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旧时代残留的回响
夜黑风高，高塔的塔尖插入又白又黑的黑夜白云。
象征着文明行政中心的辉煌灯火穿透迷雾的云层，照耀城市，朦胧的美感一片片的穿过执剑人办公室的窗外。
笃笃笃。
办公室大门的敲门声响起，不等涂兰回答就擅自打开。
“呦~涂兰，还在工作啊。”
涂兰抬头望了眼大光球，继续伏案工作。“悠闲的咕独大人如果能带份夜宵给我，我会很感动的。”
“你家悠闲的咕独大人给你变出三菜一汤。”
王皓飘到桌前大手一挥，登时热腾腾的饭菜盖住工作的屏幕，笑吟吟的看着她。
打工人大晚上还在加班，自己又不是什么资本家，怎么也要犒劳犒劳属下吧。
“香葱豚骨汤、酸甜的火龙子，不知名的生鱼片、豆腐竹笋，尝尝吧，我的执剑人小姐。”
丰盛的夜宵摆到面前，饭香扑鼻，浓厚的汤汁就躺在排骨肉间，晶莹剔透的火龙子在灯光下莹莹发亮。
涂兰下意识的润润嘴角，眼神飘忽在屏幕与饭菜之间。
要不今天就下班吧……可是下个月的工作还没提前做完。
“吃，吃啊，为什么不吃。”一旁催饭符般的呢喃传来，打破了心中最后的防线。
长官的干饭命令都下来了，涂兰不再犹豫，小手轻点桌面保留工作进度，退出办公模式。
“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皓眼见她低头开始吃饭，乐呵呵的走到身后，摸脑袋。
这已经快成为他的特殊嗜好了，就像路边碰到小猫小狗就像撸，端起手机就想划，碰到手指就想……这个划掉。
涂兰察觉到头上的触感，身体僵住片刻。“咕独大人很喜欢头发吗？那我养成长发怎么样。”
王皓仔细打量一番涂兰的齐肩短发，说长不长但也不短，十分飒气。
很多人嘴里说着不喜欢短发，但其实只是不喜欢丑的。
身为资深老色批，他深知XP的本质是漂亮！而漂亮与否从不看单一的属性，它牵一发动全身，无论长发短发，搭配上合适的衣着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盘顺瓦亮的很喜欢，长发就不必了，我不在意这些。”
潇洒的拒绝涂兰的想法，一边幻想涂兰长发的模样，暗暗摇头。
长发是会可爱不少，但是齐肩发和更适合她的气质。
“哦……”涂兰埋头鼓起脸颊，半饷后再次问起一件事。“那个拥有灵能的小姑娘怎么样。”
“莫玛吗？还不错。”王皓很快回复道。
关于灵能的事情，文明其实是有过相关记载的。
半年前，当他要求涂兰关注那名小姑娘后，并告知原因后，涂兰对灵能使的存在非常上心，花了两天时间从资料室里翻出一整套的私密档案，全部都是疑似灵能使的记录。
从那时起，莫玛的外部环境明里暗里就改变了很多。
虽然是偷跑出去的，但他一点也不惊讶自己私访的行为被发现，刷的权限都是官方的，每次使用都会有记录传到她这里，涂兰肯定知道他出去溜圈了。
说来也巧，历史上案例最厚、最活跃的那名灵能使还是某个朝代的皇帝。
奇葩的经历在咕独文明的伟人历史中就像黑夜的灯塔。
原本文明演化科技进步的历史，突然在那十多年变得魔幻起来，什么从天而降的陨石歼灭叛军，海外地理大发现，连续十数年的风调雨顺，皇帝亲征统一大陆……
这些还属于‘正常’范畴，有历史依据的。
运气好，手腕强，也不是不能相信。
最奇葩的是史书上记载皇帝虎躯一震，另一个大国的民众倒戈，统治者当场吓成白痴。
明晃晃的开挂行为，但王皓不觉得土著时期的灵能者会有这么强，大概率有夸张成分。
什么古人皇帝的记载也就图一乐，真要研究灵能者还要找莫玛。
“今天下午我找她有正经事，她很有潜力，但想要肩负大任，还有些路要走。”王皓戳了戳仓鼠的脸颊，惹来不满的眼神。
“你呢？今晚怎么工作这么晚，不像你的风格啊。”
“明知故问……”涂兰听到这有些不乐意的扭转头。
生产改革期间的某天早晨，涂兰还在被窝里，咕独突然拉着她说什么经费够了想把贫民窟清理掉。
半睡半醒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要物理清理，迷糊着眼当场答应了。
毕竟经费够了代表有充足的经济能安顿这群人，武力聚拢强制那些顽固分子就行。
后来才发现善良的咕独大人要教化那批人。
“最近的生产改革在对四青州的器械升级换代，全球都在调集产能，争取将咕独星粮仓的生产中空期压到最小。”
“但是贫民窟那些人也在四青州，您要让她们回归文明的正常生产活动，比较难。”
王皓点了点头，虽然贫民窟的锅要系统背，但存在即合理。
咕独星的贫民窟里鱼龙混杂，大多被时代所抛弃，是前太空时代残留的历史回响。
贫民们的普遍问题并非物质或精神的匮乏，温饱问题就是摘野果子，盖亚星球也能养活她们，更何况四青州是咕独文明最大的产粮大陆。公养制社会生产资料基本都是公开的，聪慧的咕独人想学就学。
真正的问题反而是吃的太饱，受过高等教育有自己的思想，还与社会的主流相斥。
不管如何，这群劳动力不能放任不管。
“麻烦你了。”王皓鼓励道。“同为咕独人，我们就算武力屈服、强制洗脑也要把她们拉回‘正道’。”
涂兰看着咕独用最狠的语气形容做着最善良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
办事的是她，手段激烈，挨骂的也是她。
如果主事人换做是她，她巴不得把那群不服从社会还爱捣乱的刁民都突突掉，但谁让咕独大人放心不下同类。
遗憾的挥走好战思想，跳下椅子从一旁的档案架上搜罗出一份资料。
“喏，咕独大人，这是那群贫民的成分组成。”
伸手接过被递来的文件，王皓拿起来快速
上面记录的都是贫民逃离主流社会的动机。
有的对现在咕独星的和平景象极度不满，想要回到统一战争前‘荣耀’的社会，这是战犯。
有的是极端的平等主义者，不堪咕独文明的‘服从与纪律’道德风气，这是极端分子。
还有对不满公养制，想要组建血脉家庭的。不满国家对社会的超强管控力。不想交税的。无政府主义者。自命不凡的中二病群体……
总而言之，都是思想的问题，真正没钱没技术被迫住在贫民窟的基本没有。
只要控制得当，一亿的劳动力唾手可得。
“麻烦你了，尽量磨合吧。”王皓对此没什么办法，这事儿得涂兰干。
“嗯。”涂兰眼里的高光消失，盯着排骨汤一勺勺喝着，目光呆滞明显在走神。
王皓饶是有趣的看着她，挑着角度拍照截图。
随着电子钟表的指针缓缓靠近健康团队为她规定的睡眠时间点。
涂兰回过神，揉了揉小腹，带着一肚子水，告辞后迅速离开，一路沿着高塔连通其他高空建筑的玻璃廊道返回住处。
深夜办公室迎来寂静，王皓打开第二世界，在群聊分享自家执剑人吃饭的照片。
奇特的风格被他用人类属亚人种族的理由盖过，惹得女生们一阵热闹，随后陷入了某种纠结。
“话说，二次元种族会秃头吗？”
明明不愿意这样，却又莫名的兴奋起来。
第58章 全都要！
回到居所水群到半夜，第二天一早，意念传来阵阵喧闹声。
从模糊的感知，王皓得知附近有咕独人在争吵，而且情绪很活跃。
睡觉被噪音惊扰，生无可恋的睁开死鱼眼。
让我看看是谁敢打扰我的美梦！
感官扩散，熟悉的天花板，还有房间外的人……
墨妮和奥诺叽叽喳喳的争吵声伴随着门铃从门外传来。
“两位科学官，还有涂兰，真是少见的热闹。”
王皓伸个懒腰从床上滑下去，缓缓褪去慵懒，恋恋不舍离开可以‘封印’文明化身的被褥。
先驱者的超现实游戏，不代表玩家不需要休息。
大脑超频处理游戏中的事物，被某种黑科技保护不至于‘真·烧脑’，最初他以为玩家有了能量体的躯体，是否真的不用休息。
论坛上有人尝试连续一个月不休息，沉浸在娱乐和工作中。
但这怎么可能啊，这游戏再怎么屌，你现实的内核仍然是大脑，它长时间不休息会歇菜的。
王皓看了眼凌乱的被子，白光一闪，复位成崭新的状态。
心思微动，房间外的尽收‘眼’下，门外争吵画面复刻在他的脑海中。
墨妮、奥诺，一高一低争锋相对，人手掂着自己的终端，明晃晃屏幕的内容大概就是争吵的根源。
旁边的涂兰看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来是要我仲裁来了。
王皓心中了然，闪现到书房，与此同时大门也被打开。
“进来吧。”温和的声音传出，门外两人的火药味儿瞬间偃旗息鼓。
墨妮冷哼一声，最先踏入房间，奥诺、涂兰紧随其后。
三人张望几下，朝着书房区走近对他敬礼。
王皓转过座椅，又看看窗外。
太阳刚刚在白云上露出一角，清晨的时刻。
涂兰路人般落在最后，这个时间点应该刚上班没多久。
墨妮黑眼圈依旧很重，一副洗不掉的劳累感，估计是准备下班了。
48岁的少女奥诺神情淡漠与世无争，一套典雅长裙，几朵花被镶在裙上，完全看不出争吵的样子，好似刚才只是在逗小朋友。
但了解过她性格的王皓知道，三人里面最莽的就是奥诺。
“说说吧，都快打起来了，奥诺。”王皓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她。
墨妮的性子一般不会争什么，涂兰看态度就知道是打酱油的，也只有艺高人胆大的奥诺才会屡次搞幺蛾子。
听到咕独的调侃，奥诺微微一笑，完全没将责备放在心上。
“咕独大人，我是代表社科院广大研究员以及社会中日益增大的呼声来的。”
不错，第一句就占领了大义。
眼见旁边的站着的墨妮要发作，王皓对她摆了摆手，压下了小姑娘的理论欲。
“你继续说，奥诺，我会酌情处理你们的争执。”
奥诺点点头，见到咕独大人就代表任务完成一半。
“自文明踏上星空之前，我们咕独人得知宇宙的星系结构面貌后，就想方设法观察其他可宜居的星体，用光学、射电类的太空望远镜、深空雷达。
宜居星球绝非我们咕独星系独有，数月前在X星系发现的魔杰星证明了这点，也引燃了群众对异星生命的热情。
所以我请求您，着重调查异星的宜居世界。”
话音刚落，王皓的系统面板突然有了动静。
【宜居星球调查】
【毫无疑问，生机勃勃的生态圈并非咕独星独有。无论是科学界，还是民众，都迫切想要了解散步在星系中的各种外星生命。
对已知生命体的分类统计工作正在进行中，但我们的外星生物学家一直在催促集中精力勘测宜居世界。】
【Ⅰ：真是难能可贵的倡议！】【效果：开启宜居星球调查事件链。】
【Ⅱ：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效果：转移民众的热情到其他事情上，我们影响力短暂增加。】
原来是这个标配事件，王皓面色奇怪的看了眼奥诺，没想到奥诺还兼任任务NPC的功能？搞事儿能力一流。
早想着[宜居星球调查]这类百分百触发的事件什么时候出来，年内就给他捅了出来。
科研船在外探索8颗可宜居星球就能拿到奖励，肯定要开启事件链。
但王皓没有说什么，侧目望向墨妮。
“墨妮你呢？想说什么。”
得到允许，墨妮的着急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深呼一口气。
帝国目前的科研力量有限，如果资源倾斜到社科院，那她们物理科学院就少了，更何况是她们先来的。
“咕独大人，您可是答应让我们探索星空，观察恒星的。”
“得到允许后，我们物理学院的研究员日日夜夜的工作，准备好了一份咕独星系附近不同类型恒星的清单，这些恒星将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说到这墨妮可怜巴巴的仰视着他，眼边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王皓算是弄明白了，这两人在抢项目的优先级。
奥诺想要研究宜居星球，社会上的呼声他确实有所耳闻，从发现魔杰星到土著再到卡兰卡文明，后面甚至有他和涂兰的推波助澜。
而墨妮想研究恒星的事情，之前系统爆出事件他也答应了。
“让我看看吧。”王皓按了按脑门说道。
“是，正在上传。”
墨妮在终端上点了几下，一份星图被上传至书房内的智能系统。
这时，系统界面再次发出提醒。
【情报日志已更新】
情报日志多了四份坐标，主界面的星图上同样如此，对应四个恒星系。距离最新的是一个叫做[多杰克]M型恒星的单元星系。
王皓检查系统思考两人的问题，书房区域短暂的沉默后又开始躁动。
奥诺从上到下扫视矮小的墨妮，出言调侃。
“小墨妮，未成年还是回工作室里复习公式吧，生命奥秘远比你那虚无缥缈的恒星光晕有意义。”
“呵呵。”墨妮不满的回怼。“与你那短暂而软弱的生命不同，宇宙中的物理恒古永存，它们才是咕独人走向高级文明的钥匙。”
“你知道你的恒星多远吗，尤其是还要研究黑洞，劳民伤财毫无意义。”
“那你的宜居球难道遍地都是吗？而且明明是我先来的！”
“臭小鬼，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让医护人员把苹果切成小块儿喂你，而不是看那些又大又远的球。”
“臭老太婆，你要打架吗！”一提到苹果，墨妮像被戳中痛点，大手背后掏枪的打算。
“打就打，你这样的小矮子大腿有我胳膊粗吗？”
两人越骂声势越大，逐渐有转变成决斗传统的倾向，王皓知道不能再看乐子了，迅速分开两人。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涂兰你怎么看。”话题转向涂兰，征求她的意见。
三人视线同时盯过来，一直默默不语的涂兰抱抱手臂，无奈摇摇头，又把皮球踢回来。“咕独大人，这件事情只有您来裁夺了。”
奥诺墨妮回头目光交汇，同时瞪了彼此一眼。
“那好吧。”王皓看了看情报日志接到的两个事件链，一个研究恒星，一个研究宜居星。
