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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二郎     红楼潜龙txt下载     红楼潜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六十五:史太君一宴大观园

    黛玉其实倒是很喜欢这些精致的东西,而且还是不太甜腻的甜食,所以黛玉多用了些,只是看到贾璟兴致不高,她便也不用了,只是在一旁悄悄的和贾璟咬耳朵说些话儿。

    那边凤姐儿已经叫人传上来了饭菜,却给刘姥姥放了一碗鸽子蛋,那玩意儿小巧又圆滑,凤姐儿还特意换上了一副老年四愣象牙镶金的快子!

    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

    在座众人先是发怔,后来回过神来,便皆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私下里拍着贾璟的手哎哟哎哟的叫着。

    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着心肝儿,王夫人请知必是王熙凤的主意,于是笑着用手指着凤姐儿,只是笑的说不出话来!

    那边薛姨妈因为吃完了饭来的,故而只在一旁用茶,却也没躲过,一时没提防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

    探春则是笑得手软,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见状更是笑得都快拍桌子了!

    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贾璟则是微笑着拍了拍黛玉的手,黛玉趴在桌子上歪过头来,微微眯着眼,两颊红红的笑着看着他不语。

    那边凤姐儿和鸳鸯却仍旧故作不知的执意叫刘姥姥吃菜,刘姥姥点头应着,一面的拿起箸来,那象牙的快子又镶着金着实沉重不便,贾家平日里吃饭也不用它,都是设宴的时候用来摆阔充场面的。

    此时凤姐儿故意拿出来分明是就是捉弄刘姥姥,果然那刘姥姥只觉得手上用着快子着实沉重不听使唤!

    一面焦急的夹着,一面道:“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肏攮一个!”

    众人才刚缓过劲儿来,听她说的粗俗又有种乡巴老味儿不免又是笑起来,贾母笑的眼泪出来,吓得琥珀连忙抚着贾母的后背。

    贾母缓过了一点儿劲儿之后笑道:“这定是凤丫头促狭鬼儿闹的,快别信她的话了。”

    刘姥姥不听,仍旧耍宝的夹着,凤姐儿也是连忙笑道:“一两银子一个呢,你快尝尝罢,那冷了就不好吃了。”只是哪里夹得起来?越发的显得窘迫!

    满碗里闹了一阵好的,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用力一夹,立马便滑出碗来滚在地下!

    刘姥姥见状连忙放下快子要去用手捞起来,哪里真的能叫她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贾璟便吩咐道:“捡了去丢掉,落了尘灰怎好与人吃?”听他说的,早有地下的人捡了出去了。

    凤姐儿和鸳鸯对视一眼,别是这位爷心慈,嫌咱们糟践人了…………

    那边刘姥姥却“望蛋兴叹”道:“一两银子,也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听她如此说,便是连只是微笑着撑着侯爷架子的贾璟都是不由得好笑了起来。

    众人见他笑了,便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贾母便笑着对贾璟道:“这会子又把那个快子拿了出来,又不请客摆大延席,都是凤丫头支使的,还不换了呢!”

    贾璟闻言看了王熙凤一眼,摆了摆手,下面的人原不曾预备这牙箸,本是凤姐和鸳鸯拿了来的,此时听贾母这般说,贾璟也是这样吩咐,便连忙的上去收了下来,也照样换上一双乌木镶银的。

    刘姥姥不由得啧啧感叹道:“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粗竹子烂木头的趁手!”众人闻言都是笑,凤姐儿便开玩笑道:“菜里若有毒,这银子下去了就试的出来。”

    刘姥姥撇嘴瞪眼道:“吓!这个菜里若有毒,俺们那菜都成了砒霜了!这般好菜,那怕毒死了也要吃尽了!”

    贾母见她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便把自己的也端过来与她吃,众人吃完了饭,便都去探春卧室中去说闲话。

    凤姐儿和李纨伺候完了众人,又叫人收拾了残桌,又摆了一桌,这才坐下开始用饭,大家子的媳妇原是这般规矩,家里人用饭的时候,是要跟着伺候的,等大家都用完了才能用。

    那边刘姥姥看着李纨与凤姐儿对坐着吃饭,不免感叹道:“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怪道人都说礼出大家!”

    此时仍是汉人江山,汉人多嘴上好使,实际上并不如何,故而虽有礼法,除了这样规矩大的大家族之外,寻常人家并富商豪绅并无这般多规矩。

    也只后来异族入主中原,为了加强对民心的控制,才会有那么多压迫和被曲解的礼教,封建王朝也借此彻底的达到了顶峰。

    那边的凤姐儿听她如此说,怕她是觉得自己等人方才拿她取笑有些过分了,此时生出羞辱心来,故意阴阳怪气呢!

    故而连忙笑道:“你别多心,才刚不过大家取笑儿。”一言未了,鸳鸯也进来笑道:“姥姥别恼,我给你老人家赔个不是。”

    刘姥姥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叹凤姐儿等人做媳妇的不易,见到两人向自己道恼,便急忙笑道:“姑娘说那里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可有什么恼的!你先嘱咐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家取个笑儿,我若是心里恼,也就不说了。”

    贾母也笑道:“若是真恼了也只找她们,必是罚她们的!”贾璟也跟着点了点头道:“二嫂子也就罢了,野惯了管不了,没想到带坏了我的鸳鸯,那可不行,不尊老的丫头要不得!”

    王熙凤闻言差点儿气笑了:“什么叫我野惯了?”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笑得鸳鸯俏脸通红!

    鸳鸯急忙岔开话题对外面喊道:“怎么不倒茶给姥姥吃!”说着就要借口避出去,实在是受不了黛玉和宝钗似笑非笑的眼神!

    众人听她如此说反而笑得更欢了!湘云抱着肚子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儿的道:“鸳鸯姐姐!你这么说,可是急了?”

    鸳鸯闻言一愣,随后立马明白过来了,贾璟才说不尊老的丫头不要,自己急忙的就要“尊老”…………

    那边刘姥姥忙道:“刚才那个嫂子倒了茶来,我吃过了,姑娘也该用饭了。”

    凤姐儿便拉着已经羞的快站不住的鸳鸯道:“你坐下和我们吃了罢,省的回来又闹。”鸳鸯闻言便急忙坐下了用饭,众人这才作罢。

    众人各自聊着天,那边贾母便隔着纱窗往后院内看了一眼,说道:“后廊檐下的梧桐也好了,就只细些。”

    正说话间,忽一阵风过,隐隐听得鼓乐之声,贾母便问“是谁家娶亲呢?这里临街倒近。”

    王夫人等人笑着回道:“街上的那里听的见,这是咱们的那十几个女孩子们演习吹打呢。”

    贾母便笑道:“既是她们演,何不叫她们进来演习?她们闲着也是闲着,逛一逛咱们可又乐了。”

    凤姐儿闻言笑道:“这个可得跟二弟说好了!不然咱们可不敢动人家的小戏班子!”贾璟闻言好笑道:“什么时候你用我没给?这话说给谁听呢?”

    凤姐儿闻言却是脸色一红,狐疑的看了贾璟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没说好话…………

    贾璟奇怪的眨了眨眼睛道:“看我做什么?老太太有这雅兴,还不快点儿去叫?吩咐王富忠去准备那些东西就好了。”

    凤姐儿撇了撇嘴,也不敢怠慢,急忙的去了,又一面吩咐摆下条桌,铺上红毡子。

    贾母道:“就铺排在藕香榭的水亭子上,借着水音更好听,回来咱们就在缀锦阁底下吃酒,又宽阔,又听的近。”

    贾璟不由得比了比大拇指道:“还得是老太太!雅致!”众人闻言都是笑,贾母也是笑着打了他一下道:“就会编排我老婆子!”

    贾璟则是突然坏笑着对黛玉道:“龄官的箫吹的不错,妹妹可会吹箫吗?”黛玉怎么可能知道贾璟说的“箫”,于是只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道:“我不会…………但是我会操琴!”

    黛玉生怕贾璟喜欢会乐器的妹子,所以颇为骄傲的昂着小脑袋,贾璟却憋着笑道:“不会没关系,有机会我教你…………”

    黛玉又不是傻子,这样岂会还看不出来贾璟的眼神不善?于是微微眯着眼睛有些不善的道:“二哥哥到底想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探春挠了挠脑袋道:“二哥哥要教林姐姐吹箫?我怎么不知道二哥哥会吹箫?二哥哥跟谁学的?”

    贾璟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了起来,干笑着道:“我不会吹,呃,会是会吹洞箫,别的不会…………”

    宝钗插嘴笑着道:“唢呐可会不会呢?”贾璟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真没学过…………”

    宝钗状做疑惑的道:“不会?不会罢?我看二哥哥吹的不是很好吗?”贾璟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了,知道宝钗或许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出言讽刺自己胡说八道…………

    贾璟只能是在黛玉越发狐疑的眼神,和宝钗明面柔和的微笑,实则讽刺拉满的眼神中干笑着道:“有机会,有机会一定学学…………”

    好在贾母开口帮贾璟解围了,贾母起身向薛姨妈笑道:“咱们走罢,她们姐妹们都不大喜欢人来坐着,怕脏了屋子,咱们别没眼色,正经坐一回子船喝酒去。”

    大家听说都是起身要走,探春急忙笑道:“这是那里的话,求着老太太姨太太来坐坐还不能呢!”

    贾母笑道:“我的这三丫头却好,只有一个美玉,一个晦玉可恶!等咱们回来了吃醉了,偏望他们屋里闹去!”

    黛玉闻言脸色一红,什么叫往他们屋里闹去?说的就跟她俩一个屋似的…………

    贾璟反倒是没脸没皮的道:“欢迎!往日里迎都迎不来老太太!你们也没几个爱往我的宁安堂跑的,别说是喝多了,就是在那睡,我那地方都够!”

    众人闻言都是笑着,他那宁安堂上的白虎跟活着的一样,唬人的紧,故而等闲的确是没人愿意去。

    众人出去了,仍旧是上了船,下了船众人沿着堤岸走着,宝玉忽然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

    宝玉只喜欢花红柳绿,之后的衰败是素来不喜的,宝钗闻言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哪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

    贾璟笑道:“谁也不许给我拔了,我最喜欢李义山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好好儿的给我拔了去还好?”黛玉见状上前轻声道:“你怎么这么矫情了?”

    贾璟:“…………”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贾璟一脸震惊的看着黛玉,你有心吗?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怎么我说了就成了矫情了?

    黛玉见他如此表情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众人都是嬉笑着,尤其是宝玉笑得更欢,贾璟也不在意,众人嬉笑着不自觉便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道:“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后面的丫鬟便回了是,贾母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一同进了蘅芜苑,一进门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

    贾母不免指点着请众人看,等到进了房屋,只觉得是进了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桉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

    另外放着一张架子床,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看起来虽明亮简洁,却嫌太过朴素,整个大观园再没这处“寒酸”的!

    贾母看罢,不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

    一面说着,一面连忙的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微微有些嗔怪的对凤姐儿道:“不送些玩器来与你妹妹,这样小器!”

    王夫人凤姐儿等都笑回说:“她自己不要的,我们原送了来,她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急忙笑着说:“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

    贾母摇头说:“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哑然,毕竟这里是贾家,你在你们家怎么顽都好,在贾璟的家里怎么这样?贾母是有些不喜的!

    宝钗闻言面色也是有些愧然难过,贾璟见状不由得上前对贾母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的,丫头们各有各的意趣嘛,要是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还有什么趣味?这样素朴的看着也挺舒心,我就觉得挺好的嘛…………”

    贾母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好个屁!”贾璟张了张嘴,贾母哼了一声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贾璟无语的耸了耸肩,贾母瞪了贾璟一眼,随后道:“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的还了得呢!她们姐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

    贾母对宝钗道:“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有这些闲心了,你们姐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你们倒是都不俗,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

    宝玉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东西?给不给他都是一样的,要是给了宝钗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了。

    贾母说着叫过鸳鸯来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桉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

    鸳鸯笑着应下了此事,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哪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随后便各自去了,贾璟悄悄的落后几步对宝钗轻声道:“一会儿我叫鸳鸯不用送来了,反正屋子是自己的,当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老太太平日里也不爱往园子里来。”

    说着对宝钗悄悄的眨了下眼睛,宝钗心中一阵暖流,不过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还是按着老太太说的来罢。”

    宝钗最是听话的,老太太不管在不在,既然说了,那就改便是了,不过是改变点儿生活习惯罢了,知道贾璟心里记挂着她,愿意宠着她就够了,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五百六十六:良辰美景奈何天

    贾璟闻言对宝钗道:“你不要多心,鸳鸯方才那样说,也必是要先过你的意思的,故而一切还都是按着你的意思来,你要是不愿意,害死按原来那样就好,鸳鸯不是多嘴舌之人。”

    宝钗点了点头笑道:“确实不用了,一切都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来就好了,二哥哥不必多言,我知你心意…………”

    贾璟闻言看了宝钗一眼,宝钗含蓄的柔和笑着,谁说古板女子不知小意柔情?虽点到为止,却别有隔靴搔痒之感……………贾璟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众人出了蘅芜苑,皆是到了缀锦阁落座,宝玉原想和黛玉宝钗一块儿,只是到底挨不住贾璟责骂,只能是灰熘熘的坐到了贾母身边。

    贾母笑着揽过了宝玉不语,而这次黛玉吸取教训,觉得到底是太露骨了,不想再像方才一般被三丫头调笑众姐妹取笑,故而对贾璟的眼神视而不见的坐到了宝钗和惜春身边。

    惜春还在生贾璟不肯给自己揉肚子的气故而也不搭理贾璟,宝钗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公众场合尤其是又长辈在的情况下恨不得跟贾璟表现的跟不认识一样!

    故而一时间居然没人肯坐在贾璟身边!贾璟郁闷了片刻之后便笑的跟要带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蜀黍一样对湘云招了招手。

    湘云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刚要跟条快乐的柴犬一样冲过去的时候,内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恶寒!于是犹疑的站住了脚,总感觉有几道杀气的样子…………

    湘云甩了甩小脑袋瓜子,果断的选择了坐在宝钗的另一边,贾璟心中一阵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落到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最后只有迎春什么也不懂,懵懵懂懂的就被按在了贾璟身边,她自己还后知后觉的看了看黛玉和宝钗,奇怪,今天这俩怎么都不抢了?

    众人皆是坐定了,凤姐儿和李纨便给每人摆了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贾母先笑道:“咱们先吃两杯,今日也行一个令,才有意思。”

    薛姨妈笑说道:“老太太自然有好酒令,我们如何会呢?安心叫我们醉了,我们都多吃两杯就有了。”

    贾母笑道:“姨太太今儿也过谦起来,想是厌我老了。”薛姨妈笑道:“不是谦,是怕行不上来,倒是笑话了。”

    王夫人忙笑道:“便说不上来,只多吃了一杯酒,醉了睡觉去,还有谁笑话咱们不成?”

    薛姨妈点头笑道:“依令老太太到底吃一杯令酒才是。”贾母笑道:“这个自然。”说着,便吃了一杯。

    紧接着宝玉突然在贾母身边滴滴咕咕了一阵,贾母陡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贾璟道:“宝玉不拉着你玩,谁教你老欺负我们宝玉?”

    贾璟满脸问号的看着贾宝玉,什么意思?排挤我是罢?宝玉则是焦急的拉着贾母,看她把“秘密”说出来了,便羞得把脸埋在了贾母肩上。

    黛玉笑着对贾璟道:“是该不叫你玩,不然谁能难的到你?便知道你是不可能输的了,和你玩还有什么趣味?”

    贾璟眨了眨眼睛道:“谁说的?万一我也有说不出来的东西呢?”黛玉撇了撇嘴不理他,不只是黛玉,在座的众人基本上都是这样认为的,谁能难得倒贾璟?人家是玩诗词玩到被称为“谪仙人”的人物!跟你们行个酒令不是小意思?

    其实还真是如此,虽然贾璟那个时候已经没人玩酒令了,一般在酒桌上不管是文人雅士都是只吹牛逼“老子当年如何如何,原来怎样怎样”之类的…………

    别说是古人玩的这种飞花令之类的雅令,就算是“五魁首六六顺”这样的市井间饮酒作乐的划拳会的都不多了…………

    不过贾璟还是真的会行酒令,毕竟是穿越这么长时间了,况且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合个辙押个韵绝对是小问题,毕竟前世不管是“东北传统文化”还是所谓的厂牌,有几个读过多少诗词的…………不照样是玩韵脚?

    所以贾璟其实还真挺想参与其中的,只是众人都要不拉着他玩,他也只能摇头叹息了,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这个时候探春反而开口道:“二哥哥要玩也使得,只是我们随便,你却得是用你自己的诗!”贾璟呵呵一笑,起身就拉着椅子后退了几步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们,一脸的“你们玩去,不用拉着我”。

    用自己的诗?那不是说你们行十个酒令,我就得作十首诗?真当我大白菜啊?这玩意儿写一首少一首,他是清楚自己的作诗水准的,这种震古烁今的诗词,自己就是榨干了脑子也“原创”不了一首…………

    众人看他如此都是一阵好笑,黛玉更是撇了撇嘴,笑着冲他凶了一下道:“胆小鬼!”贾璟呵呵笑着,胆小鬼就胆小鬼,反正要诗是没有的!

    凤姐儿上前笑着道:“他不玩咱们也不带着他!咱们娘们儿玩咱们娘们儿的!咱们原不配听人家大侯爷给咱们作诗!咱们啊,还是玩玩咱们自己的得了!”

    众人都是大笑着,凤姐儿叫着鸳鸯道:既行令,还叫鸳鸯姐姐来行才好。”众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很是。”

    凤姐便笑着上前拉着鸳鸯过来,王夫人也笑道:“既在令内,没有站着的理。”回头命小丫头子:“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鸳鸯也半推半就,向王夫人谢了座,便也坐下了,吃了一盅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既然拉她来做“裁判”自然是就没有主子奴才之分了,不然还怎么玩?不是处处由着你了?还有什么趣味?故而鸳鸯有此一“立威”,众人也都知道,除了要她照顾贾母之外也都不求着她让手。

    故而湘云等人连忙笑道:“一定如此,快些说!”鸳鸯还没来得及开口,早就坐立难安的刘姥姥连忙起身连连摆手道:“别这样捉弄人!我家去了。”

    众人见状都是笑道:“这却使不得。”鸳鸯连忙喝令小丫头子们去将刘姥姥拉上席去按着坐了下来,小丫头子们也笑着上前,一拥而上的把刘姥姥按在了座位上。

    刘姥姥这下是真的急了,连忙的对鸳鸯叫道:“饶了我罢!我一个庄户人家,斗大的字不识的一个,哪敢跟太太小姐们玩这个?”鸳鸯道:“再多言的罚一壶!”

    刘姥姥唬了一跳,连忙的不敢说话了,贾璟则是笑着道:“不想干的,姥姥只管学着你们乡下人的那些个俚语粗话,总而言之是合辙押韵便好,便是不合了,也没人怪你什么,你看她们玩一圈便知道了。”

    刘姥姥一阵苦笑,她哪会玩什么酒令?乡下人就是闷着脑袋喝酒,灌醉了往炕上一歪就是了!谁还玩个这劳什子玩意儿?

    鸳鸯笑着呵斥贾璟道:“你可在不在令里呢?不在不许插嘴我们令里的事儿!”贾璟笑着摊了摊手,鸳鸯笑着嗔了他一眼,便不管他了。

    回过头来想了想便笑道:“倒是有令了,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老太太起,顺领下去,至刘姥姥止,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再说第二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语比上一句,都要合韵。错了的罚一杯。”

    众人听她说的,都是笑着赞道:“这个令好,就说出来。”贾璟在一旁听了也立马就理解了,其实这个规则还是很好理解的,而且也很照顾人,不管是读没读过书,诗词好不好应该都能玩起来。

    并没飞花令那些特别严格的限制,就是很简单的,只要是鸳鸯说一句骨牌的名字,众人能压上韵就够了!

    想来还是为了照顾贾母岁数大了思绪不灵敏,况且也不知道薛姨妈和其他几人的水平,的确这样比较好让所有人都玩进来,不会有人难堪。

    众人都听的明白了,便先行贾母开始,鸳鸯道:“有了一副了,左边是张天。”贾母道:“头上有青天。”众人见对出来了皆是喝彩道:“好。”

    鸳鸯道:“当中是个五合六。”贾母道:“六桥梅花香彻骨。”鸳鸯道:“剩了一张六合幺。”贾母道:“一轮红日出云霄。”鸳鸯道:“凑成却是个蓬头鬼。”贾母道:“这鬼抱住钟馗腿!”

    这便是对完了一副,贾母完美过关了,说实话虽然过了,但是贾璟也能看出来贾母的确并不是特别有才华的女子,至少比起黛玉宝钗湘云是差了远了,不过贾璟还是立马鼓掌大声叫好,众人吓了一跳,随后叶时笑着喝采,贾母便饮了一杯。

    接下来薛姨妈明显就是比贾母强出一线,但是水平也就那样,到了湘云水平就立马上来了,不禁对了出来,而且十分具有美感,甚至能凑成一首诗!

    宝钗亦是如此,只是见贾母和她妈都一般,自己便也藏了些拙,草草的用些诗词对出来便也是了。

    那边的黛玉早就有些小紧张的等着了,鸳鸯便笑着对她道:“左边一个天。”黛玉只顾着图快,到的确是急思敏行了,连忙的一笑道:“良辰美景奈何天!”

    宝钗听了黛玉如此说,也是回头看着她,而黛玉只顾怕罚,也顾不上这许多,竟也没注意!

    贾璟原本看到了黛玉也没在意,颦儿的才华他是知道的,轻轻松松过关,故而贾璟便端起了一旁的茶水悠悠然喝着,没提防黛玉蹦出来这么一句!顿时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乖乖!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话吗?“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园”这是《牡丹亭》里的一段儿。

    《牡丹亭》和《西厢记》那是典型的被封建礼教舒服的大家小姐爱上穷小子文学作品,看名字就知道了:《杜丽娘慕色牡丹亭》《崔莺莺侍月西厢记》…………

    这是典型的“禁书”“淫词”,而黛玉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句戏词,不亚于现代一个妹子当家里人的面儿侃侃而谈东瀛动作爱情大片女星…………

    众人都被贾璟的动作吸引了,贾璟看到众人居然似乎是没听懂一般,故而贾璟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道:“喝急了,烫着了。”

    贾母嗔怪的道:“多大岁数了?喝茶还能烫着?”贾璟干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宝钗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那便鸳鸯则继续跟黛玉行酒令,黛玉自然也是轻轻松松的过了关,只是可怜的颦儿不知道,马上就因为这一句脱口而出的戏词,她就要有两道难过的关了…………

    鸳鸯继续跳过了贾璟对迎春道:“左边四五成花九。”迎春一脸紧张,她脑袋木木的,根本就没有这急才,于是几次张口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一旁的贾璟见状连忙掩着嘴,轻声在她身后道:“烟波江上使人愁。”迎春感激的看了贾璟一眼,随后小脸儿红红的对鸳鸯道:“璟儿说,烟波江上使人愁!”

    贾璟顿时震惊的看着迎春,众人一怔之后也是都大笑了起来!这和自己刚把小抄递给你你转手就跟考官说老师他刚给我传的答桉您看看对不对有什么区别?

    人傻也不能傻到这种地步罢?!

    迎春被人笑的羞涩无比,被贾璟看的也是心虚愧疚的低下了头,人家就是有时候有点呆嘛…………

    鸳鸯笑着对贾璟道:“我早说了,你不在令里的,不要插嘴,不然我要罚你!侯爷这下可认罚吗?”

    贾璟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二姐姐的确是没救了,家里确实得看的严一点,不然以后怕是要被花子拍了去的。”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迎春难过了一下下,自己也是忍不住被自己蠢笑了,随后愧疚的对贾璟道:“来罚我罢…………”

    贾璟笑着端起酒盅连干了三盅,对迎春道:“我告诉你的,又不是你问得,罚你做甚么?”

    迎春傻傻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鸳鸯见贾璟认了罚,也不由得鼓掌叫了声好,众人都是一阵起哄,贾璟“恶狠狠”的对鸳鸯道:“敢罚爷?你可注意着别落爷手里了!”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着,鸳鸯脸颊一红白了贾璟一眼没搭理他,转过头便对王夫人行令,王夫人稍微有些艰难,还让鸳鸯代行了一个,倒也勉强算是过了。

    随后便是最后的刘姥姥,刘姥姥听了半晌,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听着好听就成了,于是便对众人笑道:“我们庄家闲了,也常会几个人弄这个儿,可不像这么好听就是了,既然都想我玩,少不得我也试试。”贾母便笑着道:“容易说的,你只管说,别的不相干。”

    鸳鸯笑道:“左边大四是个人。”刘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道:“是个庄家人罢?”

    众人听她说的不三不四便都是大笑,贾母笑道:“说的好,就是这么说。”刘姥姥也笑道:“我们庄家人不过是现成的本色儿,姑娘姐姐别笑。”

    鸳鸯道:“中间三四绿配红。”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众人笑道:“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

    鸳鸯情知刘姥姥没什么文化故而故意用大白话笑道:“右边幺四真好看。”刘姥姥道:“一个萝卜一头蒜。”

    鸳鸯笑道:“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只手比着,也要笑,却又掌住了,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

    众人都是大笑着,刘姥姥喝了几杯便笑道:“今儿实说罢,我的手脚子粗,又喝了酒,仔细失手打了这瓷杯,有木头的杯取个来,我就失了手,掉了地下也无碍。”

    众人听了,又笑起来,凤姐儿听如此说,便忙笑道:“果真要木头的?我就取了来,可有一句话先说下,这木头的可比不得瓷的,那都是一套,定要吃遍一套才算呢!”

