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阳眼的来由
江雪有点恐惧，跟发仔来的有两个男人。
左边的是一个手持黑伞大晚上戴墨镜的矮老头，身上散发着邪异的气息，不可能是人类！
右边是个身穿休闲西装的青年，看似温和，只是普通人，但江雪却觉得这个青年比矮老头更加恐怖十倍！她成为鬼魂后，拥有很强的危险直觉，能察觉出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
她的手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现身跟黄永发打招呼。
谁知黄永发反而抢先打了个招呼，随即向这两个男人介绍起来：“这位是房子上一任主人江雪，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在驱邪这件事情上面，她给我带来很多帮助！”
他又指着陈初始和林伞向江雪介绍：“他们跟我是同行，这位是陈初，这位是林伞，我最近遇到那个黑烟鬼，恰巧他们也遇到了，所以干脆过来喝杯茶商讨一下。”
阳间人想看到鬼魂，只有三个办法。
第一个天生阴阳眼，肉眼能直接见鬼！
第二个施法开阴阳眼，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只是过程相对繁琐。
第三个将死之人因为自身气运降到了极低，所以也能看到鬼魂。
江雪见这两人更像天生阴阳眼，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的存在，而且还是处于“隐形”状态下的她……
三个人进屋坐下。
江雪去泡茶，黄永发摆好茶具，家里面很久没有陌生人过来，这套茶具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使用过，蒙上了一层灰尘。
陈初始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据我了解，那鬼魂名为黑哥，是个社团小头目，因为长期涉及违法生意，且跟一个黑警合作，两者后面闹矛盾，黑哥派人偷袭黑警，谁知没把对方干掉！
黑警找上门报仇，打斗过程中点燃了老房子，趁机跑出去用铁链锁住大门，把黑哥一家三口活活困死在里面。
黑哥和女儿是被烟熏死的，而其老婆则是被火烧死的。”
黄永发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难怪身上冒黑烟，只是不知道这黑哥想做什么？”
这个世界《陀地驱魔人》的剧情，基本上在黑哥和黄永发之间，但对陈初始来说，黑哥只是无足轻重的厉鬼罢了，唯一需要在意的是，黑哥跟其老婆凭什么死后，怨气和杀伤力比其他鬼魂强那么多……
陈初始没有隐瞒黄永发的必要，直接说道：“鬼魂行凶，无非两个目的，积怨太深，内心扭曲无差别杀人，后者就是为了复仇而杀人。”
黄永发是个聪明人，被这一点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那个黑警还活在世上，厉鬼黑哥是想找他报仇？”
陈初始嗯了一声道：“是的，不过他们死亡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黑警如今只是个瘫痪老头。”
黄永发陷入沉默：“二三十年的事情，等现在才出来复仇，这段时间黑哥去干吗了？这样的鬼魂处理起来恐怕很吃力……”
陈初始摆手道：“我偶然远远见过一次这个鬼魂，当时有点事情抽不开身，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抽个空送它上路就是。”
黄永发：“……”
他请陈初和林伞到家里来，不就是商量要怎么对付这个厉鬼黑哥。结果你什么都知道，还能说出“抽空送它上路”这种话！
黄永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就像个小丑一样，他提着热水壶还没往茶壶里倒水，有种想直接浇在陈初始脑袋上的冲动。
林伞见氛围有点不对劲，用伞柄轻轻戳了戳陈初始，提醒他低调一点。
陈初始微笑的面容逐渐严肃下来，那双眼睛犹如要看穿人心一样，直视着黄永发等说道：“发大师，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就叫伱发仔吧。你知道自己寿命已经耗尽了吗？而且在几十年前就该死了……”
黄永发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他还没说话，漂浮在旁边的江雪露出一丝惊慌：“你在说什么，凭什么说我的发仔已经死了，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江雪平时有点古灵精怪，但绝不是容易发火的女孩，这突然的发飙让黄永发有些错愕，仿佛江雪在阻止对方说更多的话……
陈初始见江雪紧张的反应，目的便已经达到，露出笑容：“江小姐说得对，刚来到这里就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停止这个寿命话题，江女士就不会赶我们了吧？”
江雪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灵魂深处一丝颤抖，能感觉到这个叫陈初的青年在威胁她。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发仔寿命的事情，哪怕是鬼魂，也只有特殊那么几个才能看出发仔的寿命……
她咬牙道：“别再说这种话了。”
等发仔睡着后，她要亲自找这个人问问清楚，到底是想怎么样！
陈初始直接跳过话题，不再理会江雪，扔出另一个话题：“每个人都天生阴阳眼，只是出生后接触了五谷杂粮，吸收阳间之气后，阴阳眼便慢慢消失。但也有很少一部分人的阴阳眼不会消失，甚至会一直携带至老死……”
他话锋一转：“但发仔你的阴阳眼，在刚刚小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似乎不是原装的……”
黄永发面色不变，心里惊涛骇浪，什么叫做不是原装的眼睛，他说道：“我没做过移植眼球之类的手术……鬼魂，从懂事开始就能看到了。”
陈初始问道：“原来如此……不知你母亲或你父亲有阴阳眼吗？”
提起父母亲的字眼，黄永发心口就是一痛，五岁时候母亲拉着他一起跳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成为他一生的阴影。他的手把热水壶放下：“我母亲没有，但父亲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照片倒是有一张，只是面部位置烂掉了……”
他能猜到陈初始有目的而来，但只要不是害人，那就无所谓，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全都告诉他就是了。
“稍等。”
黄永发起身到房间里拿出一本书打开，中间夹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三个人，身穿旗袍抱着婴儿的女人和一个身穿中山装，照片里面部被利器划烂的男人……
陈初始伸手接过来，食指要去触摸男人的面部，呼，烟雾升腾，小小的火苗从男人面部燃烧起来！
第11章 五通神
照片无端燃烧起来，仿佛在抵触陈初始的接触，火焰瞬间吞噬照片上男人的一切！
黄永发伸手抢过照片，慌忙拍打上面的火焰，这是老照片，用水灭火必定会化掉上面的所有影像涂层，但不用水这火又灭不掉。
陈初始谈起黄永发父母的时候，黄永发拿出照片看似一脸“放下过去”的样子，此刻拍打照片时脸上的慌乱映出他依然没有放下过往，还在挂念着亲人。
女鬼江雪很了解黄永发的心情，凑过来一起灭火，鼓着腮帮子吹出一口阴气，谁知火焰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熊熊燃烧起来，只是几个呼吸间，照片被烧掉了一半才熄灭，只剩下那个怀抱婴儿的女人孤零零留在上面。
“抱歉。”
陈初始没有解释，只是道歉。
黄永发用手轻轻擦拭照片上的焦黑痕迹，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些累了，两位先回去吧。”他肩膀在微微颤抖，下了逐客令。
陈初始跟林伞对视一眼。
林伞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初始，陈初始顺手放在桌子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这里找我，恶魂厉鬼什么的问题不是很大。”
话看似跟黄永发说的，但陈初始的目光却看向旁边江雪。
两人站起来，推开门走了，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他们都不是一个善于说安慰话的人。
楼下。
楼梯口，林伞叹了口气道：“这人心里有很深的执念，身体也很奇怪，明明遍布死气跟死人无异，偏偏还是活人的样子……”
陈初始说道：“那是因为旁边那个女鬼提前透支下辈子的阳寿给他，为他强行续命罢了。”
林伞吃惊道：“不可能，活人寿命都是限定的，哪里能像货物一样换来换去，更何况是透支这种事，我看这女鬼很不简单呀。”
陈初始笑道：“没有关系，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女鬼会自动上门来告诉我。”