玩家是什么，仓鼠、收藏癖、贪便宜专家，送上门的任务链能不做吗！
“我的建议是，全都要。”
“两个项目的体量对我们的体量来说都很勉强。”涂兰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们有的是时间，放心，帝国的科研行动不会刻意为你们提供便利，宜居星球如果碰到佩斯艾莎她们会研究的，包括恒星也是。”
王皓裁定下科研船的行动目标，表示互不相帮。
这两个事件链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这意味着，哪怕百年后科学界彻底换代，任务也能继续做。
玩家前期嫌弃事件浪费时间，把项目统统拖百年到中期再做，那不是常规操作吗？
很不科学，但他只能说，子孙后代不忘初心。
妙啊，拖，就硬拖！
奥诺和墨妮不约而同的怒视对方，谁都不肯退让，这下好了，搅黄了，两个项目都不会有资源倾斜帮助。
“哼！”小孩子闹脾气般，两人统统别过嘴。
唯一的渔翁王皓坐收两个事件。
“好了，孩子们，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顺其自然，看科研船队们的发挥以及运气。”
“墨妮，你该下班了，行政高塔禁止养熊猫的。”
“奥诺也去工作吧，魔杰星和卡兰卡的资料够你们社科院消化很久了。”
在他的安排下，两名科学官不得不敬礼告退，书房很快重归冷清。
“你不走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情。”王皓看着独自留下的涂兰问道。
既没有告退也没有直言报告什么，神情还略有些犹豫。
她心底有事！
“姑且算是有事情吧。”涂兰轻轻点头，表情无奈。
大早晨睡醒收到太空科研船传来的数据，正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报告这份未被确认的奇特情况，上班路上遇到起冲突的两人，莫名被裹挟到咕独大人的居所。
紧了紧长袍，涂兰顺势立正身体。
“咕独大人，艾莎和佩斯他们已经进入X星系第五行星的热木星，观测那颗卫星，传回来的数据分析显示……”
“木星的轨道似乎有些许变化，与我们原本预测的轨道有一定差距，且已经贴近正常误差的极限范围。”
“哦？”王皓听到直接关掉系统界面，聚精会神的看向她，止不住好奇。
一个恒星系里面的行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改变轨道呢。
步入星际的咕独文明，理论上对行星轨道的预测十分精确，如果存在明显差异，那就说明有什么不清楚的因素在影响行星。
第59章 热木星变轨
X星系，第五行星的轨道，渺小的科研船在热木星的背景下融为黑点，毫不起眼。
数天前这位陌生客人，带来的一丝扰动，成为压死骆驼最后的稻草，环绕着此气态巨行星的小型卫星走在终结的轨道。
引力的牵扯即将让它与气态巨行星相撞，这堪称是数百万年一遇的奇观。
消息传回咕独星，科学界的物理学家为之沸腾，许多人都想亲临现场观测和记录这转瞬即逝的相撞事件。
但只有科研船上寥寥百人能有幸目睹一切，小型天体的辉煌落幕。
科研船……
船体侧方的舷窗，艾莎安静的望着狰狞的热木星风暴眼，试图透过冰凉的玻璃幻想狂暴的液态氢肆虐气层。
突然背后传来另一种声音。
“它很狰狞，不是吗？空虚的宇宙配上毁灭般的风暴。”科学官佩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廊道内。
“佩斯船……”
艾莎转过身刚想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说全称呼，佩斯就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叫我船长，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领袖了，我们，平级。”
“可我还没下船呢，佩斯船长。”
也许是有佩斯在身边，艾莎笑起来很轻松。“毛巾号预计还需一个半月才能接到我，在此之前，让我最后做些时日的副手吧。”
毛巾号是帝国第二艘正规科研船，就像佩斯的流浪者号，艾莎作为新晋领袖和科研船船长，自然有权为自己的科研船命名。
从舰船建造、招募船员到与艾莎汇合，毛巾号也会踏上其他的星系探索路线。
那时，艾莎就不得不告别自己生活一年的同事及环境，另起灶炉。
一个半月是最后的倒计时。
佩斯看着日渐成熟的昔日手下，纤长的睫毛扇动微垂，感性引动理性的稍许波澜。“可以……”
回想起这段时间艾莎的变化，曾经活跃的少女嬉笑声肉眼可见的减少，她能感觉到，艾莎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可靠，至少外表上是这样的。
“你最近压抑了很多，但其实没必要压抑自己天赋的。”佩斯若有所指的直言说道。
“天赋嘛……我没有。”
艾莎沉默片刻，出言否定。
眼神飘忽不定，有些不敢直视佩斯的眼睛。
“不，你有，只是缺乏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得到否认的回答，佩斯冷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变化。
“你觉得合格的领袖是怎么样的。”
“涂兰执剑人、库墨总督、墨妮科学官、奥诺科学官、加纳科学官、佩斯船长，你们都很完美。”艾莎逐个报完文明的领袖，唯独没说自己这名新晋领袖。
“我没有做领头羊的经验，向成功者虚心学习才能配得上这份责任。”
卡兰卡文明的消逝让她明白，生命就像脆脆鲨一样，轻嚼即碎。
她们需要呵护，只有如此同伴才能陪她走下去。
况且，如果没有碰巧发现卡兰卡，这份晋升本就不会存在，功绩本身存在部分运气原因，如今晋升成为既定事实，抓紧时间让自己更加成熟可靠才是正途。
“不被环境所约束的乐观，是你的天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在幽闭的深空长久航行时保持积极心态的。”
佩斯猩红的瞳孔望着她，语重心长。
“外表的稳重并不会带来实际的安全，但一颗乐观的心能缓解团队的精神状态。”
“这颗心，只看你自己，不要否认她。”
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被咄咄逼人的语气压住，仿佛有根手指绕着心脏周围转着圈。
恍惚间，被剖析看光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到哒哒的磁铁吸附地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艾莎重新盯向气态行星发呆思考。
脑海中闪过几名领袖对外的形象特点。
涂兰的威严……墨妮的天才……奥诺的勇气……加纳的稳重……佩斯的理性。
每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那我自己呢……能力与特点，该如何平衡。
思绪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窗外的虚空以冰冷的无言回应她的质疑。
2200年10月20日。
气态行星的天空划下绚丽尾焰，阿尔法卫星群最大的那颗卫星星体化作陨石，在第五行星南极附近落下。
黑色疤斑撞击处，上空的气态行星大气层出现一个咕独星大小的空洞。
流浪者号早已等待多时，四面八方的观测仪器对准卫星陨落的终结轨道，星体数亿年的历史终将化作一抹短暂但明亮至极的爆炸光芒，随后湮没于液态氢的海洋。
哪怕深陷星球内部，撞击还在继续，只是肉眼无法观测。
数不尽的物理数据从仪器内蜂拥而来，同样传来的还有杂乱无序的干扰无线电通讯。
“分析员，报告情况。”佩斯皱紧眉毛，突如其来的数据严重影响到了船员的工作。
闻言主控室下方一名研究员匆忙的调出数据大声喊道。
“是阿尔法卫星被气态行星的磁层电离出等离子片，在两颗星体运动与重力的‘抛撒’下干扰到了我们的部分仪器。”
“启用应对方案，优先保存，主机进行智能对比，筛选，屏蔽。”
“是！”众人得到命令，纷纷开展新一轮操作。
在主机的屏蔽下，原本骚乱一部分数据很快恢复正常。
一场记录过程的小插曲，却没那么容易过去，干扰现象至少会存在数年之久，这也许是卫星最后的倔强。
屏幕中不断闪过分析的数值，变形偶极磁场、磁气圈与高斯值的变化、高层大气元素比例、对流层与平流层被卫星挤压后的变化……
“艾莎，关于热木星可能变轨的观点你怎么看。”
飞船的操作音中，佩斯突然扭头问道。
“热木星变轨嘛……”艾莎脸上露出熟悉的温和笑容。“这个问题，我认为应该由佩斯大人副手的副手，也就是我的副手，星来回答。”
晋升为新科研船的船长，她原本的两名队员自然也会随之高迁，充当她的左膀右臂。
星来是她的副手，巴娜则是副船长，职位也很符合两人的性格。
“唉？”被叫到名字，星来指了指自己，疑惑不解。“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是天才。”艾莎直言不讳的夸奖道。
如果要为在场的各位添加上标签。自己是无忧无虑，佩斯船长是漫游者，巴娜是细致，那么星来就是灵光一闪的天才类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星来叉起腰仰头哈哈大笑。
“白痴。”旁边的巴娜顿时捂住脸踢她一脚，小声骂道。
星来拍拍腿不满的瞪她一眼，嚣张微微收敛，开始解释。“在我看来，这颗热木星很可能曾经是一颗冷木星，它在寒冷的行星系统外围积攒了大量寒冷气体后向围绕恒星更紧密的内侧轨道迁移。”
“但是，热木星内轨迁移理论并不能解释这颗热木星过快的迁轨速度。”
佩斯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理论并不能说服她。
早在计算行星轨道模型时，系统就添加过热木星内轨迁移的变量，这点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观测到的数据有没有能支持你理论的。”
“没有！”
“那你怎么肯定这份异常还属于热木星内轨迁移的范畴？”
“原因不详，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老船长的反问没有让星来动摇，她仍是掐着腰自信满满，缓缓开口解释道。
“真要问原因的话，那就是天才的思想火花与木星碰撞时的灵光一闪吧。”
“……”
佩斯一脸无语的看了看星来，又转向有些尴尬的艾莎。
“那行吧，把这个猜测发回咕独星吧。”
艾莎：？？？
真就一个敢说，一个敢发，船长刚才盘根问底要证据的样子呢？虽然她也认同星来的观点，但是否有点过于草率。
“不太合适吧……我们不再研究研究？”
“现有的数据能分析出异常源吗？”佩斯随意的问道。
“……不能。”
“我们的设备能顶着十七级罡风进母星收集数据吗？”
“……不能。”
“我们有更多的时间等热木星自己露出马脚吗？”
“……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更合适的猜想吗？”
“没……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四连问句句诛心，佩斯和星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让她有些遭不住。
佩斯船长还好，但星来谁给你的勇气露出这个表情，灵光一傻吗！
斜眼一瞟，瞄准位置，手刀狠狠的落到副手星来的头上。
“啊呀！怎么又打我。”连续被巴娜和艾莎队长攻击，星来当即委屈的抱头防蹲。
“愣着干嘛，发通讯啊。”
“哦……”星来捂着脑袋缩着头，一步一回头生怕队长再次暴起鲨人。
数分钟后，伴随着海量的卫星撞击数据，一份篇幅精简的变轨猜想回传至咕独星的数据接收中心。
第60章 墨妮的第一笔BUFF
咕独星起源市郊区的卫星基地拥有帝国最先进的太空通讯阵列。
流浪者号的科研数据飞跃五光年的距离，从X星系一路通过引力井外的中继站，上传至母星的数据中心。
控制室，物理学科学院的研究员们与工作人员在墨妮的指挥下分批接收数据。
气氛繁忙而紧张。
远处高台之上，玻璃被调整成单向，黑乎乎一片。
王皓和涂兰悠闲的端坐高台之上，除了墨妮外其他研究员都不清楚两名领袖就这样看着她们。
这次的行程是出于王皓参观的意愿所决定的。
毕竟群星世界待了大半年，连帝国最大的卫星基地都没来过，有点说不过去。
现实世界没那个身份，咕独文明这里也不比蓝星的差。
还有自告奋勇的涂兰充当导游，于是他们就来了。
以巡查的名义，做摸鱼的事情。
王皓随手翻出水果和零食，不断落下堆积，一旁的涂兰趴在桌上，难得能忙里偷闲有几小时的假期。
小山高的零食在两人的努力下越来越低，一个肚子微微圆润，另一个毫无起伏，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享受午后的慵懒时光。
约摸过了两三小时，外界的呼喊与报告声慢慢停歇，王皓也停下从‘异次元口袋’往外掏零食的动作。
