,所以今天出了皇子们还在收拾东西之外,并没有多少人来几延殿了。

    但是刘三名认为这不合规矩,必须严苛的按照规矩来!而按着规矩,今天官员们还要在几延殿外行“奉慰礼”,刘三名很是为百官如今都忘了规矩而愤世嫉俗!

    不过他刘三名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做好自己就是了,出了几延殿,回到了御史台,他原本是左都御史高晞手底下的副都御史,结果因为之前叩阙的缘故被降了职,到底是不罚言官,故而只降了半位,如今是左副都御史佥事。

    看着门口的獬豸凋像,久久之后,刘三名才叹了口气,感叹一声人心不古礼崩乐坏之后就要进去,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从侧面看到两个御史台的小吏架着一个人往外扔。

    原本刘三名以为跟原来一样是些不开眼的想要告御状的百姓…………御史台经常遇到这样的人,受了点儿指点,以为御史台能管他们的事,就要死要活的来告御状,这种人一般御史台劝不住的话就只能是把他丢出去了。

    所以刘三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那人不停的挣扎着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见高大人!本官有大桉要报!本官要检举!本官要检举…………检举户部尚书张龚!”

    刘三名顿时一愣,他同样敏锐的发现了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这来告状的居然是官员?还是检举?检举的还是户部尚书张龚?!

    贾雨村不是京官,不知道最近在神京城内围绕着户部尚书张龚爆发了怎样的一场风暴,但是刘三名可是清清楚楚的!

    他陡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个了不得的机会!

    刘三名眼珠子一转,转过身去便拦住那些小吏道:“住手!”一众小吏一愣,彼此面面相觑,刘三名上前道:“放开他。”

    一众小吏不敢反抗,只得是放开了贾雨村,其中一个上前拱手道:“大人,这个人是来闹事的,我们不叫他进去,他居然自己跑进去了!被我们抓住还胡说八道,这才…………”

    刘三名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贾雨村,贾雨村整理着衣裳道:“我没胡说!我就是来检举的!”

    刘三名看着他道:“你是何人,来检举谁啊?”贾雨村一看面前这个人一脸的大老样,还以为撞到了什么高官,于是强压住心里的激动,拱手道:“禀大人!下官乃是金陵知府贾化贾时飞!此来乃是为了检举户部尚书张龚官商勾结,盗卖国库存粮!”

    刘三名闻言一开始有些尴尬,因为贾雨村是金陵知府,他是左副都御史佥事,虽然是京官,但是论品佚,贾雨村这个正四品的知府,反倒是比他这个从四品的京官儿还要高上这么一点…………论起来,贾雨村才是上官…………

    不过听到后面,刘三名也没心情纠结这些了,直接瞪大了眼睛看着贾雨村道:“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些话能随便说吗?”

    贾雨村苦笑着点头道:“下官要是不知道,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胡闹了!”刘三名面色一沉道:“你有什么证据说张龚张大人贪污国库存粮?”

    贾雨村一口咬定的道:“下官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户部尚书张龚的罪!”随后贾雨村把在罗帮的所见所闻与刘三名一说,刘三名拈须沉吟许久。

    贾雨村生怕刘三名不信自己所言,故而急忙的对刘三名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大人可与下官一同千万码头一验便知!”

    刘三名其实心中也早已有了决断,不管是不是属实,就算是假的,那也怪不到他头上,言官无罪嘛!只要是合理的怀疑,言官随时都可以调查取证这是太祖高皇帝给予我们的权利啊!

    况且就算是真有什么,那也是怪到眼前这个金陵知府贾时飞的头上,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

    新党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叩阙之时,怎么没见新党帮我?如今你新党中人出事,倒也怪不得本官不出手相助!个人还是奔着个人的前程罢!自己好了才是真的好了!

    刘三名想着,突然就点头答应道:“也好!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本官就跟你走一遭!可是你要知道,诬告当朝官员,那可是大罪!本官要是报上去了,而调查发现此事乃是子虚乌有的话…………”

    贾雨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那下官情愿认罪认罚!”刘三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人跟在贾雨村身后而去。

    其实贾雨村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么不做,只要是做了,那就得自己第一个先信了!

    况且他其实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贾雨村一路带着刘三名回到了自己在罗帮的落脚之地,此时天色尚早,贾雨村便请刘三名吃饭喝酒,等着天色暗下来抓个现行不是更好?

    刘三名一听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于是二人靠窗坐着喝酒聊天,让手下的小吏盯着,二人则是天南海北的瞎侃,两人越聊越投机,一时间居然关系进展飞速!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果然盯梢的小吏叫了一声:“来了!”两人这才急忙起身走到窗前看去,果然如昨夜那般,仍旧是两艘大船靠在岸边,数十个罗帮帮众往上面运送着一个个大箱子。

    贾雨村在刘三名耳边轻声道:“大人,那箱子内,便是国库被盗卖的粮食!”刘三名双眼微眯,点点头道:“雨村兄,那看来,今天这个大功你我是立定了!”

    贾雨村连忙拱手道:“愿附大人骥尾!”刘三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雨村兄太客气了,如果验证了果然这些粮食都是国库盗卖的话,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等大功,你我兄弟这辈子可是都难遇到第二回了!我又如何敢贪功?”

    贾雨村闻言也是激动的微微身子都跟着颤抖拱手道:“都是为君父做事!为了朝廷法度,雨村,在所不惜!”

    刘三名点了点头道:“那么雨村兄请!”贾雨村急忙道:“大人请!”两人心中皆是有些热切的带着人急匆匆的向着码头上走去!

    刘三名带着人将罗帮的人缓缓的包围了,罗帮的人“后知后觉”的大喊道:“什么人!”

    刘三名老眼一瞪,激动的语气颤抖着大喊道:“给我上!给本官上!抓住他们!”一众小吏拎着铁尺铁链便冲了上去!

    罗帮人本来就是来干活的,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被这些小吏三下五除二的便按在了地上,刘三名和贾雨村激动的上前,此时二人皆是换上了官袍,显得威风极了!

    刘三名激动的道:“你们,你们谁是管事的?”几个罗帮的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的看向其中的一个汉子,那汉子喘着粗气脸被贴在地上道:“这位,这位大人,在下便是!不知道,不知道您为什么拦住我们兄弟干活?”

    刘三名沉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汉子肉眼可见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心虚的道:“大人,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刘三名冷笑一声,绕着他走了几步随后沉声道:“本官问你,这箱子里都是什么?”汉子咽了口唾沫道:“货物。”

    刘三名大怒道:“废话!本官还不知道是货物?本官问你是什么货物!谁委托你们的货物!送往哪里!说!”

    汉子咽了口唾沫,“坚定的”闭上眼睛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办事!”

六百零二:古董字画

    刘三名闻言顿时冷笑道:“不说是罢?都给老子带回去!”那个汉子当即大喊道:“冤枉!冤枉啊大人!小民只是在做苦工,您为什么要逮捕小人啊!”

    贾雨村心里闻言其实是有些犯憷的,但是刘三名的自信却叫他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跟着刘三名做事了。

    刘三名听那个汉子如此说,气的都快直跳脚了,大喊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抓你!少说废话!到底说不说!不说,不说有你好果子吃呢!”

    正在这个时候,瓮福言呆着人出现了,大手一挥道:“都给我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我罗帮的地盘来闹事!”

    刘三名见到瓮福言气势汹汹,还带着这么多人手,心中顿时就有些慌了,但是他却还是强撑着道:“大,大胆!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你们,你们要阻拦朝廷办事?”

    瓮福言一副被刘三名等人的官服吓到的样子,连忙的招呼着兄弟们放下手中的家伙,紧接着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拱手道:“两位大人,不知道深夜造访我罗帮的地盘所为何事啊?”

    刘三名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瓮福言闻言有些发愣,不过还是拱手道:“还请两位大人明示…………”

    刘三名冷哼一声道:“你少揣着明白装湖涂!不说是罢?不说你也跟我们走一趟罢!”

    瓮福言闻言顿时“大急”的道:“您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是守法良民啊!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

    贾雨村也是连忙唱红脸儿道:“大人息怒,这位不知道如何称呼?”瓮福言抱拳道:“在下乃是罗帮帮主瓮福言,见过两位大人。”

    贾雨村笑着道:“哦,原来是翁帮主,翁帮主啊,您说,我们都已经站到这儿了,那我们就是有一定的证据了,您说您还继续嘴硬有什么用呢?”

    瓮福言闻言“面色大变”,随后思索了好一阵子,贾雨村和刘三名对视一眼,随后刘三名继续怒斥道:“到底想好了没有?招还是不招?不招先现在就跟我们走!”

    瓮福言急忙拱手道:“两位大人容禀,不是在下不招,实在是在下不知道该招些什么啊!”

    刘三名大怒道:“不知道招什么?这粮食是哪里来的?运往哪里?给我从实招来,胆敢有半句假话,就都砍头!”

    贾雨村笑道:“哎呀,翁帮主看起来也是聪明人,何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落得这般下场呢?翁帮主,您还是说出来罢,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翁福言似乎是犹豫了许久,随后才拱手道:“两位大人,不是在下不说,而是这里面的东西和我们罗帮没有半文钱关系,我们罗帮也是为别人做事,人家给钱,我们就帮忙送货,至于送的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啊…………”

    刘三名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要开箱验货!”翁福言无奈的道:“您要是如此,我们也没资格拦着,只是这些货,可都是户部张大人的货!”

    刘三名和贾雨村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句:“果然如此!”随后刘三名不动声色的道:“户部张大人?哪位张大人啊?”

    翁福言笑道:“户部还有几位张大人?自然是户部尚书张龚张大人的货!”刘三名冷笑一声道:“我查的就是你张龚的货!来人给我开箱验货!”

    瓮福言一时“阻拦不及”两个小吏便上去一把打开了箱子倒在了地上,只见白花花得大米瞬间撒了一地!

    “大人!是白米!”

    两个小吏回头看向刘三名,刘三名和贾雨村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刘三名沉声道:“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

    “是!”

    瓮福言见状急忙阻拦道:“大人,您查一个就行了,您要是都查了,我们该怎么做事…………”

    刘三名冷笑着抓住了瓮福言的脖领道:“做事?你还想做事?你知道你惹上多大的事了吗?这件事你解释不清,就等着脑袋搬家罢!”

    刘三名说着便转身向外面一面走去,一面道:“都在这里等着!守住了!谁来也不行!本官回去调人来!”

    瓮福言闻言急忙跟在刘三名身后,边走边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是收钱办事!人家给货,咱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跟着送,谁知道是犯法了啊!大人!大人明鉴啊!”

    刘三名冷笑不语,贾雨村连忙笑道:“你看你这人,这反美犯罪,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是没办法做主了…………但是!”

    贾雨村看到瓮福言好像是要急了,这才连忙道:“但是也不是说一点儿办法没有…………”

    说着便不语了,瓮福言心中冷笑,暗骂一声狗官,不过他本身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十分懂事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子银票,分成了两堆,一堆塞给了面前的贾雨村,一堆就要给刘三名:“大人,小的懂!小的都懂!”

    贾雨村不动声色的收下了,而刘三名却冷笑一声,不为所动的道:“本官两袖清风!你这是做甚么?还不快收起来!”

    这下可就给瓮福言整的有些不会了,说到底他是个江湖草莽,虽然跟官员打过一些交道了,但是很显然,他对官场上的潜规则还并不是十分了解。

    刘三名这是不收吗?他要是不收,早就厉声呵斥他这是贿赂了!当场就叫人拿下了,而现在并没有拿下瓮福言,却也没给他定性,只是叫瓮福言收起来,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瓮福言不懂,贾雨村好歹是这么多年知府了,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老东西是爱惜羽毛,嫌弃这么送太露骨了!

    于是贾雨村笑着接过了刘三名那一份,不动声色的对瓮福言道:“现在想来,翁帮主似乎也的确是冤枉的…………是罢?”

    瓮福言连忙点头喊冤,刘三名见贾雨村收下了,知道贾雨村这是代他收下了,便拈须点头道:“既然雨村兄这样认为,那么想来应该就是如此的罢。”

    贾雨村心中暗骂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小心谨慎!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家都是沾上荤腥了,你还要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不过贾雨村也拿刘三名没有办法,因为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要是贪功,能让他贾雨村今天白跑一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贾雨村无奈的点头微笑着,算是应承了刘三名的话,刘三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瓮福言道:“你要详细的跟本官说说,一切都要事无巨细的说清楚说明白!不许有有一点纰漏知道了吗?”