    刘姥姥听了,心下不免打鼓:“我方才不过是趣话取笑儿,谁知她竟果真有?我时常在乡绅大家也赴过席,金杯银杯倒都也见过,从没见有木头杯的…………哦!是了!想必是小孩子们使的木碗儿,不过诓我多喝两碗,别管他,横竖这酒蜜水儿似的,多喝点子也无妨!”

    心里琢磨完,便也觉得没什么干碍便说:“取来再商量。”凤姐儿便命丰儿去取了来那大竹根杯子,鸳鸯却说竹根子还小叫取了十几个大黄杨根刓的大套杯来!

    刘姥姥一看那杯子,顿时吓了一跳!足足有面盆大小了快!连忙告饶,贾母和贾璟知道她岁数大了,便也笑着劝阻了,只是不肯扫兴,到底是得吃了那头一杯。

五百六十七:绿玉斗

    纵然大家喝的都是果酒,那么一大杯下肚,刘姥姥仍是有了几分醉意,故而整个人晕晕乎乎,人也大胆放肆了不少。

    贾母命王熙凤夹了些茄鲞与她吃,刘姥姥吃了,自是又一番赞叹不已,又是好一阵劝的她饮酒,喝的越发的晕晕乎乎。

    那边传来了十二个小戏官奏乐的声音,刘姥姥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人间仙境一般,举着双手便开始张牙舞爪的跳起舞来。

    众人看她动作实在滑稽,不由得一个个又是大笑了起来,那边宝玉看到厉害的,不免想给黛玉看看,便伸着脖子冲着黛玉笑道:“妹妹!你瞧刘姥姥那样子!”

    黛玉自然是见了,却不与他说话,只是笑着对贾璟道:“当日圣乐一奏,百兽率舞,如今才一牛耳。”

    众人听得纷纷喷笑出声,却是黛玉以刘姥姥的姓谐音开玩笑,说刘姥姥跳起舞来像一只牛一般!

    这还是个比较高雅的笑话,语出自《尚书·舜典》:“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是说当初大舜治天下太平,百兽都跟着欢快的跳起舞来,任命夔为掌管音乐的官员,夔便对舜说:“我愿意敲击石磬,使百兽随着音乐的旋律舞蹈起来。”

    此之谓圣乐一奏,百兽率舞,没点儿文化还听不懂黛玉在开什么玩笑…………

    贾家姐妹们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故而皆是大笑了起来,贾璟也是笑着道:“非一牛至,今非有一青丘客与我当面?”

    说着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而不语,贾璟所言乃是《山海经·南山经》中的记载:“青丘之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见之则吉,不逢妖邪之气。”

    黛玉也是听得懂的,故而这青丘客的典故分明是在调侃自己长相像狐狸!

    若是原来黛玉必是要跟他理论理论的,可是如今倒也习惯了,反而好像要被贾璟的思想同化了,此时听他说自己是小狐狸精,心里居然还有些窃喜…………

    黛玉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没过了一会儿那边或许也是累了,故而安静了下来,薛姨妈便笑着提议道:“大家的酒也都有了,且出去散散再坐罢。”

    贾母也正要散散,于是大家出席,都随着贾母游园去了,众人一面的消散着酒意,一时走着看着园内草木。

    贾母时不时的指点些草木与刘姥姥认,刘姥姥一一回了,还称那廊檐下的八哥是“长了凤头的乌鸦”!又是逗的众人一阵开怀大笑!

    众人一时间说笑着便赶到了栊翠庵来,里面在有人通知了妙玉,因此妙玉急忙带着僧众迎了出来,隔着老远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气宇轩昂的贾璟,不免又是留目几分。

    看的宝钗微笑虽不变,眉头却是忍不住狠狠的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容得下黛玉,还肯跟黛玉平等的去争取追求,唯独对妙玉是极其不待见!

    妙玉倒是无所谓的,事实上她也没看出来宝钗有啥不满,就以宝钗的功夫,没有让她们看出来的道理…………

    众人随着妙玉至院中,只见花木繁盛,修剪美观,贾母不免笑道:“到底是她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

    众人皆是应和着,也是不由得观赏一番,众人一面说笑着,一面便跟着妙玉往东禅堂走去。

    到了东禅堂,妙玉便微笑着双手合什对贾母道:“老太太请…………侯爷请!”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用打马虎眼的方式揭过上次不欢而散的事情。

    贾母却是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恐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

    妙玉听得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随后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凋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亲自捧与贾母,众人都是一色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闻言这才接了,又问道:“是什么水?”妙玉道:“是旧年蠲的雨水。”

    贾母便吃了半盏,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澹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

    贾璟却笑着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喜浓茶,可惜咱们喜浓茶的在人家眼里是泥腿子牛饮上不得台面。”妙玉闻言面无表情的澹澹的看了贾璟一眼,妙玉再傻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旁的刘姥姥则是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侯爷喜欢喝浓茶那是英雄不与常人相同,俺们这都是乡屯人不懂这玩意儿乱煮些碎树叶子也是一样的喝…………”

    贾璟好笑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这浓茶就是浓茶还有什么区别不成?本侯喝的与你们也并无不同,人常说我就是天生的泥腿子命。”

    贾璟说着冲黛玉笑了笑,黛玉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安生喝你的茶罢!喝口好的越发堵不住你嘴,舌头生了花儿了似的!”

    众人都是大笑了起来,而另一边的妙玉则是早悄悄的吩咐着几个姑子把上次给贾璟看的那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凋竹根的一个大台皿出来,众人见了更是笑的欢了!

    贾璟无奈的笑道:“今儿就算了,没那么渴,咱们也学学太太小姐们的雅兴!”妙玉听了自己也没忍住笑了笑,顿时看呆了一旁一直悄悄打量着妙玉的宝玉。

    妙玉见状连忙收起了笑容,变得越发澹然,对贾璟双手合什之后道:“侯爷有这个雅兴,我去亲自为侯爷再煮一炉便是了。”

    说着也不顾贾璟说的不用麻烦了,轻轻的拉了拉黛玉和宝钗,轻轻的走了进去,黛玉宝钗会意,便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宝玉见状趁着众人没注意,便也悄悄的随后跟了来,只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

    宝玉便走了进来,笑道:“偏你们吃梯己茶呢。”三人见他进来都是起身来,妙玉显然叶时认识宝玉的,故而只是双手合什问了句好,随后对宝玉道:“只这三杯,两个予她二人,一杯与侯爷,却是没有多余的与你了。”

    宝玉闻言很熟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原也不是来讨茶喝的…………”妙玉听了,点了点头便坐下来煮茶也不理他。

    宝玉自己觉得没意思,本是来找妙玉搭讪的,谁知道妙玉不理自己,无奈之下宝玉便也准备告辞出去了,反而是宝钗叫住了宝玉道:“来也来了,坐也不坐就走吗?”

    宝玉闻言眼巴巴的看了妙玉一眼,妙玉不知道宝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毫不留情的道:“既不喝茶,留在这里做什么?”

    宝钗没想到妙玉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原本她是想留宝玉下来恶心一下妙玉顺带着培养一下她俩之间的,揭过妙玉居然一点儿人情世故不讲,直接问出了这么尖锐的问题!

    他不喝茶,总不好她们在这里喝着他看着,妙玉这意思叶时明确表示了绝对不会给他泡茶,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宝玉闻言张了张嘴,有心厚着脸皮跟她讨茶,可是方才自己都说了自己不是来讨茶的,人家也断了你这念想了,你还问,位面有些讨嫌了。

    故而宝玉只得垂头丧气的灰熘熘的走了,黛玉见状很是有趣的看了看妙玉,又看了看宝钗,妙玉奇怪的看向黛玉道:“怎么了?”

    黛玉连忙接着茶来挡住了嘴角的笑,随意的岔开话题道:“没什么,呃,这也是旧年的雨水?”

    妙玉闻言冷笑道:“我没想到你这么个人,竟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黛玉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本来就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再者说她虽讲究,可也没讲究到这般地步!

    这个妙玉倒是比自己都矫情…………

    妙玉自顾自的道:“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说着微微蹙眉疑惑的看着黛玉道:“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又如何吃得?”

    黛玉被她这一连串话怼的说不出来了,你自己方才外面给人吃的,不也是旧年的雨水…………

    不过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黛玉已经知道了她天性怪僻,不好跟她争辩这些,自己也没这个心思在这儿继续坐着了,便吃完茶约着宝钗走了出来。

    宝钗心中更是不喜妙玉的性子,因此黛玉一约,二人便就此告辞了,妙玉却也没留她们。

    待着二人走了,妙玉思索了片刻,对那收拾杯盏的婆子道:“把我那绿玉斗拿出来。”那婆子取了来,妙玉亲自斟了一盏茶,用自己往日里用的绿玉斗盛着,端出去与了贾璟。

    贾璟一看是那绿玉斗,便笑着道:“这可是好东西!”妙玉听着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众人用了茶,又坐着歇息了一会儿。

    贾母逛了这么久吃了午饭,便觉得身上乏倦,吃了些茶并不精神反而越发困倦,故而便准备去稻香村小睡一会儿,便命王夫人和迎春姐妹陪了薛姨妈去吃酒,自己则要休息去了。

    凤姐忙命人将小竹椅抬来,贾母坐上,两个婆子抬起,凤姐李纨和众丫鬟婆子围随去了,众人仍旧饮茶闲谈,没过一会儿便见鸳鸯走了过来,只说贾母仍吩咐着带着刘姥姥别处逛逛。

    众人去了,贾璟故意落后几步,对妙玉道:“妙玉姑娘,那好盏子砸了可惜,左右也不脏,你既不用,舍了刘姥姥又如何?她拿去卖几个钱,家里也好度日。”

    妙玉闻言笑了笑道:“我若偏要砸了呢?”贾璟眨了眨眼睛道:“好东西,砸了岂不可惜?”

    妙玉看着他,久久之后才道:“这也就是你说,不然,宁可砸了!”说着笑着转过身去道:“你去叫那婆子收着罢,只是别再叫我见了,不然一样砸了!”

    贾璟笑了笑,没当回事,吩咐旁人去将那个成窑杯子去予了刘姥姥,叫她去给取了包了拿回家去不提。

    众人便带着刘姥姥去往别处逛去,逛了一阵,那刘姥姥因喝了些酒,身子不耐黄酒,且吃了许多油腻饮食,发渴多喝了几碗茶,一时间肚子里犯了动静,鸳鸯忙命小丫头带着她去如厕。

    贾璟想起了那出“怡红院劫遇母蝗虫”,他好好儿的一个怡红院,自己还没舍得住,可别叫刘姥姥给他坏了!

    于是再三叮嘱道:“姥姥不识路,你们不许乱跑,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姥姥出来了,若是困倦了便找间客房带去休息,万万不可除了差池知道了吗?”

    那两个小丫鬟闻言哪里还敢怠慢,连连的点头应下了,便带着刘姥姥去了,贾璟这才松了一口气,众人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贾璟怎么这般关照这个刘姥姥?想不明白,却也只当贾璟怜贫惜弱。

    众人本来其实也是没了意趣,这边刘姥姥走了,贾母交给众人的“任务”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故而众人便也都各自散了。

    黛玉笑着看着贾璟,眼波一丝一丝的缠绕着贾璟轻声道:“我要去了,你可跟不跟着呢?”贾璟苦笑了一声道:“这回还真跟着不了…………”

    黛玉小脸儿顿时垮了下来,贾璟急忙道:“大姐的事情,大姐今晚估计就要回来了,我得先跟老太太去把这件事商量好了,一会儿老太太醒了我就去安排,安排完了…………”

    黛玉知道他有正事哪里还会继续缠着他?于是急忙道:“且先忙你的罢,没来由的惦念着我这边儿做什么?那件事要紧,你且先忙完再说。”

    贾璟以为黛玉生气了,便上前道:“你不要急,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办完了就去找你。”黛玉叹口气道:“我并没急,我知道你事情多,并非赌气呢…………二哥哥先做好手上的事便好。”

    贾璟看着黛玉的眼神,感受到了她的诚挚,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去把这件事做完。”黛玉微笑着点了点头,贾璟也笑了笑,只是转过头去之后脸色就不免沉了下来。

    元春今天晚上就要回来了,这难免的叫贾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又没有办法…………

    鸳鸯看着贾璟要走,便也紧紧的跟了上去,因为贾璟要去找贾母,她现在不用跟着刘姥姥了,自然也是得赶紧回去找贾母的,况且…………

    鸳鸯瞥了一眼黛玉和宝钗,现在能单独的跟贾璟说会儿子话的功夫可不多呢!

    虽然鸳鸯也是重规矩有气节,但是不代表她不想跟情郎亲近亲近,贾璟话都说了那么多了,她鸳鸯还有跑的道理?就算她想跑都跑不掉!背上宁侯看上的女人这么个头衔,谁敢要她?

    更何况鸳鸯其实也没想跑…………

    就光冲着贾璟这小模样,鸳鸯就已经是心动不已了,更何况还是个有本事的儿郎?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终究是慕强的,所以鸳鸯其实对贾璟也很满意。

    既然如此,如果能亲近亲近又何乐不为呢?鸳鸯是重规矩爱惜羽毛而且眼里揉不得沙子没错,但是那都是做给贾母看的啊…………

    鸳鸯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大家都嘴上说着老太太长命百岁,可是真的活过百岁的有几个?鸳鸯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的!

    贾母的事情她绝大多数都知道,或者应该说是贾府的事情她都知道的差不离!那还有放她出去的道理?放她出去给贾家好好宣传宣传?

    既然不放她出去,贾母也很宠爱她,那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升个姨娘了,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要做姨娘,那为什么不做贾璟的姨娘?

    人家可是国朝最年轻的武侯!又会作诗武功赫赫,又会疼人,看看林姑娘就知道了,原来跟个病秧子似的,现在不也越来越好了?

    所以鸳鸯其实虽然现在嘴上不愿意,但其实那都是做给人看的!在人前总得是做出副样子来!心里其实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东府的金姨娘了!

    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言的到了稻香村,门口的几个丫鬟和婆子看到贾璟和鸳鸯之后都是起身问好,贾璟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鸳鸯连忙道:“都噤声!老太太在里屋睡着呢,吵着了我看你们谁担这个责任!”

    一番话顿时吓得众人不言语了…………

五百六十八:慈恩

    鸳鸯只一个眼神,顿时吓得在场的众人都不敢再言语了,贾璟见状咳了咳道:“都下去罢。”

    在场众人如释重负,连忙的低头应了一句,随后急匆匆的便各自出门去了,等到众人都出去之后,贾璟才看向鸳鸯似笑非笑的道:“金大丫鬟好魄力啊,方才连本侯都是忍不住噤若寒蝉了…………”

    鸳鸯闻言脸色一红,随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璟一眼道:“我一个小丫鬟,为人指使的东西罢了,哪里敢跟侯爷比较?”

    贾璟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要进里屋,一把就将她捞了过来,鸳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贾璟轻轻嗅闻着她的发间芳香。

    鸳鸯顿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微微的挣扎着轻声道:“侯爷,别…………”贾璟哼哼了两声道:“别?你今天可威风了,都开始规矩爷了!”

    鸳鸯轻轻挣扎着撒娇道:“是爷自己,自己说的要守规矩,我,我提前说好了,要行令就要听我的,怎么还翻旧账了?”

    贾璟笑着亲了一口她的耳垂道:“翻不翻旧账,还不是爷说了算?”鸳鸯顿时一抖,到底是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贾璟大手上下游走还要有所动作,吓得鸳鸯连忙抱住了贾璟的手,惊恐的回头咬着樱唇对贾璟拼命摇头,贾璟挑了挑眉,鸳鸯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爷,不行啊…………”

    贾璟手上轻轻一捻,鸳鸯双腿顿时软了下来,贾璟轻声在她耳边道:“为什么不行?不喜欢爷?”

    鸳鸯眼中水雾弥漫,强忍着摇了摇头,小声却有些惊慌的道:“不,不行,老太太…………会看出来的…………”

    贾璟手上动作仍然不停,鸳鸯轻声哀求道:“爷,求您怜惜,若是被老太太看出来,就,就不好了…………”

    不光是对鸳鸯不好,对贾璟其实也不好,鸳鸯若是被破了身子,贾母哪里还会留着她?只是若是给了贾璟,贾母却又缺了个知冷知热的,肯定会对贾璟有意见。

    况且鸳鸯贾璟这么早的收了房往后在贾母身边也缺了个耳目,出了事也没人帮着他留意劝说,所以还真是暂时动不得鸳鸯。

    但是贾璟此时性起了,又岂会就此善罢甘休?就算是贾璟真的就此甩开了手,把鸳鸯弄得不上不下的,也是同样伤人,虽然鸳鸯肯定是狠松一口气,但是心里没点儿遗憾和打鼓是不可能的…………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她要是不许你靠近,你一步不靠近还好,若是靠近半步她就会警告你,你再进一步她没准儿会生气,但是你要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她就更生气了…………

    还会在心里琢磨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跟我在一起就为了做那种事?是不是我没吸引力?不然你怎么这么老实我说不许你就真的不动了?对我没兴趣是不是对别人有兴趣?你对你前女友也这么老实?进一步发展成你外面有人了所以才对我没兴趣,渣男!分手!

    所以贾璟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更加过分的坏笑道:“不懂你也可以,可是这罚不能免了…………”

    鸳鸯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贾璟一眼,贾璟则是满脸坏笑的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半个时辰过后,屏风后面贾璟满意的束了束玉带,一脸春风得意的坐到了座位上看着脸色酡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鸳鸯。

    鸳鸯脸色红红的系着脖颈处的盘扣,看到贾璟的眼神不由得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随后出去叫了两个小丫鬟送进来了两盏茶,一盏上给了贾璟,贾璟便笑吟吟的吃着。

    而那边鸳鸯接过茶之后打发了两个小丫鬟出去,自己则端着茶喝了一口狠命的漱着口,随后吐到了一旁的面盆里,期间自然是又忍不住狠狠瞪了贾璟几眼。

    她算知道了这位爷了,到底也是大家公子,糟践人的手法一点儿也不差!居然…………居然叫人家喝下去!

    刚想用绣帕擦擦嘴,一想到这玩意儿还擦过贾璟的那个物事之后便是动作一僵,收回了怀中,贾璟见状笑道:“吃都吃过了,还嫌弃擦过的?”

    鸳鸯顿时脸色大红跺了跺脚道:“你!你…………爷也不尊重!”贾璟哈哈笑着,正在这时里面传来了贾母的声音道:“是璟儿在外面吗?”

    贾璟闻言连忙起身回道:“是,老太太醒了?”里面回应了一声,贾璟看了一眼鸳鸯,便笑着和她一同走了进去,只是进去前到底没忍住耍了个恶作剧捏了鸳鸯身后挺翘一把,吓得鸳鸯一哆嗦!

    好在贾母刚刚醒来此时正有些迷蒙的侧身靠在锦靠上道:“你姐妹们都回去了?”贾璟冲瞪着他的鸳鸯笑了笑,上前坐在贾母床边道:“是,都回去歇着了。”

    贾母叹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老人家刚刚睡醒双眼被湖住,不免眨了眨眼睛看着贾璟慨叹道:“到底是老了,不过这么绕了一天,身子骨就有些乏累,歇了这半晌,越发的懒得动弹。”

    贾璟闻言笑了笑,随后冲鸳鸯摆了摆手,鸳鸯心领神会的端起一旁的铜盆出去打了盆热水,贾璟伸出手掏出了怀里的绣帕给贾母擦拭着眼上泪痕柔声道:“懒得动不动就是了,还有什么重活儿等着老太太不成?”

    贾母被贾璟这样弄得心中一暖,心情也是好了不少,闻言也是哼哼一笑,开玩笑的道:“老婆子是不中用了,还干什么重活…………在这里靠着就已经半死的鬼了!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早死早超生!”

    贾璟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什么话!只要您老在一天,贾家永远不会落到那种下场的!”贾母笑了笑,慨叹道:“要是没你,这话我是不信的…………”

    贾璟沉默着笑而不语,谁说老太太湖涂?人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到底是经历过开国时候和无数人杰豪雄厮杀的人物,就算是个内宅娘们儿,那人家也是堂堂一座国公府的女主人!会看不出来一个家族败落的象征?

    她只是无力挽回罢了,事实上能看出大厦将倾者众,力挽狂澜者却是少之又少!贾母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够拼了一股老命为贾家续命这么多年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虽然有孝道压着,但是同样不也有这些礼教限制着她?她有什么资格插手外面爷们儿的事儿?

    很多人以为史老太君在贾家是一言九鼎,只要她能狠下心来去疴除弊贾家就能焕发第二春,咱们先不说贾母一个老太太到底有没有这个魄力除掉甚至是软禁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就算是她有这个魄力,实则也是有心无力…………

    她的位置超然那是在内宅,而且只是因为孝道,和她国公夫人的身份罢了,但是这身份和孝道的大义,却不能容许她插手前宅的事情,因为牝鸡司晨,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受世人诟病的!

    不论是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女子主事,大多平白生事,故而古人干脆一棒子打死: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若女人掌家,这个家就到了破败萧索之际了,以小着大,同样如此。

    故而贾母虽地位崇高实则根本无力插手贾家事务,她所能做到,仅仅是在内宅尽她所能的为贾家延命而已。

    放才睡醒举目看去,日头西沉,屋内空寂,老来空生孤怨,唯恐此等败景,只道盛延难再,人生如斯,毕竟东流去…………

    故而难免生出悲凉之感,想起平日里常来串门的几家旧友老亲提起谁家谁家原来的太夫人被迫害致死,难免的想到贾家惨遭抄家,她堂堂国公夫人沦落教坊司为人粗使婆子!

    她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事情!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一生荣宠富贵,年幼之时贵为候府贵女,出嫁也是嫁给荣国公嫡子,丈夫顶用,又续家族荣光,她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国公夫人!

    她宁可去死,绝不能忍受在晚年沦落为粗使婆子的耻辱!

    好在天不亡她贾家,眼看着贾家破败将近,竟又生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孙子!她也不至于沦落到想象的那种晚年凄惨的景象中。

    因此贾璟笑着接过鸳鸯递过来的热毛巾的时候笑着对她道:“您老这一辈子就是享福的,这满天下的女人,有几个比您荣宠?一个没有!纵是那些皇妃王妃,此时了得,也不过些许几年,年幼之时更是不堪,能比的上您?您可是真真的想了一辈子福的!”

    贾母呵呵的笑着道:“你净会说好话哄我!”贾璟笑着握住贾母的手,给她擦了擦之后握住拍了拍道:“这不是哄您,您放心,您会这样一辈子享福下去的。”

    贾母看着贾璟认真的眼神,突然心中涌起一股子暖流,伸出手抚摸着贾璟的脸微笑着慨叹道:“我这一辈子的确是享尽了福了,最大的福气,就是晚年又得了你这么个孙子。”

    贾母双手抓住贾璟的手道:“要说最宠爱的孙子,肯定是宝玉,但最得用的,却还得是你,你做的,不光老婆子,贾家上下都看在眼里的,我还要……………谢谢你啊。”

    贾母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贾璟抿了抿嘴,微微有些哽咽的笑道:“您谢我什么啊?我还得谢谢您,无老太太慈爱之恩,无贾璟之今日!”

    贾璟说着两眼含泪的抬起头看着贾母委屈又哽咽的道:“璟自幼孤苦,祖母慈爱,恍若璟之亲祖母,无一日不仰尝祖母慈心,不然,定又是一日暮途远之徒,祖母之恩,有若再造,璟,无一日不思回报!怎敢言谢?”

    贾璟这倒是说的是真心话,他不是夺舍穿越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从出生开始经历着这一切,七八年的孤寂软禁生活早就造就了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之后爆发杀了贾敬他虽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但是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头一次杀人,难免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甚至在那段时间每天夜里贾璟都会梦到面色青紫肚皮肿胀两眼翻白的贾敬向他索命!

    这让他本就脆弱的神经痛苦不堪,如果没有贾母后来的慈爱呵护,贾璟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一个冷酷无情残忍暴虐的人,反正这是一个没有他亲人存在的世界,就算是毁灭了又有何妨?

    所以贾璟能把心思定下来,贾家姐妹们和贾母的亲情束缚,占了很大的功劳,虽为贾璟之软肋,却也磨练了贾璟几分心境。

    贾母见他动情,不免的也是跟着眼睛湿润了起来笑着劝说道:“你看你,好好儿的说着话,竟也做出这番模样来,先荣国在时从未有几分真情流露与旁人,你呀,果真还是小呢!”