林伞恍然大悟，留下来的名片就是给女鬼江雪的，调侃道：“老弟今晚如果没有认识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陈初始笑而不语。
林伞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陈初始整理着衣领子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好久没做了，要去看看，晚点我再去你那边，若是女鬼提前来了，留她一下。”
林伞耸了耸肩：“知道了。”
夜已深，但不缺夜班计程车。
正好有一辆计程车停下来，陈初始有些意外，这位司机就是两小时前送他们到九龙城寨遗址的那个。司机显然认出陈初始：“先生，还没休息呀，要去哪里？”
陈初始坐上计程车道：“这附近有什么寺庙？”
司机愣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的陈初始：“先生，中元节才过一个多小时，别开这种玩笑，离这里最近的寺庙是城隍庙。”
“那就去城隍庙，你放心，我是活生生的人。”
“行吧。”
计程车在这座庞大的岛屿城市里穿梭着，司机很快把陈初始送到旺角区一个位置有点偏僻的城隍庙前。
陈初始支付了车费，刚下车，司机一脚油门车轮摩擦地面，华丽的掉头飞也似的跑了……
这家伙还是把他当成了鬼魂。
陈初始浅浅笑了一下，抬头打量眼前的城隍庙，占地面积不大，应该在三十平左右。
墙体是用一根根长方形石条砌成，没有抹墙灰，屋顶是红瓦结构，在排水处还有金鱼铃铛等装饰，看起来有一种古朴又内敛的精致。
大门旁边挂着城隍庙的开放时间。
陈初始身体灵化直接穿过门板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尊身披金色长袍，戴着类似官员帽子的神像坐落在中央神台位置，这就是城隍庙供奉的主神城隍爷。庙内空间挺宽敞，周围亮着橙红色的电灯泡，环境昏暗，普通人进来估计只能勉强看清楚布局。
他环顾一周，除了城隍爷身边的主簿和阴官，庙里还供奉着五通神和土地爷，不过土地爷常见，这五通神不常见。
五通神属于“财神类”鬼神，在宋朝被认为本体是山魈，在明朝则是柳州之鬼，在百姓的眼里虽然不是正统财神，供奉的地方也不多，但却是实打实能带来好运的鬼神。据说五通神长相犹如赤发独角鬼，但心肠不坏，若是遇到穷苦人家，便会施法使其家中米缸有用不完的大米。
陈初始拿起桌子上的塑料袋拆开，抽出一把香点燃，然后恭恭敬敬从城隍爷到阴官依次行礼插上香说道：“小道陈初始，龙虎山弟子，路遇宝地，见天地有浊气，地府有混沌，故而前来拜访城隍爷诸位大神，求个原因……”
这个世界原剧情，厉鬼黑哥死后莫名其妙消失二十多年，出场便比正常厉鬼恐怖，杀普通人，杀大师，吞鬼，肆意践踏生死，偏偏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阴差上来捉拿，本身就很不正常。
香头烟雾缭绕，庙里仿佛起了一层浓雾。
陈初始跪在蒲团上面，保持道教礼仪，看着城隍爷的神像，等待了半小时也没见到显灵。
他拿起桌子上的签筒，在香头上环绕了三圈把问题再问一遍，然后嚓嚓嚓地摇晃起来，很快一根竹签慢慢伸出来掉在地上。
啪……
还没等捡起来，竹签发出火焰燃烧得噼里啪啦声响，不见火焰，但竹签已经迅速发黑化作飞灰。
陈初始：“……”
在黄永发家里的时候，他触碰那张照片燃烧起来，情有可原，也许黄永发的父亲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被下了某种禁制。
但现在可是在神明庙，还发生这种事情？
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很排斥他。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沙哑虚弱的声音：“是……是龙虎山……的弟子吗……这个世代，难以置信……真的是吗？”
咔，咔咔咔。
木头扭曲的声音，只见站在神台上的五通神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的脑袋僵硬地转过来，那双不知用什么石头做成的瞳孔，映出陈初始的身影：“你……伱靠近一点，我……我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太远了，看不清楚。”
这个五通神身穿大红色官服（宋代），头戴官帽，头发和满脸的大胡子都是赤色，面容狰狞，有种钟馗的感觉，它四肢也跟着脖子来回反向扭动，像极了木偶人，声音变得越发急迫：“快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你呀！快呀！”
第12章 黑暗神灵
五通神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它见陈初始没有过去，卡察卡察抬脚从神台上迈出来，神台处于高处，没有台阶，它脚下踩了个空，整个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官帽都掉了。
陈初始眼眸里童孔一分为二来回旋转，重复“扫描”眼前的五通神。
怪异，五通神体内有黑白色相互缠绕，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无法分辨究竟是不是真正五通神显灵……
五通神慢慢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小孩一样的啼哭声：“我好饿，我好饿呀……你快过来，让我好好闻闻你的气味，就一下，快过来……”
它的眉心裂开一道口子，撑开一只黑色的眼球，声音变得尖锐凄厉起来：“啊啊，我给你粮食，给你钱财，快过来！
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不敬畏神明！我要吞了你！”
神明，被污染了……
陈初始的心犹如浸在冰水里，他一直以来的手段就是请神，如今神明都被污染了。
他结印的双手缓缓放下：“五通神，晚辈……帮您。”
嗡！
铮亮的黄金剑发出嗡鸣！
陈初始深吸一口气，雷法运转，黄金剑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弧闪烁声音，对着五通神用力投掷！
噗嗤，黄金剑洞穿了五通神的眉心的黑色眼球从后脑勺里透出来，它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双臂来回挥舞打倒庙内很多东西：“为什么要对付我，对付保佑你的神！”声音仿佛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层层叠叠好不舒服。
五通神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眉心处被洞穿的黑球眼球化作一摊黑色血水浸染了整张神像面庞，原本它体内黑白混沌相互交的颜色慢慢被白色占据。
它缓缓转过脑袋，看向陈初始：“龙虎山……张道陵的徒孙……”说话声音跟刚才也不一样，变得温和许多。
陈初始走过去，抽出黄金剑蹲下来，把神像搀扶起来：“五通神，晚辈迫不得已请您见谅。”
五通神眉心处还在不停流淌着黑血，它一把推开陈初始：“你身上有正统的气息，会被分食的，你快……快走，我们已经不是你所熟知的神了……太饿了，真的太饿了，我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它们要被你的气息引醒了。”
它言语含湖不清，最后犹如梦中呓语。
神像晃晃悠悠走到香炉前，用力把香拔下来，口中不知在诵念什么咒语，勐地把香头插入眉心大黑眼珠子造成的伤口里，黑烟直冒，脚下踉跄，身体缓缓瘫软在墙脚，彻底失去了气息，化作最原始的木头凋像。
五通神……
前后接触这位鬼神不到十分钟。
陈初始心中有种莫名的难受，因为这位五通神让他想起《第一戒》世界，那位千里迢迢赶路就为给他送一对令牌的无名黑白鬼神。
也是匆匆说上两句，匆匆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阴森恐怖的氛围瞬间笼罩整个城皇庙。
陈初始有种不好的预感，提着黄金剑转身就要离开，不料，刚转身，心脏收缩一下，那站在角落里慈眉善目的土地爷神像，此时就站在大门处，它面容狰狞嘴角露出两颗尖牙，矮小的体型，还有这副尊容散发的气息，比那肌肉矮子鬼都强烈……
紧接着，左右又出现两道神像，是主簿和判官，强烈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陈初始回头。
只见庙里最高大的城皇爷神像已经从神台上走下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陈初始！因为是泥像的原因，每走一步，都有大量表层泥块掉落。城皇爷的双眼犹如无底洞穴，口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尔等凡人，见到本城皇为何不跪？”
这是黑暗的气息。
陈初始二话不说，手中的黄金剑往前一刺：“神明会理解我！”
电弧闪烁，城皇爷浑身冒烟，它僵硬地伸出双手抓住黄金剑一点一点地拔出来：“尔等凡人，见到城皇为何不跪？”
陈初始深吸一口气，口鼻涌出大量的火焰在庙里蔓延，瞬间淹没了旁边的主簿判官和土地爷，热浪来回翻滚。
他空间跳跃，出现在城皇庙的门外。
轰隆！
大门破碎，城皇爷眼眶里黑烟四溢，口中不断重复着：“尔等凡人，见到城皇为何不跪。”