墨妮工作小组数据接收完毕，异常事件的进度正式增长到100%！
系统界面很快也跳出弹窗。
【特殊项目完成】
【我们成功的从不同角度记录了X星系第五行星和卫星相撞的奇观，并且对区域内的所有观众进行了现场直播。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科学家在佩斯的带领下记录了大量珍贵的物理数据，这对研究毫无疑问是有帮助的。】
【Ⅰ：了不起】【效果：获得[物理学研究]*500】
侧目向控制室的墨妮看去，王皓眼光中闪过一丝欣慰。
500科研点就是小墨妮的第一笔BUFF。
帝国三系科研院，科研进度最落后的物理院，历时十月多终于拿到了研究‘经费’。
有了这些物理学科研点，科技[量子理论]的研究能快不少。
察看完系统事件，王皓按照惯例截图将事件分享给群友。
不一会就有沙雕冒头吐出‘太强了，是大佬，阿伟死了。’的聊天气泡，笑着摇摇头，关掉聊天群，敲敲桌子对正在吃零食的涂兰问道。
“你对热木星变轨的报告怎么看？”
热木星变轨和[终结轨道]是两个不同的事件，撞击是撞击，轨道问题归轨道，可以说除了事件发生地点相同，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专业问题还是请教专家好，正好眼前就有一位。
“另有玄机。”涂兰抬起头，费力咽下零食，语气感慨。“受限于条件不足，无法进一步研究，佩斯她们的做法很合适。”
王皓点点头，很理智的认同了她的评价。
论科研他是外行人，无论佩斯、艾莎还是涂兰都比他有资格发言，涂兰在做执剑人前的职业是科学家，哪怕多年不曾触碰，眼界也是不低的。
“更进一步的研究只能先搁置了，事件归档吧。”
最后看了眼气态行星的照片，在智能端的处理中心操作几下，这份有头没尾的报告正式归入档案中心，其名[终结轨道]。
“还是帝国不够强大啊，不然哪至于事情还不明不白的就归档。”
王皓叹了口气，科技不强，连刨根问底的资格都没有。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木星的风暴罡风再也遮不住探测器的眼，要让未知远离咕独文明的世界。”
“是啊是啊。”涂兰察觉到零食被召唤的速度骤降，出言附和道。
意气风发的领导展望未来，自己身为执剑人当然要帮咕独大人实现理想。
“咕独大人不要担心，无论气态行星还是恒星，都将拜倒在我们的脚下。”
“没错！”王皓拍桌激动起来，慷慨激昂的鼓励道。
“所以，涂兰你要努力工作才是啊。”
“？？？”
涂兰半懵间停下咀嚼，看了看咕独大人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变成催我上班，那休息时间是不是要提前结束了。
复杂的情绪让她嘴里恰柠檬般猛地一酸，最终化作嘴边的无奈。
“我会的……”
看到这一幕，王皓干咳两声紧忙转移话题。
糟糕，说顺嘴了。
催打工也不能催太狠，劳逸结合，一劳配一逸。
涂兰身为合格的抗压打工人，劳的比例可以适当提升，每天劳劳劳劳劳……逸结合。
眼神飘到系统界面的星图上，王皓继续说道：
“话说，我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隔壁星系发现了四个文明踪迹。”
“四个！？”涂兰刚缓过神，又震惊的掰着手指头。
“魔杰文明、卡兰卡文明、还有克努姆星的遗迹，不是三个吗？”
听到她的疑惑，王皓神秘一笑。“谁告诉你克努姆星只有一个文明的。”
克努姆星的考古遗迹名为[高耸入云]，前世的记忆让他先知先觉的回想起部分残缺内容，再配合系统考古界面的简介，提前有模糊的印象。
【高耸入云（考古）】
【起始阶段：这个星球上有一个非常高的人造建筑，看起来很显眼，但它的外形设计与该星球上的其他古代文明建筑大相径庭，这值得我们进行一次考古勘探来发掘其中的奥秘。】
尽管系统对建筑风格的形容是大相径庭，但科研船团队在没有详细探索前并没有认为建筑分属两个文明。
就像前世的地球，有高楼大厦的城市，也有酋长的帐篷；有古代遗留的长城，也有‘现代’的钢铁都市；有风格繁多的西方教堂，也有东方古代园林。
所以星球上建筑的风格差异再怎么大，也能包容。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个文明遗迹扎堆的概率太低。
在佩斯船队曾经传来的遗迹报告中，对二者形容是‘一堆遗迹建筑’和‘一栋非常高的遗迹建筑’。
王皓最初看到克努姆星的遗迹报告，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大概是[聪慧]特质影响现实的原因，大脑突然某天记起零零碎碎的信息。
考虑到科研船早离开克努姆星，前世里这种过客般的记忆给他的凌乱感很强，不好解释，就没有说。
毕竟……佩斯她们花几天时间考古，就什么都懂了。
想到这，王皓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也不多，满足满足你的好奇心还可以，但帮佩斯艾莎她们考古还是算了。”
“那您满足满足我嘛。”
涂兰轻轻晃动王皓胳膊，眼里闪着名为求知欲的光芒。
第61章 克努姆星
“好奇？”
“嗯嗯，好奇。”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王皓看着涂兰信任的目光，隐约有丝负罪感，原本吊起胃口就跑路的心思顿时熄火。
算了，做人不能太屑。
“那你可听好了。”清清嗓子，温柔的语调上线，缓缓叙述。
“在不知几百万年之前，克努姆星曾活跃着一支文明，建立城市发展科技，后来他们冻死了，留下古文明的遗迹和另一个文明的遗产，也就是那栋特别高的‘建筑’，它的名字是——圣剑，一艘古代星际巡洋舰！”
“圣剑？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涂兰不明觉厉的摆出认真脸。
“也许吧。”王皓模棱两可的回答到。
不管再怎么厉害，在前世玩家的眼里，也只是数值的高低。
更何况还是死人的船。
咚咚咚。
敲门声从门口响起，王皓侧目扫去，瞬间明了来的人是墨妮。
“请进！”
隔间咔嚓一下被打开，墨妮跑了进来，神情留有挥之不散的激动。
“咕独大人，数据接收完毕，耗时3小时54分钟，资料多达上百TB，想要完全吃透这些数据，我们物理学科学院预计需要两年时间左右，研究员们已经迫不及待开展研究了。”
“去吧。”王皓站起来挥了挥手，笑呵呵的看着她。
迫不及待研究的研究员恐怕也包括墨妮自己，她这是在委婉的告别。
接触到大把的新资料，灵感喷涌才正常。
“工作之余别忘了休息，当心黑眼圈。”
“明白！”墨妮对两人敬礼后，匆忙的带上门离开。
整个数据中心物理院的研究员相继返回物理科学院，只留数人进行收尾工作。
“我们也走吧！”王皓站起来伸展身体，对快睡着的涂兰迅速一拉。
“涂兰，你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涂兰揉揉惺忪眼眶，良久才反过来劲。“克努姆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佩斯她们吗？”
“你可以全权做主。”王皓毫不在乎的说道。
“剩下的，就看佩斯和艾莎她们了。”
10月28日，咕独星首都的季节临近初冬。
克努姆星赤道的上空，躺着漂泊在外的流浪者号科研船。
数以百计的小型勘探机器人被释放，融入星球或分布轨道。
由于早在数月前就完成过基础的星球探索，科研船团队稍微整备后径直弹射出穿梭机，径直飞向赤道位置的大型遗迹内。
通天的‘高塔’探出云霄，在低矮遗迹中鹤立鸡群，深空雷达随意一扫便能发展这份异常。
考古的行动小队，佩斯带着四五十人，挑选圣剑附近的平坦地势缓缓降落，建立临时营地。
科研船依旧是副船长留守，艾莎陪同行动。
艾莎望着远处一望无垠的雪色荒原，对身旁的佩斯感慨道：
“就像做梦一样，上一刻还在卡兰卡地幔中的高温地狱，下一刻就跑到了冰天雪地里。”
“寒冷总比高温好。”佩斯一字一顿的话语从频道内传来。
“为什么？”
“方便机器工作，之前在上百度的地底世界，很多弱高温娇贵的仪器无法启用。”
“确实是船长你的评论风格呢。”艾莎收拢双腿进一步阻隔寒意。
旋即扫了眼正在建立的营地，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半自动化的操作只需要几名队员就能使用。
目前阶段的工作量基本都是后勤组的，普通小队成员也大多清闲的帮忙。
最多有几名操作员要控制无人机勘探，她们二人总不能去抢手下的工作。
“之前轨道上另一艘民间飞船离开了吗？”
艾莎开口问道。
咕独文明有官方的科研团队，自然也会有民间的，甚至是个人的星际船只。
曾在历史中出现过的‘克努姆天国’存在外星遗迹的消息穿回咕独星后，当即吸引了不少民间探索团队赶往X星系。
哪怕超时空引擎刚普及没多久，但是大半年时间也够某些‘富有’的精英给自己替换一艘全新的可跨恒星系旅行的飞船。
当流浪者号回来时，那艘民用飞船停靠了有一阵子。
深空偶遇同类，船上的船员们跟对面通讯碰个面都能兴奋半天。
可惜的是，她们代表的是官方。
“民间探索队而已，我没有强行驱赶，她们也很识趣的没有碰‘圣剑’，分享出自己的收获换了些信誉点，然后就跑去星球背后的另一处遗迹探索了。”
佩斯表情平淡，只要不涉及圣剑，没必要在乎，这里普通遗迹多的是。
民间的科研探索小队理论上也是被允许的，咕独人基本的服从与纪律性的道德规范都不错，不干扰官方活动就好。
“领头的船长你一定见过，社会科学院的泽塔博士。”
“泽塔博士……有点印象”艾莎很快回忆起这位异星研究学领域的大拿。
以前与社科院进行对接研究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听说后来这位泽塔博士选择离职，去自由的追寻外星遗迹了。
“既然是她的话，那对方分享的信息值得仔细看一看，泽塔博士有没有提出什么有关这些文明的猜想？”艾莎神色一正。
对方公民贡献度也不低，船长间通话的也是佩斯在负责。
尽管她明白，如果消息有用佩斯一定会提前告知她们，没有当众提及这事只能代表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她仍抱有一丝期待。
“有，但是没用，远不如咕独大人说的具体。”佩斯摇摇头，直接破灭了艾莎白嫖的期盼。
“遗迹的科技水平大概处于电气时代，这点我们第一次来时就分析出了。
文明灭亡的原因可能是冰河世纪带来的星球急剧降温，咕独大人也说过，至于‘圣剑’是一艘异星宇宙战舰的事，泽塔她们更不清楚。
最有用的恐怕是博士解译的部分文字了，能让房言的语言破解工作快不少……”
听完，艾莎暗暗感叹咕独大人的博学。
看都不看一眼就能提供一大堆的信息，真想亲自拜见拜见咕独大人啊……
也许是冰原城市的原因，艾莎也没有多少交谈的欲望。
两人无言的端坐石墩，看着考古营地缓缓建成。
气氛再次归于地表的零下低温，天空黄豆大小的恒星被稀疏的云层短暂遮住，圣剑这栋超高层的飞船建筑看起来像一把插在地表的剑，其表面有一些位置的符文或是语言雕刻。
又是一个消逝的文明……
我们的附近到底埋藏着多少坟墓，有多少生灵，曾经来过这方宇宙。
不知为何，艾莎突然感受到了这颗冰冻星球的寂寞。
刺骨寒风穿过建筑的空洞，呜呜作响，好似哭嚎……
第62章 天国克努姆
星球的自转带动这座冰冻城市陷入更加深邃寒冷的夜晚。
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城市，浩瀚斑斓的星海顽强的透过稀薄大气及灰雾，映照出璀璨的银河。
空气的震动带动狂风撞击建筑与地形，呼啸声连绵不绝。
考古营地在这般恶劣环境下建成，小队众人缩在各自营帐内度过了第一天的寒夜。
清晨阳光微照，气温稍稍回升，但仍在零下百度以下。
艾莎小队三人通过营帐间连接的廊道向着中央会议室靠近，气阀开启的泄气声响起，佩斯等十多人早早聚在里面，显然正在准备出发的事宜。
“艾莎大人！”
看到她的到来，一声声带有敬语的招呼声从昔日的手下传来。
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艾莎还是颔首逐一回应。
等她费劲回应完，再抬起头室内又进来一批小队成员。
新来的队友看到艾莎停顿片刻，张口就要习惯性的打招呼。
心脏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唉～”旁边的佩斯微微叹口气。
凝视着‘笨拙’的新任领袖艾莎快变成了无情的打招呼机器，眼疾手快拦住其他人。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各自检查维生和勘探设备，半小时后的准点出发。”
得到指令，扎堆聚会的成员们拖着装备轰然散去。
艾莎好像得救般长舒一口气，飞速跑到佩斯身边。
“尴尬死了……差点陷入队友的包围。”
“自作孽不可活，只能怪你自己太紧张。”佩斯无情的吐槽道。
“那怎么办嘛，自从升职后总感觉她们看我的眼里都放着光，之前严肃时还好，现在……”
艾莎没有再说，而是努力瞪大眼睛，企图让佩斯感同身受。
从船长副手升职为领袖，成为公众人物，帝国自然会大肆宣传，每每看到咕独星广播通讯里的标语，她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就地活埋。