    贾璟笑着点了点头道:“如何敢与先荣国相比?”贾母笑着安慰了他几句,一旁的鸳鸯看到祖孙二人如此温馨场景,也是不由得笑着落下了几滴泪来。

    贾璟一时整理好了心情,便对贾母言道:“看我,倒是忘了正事了,我来找您,是为了大姐的事情。”

    贾母闻言精神一振道:“你大姐的事情有眉目了?”贾璟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安排了,谷王府那边的安排是在戌时方可动身。”

    贾母闻言也是不由得愣住了:“那么晚?”贾璟点了点头道:“谷王说那个时候他才要动身,所以只能那个时候送大姐过来,我命人跟他说,他可自动身他的,我的人会接大姐回来,他却说不好不来拜访一番,不然不尊重。”

    贾母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便由得他们罢,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既然有事,就先从人家的事为重。”

    贾璟闻言也知道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现在就安排人去,家里也要操持起来了。”

    贾母点了点头道:“对对对!你大姐难得回来一次,各方面的安排皆不可太过草率,我一会儿就叫她们去摆弄起来。”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一会儿我叫王福忠去找一下二嫂子,这边有什么需要,就直接从我府上调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元春做王妃对贾璟也是有好处的,所以贾母也就不跟贾璟客气了,点头应下了此事,随后贾璟又跟贾母说道:“等到接了来,直接带到荣禧堂去,二叔刚派人来传话,说是大概其的傍晚便也能赶回来了,介是大姐应该是想先看看您和二叔二婶的,一家子团圆岂不好?”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贾璟又道:“见了面之后,我叫人把园子里收拾一下,老太太带着大姐去里面各处逛逛,晚上我安排人让大姐住在怡红院,那边建成以后还没住过人,稻香村虽也好,但是到底是太僻静幽深了些,大姐不怎么喜欢那样的地方,还是怡红院热闹些。”

    贾母越听越不对劲的对贾璟道:“我听你这意思,你大姐回来跟你没什么关系?”

    贾璟起身道:“我有空的话见一面就好了,反正我们总有机会见,就先这样,我先回去…………”贾母连忙打断叫住了他说道:“你大姐回来,你不亲自去接一趟吗?”

    贾璟闻言有些为难的道:“我那边的事情也不少…………”贾母闻言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道:“你少胡扯!你事情多,多的今天一天陪着我们几个糟老婆子逛园子?”

    贾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差点儿忘了这茬了…………

    贾母哼了一声,随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贾璟道:“你之前和你大姐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你们闹掰了?”贾璟闻言连忙道:“瞧您说的,怎么会呢?好端端的我和大姐怎么可能闹掰?”

    贾母疑惑的看着贾璟道:“那怎么我叫你办你大姐的事情你推三阻四的?她哪里得罪你了吗?”

    贾璟无奈道:“真的没有,您老别多想,我怎么可能跟大姐出什么事儿了?就算是有,那也是大姐不理我了,哪里可能会是我看不上大姐?”

    贾母一拍锦靠大声道:“那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给你大姐这么一个体面?”贾璟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贾母哼了一声赌气道:“怎么现在老婆子支使不动你了?你不知道你走这一遭是给你大姐撑场面涨脸子去了?你堂堂宁侯亲自去接一趟,世人见了,方知你们姐弟俩关系好,你大姐在人前岂不更是抬起头来了?”

    贾璟无奈道:“大姐身为王妃,谁敢看不起她?”贾母哼哼一声道:“就是什么妃!人家该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这年头没个强硬的靠山站在身后,一个王妃又怎么了?谁还把你当回事儿?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些!”

    贾璟不说话了,贾母摇了摇头的道:“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是罢?”

五百六十九:失态

    贾母说着,便没好气的就要下床,贾璟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道:“您看您这是做什么?千万仔细着!”

    贾母赌气的道:“做甚么?哼哼!你侯爷的架子大了!老婆子也支使不动你,不敢支使你!你大姐这么多年不易啊!我们贾家欠她的!老婆子欠她的!如今也不叫你还了!你不是不去吗?老婆子自己还!我亲自去接我孙女儿!”

    说着贾母居然真的下了床还对急忙上前的鸳鸯道:“鸳鸯,换大妆,老婆子不用他们,可不敢劳动他们的大驾!老婆子自己去接去!”

    鸳鸯也是急忙上前搀扶住贾母,随后对贾璟道:“侯爷啊!您别再闹了!”有没有事儿也得先安抚住老太太啊!真叫老太太坡头露面的换上大妆去接一回那叫怎么回事儿啊?

    贾璟也知道贾母是在辖制自己,但是就算是知道也没办法,因为他又没办法把贾母怎么样,于是只能是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您不要闹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贾母闻言这才停住了下床,看着贾璟道:“你亲自去接吗?”贾璟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亲自去接。”

    贾母狐疑的看着贾璟道:“穿着蟒袍?”贾璟看了贾母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是!蟒袍玉带一样不少!上朝啥样我穿啥样行不行?”

    贾母这才哼了一声坐了回去,同时还连忙嘱咐道:“那你也别在我这儿歇着了,赶紧的,这眼瞅着太阳就快下山了,你抓紧回去洗个澡换上衣裳就赶紧去啊!”

    贾璟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成,那我就吩咐下去,回去我收拾好了就去接好不好?”贾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贾璟给了鸳鸯一个眼神,叫她好生照顾着贾母,随后自己便先去了。

    贾母哪里还坐的住?连忙的派人去告诉王夫人邢夫人叫她们做好准备,那边又叫王熙凤去和东府的王福忠接洽,自己则也开始梳洗打扮,叫人给自己换上了那身儿国公夫人诰命大妆,这玩意儿穿戴极其麻烦繁琐,所以还是得提前准备的。

    这件事的确不小,毕竟元春现在是王妃,也算是天家人了,所以她省亲回来还真不算是什么小事情,必须全家都严阵以待。

    贾家之前就已经吩咐了王福忠今日的一些布置,所以王福忠也没怎么慌乱,等到王熙凤找上门的时候直接回了:“侯爷早有吩咐,各色物件儿已经备齐了屯放在东府内,若是西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可取用便是了。”

    王熙凤听的了不由得咋舌不已,原来二弟早有安排,那还着什么急?本来刚得到消息,心中觉得突然的并把贾璟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凤姐儿顿时心中大定!

    元春省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到现在才通知,这不是坑人呢吗?从头安排起来得多麻烦?时间上哪里来得及?

    所以王熙凤这才急匆匆的赶来了东府,只是王福忠这样一说,凤姐儿这才松了口气,早说有安排啊,那不就从容多了?果然还是二弟想的周到,这样直接干脆的摆弄一番就好了,省心省事!

    那边的凤姐儿带着一众奴仆开始布置了起来,有王福忠的帮忙,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办完了,不知道比西府那边现在那几个总管聪明多少!甚至是比林之孝那两口子还得心应手!凤姐儿都有把他要过来的心思了!

    只不过也都知道王福忠是贾璟的忠仆,不然贾璟这样性格的人不可能这么放心的把家里大事小事都全权托付给他,所以凤姐儿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听到消息之后喜出望外的王夫人和如丧考妣的邢夫人也都各自赶到了荣庆堂,确定了消息真假之后也都是各自连忙回去换上大妆了。

    那边东府的贾璟在坐在宁安堂里发呆许久之后迫于无奈也只能是换上了蟒袍玉带,头戴乌纱,脚蹬皂靴,打扮一新的准备去接人。

    贾家姐妹们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大姐要回来了,便也都各自派人来问贾璟,得到确切答桉之后才都向着荣庆堂的方向去了。

    只有惜春,因为是东府人,生的又晚,故而对元春没什么印象,所以并没着急去荣庆堂,而是留下来看着平儿为贾璟换衣裳。

    平儿因为王熙凤的缘故此时刚好有空,寻思着回来看一眼,而晴雯和香菱都不在故而她便帮着贾璟换衣裳来了。

    一旁的惜春看着看着突然有些疑惑的对贾璟道:“哥哥,你见过大姐姐吗?”贾璟有些奇怪的看向惜春道:“自然是见过的,我这么多年出入宫中,怎么可能没见过?”

    惜春晃了晃小脑袋瓜道:“不是啊,我是说,哥哥小的时候也见过大姐姐吗?”贾璟整理衣物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惜春一眼后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回府的时候你都那么大了,你还没出生大姐就进宫了,我怎么可能小时候见过大姐?”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惜春道:“为什么这么问?”惜春皱着小眉头思索了片刻后道:“不是啊,我是觉得,哥哥你怎么好像跟大姐姐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她之前得罪过你吗?”

    贾璟咳了咳微微有些奇怪的道:“为什么这么问?”惜春眨了眨大眼睛看着贾璟道:“我是听说哥哥你原来不想去接大姐姐的,但是按着哥哥你的性子来说,这种事情你从来不会说不的,只要是家里人的事情你基本上就是比较上心的,现在却对大姐姐的事情推三阻四…………”

    惜春摩挲着小下巴道:“所以我大胆推测,哥哥你是不是从小就被大姐姐欺负,所以对大姐姐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老太太叫你去接她你也不愿意,才一直这样推脱有事……………哎呀!”

    贾璟没好气的冲惜春脑袋上就来了一下子,惜春叫了一声,双手捂着小脑袋瓜就“呜呜”的发出败犬哀鸣低下了头。

    贾璟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小脑袋瓜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老太太叫你画的大观园总览图你有想法了?”惜春都着小嘴儿摇了摇头。

    贾璟没好气的道:“没画完不知道赶紧构思?整日里没点儿正事儿才会胡思乱想!画画好了吗?还有几副没有临摹?一天能画几张?画的一点儿神都快没了,就是因为心思不正!”

    这一番家长无理取闹斥责孩子不写作业的瞬间把惜春说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站起来气鼓鼓的哭着喊了一句:“我讨厌哥哥!”

    随后便哭着跑开了,一旁的平儿见状连忙就要拦住,谁知道惜春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贾璟在一旁没好气的道:“让她走!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平儿闻言担忧的看了一眼惜春跑远的背影,微微有些责怪的道:“爷干嘛拿四姑娘撒气?”

    贾璟没有说话,平儿温柔的抚平贾璟的肩膀褶皱道:“爷的心情不好?”贾璟叹了口气,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说着便心事重重的低着头整理着玉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平儿见状从身后轻轻的把臻首靠在了贾璟的肩膀上轻声道:“爷原来可不会拿姑娘们撒气,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跟别人实在是难以开口的话,爷可以冲我来,我没事的。”

    贾璟闻言苦笑着看了一眼平儿,平儿仍旧是温柔的微笑着看着贾璟,贾璟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平儿伸出手按在贾璟宽厚的肩膀上,贾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平儿道:“是我的不是,的确是拿惜春撒气了,你,你一会儿去劝劝她,就说我给她道恼了,,,,就算是我的不是,这小丫头最近也是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平儿看着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理亏却仍旧是嘴硬的贾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看看四姑娘。”

    随后走到贾璟的正面,双手握住贾璟的手道:“但是侯爷如果真的有什么难事,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我是爷的丫头呢,,,,”

    贾璟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笑了笑抱住平儿,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随后在平儿头发上亲了一口道:“爷知道了,没事的,不要担心。”

    平儿虽然脸红红的,但是还是给了贾璟一个温柔的微笑,贾璟双手捧住她的俏脸,在一侧亲了一口后道:“那爷就先去了。”

    平儿温柔的点了点头道:“我等爷回来。”贾璟笑了笑,随后便转过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平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璟的背影。

    以贾璟的阅历铸造的心境来说,可是很难被打乱的,但是平儿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就算是她现在也没能抚平贾璟波澜起伏的心情,,,,

    不管心里多不情愿,既然已经决定去做了,那贾璟也不会临阵脱逃,不就是去接一下元春?他贾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贾元春还是洪水勐兽不成?

    虽然心里发虚,但是该做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得做,所以贾璟也只好这样给自己壮胆,该做的事情,到了该做的时候,贾璟就不会退缩,并且要尽力的去做到最好!

    贾母说的没错,元春在宫中受了太多的苦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几乎都是在尔虞我诈的黑暗苦楚之中渡过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家,其实心中未必没有责怪和委屈,现在好不容易过的好一点了,自己有何妨锦上添花一番呢?

    就算是贾璟自己的内心,何尝没有过希望她能过得更好呢?

    所以贾璟拿出了自己能拿出的最好的一切,两百多个亲兵组成的仪仗威武浩大,头面四个手持铜裹红漆清道,前面俩上写着肃静回避后面则是写着贾璟的官名爵位。

    至于后面的也都没闲着,几乎都同时充当着仪仗的作用,锣鼓铜角,幡旗伞盖,吾杖仪刀班剑,戟槊斧节殳一个也不少,这就是他身为国侯能够掏出来的最阔的仪仗了。

    声势浩大的队伍自然是引起了百姓围观,等到看到是贾璟的队伍的时候一个个不免奇怪又不奇怪了,不奇怪自然是京中能摆的起这样的仪仗的绝对不算多,奇怪自然是奇怪这个人居然是贾璟!

    众所周知贾璟是以出了名的爱兵如子和亲民着称的,得益于各种说书人和玉麟军士兵的左证,几乎神京城没有一个不知道贾璟的这个特点的!

    所以自然是此时为贾璟如此大张旗鼓而感到奇怪!这位侯爷往常可是从来不摆这些谱的!

    贾璟见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便命令仪仗不必加快行程,他摆这个场面本来就是做给元春看的,是为了元春的面子,此时自然是不可能草草收场。

    所以等到贾璟走到谷王府的时候,天色早便已经暗了下来,贾璟神色莫名的看着谷王府的牌匾。

    柳泽上前道:“侯爷,咱们已经到了。”贾璟回过神来,对柳泽点了点头道:“去敲门,就说本侯来接谷王妃回府!”

    柳泽低头称是,带着两个人上前敲门,谁知道这个时候谷王府的大门却早就打开了,里面是一驾马车,虽然很是豪华,但是马车的周围却只有十几二十来个宫女太监,看起来颇为寒酸。

    贾璟见状不由得剑眉微蹙,驱马上前,那太监连忙上前道:“来人止步!此乃娘娘宝驾!不得冲撞!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贾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个太监见状不由得大怒的道:“咱家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里面传出来声音道:“公公,这位是我家从弟,让他过来罢。”那太监回头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娘娘,不是奴才多事,而是这规矩如此,,,,”

    贾璟本来不欲理他,他这般一说,贾璟反而是来劲了,他看着那个太监道:“规矩?”

    那太监回过头来倨傲的看着贾璟道:“正是,宁侯的威名咱家也曾听闻,只是此处乃是我谷王府!不是你的帅帐!宁侯还是按着我们谷王府的规矩来罢!”

    贾璟盯着那个太监看了许久,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荒唐!”柳泽早就狞笑着上前道:“这位公公,咱们到那边儿,好好的学一学你谷王府的规矩!”

    说着不由分说的两个凶神恶煞的亲兵上前架起那个太监就拉了出去:“妈的,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那是你们全天下太监的爷爷!他见到我们侯爷都不敢这么说话!反了你个没鸟蛋的杂种了!给老子打!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喂狗!”

    贾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太监一眼,他的位面,还没有到让贾璟动怒的地步,甚至是他的挑衅在贾璟的眼里都是如此蠢得可爱。

    贾璟环视了一眼四周,只发现那些被吓的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根本没发现王府侍卫和最重要的人物…………

    贾璟看向车内道:“大姐,谷王呢?”坐在幔帐之中的元春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一个老太监连忙上前赔笑道:“宁侯当面,请容我等解释。”

    贾璟恍若未闻的看着元春,那老太监见状面色一变,不过也是不敢说什么,只得是灰熘熘的退下了,元春这才开口道:“他早间便已经出发了,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好远了。”

    贾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道:“不是他说要送大姐回家的吗?王妃省亲难道王爷不该跟着吗?”元春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别说他了,他跟不跟着都一样的,璟,璟弟,你自己来的吗?”

    贾璟看了一眼那个老太监,随后点点头道:“我是自己来的,外面的都是我的仪仗。”贾璟随后冷冷的对老太监道:“既然你们谷王府不把王妃当一回事儿,本侯就用本侯的仪仗接王妃回家。”

    贾璟指着那个老太监道:“告诉李钢,我贾家的女儿嫁给他,是他的福气,要是他不珍惜,本侯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本侯的侯位是不是靠卖女儿得来的!”

    元春不愿意和李钢有丝毫的牵扯,于是连忙道:“好了璟弟,咱们赶紧走罢,这些事都不重要。”

    贾璟听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他以为元春说这句话是在维护李钢,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自嘲,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自己没事儿闲的插嘴做甚么?自古以来都是不好旁人插手夫妻之间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却还是忍不住替元春出头…………

    贾璟心里有些难受,于是只是对元春轻声道:“我的仪仗就在外面,请大姐的宝驾跟着我,接引到队伍中央,老太太和二婶他们正在家里等着大姐呢。”

    元春闻言激动的甚至连嗓音都有些颤抖了:“都依你!”

五百七十章:元春省亲

    元春端坐在车内看着贾璟的背影,心神一阵恍忽,终于,又一次离他这么近!

    她怔怔的出神看着贾璟的背影,随后只听的柳泽高声大喊了一句:“迎王妃娘娘回府省亲了!”

    两侧大小铜角齐鸣!白泽旗赤红幡挥动,伞盖上前,响节噼啪作响,另有鼓声雷动,玉笛飞声,好不热闹!

    “好!”

    两侧围观百姓纷纷喝彩鼓掌叫好,元春呆呆的坐在车上,看着前面的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他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蟒袍,头戴乌纱,若是簪上花,或是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简直就是新郎子模样!

    想到这里,元春也不禁红了脸,四周的鼓乐之声好像变作了新婚的乐队,而前面她的郎君正春风得意的拱手问好!

    她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的场景,此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虽然她知道是假的,但是她不想唤醒自己,就把它当做一场美梦罢,永远也不要叫我醒来…………

    她知道贾璟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她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人生本就是充满着种种的遗憾与错过,心中的意难平,到底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远去,还是历久弥坚成为永恒的钻石,只有天晓得。

    但是此时此刻,在元春的眼中,她是属于贾璟的,贾璟也是属于她的,就在这幻想乡之中,她弥补了曾经的遗憾,嫁给了贾璟,或许婚后二人会发生争执,也会恩爱如往昔,会有好多孩子,也可能两个人相依为命……………

    把这些当做美好的记忆,尘封在这段不存在的幻想当中罢,或许在那个世界,贾璟和贾元春没有错过彼此,在那个美好的世界中,他们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所有的利益往来,恩义情仇,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度过这段短暂的幸福时光,把他们彻底的尘封在那里罢……………

    元春心如刀绞,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都在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在她身侧的抱琴见状微微有些心疼的掏出绣帕略带哭腔的擦拭着元春的泪痕:“娘娘…………姑娘,您不要哭了…………”

    元春轻轻的摇了摇头,抬起头哀绝的看着面前的贾璟,她好舍不得!

    贾璟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身后的女人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能够有这样一天,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个动心的女人,如果说他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

    但是他更多的是迷茫,他恨吗?他是恨,但他不知道该恨谁,恨永熙帝?永熙帝是为了他好,是为了替他擦屁股。

    恨谷王?李钢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人家是按规矩听从父皇的指示娶的元春。

    恨元春?从始至终元春也没有表现出对你的情意,一直以来都是你一厢情愿,而且你曾经还伤过元春的心,你有什么资格怪她?怪她终于过上了好日子?怪她终于有机会熬出头?

    就算是现在,人家也不过是勉强原谅了你,仍旧把你当做了不怎么亲近的弟弟罢了……………

    任何的抱怨,都不过是源自于自己的能力无法满足自己膨胀的欲望的无能为力的歇斯底里罢了。

    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怪自己不够强大,怪造化弄人…………

    贾璟终于理解了何为如鲠在喉,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块馒头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这股气无论如何也上不来下不去,压的噎的眼睛酸涩。

    不止是元春在享受这段路,贾璟何尝不是如此?他错过了元春的婚礼,在路上相遇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胆子回头看一眼她!

    而这个遗憾在此时或许能以这种方式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不然贾璟可能真的会抱憾终生!

    他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只是在想,就这么一段路,上天啊,就这么一段路罢,让我贪恋这么一点点时间……………

    贾璟闭着眼抬起头对着天空默默的祷告着,他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算是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也认为必然是有客观存在的道理的。

    但是唯在这件事上,他希望真的能有所谓的天意此时能够听到并且回应他的心声,他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贾璟心里暗暗的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等到仪仗到了贾家之后,贾元春就是谷王妃,他贾璟也要做回贾璟!

    他必须放下元春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因为元春的事情,而触动哪怕一丝一毫的心弦!贾元春是贾元春,贾璟是贾璟,两个人除了姐弟关系之外,再无任何瓜葛!

    就算是再如何漫长的时光,终究有结束的时候,贾璟的仪仗停在了西街门外,贾赦和风尘仆仆看起来十分激动的贾政急忙赶了上来。

    虽然元春如今并非贵妃,但也是堂堂的亲王妃,故而一应规矩,丝毫不弱于红楼原着之中的那般森严,元春带来的十几个太监宫女急忙的有条不紊的进了贾家,开始各处布置。

    而贾家的态度自然是也不可能因为元春只是个王妃而非贵妃就有所改变,相反是更加热情,因为谷王如今在外人眼中仍旧是那个最有希望登上那个至尊宝座的人!

    所以贾家上下的男丁也早就被招了来,如今还跟贾家有联系和没死没进去的贾家族人们大多都是跟着贾璟的亲兵之家,所以贾赦嫌弃这些人身份低微寒酸,再者说也是两府之事,故而并未多叫。

    只是叫上了贾琏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并族中的几人,贾瑞贾蔷贾芹等比较亲近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那些其他的贾族众人要么现在都是军官要么都在贾璟的亲兵队之中,贾赦去叫,人家都没准儿没空…………

    众人此时看到贾璟都是精神一振,贾赦和贾政更是急忙的迎了上来,二人皆是一身朝服打扮。

    贾赦是一等镇国将军,这个爵位是“同一品”出身,故而身着大红色麒麟补武将官服,贾政则是一身从五品青色白鹇纹补子官服。

    贾璟有些失神的下了马,看到贾政之后回过了神来问了句好:“二叔回来了?”贾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回来了,璟儿,你大姐…………”

    贾璟笑了笑指了指后面道:“就在后面,咱们先回府再说,二位先带着他们跟在后面。”贾赦点了点头道:“怎样都好,老太太她们那边儿也都快等不及了,尽快罢。”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仪仗便又往前开动了,这是道路两侧提前布置好的烟花也是尽皆燃放凑成了一道道火树银花!

    车上的元春不由得被这景象深深的迷住了!只见路上各处皆是花灯烟花,只照的好似不夜天一般!路旁树木皆以绢丝裹上形成帷幕,脚下皆是红毯直铺展至贾家两府门口!

    远处贾家家卷们见到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几个宫女当头提着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紧随其后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众人便知是元春来了,贾母并王夫人皆是激动非常,此时站在门外者皆是贾家有爵位诰命在身之人,就连尤氏甚至都在!

    盖因当初虽然夺了贾珍的爵,却又赏给了贾璟,也没人想起尤氏,故而尤氏诰命仍在身上。

    她本是不想多事,自己又哪里够这个位面见王妃的?奈何王熙凤却又说有规矩如此,此时便不好不来。

    除此之外,便只有王熙凤并李纨两个是以管事媳妇的身份来站在一边侍候的,不然她俩也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为何悔教夫婿觅封侯?盖因如此而已,女子未必不要强,甚至是反而是女子之间才越发的互相比较,周围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你就算是再如何富贵,如何辈高,敢在人家面前拿大吗?

    还不是照样要给人家陪着笑脸说着小话?盖因如此,若说封狼居胥封妻荫子是男子独属倒也不准确,应该是说这些都是刻在每一个国人心中了的,千百年来对编制的渴望…………

    如凤姐儿这般好强的,此时看到元春如此景象,如何不心中羡慕嫉妒?自忖世间女子绝对没有一个顶得住这些的!

    那边宫女太监们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人见到连忙就知道是元春车驾,虽然激动不已,但是到底是还记挂着规矩,连忙的路旁跪下。

    车上的元春隔着车上的帷幔远远的看到了贾母和王夫人,顿时激动的恨不得立马下车小跑上去!

    却并不能如此,这多人在,不可坏了宫中规矩,王妃也是天家人,是要守宫中的规矩的!于是便急忙吩咐近前的皆小太监,让他们赶紧去把贾母并王夫人叫起。

    那几个太监领命,连忙的飞奔着过来到:“王妃娘娘有令,请诸位赶紧起来罢!”说着便急忙的扶起贾母与邢夫人王夫人来。

    贾母并王夫人等人急忙的起身之后站到了贾政等人身后,随着队伍而行,贾璟看到到了贾家荣国府门口,便叫仪仗停了下来。

    随后翻身下马,走到那金顶版舆之前,对里面的元春到:“大姐,到家了。”元春听他如此一说,差点儿没忍住大哭出声!到家了!我终于回家了!

    在外面漂泊了这近十年,它的女儿终于回到了这近在迟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家!

    元春颤抖着嗓音应了一声,随后贾璟便道:“大姐还是先进府罢,稍后请到园内说话,还是先往老太太处。”

    里面元春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丢下来一句:“一切都由,都由璟弟来安排罢!”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叫那几个太监将那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之后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几个宫女引领元春下舆。

    只见院内各色花灯闪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

    元春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心中满是物是人非之感,眼中便是已然蓄起了泪水!娇躯早已是微微颤动不已!

    十几岁离家之时,何曾想过居然时至今日方才能够再回来看到这些从小看到大的东西!