城皇爷自古有之，通常生前是镇守一方的官员，死后成为城皇继续镇守城池！在明朝洪武元年，朱元章下令全国每个城池至少都要有一座城皇庙，这也是首个皇帝下令建造的庙。
此时夜深，四下无人。
陈初始高声喝道：“城皇！你莫非忘记镇守城池，庇护百姓的职责了？！”
城皇沉重的步伐，在地上磨一下一下，门槛破碎，地面青石地砖拖拉出深深的痕迹，它眼眸里遮掩不住的凶戾，听到陈初始的话，戾气发生波动，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庙内的火光，还有浑身冒火僵硬跟出来的土地和主簿判官神像。
“本座……心智已失……如何庇护百姓……”
“你这小辈……好本事……竟能呼出残余意识……”城皇的声音很落寞，双臂挥出，勐地将主簿判官的神像打碎，身体一撞，土地爷的神像也碎了。
城皇伸出手在眼眶里用力抠出黑色的血水：“你身上有正统神的气息，真是令人怀念……你不是此界的人吧，我时间不多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初始问道：“诸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皇回答道：“域外黑暗侵蚀，万法难存，神明堕落，以正为食！神明……全沦为只会本能吞噬正法正心的野兽。”
陈初始迟疑了一下：“全部神明，包括地府阎王诸位大帝？”
城皇面部出现裂纹，碎屑不断脱落，它看着手掌上的油漆：“不，大神们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侵蚀的，他们为了抵御黑暗入侵，早在第一时刻便已经身死道消。唯有我等贪生怕死之辈，以及心有反骨之辈成为黑暗野兽……地府，早已阴阳颠倒，唯有六道轮回依然在自行运转。”
“可有解救之法？”
“有，以最纯正的神火，点燃此界，逼退那侵蚀我等的黑暗邪魔，或许能脱离黑暗恢复神性。”
第13章 神明的遗言
最纯正的神火，陈初始下意识想到《诡丝》世界得到的神火，他右手一翻，燃起一朵金色的火焰问道：“您指的是这个吗？”
城隍感受到神火上传来阵阵的温暖，泥像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是，也不是。如果没猜错的话此火应该是其他世界的本源之物，能点燃各个世界的神性，唤醒沉睡的神灵，确实是抵御黑暗的一种手段。
此火……你用过几次了？”
陈初始回想了一下回答：“大概有二十多次。”
城隍眼角抽搐一下：“二十多次？”他再次仔细打量陈初始：“神火若维持该状态，倒没什么影响，若要点燃其他则需要分源！就是分离该神火和点燃者的一小部分给予‘无火’世界。
人虽有三魂七魄，但再多也必须是个整体，你点燃二十多次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点燃过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失去吗？”
这……白蜡石的文字说明里没有。
陈初始看着手中摇曳的神火，他还是从城隍这里第一次听到点燃神火需要消耗点东西的说法。
眼前城隍的泥身不断有泥屑掉落下来，陈初始知道它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多了解一点问题：“黑暗入侵，应该有个主体，类似于幕后主使之类的存在，它在哪里？被黑暗侵蚀的神灵对实力有没有影响？”
有句话说得好，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七分。这个定律可别用在这个世界，实在有点顶不住……
城隍的泥身有点撑不住，它走在城隍庙的台阶上：“有，最初黑暗降临的时候，出现一个巨大黑色眼球，还有很多小眼球！地府的阴帅，阎王，还有鬼帝，地藏王都去迎战了！
大眼球强悍无比最终被大能们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消灭，这个世界被裹上一层新的保护，外面的黑暗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入侵，但在世界里面的黑暗也出不去……”
它回头看着城隍庙的牌匾有些不舍：“我乃洪武皇帝时期的一守城官，因抵御外敌有功，死后挂名成为本地城隍，唉……没想到变成这样子。
不过你放心，那些眼球以正法正心为食，因此被入侵腐蚀的神灵，实力都下降得很厉害。
但也有部分神灵心智不定主动投靠了黑暗，它们不再受困于泥神木像，能自由行走于人间阴间，进行‘养殖’计划，定期上交一部分成果，自己保留一部分……”
重点来了。
陈初始忙问：“什么是‘养殖’计划？”
城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语速加快：“‘食物’是会被消耗光的，剩下的普通货色，若非逼不得已……黑暗很少会将其吞噬，因此它们需要进行‘养殖’出合格的食物！负责养殖的‘农民’便是主动投靠的神灵……合格的食物标准很高，每一份食物都需要十年以上的部署，坎坷，救赎，善意一样都不能少……”
哗啦啦！
地面发出沉重的铁链摩擦声音。
啪，青砖破碎，伸出四条漆黑的铁链分别锁住城隍的手脚四肢。
城隍口鼻涌出黑色的气息，紧接着大量黑色液体涌出，它那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初始：“当前内部掌控黑暗力量的罪魁祸首就在六道轮回里面，它的力量并不强大，只是擅长隐匿，找到六道轮回的时候也就找到它了。”
四条铁链猛地收紧发出嘎嘎声音。
城隍浑身颤抖得厉害，四肢关节处出现大量的裂纹，它见陈初始拔剑要过来，急忙喝住：“没用的，我的神格和权柄已经腐蚀太厉害，即使救下来也活不了几天，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省的死前还要遭受折磨……”
城隍……
陈初始缓缓抬起黄金剑，雷法加持，猛地突刺。
锋利的剑刃穿过城隍眉心，双手握持剑柄用力下压，从眉心处往下劈开，将其一分为二，泥身里除了泥块还有大量黑色血液和不断蠕动的虫子。雷法至阳至刚，只是一个呼吸就把这些黑色虫子电成了焦炭……
那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铁链猛地拉扯，城隍的两半身体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半个脑袋摔在陈初始的脚踝旁，它发出虚弱的声音：“每个被侵蚀的神灵都被下了禁制，无法透露关于黑暗的信息，否则第一时间就会遭到绞杀！关于此界黑暗的信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伱若是遇到其他神灵，非必要问题的话，就不要问了。
因为若有意识残存，知晓你是来拯救世人的话，它们一定会回答你，而回答也意味着它们彻底放弃等待神火点燃恢复神灵身份，下场只有被禁制撕碎……”
陈初始将其捡起来，轻轻擦拭黑血。
但只剩下这半个脑袋，也留不住多久，因为它在不断地粉末化！城隍声音变得不再沙哑，它发出如释重负的声音：“陛下，臣不辱使命，最后……最后也发挥了一点作用！对了，我用我最后一点力量帮你提升修为……雷法……是吗，正好……”
脑袋里涌出一丝褐色在陈初始胳膊上，是纯正的一丝神灵气息，它上涌，陈初始体内的所有力量似乎能辨识出它来意是好的，并未有阻拦，这道气息散开！陈初始脑海中咔的一下，神灵气息下沉脾宫，内五雷的脾宫土雷原本就已经在突破界限，此刻冲击下直接限制破开，点亮，掌握，他张开手，土雷褐色电弧来回闪烁……
陈初始看着城隍越来越小的脑袋：“多谢城隍爷。”
城隍呵呵笑了一声，脑袋不过乒乓球大小，不知从哪一阵风过来，它便随风消散，幽幽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陈初始，我们都好，只是苦了你……唉。”
随着城隍彻底散去，那四条铁链收缩回地面也消失不见，只有地面青砖上留下四个大窟窿。
陈初始沉默了许久。
他收了城隍庙里燃烧的火焰，也在庙门口站了许久……
燃烧后的黑烟在灰色的深夜里犹如一条巨龙直插云霄，远处隐约有消防车的声音传来，陈初始跪下来对着城隍爷还有其他几位神明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起身，快速离去。
第14章 正义即是粮食
城隍庙事了。
陈初始前往林伞的住处，路过公园的时候，想起手机备忘录里的记录，顺便把那里的几个鬼魂送上路了。
不出陈初始的意料，在黄永发住处里一阵操作，那女鬼江雪果然来了。林伞对陈初始颇为佩服，年纪不大，玩弄人心真是好手段！
昏暗的房间里。
浑身湿漉漉的江雪飘荡在空中，那双卡姿兰黑色大眼睛盯着陈初始：“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谁，但你想对发仔不利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伱！说，你怎么会知道发仔寿命耗尽的事情……”
陈初始坐在沙发上面，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我不仅知道黄永发寿命已尽，还知道你提前消耗下辈子的寿命给他，能告诉我这个流程是怎么操作的吗？”
江雪面庞上有青筋浮起，她跟黄永发一起待了三十多年，感情早已超越了很多东西，为了黄永发，她愿意去做一切！