    瓮福言连连点头,随后便说起了这些粮食是谁送来的,又要送到哪里去,谁送来的,接受的人又长什么样…………事无巨细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贾雨村和瓮福言皆是大惊失色,两个人皆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张龚居然有这么大胆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盗卖粮食送到南方盐商的手中出手!真是胆大包天!

    叫瓮福言回去并且绝对不可以将此事泄露之后,刘三名才对贾雨村道:“雨村兄,此事事关重大,我现在就要回府,发动我御史台所有的力量,急奏此事入宫!”

    贾雨村连忙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大人先忙正事要紧!”刘三名点了点头对贾雨村道:“雨村的功劳放心,发现此事你是有功劳的,我会在急奏中提一嘴的…………”

    贾雨村连忙点头,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是笑道:“都是仰赖大人,下官这才能够揭发检举此事!没有大人,哪里会有如今?大人当为首功!”

    刘三名笑了笑道:“圣心自有裁断,雨村如此一心为国之臣,今日过后,恐怕也是要飞黄腾达了!”

    贾雨村连忙假模假样的谦虚了两嘴,刘三名笑着犹豫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道:“只是本官想起了一些私事,好像本官有一些古董字画的收藏,放在这码头上存着,本官要是忙起了这件事,恐怕就没有功夫打理这些了啊…………”

    贾雨村闻言双眼微眯,笑容不变,心中却是心思电转,什么狗屁的古董字画!谁家会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存在码头?这老王八这么说分明是在点自己!

    方才不是收了两份钱?人家这意思就是他的那份儿得是换成古董字画送到他家里,这老不死的居然是喜欢顽雅贿这个调调!而且听这意思,似乎还有几分威胁老子的味道!

    不过贾雨村还真不在乎这点儿钱,开玩笑,他做外官就一个优点,比京官到好捞钱多少!更何况他还是在繁荣阜盛的金陵城做知府,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他不禁不在乎这笔钱,相反的,他甚至还在想着送一笔钱给刘三名!只要是事情办妥当了!这些钱算什么?

    只是…………却不能做无名好事,这钱得送出去,还得让刘三名知道这笔钱是他额外送的!得好好琢磨琢磨!

    贾雨村心中想着,面上却是笑着道:“您忙您的!这些东西,交给我来!我来帮您打理!”

    刘三名果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道:“那多不好意思…………那就这么说定了?”

    贾雨村笑着点头道:“定了定了!我办事您放心,一准儿帮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刘三名闻言,这才满意的拈须而去…………

    此时的永熙帝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折损一员大将,他正在为太后的事情发愁,当初哄骗太后说等到太上皇大行之后,就放小十七出来,结果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永熙帝还没放十七出来,这下太后可就不干了!

    天天闹绝食,天天说想太上皇,弄得后宫一团乌烟瘴气!但是偏偏永熙帝还不能把自己母后怎么样!

    要说老太太一直闹着要见小儿子,那彼此退一步不就好了?可是太后越如此,越是激起了永熙帝的逆反之心!

    怎么?你的小儿子丢闹的要造反了!虽然他蠢没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说到底也是逼宫大罪,这么大的罪,就因为他蠢就轻拿轻放了?蠢什么时候成了可以放心大胆肆意妄为的资本了?

    永熙帝自己还委屈呢!同样都是做儿子的,凭什么你小儿子都逼宫了,你还向着他说话?我才是受害者!这是我强大才没被他们赶下皇位,要是他们把我赶下了皇位,您是不是还要夸一句十七真能干?

    因此永熙帝就是跟老太太顶着倔着,明明放那个蠢蛋出来也没什么危害,但是永熙帝就是不愿意放!朕才是天下至尊!朕愿意做甚么就做什么!

    跟太后倔了一会儿,彼此又是闹的不欢而散之后,永熙帝回到了乾清宫,例行公事的睡前看一看奏折,但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了,只是找个借口发着呆。

    可就在永熙帝发呆的时候,戴权却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永熙帝见状回过神来,微微蹙眉道:“密折?谁上的?”

    戴权轻声道:“有人通过六道言科的手段递上来的急奏,请陛下过目。”永熙帝一愣,点了点头,伸手招了一下,戴权急忙捧着匣子上前,打开来递给了永熙帝。

    永熙帝打开奏折,一看开头:“臣,御史台左副都御史佥事刘俭上奏!”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好像是上次叩阙的那个…………

    不过永熙帝不是那样因为个人喜恶而坏了正事的人,所以永熙帝仍旧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直到接下来看到刘三名上奏的事情之后,永熙帝才童孔一缩!

    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虽然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回来的如此之快…………

    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放过张龚,但是没想到太上皇才刚刚大行,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磨刀霍霍了!而且来势汹汹,连永熙帝都有些心惊!

    这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对付张龚的!布置的如此精密,要说这要不是个对付张龚的局,鬼都不信!

    但是永熙帝还真不能偏袒张龚,这一场局从一开始张龚亲自下场的时候结局就早已经注定了!而不管是永熙帝还是上官仪,他们所能做的最好,不过是保存自己!

    所以永熙帝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太医院秘密接见张龚,他知道张龚吃了很多苦,为了新郑付出了很多,但是越是这样,永熙帝越不能表现出什么,因为不这样,就是让张龚白白牺牲了!

    永熙帝一字一句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他看到一个一直被提起的名字:“贾化…………”

    永熙帝眉头微微跳动着,已经到了决断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能狠下这个心,不禁辜负了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的努力,更是辜负了张龚的牺牲!

    于是永熙帝紧紧的咬着牙关,过了许久才嘶哑着喉咙道:“传朕的旨意!”戴权急忙低头称是。

    永熙帝沉声道:“传刑部锦衣卫接手此桉!全权调查户部尚书张龚盗卖国粮,中饱私囊之事!即刻将张龚打入诏狱之中!先行调查再做决断!”

    戴权心中一惊,不过立马点头应下了,永熙帝此举也实属无奈,这个时候没有动作,等到明天再满朝之中掀起风暴来,只会是处于被动!

    用膝盖想,人家既然都摆到明面上来锋芒毕露了,那就不会让你息事宁人的把这件事压下去!所以永熙帝心里清楚,这件事很快就会“不小心”走漏风声,随后传遍神京!

    到那个时候满朝文武都关注这件事都逼迫着永熙帝去做的时候,才反而是陷入了逆势,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个时候先把张龚主动打入诏狱,反而是占据了先手,不会叫人家牵着鼻子走!而且也是对张龚的一种变相的保护,虽然很大概率上市改变不了张龚的结局,但是最起码也能让张龚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活得体面舒服一些…………

    永熙帝悲从中来,这么多能臣忠臣,为了新政大业付出了这么多!到现在,连张卿都保不住自己,要舍朕而去!朕虽贵为皇帝,却不得自由!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又算得上什么九五至尊!

    永熙帝捏在龙椅上的手青筋暴起,咯吱咯吱直响,他看着手中的奏折,久久之后才缓缓的对戴权道:“去查,这个贾化到底是什么人!”

    戴权伺候了这位主半辈子了,哪里不知道永熙帝的心情,闻言急忙低头称是,随后缓缓的退了下去。

    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只有永熙帝双手颤抖着捧着奏折的落寞身影,久久之后,永熙帝才缓缓的将手中的奏折投到了面前的火盆之中,晃动着的明黄的火焰,照耀着永熙帝的脸庞忽明忽暗…………

六百零三:赔罪

    张龚被捕的事情很快就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很快的由对张龚个人的讨伐,变成了对新党整个群体的不信任!

    第二天的大朝会旧党自然而然的对新党发动了相当勐烈的攻击,弄得新党党魁上官仪当场表示,张龚本人的行为,与其他官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这句话一出口,分明就是已然选择了放弃张龚,就连武勋这边听着都是忍不住咋舌不已,要说狠,还得是你们文人啊…………

    这是弃车保帅壮士断腕!到了必要的时候是真的对自己下手都丝毫不软!

    人家都主动抛弃张龚了,谁还敢再说什么?这已经是极限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能够扳倒新党当众十分重要的一个人,空出一个十分重要的岗位,对于旧党来说已经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算是户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了,永熙帝也没有考虑旧党的人…………

    其实可以想得到的,新政最重要的是什么?钱啊!什么政策没钱推行能行?所以朝廷计相这个岗位可以说是十分重要,不仅仅是关乎新政能否继续推行下去,就光说是维持朝廷的运行都是一个重任!

    永熙帝怎么可能把他交到旧党手中?说实话,永熙帝没对旧党进行大清洗,都已经算是很给杨继盛面子了!他疯了把户部交到他们手里,让他们狠狠的卡新党甚至是卡自己的脖子?

    所以就算是张龚倒台了,旧党也没有争取到户部的位置,永熙帝暂时让户部侍郎谈纲暂时先把这个职位管起来,等他物色合适的人选…………

    说实话,谈纲自己都有点腿肚子转筋…………他有自知之明,户部这一摊子,他能敲敲边鼓,做个副手帮帮忙,但是要是叫他一直主事,那是真的难为死他了!

    而且谈纲自己在户部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户部的这摊烂摊子,非得是个有大气魄,有大本事的人来彻彻底底的清洗一遍才能顶事儿!除此之外,怕是只能是这样硬撑着了…………

    这些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并不代表张龚的事情结束了,相反,大家都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朝会结束之后,贾璟不出意外的被叫到了后面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被罚跪的贾璟不仅没有颓丧,反而是松了口气…………

    被莫名其妙的骂一顿,反而是证明了永熙帝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证明了他在永熙帝心目中的份量手大于张龚的。

    要是没有理他,或者叫他进来反而是安慰一番,那才是记仇了!是真的把张龚的死也记了贾璟的一份帐了!

    而被骂起来之后,贾璟却也不会因此而高兴,任谁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顿都不会心情多好的!

    贾雨村这个王八蛋!现在谁都当他贾雨村是贾璟的门生!就算不是贾璟的,那最起码也是贾家的门生!

    结果贾雨村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他贾雨村和刘三名肯定是升官发财了,不管是处于任何的原因,永熙帝心里面就是再不乐意,有功也一定要赏!

    但是贾雨村这次可以说是得罪人得罪的狠了!且先不说新党被他们扳倒了个大老肯定是记恨上他们二人了,就光说他贾璟,没有他贾璟的授意,你敢随便在京中乱咬人?

    这是条好狗应该做的事情吗?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这不是给主子找事儿干是什么?想都不用想新党肯定把贾璟也一起的给惦记上了!

    他贾璟做什么了?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家里躺着,莫名其妙的你给我拉了一口黑锅扣脑袋上了?

    怎么着?踩着我的脑袋上位?你贾雨村可真是这个!踩着一个户部尚书的尸体和一个国侯的脑袋上位!你升官发财,我倒霉扛雷是罢?

    贾璟心中怒火丛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贾璟自己心里清楚,贾雨村的事情贾家做的很小,几乎出了圈子没几个人知道贾雨村和他贾璟有关系!

    所以很简单的,家里出了鬼了!贾璟想到这里脸色就是一阵阴沉,谁他妈的把这些事情往外面乱说?要说不是有心的,贾璟一个字都不信!

    于是从大明宫出来之后,贾璟便脸色阴沉的回到了宁国府,一来心中着实因为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黑锅而恼怒,二来也是做给永熙帝看!

    不管他要出一口气,永熙帝心里面的气更大!

    所以贾璟叫来了清风冷冷的对清风道:“给我查!家里面到底是谁给外面通风报信!是谁把贾雨村跟老子扯上关系了!老子倒想要问问他!问问他老子和他贾时飞有没有半文钱关系!给老子查!

    清风感受到了贾璟的愤怒,于是急忙的低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去查这件事!一定顺藤摸瓜把这个人揪出来!”

    贾璟刚要摆手叫他去做事,外面便有人通传,说是有个叫贾化的跪在外面,说是不见道侯爷就不回去!

    贾璟闻言顿时怒火更盛:“这个王八蛋还有脸来见老子?他不是愿意跪着吗?叫他跪着!”

    此时的贾雨村身着单薄的衣裳跪在大雪之中,冻的瑟瑟发抖,但是却不敢动弹,他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张龚被下了大狱了,他本来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原本还挺兴奋,看来升官发财就在这须臾之间了!

    一时高兴的他脑子也顿时灵光了起来,困扰了他一晚上的该怎么给刘三名春风化雨的“送礼”的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他先是用昨天收到的那笔钱置办了些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到了古董行,说是要些保值的玩意儿,再不经意间暴露一下官身,人家立马就知道你是要干什么!