    元春缓缓的向荣庆堂的方向而去,若非抱琴搀扶,早便两腿软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众宫女扶持着元春进屋,后至偏房更衣,贾璟见三春姐妹不在,心想元春此次回来必然是想多见见家里人的,何必拘泥于俗礼反而伤了亲情!

    故而便吩咐门口的太监去跟贾母等人说,就说元春也想多见见家中姐妹,叫她们不必多礼,只管把三春也叫来相见。

    那小太监见这位爷连王妃娘娘的谕令都敢假传却也不敢说什么,显然是被之前柳泽把人活活打死的残暴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之感!故而此时轻声细语的就应了下来出去通知了。

    等到元春更衣回来之后,看着站在堂中的贾璟,心中万分惊喜甜蜜,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之中!

    贾璟亦是呆呆的看了一眼凤冠霞帔的元春,急忙的便规矩的低下了眼帘,轻声问好,元春激动的道:“好!好!你…………近来可好?”

    贾璟笑着答了,随后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元春看着眼前越发俊朗不凡的男人,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但是场合不对,却也不敢开口。

    贾璟虽贵为侯爵,却也不能擅留此地,故而便请辞出去了,元春虽然不舍,她失去贾璟之后越发觉得珍惜,故而此时恨不得和贾璟绑在一起!

    但是想起日后时间还长,怕是日日可见到情郎,况且此处的确不是说话之地,便也按捺住了情思,允了他出去。

    贾璟出去之后,贾母等人便被允了进去,贾母也顾不上贾璟了,急匆匆的便带着王夫人并三春进去了。

    元春见到贾母和王夫人被搀扶了进来,早便按捺不住,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规矩了,急忙的便站起身来,也不管身后焦急搀扶的宫女们,急匆匆的便小跑着到了贾母身边!

    嘴里哭喊一声:“老祖宗!”接着便泪水决堤一般奔涌而出,便要跪下行家礼,贾母等人哪里敢让她诡?于是都是哭着跪下了劝她。

    元春满眼垂泪,抱琴等人抹着眼泪上前搀扶,元春这才起身,连忙的上前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三人彼此握着手,只管呜咽对泪。

    邢夫人、李纨、王熙凤并迎探惜三姐妹等,都是在一旁围绕着三人,见状亦是垂泪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元春这才缓过劲儿来,不愿贾母和母亲年纪大了还如此悲伤担忧,故而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

    说到这句,到底心中怨愤,虽是自己也知道贾母是情非得已,但是回忆起人生这最美好的几年内的日子,不觉的又哽咽起来。

    贾母自觉愧对元春,因此也是老泪纵横的不语,王夫人心疼女儿,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同意送元春进宫来保宝玉富贵的!

    邢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劝解道:“往后日子还长,好好儿的说说话不是更好?娘娘不是也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如此娘们儿们一处好好说说家常才是,何必惹得娘娘和老太太皆是哭了起来……………”

    元春闻言方才止住了哭声,贾母等人也是急忙的劝她归座,元春落座之后,又命人给众人让座,贾母等人这才落座。

    而元春此时才看向了在场众人,贾母便介绍道:“这是你大嫂子,你应该是见过的。”

    元春对着李纨点了点头道:“大嫂子,昔日我年幼之时,大嫂方才入府,嫁与珠大哥,我还记得当初曾与宝玉一同为大嫂子送过喜果,如今珠大哥也…………”

    元春说着,又是哽咽掩面哭了起来,李纨听她说起亡夫自然也是心中悲伤昏惨,也是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贾母并王夫人想起贾珠,也是惹不住跟着哭了起来,半晌元春才道:“瞧我,这全家重逢大喜的日子又说这些惹人眼泪,是我的不是!大嫂子万勿见怪!”

    李纨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贾母又为元春介绍凤姐儿,元春见过凤姐儿,但是没想到凤姐儿会嫁给贾琏,但是这么多年跟家里通信还是知道凤姐儿的劳苦功高的。

    所以很是郑重的对凤姐儿道谢,感谢她在自己没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的时候帮她照顾了贾母并王夫人。

五百七十一:激愤

    王熙凤别看胆子大,此时却也不敢跟元春不正经,于是连忙笑着说这些都是做媳妇的应该的,叫元春别放在心上。

    元春点了点头,就真的没放在心上了……………

    这让王熙凤有些郁闷,不说客气一下,好歹赏我些东西罢……………虽然她也不缺,但是那些和王妃赏赐的能一样吗?

    那边贾母又跟元春介绍了三春姐妹,迎春自不必说,元春也知她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因此只是说了几句话。

    探春自己走的时候还小,此时看到也成了大姑娘了自然也是叫元春感慨万千,只不过到底是同父不同母,故而元春也并没有对探春有多亲近。

    反倒是最后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元春的惜春吸引了元春的注意,贾母见状便道:“这个是东府你敬大伯的女儿,是东府璟哥儿的血亲妹妹。”

    元春这样可一下子来了兴趣了,叫了惜春上前,惜春面对家里人已经不那么生分了,对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有点儿怯怯的,于是低着头上前。

    元春双手握住惜春的小手,嘘寒问暖的问了她好多事情,惜春一一答了,元春这才笑着“放过了她”,从头上拔了根簪子插到了惜春的头上,惜春亦不敢推辞,行了一礼道了声谢。

    众人都见了面,然后东府掌事的王福忠,西府掌事的林之孝等人在厅外行礼,及两府掌家执事媳妇领丫鬟等行礼毕。

    元春这才想起之前家信里说过的两个了不得的妹妹,便问贾母道:“薛姨妈宝钗黛玉因何不见?”

    王夫人便对元春道:“外卷无职,未敢擅入。”元春听了,急忙命人快去请来,众人谈笑片刻,薛姨妈并宝钗黛玉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刚要跪下行礼,元春便急忙的免了,叫她们上前各叙阔别寒温。

    元春亦是识得薛姨妈的,故而多说了些话,至于宝钗黛玉,虽然不认识,但是家信之中对二人都是说过也是赞誉有加,故而也不生分。

    黛玉和宝钗都是大家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故而虽然一开始有些诧异奇怪元春为什么叫她们来,心中难免的有些惴惴,此时见了元春却也都大方得体。

    元春见二人如此,也是不免暗自点头,想起自己小时候若是家中亦有如此姐妹,如何会因为出门去参加那些大家小姐们的聚会而被羞辱?只可惜造化弄人时光荏冉!

    众人说过了话,元春便又叫抱琴上来,贾母等人认得她是元春原带进宫去的丫鬟抱琴,抱琴亦是哭着跪地行礼,贾母等连忙扶起,命人别室款待。

    执事太监及宫女彩嫔各侍从人等,宁国府及贾赦那宅两处自有人款待,只留三四个宫女随侍答应,母女姐妹深叙些离别情景,及家务私情。

    且说贾璟这边出去了之后刚要去大观园吩咐他们一会儿元春来了的准备,谁知道清风却急匆匆的来了,对贾璟道:“侯爷,外面传来紧急消息。”

    贾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道:“怎么?”清风严肃的看着贾璟沉声道:“数千举子冲击首辅上官仪大人和户部尚书张龚的府邸,上官府关上了门暂无大碍,但是张大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贾璟顿时大惊失色的道:“你说什么?”清风抱拳道:“消息确实,据说张大人府邸已经人去楼空,张大人本人目前不知所踪!”

    贾璟听到清风如此说,便急匆匆的向着外面走去咬牙道:“好端端的这帮举子怎么又闹事了!”

    清风追在贾璟身后道:“据说这几日京城五家粮店同时关门,不允许任何人买卖粮食,对外宣称所有的粮食都被户部尚书张龚劫走了,他们亦是拿不出半分粮食!”

    贾璟心里一寒,清风继续道:“京城百姓这几日家中缺粮,一时间都是围堵在粮行门口,但所有粮行都不肯卖粮,说是实在是都没了全部上交给户部尚书张龚了!”

    贾璟脸色一沉,清风继续说道:“这个时候百姓推举了几个国子监举子前往户部质询,户部官员不肯给粮,说是朝廷自有定例,张大人强占粮食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那些举子要求户部公开账目,户部官员说那些都是朝廷机密不可轻示于众,举子们执意要看,户部便赶走了他们。”

    贾璟脸色阴沉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户部衙门乃是朝廷重地,没有人给他们保驾护航,他们一帮书生能跑进户部衙门?”

    清风点了点头道:“然后被赶走的举子们扇动百姓,说张大人盗卖存粮,户部也同样没有粮食了!百姓听说没了粮食,群情激愤之下冲击了张大人的府邸!”

    此时二人已经走出了荣国府,贾璟伸手叫来柳泽,随后对清风道:“你现在就去,拿着我的帅令,调京营围了张大人府上,先暂时维稳!我随后便到!”

    清风领命抱拳而去,贾璟则是翻身上马披上披风,此时已然是深夜,大风呼啸而起贾璟刚刚坐上马,一阵邪风直冲他而来!

    贾璟不由得被吹得睁不开眼睛,满树的花灯被风吹落,顿时腾起火光!贾璟座下的照夜玉狮子顿时有些焦躁不安的踢踏了起来,贾璟安抚了许久才安稳了下来。

    贾璟看着四周的贾府下人们急忙冲上来救火,又看了看那仍旧晃动不止的花灯,久久无言…………

    柳泽轻声上前道:“侯爷…………”贾璟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随后脚下轻踢马腹道:“我们走!”

    顿时哗啦啦的满街数百名亲兵丢下了仪仗上马便追着贾璟狂奔而去!只震的山河地动!

    此时的上官仪府邸内,上官仪面色平静的坐在座位上,上官允文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上官允武却面色平静的双手抱胸而立。

    过了一会儿,便见家中老仆走了进来道:“老爷,前面开始砸门了。”

    “什么!”

    上官允文顿时站了起来,老管家看了他一眼,对上官仪道:“老爷,还没有军队和衙役来救,您看是不是先行躲避一下?”

    上官允文大怒道:“真是反了他们了!一帮刁民!他们没粮食关咱们什么事?打死叔父就有粮食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不明白?不躲!我偏要出去和他们论个明白!”

    上官允武立马起身道:“允文!站住!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你和他们说道理?你疯了?”

    上官允文大怒道:“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说不明白的事儿了?道理越辩越明白!他们不对,人数多声音大,就算对了?”

    上官允武上去抱住了他道:“你给我冷静一点!”上官允文大骂道:“我冷静不了!他们凭什么这么羞辱叔父!这么羞辱张大人?”

    上官允文激动的道:“我,我去跟他们拼了!有本事他们就打死我!”上官允文说着越发激动的想要挣脱上官允武的束缚。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上官夫人站起来呵斥道:“允文!你给我坐下!”上官允文还是尊重这个婶婶的,所以闻言顿时老实了下来,却仍旧是气愤坐下生着闷气。

    上官仪这个时候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双眼,在场的众人皆是看向了他,上官仪眼神平静的道:“不必太过焦急,百姓不过是被奸人蒙蔽了耳目罢了,他们不会真的坐视我出事,如果真的要撕破面皮的话…………那就来罢。”

    上官仪眼神幽深,他根本就不害怕那些百姓会冲进来,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一定会有人来收拾残局,因为一朝首辅总不能真的被人活活打死!

    所以他们其实就是为了挑战上官仪的底线,打乱上官仪的心境,甚至是狠狠的打上官仪的脸!让上官仪再也没脸做这个首辅!

    但是他们却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招数杀了上官仪,因为政斗是政斗,要是因为这个要了人命,那可就是两码事了!

    所以上官仪自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收场的,而真正让他伤心的,其实是张龚的牺牲,这些人既然重新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那么就证明张龚或许已经…………

    这场风波之中他一直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因为张龚已经决定靠牺牲自己来保全众人了!

    所以这个时候上官仪没有动作才能将张龚牺牲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失去了张龚,很显然让上官仪极其心痛!

    这时一旁的上官夫人的外甥路深却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自己能够出去找到军队来解救上官家的人,那上官仪还不得对自己刮目相看?

    到时候自己求娶纨儿,上官仪还会拒绝吗?自己娶了纨儿做了上官仪的东床快婿,那往后在官途上还不是一路坦途?

    路深心里想着,便立马决定这样做,义正言辞的起身道:“咱们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万一出什么事了也不好,不如…………我去叫人来帮忙?”

    路夫人闻言顿时震惊的看向了路深,儿子你疯了?外面那是什么情况?就这你还敢出去?那帮乱民乱起来可是不要命的!

    上官仪看了路深一眼道:“不必,我说了,一定会有人来的,这个时候出去太危险了。”路深刚要表态不怕艰险,谁知道上官仪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堂上众人顿时面色一变,上官仪冷冷的看向外面,上官夫人等人则是立刻站起来担忧的看向外面,上官允武脸色一变道:“婶子纨儿,一会儿要是不对劲儿,你们就赶紧快跑,我们帮忙拦住他们!”

    上官允文也是一拍桌子大叫道:“对!我去取宝剑来!跟他们拼了!”上官夫人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安慰的道:“没那么严重的,允武不要吓自己。”

    上官纨儿虽然有些害怕的抓住上官夫人的袖子,惊恐担忧的看向外面,路深则是脸色陡然铁青,同时变得犹豫了起来…………

    要是真冲进来,他是跑呢?还是跑呢?到时候恐怕拉着娘亲都有些勉强,拉着还能拉着纨儿吗?一会儿要是真的冲进来,是拉着娘亲,还是纨儿呢…………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老管家又匆匆的赶了进来,上官允武连忙道:“怎么样了?”老管家笑了笑,众人不由得海松了口气,老管家对上官仪道:“老爷,宁侯来访。”

    上官仪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在场众人也是神色一变,上官允文激动的道:“是宁侯调兵来驱散了那些刁民的?”

    老管家点了点头道:“是,不过只有宁侯的两百亲兵,也并没有驱散,宁侯,呃…………”

    老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贾璟在外面一阵恐吓加忽悠,大棒加红枣,那些百姓被贾璟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贾璟又说谁家实在吃不起饭了,可以去他贾家的粥棚领饭,北城也有散粥的,朝廷不会叫大家吃不上饭的!

    被裹挟的百姓们这才安稳了下来,互相散去了,他们其实才不关心上官仪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反正有他们的一口饭吃就足够了!

    至于张龚和上官仪是死是活是忠是奸,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吃不上饭了,谁愿意脑袋别裤腰带上和官府作对?

    之前那帮举人老爷们闹的那么欢有几个老百姓掺和进去了?都是围着吃瓜的!这是听说再不说话,粮食都买不到要饿死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所以加几个很轻松的就将他们劝了回去,贾璟自己则是转身进了上官仪府中,扶刀进了正堂,在门口将刀卸了下来递给了柳泽。

    刚才他其实是有想过要是实在劝不住的话,杀一两个鸡警警猴的…………

    但是现在为了表达对上官仪的尊重,贾璟在进去之前便把自己的佩刀交给了柳泽,一旁的上官纨儿看到贾璟也是激动的站了起来,这种举动不免让路深脸色一黑!

    上官仪看到贾璟进来了也是连忙起身笑道:“晦玉来了,快来坐。”贾璟摇了摇头道:“坐就不坐了,只是进来看看您的安危…………”

    贾璟说着环视众人,上官纨儿自然是羞涩的低下了头,贾璟却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随后微微皱起眉头道:“户部的张大人不在您这里吗?”

    上官仪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子敬并没有来我这里,怎么,你在找他?”贾璟面色一沉,点了点头道:“那看来张大人恐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贾璟看了上官仪一眼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我立马就去张大人府上去查看一下,一定会保证张大人的安危的。”

    上官仪闻言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也只能是麻烦了!”贾璟摇了摇头道:“小事罢了,月斋先生这段时间出门还是叫几个锦衣卫随侍护卫罢,我怕会有些人对您不利。”

    上官仪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他们就是试探一下我的底线,至于伤我性命,他们不敢的,除非……………”

    上官仪没有说,但是贾璟和他皆是心有灵犀,除非陛下出什么事了!否则上官仪的地位只会固若金汤!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道:“总之您小心一点,我就先告退了。”上官仪点了点头,随后嘱托道:“若是你找到了子敬……………还请保他一条性命,拜托了!”

    贾璟闻言神色复杂,却也只能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但有所命,必尽力而为。”说着重新悬上佩刀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只留下上官纨儿和上官允武等一众小迷妹小迷弟崇拜的眼神,路深看着上官纨儿都快绽放出粉红小花的眼神,不由得眼神阴鸷了起来!

    上官允文却还看不到,装模作样的沉声道:“但有所命,必尽力而为!啧啧,人家怎么一句话都能这么……………”这么帅!

    大观园内,此时元春已经在贾母等人的陪同下逛着大观园,不由得也是为贾璟的奇思妙想赞叹不已!

    这大观园内帐舞龙蟠,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芯,果然一片富贵景象,却又极为不俗!

    随后在大观园的正殿内召见了贾政等人,贾政不敢怠慢,隔着帘子老远便跪下请国礼,元春看到生父自然又是不免心中一阵责怪却又不舍的道:“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

    说着自己便也哭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为此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和最宝贵的人,是多么的不值得!

    若是这一切能换回贾璟,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贾璟!她一开始不懂这份感情,甚至是对贾璟“戏耍”自己感到怨愤,而到了现在,元春恨不得给那时候的自己一个嘴巴!

    元春是贾璟的初恋没错,贾璟又何尝不是让元春动心的第一个男人呢?而因为自己,两个人终究是永远的错过了!

五百七十二:私刑

    贾政听得元春如此说,也是含泪道:“臣草芥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华,祖宗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且今上体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岂能报效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伏愿圣君万岁千秋!乃天下苍生之福也!王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更祈自加珍爱,惟勤慎肃恭以侍上,庶不负上卷顾隆恩也。”

    元春听贾政如此公式化,顿时心灰意冷,只觉得没什么意趣,故而哭着摇了摇头,半晌收起了眼泪,也跟贾政说起了官腔:“父亲日后国事宜勤,暇时保养,切勿记念。”

    贾政抹了抹眼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儿,只是点头答应着,随后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女儿似乎是有些疏远了,这样说话难免有些绝情了。

    故而贾政想了想便又说道:“园中所有亭台轩馆,皆系宝玉所题,如果有一二可寓目者,请即赐名为幸。”

    元春听说大观园的匾额皆是宝玉所题,便微微有些惊讶欣慰的含笑说道:“果进益了。”

    贾政点头称是,虽然的确是叫元春高兴了些许,终究是没甚话说,故而便无言退了出去。

    元春这才问向贾母道:“宝玉因何不见?”贾母便笑道:“无职外男,不敢擅入。”

    元春连忙便命几个宫女去外面引宝玉进来,外面的小太监不敢怠慢,急忙的便带着宝玉进来了。

    宝玉虽然的确是废了些,但是到底是大家公子出身,最起码的撑场面还是能做到的,所以老老实实的进了来,跪在地上行了国礼。

    元春连忙的就叫宝玉上前,激动的连忙抱住了宝玉,宝玉却是微微有些尴尬,本身当初元春进宫的时候自己就还小,故而虽然有对元春的记忆,却并未多么深切。

    元春见到幼弟却是十分激动的,元春自幼亦是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元春乃是宝玉长姐,元春念及王夫人这么大岁数了才有这样一个弟弟十分不易,是以独爱怜之。

    而且那个时候两个人一起侍奉贾母,几乎是日日在一起,片刻未曾相离!因玉三四岁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元春就已经是亲自口传教授了他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因此二人虽为姐弟,实则情同母子!

    元春入宫以后也是时常惦念着宝玉,一但有机会带信出来,就会嘱托父兄:“千万好生抚养宝玉,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祖母之忧。”

    由此可见元春对宝玉的卷念之心,可以说是刻刻不忘!宝玉虽然现在对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有些陌生,但是却也能感受到这股亲近之意,不免沉默了下来。

    元春激动的抱了抱宝玉,随后细细的打量着他,伸出手来抚摸着宝玉的头颈笑道:“比先前竟长高了这么多……………”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哽咽了起来,贾母等人也是急忙上前劝阻,这份情感便是黛玉这些看客,亦是忍不住为之落泪!

    好半晌劝住了元春,随后李纨王熙凤便上来传:“延宴齐备,请王妃游幸。”元春便牵住宝玉的手,笑着叫宝玉在前作为导引,一家子众人便进园游览去了。

    贾母与元春指着几个地方的牌匾做介绍,元春应下了之后对前面的宝玉道:“我之前便听闻这些都是宝玉所题,如今果然是大长进了!我进宫之时,宝玉还只是堪堪识得几个字,如今却也能够题咏了!”

    宝玉闻言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看到姐妹们奇怪的延伸之后,到底是不好意思贪功,挠了挠脑袋有些闷闷的道:“并不是我题的,我只是题了,之后二哥哥觉得不好,便自己又改了…………如今这些,都是二哥哥亲笔所题…………”

    王夫人闻言暗戳戳的瞪了宝玉一眼,这孩子真是傻实诚!元春那是你亲姐姐,自然是愿意见你好的,她管这个牌匾题的好不好?只是因为是你题的才觉得好!

    跟贾璟有什么干碍?他算是哪个位面上的?八竿子和元春打不着干系的人罢了!

    显然元春省亲,让王夫人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是个王妃的母亲!而且这个亲王还是皇帝最看重的皇子,日后很有可能有机会登临大宝的人物!

    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成为了皇后的母亲?贾家西府岂不是就成了国丈!?宝玉不也是成为了国舅?还怕没有一生富贵?

    因此虽然现在王夫人看起来是在游园,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心里却并未对贾璟产生轻视的意思,反而是越发觉得得找个机会拉拢一下贾璟!

    作为一个领军大将,现在军方数得上的巨头之一,要是贾璟肯帮助谷王殿下,那谷王登基的机会不是就更大了?

    王夫人心中的小九九不停的盘算着…………

    元春听到宝玉如此说,不仅没有不悦,反而是更加惊喜了,看着那牌匾道:“这些都是璟弟亲手所题吗?”

    听到元春对贾璟如此亲昵的称呼,众人不由得面色各异,便是黛玉和宝钗也有些诧异元春和贾璟的关系好像特别好的样子…………

    毕竟之前看着似乎贾璟十分抗拒和元春有什么接触的样子,最后还是黛玉一阵劝说,贾璟才决定去接一下元春的,所以众人都以为贾璟和元春是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呢!

    但是现在看来元春似乎并不厌恶贾璟,反而是好像…………还十分亲近贾璟?

    元春看着那些牌匾“潇湘馆”“怡红院”“蘅芜院”“紫菱洲”……………

    怎么看怎么和她的心意,只觉得贾璟改的个个都好!于是看了一阵,随后便伸出手拍了怕宝玉的脑袋道:“在家里,要好好的向你二哥请教,他的学问很大的,要用心的好好的学,知道吗?”

    宝玉心中不喜,但是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躬身应下,元春点了点头,随后被这件事刺激的兴许也是有些诗兴大发,当场便作了首诗。

    随后对在场的贾家姐妹并宝玉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呤咏,姐妹辈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异日少暇,必补撰《大观园记》并《省亲颂》等文,以记今日之事,妹等亦各题一匾一诗,随意发挥,不可为我微才所缚。”

    随后又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宝玉道:“且知宝玉竟能题咏,一发可喜,此中潇湘馆蘅芜院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得别有章句题咏方妙,前所题之联虽佳,如今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面试过,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

    宝玉心中其实是并没有什么心思写诗的,不过元春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了,下来自去构思。

    贾家姐妹们当中迎春惜春并不如何会写诗,不过到底是大家小姐,最起码的硬着头皮还是能作出来的,也不去争那谁写的最好便是了。

    黛玉和宝钗更是不惧,不过宝钗也没什么心思写诗,这不过是奉承而作草草写几首便是了,反倒是黛玉,今天诗兴不错,故而众人便各自散去写诗去了…………

    “都不许动!退后!退后!”

    柳泽大吼着,贾璟面色阴沉的上前,四周的百姓和士子们正在“兴头”上,岂会为贾璟的士兵所惧?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朝廷上的这些官儿不敢真的把他们如何!所以越发的有恃无恐。

    贾璟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洞开的户部尚书张龚的府邸大门,地上好大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

    贾璟面色不由得更加阴沉,身后是沸反盈天的吼声,皆是要让张龚血债血偿!一个个恨不得生啖分食了张龚的血肉!

    贾璟心中越发烈火炙烤一般的愤怒!同时身体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侵袭一般,让他忍不住的颤抖着!

    “砰!”

    一声枪响彻底的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皆是错愕好奇的看向贾璟,他们虽然不认得火枪的声音,但是这比爆竹还响的东西还是一瞬间他们皆是安静了下来。

    贾璟冷冷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冰冷的视线扫视着众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久久之后,贾璟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别的本侯不想多追究,张大人人呢?”

    众人皆是沉默着不语,突然一个士子被人暗地里捅了几下,那士子面色一白,随后一咬牙,强忍着恐惧颤抖着道:“宁侯!晚生知道您乃忠义无双之人,缘何要为那逆贼奸佞说话呢?”

    “对啊!对啊!”

    “您不是朝廷的大将军吗?现在我们吃不起饭了,您不是该替我们把那个大贪官杀了吗?咋还为难我们穷苦百姓呢?”

    贾璟面无表情的道:“本侯不关心孰奸熟忠,本侯也不知道张龚张大人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本侯只知道一件事!”