她怒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哪怕是杀人！
陈初始右手摊开，红色的火雷，蓝色的水雷，褐色的土雷，三种颜色的电弧跳来跳去，看着江雪说道：“我不是坏人，但也不介意把想杀我的人提前结束寿命，无论是阳寿还是阴寿！”
跳动的电弧让江雪感觉皮肤生疼，边上的林伞也很不自在。
她从空中落下来，双脚踩在地上，在沙发上坐下来，神情有些落寞：“只要不伤害发仔的话，我什么都愿意配合你……”
陈初始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发仔驱鬼的本事，还有压制黑斑的纹身都是你的主意？”
江雪点头嗯了一声。
陈初始又问道：“那调用阳寿的方法，你从哪里知道的？”
江雪身上没有黑暗的气息，她迟疑了一会儿，幽幽地说起这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在三十年前发仔五岁的时候，她妈妈遇人不淑，惨遭抛弃，经过中介介绍，孤儿寡母搬进我那套因‘我这个屋主死亡’而废弃很久的房子。
发仔似乎天生阴阳眼，刚来就发现我的存在，他聪明伶俐，很孝敬妈妈。
但发仔的妈妈性格怪异，粗暴，动不动就对发仔非打即骂！我……本来应该有小孩的，但因为过往的事情没了小孩，所以很心疼发仔的遭遇！发仔痛苦的时候，我就拥抱他。发仔孤单的时候我就陪他玩小汽车，玩各种游戏……
慢慢地，我和发仔建立起家人的情感，越来越喜欢他，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
我正在休息，房子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趁着发仔妈妈不在的时候，对发仔做了难以启齿的龌龊事情，这一切发生太快，发仔妈妈正好撞见了现场！她发疯似的赶走男人，抱着发仔痛哭，我醒来知晓因果，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突然，发仔妈妈拉着发仔奔向临街的窗户，跳出窗外！我出手将他们母子推回来，谁知他妈妈二话不说自己再次跳出窗外，摔死街上。”
陈初始泡了一壶茶水：“我要的重点在哪里？”
江雪双手抓紧自己的衣裙，暗道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男人！
她讲述发仔童年的悲惨事情的原因，正是希望这个男人能有一点悲悯之心，不要伤害发仔。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她继续说道：“每个人的寿命都有定数，发仔本来应该跟他妈妈一起死的，但因为我这个‘阴间人’插手导致活下来，后面他无论干什么都会产生危险，在路上有车横冲直撞，在学校里总有孩子狠狠欺负他，不懂分寸那种。
我听说阴间有一本专门记录活人寿命的本子，如果能更改上面的发仔寿命，那就有救了……”
陈初始眉头一挑：“生死簿？”
江雪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叫什么，只是一股脑直接钻入阴间去，那里混乱一片，以往听说过阴间有黄泉路彼岸花奈何桥，虽是阴间但也是很漂亮的描述。但我真正进了阴间，黄泉路奈何桥彼岸花这些都有，只是仿佛被挖掘机大肆破坏过一样，成了废墟。
我过奈何桥走了好久，前方有破碎的大殿，有个身穿黑色中山装手里撑着一把黑伞的男人就站在残垣断壁里。还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撑伞的男人便拿出一张纸问道‘为了改变黄永发的寿命而来？’”
她说到这个撑黑伞的男人出现时，站在陈初始身后的林伞面色也变了，因为他的命运也是遇到撑伞男人开始改变的。
江雪继续道：“我不明所以，走得近些被吓了一跳，只见那个人眼皮干瘪里面分明没有眼球的样子。他始终保持着微笑，对我说：‘黄友发将来会是个有为的男人，允许绕过特殊流程存活下来，但前提是有人愿意把下辈子的阳寿给他用。’
我本来就是个鬼魂，也习惯以鬼魂的形式存在，没有多想，便答应把自己的下辈子阳寿转给发仔使用，毕竟他已经是我的家人。
男人愿意帮我，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教导‘发仔’做个好人，还有这世间多有鬼魅作为，发仔必须成为一个拥有正义感的驱邪人！有恶鬼驱恶鬼，无恶鬼就多做好事儿！说是可以积攒阳世功德……”
说到这里，江雪表示，她很少离开房子，这三十年来一直都是把发仔往正道方向引导，所以发仔看似沉默寡言孤僻，实际上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善良。
而地府遇到的撑伞男人，她再也没见过，当初问了一下要怎么找到他！男人说：“等瓜果成熟的时候，我自然就出现了……”
如果没有去城隍庙。
江雪说的这些事情，陈初始可能会有点模糊，云里雾里。
但经过城隍庙后，陈初始便立刻为阴间撑伞人打上“疑似农夫”的标签，那个在《陀地驱魔人》结局时出现的脸，没猜错的话，就是农夫，而他所种植的瓜果就是黄永发，江雪在这里所代表的角色便是催熟剂……
黑暗以正道正心为食物，黑暗神灵也依赖这稀有的东西生存和强大自身。
陈初始手中的茶杯咔嚓碎裂，眼眸里隐约有火光翻滚，滚烫的茶水落在手上通红一片，仿佛没有疼痛感般，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人的正义和善良会成为一种牺牲品……
第15章 我便是善者的力量源泉
个人的正义和善良若是没有强大力量兜底，就要沦为他人可悲的消耗品吗？
陈初始看着茶盘上碎裂的杯子，五指收拢握拳，关节上传出咔嚓的声响，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压抑沉重起来：“无论群体还是个人，他们的善良和正义永远都不会孤单，只要我活着，我便会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大放厥词，吹牛逼，吹破天。
但陈初始含怒说出来的话，似乎引起冥冥中某种共鸣，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中传出一回应！
他脑袋瓜子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切犹如全在搅拌机里一样，黑白混沌，五颜六色，全都搅得乱糟糟……
赤红天地，尸山血海里，有佛陀语浴血而立，双手合十，只有一半的脑袋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眸子似穿过重重时空而来跟陈初始对上，他们一个十个百个，缺胳膊少腿，没有谁是完整的，脚踏血腥莲花立于血海之上，齐齐吐出一声“善哉……”
无边黑暗，黑色白骨冢里，大剑小剑短四面剑宽刃剑巨剑重剑软剑，无数锈迹斑斑或是缺口或折断的剑，全都插在一座由累累白骨形成的白骨大山上，这些骸骨有动物也有人，各种不同风格的服饰夹在骸骨里面，那是它们死后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骸骨们在这里不知沉睡了多长时间，它们耳边听到了陈初始的话语。
咔咔咔，骨山里站起一具又一具的森森骸骨，它们身上插着断剑，似乎一点也无所谓，只是齐刷刷如同向日葵朝着太阳那般，面向陈初始声音的来源，手骨道教礼仪印，空荡荡的眼眶骨里流淌出黑色的血液，大声道：“善！福生无量天尊！”
无论血色佛陀还是白骨道人，他
们全都盘膝坐下，坐在血水里，坐骸骨山上，明明是诡异恐怖的地方，却诵出充满力量的经文，血海沸腾，骸骨山震荡！苍穹之上显出无数巨大眼球遍布血丝盯着他们……
噤声！
饱含霸道力量的规则猛压下来！
佛陀血肉如泥，道人粉身碎骨。
啊……
血海里漂浮着无数的碎肉碎末，重新汇聚成佛陀模具，只是强行汇聚出来的一分像人九分像鬼！骸骨山上骨骼重组，又是一具具骸骨道人！黑色眼球每一次眨眼，佛陀和道人都会顷刻间化为齑粉，过很长一段时间又会重组，周而复始，摧毁与重生，仿佛有什么信念在支撑他们誓要抵抗到底……
陈初始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
林伞和江雪错愕看着他：“你不要紧吧？”
陈初始回过神来，他不过是有感而发说出心中的一句话，为什么会看到幻象？佛与道变成了这副模样，究竟是幻象警告还是哪个世界的真正景象呢？
刚来这个世界奔波了一整天，精神有些疲惫，他瘫在沙发上面：“江雪，你放心，我虽然跟发仔不是非常熟，但绝不会害他这个人！不过我在调查一些事情，发仔身边若是发生他或你无法控制的情况，伱必须第一时间找我。”
江雪嗯了一声便离开林伞的房子。
她看向天边的鱼肚白，凌晨了，天快亮了，换做普通的鬼魂这时候便需要赶紧找个藏身之所躲避阳光，但她不需要，她受那曾经的撑伞阴差点化，已经无惧阳光照射！哪怕白天也能堂而皇之走在街道上……
但这个叫陈初的男人真可怕，刚刚莫名其妙自顾自说了一句话，爆发出恐怖的气势，仿佛要撕碎什么东西。
她后续该跟发仔商量一下搬离这座城市，远离这些恐怖而又奇怪的人，找个乡下地方好好生活……
房子里，陈初始感觉脑壳晕晕沉沉的，他在沙发上躺下：“老哥，我可能需要睡一会儿，你千万不要随便靠近我，很危险的……”
林伞叫陈初始去屋子里睡，被其婉拒了，说躺沙发就行。
林伞拿了一条崭新的被单递给陈初始笑道：“睡觉的时候不能靠近，你难不成是三国时期的魏国曹孟德转世好梦中杀人？”
陈初始被他的玩笑逗笑了：“那不至于，否则上学的时候那一寝室的室友岂不是很危险吗？”