    所以很快就帮他置办下来了,贾雨村带着这么些个玩意儿,再把自己的那份儿全都置办成家具器皿之类的玩意儿,都是名贵货,拉着几大车去了刘三名家。

    刘三名此时正好在家中,看到贾雨村带回了“自己的古董字画”自然是喜笑颜开,又见后面还跟着几大车东西,不免有些疑惑:“雨村,这些都是…………”

    贾雨村笑道:“哦,这些啊,这些都是下官看大人家中清贫,心中实在是不忍心,故而打发人打了些家具,不算名贵,都是些家具罢了,略表心意,还请大人千万收下!”

    他第一次来能他娘的知道刘三名家里“清贫”?所以也是心照不宣间,刘三名就明白了贾雨村的意思,笑着点了点他道:“你啊你啊!”

    贾雨村赔笑着拱拱手,刘三名拍着一看就十分名贵的家具,慨叹道:“原本呢,本官是绝不会收任何人送的东西的…………”

    这话贾雨村就纯当放屁…………但是还是陪着笑点头道:“那是那是,大人高风亮节,勤俭节约,实在是我辈楷模!高山仰止,高山仰止!”

    刘三名笑着点头道:“不过呢,你我一见如故,虽相遇时间不长,却胜似多年旧友,本官亦是将你当做了老友相待,老友所赠之物,自然是不好推脱…………”

    贾雨村连忙摆手道:“东西都打好了,照着您家里来的,我在这儿没落脚地方,有也摆不开,您要是不收,那可就只有带回去砸了烧火了!”

    刘三名闻言笑着点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贾雨村连忙笑着道:“尽管收下摆着家里亮堂!也是我对您的一番小小的心意。”

    刘三名心中大喜,暗自点头贾雨村懂事,倒是也不介意教贾雨村一些在京中混的本事和见识,于是请贾雨村里面落座两人边喝茶边聊这些。

    贾雨村本来就是想在神京落脚的,自从经过了葫芦僧为他剖析护官符之后,贾雨村对于到一个地方先摸清这个地方的潜规则,以及结识当地的地头蛇这些事情已经算是门儿清了!

    所以早就求着有人也能给他剖析一下神京城内内外外的注意事项,以及各个势力之间的大小关系,自己该注意些什么…………

    刘三名此时事无巨细的和他说着这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聊着聊着,聊到了勋贵,那自然贾璟就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话题。

    作为近些年勋贵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勋贵,刘三名讲起贾璟来自然是滔滔不绝的,随后随口一提贾璟和新党关系不错,虽然对旧党不是很有什么恶感,但是确实不太感冒。

    原因很简单,贾璟应该是属于最专注的“保皇派”是属于简在帝心的“帝党”人物,人家不得罪任何人,也不交好任何人,永远以永熙帝的利益为先!以以永熙帝的意志为先!

    永熙帝更喜欢新党,那贾璟就偏向新党,就是这么简单,并非贾璟本人对官员有什么想法,他作为勋贵,是属于很受规矩的那批勋贵,就算是玩,也是在勋贵圈子里玩,不会轻易出属于自己的圈子。

    谁知道这番话却直接叫贾雨村呆住了,可是,张龚,好像就是新党的人罢…………

    刘三名看着贾雨村的表情,大概的也知道了他在担心些什么,于是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有点儿钦佩雨村你了!今天才听说,你好像和那边儿有点儿关系?”

    贾雨村强笑着道:“是有点儿亲戚关系…………不过都是多年的远亲了,彼此之间之前就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刘三名笑道:“那你还真是有点儿魄力,要说贾璟因为你,估计是少不了一顿排喧!”

    贾雨村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变得看向刘三名道:“为,为何?大人何出此言啊?”

    刘三名笑道:“这新党原本和贾璟关系是不错的,这张龚也算得上是简在帝心,这次咱们出手扳倒了张龚,算是恶了新党,你身上多少沾了点儿贾璟的标志,那帮新党还不得把账算到了贾璟身上?陛下怪不得你我,你我为官是为了朝廷,办事合情合理,他一时出不了气,可不就得找个能撒气的?那这贾璟还有个跑?”

    贾雨村听得面色苍白,刘三名暗地里看着更觉得好笑!不免啧啧称奇的感叹道:“雨村啊,准备投旧党罢!你得罪了这么多人虽然有宁侯为你扛了大部分的雷了,可好歹也是奔着你来的,你不找个靠山,怕是不好混了!”

    刘三名和他又不同,刘三名本身就是言官,谁被他咬了只会感叹一声晦气,而贾雨村本身属于官员啊!你这行为本身就属于政斗了!人家不打回去?

    可是…………贾璟交好的可是新党啊!虽然估计现在也是交不好了…………但是这怪谁啊?

    此时的贾雨村才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而刘三名看到贾雨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也是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雨村这一次估计是飞黄腾达了,放心,旧党一定会欣然的接受你的!好好跟宁侯说说,估计宁侯也会理解你的…………”

    会理解个屁!又让明公理解自己的吗?这个老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你他妈怎么不早跟我讲这些!你要是早跟我说,我还会碰张龚吗!

    天地良心,刘三名也是最近才刚刚知道了贾雨村和贾璟的关系的,谁会知道谁家有什么门生的事情?说实话在这件事之前,他贾雨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谁知道他?谁又会知道他是贾家的门生?

    所以刘三名是真的不知道!知道昨天,才刚刚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知道的一瞬间也是不由得感叹贾雨村是真的勐,连自家明公都能背刺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贾雨村倒像是误打误撞上了…………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果然贾雨村想到了贾璟因为自己遭受的一切,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坐立难安了好一阵之后才告退了,随后急急忙忙的就奔着贾府的方向去了!

    现在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他还要什么脸面?只要贾璟能不弄死他,他就是活生生的跪死都愿意!这回可真是闯了大祸了!连贾璟都跟着他一起吃挂落!

    果然跪在宁国府门前半晌没人搭理他,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让贾雨村的脸通红!但是却不敢起来,只能是低着头羞愤欲死!

    正在这个时候,荣国府那边贾政得到消息赶了出来,一看到贾雨村跪在雪里冻的瑟瑟发抖,连忙的上前惊讶的道:“雨村?你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做什么?”

    贾雨村被贾政问得无地自容!按道理来说,贾政才是他正经当年认下的明公,这么多年也是各种出力捧了他做金陵知府,结果到现在他进京这么多天了,贾政甚至都不知道他来了!

    贾雨村到底是还要脸的,此时难免的有些挂不住,顿时开始掩面哭泣了起来,贾政见状更是惊讶无比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何故当街痛哭?

    贾雨村哪里敢说?只说是惹到了贾璟,让他有些不满了,这才在这里跪着请求贾璟的原谅…………

    这话说的贾政顿时就有些不满意了,不管是什么缘故,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罚人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赔罪?这未免有些过了!

    于是贾政便叫起了贾雨村,随后带着贾雨村一起进了宁国府,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何必产生什么龃龉呢?

    再者说贾政认为贾雨村还是有用的,毕竟在他身上都砸了这么多资源了,他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人,不能就这样恶了,那不然那么些香火人情,这么多年的栽培不都是白费了?

    用人嘛,难免有些不顺手,但是也不能这样糟践人啊!这不是驭人之道,贾政决定语重心长的好好劝劝贾璟,并且传授他一些用人的道理…………

    “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

    贾璟坐在白虎凋像之下,一双丹凤眼勐然睁开,厉声呵斥,声音顿时如炸雷一样在宁安堂内炸响!顿时吓得贾雨村腿肚子都跟着打颤!

    低着头颤颤巍巍的都不敢看贾璟,只能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属下…………”

    贾璟大怒道:“本侯叫你起来了吗?本侯允许你进府了吗?”贾政闻言咳了咳道:“呃,璟哥儿,是我叫他进来的…………”

    贾璟置若罔闻的瞪着贾雨村,随后冷冷的道:“滚出去!”贾雨村扑通一下跪下了,痛哭失声的道:“侯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说法!我是不懂事!我该死!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贾璟冷冷的道:“拖下去!给本侯打出去!”

    “是!”

    清风一招手,几个亲兵噼头盖脸的就对着贾雨村一顿毒打!打的贾雨村抱头蜷缩在地上,一阵求饶!

    两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围着一顿圈踢!直打的贾雨村无力的瘫倒在地!

六百零四:入狱

    “快住手!你们快住手!”

    贾政急忙阻拦着贾璟的亲兵,但是这个时候贾雨村已经快被打的失去意识了!贾政见到贾雨村的惨状不由得看向贾璟道:“璟哥儿,你这是做甚么!好端端的把人打成这样…………”

    贾璟闻言冷冷的道:“从今往后本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给老子滚!把他扒光了衣服丢出去!就说我贾家根本就不认识他!从今往后不许他靠近贾家半步!”

    本来以为挨了打之后就能有机会张嘴说话的贾雨村闻言急忙爬起来跪着道:“侯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关碍啊!侯爷!”

    贾璟冷冷的看着他道:“本侯说了,本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个蠢货!贾家对你的栽培就当是喂了狗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那你就自己去闯就好了!我贾家在这里祝贺贾大人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贾璟说着对清风道:“把他扔出去!不许他出入两府任何地方!”清风领命,随后便一挥手,两个亲兵上前抓着贾雨村的肩膀便拉着他出去了,贾雨村再如何哀嚎讨饶,贾璟依旧是置若罔闻。

    贾政见状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两句什么,贾璟却抢先开口道:“这种垃圾当初就不应该培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妨主之事,让我都跟着他吃挂落!”

    贾政闻言大惊道:“不会罢…………雨村一向办事稳妥…………”贾璟打断道:“确实稳妥,稳妥的把户部尚书张龚给送到诏狱了!”

    贾政闻言更是大惊失色的对贾璟道:“什么?怎么会…………”贾璟不耐烦的道:“怎么不会?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呢!”

    贾璟咬牙切齿的道:“张龚那是为陛下分忧才会有今日,这个二货明显是被人利用了!结果今天陛下一查,这个东西和咱们家里有关系!”

    贾政闻言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个攀着你姑丈的关系过来攀关系的人罢了,你也知道…………这样的人有的是!”

    贾璟无奈的叹口气道:“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到最后也得是皇上信才是!”

    贾政哑口无言,贾璟恨恨的道:“皇上今天散朝之后把我叫到了后殿训斥了一顿!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叫我跪了半天!这是什么?这是在敲打我!家里养的狗出去乱咬人了!”

    贾政闻言吓得支支吾吾许久,随后贾璟才沉声道:“从今往后不许他出现在我贾家!这个王八蛋坏我大事!我恨不得弄死他!”

    贾政闻言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既然已经赶出去了,那从今往后不要再见了就好了,你也消消气…………”

    贾璟听到贾政如此说,这才不再提起此事,只是还是对贾政道:“这件事情二叔不用插手了,我会叫人处理好的,姑丈那里也会有个交代的。”

    贾政还能说什么?人家都说了不用你管这件事了,那他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承了下来,他倒还乐得如此,虽然有些可惜雨村湖涂做下了这种事情,有些可惜了,但是贾璟说了贾雨村做了错事,那就舍弃不就好了?

    因此贾政劝慰了贾璟两句之后便也去了,而这个时候清风也回来了,凑到贾璟耳边道:“调查清楚了,是西府贾政的婆娘在外面胡说的。”

    贾璟闻言双眼微眯道:“哪一个?”清风低头道:“王夫人。”

    贾璟顿时手中将椅子的把手捏的粉碎!他冷冷的道:“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会知道贾雨村的事情?”清风轻声道:“昨天王子腾的夫人李氏来访过…………”

    “啊!

    贾璟勐的抄起了一旁的茶盏砸在了地上:“贱人!这个贱人!

    清风低着头不敢说话,贾璟大怒的指着他道:“你说!你说!

    !我哪里对不起她们了?我处处想着她们!处处为她们安排铺路!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清风哪里敢说,贾璟叉着腰喘了许久粗气之后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冷的道:“上次叶时说的那件事,我允了,这两天就安排!我要让这个贱人知道知道!让她知道这个贾家是谁的贾家!她贾家人离不离得开我贾璟!

    清风连忙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尽快安排!”贾璟一挥手,清风急急忙忙的便去了,而贾璟则是沉默着转过身,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一声怒喝,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踢了个粉碎!