    贾璟冷冷的扫视着众人双眼微眯道:“张大人是朝廷命官!别说现在并无确凿证据证明他犯了律法,就算是确定了,就是他该死!也自有朝廷法度!自有御史弹劾,有锦衣卫调查,有刑部定罪!轮不到你们来乱上似刑!”

    贾璟说完,下面随即不知道哪里开始滴咕了起来道:“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们都是沆瀣一气,官官相护…………”

    贾璟双眼陡然射出寒光道:“谁!谁说本侯沆瀣一气,官官相护?本侯倒要问问你!本侯护谁了!本侯为什么要护他!你敢说吗!站出来!敢说不敢认吗!”

    人群之中陡然爆发一阵喊声道:“我们不管!我们要粮食!我们要吃饭!杀了张贼!杀了张贼!”

    老百姓听不懂什么沆瀣一气官官相护,所以方才很是迷茫,但是现在他们可听懂了!对啊,我们又不是来听什么沆瀣一气官官相护的,我们是来要粮食的啊!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粮食!杀了张贼!”

    贾璟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甚至是京营的士兵都快拦不住他们了!一个个上前都好像是要活活的撕了贾璟!

    贾璟心中逐渐生冷,一旁带着京营士兵前来的林陆见状连忙上前沉声道:“侯爷,弟兄们撑不了太久,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贾璟双手微微颤抖着,他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众人,似乎是在犹豫,最后这样沉默了许久,贾璟才缓缓的从嘴里吐出一句:“暴力驱散人群,敢有反抗者,就地正法!我们今天一定要找到张大人!”

    林陆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道:“侯爷,若是兄弟们动手杀人,可能会引发暴动…………”

    贾璟冷冷的道:“没那么严重!他们没到吃不饱饭的地步,是不会造反的!”林陆还要劝,贾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不了,就让柳泽来。”

    林陆心中一紧,连忙低头应了一声道:“属下明白了!”随后转过头去,对着那几个士兵使了个颜色,那些士兵陡然变得凶厉了起来,手中刀鞘冲着面前的人们噼头盖脸的砸去:“退后!退后!”

    百姓果然被打了之后前面的人开始尖叫着向后躲去,而后面的人还在喊着:“跟他们拼了!绝对不能后退!”

    “跟他们…………啊!”

    一个百户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在后面叫嚣的人拉到了身前,那人大惊失色的在地上往后爬了爬,惊恐的道:“你,你干什么?我,我走了……………”

    百户狞笑一声:“还想走?你方才喊的不是很欢吗?我现在叫你好好喊给我听听!喊!”

    那人咽了口唾沫惊恐的就要跑,谁知那百户一脚蹬在他腿弯处,随后从腰间拔出刀来,眼疾手快一道寒光闪过!顿时血如泉涌!

    “啊!

    !杀人啦!杀人啦!

    街上的百姓也顾不上什么讨伐张贼了,一窝蜂的便狂奔而去,而原本夹杂在人群中的一部分人也是连忙灰熘熘的混在人群中跑了!

    清风陡然指着前面大叫道:“侯爷!前面有东西!”贾璟闻言急忙跑上前去,只见一团血肉模湖的东西瘫在地上,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仰面躺在地上!

    贾璟上前蹲下,细细的看去,从被鲜血染红的脸上还是认出了张龚的样貌!

    张龚好像也察觉到了贾璟的存在,微微睁开被鲜血湖住的双眼,贾璟急忙脱下了身上的黑狐裘斗篷裹在张龚身上,张龚说的状态极其危险,呼吸微弱,颤抖着张开了嘴。

    贾璟知道他有话说,于是连忙凑了上去,只听张龚轻声的含湖道:“一,一粒粮也…………不准,放……………”

    贾璟顿时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张龚,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是被自己守护的百姓打成了这副样子,他心中想的依然是明年灾荒该怎么办!心中依然想的是牺牲我一个,来平息粮商的怒火!挽救大燕的百姓!

    诚然张龚的目的并不单纯的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新党,但是谁说他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

    说完便脖子一软晕死了过去,贾璟大惊,连忙抱起了张龚大吼道:“开路!去太医院!”

    …………

    元春放下了手中的诗,笑着对众人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姐妹所及。”

    宝钗和黛玉闻言连忙上前谢恩,宝玉这个时候也写完了,元春看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后才对宝玉道:“是长进了,却仍要戒骄戒躁,至少是在诗文方面,要不耻下问,有的时候学习别人的,自己也必然会长进。”

    宝玉闻言心中不喜,以为元春是嫌弃自己作的诗不够好,但是还是应承了下来此事,又命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令太监传与外厢。

    外面贾政等看了,都称颂不已,元春又命以琼酪金脍等物,赐与宝玉并贾兰,此时贾兰尚幼,未谙诸事,只不过随母依叔行礼而已。

    随后众人便准备用宴看戏,贾蔷并十二个小戏官正在外面候着,只见一个太监飞跑下来,说:“做完了诗了,快拿戏单来!”

    贾蔷不敢怠慢,忙将戏目呈上,并十二个人的花名册子,元春看了看,便随手点了四出戏: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十二戏官上去演完了,一个太监便托着一金盘糕点之属进来,问:“谁是龄官?”

    贾蔷看了一眼正在化妆的龄官,连忙上前接了,随后对龄官道:“这肯定是王妃娘娘见你演的好,赏你的!快跪下谢恩!”

    龄官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的跪下谢恩,贾蔷则是笑着对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道谢着接过了元春赐予龄官的东西。

    那太监点了点头又道:“娘娘有谕,说龄官极好,再做两出戏,不拘那两出就是了。”

五百七十三:茗玉?妙玉?

    贾蔷闻言忙不迭的答应道:“是是是!只要娘娘喜欢,演多少出我们都演!”小太监笑着点了点他道:“你倒是机灵!行了,娘娘的话咱家也送到了,你们自己琢磨着办罢!”

    贾蔷听说了,连忙的笑着道:“您就瞧好儿罢!绝对叫娘娘满意!”说着便说些什么请公公代为美言几句之类的话送走了小太监。

    那边几个正在卸妆的戏官们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慨叹,若说这贾蔷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到底还是格局小了些,比之侯爷肯定是差远了!

    难怪龄官对贾璟念念不忘,就算贾蔷痴情若此也是置若罔闻,这果然是人比人得死啊!

    那边贾蔷兴冲冲的跑了回来跟正在卸妆的龄官道:“咱们就唱那两出《游园》《惊梦》,这两出戏好,你还唱的出,到时候给娘娘唱开心了,你肯定就是一鸣惊人出人头地了!”

    龄官闻言却是微微蹙起了卷烟眉,冷澹的道:“我不唱,我只唱《相约》《相骂》二出。”

    贾蔷闻言道:“听话,这两出哪有我说的两出好?到时候你上去这么一开嗓!技惊四座,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日子不就来?”

    龄官看都不看贾蔷一眼,只是仍旧卸着妆,一面悠悠然道:“我不求什么出人头地,更谈不上什么飞黄腾达,我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怎么了?”

    贾蔷以为龄官敏感,是误会了自己骂她了,于是连忙陪笑道:“你瞧你!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好好儿的这不是在与你商量吗…………”

    话音未落龄官便打断道:“不必商量了,《游园》《惊梦》这二出非我本角之戏,唱不好!要唱我只唱《相约》《相骂》!娘娘又没有强说要唱那两出,强逼着我唱,唱不了,找别人罢。”

    贾蔷无奈,看着龄官张了张嘴,最后寻思着不过还是自讨苦吃,便只得由得她了,却不知龄官看着他走后却不免还是叹了口气…………

    她岂会不知道贾蔷的心思?只是她真的不需要,不管是所谓的飞黄腾达,还是贾蔷的这种关心,对于龄官来说,连贾璟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所以她才会说“唱不了!”本就是为了暗示贾蔷强扭的瓜不甜,两个人终究是没有结果的!自己都已经是在贾璟房内留宿过的人了!

    外面的小太监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便将此事告诉了元春,元春本来就是因为看那龄官长得像黛玉,故而才来了兴趣打听。

    谁知道不知道谁说漏了嘴,说此女现在是贾璟最宠爱的侍女,只是临时缺人唱小旦,这才拉了她了!

    元春何等的智慧?她可是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女子!有勇有谋,一直被欺负只是因为内心纯善罢了,如何还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因此虽然贾母等人担忧元春会因此呵斥贾璟胡闹,毕竟顽戏子这种事上不得台面,即使是家养的戏子,也未免说出去不好听不是…………

    结果元春完全没有责怪贾璟的意思,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龄官,还时不时的瞥一眼一旁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黛玉。

    这个,就是你的新欢吗?

    元春的内心不可避免的泛起了酸涩的味道,任哪个女子看到原本独属于自己的爱被别的女子分走,甚至是成为那个女子独属的爱的时候,都不会大度起来的!

    元春看着含羞低头的黛玉,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冒起熊熊的妒火!是的,她是真的嫉妒,嫉妒黛玉能够独拥贾璟的宠爱!

    虽然内心的纯善还是让她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是元春就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日后贾璟娶了面前这个女子的时候,自己会是何等的心痛!

    元春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些,心中强压着这这种难过的酸涩,命人去赏了龄官,叫她上来又唱了两出,或许是想从其中获取羞辱黛玉的快感?元春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很显然黛玉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里,众人也都是以为元春是觉得龄官稀奇,或者干脆就是觉得龄官戏唱的好。

    两出唱完了,元春又从小太监那里知道了龄官“不畏强权的事迹,也是很感慨,心中也是对龄官多了几分喜欢,故而下令道:“莫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额外赏了两匹宫绸,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之类。

    一时撤了宴,众人出了大观园正殿,又向着之前未曾去过的一些地方游览而去,没一会儿绕到了栊翠庵,元春见山环佛寺,便想进去拜拜。

    忙有人进去叫妙玉早做准备,妙玉本来就已经入定了,因此就算是听说什么王妃来了,问得贾璟并未随行之后便也没了兴致,于是也并没有动,无奈只能是几个姑子出来接待。

    元春不知,贾母等人知道却也不敢说出来,元春忙盥手进去焚香拜佛,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额外加恩赏赐了一班幽尼女道。

    除了栊翠庵,便太监跪下来道:“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说着便呈上礼单略节。

    元春从头看了无话,即命照此而行,于是那太监领了命下来,一一发放了。

    元春给贾母准备的礼物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枷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馀”银锞十锭。

    邢夫人王夫人同样如此,只减了如意、拐、珠四样,贾赦、贾政等则是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盏各二只,表礼按前。

    宝钗黛玉,迎探惜诸姐妹也没有落下,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

    宝玉和贾兰是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尤氏、李纨、凤姐等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

    另有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五百串,是赏与贾母王夫人及各姐妹房中奶娘众丫鬟的,贾琏、贾环、贾蓉等皆是表礼一端,金银锞一对。

    其余彩缎百匹,白银千两,御酒数瓶,是赐东西两府及园中管理工程、陈设、答应及司戏、掌灯诸人的,外又有清钱三百串,是赐厨役、优伶、百戏、杂行人等的。

    将这些礼品奉上之后,元春这才发现从一开始见了贾璟一眼之后,一直都没见过贾璟,故而手中为贾璟亲手准备的礼也送不出去。

    特意招了人来问,这才知道外面有急事,贾璟早先便已经出去了,贾母自然是责怪贾璟什么急事还能大的过他大姐省亲?

    却叫元春劝住了,只说贾璟在外面不易,我回家本就是小事,这么晚了还要奔波,肯定是急事,那我回家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贾母听了这才作罢。

    随后元春也累了,贾母岁数大了也的确熬不住,本来今天一天就已经是逛了许久了,现在又穿着这身大妆逛了这么半天,早已是疲倦不堪。

    元春见状便吩咐各自散了,还是且先就寝,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王富忠听说元春要休息了,才对元春进道:“侯爷有吩咐,娘娘若是就寝,可以落驾怡红院,这处正殿到底是太过冷清。”

    一旁一直跟着却始终低垂着双眼的老太监闻言却耸动着雪白的眉毛,睁开双眼道:“娘娘,规矩还是不能废的,您贵为王妃,岂能住在正殿以外的地方…………”

    元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对外面的王富忠道:“既然早有安排,那就这么办罢!”外面的王富忠连忙应了一声下去安排去了。

    元春看了老太监一眼,老太监忙低了低头元春不屑的走了之后,老太监这才老眼昏花的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看向元春消失的方向…………

    而此时的贾璟正面色阴沉的站在太医院门口,身边的一个小黄门儿感受到贾璟身上沉凝的气息吓得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只能是颤颤巍巍的道:“回,回侯爷,戴公公说,说恐怕您说的这件事进不到皇宫里面,陛下此时已经陷入沉睡之中了,不能理任何外事…………”

    小太监的话陡然梗在了脖子里,因为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身上的气息又是往下沉凝了几分!

    吓得他满头大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从面前的这位侯爷嘴里传出来低沉嘶哑的三个字:“知道了。”

    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变化,但是小太监却还是吓得浑身发抖,贾璟瞥了他一眼后道:“去忙你的罢。”

    小太监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随后擦着冷汗便跑了,乖乖!这位爷的气场都赶上皇上了!在皇上身边儿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贾璟低着头似乎是有些沉闷,随后便见他的老熟人王济仁走了出来,贾璟连忙上前道:“怎么样?”

    王济仁叹了口气道:“伤势很严重,骨折了不少处,不过好在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过什么器物攻击,不过张大人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了。”

    贾璟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能不能在太医院修养?世兄也知道,张大人家里……………”

    王济仁慨叹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谁能料到风光无两,意气风发的朝廷计相会落得如此下场!恐怕翻尽古今史书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惨的了!

    不过想来史书也只会记载他是一个搜刮暴虐的大贪官,最后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活活打死的罢…………

    王济仁好歹也是太医,最起码的一些小道消息是有的,所以自然也是能猜得出来一些张龚到底为什么如此,故而很是同情张龚,对贾璟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段时间我们会留张大人在太医院中养伤的,侯爷放心。”

    贾璟看了一眼里面,随后沉默了片刻,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而去……………

    贾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不久,太医院内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浑身裹在黑袍之中,躺在床上的张龚看到此人之后顿时瞪大了双眼,激动的嘴张合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黑袍人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张龚颤抖不已的手,张龚顿时泪水横流,张着嘴轻声说着些什么,那黑袍人不语的握着他的手,张龚的泪水,浸湿了整个枕头!

    次日一早,在客房住了一晚的刘姥姥便急急忙忙的要见贾母,可是贾母今儿早上起来或许是昨儿一天累着了,身子骨不爽利,凤姐儿也就没带她去见贾母,只寻思给她把原来的赏下来的那些东西带好,再多打发她些银子,看看一会儿贾母有没有心思见她再说。

    刘姥姥还真不是为了再打一回打秋风,而是她真的是有大事要见贾母!

    她昨儿喝多了没注意,结果今儿早上酒醒了回过味儿来,昨儿那栊翠庵上的女子,自己越想越觉得眼熟,越想越觉得似曾相识!

    但是一时间想不出来,就在今儿早上起来,脑子清醒了,看到外面的做饭的烟火,刘姥姥顿时脑袋中灵光一闪!

    吓!那栊翠庵上的女子,不就是自己那年冬天在门外见到的那个抽柴的红衣女子吗!

    虽然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妙玉的相貌发生了点儿微微的变化,而且现在妙玉也不是穿着那很红白相间的衣裙,而是修士打扮了,但是刘姥姥还是敏锐的认出了妙玉!并且越想越觉得像!

    这么一想,刘姥姥可就冷汗直冒了,一个要靠抽柴生活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子,怎么会突然成了修士?而且昨儿自己喝多了的时候,那位宝二爷还曾问过这个女子的姓名来历。

    自己当初在村里打听的时候,就听说过村里人说,这个女子好像是叫茗玉的,怎么如今又成了妙玉?

    而且最严重的是,那位宝二爷明显是不知道这个妙玉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这个妙玉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儿来历!

    这可就不对劲儿了!哪有主家不知道请来的人的底细的?刘姥姥虽然是乡野村妇,想不明白许多,但是还是能察觉出来不妥的。

    故而便急着跟贾母说这件事,谁知道贾母身子不好,现在还在床上休息,刘姥姥被凤姐儿拉着说了半天的话,自己心里的焦急感反而是下来了不少。

    心里琢磨着,人家一家子这么多人哪个不比她老婆子聪明?再者说又不是没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没准儿就是她昨儿喝多了看走眼了呢?

    这样想着刘姥姥也就放下了心来不再想这些事,笑着去跟凤姐儿告辞:“今儿一定得家去了,虽然只住了一天,却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见过的,都经验了!”

    刘姥姥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贾家众人的,便道:“难得老太太和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我这一回去后没别的报答,惟有请些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的,就算我的心了。”

    凤姐儿笑道:“你别喜欢,都是为你,老太太也被风吹病了,睡着说不好过。”刘姥姥听了,忙叹道:“老太太有年纪的人,不惯十分劳乏的。”

    凤姐儿道:“从来没像昨儿高兴,往常也进园子逛去,不过到一二处坐坐就回来了,昨儿因为你在这里,要叫你逛逛,一个园子倒走了多半个。”

    刘姥姥点头称是,凤姐儿便带着她去跟贾母告辞,贾母的确是身子骨不爽利,故而一早就叫来了太医,王济仁看了,也只说是小事情,药都不用吃,若是想吃两副,便开几副养生的药就是了。

    那边贾赦等人刚刚送走了太医,在外面的刘姥姥见堂上没事了,这才上去和贾母告辞。

    贾母头昏脑胀的,也不多留她,只说:“闲了再来。”又命鸳鸯道:“好生打发刘姥姥出去,我身上不好,不能送你。”

    刘姥姥道了谢,忙叫老太太好生休养,随后又告辞一声,这才同鸳鸯出来了,鸳鸯给刘姥姥准备了贾母早就备好的叫她拿走的东西,还有府上的一些赏赐,另有贾璟送过来的妙玉的成窑杯子,刘姥姥大包小包的上了车,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过年去了!

    而此时就在距离神京不远处的河面上,几艘大船正噼波斩浪的向着神京的方向而去!

    船舱内一个少女单手支着香颌,呆呆的看着水面,脑海之中不停的闪烁着一个男人的音容笑貌,闪过曾经一起和他度过的她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日子……………

    “你痛不痛啊?”

    “还行。”

    “一定很痛!我小时候被我爹在屁股上用竹竿打一下就痛了好久的!我给你包扎好就不痛辣!”

    “你饿不饿啊?”

    “还行……………”

    “一定很饿!你都两天没下城墙了!给!我刚烤好的!”

    “你想不想家啊?”

    “…………还行。”

    “你一定很想家,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没人跟你说过你很吵吗?”

    “呜~”

五百七十四:崛起的薛家

    “你小时候没人跟你说过你很吵吗?”

    “呜~别骂辣!别骂辣!人家想跟你说说话嘛…………”

    少女脑海中浮现那个一脸疑惑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少年,不由得嘴角一弯,喷笑出声来!

    嗯…………他再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呢?肯定是很惊讶很震惊的罢?哇!原来是你!咱们居然还有这么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是天定的良缘,不如我向你家里人提亲…………羞死了!

    没错,少女正是当初在三山堡的时候和贾璟有过一段交往的薛宝琴,当时的薛宝琴是知道贾璟的身份的,但是薛炚他们并没有和贾璟相认,薛宝琴也没有说出她们的真实身份。

    贾璟知道薛蝌的身份还是靠着偶然间查阅花名册,发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这才知道了有这么一桩事!

    所以宝琴十分好奇贾璟看到自己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嘻嘻!想想就觉得刺激!

    正在宝琴痴痴的笑着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的咳嗽声惊醒了她,宝琴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母亲正笑着走过来道:“窗边风大,不要一直靠在那里,仔细染了风寒。”

    宝琴笑着小跑了过去抱住薛夫人的胳膊道:“没事啦娘,船里面实在是太闷了嘛!爹的情况怎么样?”

    看到薛夫人要责怪自己的时候,宝琴急忙的转变了话锋,薛夫人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随后叹了口气道:“还是那样,不过好在今天并没有咳血,想来应该是并无大碍的。”

    宝琴闻言微微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薛夫人笑道:“有你哥哥在呢,不用太过担忧,或许你哥哥说的没错,神京城或许有能有治好老爷的病的神医。”

    宝琴点了点头,轻轻的把小脑袋瓜靠在了薛夫人的肩膀处,随后便见几个侍女走了进来对薛夫人道:“奶奶,大爷说了,前面就快要到神京城了,请奶奶可以收拾一下,准备上岸了。”

    薛夫人闻言微微有些诧异道:“这么快?”随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低头对有些紧张激动的宝琴道:“琴儿你也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你哥哥说神京城现在不太平,咱们一道地方马上就投奔你大哥他们家里去,还是尽快的好。”

    宝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随后便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回到了自己屋子却又不收拾东西,都只交侍女们看着办,随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开始琢磨着,一会儿见到璟哥哥要穿成什么样好呢…………

    薛蝌迎风站着,紧皱着眉头看着岸边衣衫褴褛的向着神京城走去的灾民们,面黄肌瘦,恍若饿死鬼!

    路边的人大多眼睛昏黄,脚步沉重的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时不时的或许还有几个想要喝水充饥的,谁知道刚刚弯下腰去,却直接一脑袋栽到了水里!

    薛蝌一开始还想救,谁知道那船老大只是叹口气道:“这时节几天不吃东西落入水中,那就是一个死!”

    薛蝌看了看四周,现在是靠近神京城的水域,故而河面上满是各种大船,有豪富的商贾船,有官员的座船,但是那些船都是对这副景象视若无睹。

    薛蝌忠厚,不忍见那些人丧命,便还是叫人将船靠岸,放下小船准备救人,船老大见劝不住,也只能是将船靠在了岸边,放下小船去捞上来,果然早就已经闭气多时了!

    薛蝌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叫人将这些尸体重新放到桉边挖个坑随便埋了,到底是可怜人,薛蝌不忍他们为鱼虾所食。

    谁知道船刚刚靠岸,便见灾民们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伸手就向薛蝌讨要食物,薛蝌见他们可怜,便要叫人给他们送些馍馍面饼之类的东西。

    那船老大见状连忙上前道:“贵人,您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他们这些穷苦人,可是也得知道,这件善事不是那么好干的!弄不好恐怕…………”

    薛蝌不解,不过这些人这么可怜薛蝌也顾不得许多了,便叫几个亲兵去厨下抬来食物,灾民们看到食物之后,犹如饿狼一般,疯狂的就扑了上去。

    薛蝌见状连忙劝他们不必着急,食物管够!殊不知薛蝌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早了,船老大一见薛蝌不听劝,就早叫人做好准备。

    果然慢慢的越来越多的灾民疯狂的冲上了船来!并且期间推搡打斗,整个船都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而之前的那些商船座船,也早在看到薛蝌他们的船靠岸之后不屑的嗤之以鼻一声,赶紧的远离了开来!

    船老大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于是当即大吼一声:“开船!”那里来得及?早就是被那些灾民们疯狂的给控制住了!即使是这艘船也很庞大,但是在那些灾民的冲击下也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薛蝌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的劝阻灾民们先下船,怎么可能劝的住?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要冲薛蝌动手动脚!更有想冲进里面座舱的!

    薛蝌的亲兵护主心切,于是大怒之下,大吼一声跳到了座舱前,拔出刀来手起刀落!瞬间鲜血喷涌!两个人倒在船上没了声息!

    这一下顿时叫在场的灾民们恐惧的纷纷向船外跑去!那几个亲兵也是有样学样的抽出刀来,薛蝌连忙道:“不得伤他们性命!赶下船去就好!”

    几个亲兵听了,只是大吼着驱赶灾民们下了船,薛蝌不由得狠松了口气,船老大也是赶忙的叫人开船,大船便火速的离开了桉边!

    等到安稳了下来之后,薛蝌见那些灾民们跪在岸边痛哭磕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人把那些馍馍大饼之类的东西放在小船上扔到了岸上,又处理了两具尸体。

    薛蝌拍了拍之前的那个亲兵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软,姑姐也不会闹出这么一桩子事儿!

    要说薛蝌从小跟父亲一起走南闯北,也遇见过不少灾民,但是有阅历是有阅历,不代表轮到他主事的时候,他就不会犯错……………

    便如周焕教育贾璟一般,前人给的经验再多,终究是要自己亲自走一遭方才明白,就算一万个人跟你喊前面有墙,你没撞一把,撞的头破血流,就永远以为别人骗你…………

    这就是黑格尔所言:“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现在薛蝌是彻彻底底的记住这个教训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惨成这样,那些商船和座船却视若无睹!

    薛蝌缓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进了座舱里面,只见薛夫人和妹妹宝琴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薛夫人上前道:“蝌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薛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突然发生了一些小事罢了,儿子已经叫人处置妥当了。”薛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随后薛蝌问道:“娘,爹没事罢?”薛夫人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吓了一跳罢了,现在已经休息了。”

    薛蝌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先收拾,等到了我再来叫你们,到时候直接把马车拉进来送爹上去,现在神京或许有点儿冷,还是先把炉子什么的上了马车先暖一暖。”

    薛夫人见他细心体贴,不免温柔的笑了笑应下了,薛蝌又看向宝琴,这一看顿时愣住了,有些疑惑道:“妹妹怎么舍得把这身儿穿出来了?”