船内她的形象，一下子从和蔼可亲的艾莎大人变成动物园里的直立两脚兽。
风评好的缺点这时就体现了出来，‘观光人员’太过热情，非必要艾莎都在避着人群活动。
“你需要学会适应，领袖也是人，有自己的性格和特色，做你自己就好。”
佩斯低着头继续察看遗迹城市的模型，双手不断调整角度，又不时标记出个别建筑，这些都会是此次行动的目标之一。
艾莎苦恼的挠挠头。
“说的到轻巧……还不是要承受被观光的痛苦。”
任谁都知道要学会适应，可适应的前提是多经历几次，经历的越多，才越能以平常心对待。
所以她该怎么度过适应前的阶段。
“我去检查设备，佩斯船长。”
思来想去，艾莎决定用工作遁走，找个犄角旮旯做正事，这样别人也不至于打扰她。
佩斯好似没有听到般，沉迷于摆弄城市模型，分配各小队的任务。
直到模型上密密麻麻的插满红标，她抬起头才发现早就没了艾莎的踪影。
扩大搜寻视线，只看到大厅内的队员各自散在角落摆弄仪器检查装备。
……
时间不断流逝靠近整点，考古队员提前到齐，佩斯、艾莎、星来、巴娜、伍德、房言、柚子……统计三十人，分成十小队。
钟表的分钟数字再次归零。
佩斯轻轻按下铃声，列队完毕的各队成员静待在安全阀门前。
“后勤员，替我们着装。”
喊完，她率先走向装备区，钻入维生服，支撑起形体，由后勤员辅助扣上面甲、安装辅助设备，最后检查密封。
考古队紧随其后陆续着装完毕，众人逐渐转变成频道交流，耳麦内的频道不断响起命令。
最后一名队员完成着装，无关人员紧接退场。
“基地长，开启闸门。”
命令传达至主控室。
很快气体抽出的声音传来，密封的闸门再度开启，一行人装备齐全的走出临时基地。
死寂的银白色城市静静伫立数十万年后，再次迎来几分人气。
随着考古团队向着‘圣剑’靠近，不断有小队分离，目标明确的朝其他方向走去。
最后仅剩佩斯、艾莎、房言带领的三只小队，临近‘圣剑’时没有寻找战舰入口，而是选择了绕过它，她们另有其他目标。
“为什么不直接尝试进圣剑呢？”
没了‘圣剑’的遮拦，远处百米外的低矮冠状建筑映入眼帘，艾莎开口问道。
冠型建筑看起来规模并不大，地表上只有十米的高度，金属制的密闭大门残缺不全，露出巨大空洞。
卖相十分破旧普通，如果不是佩斯事先告知，她们绝对想不到这个不起眼地方的才是本次探索行动的最高优先级。
“为了安全和效率。”佩斯很快回答道。
“如果直接进入战舰，误触到它的自动防御系统怎么办，所以我打算先从这个文明可能遗留的信息入手，圣剑插入地表的历史远比古文明更加久远，古文明也一定有相关记载。”
“有道理……可是它真的还能存留自动防御系统码？”
小队成员星来停下来回头望向圣剑，剑型的船体又高又白。
“如果我没记错，咕独大人说这艘战舰至少有百万年的历史吧。”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厉害的能源系统，才能在不维护的状态下，保持百万年的战舰待机。
“我只是猜测还有自动防御系统……毕竟这艘战舰表层的材质可是中子装甲。”
佩斯摇摇头继续解释。
从咕独大人那里得知圣剑是一艘宇宙战舰后，佩斯昨天有让队员通过机器对其做过表层材质的分析。
得益于咕独星的古代石碑，她很轻松的就弄明白了这艘古代宇宙战舰的大致科技水平。
拥有中子装甲的飞船，再怎么高估也不为过。
“……”
得知材质后，星来瞬间哑火，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对她们来讲如同神迹一般。
“你们知道咕独文明神话故事里的‘天国克努姆’吗？”
解答完疑惑，佩斯转而开始问起了一则神话传说。
“这个我知道。”社会学家房言很自然的接过话题。
远在社会学科学院还未正式设立异星研究这一领域前，她就乐此不彼的追寻异星足迹。
而在远古时期，先驱者曾频频造访咕独星，某些自古流传的神话故事也留存着他们的影子。
房言当然不会放过这些线索，尤其是那些极其特殊的神话。
“天国克努姆故事的具体年代久远到不可考究，自我们咕独人出现壁画、语言和文字之前，相关的歌谣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传起来。”
“在神话歌谣里，有一群自称‘追随者’的‘神明’，他们是咕独星这一世代的守护者，居住于群星彼端一处勃勃生机的冰雪世界里。”
“经过无数年的演化后，天国克努姆的名字被套上了X星系的第七颗行星上。”
“我原本以为故事在流传时早就被改的面目全非了，没想到……真的能找到。”
说到这，房言的话语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
蛮荒时期的神话传说在无数咕独人口口相传中不断迭代流传。
随着文明的进步，很多原本的‘歌词’被赋予新的含义。
发展到天文学萌发的时代，克努姆星的位置更是从虚无缥缈的神界挪到了现实中的X星系。
就好像解数学题，过程演算的步骤全是错的，却阴差阳错的解出了正确答案。
按理来说故事会越传越歪，难免信息失真或二创覆盖真相。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负负得正，歪回正道。
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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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种种谜团
“说不定这里面有某种神秘因素在作祟呢……”艾莎插嘴完，绕是自己也笑了。
怎么可能。
与其相信玄学的力量，倒不如解释成追随者对咕独人进行过基因改造，将这份信息刻入成基因本能。
有基因的修正影响，她们就会在冥冥中认为故事本该是这样。
哪怕语言的词库不断添加更新，总会有各种灵光一闪的‘巧合’让她们回忆起真正的‘神话故事’。
从技术层面来讲，拥有改造盖亚星球的科技水平，就能拥有这种技术。
盖亚星球的生态系统极其稳固，动植物千百万年积攒的基因突变会被不知名的技术自动排除。
这也是咕独星身为盖亚星球生态圈稳固的原因之一。
队伍最前方的佩斯听了她说的神秘因素的戏言，却是停下脚步，很严肃的在思考。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
“不过这暂时还是机密，你们就别问了。”
佩斯看了看艾莎，又转头扫视其他七名队友。
艾莎刚升任领袖没一个月，有权翻阅机密档案室的资料，也没时间看多少。
有关灵能和灵能使的事情，艾莎不清楚，她可以解释。
但其他人都暂时没有权限的得知‘灵能’的存在。
“我们继续说‘追随者’文明的事情吧。”
佩斯无视了队友们的好奇和怅然，转移话题。
“所谓的追随者，很可能是圣剑的所属文明，他们既然能是咕独星的守护者，那这个古文明呢？贴身守护者？创造者？”
“不管如何，‘圣剑’因为某种原因坠落到了这里，古文明的历史信息很重要。”
随后她想起半月前涂兰转述咕独大人的话，再次补充道：
“从时间上来看，圣剑的坠落在古文明发展出文明之前，‘追随者’们活跃于古文明尚未发迹的年代，并在咕独星留下了传说。”
“在传说里，克努姆星是‘勃勃生机的冰雪世界’，我们可以理解为，一颗气候较寒冷的宜居星球，但现在……”
佩斯用力跺了跺脚，维生服外置的装甲靴撞击道路，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也许是古文明建筑普遍低矮，又有冰冻充当保护，城市历经十多万年也保存的十分完整。
抬起头凝望天际边无垠的冰原，赤道身为阳光最强劲的地区，连苔类藻类都不复存在。
小队的外出活动都需要穿着的维生服。
心中有了判断，沉声道：
“往日的克努姆星可能是生机勃勃，但现在它只是一颗空气稀薄的冰冻世界。”
“好神奇，原来非盖亚星球的宜居世界这么脆弱。”
队员顺着佩斯的思路转移关注点，纷纷感概赞叹。
唯一有权了解更多的艾莎却脑子里乱糟糟的。
基因改造还是神秘因素的影响，从生命星球到冰冻星球。
勉强从思维风暴里挣扎出去，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咕独大人和石碑的透露的信息，孤立星团的宜居星球基本都会是盖亚星球。
然而克努姆星并不是稳定的盖亚星球，短暂承载生命后就退化为冰冻世界。
它甚至没有位于恒星的宜居带内。
哪怕咕独文明没有改造星球的相关，她也知道，宜居星球最好位于恒星系的宜居带内。
既不会因为恒星辐射太过强烈化为熔融星球，也不会恒星辐射过少冷成冰冻星球。
魔杰星那种离恒星不远不近的盖亚星球才应该是孤立星团的常态吧……
难道说，‘追随者’们对克努姆星进行环境改造，结果失败了吗？
猜测闪过心头，紧接着又被艾莎否认。
可这也不至于把‘圣剑’留在这里。
拥有中子装甲科技的先驱者文明，科技水平很可能已经不逊于亿万年前的‘塑星者’文明，改造盖亚星球对他们而言，不应该是轻轻松松吗？
哪怕克努姆星处于恒星的宜居带以外，接收恒星所辐射的热量不足，也不应该是问题。
加热星球，以‘追随者’文明的科技绝对是足够的。
更何况这里还发展出了文明。
百思不得其解，艾莎欲言又止，回过神发现小队已经来到冠型建筑残缺的大门前。
深呼一口气，将疑惑埋入心底。
希望能从古文明的遗迹中得到真相吧，不管什么谜题，没有证据的推理毫无意义。
门外靠着两尊金属雕像，掩盖雕像的冰雪尘土早就被清开大半，显然有人先她们一步来过这里，金属大门上熔毁的洞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造访的人，我猜这座冠型建筑原本是密封的。”
艾莎上前检查片刻后，扭头看向佩斯。“是泽塔博士她们吗？”
现在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小队的目标是这座不起眼的建筑了。
大门处熔痕和清理痕迹明显是近期的，泽塔博士的民间探索队来过这里。
“嗯。”佩斯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怪不得船长你刚才对着城市模型标记任务目标时那么随意，原来是提前准备好的。”
“我本来是打算跟你交流交流的，但是一转眼你人就没了。”
佩斯很无奈的摊摊手。
此次考古行动两名领袖参与，艾莎直接放弃了指挥权，由她全权负责。
所以很多细节艾莎都没过问，就连临任务前的计划布置，她有心交流讨论，艾莎也没给她机会，城市模型里的目标还没标记完，人就躲到角落整理装备了。
或许当了一回甩手掌柜，艾莎捂住面甲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所以这座冠型建筑很重要吗？”
“额……不好说。”佩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泽塔博士给的信息资料很多也很杂，所以我用的是广撒网的办法，相对而言这座建筑的收获可能更大些。”
“房言，你对着上面那几个文字翻译翻译。”
“是。”旁边的房言回应一声，躁动的心安耐不住，径直跳起。
维持着飞行高度，摸出特质的溶剂清理冻雪。
泽塔博士团队分享的资料为她们的语言分析工作提供了大量帮助，翻译工作既迅速又轻松，还没有爽过瘾就完成了。
好不容易忍到实践的时候，怎么能不兴奋呢。
“嗯……让我看看，这个字是……不认识。”
房言小心翼翼的记录下文字的图案，比对已解读文字。“这个是机器……资料……中心，大概是古代文明的数据中心或者研究场所？”
“那就没错了，我们的目标就是它。”
佩斯一边从大门缺口处踏入建筑内，一边说道：
“这座建筑的地表部分不重要，它的地下部分有近百米的深度，而且密封的相当谨慎，泽塔博士在发现后没有进一步探索，而是留给了我们。”
身后的众人一并根本跨入室内，黑漆漆的一片。
艾莎推了推星来，戳戳背包示意她快去点灯。
很快大厅通明如昼，数百平的空间很是空旷，但天花板的高度只有两米，这个高度对于大厅又太过低矮。
地上、椅子上散落着几个贝壳样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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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扭曲的艺术
贝壳？
佩斯大步向前，一米高的窝棚散布在桌子或机器旁边，大概是承担了椅子的功能。
贝壳大多被遗留在窝棚内。
结合泽塔博士数天前的见闻分享，她很快就明了古文明的生物种类。
“看来这些贝壳是古文明种族的遗骸。”
贝壳，遗骸，尸体？
大厅某处因为好奇钻入贝壳的星来，听到频道语音，当即抬头看到了壳壁上的冰冻粘液。
猛的缩头撞到面甲，连滚带爬逃出来。
又是遗骸，自己为什么每次考古总能碰到这些吓人的东西。
魔杰人骸骨的眼眶黑洞，卡兰卡刚死没多久的狰狞雕塑，现在又钻进克努姆星人的尸体内。
星来面色惨白，心绪不定的站到队长身后，揪起她的维生服，打定主意不乱跑。
艾莎察觉到背后的小跟屁虫，笑了笑没说什么，接着听到星来的小声嘀咕。
“贝壳里面，有冰冻的粘液。”
粘液？