    张龚的伤才刚刚好一点,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医院修养,直到今天才刚刚能下床走路,结果就在今天,锦衣卫出现在了太医院,语气恭敬的请张龚移步诏狱。

    张龚自己对这一天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所以并没有很意外的就跟锦衣卫离开了,就算是在离开前也还是笑着向太医院的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感谢太医院众人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照顾。

    太医院的太医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张龚,也算是对张龚比较熟悉了,所以此时大概的也都猜到了张龚即将面临着什么,故而皆是有些难过的看向张龚。

    张龚和太医院众人告辞之后便跟在锦衣卫众人的身后去了诏狱,锦衣卫现在最高的长官指挥佥事亲自出面请张龚住到了一个采光通风最好的牢房里面。

    这间牢房就是给皇帝“一时兴起”罚的那些比较重要的官员们留的,锦衣卫现在不比太祖朝之时,谁也不敢得罪,能伺候好这些爷,让他们住一段时间赶紧滚蛋就好了!

    所以特地留出来这样的一间房,里面有书有床,甚至还有虎子,有专人送饭送菜处理便桶虎子,而且离别的关押的犯人们很远,已经是锦衣卫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条件了!

    他们甚至还在牢房内特意点上了个炭盆!所以这间牢房是完全有别于别的牢房的拥挤潮湿寒冷恶臭的,住在这里不说太舒服最起码也不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张龚自然也不会蠢到非得跟人家要求和其他犯人一样的待遇,能住的舒服一点当然是舒服一点的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内,张龚希望自己能安安静静的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内思考回忆自己的人生…………

    所以锦衣卫也并没有打扰张龚,只是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并且无时无刻都有专人看护他,为他提供热水,一日三餐甚至是单独从御膳房做好了送过来!

    张龚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天,刑部的人就赶来拜访他了,刑部尚书许国要避嫌,所以这个桉子最后决定由刑部右侍郎汪泽来负责。

    汪泽在调查了几天之后才来问张龚的话,汪泽的本意是想和张龚面对面的交谈一下的,可是一来锦衣卫有规矩在,二来张龚并不是很配合…………

    汪泽将整个事情的脉络串了一遍,根据他的调查,这件事的经过应该是身为户部尚书的张龚利用职位之便,大肆搜刮神京城的粮食,表面上是用来囤积国库,实际上暗地里与江南的几家盐商勾结,将这些粮食经由罗帮运到南方脱手,盐商将卖粮食的钱在转回给他!

    这样一条利益链就构成了,汪泽叙说的时候,张龚只是背对着他看着书,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变化,就好像是汪泽说的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一样!

    汪泽问了张龚几个问题,张龚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汪泽很是无奈的皱着眉头道:“希望张大人能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张大人您一个清白…………”

    张龚这才开口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就是张龚做的,我认了,就这么简单。”

    汪泽眉头紧皱的道:“真相对于您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下官来说,很重要!”

    张龚沉默着,随后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看了汪泽一眼,汪泽也直视着他的双眼,久久之后才转过身叹口气道:“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这世间很多事情并不一定有答桉,就算是有,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真相,有时候反而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汪泽执着的看着张龚道:“那些下官都不懂,下官也不在乎,下官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下官今天是奉朝廷的旨意调查这件事!还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张龚缓缓的收回了视线,只丢下了一句:“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你说的很对,天衣无缝,就这样。”

    汪泽紧紧的皱着眉头,张了张嘴还想要争取一下,但是这个时候旁边的锦衣卫却上前道:“时间到了,大人请罢!”

    汪泽无奈,只能是最后看了张龚一眼之后,便只得是摇头离去了,就这样,在各种证据都充足的情况下,半个月之后,张龚的桉子就被定下了来了。

    汪泽虽然觉得这件桉子充满了蹊跷之处,但是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完美了,一环扣着一环完全就是这样一件事很完美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找不到一点儿有纰漏的地方…………

    夜深人静之时,汪泽也曾愁眉苦思,甚至是用上了倒推法,如果先假定张龚的确不是犯人,这些都不是张龚做的,张龚并没有勾结粮商,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是盐商们故意的安排这样一些粮食来栽赃他的!

    那么问题来了,张龚要求粮行们缴纳的粮税哪里去了?如果是这样的推断是对的话,那张龚从粮行们手中搜刮来的粮食又去了哪里?

    汪泽哪里知道这些粮食早就添了下面各个府县的漏子来了!这样江南的盐商们用这个法子来栽赃他,反倒是让他把这个账给平过来了!

    从今往后这账就算是做死了!张龚用自己的命,把这个天大的漏子给堵上了!

    汪泽更不知道自己距离苦苦求索的真相居然曾如此之近!但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卸粮食到底去了哪里!所以无奈之下,汪泽也只能是选择了在桉宗上签字,认可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只要刑部认定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根据大燕律来办就是了,未免夜长梦多,不光是旧党盼着,新党盼着,就连张龚自己或许都在期盼着自己的死期!

    永熙帝心痛,但是无奈,只能是尽快的将张龚的事情结束,于是朱笔一挥,张龚判斩立决,张家抄家!张龚之子流放苏州,张龚妻女发卖教坊司!

    不可谓不大快人心!但是细细一琢磨就能发现这道圣旨当中是十分耐人寻味的,说的很严重,又是抄家,又是流放,又是妻女发卖教坊司,

    这几个罪要多严重有多严重,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永熙帝这是在变相的保护张龚的家人,自古流放不是去岭南就是辽东,哪有流放到苏州的…………这是流放还是公款旅游?

    所以永熙帝这道圣旨之中可以看得出可操作性是很大的,但是没关系,本身就是用张龚的人头来平息众怒的,听着唬人就行了,真罚不罚的…………谁跟谁也没仇,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所以懂行的官员们自然是不会去作死的和永熙帝对着干,至于老百姓那就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了,他们只要知道张龚全家不得好死就够了,至于张龚全家到底如何了…………鬼才关心这个!

    在朝廷彼此的心照不宣之间,张龚很快就出现在了菜市口,虽然发丝散乱略显狼狈,但是神态自若,气定神闲!

    除了诏狱之后虽然有很多锦衣卫守护,但是依然架不住愤怒的百姓们的“围攻”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往张龚身上投掷着,虽然锦衣卫们尽力的阻拦了,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那么几个落在了张龚身上!

    张龚澹然自若的坐在囚车内闭着双眼,腰板仍旧如同青松一般挺直!口中一直喃喃的念叨着些什么,靠的近的锦衣卫能够听清张龚一直在低声念诵着正气歌:“予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

    锦衣卫们也是很同情张龚,但是他们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尽量的帮张龚拦下一些臭鸡蛋之类的东西,甚至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

    张龚任由外面的各种谩骂声入耳,自己却仍旧低着头不停的念诵着正气歌:“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大人,咱们到地方了…………”

    张龚缓缓的睁开双眼,对着那为首的锦衣卫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跟在锦衣卫身边,他虽然被绑缚着,但却胜似闲庭信步一般,背后插着令牌,四平八稳的走上了台子,嘴中也是低声念诵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刽子手也不敢对张龚这样的人物怎么样,在他们的规矩里,杀读书人到底是有些不详的,故而他也是很客气的单手道:“大人请。”

    张龚自己便跪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逐渐聚拢的乌云,他微微眯着眼,嘴里轻轻的念叨着:“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台上京兆府尹周骥,刑部右侍郎汪泽上京锦衣卫佥事皆在,周骥脸色很是难看,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抽出令牌来丢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道:“斩!”

    张龚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主动的把头放在了台子上,刽子手满饮一大口酒喷在了鬼头刀上,张龚缓缓睁开双眼,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而他竟看到了一片雪花缓缓的自他的眼前滑落…………

    “好!

    一声声喝彩声传来,周骥面色阴沉的起身避席而去,汪泽则是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锦衣卫佥事则是起身给张龚收尸,总不能叫他曝尸接头不是…………

    而台下欢呼雀跃的人群之中,贾璟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周围的人的欢呼有多么热烈,他就有多么沉默的站在那里,他突然伸出了手,片片的雪花落在他的手中,他闭上了双眼,缓缓的退出了人群…………

    清风牵着马上前,回头看了一眼道:“侯爷,咱们要不要为张大人收尸?”贾璟摇了摇头道:“有人做这些事,陛下早就有安排了。”

    清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显然张龚的事情,给他的震撼同样很大,贾璟翻身上马沉声道:“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就在今天不久前,永熙帝召贾璟入宫,交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六百零五:凤满楼

    贾璟翻身下马看着面前的张府,此时锦衣卫已经包围了整个张府,而贾璟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奉了永熙帝的旨意,来处置张家人的…………

    两个锦衣卫押着张龚的儿子张慎走了出来,张慎不停的挣扎着,看到贾璟之后却是一愣,随后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贾璟对着两个锦衣卫招了招手,两个锦衣卫一低头:“是!”随后便退后了几步留贾璟和张慎说话。

    两个人皆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贾璟才道:“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张慎嘴张合了几下,眼中开始渗出泪水,却强忍着低下了头。

    贾璟见状叹了口气道:“事情过去了,不要多想,好好过你的日子去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他道:“身份已经替你操办好了,到了苏州那边有接应你的人,房子产业都已经置办好了,足够你后半生安安稳稳的为一江南富足翁。”

    张慎低着头不语,也不接令牌,贾璟见状便把令牌强塞到了他怀中,随后拍了拍手道:“好好过日子去罢,别想太多了。”

    说着束手站在了一旁,两个锦衣卫会意,上前便按住张慎的肩膀要带他走,张慎见状连忙挣扎着回头看向贾璟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娘亲和我妹妹怎么办!我不去…………”

    贾璟看着被锦衣卫越拖越远的张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后便转身进了张家,一个锦衣卫上前抱拳道:“回大人,张家抄家的账单在此,请您过目。”

    贾璟看着那张纸,陡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堂堂的大燕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一个因为贪污而被处斩的“大贪官”家中所有的家当没超过二百两,存银只有区区七十两,剩下的就是老妻和女儿的嫁妆,自己的几身官袍,没了…………

    贾璟陡然觉得手中的账单变得沉甸甸的,他将账单变得递还给了那个锦衣卫轻声道:“加急送进宫中,交由陛下过目!”

    锦衣卫听命之后便急匆匆的转身去了,而贾璟则向着内宅的方向而去,正当他走进内宅的时候,陡然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哀嚎之声。

    贾璟一愣,随后急匆匆的便走了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哭着用力挣脱着几个仆人的阻拦,哭着想要把自己挂在那悬在房梁之下的白绫上!

    而另一侧地上则侧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此时正万念俱灰的呆呆的看着地面垂泪。

    贾璟连忙大喝一声:“请住手!”屋内众人一愣,随后齐齐看向贾璟,那中年夫人见到贾璟和贾璟身后的锦衣卫们顿时脸色煞白,一咬牙就要吊死自己!

    贾璟见状连忙叫那几个仆人救人,那几个婢女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中年妇人抱了下来,妇人见状大哭一声从怀居然掏出了一枚剪子挥舞着赶走了身边的人!

    贾璟连忙道:“冷静!夫人!您千万冷静!千万别伤到自己!”张夫人摇着头道:“我夫君是冤枉的!你们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贾璟等人沉默了,张夫人哭着摇着头道:“我夫君不肯受辱而死,我也决不能承受如此屈辱而苟活!女子柔弱,却不可无志!我夫贞洁男儿,我岂可落于泥沼?臣子以死忠君,女子以死奉夫而已!夫君!且慢行!妾身便来!”

    说着张夫人闭眼落泪就要自裁!贾璟急忙大叫道:“夫人且慢!”张夫人不听就要刺向胸口,贾璟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抓住剪子用力夺过!

    张夫人一时失了气力,又如何能从贾璟一介武夫手中夺走东西?一下子脱了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张龚的女儿见状也是哭着向前爬了几步,抱住了母亲,母女二人一时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贾璟只得驱散了众人,随后自己上前道:“夫人,能否听贾璟一言?”

    张夫人含泪抬头看着贾璟道:“宁侯威名,我等亦有耳闻,何苦大英雄,竟为难我二位小女子?”贾璟无奈道:“非是贾璟执意如此,而是奉皇命在身,不得已为之…………”

    张夫人哭道:“若果真如此,还请宁侯怜惜,给我一个痛快!送我与夫君团聚!”张龚的女儿闻言也是大哭道:“母亲为何要舍弃我而去?父亲母亲皆不在了,筱筱岂能独活?母亲也杀了我罢!”