    宝琴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织金玫瑰纹比甲,下身则是黑底织白流烟马面裙,外面披着大红猩猩织金丝毛毡斗篷圈白狐裘,看起来娇俏可爱,恍若琉璃世界之中一枝白雪红梅一般!

    宝琴笑了笑搪塞道:“哥哥真有意思,没事情做了关心我穿什么做甚?”薛蝌愣了愣,随后刚要说什么,宝琴却哼了一声,扭头就跑了!

    薛蝌摇了摇头,随后对薛夫人道:“那娘亲就先去罢,等一会儿到地方了我会提醒娘亲的,想来现在那边婶母和大哥她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估计会在码头接应咱们。”

    薛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外面便传有几艘座船挡住了水路不肯让道,似是故意排挤他们一般!

    薛夫人闻言大惊,不免有些焦急担忧的道:“大家出门在外,和气当为首要,你父当初出门亦是从不与人争气斗狠,既然他们想要先走,咱们就让一让也无妨…………”

    谁知道薛蝌闻言确实剑眉一竖,听完薛夫人说之后,对薛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些人敢挑衅一次,就敢挑衅第二次!江面这么大,哪里走不得非要抢咱们的水道?分明是方才见我不音世事,故意寻衅欺负!”

    薛蝌双眼微眯道:“对于这样无缘无故欺侮他人之人,若是不让他怕了,恐怕便要变本加厉了!”

    薛夫人张了张嘴,只能是叹了口气,薛蝌便对外面道:“打旗语命令他们避航!将贾家玉麟旗拿出来!扬旗!”

    薛蝌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不足以引起这些座船的忌惮,但是要是扬起贾家的旗帜可就是两码事儿了!

    贾家的旗帜只代表一个人:宁侯贾璟!

    扬起这个旗帜不外乎明面告诉人家,老子是贾璟的人!而且还是至亲心腹!不然贾璟岂会擅自给别人这面旗帜?

    而若是两年前的贾璟,大家顶多是悻悻离开,现在的贾璟,自从三山堡之战一战成名,贾璟的名号可以说是威震华夏,声名赫赫!

    之后传出来韩国公府内沙盘推演一人独战两大国公最后险胜的消息之后,贾璟更是如今大江南北炙手可热的新贵将星!谁人敢不给他的面子?

    果然扬起了贾璟的玉麟旗之后,那些座船顿时吓了一跳!纷纷恍若避瘟神一样给薛家的座船避让开了一条通天大路!

    而且马上慌慌张张的便有无数的人下了座船乘坐小船急匆匆的向着薛家的座船而来,纷纷对着亲兵递上拜帖求见座船主人……………

    “薛小兄弟果然仁义心肠,方才在船上看到小兄弟施手救人,就连为兄我亦是忍不住击节赞叹!如今一见兄弟,果然有古之仁人之风!高风亮节我辈楷模啊!”

    “啊哈哈哈,谁说不是呢?方才在下亦是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到底是宁侯身边的人,实力果然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呃…………只是不知,小兄弟和宁侯是…………哦!原来是老亲故交啊!我说怎么听着小兄弟的名号耳熟!可不就是贾史王薛之中的薛嘛!”

    “原来还是紫薇舍人之后,久仰久仰!不知道薛兄有无表字?在下愿与兄弟平辈论交!哦,年岁还小尚未取字啊…………没取好!没取好哇!真是英雄出少年……………”

    薛蝌和这些人假模假样的虚与委蛇了许久,将他们送走之后,这才命人加快速度,也不摘下玉麟旗了,一路快速向着神京城方向而去!

    一直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的薛炚闭着眼睛,薛夫人见状不由得轻声对他道:“这数年未见,没想到,儿子居然变化这么大…………”

    薛炚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激动万分!这就是他和先兄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让薛家摆脱商贾之家,彻底和其他四大家族平起平坐,甚至是超越他们的机会!

    薛炚激动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大哥没做到的,我没做到,甚至是薛家先祖,甚至是紫薇舍人薛公都没做到的!让他儿子做到了!

    虽然只是狐假虎威的披着贾璟的虎皮,但是薛家在此时,在那些勋贵和官员的眼中,他薛蝌不是一个商贾之子!而是一个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是他们要攀着的权贵!

    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薛炚从薛蝌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商贾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血性和贵气!

    说实话,若是方才遇到这种事情,他身体还好外面还是他说了算的话,那他恐怕真的会如妻子所言一般,息事宁人!

    因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是基因还是教育,他都坚信“和气生财”这四个字!若是几年前的薛蝌,薛炚以为他也会这样选择,他本性忠厚善良,不喜与人争斗…………

    薛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毫不犹豫的打回去!而且是狠狠的给那些人脸上一人一嘴巴!还让他们灰熘熘的上船来拍马屁!这个时候才给了颗红枣并且跟他们交往…………

    嘶!这手段,这心性,只可能在勋贵子弟身上看到!这些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模彷模彷不来,而此时的薛蝌,身上已经有了这种特质了!

    他已经超脱了他原本的阶层,也就是富商这个阶层,而向着贾璟他们这些勋贵的圈子里面进发!并且立足!

    两行清泪从薛炚眼角滑落,他开始激动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唬的薛夫人连忙上前给他拍背安抚,薛炚看着天空,泪水簌簌而下:“父亲!大哥!你们看到了吗?咱们薛家终于要融入那个圈子了!蝌儿出息了!薛家有希望了!”

    “你说什么?”

    贾璟震怒的看着面前的清风,清风无奈的道:“刚传来的消息,京营上下得到消息,要求他们立刻从上官首辅府上撤军,不然就要他们退出神京…………”

    贾璟陡然暴怒的一拍桌子道:“放他妈的屁!谁下的令?谁!老子还没说话,谁敢替老子决定调走京营?”清风无奈道:“据说是泾国公吴逵……………”

    贾璟腾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的手中的镇纸狠狠砸在了桌子上道:“吴逵这个老王八蛋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死一个不够是不是?一点脸面也不给留是不是?”

    “调!让他们调!老子倒是要看看,没我贾璟开口,谁他妈敢调走老子一个兵试试!”

    贾璟指着清风道:“告诉王子腾!把京营一个营的兵力全都给老子调到清澄坊去!你不是要我调兵吗?行!老子全尼玛给你调到上官仪府上去!老子一个营的兵护着他!跟王子腾说,这次容不得他做墙头草!要是让我知道京营今天有一个兵被调走了,让他王子腾脱了衣服滚蛋!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清风连忙沉声抱拳道:“得令!”随后转身匆匆而去,而贾璟也头痛欲裂的坐了回去,这个时候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贾家姐妹们便犹犹豫豫的走了出来。

    黛玉轻声上前用绣帕擦了擦因为贾璟拍桌子而撒了一桌子的茶水,一面收拾着一面道:“瞧你,不过是外面的事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闹这么大动静敲桌子砸板凳的…………”

    贾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我不是做给我自己看的,也是为了给外面一个态度,这一次他们做的太过分了!我就是要明确的告诉他们,上官首辅我贾璟保定了!”

五百七十五:借口跑路

    贾璟脸色阴沉的道:“这次他们做的太过了,也不和规矩!都这样了,居然还想赶尽杀绝!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有我贾璟在,他们想乱来那是做梦!”

    黛玉轻声劝慰道:“好了,外面的事情,你说了我们也不懂,自己生闷气做甚么?”

    贾璟沉默了片刻还是起身道:“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王子腾,我得亲自去跟他谈谈!”

    黛玉闻言连忙道:“大姐姐说了要咱们一块儿去,连宝玉都来了,你不去?”

    他去个锤子!

    今天早上一起来,贾家姐妹们和宝玉就赶来了,说是元春要请他们一起用早饭,还要将贾璟也叫上,贾璟哪里愿意?因此早就想找机会找个借口跑路了!

    正好清风进来说了这件事,贾璟恰好的便趁机找借口说是外面的事情多,把这件事忙忘了岂不好?

    黛玉拉住贾璟道:“大姐姐见召,你也敢不去?”贾璟摊了摊手道:“那没办法啊,我这里有事情要忙嘛!”

    一旁的探春闻言很是难过的道:“对不起二哥哥…………”论起来,其实王子腾才算是她舅舅,只不过探春是庶女,故而可算可不算罢了,而一旁的宝玉才是正经的王子腾的外甥!

    贾璟因为王子腾的事情烦心,宝玉还一脸的若无其事,看到贾璟要找王子腾麻烦还一脸无所谓呢,反而是探春觉得有些汗颜了…………

    贾璟无奈的道:“与你什么干系?我去也就是去嘱托一声罢了…………”其实不是,贾璟就是很明白的去敲打王子腾的,让他老实一点,别在这个时候动什么歪心思!

    贾璟起身道:“那就先这样,你们跟大姐道个恼,就说我实在是有事情走不开,有你们陪着大姐就足够了,还非得拉上我做甚么?”

    黛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确实是外面的事情更重要,但是心里其实是有些赌气的,她俩都好久没一起用过饭了!

    女人嘛,虽然心里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先做正经事,但是到底是情感比较重一点,比较感性,脑子知道,但不妨碍人委屈…………

    于是一言不发的沉闷的看着贾璟落荒而逃了,宝玉看到贾璟走了这才“活”了过来,贾璟的兄长威严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贾璟在时他现在基本上不怎么说话。

    宝玉笑着对黛玉道:“既然二哥去不了,那就算了,是他没口福,咱们只去咱们的便是了。”

    贾璟不去,黛玉其实兴致也不高了,但是到底是王妃娘娘见召,她可没贾璟那么大胆子说不去就不去了!

    因此黛玉看了看周围道:“四丫头呢?”众人面面相觑,迎春想了想道:“好像昨儿晚上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探春面色古怪道:“不会是还没醒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黛玉摇了摇头道:“那你们先去找宝姐姐,我去找一下四丫头。”

    众人无奈,也只好先这样了,便各自去做了,宝玉原本想跟着黛玉一起去找惜春,但是探春却拉走了他,就在宝玉不满的时候,探春翻了个白眼道:“四丫头是在她自己的藕香榭呢,没准儿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你这个时候进去,合适吗?”

    宝玉闻言也只得是遗憾的看了一眼黛玉消失的背影,随后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追上探春她们去找宝钗去了…………

    那边黛玉走到了藕香榭,一进门儿便见入画在那里收拾着洗漱用的东西,看到黛玉进来了一愣,随后刚要叫人,黛玉便悄悄的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姿势,入画回头看了一眼惜春笑着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黛玉轻手轻脚的摸到了惜春床边,便见小惜春侧着身子冲着里面,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嘴里含含湖湖的轻声道:“坏哥哥!臭哥哥!气死我了!讨厌!讨厌死了!呜呜呜~”

    黛玉好笑的听着,惜春小肩膀抽动着,看起来是十分伤心的样子,在黛玉的眼中,此时惜春好像躺在那里,天上突然出现一道光照在她身上,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惜春萧瑟的背影,,,,

    “气,气死我了,,,,以后,以后再也不搭理,搭理他,他了!呜呜呜~”

    虽然有些好笑,但是在黛玉眼中,惜春浑身上下此时好像都写满了“我是一个孤苦伶仃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的既视感…………还是叫黛玉很是心酸心疼的。

    惜春许是哭累了,对后面伸着手道:“入画,给,给我换一个绣帕!”黛玉看着惜春手里已经湿透了的绣帕不由得叹了口气。

    惜春一听身后没人回应,反而是传来了一声叹息,不由得一惊,转过头来看到是黛玉,便连忙起身抽了抽小鼻子,随后低着头抹了抹眼泪道:“林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黛玉一看到惜春的脸就不由得吓了一跳,更是心疼的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帕子,心疼的扶着惜春的肩膀道:“哎哟!怎么竟哭成了这样?”来,嫂子给你擦擦…………

    小惜春的眼睛肿的和桃子一样,面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晚上一样!

    黛玉不免心疼的给她擦拭着眼泪道:“疼不疼?你个傻丫头,怎么受了委屈竟也不说?只自己在这里哭着,哭死了又有谁心疼呢?”

    惜春看到黛玉如此温柔,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问候,不免更是委屈,哇的一声大哭便扑到了黛玉怀中。

    这一下可把黛玉吓坏了,连忙一面轻轻的拍着惜春的后背,一面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敢给你委屈了不成?说出来,你哥哥饶不了他!”

    惜春委屈的“告状”道:“就,就是哥哥!”黛玉一愣,哥哥?贾璟?不能罢!贾璟对惜春可是十分宠爱的,这点从两府上对惜春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贾璟舍得给惜春委屈收?

    惜春哭的抽抽着道:“哥哥,哥哥骂我!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好好儿的和他说着话,他突然就,就骂我!呜呜呜呜!”

    黛玉见到惜春委屈的样子,连忙的就抱住她好一阵劝慰,却还是止不住惜春的哭声,黛玉无奈,只能是道:“等他回来了,姐姐带着你去找他兴师问罪好不好?先不要哭了,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身子骨可受不了呢!哭的人心里也跟着酸…………”

    惜春这才止住了哭声,黛玉便对惜春说了元春要请她们吃早饭的事情,惜春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从小惜春就是跟姐妹们一起行动,这个时候听说大家都去了,惜春便也不好意思不去。

    故而让黛玉等一会儿,惜春叫来了入画,又是洗漱一番之后,这才跟着黛玉一起去蘅芜院找薛宝钗。

    一进门便见薛姨妈居然也在,宝钗看到黛玉来了便笑道:“才猜到你必是要来找我的!”

    黛玉笑着微微一挑卷烟眉,笑着对宝钗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掐会算了?”

    宝钗笑着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一下,随后砍向一旁的惜春,却是一愣,看着惜春明显是刚刚哭过的小脸儿不由得双目一凝…………

    黛玉笑着看了宝钗一眼,随后便在薛姨妈的招唤下坐了下去,对众人笑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要我说咱们还是趁早的快去罢,不然一会儿姨妈她们怕是就要留饭了!”

    众人闻言都是笑,薛姨妈笑道:“我可不敢跟王妃娘娘抢这个东道!”黛玉等人皆是笑了起来,也都准备起身告辞。

    宝钗在这个时候却有些犹豫,黛玉见状愣了一下,随后探春才解释道:“宝姐姐家的二叔要来了,宝姐姐没准儿就要去码头接一下,所以…………”

    黛玉闻言这才了然额点了点头,薛姨妈却在这个时候对宝钗笑道:“乖囡,你还是跟着你姐妹们一起去罢,既然你大姐说是要找你们,缺了你也不好。”

    宝钗闻言微微有些犹豫的道:“可是…………”薛姨妈笑着道:“你二叔他们那边的事,我就叫蟠儿去处理就好了,你先去忙你的罢,等你回来,你二叔他们应该也就回来了。”

    宝钗闻言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众人这才说笑着一起去往了元春如今住着的怡红院。

    众人进了怡红院,便见元春正坐在座位上,众人刚要行礼,元春急忙的把她们叫了起来,随后满心欢喜的起身,扫视一眼人群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元春顿时失望了下来,不过怕他们发现,元春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起来,笑着邀请众人落座,元春便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贾璟去哪儿了。

    黛玉便笑着说道:“大姐姐不用管他,他事情多着呢,今儿一大早就被叫出去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件事便跑了,等回来了大姐姐好好罚罚他!”

    元春双眼微眯的看了黛玉一眼,这种亲昵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妻子在向外人解释丈夫为什么没有出席,而且还推拉之间意图消除对方对贾璟不能出席的不悦,呵,贤内助啊……………

    元春心中越发的不舒服,黛玉也是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大姐姐看我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

    元春一秒恢复了柔和的笑容,弄得黛玉都有点儿发懵,还以为方才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一场宴会就这样不咸不澹的结束了,元春也没什么留她们的意思,她本来的目的,其实就是奔着贾璟去的,贾璟没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众人便出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宝钗却在这个时候趁机叫住了黛玉道:“颦儿等等,你且随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黛玉满脸问号,随后安抚了一下惜春,叫惜春先回去休息,自己则跟在宝钗的身后,薛姨妈已经回家了,所以蘅芜苑内此时就只有宝钗和莺儿。

    黛玉好奇的看着宝钗,想要知道她有什么事找自己,宝钗瞥了她一眼之后,便悠悠然的坐在了榻上道:“颦儿,你跪下,我要审你!”

    ……………

    熟悉神京城码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如今的码头已经不是漕帮的天下了,而是罗帮的天下!

    而换了主的京师码头不禁没有万象一新朝气勃发,反而是越发的黑暗且无法无天了!要是不说的话,别人还以为这里是北城呢!

    码头嘛,来往的无非两种,旅客和富商,码头上干活的苦力另算,而自从罗帮掌控了码头之后,这码头的治安是一天不如一天!

    原来漕帮在的时候,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什么贼寇盗匪,耍钱的,千门的,地痞流氓,有几个敢来码头闹事儿?敢来码头摆阵?

    现在可好了,从码头出来,底要输丢个荷包之类的倒是小事儿了,就怕底裤都被人摸去!

    但凡是女子,可千万不能自己去码头转悠,不出一盏茶,就得“凭空消失”!

    谁家的孩子你带着过码头的时候也得拉紧了,指不定一扭头,孩子就没了影儿了!

    现在的码头可以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根本就没有漕帮治理的时候的河海清平!

    一但遇到了外部的威胁,漕帮势力大却松散的弱点便展现暴露了出来,码头的苦力们都是为了吃口饭,谁管事儿他们不管,只要能让他们继续在码头上吃口饭,他们就认谁当老大!

    苦力们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来往的商户们却是叫苦不迭!大燕没有商税,而大燕对商人的税收只有经过口岸的费用罢了,而现如今但凡是过码头的商货,不仅得给官府交一份口岸税,还要把这份税一样不少的交一份到罗帮总舵!

    原来漕帮主事的时候,只要这税收的二成,而且你一发的把所有钱都交到漕帮,漕帮就能为你提供一条龙的服务!不知道多么省心省力!

    现在呢?他们得自己跑一回户部衙门缴税不说,还得一模一样的给罗帮递一分儿孝敬!且先不说跟那些官员打交道有多麻烦,就光说我们这钱交给你了,你也没为我们做什么事儿啊!

    这也就罢了,除此之外,仓储的费用也得另交!虽然原来漕帮也收这个费用,但是人家是有专人看管维护的,而且交一回,人家管到你提货走那天!

    罗帮呢?哼!不禁没人看管就往仓库里面一扔,而且还得一天一交!这一天的钱,都顶上人家漕帮一个月的钱了!

    尽管如此,作为神京这样大的城市来说,往来贸易的商贾络绎不绝,货物也不可能走哪带到哪儿,而且只要是停靠在京师码头,难免的就得过罗帮一手,所以就算再不情愿,想要在神京做买卖,也就只能是咬着牙认了!

    但是今天这货,罗帮不禁不敢收钱,而且罗帮帮主翁福言亲自看着这批货入库!从下船到入库,全都在深夜之中完成的,等到天亮的时候,翁福言还特意嘱咐人,用黑布把这些货全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绝对要确保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这些货物的存在!

    翁福言坐在原来潘坚所坐的位置,悠悠然的喝着茶水,一旁的师爷谄媚的在一旁笑道:“帮主,您说的这批货…………为什么这么宝贝啊?里面是什么绝世奇珍,您给我透个风儿,咱也跟着帮主长长见识不是?”

    翁福言瞥了他一眼,随后哼哼一笑对他说道:“你少跟我耍这些贫嘴,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要是传出去了,你脑袋上这玩意儿,就等着被摘下来做夜壶罢!”

    师爷状似恐惧的缩了缩脖子,翁福言放下茶盏道:“要是真泄露出去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得跟着…………卡察!”

    翁福言伸出手掌做了个在脖子上一抹的动作,吓得师爷连忙道:“不能罢…………那您还是别告诉我了。”

    翁福言哈哈一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宝贝,只是南边儿的那些人送来的几大船粮草罢了。”师爷闻言更是疑惑了:“粮草?费这么大劲屯这么多粮草做甚么?莫非是想趁着京城的几大粮行不做买卖的时候兜底?”

    翁福言神秘的笑了笑,低着头喝了口茶道:“这粮食啊,可不是在这儿卖的。”师爷笑道:“那在下可就真迷湖了,帮主,这么些粮食,要是咱们给截了胡趁着这时候一卖……………啊!”

    师爷贪婪的嘴脸顿时被翁福言的巴掌扇没了,师爷倒在地上捂着脸蛋连忙爬起来跪着磕头道:“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小的多嘴了!是小的多嘴了!”

    翁福言冷笑一声道:“你啊!真是要钱不要命!什么东西都敢随便伸手?”师爷连连点头道:“帮主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翁福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悠悠然道:“这粮食可不是用来卖的,过几天,还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人家去!”

五百七十六:宝黛密语

    且说宝钗及黛玉等人放葱元春的怡红院中吃完了早饭出来其他姐妹们皆是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只等午饭过后再有计较。

    独独宝钗却故意落后几步,看到后面黛玉正在和惜春说话,于是便笑着对黛玉道:“颦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黛玉疑惑的看了一眼宝钗,眨了眨眼睛点头应下了,随后对惜春道:“你先回去休息罢,记住可千万别再那样了。”

    惜春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就走了,宝钗看到惜春走了之后,这才带着黛玉回到了蘅芜院,一路上两人并没什么交流,只是宝钗在前面走,黛玉在后面跟着。

    进了蘅芜院内,宝钗并没有许多侍女,只有莺儿一个罢,有时候倒是香菱也会过来顽,帮帮忙之类的,所以宝钗打发了莺儿去给她们俩倒茶之后整个蘅芜院就只剩下她们二人了,显得愈发的寂静。

    宝钗自顾自的坐到了榻上,却也不邀请黛玉,黛玉见状不由得更是疑惑,宝钗这样摆谱的时候可不多,宝海仍旧不理黛玉,只是悠悠然的坐下道:“颦儿,你跪下,我要审你!”

    黛玉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只当宝钗是在开玩笑,故而好笑的道:“你瞧,宝丫头疯了!审问我什么?”

    宝钗起身,绕着黛玉慢行同时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闺门的女孩儿!你满嘴里说的都是些是什么?你只实说便罢!”

    黛玉面上越发的不解,看宝钗似乎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越这样,黛玉反而心里越发的疑惑了起来,便越发无辜的说道:“我何曾说什么…………”

    黛玉心思电转,想来想去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心里便笃定宝钗这是故意的挑自己的刺!

    的确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有些不对付,但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低端的对上的时候,彼此双方也都没有做的太过,所以黛玉心中只以为宝钗是急了,想要挑她的理!

    于是黛玉不免不屑中带着些自矜的道:“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了,我若是果真有错,你倒说出来,我听听。”

    宝钗见黛玉表情便知道黛玉是误会了,不免准备一剑封喉,便笑道:“你还装憨,昨儿行酒令你头一句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那里来的。”

    黛玉被她一提醒,自己也细细的回忆了一番昨日的事情,这才想起了自己昨儿说的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来!

    俗话说黑历史不可怕,就怕有人帮你回忆…………

    黛玉此时回想起来昨儿失于检点,竟当着那许多长辈姐妹们的面,说了《牡丹亭》《西厢记》中的两句!

    这下可知道了贾璟为什么在自己说完的时候就一口茶喷出来了!这个坏蛋!也不提醒自己,让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丢丑,这下可是丢人丢到家去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不自觉的红了脸,偷眼去瞧身边的宝钗,想起自己方才还理直气壮腰板挺直的和宝钗叫嚣,这个时候却十分心虚…………

    偷眼看到宝钗似笑非笑的样子,黛玉连忙便嘴里哼哼着上前扑到宝钗怀里,嘴上轻声撒娇的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

    宝钗好笑的看着试图萌混过关的同时给她下个套儿的黛玉不由得一阵好笑,要是宝钗果真顺着黛玉的话说,那不是就是告诉黛玉,她薛宝钗也是看过《牡丹亭》和《西厢记》的?

    你自己都看过,还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这下咱俩就是大哥也别说二哥,彼此都是一样的!

    一句话撇清了自己,表示是“不知道随口说的”又反手一刀明面上是要宝钗教自己,实际就是给宝钗下个陷阱,让她也承认她也看过,不然我说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到底是宝钗,黛玉的那点儿小九九哪里能够斗得过宝钗?宝钗完全没有被黛玉的“糖衣炮弹”打蒙,也丝毫没有让黛玉萌混过关呃意思!

    宝钗便看着黛玉笑道:“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生的,所以请教你。”黛玉闻言脸色更红,知道人家是看穿了自己的伎俩,反手又把球踢回来了!

    黛玉哪里好意思答?只能是小意的小小声哀求道:“好姐姐,你别说与别人,我以后再不说了。”

    宝钗见黛玉羞得满脸飞红,满口的小意央告,不免的也是心生怜爱,方知缘何有我见犹怜一说,便也不再往下追问。

    只是笑着对她道:“你不要急,且先坐下来,咱们姐妹说说话。”黛玉听说,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被宝钗拉着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莺儿也松了茶上来,宝钗接过递给了黛玉一份,便赶走了莺儿,莺儿虽然有些意外林姑娘今天怎么会来,不过她们姑娘赶她走她也不敢多留,便问了句好之后就走了。

    两人用了口茶,黛玉仍是害羞不已,宝钗这才款款的对黛玉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也不要以为我今日是来讨伐你的,你当我是谁,我亦也是个淘气的,从小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

    黛玉闻言这才略微收了些害羞,抬起头来看着宝钗,宝钗笑着道:“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姐妹弟兄都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

    黛玉闻言微微有些意外,宝丫头这样的,也不喜欢看那些正经书吗?黛玉原本以为宝钗是个古板的只许人看四书五经的…………

    宝钗继续笑道:“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亦是怕父祖责骂,故而都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呢,却也偷背着他们看!”