他感觉有点疲惫，看过那个幻象后只觉得整个人莫名背负了很多沉重的事物，从精神层面。
林伞不再继续打扰，他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随手拿起黑伞推门出去：“我去外面走走，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外卖，如果肚子饿的话，冰箱里也有一些速冻食品。”
清晨的街道上，清洁工拿着扫把清理着昨夜地上一堆又一堆纸灰。
林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伸手在额头上抹去一把不存在的汗水：“这老弟真的有点吓到我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唉……跟他接触也不知道是我的福气还是我的祸事。不过照目前他的行为举止来看，也不像什么坏人……”
他张开双臂活动一下筋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凉爽的空气：“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我还是赶紧把最后一件好事儿做了吧！”
就在这时候，街道拐角处的阴影处蹲着一个身穿蓝色连衣长裙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双手蒙着脸嘤嘤呜呜地哭泣着，肩膀不断地颤抖……
林伞犹豫了一下，他做好事儿基本上不触碰鬼神，活人的事情难办，鬼神的事情更难办！
但经历昨天跟陈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度人度鬼区别对待，挑来挑去，这好事儿还算好事儿吗？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用黑伞的柄端轻轻触碰一下哭泣的女人：“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哭泣的女人浑身一震，错愕地抬头，是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她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你能看见我……你……你不是人？不管了，只要你能帮助我，不是人也没关系！我被骗人的大师给害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帮我杀了他！”
她最后三个字声音沙哑扭曲，眼耳口鼻涌出大量的血液：“我只是求符咒改运势而已，那混蛋骗我开光，说得行双修之法，我发现原来是做那事儿，想跑，他用烟灰缸砸晕了我，把我给侮辱了……
他又怕我说出去，用锯子将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脖子全都锯下来了！好痛呀，我好想回家去见妈妈，告诉她女儿不孝不能回家陪伴。”
女人的脑袋如同机械娃娃故障一样，高频率快速晃动起来，她双手紧紧抓着林伞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尖锐……
出门刚回来有点晚了，就先更一章。。
第16章 我要飞升啦
林伞成精到现在两百多年，其中修炼一百多年，它见到的事情也不少，眼前女人一说，它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事儿就差最后一件了。
他再推托下去搞不好就再无得道飞升之日，想到林伞答应了女人的请求：“行，你给我指路寻找那个大师，我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现在你的魂魄就先藏在我的雨伞里面……”
假大师的事情。
林伞多少有耳闻，这个世界在阳间的鬼魂每年都多了不少，他猜测有朝一日阳间也会沦为鬼蜮。只是伞精而已，他还没有能力去做这种改变世界的事，因此只想赶紧飞升离开人间……
贫民楼里楼梯来回弯折，林伞爬了七层才到目的地。
他用伞柄轻轻敲击门板。
没一会儿有个身穿棕色大褂的老男人开门上下打量着林伞，问道：“你谁呀？”
林伞也不废话，撑开雨伞，只见那个女人从伞里面掉下来摔在地上，身体骨骼发出卡卡的声音，她缓缓站起来，眼眶流出血液，死死盯着老男人：“我回来了，你不是很喜欢锯人吗我现在给你锯个够……”
鬼魂主动显形，老男人看得真切：“你……你是！啊，不要找我，那是无心的，谁知道你出去后会不会报警！别怪我别怪我！”
老男人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女人追了进去，瞬间没入其身体里面。
哈哈，哈哈哈……
老男人面部扭曲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出一把油锯用力一拉绳索，嗡嗡嗡，锯子嗡嗡作响，把左腿切了下来，血液四溅，再把右腿也切下来，最后再切掉左臂！油锯掉在地上还在响动。
犹如人棍一样的老男人倒在地上，血液汇聚成血泊，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扒着地面，拖拽着身体往电锯转动的锯齿，抬起脑袋勐地砸下去，锯骨头的声音就是不一样，锯齿把头颅里面的东西甩得到处都是……
林伞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
女人被假大师害死，大仇得报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林伞把雨伞合拢当做拐杖在老旧的木地板一下一下拄着前行，到了楼梯拐角处掀起衣袖，胳膊上那道符咒里的白色已经填满。楼道里狂风大作，他感觉到胳膊上的符咒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降临。
没想到出来做最后一件好事儿这么顺利。
林伞想起陈初还在他的房子里面睡觉，这是他在人间最后认识的朋友，飞升来得如此之快，完全没有时间告别。
他想到这里，拿出手机拨打陈初始留给他的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听筒里传来陈初始有些慵懒的声音：“老哥儿，我好像刚睡着一个小时……”
林伞看着胳膊上越来越亮的符咒，心情很激动，也很兴奋：“老弟，我刚刚做完了最后一件好事儿，如今千事儿已满，符咒亮起，想来仙人要来接我了！飞升匆忙，来不及告别，只能跟你打电话了！”
房子客厅沙发，陈初始一下子坐起来：“老哥，你人在什么地方？”
林伞能感觉到陈初始的关心，发自内心的高兴：“来不及的，萍水相逢能有老弟关心我已经很满足了，人在贫民区这里，得一个多小时路程，来不及的，珍重！”
陈初始固执地要了林伞的详细位置，他打开手机地图导航，口袋里抽出几张符纸拍在身上，跳出窗户，分辨了一下方向，往空中打出一掌，借着反作用力如同离弦之箭飞射出去……
呼……
楼梯道里完全被白光填充。
林伞张开双臂等待神仙的降临，他没有成仙的经验，根据古籍记载，羽化飞升，就是脱离躯壳魂魄升华前往天界，龙凤和鸣，天花乱坠，还有仙人接引……
在楼道里面飞升有点没排场，但仔细想想古往今来多少人有飞升的机会？就不要挑剔场地了。
白光散去。
黑衣黑伞。
还有黑帽。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踩着黑色皮鞋戴着黑色帽子，撑着黑色雨伞的男人站在楼道里，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样。
林伞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当初给他千事飞升符的那个撑伞男人，相隔一百二十九年故人再见，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他拄着伞往前靠过去：“恩公，是你来接我吗恩公？嗯，您……您的眼睛怎么不见了？”
黑伞西装男的容貌气场跟百年前一模一样，唯独那双眼睛不见了，眼眶里只有干瘪的一层皮在那里。
西装男缓缓开口：“林伞，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很好……”
还是熟悉的声音，不等林伞回答，西装男又说道：“如今功德圆满，当初我给你的心，也该还给我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噗嗤一声，林伞僵硬地低头，只见西装男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插在他的左胸膛里面。
噗！
硬生生掏出一颗跳动的黑中带红的心脏。
啊……
林伞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他后退了几步倒在拐角处，体内的力气如破掉的气球般疯狂外泄。
他是伞妖成精，没有心脏，这颗心脏是一百多年前这个男人给他的，说有了心脏就能清晰感受到人世间的哀怨情仇！他早已习惯这颗心的存在，血肉相融，突然被撕扯出去，大有种魂魄被抽离的感觉……
西装男细细打量着手里跳动的心脏，看着黑色心脏中央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不错，虽然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行善积德，但你也有发自内心的时候，量少了点，但也算可以了，不枉我把心脏借给你这么多年……”