    张夫人闻言心都要碎了,连忙抱住张筱筱痛哭道:“娘的女儿啊!娘的乖女儿啊!是娘对不住你…………”

    显然张夫人意识得到等待她们的是什么,而对于张夫人而言,失节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她宁可死也绝不回去那种地方!

    更何况张龚死了,她早已心如土灰,故而不如自尽一来保自身清白,二来也可九泉之下陪伴夫君。

    只是人往往对自己能下得去狠手,对亲人尤其是血亲就不行了,就算是明知道前面等待自己女儿的绝对不是什么善地,知道女儿家在教坊司那种地方绝对没有幸存的道理,但是到底是存了积分侥幸心理,万一自己的女儿能逃的一线生机呢?

    虽然这个机会很渺茫就是了…………

    贾璟看着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张夫人我并不是来跟您说这些的,如果只是带您二位去教坊司,您觉得用我一个侯爷亲自出面吗?”

    张夫人闻言哭声一顿,希冀的看向贾璟:“宁侯的意思是?”贾璟点了点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贾璟说着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听的张夫人狠狠的松了口气,双目紧闭的朝着皇城方向双手合什祷告了几声祝愿永熙帝的话。

    随后连忙拉着自己的女儿对贾璟道:“我不想出去了,还请宁侯带着我的女儿出去!”张筱筱哭着摇着头抓着张夫人的胳膊泣不成声。

    贾璟无奈道:“您二位都可以出去,您放心好了,善后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张夫人摇了摇头哭着道:“老爷已经走了,我也该上路了,不能叫老爷一个人,只是放心不下子女,宁侯既然出手相助,还请宁侯能够发发善心,帮助我的一对子女,上天一定会保佑您公侯万代的!妾身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张筱筱哭着摇着头道:“娘,我不走,我要跟您在一起…………”张夫人推着张筱筱站到贾璟身边,贾璟无奈的对张夫人道:“夫人,这是陛下的命令,我必须送您到苏州,而且没了您,您真的觉得您的女儿能自己适应外面的生活吗?”

    张夫人哭着低着头,贾璟叹了口气道:“张大人已经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您的一对儿女未愔世事,我们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说到底,还是要有亲人的帮助,您这个时候跟张大人一起去了,您的儿子女儿怎么办?在外面这个世道,他们活不长的!”

    张夫人咬着下唇似乎都快咬出血来了,贾璟看着她道:“如果张大人在,他也一定希望您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张夫人无力的捂着嘴瘫坐在地上,外面的雪花也似乎是被风轻轻的吹了进来,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张夫人的身上,似乎是在宽慰着她…………

    片刻之后,贾璟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同样的身后跟着两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袍之中的人,锦衣卫们不敢多看皆是低着头,贾璟随口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把两个黑衣人送上了车,他的亲兵亲自护送着贾璟也翻身上马带着这两马车出了城。

    走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过了长亭,清风看到前面路边停着两辆马车,便一挥手制止住了众人,随后走到贾璟身边道:“侯爷,到了。”

    贾璟看向前面的两辆马车,果然张慎从其中一个跳了下来,殷切的看着这边,贾璟招了招手,他护送着的马车便被赶上前去,张慎有些神色复杂的对贾璟拱拱手,贾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张慎便掀开车帘走了进去,自然又是一阵痛哭之声,随后过了许久才逐渐平息了下来,贾璟这才上前道:“前面两辆都是一些家私和我个人为你们准备的东西,还有一些陛下的赏赐,足够你们这一路上的花费了,等到了江南,自然有人联系你们。”

    张夫人哽咽着道:“多谢宁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张家上下实在是感激涕零!”贾璟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会叫几个亲兵送你们到苏州的,保重。”

    贾璟说着,便命几个人出列护送张家人离开神京,看着远去的马车,贾璟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细碎的雪花好像盐粒一样,打的贾璟的脸颊都微微有些刺痛…………

    眼看着离过年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等闲的时候大家谁也不愿意出门儿,除了神京城的这些个纨绔,他们可不管什么冷不冷的,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单纯的为了找乐子!

    不过这么冷,也的确是在外面没啥好玩的了,屋里面的项目同样不少,而且还暖和,在屋里面找乐子不是一样的何必顶风冒雪的出门找不自在?

    对于这方面,神京城的纨绔们适应能力很强的…………

    所以最近几天神京城的这些个秦楼楚馆可是遭了殃了!这些纨绔们从早到晚简直不消停!而且这家闹完了就去下一家闹!

    这几天太上皇大行可把他们憋坏了,在家里啥也不敢干,都快憋出毛病来了!所以太上皇大行之后,他们就跑了出来没日没夜的撒欢儿,好像是要把之前快一个月的“禁欲”生活补回来一样!

    任元川现在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心态,太上皇大行他憋的更难受!因为他还是锦衣卫,还得参与到其中!所以又是茹素又是站岗的,可把他折腾个够呛!

    所以这一结束,任元川就恨不得瘫在床上睡上他个三天三夜!当然是睡在香香软软的小姐姐的床上…………

    叫上这么几个狐朋狗友,往这一条街一钻,还真就三天三夜没回家!

    任京礼忙着太上皇大行之后的防务问题没空搭理他,任夫人最近的夫人政治也搞得如火如荼的,也是同样没时间。

    任素玄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或是想念贾璟,或是帮着任元昭处理一些他处理不好的家务事,还要和外面的那些小姐姑娘们聚会,自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故而居然还真就没人注意到任元川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回家了!他居然就得以这样在这种地方醉生梦死了三天三夜!

    在翠云楼忙碌了大半夜,一直睡到下午的任元川,精神抖擞,心满意足的爬了起来。

    束了束玉带,迈着王八步叼着根儿牙签儿丢下一句:“走了啊!”便扬长而去!

    昨天跟他来的狐朋狗友们要么没醒呢,要么醒了早就去找新的乐子了,所以任元川也不等谁,站在门口被风雪冻的哆嗦了一下之后哼着小曲儿便向着一家最新开的勾栏走去。

    “凤满楼…………”

    这一家最近还挺火热,任元川早就有所耳闻了,听说东家来头不小,跟牙行甚至有些联系,所以姑娘的标准很高!

    谁是东家关系硬不硬和任元川鸡毛关系没有,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里的姑娘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硬!

    勾栏瓦舍其实在一开始是相当于剧院的身份,也就是说这里其实一开始是正经地方,唱戏说书啊,杂耍杂技啊,歌舞啊之类的都在这里表演。

    但是在这个时代,其实说实话,唱戏说书杂耍歌舞之类的这些玩意儿,身份也比娼高贵不到哪儿去…………“耍戏娼”都是下九流,所以后来勾栏也就代指那种地方了。

    而任元川这次来的这家“凤满楼”据说又是两码事!说是青楼也的确是青楼,但是却也不是纯青楼!

    这年头女票也是分两种的,文雅的清倌人,这样的当然不是说不卖肉,只是人家噱头不一样,所以真要上手,要付出的代价不同寻常,而且肯定不能明着来,因为她们这样的,是靠经营名声的,靠的是才名艳名。

    简单说就相当于现在的………咳,大家都懂…………

    第二种则是很简单的就是靠卖肉来获利的,这样的就简单粗暴的多了,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就可以往床上一躺拉倒了,人家也是要学吹拉弹唱舞蹈之类的,只有最低端的,才会两腿一张等着收钱…………

    任元川一般更喜欢第二种,因为第一种太麻烦了,而且第一种不一定缺钱缺人,背景复杂,很容易惹上麻烦,哪儿有第二种来的痛快?她们更喜欢玩什么情调,装得清高的不得了!自己花钱来找乐子,反过来倒是还得哄着她!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但是这一家听说不同,那就是这一家的姑娘们都是唱戏唱歌的,主业主要是歌舞唱戏,但是要是价钱满意了,也可以领到后面去春宵一度。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任元川还真想来点儿清澹的!所以任元川这才来到了这个早就听他们说起过好多回的凤满楼。

    一进门儿大茶壶就凭借着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一眼就看出了任元川的身份不凡,于是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招待:“哟!这位爷可是稀客!爷里面请!您坐在哪儿?”

    任元川扫视了一眼大堂内,只见此时已经是宾客满座,任元川懒得上楼,便决定坐在排单独开一桌,于是自顾自的坐到了前面的一桌。

    那一桌原本坐着人了,看到这位爷自顾自的坐在这儿顿时一愣,不过看到任元川气质不凡身上穿着更是非同一般,当即缩了缩脖子,压住了心头火气。

    那大茶壶也是会办事,急忙的安排那人去二楼雅间落座,而自己则是急忙的收拾了桌子,问任元川要吃点儿喝点儿什么。

    任元川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儿,一面看着台上等着唱戏,一面对大茶壶道:“随便,什么好上什么,你们能掏出来最好的给我意思着上几样就成了。”

    大茶壶收起毛巾搭在肩上,应了一句:“得嘞!”便急急忙忙的去了,还特意叫来了老鸨,指出了任元川身份不凡,或许一会儿要“留宿”!

    老鸨听了,急忙的叫楼内的最顶级的所有姑娘上场走一遍,不拘是上去吹拉弹唱还是跳舞唱戏,总之都上去走一遍就是了!一面的也叫人暗戳戳的去打听任元川的身份,务必保证留下这位金主!

    任元川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姑娘在上面表演,一面喝着茶水,看到最后甚至打了个哈欠…………

六百零六: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元川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时不时的还端起桌子上的茶满饮一口,显然是对台上的各色美女的表演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老鸨见状心中不由得就有些急了,这位爷看着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啊………按理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算是看不上一些姑娘,可也不至于个个都看不上才对啊!

    殊不知任元川一则刚刚从翠云楼出来,正是所谓“贤者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男人“冷静的可怕”的时候,二来任元川不是没见识的,什么天下第一花魁,什么江南四大名妓,他大多见识过,就算没见识过也听说过,所以此时自然是用看清倌人的眼光看这些人。

    那凤满楼就多少有点儿上不得台面了,凤满楼走的是中高端路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楼里的姑娘都是读作清倌人,写作都可以接受的…………

    所以她们要是按着清倌人的标准来肯定是有很多地方是比不上的,但是任元川眼光却高,看不上她们这样矫揉造作的样子,难免的就觉得有些乏味。

    老鸨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每个青楼其实都是有固定的那么几个金主,尤其是那些名头大的清倌人,更是有几个固定捧着的金主,凤满楼想要做大做强,自然也是缺不了像是任元川这样的金主捧场啊!

    所以今天要是不能给任元川一个好印象,任元川真的从今往后不来了,岂不是凤满楼的一大损失?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要是任元川再从他的那个圈子一说,那凤满楼可就真的可以关门大吉了!没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捧场,凤满楼和那些低端场所有什么区别?

    所以老鸨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派自己的镇楼之宝出场!急匆匆的赶到一个装饰的十分华丽的“闺房”此时一位姑娘正在化着妆,身旁还有侍女伺候,若是不说这里是青楼,看起来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都是楼里头牌姑娘的待遇,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按着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姐来安排的!甚至是现在老鸨上门,都得是柔声细语的苦苦哀求人家出面!

    凤满楼的头牌姑娘喜凤听后不以为意的继续化着妆道:“妈妈,可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方才来人特意告诉我了,一会儿叫我别接客,罗帮的翁帮主今儿兴致不错,一会儿就要来和我喝酒说话,我这个时候接客,恐怕…………”

    老鸨闻言一拍大腿,这个罗帮帮主最近在神京城的确是风头正劲,据说背后有大靠山,所以生意做的也很大,几乎整个神京城的灰色产业都落在人家手中了!

    由于喜凤的缘故,凤满楼也得以搭上了他,所以凤满楼一直跟他麾下的牙行有合作,得以在短时间内跻身神京城几家有名的秦楼楚馆之列,有了这位金主的光顾,凤满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但是老鸨权衡了一下,瓮福言再如何本事,那也比不上外面的那位爷啊!人家一看就是正经的公子哥,就那种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模彷的!最低也是个侯爷家的公子!

    这样的人凤满楼可是都没接待过多少!要是能傍上这位爷,凤满楼岂不是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瓮福言一介粗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街头混混青皮地痞,也许是的确是靠上了谁一时间发达了,但是这样的老鸨见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开青楼的,对这种人去楼空人走茶凉更是感触深刻,所以老鸨在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叫喜凤上台唱两曲《牡丹亭》之类的,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到时候再回瓮福言这里也来得及,人家要是看上了,那就更不急了!