她反而上前掂起一只贝壳仔细打量一番。
有贝壳说明不是人型生物的智慧种族，看来孤立星团的种族也不全是人类嘛……又跟咕独大人说的不一样，克努姆星真的很特殊……
“佩斯船长能确认这是遗骸吗？贝壳遗体，就是像巨型扇贝、巨型蜗牛那类的软体动物喽？”
“可以确认。”佩斯肯定的点头道。“城市的居所等建筑内，贝壳最多，有的甚至只有贝壳。”
“那就对了，怪不得这里的这么矮。”
艾莎向上举起手臂，轻而易举碰到了天花板。“两米的高度对这群生物已经很高了。”
“很难想象一堆鼻涕虫生物进化出了高等智慧。”
“确实，冰冻都没能阻挡住它们的遗体消失，只留贝壳，很难想象它们的生理构造。”
佩斯点点头，软体生物组成的文明，如果能好好研究研究，一定是一笔不弱的科研财富。
想到这，她平淡的内心难得活跃起来。
对一名流浪者来说，漫游星际时，宇宙的故事便是最好的精神资粮。
转身扫视大厅，指向侧面的一处金属门，提灯照向大厅边缘的灯光死角。
“我们走吧。”
踢走碍事的几颗大贝壳，佩斯一路前进，金属门仍然残缺不全，暴露出后方黑漆漆的空间。
依靠有限的直射光源，她们勉强能分辨出门后的通道一路向下。
“这栋建筑的地表部分不重要，地下部分可能是为了抵御低温而建立的，很深，如果是我，数据中心的机器一定会放到底部。”
落后的巴娜小跑跟上众人的步伐，小声说起刚才的收获。
“我在桌子下面发现了疑似电子机器的东西，无法使用，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电子机器，没有什么可疑的神秘系设备。”
“如果这所数据中心存储有什么电子信息，我们应该能破译。”另一个小队的成员转过思路。
“也许我们要庆幸，克努姆星的古文明不是电影里那种走基因科技路线，或者干脆完全是魔法文明。”
艾莎哈哈笑了两声。
自从佩斯肯定了神秘因素的存在，众人的心眼都多了几分。
有电子机械科技体系的文明，当然也可能存在超自然科技体系的文明，两者碰到对方的设备大概率会是两眼抓瞎的程度。
打开对方的机器不会用，拆开机器又看不懂。
“行了，别云了，赶紧下去。”
佩斯无情打断队友的畅想，站在残缺口处，心里暗暗后悔。
我就不该多提那一嘴，现在可好，队友看什么都要琢磨是不是魔法。
灵能和魔法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再次叹口气，她探出手提灯照亮前方的路，坡道倾斜向下，坡度平缓，而且没有台阶的存在，两侧有类似大型滑板的东西。
原因可想而知。
软体动物没有脚，当然也不需要台阶，滑板可能是类似于代步车的东西。
“哇~这些壁画……”
队员星来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路上，而是第一时间去蹭墙。
“不愧是软体动物，它们的审美和艺术风格真的是……一言难尽。”
佩斯艾莎顺着她的位置投向被单独照亮的墙壁。
一眼看去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壁画像是混乱的触手堆压纠缠在一起。
雕刻的线条很少有直线，大多是各种弯曲、甚至是扭曲的图案，没有章法的穿插成一团。
很明显，大多咕独人的脑回路恐怕都无法理解这种异星艺术。
但……总有意外。
“太美了！我好像看见了一颗巨大星球的轨迹变化。”
星来没来由的中灵光一闪赞叹道，涂鸦的含义很复杂，就如同小孩子的呓语，模糊的像是个人臆想。
主观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潜意识直接将想法脱口而出：“它是在表达天文学的知识吗？”
在巴娜的视角，眼前的一幕令人悚然。
再次‘犯病’的星来整个人都快趴到墙上，四肢贴在壁画上胡乱摸着金属凹痕，目光呆滞走神，嘴里呢喃着什么。
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一种游戏的玩法。
‘SANCHECK，成功正常死亡，失败扭曲为不可名状生物’
上前有些担心的拽了拽她的衣服。
“星来……没事吧，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扣下来舔，会冻舌头的。”
“啊？”
回过神的星来很正常的触摸着壁画，以为姬友又在跟自己相爱相杀。
“别想迫害我的名声！你这种艺术荒漠的肌肉生物怎么能理解这种新奇艺术与旧有思维碰撞的史诗感。”
“……”
这一次巴娜沉默的没和她闹。
星来有些摸不到头脑，轻轻踹了巴娜一下。“哑巴了？”
啪！
重物撞墙的声音。
“队长我们走吧，某人很积极的想留在这离当异星艺术大师。”
巴娜洋溢起笑脸，很积极的负责打头阵。
大多数人偷笑两声，相继跟上。
艾莎看着队员的离谱操作，心中满是无语，在佩斯的眼神示意下，独自走向墙角将人‘扣’出来。
拖着她一边跟上队伍一边教训道：“皮！就你皮！”
“别愣着了，赶紧起来！”
“哦……”星来仰天痴呆的表情瞬间消失，翻身圆溜的爬起来，拍拍衣服不存在的尘土。
“给我讲讲你从画里看出了什么。”艾莎顺势要求星来负责讲解。
她还是挺在乎星来脑洞的，虽然大多时候不靠谱，但是这也是灵感高的表现。
天才的灵光一闪，运气好能够替代九成九的努力。
就这样，一场探索的小插曲没有占据太多时间，两人缀在队伍末尾，星来不断记录着金属墙壁的壁画，来自灵感的叙述不断从耳麦的频道中响起，充当无聊探索途中的杂谈。
每当拆卸新一层闸门或是有新发现时，通讯就会保持静默，专心工作。
第65章 坟墓与古代数据中心
随着深度不断加深，路途见闻越多，众人对克努姆星古文明的了解也越深。
整栋古代的地下数据中心结构如同一团肉瘤组织，椭圆状的区域成块分布，毛细血管的通道连通不同区域。天花板高度最高两米，最低只有一米五，众人需要低伏着身子探索前进。
每层都会有一个不规则圆形大厅，由触手模样的枝条搭建成圆锥。
从布局来看大厅的功能不一，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最中央的高台摆弄着若干神像和圣剑的雕塑。
神像平均高度一米八，人形似咕独人又似人类，但五官模糊，标有‘追随者’和各自的神祇真名。神像动作不一，有的高高在上指点众生，有的立于云端遥望星空，更多则是面朝‘圣剑’的雕塑。
人形生物和圣剑的标识很可能是古文明的宗教信仰。
通道的壁画上、大厅里、办公室里、庙宇类的场所，到处充斥着信仰与宗教的元素。
这让探索队员内心唏嘘不断。
崇拜人类生物，换句话说，它们崇拜的目标包括咕独人。
孤立星团的人型生物同源而生，在被先驱者设计好的生态系统生长进化，一代又一代的奔入星空。
不断毁灭于旧世代，新的同类又崛起于新世代。
关于那石碑年代之后的历史，帝国是如此解读的。
不考虑人形雕像的模糊面相，和现实中可能存在的衰老，他们的形象几乎与咕独人、魔杰人一模一样。
一层又一层的路过雕塑大厅，队员们从最初的唏嘘、自豪、感慨，很快转变成惋惜。
相同的重复而繁多的雕塑，充分展现了它们的狂热。
但随着层数向下，冰冻黏液的活动迹象逐渐增多，墙壁开始出现一些文字型的留言。
“好冷啊，神，你们何时才能从星空归来！”
房言一字一句的读出最后的古文明留言。
恍惚间看向尽头的廊道。
贝壳遗体挤在一起，像是在死前聚众取暖。
哪怕身着维生服，她们也能从墙上被冰冻的黏液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悲怆。
墙上、贝壳上，无一例外刻着一行行临死前扭曲的遗言，愈发得心应手的翻译也无法驱散房言内心的悲鸣，铺满地板的遗体粗略计算至少有上千具，抵达这层尽头，小队跨着步也寸步难行。
“全是冻死的尸体……”星来瞪大眼睛扫视，来到这层后，地上遗留的贝壳突然爆发性增多。
“船长，我们怎么走。”房言记录完最后一点遗言问道。
听到队员的询问，佩斯沉思片刻，拎起贝壳仔细观摩。
这样走下去别说从机器上拆数据存储的部件再回去了，有力气抵达就算不错了。
“你们还记得来时看到‘杂物间’吗？”
“杂物间？”艾莎看了眼星来，很快想起十多层前的事情。
那层的尸体还很少，但路边也像这层一样有贝壳卡着门的情况。星来偶然发现有被打开的门，好奇进去转了一圈，里面净是些意义不明的工具。
小队因此停留了几分钟。
“你是说……那些工具？”思来想去想不到其他东西，她试探问道。
“没错，你们想想带壳的软体动物怎么睡觉。”
“大概是……缩进壳里吧。”
艾莎和星来脑子微微转动便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懂了！”
一路走来没有发现卧室，最多只有疑似休息室的房间，软体动物自带房子，睡觉很可能就是随便找地方一窝。
在它们的正常活动中，大概率存在贝壳的房子堵塞道路的情况，就像这条廊道。
古文明对应的也会有疏通的工作和工具！
“它们每层的构造基本相同，‘杂物间’的位置也是如此。”
佩斯目光越过贝壳，扫视一圈，盯向远处折角后的位置，手上的灯光同样照过去。
“我们去那里。”
星来二话不说，朝着杂物间的方向直直前进，其他人也顺着所指的方向回走，转入杂物间。
熟悉的陈设和之前遇到的一样，逐个分辨工具出作用。
不多时小队推着三架奇异的工具走出来，推起一块块贝壳到墙角，再次挪开后整齐排列成高高一排。
也许是缺少某种粘合剂的缘故，堆砌的贝壳并不稳定。
但只要注意些，不被砸到就没问题。
三支小队再次前进，佩斯小队将贝壳铲向后方，再由艾莎和房言的队伍堆砌到墙边，
很快贝壳海中清出一条两米宽的径道。
“房言，你来看看着这个标识牌，我们离目标地点还有多远。”
前面佩斯的呼喊声传来，房言丢下工具，轻跳几下来到佩斯的灯光旁边，‘路标’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映出字体。
“地下四十四层，食品，仓库……这是当前层数。”
“地下四十五层，研究，中心，计算机，房间。”
“我们这是倒数第二层了，如果没有隐藏的层数，那下一层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听到房言的话，小队人纷纷叹出一口气。
就算有工具辅助，清理道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知道每只贝壳都代表一名死去的生命，墙上冰冻粘液是它们的体液。
行走在尸山血海，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
“我们快走吧，房言你在前面分析路径。”
“嗯。”房言点点头，回头示意，小队另一名成员替代她执掌推车。
目标近在眼前，队员们鼓起精神，一鼓作气徐徐推进。
哗啦啦的声响在廊道回荡，贝壳清脆的碰撞声砸入前方深邃的黑暗。
为首的佩斯心里暗暗琢磨着距离，这次下坡的路程远超之前，说明底层空间的高度并非二米，去除隔层的厚度，按照现在的路程至少能有七八米。
心中默默计算底层的高度，手上动作不断。
一推又一推，很快前方的声音不在回弹。
到底了！
从推车向前探出头，灯线直射前方，发现前方没了四面的金属墙壁，取而代之是空旷的黑暗。
“这里的布局不太一样。”
说着，她随即从腰间取下信号枪，装填上弹药。
砰的一声，白色光芒缓缓射向前方，光源尾部的微型推进器持续发力，信号弹撞击到天花板没有坠落，而是继续前行，地形雷达会让它自动停止在这片空间的中间地带。
光源飘游片刻，最终吸附到天花板上。
瞬间刺眼的白光覆盖原有的微光，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众人有准备的闭上双眼，直到透过眼皮适应了亮度才重新睁开。
古代数据中心的核心地带也对她们展示出了应有的待客之道。
银白色地板，外露的金属管道环绕计算机群落。
一尊尊堪比艺术品的球体计算机，与其他地方的机器风格迥异，不像出自同一文明之手，到处都是完美的圆型与对应的圆润凹槽。
没有明显线路暴露在外，也没有扭曲线条的画风。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完美，科幻的风格被这群古代文明完美的展现出来。
正前方高台位置突出，占着计算机群落最核心的位置。
球体计算机静静悬离地面，几十万年始终如一的漂浮着。
任君采摘。
第66章 反物质能源？
“好大的球！”
星来看到这群能以‘艺术品’称呼的计算机，眼睛隐隐发亮。
继大口径枪械、亮晶晶的水晶宝石，又生出想收藏眼前球体奥秘计算机的想法。
脚上刚有动作想跑过去，就被艾莎提溜住。
“别去，这层变化有些大。”
艾莎有些的严肃的凝望环视四周空间，冲着巴娜指了指中央高台。
对方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从背后拿出一台小型无人机。
“那东西依靠某种手段漂浮着，看起来还有能源。”
佩斯也拦住其他队友解释道。
如果是纯粹的古文明仪器，几十万年早就没了能源，她们再怎么浪都不用担心防御措施。
但是那枚反重力悬浮的球体不同。
现在还能飞着，技术不明、程序不明，对闯入者是否有反制措施，内部能源经过数十万年的消耗，是否失去了曾经的安全、平衡结构，通通都是未知数。