林伞胸膛里空荡荡的，浑身发冷，站都站不起来：“恩公，是你点化的我，是你告诉我善行千事必能飞升，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飞升了？”
飞升？
呵呵呵……
西装男忍不住笑了，看着瘫软如同一摊烂泥的林伞：“妖怪行善事局限太大，纵然你修炼一百二十九年也毫无帮助！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完成飞升，完成生命的升华！”
第17章 地府阴官
黑色西装男把那颗黑中带红的心脏按入胸口里，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喜怒哀乐惧，仿佛七情六欲都乱翻上阵表演了一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还是人世间的情欲最让人过瘾！
撑着黑伞走到林伞面前，居高临下用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看着”他，淡淡道：“林伞，飞升时间到了，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层次的世界……”
林伞下意识看向黑伞内部，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在西装男这把伞的底部竟然镶嵌着密密麻麻黑色的眼球，就像从母鸡腹部里取出还未成型的鸡蛋串一样！这些黑色眼球齐刷刷目光全落在林伞身上，那是贪婪和嗜血的目光！
不！
这不是我想要的飞升！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扭曲迎接，而是正统，霞光万道，仙人指路那种……
而且直觉告诉林伞，跟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珠子接触，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西装男轻轻抖动一下雨伞，黑色小眼球下雨一样落下，粘在林伞的身上，瞬间，林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弱下去，骨骼轮廓清晰可见，他眼眶里的眼球迅速发黑，有浓如黑墨的液体流淌出来……
林伞双拳紧握，眼眸里闪烁出绿光，指甲暴涨，但维持了还不到两秒就又收了回去，因为体内的力量都被黑色小眼球夺走！他再怎么愚蠢，再怎么被成仙迷失了心智，也该知道此时此刻完全被西装男骗了！
他喉咙里沙哑嘶吼着：“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西装男很平静地说道：“林伞，你着相了知道吗？所谓的成仙其实只不过是一种生命和魂魄升华的形式，你安静下来不要排斥，我的方式同样也能让你得到升华！”成为真正能掌控人心，黑暗里尊贵的存在！
林伞心有悲怆，眼眸里的光在消散：“我……我百年行善积德，为什么会换来这种结局！你不知道做好事究竟有多么痛苦，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早知道好人没好报的话，我……我再也不……”
轰隆！！！
平地一声雷！
楼道里的窗户轰然破碎，涌进来一团三色雷电，如同篮球砸向西装男！
他眉头一皱：“雷法？还有人能习成这东西吗？大神和雷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本能举起黑伞格挡！
三色雷球砸在黑伞上面，滋滋作响，黑烟直冒，那些从西装男的黑伞底部垂下一根肉丝连接落在林伞身上的黑色眼珠子，受到电击纷纷发出尖锐的惨叫声。西装男手腕一抖，黑色眼球只得暂时离开林伞，缩回伞里面去。
这雷法有点水准呀！
西装男左脚用力一踏，用伞把雷球到空中，左手隔空一掌打出，雷球直接被引爆，大量的电弧四处乱窜，这整栋大楼的电表保险丝瞬间被熔断，家家户户的电全断了！有些脾气暴躁的住户直接跑到走廊里骂娘，谁在用超大功率电器……
来者不善，雷法纯正，得暂避其锋！
只是短暂的接触，他手中充满黑暗气息的黑伞面上多出一个篮球大小的烧焦窟窿！他伸手一把抓住林伞的后脖颈提起来，快速转动黑伞，阴冷气息降临，黑伞犹如化作黑洞，撑开了不知通往哪里的缺口……
走！
西装男提着林伞往上蹿去！
哗啦啦……
铁链的声音响起，只见有黑色铁链无中生有捆住他的脚还有林伞腰间！
黑铁链，我没有透露任何有关黑暗的信息呀，为什么会有禁制反噬？西装男被黑色铁链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捆住自己的铁链似乎不是黑暗禁制，相反还有些熟悉，这……不是大阴帅黑无常范无救的锁魂铁链吗？
黑无常还活着，不，他们都已经随着阎王跟大帝在世界边缘身死道消了……西装男很快得到他的答案，因为一个青年犹如鬼魂般穿过墙壁进来了，正是陈初始！
他被铁链撕扯着需要时间摆脱，于是站回地面，阴沉看着陈初始问道：“何人，敢阻挠地府阴官办事！不知阴阳有序，皆有其法？”
陈初始食中二指从眉心处拖出一串雷电，汇聚，化作一对雷公锤。
他口中诵读雷公法咒，跳起来高高举起雷公锤，锥子对准西装男，暴喝一声，锤子砸在锥子上电光闪烁，雷声炸响！整栋楼墙壁上震荡的陈年碎屑往下掉落！锥尖冒出一道蓝色的雷电直奔西装男的面门……
这……雷部的法器！
西装男再也无法从容，还没投靠黑暗的时候，雷部对他来说就是庞然大物，现在投靠了黑暗，雷部的法器依然不是他所能抗衡的！权衡利弊，当即双手撑伞，他的身体蜷缩在伞下面，用伞面挡在前面，大吼道：“主人救我！”
黑伞底部和表面全都生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球，犹如渔船底部寄生的藤壶一样，密集恐惧症看到都会当场去世……
这些眼球齐刷刷睁开眼皮，冰冷注视陈初始，磅礴气势爆发！
雷电打在黑伞上剧烈爆炸，西装男如同被火车撞了一样，伞柄脱手，倒飞出去，把大楼的墙体撞出一个窟窿！
黑伞在地上盘旋，那些眼珠子焦黑一片，少部分还在嚎叫！陈初始抬起锤子补了一击，雷电轰击下，剩余的眼球也全部化作飞灰……
正要追击。
林伞拉住陈初始的裤脚：“小，小心，他是神灵没错，但可能是恶神……”
“我知道，你撑着点！”
他胸口跟墙壁一样也有一个大窟窿，血液流淌，陈初始不知道该如何救治，只能先把那西装男逮住再说了……
林子里，地面有一道很深的沟渠，尽头是躺在那里的西装男，他衣服破损得很严重，完全没有刚出场时的样子。
他本是地府十八层地狱之拔舌地狱的阴官，黑暗来袭之日，看到那些大神都无法抵挡黑暗而灰飞烟灭，于是心生恐惧，主动投了黑暗，成为一名死神，专门负责给那残留下来的黑暗寻找和培育粮食……
黑暗入侵，正道破碎，如同食物般被吞噬。
他们这些黑暗死神跟奴仆没有区别，挖空心思寻找食物，最后甚至想到培育食物的方法！没办法……不上交食物的话，已经有好几个死神被处于饥饿状态下的残留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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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张非语
西装男拖着疼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跑着，他在地狱熬了那么久，投靠了黑暗，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能轻易去死掉呢！
阴风阵阵！
地面忽有阴怨气息爆发，窜出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回头是岸”！
强大的禁锢之力阻挡了前进的道路，西装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水惨笑：“回头是岸？神灵基本上都战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微末之流投靠黑暗苟延残喘，我如何回头是岸，本就无岸，回头也是万丈深渊。”
砰！砰砰！
左右后三方陆续伸出三块石碑跟前方那块联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四方形的牢笼。
西装男双手奋力打在石碑上面，只听砰的一声，地面颤抖，但石碑却无任何松动的痕迹，仿佛钢铁一体铸造出来的一样……
“阴司碑乃是阴间之物，属至阴，无大法力，便只有纯阳才可破。”
平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西装男抬头，只见那个在贫民楼里一锤子轰破黑伞的青年此时站在那块“回头是岸”石碑上静静说道。
陈初始俯视着西装男：“你原本在地府应有职位，请问尊姓大名是何职位？”
西装男本想质问陈初始为何莫名其妙跳出来跟他作对，但想到刚才纯正的雷法雷公锤，正道正法见黑暗得而诛之，有什么错误吗？
围住四方的石碑形成一个方形结界，似乎以阴怨之气为来源，困阵已成，随着时间流逝结界变得越来越坚固。西装男知道自己错过最佳逃脱机会，若是第一块石碑出来的时候，在其未成形时还可以奋力逃脱，现在却是不行了。