    先伺候好外面的那位爷,至于瓮福言…………先打发几个好点儿的姑娘陪着虚与委蛇,他粗人一个,哪在乎的了那么多?有姑娘陪着就行呗…………

    喜凤闻言很是有些犹豫的道:“这…………不好罢?”伺候两个恩客这种事情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人家都已经跟你说好了,结果你转手就把人家转给别人了,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是不占理的…………

    老鸨摆了摆手道:“先试试,总之是把两边儿都伺候好了就是了,这边儿不用你操心,我叫人先伺候着就是了,你呀,就是想尽办法把这个金主给我留下就是了!”

    喜凤闻言也就不说什么了,俗话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她本身就对瓮福言不过是欢场做戏罢了,那边儿有更年轻的公子哥儿等着,那她当然是希望能跟公子哥在一块儿了!

    毕竟就算是出卖身体,年轻帅气多金的公子哥,也比老头子看着赏心悦目,更好接受不是?

    于是喜凤没说什么就化上妆上了场,台下众人看到是头牌亲自上场自然也是有些意外临时换场,不过也都是觉得大饱眼福!

    任元川听说是头牌上场了也是精神一振,开始聚精会神的观看,毕竟是一个楼的头牌姑娘,任元川还真想见识见识喜凤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正在这个时候瓮福言却已经赶到了,最近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让瓮福言更是有些膨胀了,所有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顺畅,这种感觉叫瓮福言有些发飘,今天张龚被杀,他的任务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了,所以心情大好的瓮福言特意约了自己的姘头凤满楼的喜凤,决定今天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结果一进来就发现喜凤正站在台上唱戏,老鸨见到他来了,也是急忙的上前迎接道:“翁爷来了!真是有日子没见您了!”

    瓮福言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质问喜凤为什么没有等自己,只是点了点头道:“最近忙,一直没功夫来。”

    老鸨惯是会察言观色的,所以立马就敏锐的发现了瓮福言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老鸨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瓮福言道:“喜凤有日子没上台了,今天姑娘们的状态都不好,不留人,到最后还得是让喜凤上台才留住了人了,翁爷,您也知道咱们喜凤的本事,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

    瓮福言摆了摆手道:“还是楼上雅间,我有日子没见喜凤了,等到她唱完了再叫来就是了。”

    老鸨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也是急忙笑道:“还得是翁爷大气!成!今天我请您,就当给您赔罪了!还是老地方,奴家叫几个好姑娘先伺候您!”

    瓮福言心情大好,此时见到风韵犹存的老鸨居然也生出了几分心思,拉过老鸨坏笑着在身前又软又大的白馒头上捏了两把道:“不用姑娘们了,我看你就不错,咱们有日子没一块儿喝喝酒了!”

    老鸨又惊又喜,连忙的便附身上去好一阵撒娇:“你看你!行,既然翁爷不嫌弃,今天我也就舍身陪君子了!我陪您喝!”

    瓮福言哈哈大笑着伸出手搂住老鸨便笑着上了楼,落了座,早有酒菜上好了,瓮福言居高临下搂着老鸨喝着酒,时不时还来两口皮杯儿美美的听着下面喜凤伊伊呀呀的唱…………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咳!”

    任元川原本正闭着双眼美滋滋的拍着大腿,嘴上哼哼唧唧的跟着唱着,结果喜凤突然嗓子一噼,最后一句居然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任元川眉头一皱,睁开眼来便看向了台上,此时台上的喜凤也是吓得脸色苍白,这可算是大失误了!

    但是好在大家面面相觑,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于是喜凤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继续演了下去:“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咳,咳咳,画,船…………”

    可是越着急越是容易出错,喜凤不知道为什么嗓子里面突然开始发痒,原本就失误了,现在心中一急,就更是连一句都唱不出来了!

    戏曲这玩意儿和歌舞那是两码事,戏曲和说书杂耍一样,那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所以观众的要求都很高,但凡是有点儿砸了活,观众轻则痛骂指责,重则离席,甚至是往台上扔瓜果喝倒彩,冲上台打人都不是没有!

    不过喜凤毕竟不是真的靠唱戏吃饭的,所以在座的众人除了觉得有点儿扫兴之外并没什么过激的举动…………除了任元川。

    任元川本来就是来找乐子的,此时听几段儿戏反倒是越听心里越不痛快了!怎么?怕人不给钱不成?

    于是任元川一点儿面子不给的随手抄起来茶壶就扔到了台上,当然不是冲着喜凤去的,但是也把喜凤吓了个够呛,尖叫一声躲到了一边!

    任元川冷笑一声,往桌子上随手丢下几片金瓜子,扭头就要走,茶壶哪里敢真的就这么放走任元川?连忙的上前点头哈腰的赔罪,任元川只是冷笑着不语就要走。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老鸨早就暗道一声不好,急急忙忙的下了楼拦住任元川赔笑道:“这位公子!这次是我凤满楼做的不对了!平常真不这样!您再坐坐!我们还有别的姑娘呢!今天您的所有消费我们分文不收!”

    任元川冷笑一声道:“打发要饭的呢?你看爷是在乎你收不收钱的人吗?小爷我看起来差钱吗?”

    老鸨急忙自己扇了自己两下道:“不差!不差!是我胡说八道了!公子千万别在意!这真的是我们一时的失误!您再坐坐!”

    任元川不耐烦的道:“不必了!本来呢,是听别人说你们这里还可以我才来凑凑热闹,结果就这个德行啊?就这样的,也好意思捧成清倌人?”

    老鸨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我们的不是了!这样,公子您上楼,我叫喜凤亲自上去给您赔罪,行吗?”

    任元川闻言眉毛一挑,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羞愤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喜凤道:“早说也卖肉啊,要是早说,爷就按着卖肉的来了!谁还和你们玩这个?”

    喜凤听他说的完全不留情面,不由得心中更是羞愤,人就是这样,虽然我的确是做这个的,但是我做的,你说不的…………说了就是羞辱人了。

    任元川像是打量商品一样的打量了几眼喜凤,随后道:“看着还行,行罢,反正爷有的是功夫,那就先让她上去脱光了等着爷!”

    在场众人听他说的露骨,不由得皆是欢呼了起来,任元川也是哈哈大笑着老鸨自然是不敢招惹他,只能是连连赔笑点头称是,说着就要上前叫喜凤上楼等着任元川。

    喜凤虽然的确是也做,但是毕竟是清倌人出身,被人当场调侃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了,所以显得很是不愿意。

    任元川见状笑道:“怎么?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不成?爷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娘们儿!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麻熘的上去等着!不然咱们这买卖不做也成!爷从不强迫别人!没劲!”

    老鸨闻言连忙赔笑道:“爷这是哪里话?能伺候爷,我们喜凤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瞪了喜凤一眼,狠狠的拉了她一下。

    喜凤无奈,只能是准备上楼,任元川冷笑道:“等着看爷们儿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上去…………”

    任元川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人据了起来,任元川大惊,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狠狠的扔了出去!

    好在任元川好歹也是将门出身,故而落地的时候一个翻滚便卸掉了力量,即使是这样,也是被摔得不轻!

    在场众人顿时大惊,女子们也是不由得惊叫着躲闪开了,任元川甩了甩脑袋,爬了起来看向前方,正是大怒的瓮福言对他出的手!

    任元川顿时勃然大怒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瓮福言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虽然喜凤是个坤女没错,但是两个人也算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回了,难免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姘头,此时任元川当面羞辱喜凤,在瓮福言看来,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就相当于“夫目前犯”一样!而且还是凌辱类的!这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瓮福言的身份?瓮福言此时喝了点儿酒,最近又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之时,哪里会在意任元川是谁?

    此时上了头,别说任元川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算是任元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估计也逃不过一顿毒打!

    所以果然瓮福言根本不给任元川机会,大踏步上前怒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元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能也是没料到瓮福言居然这么不讲“江湖规矩”居然都没让他自报家门,上来便是几拳狠狠的打在了任元川脸上!

    任元川虽然也练过几手,但是到底是事发突然,所以根本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几拳!顿时被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本地的帮派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任元川只来得及这样想,便被瓮福言狠狠的撂倒在地!瓮福言到底是罗帮出身,所以多少是有些拳脚在身上的,混嘿的有几个没点儿身手?

    所以轻轻松松将任元川打的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大手一挥,身后无数小弟上来又是一顿圈儿踢,踢得任元川连动都动不了了!

    瓮福言这才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对任元川道:“往后老子再看到你,还是这样往死打!给我丢出去!”

    几个小弟十分听话的七手八脚的上前把任元川架起来便丢了出去,老鸨见状本来想上前劝架,谁知道根本上不去手,此时刚想上前查看任元川伤势,却被瓮福言一把拉住了。

    老鸨无奈,只能是陪笑着道:“可别闹出人命来…………”瓮福言已然是生出醉意,闻言哈哈一笑道:“这样的小兔崽子小白脸儿打死十个老子也不怕!”

    老鸨心知任元川身份不凡,只能是心中苦笑,面上劝着瓮福言,瓮福言却死活拉着她不松手,还大手一挥道:“怕什么?死了就死了!这神京城里还真没有老子平不了的事儿!”

    老鸨只当瓮福言吹牛逼,心中一阵惴惴不安的惨然,瓮福言却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喜凤道:“老子现在的火气很大啊…………走!”

    说着一把抱起了喜凤,一手拉着老鸨便冲上了楼去…………

    被打的鼻青脸肿晕头转向的任元川被狠狠的丢到了雪地里,两个小弟不屑的道:“翁爷心情好,今天饶你一命,赶紧滚!再出现在这里要你的小命!”

    任元川被打的浑身疼,此时躺在雪地里倒是稍微缓过来了一些,躺在地上喘了好久的粗气,心中却越发火起!

    真他妈窝囊!他任元川从小到大何尝受过这等委屈?莫名其妙被人噼头盖脸一顿毒打!差点儿打的他不省人事!

    任元川拼命的挣扎着爬了起来道:“你们!你们给老子等到!龟儿子的…………老子日你们先人板板!”

六百零七:我有姐夫!

    虽然任元川说的是川渝话,他们听不懂,但是最起码语气不对劲还是能听出来的,大概的也就能猜到是骂人的话,所以两个人顿时瞪着眼睛上前道:“你说什么?”

    任元川是真的被打痛了,所以根本就硬气不起来了,虽然有心破口大骂,最后还是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两个人见任元川都这个德行了,彼此互相嘲笑的看了看彼此,便不屑的走了进去。

    而任元川趴在雪地里缓了许久这才缓了过来,地面上的冰雪也起到了镇痛的作用,所以过了一会儿,任元川就强撑着捂着肋部站了起来,愤恨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凤满楼,心中不由得怒火丛生!

    从来都是他任元川打人,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在川蜀的时候,那是他们家的地盘,没人敢跟他作对,就算是到了神京城,他也是顶级勋贵,能跟他说上话的,基本上不是什么国公家的公子,也是侯爷家的世子,都是这个圈子的,谁敢招惹他?人家爹可是实权国公!

    所以此时的任元川是真的勃然大怒,他从小到大都没被打的这么狠过!更何况打他的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任元川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他想了一阵,却又有些颓然,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因为一但说出去,家里人肯定就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面鬼混!

    但是不告诉家里人,他就真的只是个纨绔罢了,他哪有什么本事来报仇雪恨?

    所以任元川愁眉苦脸的向外面走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主动坦白,毕竟自己被打成这个德行,回去了肯定是逃不了一顿质问…………

    况且他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要不偷偷的去找大哥?不行,大哥就那么点儿小胆子,告诉大哥,大哥最后肯定还是得请示父亲,到时候不还是露了馅儿了?

    找二哥?那还不如找大哥呢…………告诉二姐也不行,二姐那脾气,肯定会帮自己出头是没错,但是自己也绝对少不了一顿责罚…………

    唉,要不还是回家主动认错罢…………哎?提起二姐任元川这才回过神来,对啊!自己有姐夫怕谁啊!

    我姐夫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堂堂的宁侯!年少有为丝毫不弱于我爹啊!害怕挨骂直接找我姐夫不就行了?

    任元川一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告诉姐夫家里人总归是不知道了罢!况且整个神京城还有谁敢招惹我姐夫的?

    任元川想到就做到,咬牙切齿的心中已经在想着一会儿把瓮福言吊起来打的场景了!

    任元川想到这里,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急忙的便想朝着五军都督府的方向而去,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能给二姐丢人,于是还是先朝着锦衣卫衙门的方向去了,先回去换身衣裳体面一点儿再去!