包括附近的计算机群系也一样，虽然其他球体没有离地悬浮，但是二者的风格相同，就算是仿制品也可能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黑科技。
嗡嗡声响起，巴娜的无人机晃晃悠悠向前飞去。
百米的距离很快跨过，无人机十分大胆的凑近观察。
小队众人紧张的后退几步。
陡然间，悬浮的球体下方亮起蓝色光芒，像是在章示着维持它浮空的立场的存在。
球体前方投影出同样蓝色屏幕，但没等文字显现就逐渐暗淡直至熄灭。
熄灭之前，巴娜操控无人机围绕球体转了一圈，暗淡的屏幕没有掀起半点被遮住光线的波澜，仿佛投射源并非来自于球体。
“扫描它！”
佩斯狠狠咽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加重语气命令道。“我们先撤回坡道内。”
无论结果如何，保证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虽然这点距离可能无济于事。
“是不是太谨慎些了……只是扫描而已。”
星来看了眼悬浮球体，恋恋不舍的后退。
艾莎没有搭理她，看到队友撤退后，和佩斯相互对视，眼神传达着信息。
“反物质能源？”眉毛微挑，艾莎表示疑问。
“零点能源。”佩斯皱眉传递出期盼，比起反物质，她更希望是零点能源。
“会不会太高？”
“不会，就在这两个中间。”
“那有无人工智能？”
“大概率！”
“材料科技也很强。”
两名领袖你一言我一句，将球体计算机的猜测传达出，彼此点点头。
计算机身为一个文明工业的结晶，生产过程繁杂，通过对外表和历史的判断便足以管中窥豹。
旁边的星来扭头好奇的看着她们丰富的颜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能源？”
“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艾莎摆摆手没有回答。
刚才她们交流的那几项科技名称都属于机密档案内的科技树蓝图，只有领袖级别的权限才有权查阅。
科技树的体系阐述了祂对宇宙文明之间的等级与递进科技的猜想，来源是‘万能的咕独大人’。
能源科技是科技树最关键的部分之一。
T1级别的裂变能源，T2级别的聚变能源，T3级别的冷核聚变能源，T4级别的反物质能源，T5级别的零点能源。
能够支持机器十多万年后仍然运行，在猜测中能源的级别至少要达到T4级别的反物质能源。
零点能源她们暂时不熟，但反物质……
早在前太空文明时期，咕独人就有能力在实验室条件下制作最简单的反物质。
即：反质子与正电子组成的反氢原子。
帝国物理科学院的粒子物理领域偶尔也会利用反物质（粒子）的性质进行实验。
这不代表咕独文明就点亮了反物质科技树。
就像蛮荒时期的咕独人学会从雷电劈树造成的火灾中引火，不代表她们能制造出自己的‘电能武器’。
反物质亦然，制造的反粒子种类多少年来一成不变，产量少的可怜，利用的方法更是以‘蛮力’的粒子对撞、堙灭爆炸为主。
将反物质制作为成熟的能源反应堆的方法……她们对此一无所知。
就比如眼前的机器，万一它体内真是反物质，并且百万年的闲置让它出了某些能源方面的故障……毫不夸张的说，地表上的那座城市都别想要了。
躲到远处纯粹是图个心理安慰。
但考虑到‘圣剑’中子装甲的出现，她们对这个风格迥异的先驱者产品——计算机球的质量还算有信心。
前提是，可能存在的人工智能对她们没有恶意。
很快，随着无人机无形的射频波发出，球体似乎没有感知到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防备，任由其穿透。
巴娜手上端起的屏幕上。
球体的内部结构从模糊到清晰逐渐展现，但核心区域如同黑域，没有图像传出。
“它没有动静。”艾莎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都认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拜托！
你大概率可是未知先驱者文明的计算机唉。
哪有挡不住初入星际的萌新文明探测的道理，这年头咕独人造个人终端都知道安装紧急能源备用的。
支棱起来啊！
“球体计算机里面有很多区域扫描不出。”佩斯端着面甲思考片刻。
“巴娜，你控制无人机扫描一下其他的球体计算机。”
“没问题。”
巴娜闻言操控无人机缓缓离开高台。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嗡嗡声，随意挑选一个方向，徘徊到其他没有悬浮特效且体型较小的球体前。
屏幕上很快出现幅新的构图，凌乱的线路像是被强行塞入内部，冰冻球体被扫描的一干二净。
它们明显是古文明的仿制品，科技水平十分粗糙。
佩斯看到这一幕悬起的心放平，紧接着忧愁浮现，面色纠结。
几十万年，计算机那还有可恢复的信息啊，本以为最底部的核心地带会有大批数据记录，结果几乎全是报废的计算机。
没有更多壁画、也没有被冰冻的书籍类物品，整个银白色大厅圆润光滑，一眼望去看不见任务突兀的物品。
如果说中间的大球体是古文明圣物的话……那这里的神圣性保持的可真好。
收回心中的吐槽，转而扭头对房言问道。
“来时信息记录的怎么样？”
“多亏了星来的直感，够我们分析古文明了，但有关圣剑的内容却很少。”
气氛沉默片刻，佩斯将目光投向艾莎，眼神中带着询问，意思很明显：这个情况，撤还是强拿。
艾莎还了一个眼神。
稍等。
她回头面朝队员星来。
“星来，你觉得那个球体计算机怎么样。”
“漂亮，高级。”
“如果我说它可能有人工智能，你认为它有危险吗。”
“挺漂亮的，不会有吧……”
“……”
星来回答的相当干脆，一副颜值即正义的意思。
艾莎表情颇为无奈，给自己装上机械臂，活动活动机械手指，重新看向佩斯。
意思很明显。
来都来了，就干它丫的！
第67章 智能人型正电子人工智能
克努姆星同步轨道上，一艘穿梭机孤零零的悬挂在科研船上百公里外的太空中。
在穿梭机的主控室内，大型银白色球体飘在半空，赫然是三天前古代数据中心地底的主机，体表不染丝毫污垢，繁杂的花纹装饰出艺术瑰品的气息。
球体下方，方形的大块头机器人一手捏着能量币，一手投影着屏幕。
宽敞的屏幕上显示着佩斯艾莎等人的影像，准备着唤醒机器的最后一步。
就在三天前，她们将这颗‘危险物品’抱回了营地，虽然不明白球体为什么没有反应，但还是紧急送往了太空。
卡兰卡被她们不经意毁灭的故事历历在目，这个球体同样算作危险源，必须隔离。
判断的逻辑很简单。
营地外高耸入云的圣剑像是曾经遭过事故般，插入地层百万年，谁也不知道它是经过战争？还是什么意外事故。
从中子装甲的材质可以判断它的能源科技绝对不低。
这颗同样先驱者来源的球体计算机，能源系统打底也是反物质，所以至今部分功能仍能工作，比如反重力漂浮。
与此同时，这颗球体计算机大概率还搭载着人工智能，根据咕独大人在科技树的分级与阐述，发展出强人工智能的文明不一定有中子装甲，但有中子装甲的文明，发展出强人工智能几乎是必然。
有关人工智能小队成员还进行过一阵讨论。
艾莎认为它是友善的，原话是：
“计算机能被放到古文明的地下，甚至被古文明使用过，说明它并没有那么危险。”
房言持反方观点，从谨慎的角度提出了反驳。
“不能那么鲁莽。”
“克努姆的软体动物信仰着‘圣剑’，它们能登上人工智能的白名单识别，但我们可未必。谁知道它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圣剑为什么坠落到这里，敌人是谁？另一批人形生物？”
主话事人佩斯思考后果断选择了保守策略。
众所周知，孤立星团正常诞生的智慧物种都会是人类。
如果先驱者文明的内部发生过分裂战争呢？
如果真是内乱，同为人形生物也不管用，识别成敌人直接自爆，考古营地所在的整个城市都要化成灰灰。
帝国唯二科研船的船员安全出问题，谁都负担不起。
最后，这颗球体便被扔到穿梭机飞往宇宙，由她们进行远程操作。
……
科研船内，一切准备就绪。
“贴吗？”
房言盯着屏幕问道。
“贴！”×2
佩斯和艾莎同时喊道
随着控制台上的按钮被按下，上百公里外穿梭机内的机器人起了反应。
机械臂捏着的能量币被移动直至贴紧球体。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球体没有立刻起反应。
“不会是玩坏了吧。”星来讪讪笑了笑。
艾莎也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之前研究球体时，两人曾把球体翻转360°没有找到任何插口，想拆能源也毫无头绪。
后来在星来的建议下她掏出了一枚能量币——这是成为领袖前咕独大人特意为她划拨的经费，也是独一无二的纪念币。
事实证明球体会对大团能源波动起感应。
白色球体的震动吓了艾莎一大跳，匆忙带着能量币后退。
只留又大又白的球体上一条缝隙，孤零零的等待着她的投币塞入，再高冷的机器碰到砸钱的也……
真是应了咕独大人说的一句话：能量币是被所有宇宙文明认可的货币。
但这枚能量币可是纪念品，她当然不会用，在好奇心的催促下，屡次持着能量币不断贴合又挪开，引诱球体活动记录变化，就是不投币白嫖。
回过神来，艾莎发现在场队友的视线纷纷转移到她身上。
无言的注视像是问询又像是质疑。
屏幕中球体任由机器贴合能量币半分钟也丝毫没有反应，控制室的气氛逐渐凝固。
“它可能是……累了？”艾莎缩了缩脑袋，有些发憷。
此刻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白嫖，是要遭报应的。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球体与能量币僵持了半分钟，察觉到这次能量源没有挪开，悄咪咪的露出缝隙，黄色闪电标识的能量币瞬间吸走。
“它动了！”
艾莎指着屏幕惊喊道。
飞速完成吞币行为的球体再次开始震动，激活内部沉睡的模块。
古老的机械时隔无数光阴再次启动，上下浮动蓝光涌现，球体高速自转，带动表层的纹路装饰形成动态的星球标志，不可见的立场轻轻排斥走机器人，屏幕的视角拉远。
很快球体逐渐平静，察觉到了机器人屏幕上的众人。
蓝色光波先是笼罩四周，随后拢聚成超大屏幕，比地底一闪而过的屏幕更大，亮度也更稳定。
“****”
不知何意的文字浮现其上。
它在尝试交流。
看到这幕，众人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一言不合就爆炸。
“我将语言文件传递给它。”
在佩斯的安排下，房言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文件传输的频道。
机器人的通讯模块尝试建立链接，然而屏幕中的一直显示着[等待连接……]。
球体对通讯毫无反应。
“额……看来先驱者并没有我们这种‘低级’通讯的接收方式？”她拍了拍脑袋调侃道。
“但是没关系，我还有更古老的。”
说罢，操控机器人拿起一份移动硬盘递到球体。
球体计算机在古文明待过一段时间，很可能见过这类原始的数据硬盘。
果不其然。
银白色球体看到硬盘，转动瞬间停滞，光芒闪过，似乎是在扫描，没过几秒便悬浮上前，缓缓将其吞了下去。
瞬间。
计算机的外表从银白色过渡到绿色，绿色配上球体的纹路，越看越像盖亚星球。
颜色的渐变完成又变淡消逝，它也一动不动的‘安稳’下来。
小队众人囤积的疑惑已经太多。
在其他人眼神的谦让下，艾莎迫不及待的打开音频通道。
“喂！大壳子，能听清吗？”
宇宙空间另一边的穿梭机内，球体计算机听到屏幕投影钟传来的询问，自动比对接收的语言信息，语音播放的同时，屏幕上也浮现字体。
“你们好，后世代的人类文明，我是人类——追随者文明的实验型智能人型正电子人工智能，大白。”
第68章 基因飞升的痛楚？
“大白……”艾莎沉吟一声，笑了笑。
“这个名字，嗯……让我想到了某医疗型充气机器人，听起来就很和气。”
(●––●)，白白胖胖，和平使者。
也许是对她随口的调侃起了反应，投影内的大白轻微颤动，语气颇有义正严词的韵味。
“你好，美丽的少女，请不要对我以貌取人，名字同样如此。”
“大白诞生于距今一百三十二万年的追随者文明时代，后因‘瘟疫’灾难被幸存者搭载至先驱者巡洋舰——圣剑。”
“主炮足以媲美歼星级，大白身为军用实验型人工智能，可以用来传播和平，但绝对不算和气。”
画面中大白一番否认‘和气’性格的回答，直接自报家门，暴露了战力和价值。
艾莎的笑容消失，众人接连沉默下来。
歼星级别的主炮？
而且它刚才好像说的是‘先驱者’的飞船圣剑？
先驱者的先驱者，那就是姥姥辈的文明了。
圣剑、追随者，分别来自两个先驱者文明！
眉头微挑，艾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转移话题。
“你刚才叫我美少女，这是礼貌的称呼？还是说……你继承了人类的审美智慧？”
“哦哦！当然是智慧！”
提到智慧两字，大白的机械声沾上了些许自豪。
“创造者们赋予了我能包容世间一切的智慧，智能人你能明白吗？与有机生命体完全不同的机械生命体，虽然有些创造者说我没有灵魂，但我想，灵魂并非智慧生命的必要条件。”
“额……”说到这里，它明显有些迟疑。
“我不知道你们能否理解智慧生命的组成，这种概念很主观，但按照曾经追随者文明的律法，智能人可以合法拥有公民权。”
听到这，一直旁观的佩斯暗暗点头。