他看着陈初始，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吾受阎王所封，为拔舌地狱大狱主兼拔舌判官，张非语是也，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黑暗降临，神灵不存，此间道统破碎，即便有承道统者也修不出法力……”
绝天地法？
陈初始下意识想到了现实世界，那才是真正的绝天绝地，别说人修不出法力，动物一样没有，鬼魂也不存在，神明只有一个毫无作用的雕像坐在神台上……
他双手抱拳回礼说道：“贫道陈初，为调查黑暗入侵之事而来。
张判官曾是拔舌地狱之主，能受阎王重视委以重任，想来定是非比寻常！不置可否告知此间黑暗的根源在哪里？”
张判官下意识回答：“黑暗根源自然是黑暗，这还用问吗？嗯？莫非阁下要对付那残余在此界的黑暗之源？不可能的……它虽然不如当初入侵的黑暗万分之一强，但要灭杀如你我之流轻而易举……即使阁下有正法在身。”
陈初始看着他问道：“神灵为什么明知敌不过，却还要送死？”
张判官被这句话引起尘封的记忆，那一夜无数神明脱离人间宫庙，地府，天宫，蜂拥迎战入侵的黑暗眼球，神血漫天飞溅，似染红了整个夜空，那一夜下着血雨，一直下到天亮！为了防止人们受到冲击太大，人间的时间都被停滞住，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自动解除……
因此人间只觉得突然莫名其妙少了一夜，其他什么异样也没发觉。
战死的神明，他们的神格神魂神学化作一层血色屏障笼罩住此界，强行隔开黑暗的持续入侵，因此世界里残留的黑暗，只是被神明打败后苟且偷生至今的败将。
他笑道：“因为神明慈悲。”
陈初始也笑了：“我也想成为神明。”
张判官噗嗤一声笑了，没有眼球的眼眶只有一层薄薄的皮盖着，因为情绪激动溢出些许泪水，说道：“成为神明？是……修道之人不都为了成仙做祖！但神明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昔日那高坐天宫宝殿的天宫之主，天帝，不也一样死了吗？
在神明死绝，天地沦陷之日，你说伱想成为神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我真的忍不住想笑。”
他的笑声里没有几分嘲笑的意思，相反蕴含着大量悲哀和苦涩。
陈初始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伸手虚握住太阳，微笑道：“日夜更替，四季轮回，现在只是恰逢黑夜罢了。我呀……会尽自己的努力，保住白天的阳光，捧着它带着人间重回白日，到时候神明们也该复苏了……”
他站在巨大的阴司碑上面，双手托着圆形的太阳，上午的阳光似乎变得耀眼起来，看得张判官都有些痴了。
张判官嘴唇颤抖了几下，问出藏在心中令他绝望无数次的问题：“就算清除了此间残余黑暗，世界以外还有大黑暗！这夜太漫长了实在太漫长了看不到尽头，对我来说与永夜没有区别，真的还有机会看到光明降临神明复苏之日吗……”
陈初始：“凡事总要努力，不是吗？”
张判官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是。”
地面轰隆声音响起，伸出四条铁链攻击阴司碑，目的显然是结界里的张判官张非语，作为投靠黑暗的神灵，他说了太多关于黑暗的信息，虽然含金量不大，但已经触及禁制的反噬界限，此刻他将如城隍爷一样被灭杀。
他看不到阴司碑外面的情景，但禁制疯狂撕扯魂魄，身体崩溃流出大量的血液，便知道自己命数已尽。
张非语张判官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的小册子往上扔：“此册乃是判官小本，可显人寿命，配合我这根笔可小额夺取和给予活人寿命！此册乃陆判法器所分，拥有隔绝之能，我在里面记录很多关于残存黑暗的信息，你……拿去用吧。”
陈初始接住小册子，里面夹着一根细长的小笔。
张非语摊开双手：“请把阴司碑去了吧……”
陈初始翻着小册子，沉声说道：“张非语，你原为拔舌地狱大判官兼地狱主，黑暗降临，临阵投降，且为黑暗卖命‘种植粮食’残害生命，知道错了吗？”
他心念一动，阴司碑沉入土里，人还浮在空中。
没有了结界，那因黑暗禁制而来的铁链疯狂攻向张非语！他眼眸里多了一丝明亮，伸出双手抓住两根铁链，但身体却被剩下两根铁链贯穿上下丹田，头颅和腹部！毕竟是阴官没有立刻死去……
张非语朝着空中嘶吼道：“张非语知错了，这就来相聚！”
他体内法力一股脑爆发出来，手上的铁链撕扯的发出牙酸声音，暗红的血液从铁链裂纹里流淌出来……
全盛时期都扛不住禁制，更何况强弩之末？
张非语给铁链撕成碎片，在阳光照射下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剩下……
改下大纲，还有一章明天补上（发誓）
第19章 残存的黑暗
在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里，这是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地方，有顶，上方垂下来无数如同刀刃一样锋利的白色钟乳石。
这里密密麻麻填充着无穷无尽的鬼魂，男女老少，皆无寸缕遮身，他们惊恐看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只见一根钟乳石断裂，坠落下来，贯穿一个女人的眉心将其牢牢扎在地上，它的坠落仿佛是冲锋的号角！两根四根八根百根千根万根，钟乳石不停地坠落下来，仿佛下雨一样，在这里的鬼魂是有实体的，他们手脚并用在其他人的身体上爬行着，有的将别人拉过来当挡箭牌。
钟乳石尖锐且锋利。
无论叠了几个人，只要落下就会直接贯穿过去直达地面……
钟乳石掉了足足一刻钟，把鬼魂们横七竖八如同肉串一样插在地上，也有少数幸存者还能四处爬行。下一刻钟乳石发红发烫，灼烧所能触碰到的鬼魂，他们哭爹喊娘，诅咒，谩骂，求饶，痛哭……
过了一会儿，这里越来越冷，寒风呼啸，地面结霜，鬼魂们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裂开好几块。
但是在下一刻，钟乳石，寒霜全都消失不见，粉身碎骨的鬼魂们变得完好如初，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痛苦中反应过来，地面忽然涌出大量海水淹到洞顶，他们是鬼魂也会溺水，疯狂挣扎起来……
这个地方位于十八层地狱以外。
名为无间地狱。
什么是无间，就是没有停歇，无穷无尽的折磨……
在这里的鬼魂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在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永不超生，永生永世享用各种恐怖的折磨。
在无间地狱的最深处，有一个大圆盘浮空旋转着，中空，圆盘被分为六个格子，被六种颜色占据且有字，分别是亮色调的天道、人道和修罗，暗色的地狱、畜生和饿鬼道。
天道暗澹无光，似乎已经失去了其作用。
在圆盘中央的中空位置里，有一颗黑色的眼球挂在那里以大量黑色血肉筋络蔓延整个六道轮回，仿佛一只畸形的寄生虫般。六道轮回除了天道以外，其他五道时不时闪烁一下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融入黑眼球里面……
它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沾满黏稠物的眼皮缓缓睁开，发出阴森古怪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男女声音重叠在一起说话：“陈初始，你终于来了……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善恶？你很清楚，善恶无非立场不同罢了……
黑暗和光明，善与恶，你真的能分清楚吗？你确定自己走对了路吗……所谓满口仁义道德高高在上的神明，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吗？”
黑色眼球左右扭动了一下，吞噬了几个由上方飘落下来准备去投胎的魂魄，便不再说话。
阳间，陈初始走在街道上，随手翻阅着手里的判官小册子，稍微试验了一下，确实如张非语所说的那样能显示别人的寿命。可能不是完整判官册的原因，陈初始使用的时候，发现只能显示他眼睛能看到的人的寿命。
必须眼睛直接看到，通过led荧幕，电视机，照片都无效。不过看过的人就会在小册子里显示出其出生年月日将寿终哪个年月日，有了名字，即使看不到这个人了也能随时在册子里显示出内容。
陈初始走进一家快餐店里点了一份炒饭，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翻动着册子翻阅到最后一页，内容突变，出现了许多文字，是张非语对黑暗信息的记录。从黑暗降临，神明迎战，同归于尽，黑暗残留，剩余神明被侵蚀或主动投靠，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
他摸了摸下巴。
这次的委托任务，是协助主角黄永发调
查电影大结局时，撑伞的黑衣人背景。
陈初始不小心一个人就完成了这项任务，到现在还没通知任务结束的原因，是因为黄永发还没见过撑伞西装男的模样，不知他叫张非语，是地狱盘大判官，更不知其是堕落的神灵……
炒饭端上来了。