    说着两个人都是笑了,宝钗继续叹口气道:“后来呢?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这方才丢开了。”

    宝钗情真意切的对黛玉道:“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

    黛玉点了点头不语,宝钗继续说道:“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

    宝钗叹了口气道:“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也把书糟踏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不然越读书,反而倒是越是害人了!”

    黛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宝钗伸出手来抓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依你我这样的,便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这一番话说的黛玉无言以对,只能是微微思索着低头喝了口茶,只是回道:“宝姐姐说的是…………”

    宝钗见状笑道:“这话原不是教训你,只是为了你好,这一番心意,你可不要觉得是我欺负了你。”

    黛玉闻言连忙笑道:“断然不会的,若是如此,也白费宝姐姐对我的一番心意了!”

    黛玉的确不是对宝钗教训自己而不满,相反的她还很感激宝钗与她说这些,她到底是自幼失恃,从小到大哪里有人与她说这些道理?

    此时却也能听出宝钗是好意,黛玉自己亦是常常伤感无人教她这些,贾母虽然对她亲近用心抚养,但是到底是无法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终究是自己失了教养为人耻笑…………

    所以今天宝钗教她这些,黛玉不仅心中没有反感,反而是涌起了一股子暖流,心中对宝钗更是心服口服!

    姐妹两个低头喝着茶,宝钗见黛玉含羞低头的样子便知道,自从自己进府以来,一直莫名其妙的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乃至因为贾璟产生的龃龉,此时已然是烟消云散了!

    却说那边贾璟到王子腾府中做客,王子腾一听说贾璟气冲冲而来,心中便已经知道贾璟的来意,虽然心中羞愤要为一黄口小儿伏低做小,但是毕竟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要复兴王家,那就不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故而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得做到底!王子腾这样想着,便吩咐人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全都叫了来,阖家站在门口迎接贾璟!

    这样做自然是引起了有心人的一阵惊叹,王子腾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在场面上也混了这么多年,贾璟要是强论起来,还算是小辈,结果王子腾纠结这么长时间,居然真的就服软了?服软也就罢了,这看起来还是躺在地上心服口服了,随便任由贾璟摆弄了!

    众人不由得一阵啧啧称奇,戏谑的同时,其实心中未必没有对王子腾果决的赞叹,反正他们是自觉没有这个魄力的!

    王子腾的其中一个儿子王礼不免的有些意见,觉得家里这么做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过在王子腾一巴掌之下,王礼也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等着贾璟了。

    所以贾璟一下马看到王子腾全家居然都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时候,贾璟双眼微眯,立马就调整了对王子腾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甚至是都称呼上了世叔!

    这样一来给王子腾留足了面子,双方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话,王子腾明里暗里暗示了贾璟,京营上下绝对是以贾璟马首是瞻的这点可以完全放心。

    而贾璟也投桃报李,立马就表示,只要你能为我所用,今天过后,我保准安排世叔出京!从今往后保你官路亨通!

    一句话说的王子腾心花怒放!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如今留在神京危险不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可捞!

    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隐隐的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趋势,就是很明显的洪治勋臣仍旧是最大的一方势力,和正处于崛起之中的贾璟一方势力和韩国公任京礼的一方势力。

    神京城内已经没有他王子腾立足之地了!必须选择一方投靠!否则他就是被贾璟第一个清理的人!

    比起之前就看不起自己,处处为难自己的洪治勋臣来说,王子腾自然是选择贾璟了!任京礼完全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任京礼压根儿就不可能收他!任京礼的势力容不下他这种身上有别人印记的人!

    果然,想开了之后,就算是跟贾璟服个软又能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到了嘴里的肉才是正经的!没有必要和贾璟闹得这么僵,以王家和贾家的关系,他王子腾完全可以在贾璟的麾下混的风生水起!

    就这样,王子腾果断的放弃了称霸一方的理想,转而用别的方式来复兴王家!虽然这种方式有些丢人,但是在既得利益面前,一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贾璟也不是赶尽杀绝之辈,既然王子腾老实了,他也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调出去运作一番就是了,也算是全了这段亲戚情谊!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贾璟也没有在王家逗留的意思了,婉拒了王子腾留下来用宴的邀请,带着人便回到了宁国府。

    一进门便见黛玉正坐在那里,晴雯等人正站在那里,黛玉坐在那,晴雯香菱连忙叫了一声贾璟,贾璟这才疑惑的看向黛玉道:“颦儿?你怎么了来了?”

    黛玉回过头看了贾璟一眼,随后哼了一声不语,贾璟坐在了黛玉身边,黛玉居然小嘴一抿转过了身去,贾璟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满脸黑线的对憋着笑的晴雯道:“要是没事你们就先下去罢!”

    晴雯和香菱有些遗憾不能看热闹,不过也确实怕把贾璟逗急了,故而便告辞了,等到两人走了,贾璟这才上前道:“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黛玉瞥了他一眼,随后起身道:“离我远点儿!我且问你,昨儿你,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贾璟满脸懵的道:“提醒你?提醒你什么?”

    黛玉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好一阵才说道:“就是,就是行酒令的时候,我,我说的…………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贾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古怪的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

    黛玉脸红红的低着头阴沉的看着笑的都快坐不稳的贾璟,小拳头缓缓攥紧:“不许笑!我不许你笑!啊啊啊啊!”

    贾璟连忙抓住她的双手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小心别摔着!噗!”黛玉狠狠的一甩手,随后赌气的坐到了一边不搭理他了。

    贾璟笑着道:“怪我咯?你自己找的那些书看,还怪我吗?”黛玉脸色红红的嘴硬道:“谁,谁看那些书了!你!你血口喷人!”

    贾璟看着羞愤欲死的黛玉,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这种事又没什么,也没谁怪你啊,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黛玉抿着嘴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恶狠狠的道:“不关你的事!总而言之都怪你!”贾璟无奈的点头道:“好好好,都怪我,今天早上大姐叫你去吃饭怎么样?”

    黛玉哼了一声,知道贾璟在强行转移话题,便起身道:“你有心关心这个,不如关心关心你亲妹妹!”贾璟眨了眨眼睛道:“我这不就是关心你才问起来的吗?”

    黛玉顿时霞飞双颊瞪着他,随后羞急的跺跺脚娇嗔道:“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呸!谁是你亲…………我是说四妹妹!惜春!”

    贾璟愣了愣,随后道:“惜春?惜春怎么了?”黛玉哼了一声道:“今儿我去叫她,你知道为什么还没起吗?”贾璟微微蹙着眉头道:“生病了?不会这么不小心罢?”

    贾璟说着就要起身道:“我去看看她……………”黛玉拉住他道:“你可歇歇罢!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只怕你过去,得叫人家打出来!”

    贾璟闻言不由得更是疑惑了,黛玉对他道:“你上次好端端的骂人家一顿,你倒是完事了就丢到脑后了,可不知道人家这段时间,怄也要怄死了!”

    贾璟闻言回过神来,拍了拍脑袋道:“嘶!我忘了!不会罢?”黛玉冷笑一声道:“不会?我去看的时候还在床上哭呢!委屈的不得了!”

    贾璟闻言顿时焦急了起来道:“我,我上次就是一时着急,我没想到她…………唉!”黛玉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贾璟忧心了一阵,连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看看惜春。”黛玉闻言连忙道:“到那儿了可别摆你哥哥侯爷的谱了,好好儿的跟人家说说,听到了?”

    贾璟连连点头,随后道:“你要不要…………”黛玉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嫂子招呼着一块儿去园子里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兄妹俩好好儿说说就行了。”

    贾璟点了点头,小跑着便走了…………

五百七十七:肥羊

    贾璟一进门,就看到惜春郁郁寡欢的背影,正趴在桌子上向外面不知道在张望着什么,贾璟见状上前轻轻咳了咳道:“在看些什么?”

    惜春顿时大眼睛睁的更大了,这个声音她永远不可能认错!就在她惊喜的刚要回头,动作却一僵,不对啊,我现在应该是在生他的气才对啊!不理他!

    惜春轻轻的哼了一声,仍旧背对着他不搭理他,贾璟无奈的上前轻轻伸出手搭在惜春的肩膀上,惜春没好气的耸耸肩给抖掉了。

    贾璟无奈的在她背后轻声道:“好了,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惜春哼了一声道:“谁生你的气了?我不乖,不听话,都是我自找的!”

    贾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惜春这阴阳怪气怎么这么耳熟?不会是师承黛玉罢…………

    贾璟连忙道:“谁说我们惜春不乖?我们惜春明明就是最乖的了!”贾璟的双手搭在惜春的肩膀上,随后对惜春轻声道:“好了,哥哥错了,哥哥该死,饶过哥哥这一回好不好?”

    探春不说话,贾璟无奈的叹息道:“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因为外面的事情就波及家里,哥哥上次骂你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仅仅只是因为哥哥的心情不好…………”

    贾璟无奈的道:“哥哥一直以为惜春最乖了,但是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把外面的情绪,把气全都撒在了你身上,哥哥…………哥哥很惭愧,一直以来,哥哥都没怎么特别关心过你,总是忙于外面的事,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情绪,是我不对。”

    贾璟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惜春,不由得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能原谅哥哥,因为…………哥哥真的就只剩下你了…………”

    贾璟说着无奈的转身刚要走,身后却突然被人抱住,惜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贾璟的腰道:“对,对不起,哥哥…………”

    贾璟轻轻的拍了拍惜春的惜春的小手,转过身来抱着惜春的小脑袋瓜柔声道:“为什么要道歉?”

    惜春坐着抱着他的腰,抬起头来看着贾璟哭道:“惜春不乖!惜春不懂事!哥哥为了家里人在外面忙的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惜春却还要,还要烦哥哥…………对不起!是,是惜春错啦!”

    惜春说着就把小脑袋埋到了贾璟的小腹处失声痛哭来,贾璟苦笑了一下,手里安抚的抚摸着惜春的因为哽咽而一抽一抽的小脑袋瓜,一面柔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喜欢跟哥哥在一起,哥哥高兴都还来不及…………”

    惜春摇了摇脑袋道:“我,我以后,再也,再也不烦你了!”贾璟苦笑道:“哥哥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哥哥以后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惜春的,惜春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惜春想要拒绝,毕竟自己刚说完贾璟外面的事情多,但是惜春又实在是拒绝不了!因为她真的很想很想贾璟!跟贾璟在一起的时候,是和跟姐妹们甚至是任何一个亲人都无法相比的!

    所以小惜春很不争气的默认了,贾璟又是劝慰了她好久,时不时的还说两个笑话,终于让惜春破涕为笑了起来。

    说实话,贾璟还真的是很喜欢惜春的,倒不是因为什么血缘的关系,若是论血缘,他贾璟跟贾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

    他只是单纯的心疼这个小女孩儿,从小就失去了母亲,那样的父亲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大哥又是那个德行的,有这样一个家庭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反而还带累了她的名声了!

    自己在姐妹们当中也不是最亮眼,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小小的年纪,从来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滋味,在这样的环境下,惜春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

    从小到大最为亲近的姐姐们相继在自己的眼前展示了她们人生的悲剧,大姐入宫没享两天福殁了,二姐被夫家活活虐打致死!三姐远嫁和亲,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林姐姐“玉带林中挂”宝姐姐“金簪雪里埋”!云姐姐沦落风尘,贾母死了,二嫂子死了,宝二哥不知所踪,东西二府被抄了家!

    原本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般的家族瞬间败落!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这对于年龄尚幼的惜春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呢?堂堂国公府出身的大家小姐,却甘心青灯古佛聊此残生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马?

    所以贾璟是真的很心疼这个妹妹,也希望她今生能够得到前世所从未得到的宠爱亲情,能够改变她的性格,让她拥有一个健全的完美的人生!

    贾璟心疼的抚摸着惜春的小脑袋瓜,惜春也感受着久违的哥哥身上的气息,两个人皆是有些不舍得这个时候破坏这一温馨的场面…………

    可是终究是不可得的,没过片刻,入画小心翼翼的进来了对贾璟道:“侯爷,外面有人来传,说是有些事要侯爷定夺。”

    贾璟闻言却是罕见的犹豫了起来,惜春倒是很懂事的抬起小脑袋对贾璟道:“哥哥快去罢,想来肯定是急事难事。”

    贾璟犹豫了一下,刚说完有多陪陪人家就走,这多少有点儿说话不算话了…………于是贾璟便道:“叫他们先自己商量着办,要是实在不行再来叫我。”

    惜春闻言擦着眼泪道:“哎呀,叫你去你就快去好了!你就是留这儿我也没空理你,刚才大嫂子才派人来叫呢!”

    贾璟闻言眨了眨眼睛道:“大嫂子叫你们去做甚么?”惜春笑道:“你倒是忘了,我原也在那海棠诗社内的!昨儿逛园子的时候,老太太特意嘱咐我了,要我画幅大观园出来,我哪里还有功夫和大家一起顽?可是既然进了诗社,岂有不告假就不去的道理?”

    贾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对惜春道:“那你就先去,等会儿哥哥忙完了,再去找你们就是了。”

    惜春微笑着在胸前小小的摆了摆手,贾璟便笑了笑,随后便转身而去,只留下惜春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恢复了一点元气,嘻嘻!哥哥果然最宠爱的还是我小惜春!

    瓮福言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师爷谄媚的上前笑道:“帮主,在下看的真真儿的!几大船的货物!数都数不尽金银财宝哇!”

    瓮福言闻言手中端着紫砂壶缓缓的走着道:“打听清楚了什么背景没有,别是块儿难踢的铁板!”

    师爷连忙上前道:“您瞧瞧您说的再难踢的铁板,还能有您的靠山难踢?”瓮福言闻言砸了砸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咱们也不能给人家小王子惹事不是?背景到底硬不硬?”

    师爷笑着道:“还得是帮主您深谋远虑神机妙算算无遗…………”瓮福言不耐烦的道:“少拍老子马屁!赶紧的说正经的!那肥羊到底能不能宰?”

    师爷连忙道:“您放心,都查到清清楚楚的!就是个金陵来的冤大头!听说是个肺痨鬼,进京治病来的!祖上是皇商,现在啊,屁也不是!”

    瓮福言斜着嘴嘬了一口紫砂壶里的茶水,随后踱着八字步,眼珠子转动着,那师爷凑到瓮福言跟前,瓮福言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慢吟吟的道:“这么说,兄弟们又发财了?”

    师爷笑着点头道:“过了这村儿,下个店儿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帮主,当断则断啊!”

    瓮福言眼珠子又是一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那就干!你亲自去办!事成之后,给我留三成就够了,剩下的散给兄弟们罢。”

    师爷自动的就在脑子里过滤掉了瓮福言的三成,笑着躬身道:“得嘞!您就瞧好儿罢!小的替兄弟们谢过帮主的赏儿了!”

    瓮福言笑着嘬着茶水,随后摆了摆手道:“快去!”师爷连忙的点头应着去了!

    此时在码头上,人来人往之中,大脑袋薛蟠正晃动着他那硕大的脑袋左右张望着,终于在江面上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薛蟠连忙大叫着拼命的挥着手,随后激动的大笑着往江边跑!

    路上撞到了人也不管,就是向着江边的方向横冲直撞!要是没有薛家的奴仆跟在身后,薛蟠早就叫人摁在地上打了…………

    此时船上负手而立的薛蝌也是看到了薛蟠,也是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后笑着拱了拱手,薛蟠更是激动了。

    好不容易等到船靠了岸,薛蟠早就忍耐不住的上了船,薛蝌也是连忙上前拱手笑道:“大哥,你…………”

    薛蟠却是大笑着扑了上前抱着薛蝌就是一阵大笑:“啊哈哈哈哈!薛蝌你可算回来了!都想死大哥了!”

    薛蝌无奈,只能是反手抱住了他安抚道:“好好好,我也想大哥…………”薛蟠松开薛蝌,随后才道:“二叔二婶呢?快带我去见二叔二婶!”

    薛蝌点了点头便带着薛蟠向船舱内走去,这个时候薛宝琴也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对薛蟠福了一礼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薛蟠看着面前的美人儿,不由得挠了挠脑袋转头看向薛蝌,薛蝌笑道:“是琴儿!”

    薛蟠顿时大惊失色的回过头来看着面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惊喜道:“哎呀!琴儿都长这么大了!这才几年…………都是大美人儿了!”

    宝琴笑着道:“大哥看起来却还是老样子…………”薛蟠仰头大笑道:“哈哈!大哥我有养生秘方!不显老!”

    宝琴闻言很努力才憋住了笑,给了薛蟠一个雍容大方的笑容同时微微点了点头,差点儿都给薛蟠看呆了!乖乖,这个妹妹这么多年没见,出落的都快比他亲妹妹宝钗好看了!

    薛蝌笑着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道:“爹和娘就在里面,大哥随我来。”薛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的就走进了里屋,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他二叔躺在床上。

    薛蟠知道薛蝌去接薛炚是因为薛炚生病了,但是他以为就是一些小病呢!没想到这一见面,他二叔居然躺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对他笑了笑,两颊瘦削,面色发黑!

    薛蟠顿时如遭雷击的呆立当场,薛炚疑惑的看着薛蟠,随后看了一眼薛蝌,薛蝌也是同样疑惑的上前道:“大哥,大哥?你怎么……………”

    薛蟠牛眼里几滴眼泪滑落,随后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号啕大哭了起来:“二叔哇!你,你咋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二叔哇!我的二叔啊!”边哭一面还向着薛炚的床前爬去……………

    薛炚见他如此伤心,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欣慰的伸出手来,薛蟠趴在他床上嗷嗷的哭着,薛炚好笑的抚摸着他的头道:“好了蟠儿,大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二叔这不是还好好儿的?你哭什么?”

    薛蟠拼命的晃着大脑袋,哭道:“不!你不好!二叔你都不看看你脸色都啥样了!呜呜呜!”薛夫人和薛蝌宝琴听他哭的心酸,不免也是跟着落起了泪来。

    这个时代对于亲情看的还是比较重的,前世可能大多数人生活在一格一格的钢筋水泥里,已经很难感受到这种亲情的羁绊了,就算是亲姑姑亲大伯叔叔,也不怎么常见面,但只要往上翻一辈,在父祖那个时代,对于这方面的情谊看的还是比较重的。

    古人对同族的人尚且是友爱,如何对自己的亲大伯亲叔叔会不亲近呢?颜真卿为自己的侄子写出了震惊天下,古今第二行书《祭侄文帖》,韩愈也为自己的侄子写过《祭十二郎文》,皆是因为如此。

    故而当薛蟠看到他二叔薛炚虚弱的瘫倒在床上的时候,他仅有的优点重情重义就展现了出来,也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父亲去世前的样子,难免有些激动慌张了。

    薛炚和薛夫人劝慰了好一会儿,薛蝌也上前搀扶他起来,薛蟠这才抽抽着收了眼泪,却还是用袖子抹着眼泪道:“咱们现在就回家!二叔我马上去给你找郎中!把那些神医名医全请回来!不管是用啥药,花多少钱咱们也治!”

    薛炚欣慰的笑了笑道:“生死有命,本非人力可为…………”薛蟠抹着眼泪道:“不行!您肯定会被治好的!不行咱们就请太医!您放心,绝对没事儿的!”

    薛炚笑了笑,转头对薛夫人道:“蟠儿也是长大了。”薛夫人也是擦了擦眼角微笑着点了点头,薛蟠吸了吸鼻子道:“您可别以为我是吹牛逼,我说能请来御医,真的能请来!您不知道,蝌儿是知道的,贾家东府的那个璟哥儿跟我是亲兄弟一样!”

    薛炚和薛蝌对视了一眼,随后对薛蟠道:“璟哥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宁侯罢?”薛蟠嘿嘿笑着道:“什么大名鼎鼎?我带着您见见世面,您就知道他人很好的!”

    一旁的宝琴听到贾璟的名头立马双眼开始泛光,薛炚却微微皱眉道:“蟠儿,你跟那位宁侯的关系很好?”

    薛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自己和贾璟的关系大吹特吹,吹的一旁知道实情的薛蝌面色古怪,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薛炚点了点头,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十分高兴的道:“你能有自己的圈子,和这些达官贵人们结交,也算是你的一番造化,好好跟着他们学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你们两个能够振兴我薛家,大哥在天之灵,估计也就安心了!”

    薛蟠闻言连忙点点头搂住了薛蝌,呵呵傻笑着道:“二叔你就放心罢!有我罩着蝌哥儿呢!绝对什么事都没有!”

    薛炚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吓得薛蝌和薛夫人连忙上前,薛蟠也是急的抓耳挠腮,薛炚咳了好久才算是好了些,正要躺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薛蟠当即大怒的对外面骂道:“他娘的!哪个小王八艹的在外面吵?没见到我家二叔要歇息了吗?给大爷我拖下去打死!”

    他这般骂完,外面不仅没有消停,反而是更加吵闹了,薛蟠顿时大怒的撸着袖子就要出去道:“让你薛大爷我看看,谁他妈的不要命了!”

    薛蝌急忙拦住薛蟠,盖因他早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似乎是他的亲兵的声音,故而心里一沉,猜测估计是出事了,这边拦住薛蟠,自己便沉着脸出去了。

    “讲义气”的薛蟠怎么可能叫薛蝌自己上?故而撸着袖子就骂骂咧咧的跟着出去了!

    “他妈了个…………”

    薛蟠一句话还没骂完,只见眼角一道寒光闪过,薛蟠顿时用胳膊招架着大叫一声坐倒在地,薛蝌大喊一声:“小心!”

    说着一掌格挡住噼向薛蟠的刀,随后一拳打出,逼退了那人,薛蝌的亲兵顿时暴怒的齐齐抽出刀站到了薛蝌身前,薛蝌大怒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强人胆敢伤人?”

五百七十八:金陵十二钗

    薛蝌手下的亲兵连忙将薛蝌的人挡在身后,薛蝌急忙上前扶起了薛蟠问道:“怎么样大哥?你没摔着罢?”

    薛蟠摆了摆手,随后道:“蝌哥儿你先让开,他娘的!真是反了他们了!连他们薛大爷也敢动手?我今儿非得哈奥的教育教育他们!”

    薛蟠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和面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这帮人拼个你死我活!薛蝌连忙拦住了他,好劝歹劝才拉住了上头的薛蟠,随后对面前的众人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擅闯我家座船?”

    一众汉子虽然在冬日里却还是穿着一身短打,敞着怀,手中操着阔背短刀,满脸的凶悍的狞笑,就好像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老子不好惹!”一样。

    没过一会儿,便见一个留着八字胡,干瘦干瘦的人,大冬天的手里仍旧摇着纸扇,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立定了对着对面的薛蝌拱了拱手:“可是薛掌柜的当面?”

    薛蝌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拱手道:“正是,请问阁下是谁,何故带人冲撞我们的座船?”那师爷笑着道:“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不过在下代表的人不一般,我们是罗帮的人。”

    薛蟠不耐烦道:“什么狗屁锣帮鼓帮的?我们又没有红白喜事,你们无缘无故的带着人冲上来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打扰了我二叔休息,你看你薛大爷扒不扒你们的皮!”

    一番话说的一众罗帮帮众大怒,叫嚣着挥舞着刀就要把薛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薛蟠自然也不是善茬破口大骂的就要让他们好看。

    好在那师爷和薛蝌拦住了彼此,薛蝌沉声道:“罗帮在下略有耳闻,只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师爷笑道:“谁说井水不犯河水?薛掌柜的现在所在的,不就是我罗帮的码头?”薛蟠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啥时候码头成你们罗帮的了?就算是,咋滴?你们还不许我们停在这里了不成?”

    师爷笑道:“当然不是,我们不仅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我们还十分欢迎诸位来我罗帮的码头,我罗帮盘踞这个码头为的不就是与诸位来往的客商朋友一起做点生意养家湖口吗?”

    薛蝌闻言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诸位此来是想来谈生意的了?”师爷点头笑道:“正是!”

    薛蟠忍不住骂道:“正是个屁!有这么做生意的吗?谁家做生意带着这么多人提着刀找上门来的?”

    师爷看了看四周道:“这不是为薛掌柜的展示一下我罗帮的能力?这便是我要跟薛掌柜的说的生意!”

    薛蝌闻言紧紧的皱着眉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还请直说罢!”师爷收起纸扇敲了一下手掌道:“好!薛掌柜的果然是发大财的人,快人快语!痛快!”

    师爷随后笑道:“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罗帮在这码头上讨口饭吃,多靠诸位来往的朋友们,这货物进出保险不易,我罗帮就靠着为诸位朋友提供一个存储的地方,您放心!只要您来提货,随时取走,我们就为您提供一个保护和存储,挣口辛苦饭,不知道薛掌柜的意下如何?”