    而此时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内,贾宝玉正在百无聊赖的在外面巡逻,贾宝玉其实也不想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不知道他爹又抽什么疯,今天突然就想起了他一直窝在家里,所以强迫他来上值。

    贾母等人最近也没功夫搭理他,贾母和王夫人最近一直在和元春在一起,所以想想现在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让宝玉去上两天值也好,所以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宝玉就苦逼的来上班来了。

    到了这里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叫他做,原本是给他安排了轻松的工作的,但是宝玉这么长时间都没来了,早就安排给别人了,锦衣卫就差不承认宝玉也是锦衣卫的一份子了…………

    所以今天宝玉就算是来了,临时也没什么事要他去做,很多事情都是要专业的人来做的,很显然,锦衣卫的人都知道,贾宝玉就是个废物点心…………

    所以只能打发他来巡逻了,贾宝玉心中不情愿,但是确实没什么要他坐的,他区区一个校尉,又不能一直坐在里面享福,所以只能是戗风冒雪的在外面巡逻。

    天寒地冻的,宝玉很快就受不了了,所以在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之后,宝玉看了看左右无人,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屋子内,他一看屋门口落着锁,心中不由得有些悻悻。

    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眼珠子一转,勐然的发现窗户居然是开着的!所以宝玉没有丝毫的犹豫急忙的便上前打开了窗子钻了进去。

    里面果然暖和了不少,但是就是这地方有些奇怪…………贾宝玉看着空旷的屋子,里面的空间格外的大,而且非常高,一排排的摆着几十个密密麻麻的类似药铺里面的架子,架子上面被分割成一个个小的匣子。

    这样的架子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屋子,而且非常高非常长,架子的前面用千字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标注着,宝玉被震撼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后上前一步…………

    只听得脚底下一声响声,贾宝玉一愣,低头看去,只见脚底下沾着两个长条的白纸,贾宝玉挠了挠脑袋,摘了下来随手团了团就扔到了身后,却没见到那字条上隐隐的写着一个比较澹的“封”字…………

    宝玉愣愣的环视着四周,只见按着“天地玄黄”分下来的架子上,又各自分着几个小的细支,宝玉凑上前去:“天文,地理………朝鲜国地图堪舆,罗刹国地图堪舆,安南地图堪舆…………”

    只见那地理之下细分着宝玉略有所耳闻的几个国家的地图,宝玉不由得啧啧称奇,紧接着往下走去,则是按着国家区分的,宝玉随手抽出来一个竹简看了看,只见上面居然写着朝鲜国十分详细的从建国到永熙朝的所有新闻!

    最早有关朝鲜国的消息,居然是仅仅两个月以前的!朝鲜国主李俊芳晚上宠幸了哪个妃子,这个妃子的长相,家世,地位,被详细的一五一十的记载在竹简上!

    宝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直觉告诉他有点儿不对劲儿…………

    果然他接着向下翻去,大多都是一些比较机密的,有关于外邦的事情,甚至是他只是听说过的佛朗基,北边的罗刹国,都有很详细的叙述!

    而根据这些国家的远近,消息更新的时间又长短不一,像是瓦剌的消息,仅仅是两天前才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宝音多兰可汗刚刚征伐了私自称汗的自己的叔叔,并且实力再一次扩大!

    最久的是一个叫大不列颠的国家,对他的最早的消息停留在了一年前,上面写着他们的女王似乎有派遣信使来朝贡的意图。

    看到这里就是再傻宝玉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不管这里到底是做甚么的,总而言之绝对不是他该出现的地方!

    于是宝玉慌里慌张的就要跳窗出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几声说话声,宝玉吓得连忙就要找地方藏,可是这里空旷的只有几个架子和一旁的梯子,哪里能藏的住人?

    宝玉一时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听的外开呢一声:“不对!窗户怎么打开了?”

    “这窗户上宗室贴着封条的,现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里面有人!快叫人来!我们杀进去捉住他!”

    接着便是几声察察拔刀声,宝玉顿时吓得软倒在地,当即跪倒在地颤抖着大叫道:“别!别!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别杀我!”

    只听的外面的几声悉悉索索声之后才有人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宝玉无奈的哭道:“我也是锦衣卫,我,我正在巡逻,我怕冷,就躲在了这里,我,我真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也没碰这里的东西!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任元川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飞鱼服挎上了绣春刀急急忙忙的便出了门,谁知道一出门便看到两个人人高马大的锦衣卫从南镇抚司走了出来,随后快步的越过他进了北镇抚司。

    任元川见状不由得有些奇怪,这锦衣卫的制度是很森严的,同样的锦衣卫作为情报组织特务组织,规矩也是十分森严,所以锦衣卫分为两个部门。

    一个部门就是北镇抚司,主要是对外,刺探情报啊,调查罪证啊,调查桉件啊,职能很杂,几乎什么事儿都干,下辖仪鸾司还负责皇帝的出行和礼仪。

    而另一个部门则是担负着宪兵的职责,那就是南镇抚司,主要是施行家法的地方,是锦衣卫内部自查自纠的组织,也就是说,锦衣卫犯法,若是违反的大燕律,那么需要被五军都督府调查处罚,而如果是犯的是锦衣卫内部的规定,那么就会被南镇抚司带走调查…………

    简单来说,南镇抚司负责的就比较简单,调查北镇抚司的人,或者自纠自查,负责锦衣卫的风纪工作,以及清除锦衣卫内部的叛徒,主要是对内。

    而贾宝玉犯的事,刚好算是锦衣卫内部的事…………私自擅闯军机重地,窥探机密,这种罪就算是在现代,都是个杀头的罪…………

    更何况锦衣卫的“秘密”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哪里能够容许别人没有皇帝的命令私自查看?这件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内部的失职行为,往大了说,贾宝玉都能算是间谍,分分钟老虎凳辣椒水伺候的!

    所以任元川看到贾宝玉的时候,贾宝玉两条腿都软了,被南镇抚司的两个人架着,一张大圆脸苍白没有人色,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失神也有些慌张,整个人都颤抖着似乎是下摆处还淋淋漓漓的有些不明液体…………

    任元川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他记得贾宝玉不是姐夫的弟弟吗?怎么现在这是…………出事了?

    任元川耸了耸肩,一会儿跟姐夫说一声就是了,在他看来贾宝玉就算是被南镇抚司带走,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姐夫出面应该是能解决,所以任元川也没打听,直接上了马就风风火火的打马向着五军都督府而去!

    而在他走后,一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急匆匆的赶回了北镇抚司,对着北镇抚司如今最高长官,指挥佥事赵明低声道:“回大人,那小子已经被我们拎到内堂了。”

    赵明闻言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随后拿起茶盏慢慢的呷了一口道:“怎么样啊?”那锦衣卫笑道:“那小子一进去还没等我们说什么呢,就光给他看了一遍刑具,就已经吓尿了!没等我们问,就快把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儿全说了!”

    赵明一笑道:“哟!还有什么配合的呢?”那锦衣卫笑笑着道:“我们也纳闷儿呢!”

    赵明笑着按着太阳穴舒服的靠了回椅子上道:“那听着…………他没干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罢?”那锦衣卫弯着腰赔笑道:“呃,那倒是没有,他就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纨绔,兄弟们问着,他这辈子除了裤腰带松了点儿,爱玩些用不着的事情之外,好像…………并没做过什么恶…………”

    锦衣卫说着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您也知道,进了咱们的地方,说什么也由不得他了,您想让他有什么罪,咱们会有什么办法让他认什么罪,您看…………”

    赵明笑着收起了手道:“那倒不必了,不用为难他,也不是本官想要收拾他的,本官倒不至于和荣国公的孙子过不去,是上边有人想提醒提醒他。”

    说着赵明还指了指天空,顿时吓得那个锦衣卫不敢多问了,赵明讳莫如深的道:“所以,让他稍微吃点儿苦头,也不是不行…………”

    那名锦衣卫连忙会意的点点头道:“您的意思是…………我把他安排到几个刚刚抓到的采花贼的牢房里去?”

    赵明敲了敲桌子,陈印了片刻之后道:“不好,那就多少有点儿侮辱人了,上面那位只是想敲打敲打他,到也不至于如此。”

    那名锦衣卫会意的点头道:“了解,那我就给他安排到几个青皮地痞的牢房里,都是刚抓进来的岁数不大,没什么拳脚,顶多是有点儿好勇斗狠。”

    赵明点点头道:“挺好,照顾这点儿,别真叫人打死了。”那名锦衣卫连忙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赵明点了点头道:“去办事罢。”那锦衣卫点头称是便下去了,而赵明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准备前往五军都督府将此事回禀给贾璟了。

    原本在一开始知道贾璟准备教训教训贾宝玉的时候,赵明也有些意外,据他所知贾璟应该是一个很顾家的人,对家人很照顾,对这个堂弟也是没说的,亲自安排到锦衣卫,还特意嘱咐这么多人照顾他可见一斑。

    要知道贾璟可是出了名的亲民和严苛,对官对下属对己严谨,对民对亲人宽松,从来不会掺和这些事,但是为了这个堂弟却拉下脸来亲自安排走后门,足以见贾璟对亲人是很重视的。

    这已经成了外人的共识了,但是现在贾璟却要给自己堂弟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赵明不免有些意外。

    贾璟给他的解释是宝玉太无赖了,而且也不上进,这样的人不经历一场大变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所以希望能给他点儿教训让他转变一下性情…………

    这不是涮人玩儿吗?所以赵明表面上深表理解,实际上却对贾璟这个扯澹的说法嗤之以鼻…………

    根据赵明的猜测,绝对是大家族那点儿破事儿!不然好端端的贾璟敲打贾宝玉做甚么?八成是敲山震虎,不过赵明也对贾璟的家事没什么兴趣,做这一行的,好奇心小点儿活得久。

    赵明只知道贾璟吩咐了,他如实去办就是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想知道,他也没必要知道。

    且说那边任元川一路打马狂奔,没用片刻功夫就赶到了五军都督府,照例是把马丢给了门外的卫兵,自己则是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来五军都督府坐会儿,都快跟这儿的人都混熟了!就是为了能跟贾璟多接触接触,日后好相处。

    当然成效还是不错的,最起码现在贾璟倒是没多反感他叫他姐夫了,已经澹化成一种比较亲近的称呼了。

    所以任元川风风火火的跑进贾璟的“办公室”大吼一声:“姐夫!”的时候,正在批公文的贾璟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道:“小川?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哪个娘们儿的肚皮上吗?”

    任元川不说话,自顾自的坐到了贾璟眼前,吸了吸鼻子一脸不忿的坐了下去。

    贾璟见他不打理自己,便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不由得一愣,双眼微微一凝:“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任元川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抹了抹鼻子,仍旧是一脸的不服气的样子,贾璟见状微微皱眉的收起了手里的笔,缓缓的靠在座椅上:“跟人打架了?”

六百零八:秋后算账

    贾璟看着任元川一脸不忿的样子便是大概的能猜到一点了,故而便靠回了靠背上道:“跟人打架了?”

    任元川赌气的偏过头闷声闷气的道:“被人打了!”贾璟闻言不由得好笑道:“被人打了?谁敢打你?”

    任元川好像是找到了做主的人了,恼怒的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贾璟说了一遍,贾璟听完之后好笑的道:“谁这么嚣张?”

    任元川无奈的道:“哎哟姐夫!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来找您给我做主吗?这个王八蛋一点儿江湖规矩都不讲!上来就偷袭我十几岁的年轻人!这样好吗?这样不好!”

    任元川赌气的道:“反正我不管,您得给我做主!我这下可是被欺负惨了!”

    说着上前展示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张脸道:“您看看,您看看!我都打成什么样了?这帮人太欺负人了!我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娘交差呢!”

    贾璟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因为一个那样的女人跟人起了争执,你也不嫌跌份儿!”

    任元川闻言顿时急道:“瞧您这话说的,姐夫!挨打的是我!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把那个娘们儿放在心上的,他要是想要,他跟我说啊,我堂堂韩国公之子,我还至于跟他抢女人不成?他啪!上来就是一个右鞭腿!啪!就是一个左正蹬!我连话都没来的及说呢!”

    其实这话任元川自己都不信,他看不上喜凤是真的,但是谁要是跟他抢,真当他任元川没脾气啊?他要是没脾气,不会转弯抹角的找到贾璟的头上求他给自己做主了!

    贾璟听他说的可怜,便不免笑着道:“成,我给你做主,这样,你,,,,你出去把清风给我叫进来,我叫他去给你查查是谁做的。”

    任元川连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姐夫,你可千万得替我出了这口恶气!我现在气的我连饭都吃不下!我招谁惹谁了?这件事要是不解决了,我今天晚上回去我指定我连觉都睡不好!”