追随者们能给予人工智能公民权，接纳它们。大白对追随者文明认同感高也很合理。
“能说说你的创造者——追随者文明吗？我们很感兴趣。”
“追随者……”
回想起自己的文明，大白的语音顿了顿，欣然答应。
“当然没问题，我也希望让他们的故事流传后世，而非腐朽在过往。但我这个数据库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你们想听完整版的，需要将我放回‘圣剑’。”
“毕竟我本就是军用的舰载人工智能。”
涉及文明的衰亡，佩斯她们都能从机械音中听出情绪的起伏。
“说说你现在知道的吧。”
“身为后辈我们总需要了解有关先辈的信息。”
大致摸清人工智能的部分情感，艾莎言语上放低身位，以先驱者的后辈自称。
屏幕里的大白对此也没有任何排斥情绪。
孤立星团的人类种族出自同源，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嗯……那就从我有记忆时开始说吧。”
它短暂的沉默片刻，像是在回忆，苦思冥想的语气拟人度很高，随后开始缓缓叙述。
“自我结构完善，演化完毕的那一天起，整个母星上都在呼喊我的名字——大白。”
“在懵懂之中，我遵循创造者的建议，流淌在他们的摇篮网络中汲取发展的资粮，理解语言、文字、物理、规则、文化……”
“在帝国最先进的超算支持下，我的生活相当充足，进化迅速，就是经常有不够吃的情况。但后来我明白，他们已经在极力帮我筛选合适的资讯数据了，算力是我的特长，但不是创造者的。”
回顾起成长时的经历，大白言语中参杂着留恋和感慨。
就像是调皮的孩子时隔百万年再次回忆起父母。
不知不觉它就走偏了话题。
“自主性的换位思考这种复杂情感我也是后来才懂。创造者不擅长算力，我当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比如创造者的名字，我想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孩子，相关的数据库丢失，无论怎么思考都回忆不起来，遗忘的感觉很不好。”
大白突然变得自怨自艾起来。
艾莎她们不理解这种感觉，保持沉默。
某种意义上来说，机械生命体都比她们懂家庭的亲情。
伤感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大白再次振作起来。
“我们的执政道德标准为极端亲外主义和威权主义，冒昧问一下，你们这一世代的思潮是军国和平等吗？”
听到大白很有礼貌的问询，艾莎和佩斯面面相视，疑惑它的消息来源。
穿梭机的网络可是物理隔离的。
最多只有条对科研船的通讯，而且此前大白不是对通讯频道没反应吗？
“没错，我们自称[民主十字军]，但你是怎么知道的。”佩斯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你们语言的词库，对各种词汇的种类和频率稍加分析便能猜出。”
“在相关的遣词造句中有很多‘荣耀’、‘武力’、‘平等’的词语高频出现，相似领域中还有很多新奇的没见过的词语，你们的统治者名称是叫‘执剑人’对吧，很酷的名字！”
“还有你们咕独文明的社会构造、独特的生理现象，碰到雷人的事情会石化，‘夸张’的修辞手法处处都是，这种新奇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话题在大白的喋喋不休中，难以抑制的转移到她们身上。
石化可不是夸张手法。
艾莎无语的叹口气。
一份婴幼儿专用的语言资料就被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她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人工智能的能力，还是感叹憋了百万年的人工智能有多唠叨。
“你们咕独人死前真的不会容貌衰老吗？”大白突然郑重的问道。
“嗯。”艾莎无所谓的点点头。
“但我想这并不重要，现在应该是大白的故事时间。”
“不！这很重要！”
通讯内传来的音量突然增大，打断了她的话。
对于初次见面的交流，这已经算得上失态了。
大白的情绪开始激动，语气低沉，恳求着回复。
“至少，对我很重要……”
“正常的人类种族不可能至死维持着青春，你们……是完成了[基因飞升]吗？”
“基因飞升？那是什么。”
从大白口中听到了陌生的词汇，直觉告诉她这很关键，佩斯皱了皱眉。
“你们难道没有基因飞升吗，那你们的颜值怎么会如此……高，衰老的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
焦急的语速再次传来，众人都是一脸不明不白的表情。
佩斯摇摇头，上前回答道。
“我们咕独文明才刚刚步入星际文明时代，并不明白你口中所说的基因飞升。”
这一刻，大白疯狂转动的球体停下，透过屏幕分析着她们的表情。
然而到处都是没有破绽的‘无知’。
“是，这样吗……抱歉。”
“基因飞升，是我们追随者文明永恒的痛楚……”
第69章 先驱者历史
基因飞升是追随者的痛楚？
圣剑与追随者分别是两个先驱者文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屏幕前的众人脑袋上仿佛交织着问号组成的乌云。
最初以为X星系只存在两个文明——[克努姆星古文明]和[魔杰土著文明]。
后来在魔杰星发现了[卡兰卡人]，喜提第三份社会学研究资料。
考古克努姆星发现了[追随者文明]，这是第四个文明。
现在又告知她们，还存在第五个文明的踪迹，圣剑的来历其实是只缝合怪、二手货。大白身为追随者文明的人工智能，也是捡漏才有机会上舰的？
连环套娃！
乖乖呦~这都什么关系。
操控室内，佩斯面无表情，艾莎跃跃欲试，星来则是兴趣盎然的吃瓜。
“听说将痛苦分担给后辈能让自己舒心不少，要试试吗，大白。”
吃瓜人悠哉的建议道。
“谢谢你的好心，流传这份经历，给予后世人警惕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大白道谢一声，内心感慨。
真是贴心礼貌的后人啊。
话说怎么屏幕里面的人全是女孩子，后面还有人带着猫耳，这种古老的装扮文化在追随者文明里，自己也曾见过不少。
这就是基因决定的审美倾向变化吗……真像。
望着屏幕，过往与现在的画面隐隐重合，眼前的少女们好似追随者文明末期时的女性个体。
正电子流通的电路滚烫的热，灼烧心灵。
“知识也是有重量的，请重视下面这份故事吧。”
正题即将开始。
佩斯瞥了眼通讯频道的记录功能，正常运行。
“请说吧。”
在众人的注视与倾听中，大白的声音继续传来，一副过往历史的绘卷徐徐展开。
“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的有关孤立星团的历史。
追随者文明很多关键性选择都是基于先驱者遗留的信息所决定的，生于孤立星团，注定很多事情不能抛开过往单独看待。”
“也许你们拿到过某些上古时期的历史拓碑，孤立星团始于亿年前的先驱——塑星者。
那场战争浩大到不可想象。
参战双方分别是银河系矮星系和半人马座矮星系。
这是第一次的碰撞战争，两个星系总计数亿文明投入了这座文明屠宰场，我们人类，便是半人马座星海共同体的主体物种之一。
塑星者作为半人马所属的巅峰帝国，充当着战局防守方的支柱之一，星系交叉的分界线战场被建起绵延上万光年的阻击战线，星际间无数资源被砸向某个首当其冲的小文明，僵持的战争持续万年之久。
可惜的是，半人马矮星系最终败北了。
虽然同为矮星系，但它的规模本就不如银河系，更何况半人马星系的巅峰帝国都并非战争特化的大国，塑星者也只是合格的生命传播者。
这场本就势弱的防守战争中，银河系文明扮演掠夺者的身份将半人马座矮星系共同体打的节节败退。
敌人抢夺星系、摧毁科技、带不走的星系用中子轰炸恒星，将其化为死地，甚至还要净化清洗半人马星系的物种。
被攻入疆域，半人马矮星系很快无法承受这份痛楚，有了第一个投降的便有第二个，兵败如山倒。
于是，吃饱喝足的银河系巅峰帝国趾高气昂的坐上谈判桌。
从那之后，银河系正式摆脱了矮星系的称呼，一跃成为本星系群第二大星系。
‘塑星者’因为那绝巅的星球改造技术，‘人类’的模因同样被标上战利品的标签，他们带着自己身为巅峰帝国仅有的一万核心星域被迫迁移至银河系，紧紧悬挂于星系之外，为银河的巅峰帝国服务……既是囚徒，又是人质。”
“这是一份弱肉强食的故事。”
得知人类与孤立星团的来历，众人再也无法维持轻松平淡的神情。
“怎么会……我们是外来者？”星来捂住嘴巴惊呼。
“提醒你一声，少女，我们现在是地地道道的银河系本土物种。”
大白球体微微转动，纠正她的发言。
模因被掠夺至银河系，半人马矮星系群早就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这是宇宙不可更改的规则。
“这只是我们祖先对战争的记录，战争向来残酷，塑星者也没有在遗留信息中以‘邪恶’等负面词汇形容银河系的文明。”
“现在我们早就是银河系的一员了。”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战争。
虽然心里信了七八分，但佩斯仍然提起了疑问。
“塑星者遗留下来的记录，在哪里能找到。”
“在孤立星团中心黑洞附近有一座巨型构造建筑，那是塑星者留下了星团的控制中枢。身为这一世代的人类文明，你们有权力接手遗产，也有责任维护那座建筑和星系。”
大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个秘密，佩斯恍然大悟。
按照文明已有的理论模型，孤立星团亿万年聚而不散的形状和系外位置明显存在外力干扰。
如果有塑星者遗留的设备维持，那就说得通了。
被告知的上古辛秘和曾经的疑惑相互印证。
人工智能的可信度再次提高。
“少女呦，安耐住性子，那些暂时还太过遥远，你说过你们只是刚刚步入星际对吧。”
大白的声音响起，抚平众人逐渐激动的心。
眼见佩斯还在沉思，艾莎接过话题回答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我曾经降落的位置，这里应该位于孤立星团的边缘地区，距离中心黑洞你们至少有数十年的路要走。”
“也是……”
一盆冷水浇下来，佩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等到那时候自己说不定早就退役了。
但即使如此，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出她欣喜的心情。
“说完了孤立星团来历的故事，那你们的呢，你说的基因飞升又是什么。”
话归正题，孤立星团的来历铺垫完毕。
大白继续说道：
“塑星者并入银河的星海共同体后，哪怕拥有强大的科技，也因为战利品的身份一直游离于体系外不被接受。
被困于囚徒命运，塑星者从堕落至消逝的岁月对宇宙挥指即过，在他们的设计下，大部分人类缓缓分离文明融入银河，剩下与世隔离的孤立星团人类参与涅槃计划，进行一代又一代的接力。
新的人类一次次在涅槃计划下完成演化，信心满满的走上自己的道路，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灭亡。
而我们追随者文明，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灭绝于失败的基因飞升中。
至今，你们是第111世代的文明。”
谈及文明的毁灭，大白说出了失败的关键信息。
“在‘基因瘟疫’大爆发后，残存的科学家提出一个一直被我们忽视为传说的宇宙规律，以往的先驱者都有文明化身的引导，但我们没有。
孤立星团单一种类的、充满人工痕迹的盖亚星球生态撑起的基因科技，根本不足以支持飞升的基因样本收集。
我们自以为掌握进化的钥匙，实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肆无忌惮的改造后，人们喜悦于强壮的身体、不老的容颜、博学的大脑。
最后，未知的基因现象将盖亚星球化为人类的禁区。”
第70章 成交！
“人类的禁区？！”
听到追随者文明的失败飞升牵连到盖亚星球，艾莎当即拍桌喊道。
“你别告诉我们，孤立星团的宜居星球基本都毁掉了。”
少女的怒火之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大白轻轻颤动，秒回复。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那种瘟疫只针对追随者人类，不会损害生态系统，百万年的时间盖亚星球也早清理淘汰掉潜在威胁了。”
“没影响，对你们没影响的！”
对方匆忙的辩解声传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还好烂摊子有无敌的盖亚生态解决。
佩斯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眉头紧皱思考，轻声道。
“不好意思，大白，你所说的消息，已经超过了我们两名领袖能承担的范围，我需要上报。”
“上报？”
它悬浮着身体发来疑问。