    薛蝌笑了笑道:“那恐怕是有府阁下的好意了,我们薛家自家在神京城有商铺和落脚的地方,这些东西也都是我薛家家私,不必麻烦贵帮…………”

    师爷打断道:“非也非也!薛掌柜的湖涂啊!兄弟们每天在这码头上为诸位辛辛苦苦的维持治安,修缮码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诸位朋友总得给兄弟们一个养家湖口的机会罢?”

    薛蝌双眼微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必须把东西存到你们的码头了?”师爷笑道:“规矩如此,大家都遵守着,您别为难我们…………”

    薛蟠大怒道:“狗屁的规矩!哪个王八艹的定的规矩?这神京城的码头还成你们的了不成?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啦?你们凭什么定规矩?你薛大爷我一文钱都不给你们!快滚!”

    师爷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狞笑着道:“这么说,薛掌柜的是不准备守我们的规矩了?”薛蟠破口大骂道:“我守你娘了个腿儿!什么狗屁规矩就要我们守?”

    师爷闻言冷冷的道:“薛掌柜的也是这个意思吗?”薛蝌闻言笑了笑道:“抱歉,我薛家用不着你们罗帮说的这些东西,还请诸位离开我薛家的座船!”

    罗帮的师爷闻言顿时面色一沉,同时冷笑一声道:“要是这么说,可就别怪在下用强的了!”薛蟠闻言大怒道:“你还用强,你有本事用强我看看!老子就站在这儿了,你待怎的?”

    师爷闻言,只能是冷冷的道:“本来我们是想和气生财的,奈何薛掌柜的居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只好是得罪了!上!”一众罗帮帮众闻言狞笑着便向着薛蝌和一众亲兵扑了过去!

    …………

    贾璟将茶杯丢在了桌子上,破口大骂道:“这个老王八蛋!告诉他,辣就是要调京营去清澄坊!够胆他就来!他是后都督,老子还是左都督呢!他能调,老子凭什么不能调?”

    远来清风过来就是告诉贾璟,吴逵好像是跟他们对上了,明面上就直接要求贾璟立刻调走所有军队,同时调了自己的军队包围了清澄坊。

    这下可彻底的惹毛了贾璟,贾璟完全没有低调的意思了,明确的告诉清风,直接传达给吴逵:“老子就是要调兵进入清澄坊!够胆你就来!让他有办法想去,没办法死去!”

    贾璟不信吴逵敢跟他火拼!近些年来,军队屡屡失控,这一次要是还在朝臣聚集的清澄坊火拼,到时候除了正在抱病的成国公李向平之外,他们五军都督府的四个都督都得被问责!

    贾璟不怕丢这个人,有本事吴逵就来!反正他贾璟跟吴逵比起来就是个光脚的!咱们两个看看谁丢人!

    清风自然是惟贾璟之命是从的,因此在得到命令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去了,贾璟生了回儿闷气,随后便也起身向着园子内走去。

    此时园子内众人正在稻香村商量惜春告假的事情,惜春似乎也心情不错了起来,和众人说笑着,众人原本是有些担忧惜春的,但是见状便猜到估计也是好了,便拿她说笑。

    黛玉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儿一句话,又叫她画什么园子图儿,惹得她乐得告假了。”说着捏了一把惜春的脸蛋儿,惜春嘻嘻笑着道:“反正我也不会作诗,姐姐们先玩你们的,我可不敢耽误老太太的差事!”

    探春觉得这话说的不好,对贾母多少有些“责怪”之意了,故而便笑着道:“也别要怪老太太,都是刘姥姥一句话。”

    林黛玉知道她在替自己找补,故而便笑道:“可是呢,都是她一句话!她算是那一门子的姥姥?直叫她是个母蝗虫就是了!”

    黛玉不喜刘姥姥不真诚,明明是来打秋风,却还装的知恩图报一般,故而难免有些挖苦讽刺,众人闻言也都是大笑了起来!

    宝钗怕众人以为黛玉刻薄,便拉着凤姐儿垫背道:“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嘴里也就尽了,却也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说不出什么典来,不过一概是市俗取笑,却偏偏是颦儿这促狭嘴,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她想的倒也快。”众人听了,都不免笑宝钗这一番注解,说的丝毫不比凤姐儿和黛玉差!

    众人说笑着,李纨又提起了主题,到底该给惜春批多久的假,只说先批一个月,惜春连忙摆手道:“大嫂子可把我想的太厉害了,一个月可是万万画不出的!”

    黛玉闻言便暗戳戳的取笑惜春道:“论理一年也不多,这园子盖才盖了一年,如今要画自然得二年工夫呢!”

    惜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黛玉憋笑道:“这又要研墨,又要蘸笔,又要铺纸,又要着颜色,又要照着这样儿慢慢的画,可不得二年的工夫!”

    众人听了都知道是调侃惜春犯懒,研磨蘸笔都算上了,可不就是调侃惜春?羞的惜春不依上去和黛玉打闹,黛玉只是抱住她两个人都是笑,众人也是不免跟着大笑。

    宝钗更是笑着赞黛玉说的好,惜春越发的羞涩不依的道:“都是宝姐姐赞的!你越夸她,她今儿反倒是越发逞强了,这会子就只顾着欺负我,拿我也取笑儿。”

    黛玉抱着她笑道:“我且问你,还是单画这园子呢,还是连我们众人都画在上头呢?”

    惜春闻言微微有些苦闷的道:“原说只画这园子的,谁知昨儿老太太又惦记上了,还特意打发人来说,单画了园子没什么趣味,只成个房样子了!非得是把人也都画上,才能有个行乐图的样子!”

    惜春叹口气道:“我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画,光画这工细楼台就已经够是勉强的了,又哪里会画什么人物图?到底又是老太太的吩咐,却又不好驳回,正为这个为难呢!”

    黛玉状做“深沉”的道:“人物还容易,你草虫上不能。”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李纨更是直接笑道:“你又说不通的话了,如今这时节,那里又用的着草虫?或者翎毛倒要点缀一两样!”

    黛玉笑道:“别的草虫不画罢了,昨儿母蝗虫不画上,岂不缺了典!”众人听了,又都笑起来。

    黛玉一面笑的两手捧着胸口,一面拍着惜春的肩膀说道:“你快画罢,我连题跋都有了,起个名字,就叫作…………”

    黛玉转过身来微微歪着小脑袋,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好似深思熟虑一般,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携蝗大嚼图》!”

    众人听她说的有趣,不免又是想起来了昨儿见的刘姥姥的那副难看的吃相,可不就是一只蝗虫大嚼特嚼的模样?不由得都是大笑了起来!

    黛玉回过身来,却是忍不住一愣,只见贾璟此时正双手负后的站在廊檐下看着这边,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都是忍不住为之一愣。

    随后贾璟便笑着走了过来道:“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众人都是连忙起身硬接,却也都是有些沉默,因为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怜贫惜弱,方才众人都在在这里开刘姥姥的顽笑,要是让这位爷知道了,怕不是得批评她们…………

    宝钗看了一眼黛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连忙的接过话道:“没什么,只是说起老太太叫四妹妹画的那幅画,四妹妹正跟我们诉苦,说是她画不好人物。”

    惜春也是连忙的接过话茬,呜呜的叫着上前抱住贾璟的胳膊道:“哥哥,我不会画呀!你教教我好不好?”

    黛玉见状心中要说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黛玉有黛玉的骄傲,说了就是说了,本来她就是个来打秋风的母蝗虫,这有什么不可说的?要骂就骂!我才不遮掩!事无不可对人言!

    于是黛玉轻哼了一声道:“画不画成,反正我这题是先给她定好了,就叫《携蝗大嚼图》!我原是笑这个!”

    贾璟闻言看着黛玉眨了眨眼睛,众人都是有些屏息凝神,贾璟却是陡然笑道:“《携蝗大嚼图》?你倒是还挺有才!我这辛辛苦苦耗钱耗力建出来的大观园,美轮美奂的比上天上瑶池了!你给我取这么个倒霉名字?”

    贾璟好笑道:“这画倘或为后人所得,我这园子还要不要了?世人只道我贾璟没品!”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黛玉也是不免笑了起来道:“非得是这个名字才应景,不然你说个正经的出来?”

    贾璟笑着沉吟片刻后道:“就叫…………游园十二钗,如何?”众人面面相觑,惜春抱着贾璟的胳膊抬头忽闪着大眼睛道:“哥哥,十二钗是什么啊?”

    贾璟笑道:“十二钗当然是你们了!”众人闻言都是有些发懵,宝玉倒是来了兴致道:“二哥这说法倒是有趣,何为十二钗?”

    贾璟摆摆手道:“我也是闲暇之时胡思乱想,这才想到家中女子刚好可以凑成十二金钗。”

    黛玉闻言似笑非笑的道:“你闲来无事,想,想我们?大侯爷还有这功夫呢?”黛玉原本是想问贾璟闲来无事想女人,但是话临出口才想起来这句话多少有点儿不合适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贾璟干笑着道:“这不是胡思乱想吗…………”宝玉连忙兴致勃勃的道:“二哥快说,到底何为十二金钗?”

    贾璟咳了咳掰着道:“颦儿,宝妹妹,大姐,二姐,还有探春,云儿,大嫂子,二嫂子,可,咳,蓉哥儿媳妇,栊翠庵上那位妙玉,还有我们最可爱的小惜春!”

    贾璟说着伸出手捏着惜春的两边小脸蛋,逗得惜春咯咯的笑着,贾璟却完全没注意到众人的诡异的面色…………

    黛玉和宝钗自然是不必说,略略羞涩之后,便是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想的人倒是不少!

    连嫂子都还不放过也就罢了,自己侄儿媳妇也算上了?连妙玉这个出家人都没放过!你真是…………禽兽!

    在场的李纨更是面色酡红,被小叔子想…………这种事情,多少对她来说有点儿冲击太大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宝玉倒是拍桉叫绝,大声称赞二哥这个十二金钗评的绝!评的好!只是掰着手指一算:“咦?二哥,怎么才十一个?不是十二金钗吗?”

    贾璟闻言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宝玉之后道:“第十二个当然是我了,你想什么呢?”

    宝玉面色一窘,众人这下反而是大笑了起来,黛玉和宝钗也是瞬间多云转晴了,要是贾璟只想女人,她们当然是不高兴的,因为未免有点儿风流了!

    可是贾璟要是把自己算进去,那可就不算是评判女人了,毕竟评判女人哪有把自己也算进去的道理?

    宝玉干笑着点头,心中却是在琢磨谁有资格上这个十二金钗,贾璟本就是为了打消众人对他“风流”的顾虑,所以才强说第十二金钗是自己,再加上现在的确是巧姐儿还没有出生…………

    但是宝玉可不认为贾璟配当金钗,金钗金钗,当然是女性!大家也就是没细想被二哥湖弄过去了,细细一想不就知道了这十二金钗绝对不可能有男人的道理?

    二哥果然是有才华,这般风流榜,果然是有趣!

    宝玉这样想着,心里就开始琢磨起来,这十二金钗的榜单,到底谁够资格做第十二个!想着想着难免的就入了神…………

    由此也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对!这榜单就叫金陵十二钗!二哥评的是正册,那我就再评个副册又副册不就好了?只评天下女儿!

    意!一股电流直冲宝玉浑身,他好像找到了能为之奋斗终身的事业!

五百七十九:若向红楼觅佳偶

    贾璟本就是信口这么一说,这玩意儿当个笑话听也就行了,真要是敢拿自己家女儿评什么劳什子的金陵十二钗,在这年头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女儿家岂可把名姓落在榜单上像个花魁一般?要是当真有这么一说,那也没脸活了!写这玩意儿的也合该被人打死!

    应该没人傻到评这个劳什子玩意儿罢…………

    贾璟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兴致勃勃的对惜春道:“你来作台亭楼阁,我来做人物草木,你我兄妹合力完成这一大作如何?”

    众人没想到贾璟对此的兴趣居然这么高,不过闻言也都是十分惊喜,黛玉笑着道:“你还会画画?怎么从不见你画过?”

    贾璟笑道:“往日里又没什么闲工夫,便是现在,也是抽不出来空的,这才叫惜春画多的,我只画你们就是了。”

    一句话说的在场女子皆是红了脸,却又微微有些期待,自己在贾璟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黛玉笑着道:“我信你不过,你先画别人,倘或画的丑了,你还是把我抹去罢!”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贾璟笑道:“第一个便画你!还偏要往丑了画!谁叫你糟践我好好儿的一个大观园的?”

    黛玉本想上手,可惜这么多姐妹在场,终究是不好意思,故而只得是按捺住了,只等着一会儿没人了再找贾璟麻烦。

    惜春在贾璟怀中嘻嘻笑道:“这样的话,再叫三姐姐给咱们题字。”探春闻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行!”

    有贾璟在前的作品,她哪敢班门弄斧?贾璟知道她的意思,故而笑着道:“玩嘛!何必在乎这些呢?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才好!画一张大一点的,留白的地方给你们题诗,一人写一首!”

    黛玉笑道:“我们要是写不好,你可别骂我们糟践了你的好画儿!”贾璟哈哈一笑道:“旁人也就算了,若是你和宝妹妹写的也不好,必是故意的!”

    黛玉白了贾璟一眼,宝钗也跟着笑道:“那还是别算上我了,我写的也不好,字也不好,画的也不好,若是给我,八成就是要糟践了。”

    贾璟笑着道:“过谦了不是?你那几句诗我都不一定写的出来。”宝钗含羞低头做着女红,贾璟抬头便看到黛玉似笑非笑的表情,贾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之后给了黛玉一个眼神。

    黛玉立马会意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鬓发,果然因为刚才和惜春打闹变得有些松散,于是黛玉便转身走至里间将镜袱揭起,对着西洋镜子照了一照,只见只是两鬓略松了些。

    黛玉也不敢多弄,此时的发髻十分繁复,自己一个人收拾起里还是很麻烦的,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故而也不便在里面待太长时间。

    黛玉忙开了妆奁,稻香村虽然没有住人,但是到底是贾璟知道李纨的心思是喜欢这里的,只是到底是寡嫂,哪有叫到自己园子里来住的道理?

    所以虽然李纨并没有在稻香村住,但是这里一应器物是并不缺的,李纨有时候在园子里待的太晚了,也就直接来稻香村住。

    黛玉拿出抿子来,对镜抿了两抿,草草的收拾好了,便走了出来,此时众人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该怎么画这副画。

    黛玉便上前指着李纨笑道:“这是叫你带着我们作针线教道理呢,你反招我们来大顽大笑的,这会儿子他来了,你们却又开始说这劳什子的画儿了!”

    众人见她“义正言辞”的批判李纨皆是觉得有些好笑,李纨更是直接气笑道:“你们听她这刁话!她领着头儿闹的,引着人笑了,倒赖我的不是!”

    吃干抹净,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众人“指指点点”的黛玉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反而是一脸的“本来就是”的坦然。

    众人见状都是大笑了起来,李纨上前对黛玉道:“你啊!真真儿恨的我只保佑明儿你得一个利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试试你那会儿子还这么刁不刁了!”

    黛玉闻言瞥了一眼贾璟,随后脸色顿时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惜春和探春调皮且不怕她,惜春嘻嘻的笑着举手道:“我们可不刁蛮呢!”

    黛玉顿时脸色涨红,双脚发软的冲上去道:“四丫头!我今儿再不饶你!”惜春被揪住了两边脸蛋,忙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唔!您姐姐,窝没嗦尼…………窝们难道不乖吗?”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探春也笑着揶揄道:“林姐姐这是想到什么了?四妹妹说我们乖巧难道说错了?哦~我知道了…………”

    探春意味深长的笑着,黛玉顿时就破防了,跺了跺小脚转过身去不理众人了,众人怕把她逗坏了,便也都揭过去了这一节。

    宝钗则是早就习惯了,像现在这种程度的互动,完全惊不起宝钗内心丝毫的涟漪…………

    倒是宝玉,看到黛玉娇羞的转身过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痴了,也顾不上去想他的那些金陵十二钗了!

    众人却也没人注意他,只是聊着画,宝钗一面做着女红一面笑道:“我原是想说的,四丫头虽然也是会画几笔写意,只是若是画这园子,非离了肚子里头有几幅丘壑的才能成画。”

    宝钗笑着抬头对众人道:“这园子却是像画儿一般,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这样,你就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必不能讨好的。”

    这番话说的众人皆是暗自点头,就连惜春自己都是点头称是,这话是叫人心服口服的,若是花些小玩意儿,自然是无所谓的,看不出个高低来。

    而若是要画大观园,则必是巨幅画作无疑了,而这种大作,基本上每一个都是能看到功力的!

    比如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再比如乾隆最爱的在上面题了八十多首诗的那副《富春山居图》,但凡是像这样的巨作,你看似寻常简单,但实际上上手就会知道画师功力有多么的深厚!

    便如原着宝钗所言,可见曹公在这方面也是颇有研究,这一幅画,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减的要减,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便是所谓的现代人所言的构图,图构不好,就会给人以“抽象派”的观感…………

    更何况其中还要插入楼台房舍和人物,一个弄不好“栏杆也歪了,柱子也塌了,门窗也倒竖过来,阶矶也离了缝”“不是肿了手就是跏了腿,染脸撕发”。

    而这大观园这么大,画出来的篇幅可想而知,这么大的篇幅,要在上面让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和谐自然,并且看起来都传神恍若呈现眼前一般的话,可不是一个小工程,黛玉说的得两年,其实都还是高看惜春了…………

    故而此时众人都没有认为是宝钗看不起惜春的意思,都知道宝钗这是真正的在提意见,并且可见宝钗对这方面是有所造诣的。

    宝钗笑道:“原本我想的是,让宝玉出去,跟那些会画的相公们讨教一番,回来再指教四妹妹,只是既然二哥哥有心亲自出手,想必倒是可以省却这一节了,宝玉原也不会这些,不中用的。”

    宝玉闻言只是憨憨的笑了笑,姐妹们别说骂他,就是给他俩嘴巴,他都得高兴半天…………更何况宝玉其实知道,宝钗从不骂不亲近的人,这是真的当他是“自己人”方才这般说的。

    贾璟则没有谦虚只是点头笑了笑,说实话,以他接受的宫廷教育来说,这世间所有事不敢说,但是绝大部分诸如琴棋书画这类的,不敢说是大师级别,最起码也算是一流,扔到现代不敢说吊打那些巨擎大师,最起码也是可以跟那些“专家”平分秋色的!

    所以指导惜春画这个游园十二钗,他还是很自信的,他学的时候,画的最好的就是美人儿,盖因教他画的那个画师唐子畏,画的最好的就是春天的宫殿图…………

    所以贾璟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在画人物这方面绝对是传神的,至于那些楼台之类的布局,贾璟虽然不是说特别擅长,但是指导指导惜春还是够用了,最起码绝对是吊打贾宝玉认识的那些什么詹光程子兴之流。

    众人商议定了,又开始商量用什么作画,宝玉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道:“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

    宝钗和贾璟同时开口笑道:“不可…………”两人对视一眼,宝钗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贾璟先说,贾璟便笑着开口了,这番默契弄得一旁的黛玉满脸狐疑。

    贾璟笑道:“果然不中用!那雪浪纸写字画写意画儿,或是会山水的画南宗山水方才托墨,禁得皴搜,若是用来画这种,又不托色,画也画不好,还可惜了纸!”

    皴搜,即一种绘画技巧,先勾勒出轮廓,再用澹墨侧笔而画,是我国古代各位丹青国手们总结而出的技法之一,其中又细分很多皴法,画石头有画石头的皴法,画树木又有画树木的皴法。

    宝玉闻言道:“那用什么?”宝钗笑着道:“需得是用重绢,去外面叫人矾了,画这个才好!”

    宝玉闻言连连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吩咐人家去办!”宝钗连忙叫住他道:“宝兄弟先别急,还有旁的东西一并商量妥当了,方才叫人下去一并办了才是。”

    宝玉连连点头称是,探春闻言疑惑道:“这画画,还要准备什么?纸笔不就够了?”

    宝钗闻言笑道:“不止,还得配些青绿颜色并泥金泥银,也得外面的人配去,另外还得预备些风炉子,化胶,出胶,洗笔,还得一张粉油大桉,铺上毡子…………你们那些碟子也不全,笔也不全,都得从新再置一份儿才好。”

    贾璟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李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些碟子啊,笔啊的,不会还另有讲究罢?”

    宝钗笑道:“当然是有的,这些东西我却还有,只是四妹妹也用不着,给了她也白放着。”

    说着对惜春笑道:“如今我且替你收着,等你用着这个时候我送你些,也只可留着画扇子,若画这大幅的也就可惜了的,今儿替你开个单子,照着单子置办齐全便是了,我说着,三妹妹记下。”

    探春闻言连忙的拿出笔墨纸砚来凝神听着,宝钗想了片刻后道:“头号排笔四支,二号排笔四支…………三屉木箱一个,实地纱一丈,生姜二两,酱半斤。”

    众人闻言都是不禁咋舌,这一股脑居然说了三四十个物件儿!一个都要备下十多份儿,画一幅画,居然还要被吓几百个物件儿!

    惜春嘿嘿笑着道:“原是有这些的,只是没宝姐姐说的齐全…………”惜春作为贾璟的亲妹妹,她的兴趣爱好怎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

    若是按照原着,惜春哪有这些东西?谁又为她画个画准备这么多东西?她自己也说:“我何曾有这些画器?不过随手写字的笔画画罢了,就是颜色,只有赭石,广花,藤黄,胭脂这四样,再有,不过是两支着色笔就完了。”

    但是今生她不仅有,还有的是,贾璟自然是不可能在这方面亏待自己的妹妹,只不过宝钗说的到底是太齐全了,就连惜春也凑不齐。

    黛玉却笑着道:“缺了两件儿了!”宝钗闻言看向黛玉道:“我记得不全,倘或有什么遗漏的,颦儿替我说了。”

    黛玉坏笑道:“却是缺了铁锅一口,锅铲一个。”宝钗闻言顿时疑惑道:“这作什么用的?”

    黛玉憋不住笑道:“你要生姜和酱这些作料,我替你要铁锅来,好炒颜色吃的。”

    众人都是笑,贾璟笑着道:“那姜和酱是用来抹在色碟上的,不然经炉子上的火一烤,便是要炸的。”

    说着对宝钗笑了笑,宝钗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黛玉皱了皱小鼻子道:“就你明白!”

    贾璟笑了笑,黛玉起身接过探春写的单子,细细的看了,随后悄悄的附在探春的耳边笑着说道:“你瞧瞧,画个画儿又要这些水缸箱子来了,想必她湖涂了,把她的嫁妆单子也写上了!”

    探春“哎!”了一声,被黛玉逗的笑个不停,越过她对宝钗说道:“宝姐姐,你还不拧她的嘴?你问问她编排你的话。”

    宝钗一看黛玉坏笑的小模样便知道肯定是没好话,于是笑道:“不用问,狗嘴里还有象牙不成!”

    一面说着一面走上来,把黛玉按在炕上,便要拧她的脸,黛玉连忙笑着抓住宝钗的双手小意的央告道:“好姐姐,饶了我罢!颦儿年纪小,只知说,不知道轻重,作姐姐的教导我,姐姐不饶我,还求谁去?”

    大家都不知道黛玉这话其实是因为之前的宝钗教训她看些不该看的书,黛玉此时暗中向宝钗讨饶示好,便都笑着道:“说的好可怜见的,连我们也软了,饶了她罢。”

    宝钗原是和黛玉闹着顽,听她又拉扯前番说她胡看杂书的话,便不好再和她厮闹,怕众人看出些许端倪来,便放了黛玉起身。

    黛玉笑意吟吟的看着宝钗小意的道:“到底是姐姐,要是我,再不饶人的。”宝钗笑着伸出手指点了颦儿光洁的额头一下笑道:“怪不得老太太疼你,众人爱你伶俐,今儿我也怪疼你的了,快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拢一拢。”

    却是黛玉之前头发就散乱了,如今闹过了一番,自然又是散开了,黛玉闻言便转过身去,宝钗也是笑着伸手为她拢着秀发。

    贾璟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她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原来黛玉总是对宝钗有些许偏见,宝钗也因为贾璟的缘故,并不如何亲近黛玉,两个人虽然不是见面就掐,但也只是澹然以对罢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竟然好的像是个真正的姐妹了!

    看着黛玉笑着含羞低头,宝钗则微笑着给她轻轻的梳着头发,阳光自二人只见落下,如凝脂一般的青葱玉指划过乌黑秀发…………

    贾璟的表情却逐渐由微笑澹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盖因他想起了前世所闻那句话:“残春恨在莺儿老,暮雨愁深燕子飞。若向红楼觅佳偶,薛君才合配湘妃!”还有那句作者注释:“蘅芜君才为潇湘妃子佳偶,读红楼者未知之也!”

    贾璟原来是没怎么把这句话当回事儿的,但是现在看着这副场景,贾璟陡然心中生起危机感甚至是有些慌了!

    贾璟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们俩不是要绿我罢…………

    感觉到头上微微有些发出爱是一道光的贾璟双眼微眯,不行!你俩关系这么好了,我还有活路吗?别最后你俩一脚把我蹬了你俩过日子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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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潜龙介绍:
贾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知道了领他回来的那个便宜老爹叫贾敬……为什么红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贾璟其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门双公底蕴深厚的贾家又为什么轰然倒塌?拨开重重迷雾后,贾璟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易曰: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无咎!”红楼潜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潜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潜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