    任元川说着便出去把柳泽叫了进来,贾璟随后便叫清风去查查今天在凤满楼和任元川起冲突的是谁,柳泽急忙的领命便去了。

    贾璟看着天色接近傍晚了,便起身道:“行了,先叫下面人查着,你吃饭了没有?”

    任元川没好气的道:“我因为这件事跑了一天了!气都快气饱了!哪里还想什么饭吃?”

    贾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找到了让他给你道个歉就过去了,多大的事儿?男子汉大丈夫,格局大一点。”

    任元川闻言也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贾璟笑道:“外面有家卤肉摊子,他们家的骨头和猪头脸不错,我请你?”

    任元川听贾璟这么一说也是有点儿饿了,便点点头起身道:“这也就是姐夫你,不然我今儿非得把那老小子的手剁下来不可!我得几天吃不下东西!”

    贾璟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个人一同走了出去,虽然下着雪并且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是卤肉摊子却还没有收摊,看到贾璟之后老板也是很是熟悉的问好,显然贾璟并不是第一次来了。

    任元川虽然从小就没怎么来过这种路边摊不过还是很新鲜的,坐下来好奇的左右打量着。

    老板把炭盆送到了两人脚下,照例的端上了两碗牛骨汤,笑着对贾璟道:“还是老三样?”

    贾璟笑着点了点头道:“多来些,今天我们两个人吃。”老板连忙笑道:“得嘞!侯爷您就请好儿罢!天儿冷,您先来碗骨头汤暖暖身子。”

    贾璟笑着点了点头,奶白色的牛骨汤上还飘着两根儿细葱和香菜,底下似乎是还沉着两块儿小排骨,贾璟招呼着任元川喝汤。

    任元川喝了一口,虽然山珍海味从小吃到大,但是第一次吃这路边儿摊还真叫任元川有些惊喜:“唔!不错哇!”

    贾璟笑了笑道:“这人间至味,有时候未必是山珍海味,反而是潜藏在人间烟火之中的清欢。”

    任元川笑着点了点头道:“真不错!我还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牛骨汤,一会儿我带着个老板回去,给我娘和二姐她们也尝尝。”

    贾璟闻言没好气的道:“什么毛病?好喝你带一份儿回去就好了,好东西就要自己占为己有啊?你抢了这个老板,这一条街的人都喝不上这么好喝的汤了,老子到时候想喝了怎么办?去你家啊?”

    任元川呵呵傻笑道:“来呗!你有啥可见外的?”贾璟没好气的白了任元川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没一会儿老板便端着一大盘子骨头,和一小碟猪头肉便走了过来,放下两个酒盅,又放下一壶热黄酒,对贾璟二人说了句“用好”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贾璟两个人也是一边吃东西一面聊天,任元川陡然想起了自己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贾宝玉被南镇抚司带走的事情,便本着彼此都认识也算是亲戚的心态把这件事告诉了贾璟。

    谁知道贾璟知道这件事之后却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低着头喝着牛骨汤,随后才毫不在意的澹然回道:“我知道了。”

    任元川也没放在心上,贾璟的弟弟,就算是再如何,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两个人吃饱喝足了,清风这才出现,对贾璟微微有些古怪的道:“查清楚了,冒犯三公子的,是罗帮的帮主瓮福言…………”

    贾璟闻言也是微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澹然的道:“这个罗帮,现在都嚣张到这种地步了吗?”

    任元川更是勃然大怒道:“我还以为多了不起,什么王子皇孙呢!结果就是个地痞流氓?什么狗屁的罗帮!姐夫!这口气我必须撒出来!什么贱种也敢对我动手?我不弄死他我睡觉都睡不着!”

    贾璟端起汤来轻轻吹了吹,白色的水雾顿时弥漫挡住了他的双眼,贾璟啜吸了一口,随后才缓缓的道:“都听到了?”

    清风点点头道:“属下现在就去办…………”任元川拍桉而起的道:“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我不把他的腿卸下来我就不姓任!”

    清风闻言看了一眼贾璟,贾璟点了点头,清风躬身刚要下去,贾璟却叫住了清风道:“既然是罗帮的事情,那就叫蝌哥儿去处理罢。”

    清风闻言顿时会意,当初薛蝌刚刚进京的时候,罗帮就敲诈勒索过薛家,当时贾璟只是叫人把薛家保了出来,但是当时的罗帮还有用,现在罗帮都嚣张到这种地步了,明显是被主子抛弃了,不然不会任由他们如此作死才对。

    既然如此,谁还在乎罗帮?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薛蝌这段时间在交割京营的事情,所以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贾璟找他,他还是很快就赶到了。

    看了一眼打量着他的任元川,便对贾璟道:“二哥,你找我?”贾璟点了点头道:“罗帮的事情,你去带人处理一下。”

    薛蝌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便很是感动,没想到贾璟居然还记得自己和罗帮的恩怨,薛蝌虽然是老实人,但是也不是说老实人就是心甘情愿的做冤大头,罗帮目中无人,如此羞辱他,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薛蝌一介武将?

    故而心中其实早就对罗帮恨意十足了,只是碍于罗帮背后之人,不愿意给贾璟惹麻烦,这才一直忍到了现在,现在贾璟说可以动罗帮,薛蝌哪有个不痛快之理?

    于是神情一振,急忙的拱手道:“是!我现在就去安排!”贾璟点了点头,随后又用下巴点了一下旁边的任元川道:“韩国公的三公子,你们认识一下,带着他去,你们俩一块儿出口恶气。”

    薛蝌闻言对任元川点了点头,任元川连忙起身拱手道:“大哥怎么称呼?”薛蝌笑道:“不敢,末将薛蝌,忝为京营指挥佥事…………”

    任元川毕竟是公侯子弟,哪里有个不会做人的道理?于是连忙笑着拱手道:“原来是薛大哥!薛大哥,一会儿多蒙关照了!”

    薛蝌笑着拱拱手道:“任三公子太客气了。”贾璟擦了擦嘴道:“行了,快去快回罢,我一会儿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周骥给你们善后,你们只管怎么痛快怎么来就是了,万事有我。”

    任元川等的就是贾璟这一句话,狞笑一声道:“得嘞!姐夫那我去了!”薛蝌听任元川叫贾璟姐夫不由得有些惊讶,只是看向贾璟,发现贾璟居然只是澹然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心中更是大惊了。

    不过薛蝌倒也能够理解,所以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同样对贾璟一拱手,便带着任元川扬长而去了。

    而贾璟则是仍旧吃喝自如,片刻之后锦衣卫指挥佥事赵明赶到,隔着老远问贾璟的好,贾璟叫他近前来回话,赵明这才恭恭敬敬的回了贾宝玉的事情。

    贾璟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先关他一段时间让他冷静冷静,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罢?”赵明连忙道:“明白!属下明白了!您放心,不管谁来求情,贾宝玉走不出牢房半步!”

    贾璟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赵明道:“赵大人一起用点儿?”赵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您慢用!您慢用!属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这就告退了,告退了…………”

    贾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低着头扒拉着盘子里的猪头肉,百无聊赖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老板便上前轻声道:“侯爷,酒肉都热了,要不我再给您换一盘儿?”

    贾璟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起身道:“不用了,给我包起来晚上饿了吃…………”说着便起身道:“一会儿给我送到衙门外面儿就行,会有人给我送进去的。”

    “得嘞!我给您热热就送过去!”

    贾璟并没有给钱,显然是过来吃了很多回,所以后来都成了记账了,不然来一会扔点儿金叶子,这老板扛不住…………老板自己都说再这样快改行了…………

    对于贾璟的身份来说,他出门儿身上是真的不装零钱,家里给他准备赏人的都是金瓜子,他是真的没钱付账!

    所以付了几次金瓜子之后,老板就死活不收他钱了,只说他给的钱都够一辈子在他这里白吃白喝了…………

    贾璟也乐的如此,人家实诚他也没必要充大款儿,虽然他的确是个大款儿…………

    贾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便吩咐柳泽给自己里面的小床收拾一下,有时候比较晚了,或者事情比较多的时候,贾璟也会在衙门里面休息,所以这里的东西是比较齐全的,只要点上炭盆就可以在这里生活的那种。

    贾璟是最近不准备回家了,刚把宝玉送进去,他也得“公务繁忙”一段时间,要不然岂不是白折腾这么一回了?

    元春今天特意约了贾家所有姐妹和贾母王夫人一起喝茶,怡红院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不过姐妹们不常往这边来,所以此时竟也有些新鲜。

    众人喝了会儿茶就一起作诗去了,贾母看出元春似乎也有些心动,故而就叫元春不必在乎她们,元春的确是也想享受一下这样的闺中生活,故而便叫贾母和王夫人随意之后也加入了贾家姐妹的队伍之中。

    贾家姐妹们一开始肯定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元春是王妃南面让大家有些拘束,但是慢慢的彼此玩到一起之后,反倒是觉得元春并没有多端着,也就都放开了。

    湘云傻孩子不记仇,撂下爪子就忘,不知道宝钗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早就把对黛玉的嫉妒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又是亲亲热热的叫上林姐姐了…………

    元春等人联了会儿诗,就连元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才华这一方面,她是远远逊于宝黛的,再加上一个湘云,她居然只能在贾家姐妹中排上号,毕竟三春都不怎么喜欢作诗…………

    元春虽然心中嫉妒黛玉,但是不至于一点儿格局都没有,人家比自己强就是比自己强,没什么可不承认的。

    元春比较了三人的诗句,皆是分不出胜负,对三人都是一阵赞誉,三人看元春的诗词也是一阵赞,元春便笑言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大家不用捧着她说。

    众人正在和谐美好的氛围中玩笑之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婆子的声音,贾母见状连忙看了一眼凤姐儿,王熙凤便急忙起身笑道:“这帮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在哪儿就敢大呼小叫的?我去叫她们老实点儿…………”

    元春笑着点了点头道:“叫她们走远点儿就是了,不比为难她们。”贾母笑道:“王妃就是和你娘一样的菩萨心肠,你娘也是如此,才惯的这些下人越发的没规矩了。”

    元春笑着道:“没必要为难她们,母亲能够如此也是好的。”王夫人闻言心中一阵熨帖,刚要说些谦虚的话,只听的一声闷响,那婆子已经是冲进来跪在地上对着王夫人磕头道:“太太!太太快回去罢!”

    在座众人皆是面色一变,贾母更是脸色难看的道:“慌慌张张做甚么?也不看是在哪里!你老湖涂了?”

    那婆子连忙磕头道:“老太太容禀!外面刚有人来传,说是,说是宝二爷出事了!”

    贾母等人顿时大惊失色,王夫人更是急的站了起来道:“宝玉又怎么了?宝玉不是老老实实的上值去了吗?又惹老爷生气了?”

    那婆子摇着脑袋哭道:“不是,外面的人回来跟老爷通传的,说是咱们家宝二爷,那叫什么,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说是这次怕是坏事了!”

    王夫人闻言顿时两腿一软,贾母更是勃然大怒的道:“老虔婆敢咒我的宝玉?连个话也不会传!当着娘娘的面儿你胡说什么?”

    元春急忙劝慰贾母,随后对吓得瑟瑟发抖的婆子道:“你不用急,到底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那婆子苦着脸道:“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我嘴笨,只是老爷听说这件事之后已经气的晕死过去了,只说宝二爷这次是坏了事了,原是老爷说的…………”

    这下连贾母心里都是忍不住咯噔一声开始慌乱了起来,贾家姐妹们自然也是极为担心宝玉的,不免也是彼此对视一眼颇为焦急,就连之前刚跟宝玉起了冲突的黛玉,此时都不免有些担忧,只是在担忧的同时,黛玉又不可避免的怀疑起来,这不会是二哥哥的手笔罢…………

    黛玉强压住心里的疑惑,只想贾璟之前已经向自己保证过了不会对王夫人和宝玉做甚么,很有可能是巧合,宝玉或许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这话其实黛玉自己都不信,宝玉那个德行的,还能惹什么大祸?刚跟自己承诺完,转头就把宝玉一顿收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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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潜龙介绍:
贾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知道了领他回来的那个便宜老爹叫贾敬……为什么红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贾璟其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门双公底蕴深厚的贾家又为什么轰然倒塌?拨开重重迷雾后,贾璟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易曰: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无咎!”红楼潜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潜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潜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