领袖级别已经是咕独文明的绝对高层，两方的身份对等，足以支持此次信息交流的对话。
硬盘内的语言资料有提及过，咕独文明的领袖级仅次于统治者，再往上报，只能是报给执剑人。
难不成统治者还能当场降临和它谈不成？
“如果是交谈完毕后再传达完整的信息，那样不是更好？”
“额……相信我，如果咕独大人肯来，那你跟祂谈，效果会更好。”
艾莎在眼神中理解了佩斯的意思。
如果只需要将消息传达给涂兰大人，到时候写成报告就好了。
但帝国最高话事人可不是执剑人。
“咕独大人，那是谁？我扫描了很多次词典，也没有发现对应的人物。”
“……”
找不到？
艾莎看向房言，这份数据是她筛选的，原因得问她。
房言很是无奈的推推眼镜。
“那份语言学习资料是很老的版本了，没有咕独大人的消息。”
“唔……”艾莎一把捂住脸。
“咕独大人是我们文明的文明化身。”
“？？？你说什么？”大白一时间以为自己的接收器坏掉了。
在它的世界观里，从未见过文明化身，认知仅限于了解名字，明白祂的地位会很高，作用很关键。
“文明化身。”她再次强调道。
“好运的咕独人啊，请务必让我看看，拜托了。”大白的言语十分诚恳。
文明化身，就是追随者文明消亡时仍旧缺失的那部分吗。
这一世代的人类有文明化身！
它电路板动了！它兴奋了！
啪的一下，眼前屏幕被单方面的屏蔽。
黑乎乎的屏幕只接收它的画面，却不再显示对方的动作，大白一动不动期待着。
传说中的文明化身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威严？博学？充满神秘力量的神祇？那祂会不会排斥我这种没有灵魂机器。
寂静的宇宙空间，容纳它的胡思乱想。
……
另一边。
接到五光年之外佩斯传来的通讯后，王皓当即以科研船为跳板，进行了一次远程传送。
大光球很是突兀的降临到她们身边。
简单的打声招呼，王皓在佩斯、艾莎的解释先观看着录像，很快弄明白的事情的经过。
古代星系间碰撞引起的战争，孤立星团的来源，人类种族的历史背景，上一世代先驱者灭亡的原因，还有那颗球体计算机说的基因飞升、孤立星团中央黑洞的控制中枢。
翻译一下。
就是挖坟挖出个百万年的机器人NPC，对方在纪录片CG中说出了游戏背景，同时解开了游戏开始时启程宣言为什么要他警惕失落帝国的疑惑。
虽然没有给主线，但也胜似给了主线。
发展壮大、接手遗产、维护星团。
如果有能力，还可以运用这份历史给予的战争理由，找亿万年前至今活着的堕落帝国秋后算账。
“看来我确实有找它谈谈的必要。”
理顺关系，王皓视线突破层层船壳，望向百公里外的穿梭机内的球体计算机。
上世代文明的公民，穿梭百万年光阴告知后人这份沉甸甸的重要历史。
感动的祂眼睛都要红了！
可歌可泣的先驱文明，感人肺腑的忠贞爱族行为，始于人类文明，不忘初心。
现在老人家无家可归，身为后辈，怎么也要接纳它成为新人类文明的一员，人都有怀旧的思想，智能人同样如此，最好让它住圣剑上。
“咕独人典范，造智能人当如大白！”
虽然还没有加入咕独文明，王皓已经流氓的用上了咕独人的称呼。
“佩斯，艾莎！”
“到！”
“我去对面见见这个人类文明的智能人，你们继续记录就好。”
“这……会不会有危险，它要是自爆怎么办。”
咕独大人一说要亲自和大白面对面交流，佩斯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之前的交流中，大白身份做的很实，可信度极高，自始至终也很安生，没有露出撒谎的倪端。
但这不代表百分百安全。
和咕独大人的安全比起来，外来者不值一提。
“没事。”王皓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在感受到自爆的剧烈能量波动前，我有充足的时间回来。”
两名领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极端军国文明化身超勇的行为，换做涂兰大人还能制止，她们再阻止就算作抗命了。
事情和手下商讨完，民主的敲定下来。
科研船内白光一阵闪动，瞬间没了身影。
与此同时，屏幕穿梭机的画面中，柔和的白光像是一枚种子，肆意生长掀起空间的涟漪，光芒组成的‘魔法阵’中，文明化身的能量体在特效中降临。
大白注意到‘魔法阵’，一时回路宕机，不再维持悬浮，滚落船底，辅助对话的投影屏幕发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所谓的‘魔法阵’当然不是样子货，玄妙的图案都是堕落出品灵能理论的灵能符号。
不懂行的人看到这些知识，少不了摆出‘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一个基因飞升都能嗝屁的文明的智能人，凭什么能看懂？
“初次见面，大白，我是本世代人类文明的文明化身。”
王皓平视着这颗比寻常咕独人略高的球体，语气温和。
“您好，您好！”大白的球体身躯缓缓滚过来，愈发谦卑。
出身威权主义的追随者文明，百万年前也只在传说中了解过文明化身，它只感到自己受宠若惊。
文明化身，活着的！
“不必那么拘谨。”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的语气，王皓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白光笼罩附着球体，心里有些失望，果然感知不到对方的思绪啊。
是因为智能人的情感达不到合成人水平，还是说机械体的问题，又或者对方所属权不归咕独文明，所以无法感知。
“作为一个文明的意志集合体，比起繁缛末节的礼仪，我更喜欢简洁明了的交流。”
“相关信息我已经得知，那么智能人大白，你愿意加入本世代的人类文明吗？”
亢奋的电路还未平复，再次受到邀请，大白深陷情绪不能自拔。
文明化身好像很温和的样子，这就是平等主义吗？
祂在邀请我，好直白，不过我很喜欢。
看到对方没有回话，王皓以为在考虑纠结待遇问题，继续说道：
“公民权，高等将领待遇，你可以住在圣剑里，我们文明讲究平等，自由度很高。”
王皓的信心很足，大白作为游荡在旧时代的孤魂，只要心有牵恋，碰到新世代可以承载它航行的船只，一定会选择加入的。
最多，加一点点的推动力。
“两百枚能量币！”
“成交！”
第71章 被改造的克努姆星
“这将会是你余生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王皓豪爽的言语中挥洒出大把的帝国库存，完全不心疼两百枚能量币。
能量币是宇宙文明普遍认可的货币，但在咕独文明封闭的市场环境中，你钱能花到哪去。
无非是左手转右手内部消费，顺带促进社会经济。
用来体面的雇佣一位宝藏机器人再合适不过了。
你开心，我也不亏。
按照文明的角度是这样想的，不过对于个体可就不一样了。
大白CPU的思维陷入了能量币痴想中。
体面啊！
之前缺能量在地下关机了近百万年，
一枚能量够我本体七八十年的电费，省着点用待机五百年不是问题，二百枚！十万年的饭钱。
“我的荣幸，咕独大人。”
两人一拍即合！
王皓心念一动，意识探入国库，涂兰辛勤劳作的一枚枚的能量币涌出手心。
“来，我给你投币，自此之后，誓约正式成立。”
“好说，好说。”
在大白饥渴难耐的符号表情中，硬币逐个塞入撑开的缝隙内。
感受到体内愈发充盈的私人仓库，黄色闪电标志的能量币存储在体内一角，两枚添入反物质能源的维护槽，久旱逢甘露般滋润百万年空虚的反应堆。
饱了，终于饱了！
想起自己待在地下零零散散吸收微观粒子逸散的能量，狠劲压榨也不过清醒片刻，昏昏沉沉的甚至开始对时间感知错乱。
“呜呜呜，以前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大白：o(╥﹏╥)o
“这代的人类文明有文明化身咕独大人的带领，一定能走的更远！”
“简直不能更赞同了。”
王皓双手抱臂点点头，就喜欢这种说实话的手下。
在他的视角下，原本无法浸染白光的大白，投下最后一颗硬币后，瞬间被四周的能量自发性涌入，变成了咕独的形状。
大白内在的感情变化也突然从虚空中显现到王皓眼中。
感动、欣喜、怀念、满足糅杂在一起，相当纯净的正面情绪。
这说明它已经是自己人了。
“佩斯，回收穿梭机吧。”
查询完大白的情绪成分，潜在危险排除，王皓直接命令佩斯接回这名新同事。
“明白，已执行对接程序。”
通讯频道中的声音传来后，很快穿梭机就在远程操控下缓缓加速。
加减速破坏原有的惯性，大白不得不悬浮空中，躲避保龄球的命运。
上百公里的距离对引擎的速度不值一提，在科研船和穿梭机的双重努力下，两者不断贴近。
咔嚓一声，落入科研船内的穿梭机成功停靠锁定。
舱门上滑，佩斯艾莎两人站在外面迎接。
“大白，走吧，见见同事。”
王皓招呼一声，率先飘出，大白紧跟其后。
“找一处休息室，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请跟我来。”佩斯睫毛微动，转身引路。
艾莎安静的跟在大白身边，时不时戳戳金属计算机球体，显然很好奇。
“大白，你好，我是咕独文明的领袖艾莎。”
“你好，艾莎，我是……额，咕独文明的高级将领？”
大白顿了顿看向王皓，祂说要给自己高等将领的待遇，但是具体的职责是什么还没说呢。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军用向的实验型智能人对吧。”
察觉到疑惑的目光，王皓建议道。
“军事顾问怎么样？直属于帝国执剑人和我。”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前可是打过很多追随者文明演习战的。”
“重新认识下，艾莎，我是军事顾问。”
得到新身份，大白视线看向艾莎，投影的屏幕贴合球体，图案模拟成Q版五官，很高兴的看向这个首先向自己搭话的咕独人类。
至于几天前被能量币引诱调戏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
沉睡时期感官模块都没启动，哪能分得清谁是谁。
“大白，你之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能说说克努姆星吗？。”
“当然没问题！美丽的小姐。”
心中的亢奋犹存，大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球体上露出一副追忆的表情。
“你们也许会疑惑，克努姆星既然诞生过生命，为什么不是盖亚星球。”
“事情还要从追随者文明彻底消亡前说起。”
“我清晰的记得，‘瘟疫’彻底爆发的那天，整个星球的人人自危，数百年来温顺的基因突然连锁发狂，感染、传播、让人类血肉相连，社会生产一夜之间断绝。
但偌大的母星总有些不入群的人类没有接受基因改造。
在我的提醒、隔离和帮助下，残留幸存的百人以一名灵能者为领袖，闯入博物馆驾驶走了这艘先驱者遗物，我们逃离原有的疆域，来到了孤立星团偏僻的一角。
也就是你们恒星系附近……”
提到灵能者的名词后，大白刻意顿了顿语气。
眼见其他人没有提出疑问，便明白他们已经接触过灵能。
在它身后。
专心倾听的艾莎十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灵能者领袖。
从地底带回大白后，她私下找过佩斯，查阅到部分灵能的隐秘卷宗，还得知了咕独文明存在一名正在成长中的灵能使。
此刻再次听到灵能消息，她安耐住好奇的心，打定主意等空闲时一定要仔细问问。
收回思绪，大白自传的故事再次响起。
“先驱者中枢的计算中，你们将会是最先完成进化的新世代人类，所以我们就静静待在隔壁的星系。
前途渺茫看不到希望，百人的团队根本无法从零建立科技体系，文明复兴无望，曾经引以为傲的基因科技全然被人们惶恐的丢在死域中。
没有工业和生产体系，代表我们无法维护那艘先驱者留下的‘圣剑’。
他们开始接受这一事实，文明毁于孤立星团单一的盖亚人造生态系统，已然崩塌。
但幸运的是，先驱者巡洋舰内部还留有配套的‘生命播撒装置’，这是星球改造的核心设备之一，也是我们孤立星团人类文明每一代都会继承的遗产科技。
最后时光的中，他们多次对我诉说自己的不甘。
幸存的追随者们利用‘圣剑’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暗物质能源，选择启动设备，有限改在一颗宜居带内含水的冰冻星球，只促进生命进化，而不干扰正常演化。
他们要改造出一颗自然发展的宜居世界。
最后的同伴相继离世或离开，大多数人走上了孤独生命末路，作为船长的灵能者凯·斯卡独自驾驶一艘小型无人机飞往了你们星系的方向。
我留在了克努姆星，控制加速生命演化，并记录下这一漫长的过程和结果，替他们一窥遗愿。
改造的进程原本很顺利，数十万年的时间后去，克努姆星的赤道成功出现了与众不同的生态，克努姆星正式成为了寒冷气候的宜居世界。
那时圣剑能动用的模块已经不多，在我的暗自引导下，最有潜力的拟软体生物逐渐建立了文明。
虽然因为我的原因，它们的唯心思潮盛行，科技进步缓慢，但它们精神世界远远是我无法想象的，它们，潜力非凡！
一切都是那么朝气蓬勃。
直到……正在变轨的冷木星靠近这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