他随意扒拉几口，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开始播放新闻，现场直播。
记者站在一个老旧的楼梯拐角处，伸手指着墙壁上烧焦的窗户，还有墙体上直径近三米的窟窿说道：“接到住在此地的市民报警，两个小时前，大楼里雷声不断，全体居民家中用电全部保险丝烧断。
经过专家判断，应该是天气干燥等特殊原因引起旱雷击中大楼。
但情况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刚刚，我们的警员发现一个居住此地的风水改运大师惨死在家里面，尸体七零八落，房门开着，现场只有一台油锯还在运行，锯齿上挂满了鲜红的碎片……”
虽然配合记者进行摄影的摄影师一直在移动镜头，避免拍摄到少儿不宜的画面，但他自己也被大师房间里的惨状吓到，镜头摇晃中，无意间掠过房间里大师积木一样的尸体！
快餐厅里正在吃饭的客人，顿时被恶心到，塞在嘴里的叉烧饭怎么也咽不下去，全都吐在垃圾桶和桌面上，这让本来没看到画面没想吐的人也跟着吐了……
陈初始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跟着吐，只是炒饭有点吃不下去了，因为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也吐了，射程有点远，给炒饭加了厚厚的一层料，酸臭酸臭的。女人也知道自己干了不得了的恶心事儿，从包里拿出纸巾要给陈初始擦拭飞溅在衣服上的点点。
“不用了，我等下换一套就是了。”
他拒绝了女人的好意，起身离开餐厅，饭等晚餐再吃吧，修炼吐纳养生功，五感越来越敏锐，走到外面鼻腔里还充斥着酸臭的味道。
那个给陈初始吐了一盘子的短发女人追出来：“先生，先生，你要换衣服是吗，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边上就是百货商场，里面就有男人的衣服，我带你去换一套，我是那边的VIP有折扣的……”
女人说话嘴里就会带着一股呕吐的气息，陈初始正对着都有些辣眼睛，此刻在外面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陀地驱魔人》里另一个女角色“记者”紫宁。
原剧情里是这样的，发仔驱邪，被阿葱拍摄成短视频发网上获得大量点击率，紫宁无意间发现觉得是个好题材，特地来寻找发仔，说她不信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非要缠着发仔带她见识一下……
第20章 黑哥
结果紫宁这女人作死，去见神婆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个报纸上惨死的女人名字，魂魄请上来直接上她的身，差点在加油站往嘴里灌汽油喝死。
虽然见识鬼后的紫宁，眼神变得清澈，跟随剧情跑东跑西，但面对鬼神这种事情，她显然插不上手……
陈初始还没想好怎么去阴曹地府寻找“残存的黑暗”，正面闯入，搞不好要面对一片如同张非语这种投靠黑暗的鬼神，在想出好的计策前，四处走走看看也不错，他没有拒绝紫宁的道歉请求，跟着她进了百货公司里。
港岛的百货商场是真的几乎什么都卖，不过分类还算清晰，价格区域过渡得很好，让客户知道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在哪里……
紫宁买了一瓶漱口水清理口腔味道后，带着陈初始来到三楼一家男装专卖店，开始细细挑选起来。她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人，丝毫没觉得这样买衣服有种暧昧的感觉。
她每一件衣服都会拿过来在陈初始身上比较一下，甚至会以“是否合身”为理由让陈初始不断进出试衣间。陈初始是修炼过的人，肌肉线条不像健身房那样棱角分明，但也丝滑得很，仿佛天生的衣服架子将服装完美展现出来……
陈初始只想放松放松心情，跟紫宁来也是纯粹随意走走，但这不停地看衣服试衣服，明明衣服都还算不错，紫宁却总能从其中找出缺陷，这让陈初始眉头慢慢皱起来。除了小时候，跟妈妈逛街买过衣服外，后面长大了几乎都是自己去选衣服，稍微比较一下感觉差不多就直接付账走人。
他怎么没想到逛服装店会是这样累人的事情。
紫宁又拿一套衣服过来，陈初始换上后走出来直接到柜台要求买单，这把紫宁看傻眼。她忙追上来：“先生，说好了我赔偿你一套新的衣服，为什么还要自己买单呀？”
陈初始有点不想跟紫宁沟通了，摆手道：“因为我很忙，赶时间，衣服不需要你赔偿了，就这样吧谢谢！”
就在这时候，他愣了一下，只见一个六十多的老妇女从面前走过去，目光呆滞，脚步迟缓。
她被附身了。
根据陈初始专业的经验判断，有鬼魂上了老妇女的身。
这个世界的鬼魂都挺不简单的，百货商场这种人员密集人气旺盛的地方，鬼魂真是一点都不忌惮，旁若无人做出附身这种事情！
陈初始伸手拍了一下老妇人的肩膀。
只见老妇人缓缓转过头来，扭动了两下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初始说道：“你谁呀，想干什么！”
陈初始眼球里的瞳孔旋转了几下，微笑道：“不要做这种事情好吗，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这样大家都没有烦恼。”
老妇人穿着灰色针织毛衣，散发，左脚穿着一只平底鞋，右脚的鞋子不知去了哪里，袜子跟地面接触磨破了不少。她一巴掌打开陈初始的手，喉咙里原本还是老人的声音居然转成小女孩的声音：“要你管呀，有本事来追我呀。”
话音刚落，她伸手把最近的一排木柜子推倒，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挑衅瞪了陈初始一眼后便飞快跑了。六十多岁的妇女发出七八岁小女孩的声音，这本身就有足够惊悚，紫宁和售货员都被吓了一大跳……
紫宁下意识想到前不久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很火的小视频，那是旺角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驱邪的现场实录，情况就跟眼前的差不多。她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新闻热点，马上联系上发布视频的账号主人，打算今晚去见见大师，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鬼魂……
她伸手拉住陈初始的衣袖，又怕又兴奋道：“先生先生，她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你是怎么从人群里一眼就将其认出来的呢？”
真不愧是记者呀。
陈初始扒拉开紫宁的手，他不喜欢被人随意拉扯衣服：“不知道，可能是精神有问题吧。”
他扯下衣服上的标签，看了一眼价格，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面对着还傻愣在原地的售货员说道：“衣服我穿走了，多出来的钱就当作给你的小费！”随即迈开步伐朝着老妇人离开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紫宁不想放过这样劲爆的新闻，踩着高跟鞋连忙跟了上去。
老妇人犹如小女孩一样在百货商场里又走又跳，随意推倒身边各种货架闹得鸡飞狗跳，她穿过人群一溜烟就离开了商场，晓得有人在追她，站在玻璃大门外面隔着门对陈初始做了个恶心至极的鬼脸。
她一路小跑，欢快得很，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才停下来，拍着双手笑道：“太好了，我找到仇人的老婆了！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妇人转身要继续走，身体一僵，只见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身后传来商场里那个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小孩子勿造杀孽，这种事情对投胎不利，知道吗？”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撞到一个不得了的人，就像上次那个白头发男人！
她此刻心中警铃大作，危机感如同针芒在背，毫不犹豫发出尖锐的喊叫声：“爸爸，我被人欺负了快来救我！”
来者陈初始，他食中二指在老妇人眉心上轻轻一点：“出来吧。”
老妇人两眼上翻眼白瘫软在地上，身体里弹出一个身穿破烂红色衣服的长头发小女孩，她脸上身上都是黑乎乎的烟熏痕迹。
陈初始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本剧反派厉鬼黑哥的女儿吗？
这小姑娘因为黑哥跟黑警刘江的恩怨情仇，跟黑哥一起活活熏死在房间里面，因此死状凄惨，魂体被拉长了许多……
就在这时，小巷的尽头出现一个身材两米多高，浑身黑气滚滚，通体灰色透明的光头汉子。
他就是厉鬼黑哥，看到陈初始这么一个皮白肉嫩的青年在欺负自己的女儿，脸上阴沉，迈着步伐走过来：“兄弟，你的胆子挺大的嘛……”
陈初始没有说话，朝前脚踏七星，随手一指，金光从手中飞射出去，洞穿黑哥的眉心，再嗖地一声回来落入掌中原来是黄金剑。
黑哥生前是混社团的，做着违法的事情，卖粉，砍人，摧毁了很多人的家庭，死后更加猖狂，稍有不顺心就吞噬鬼魂，杀戮活人，该有此劫。
还有一章正在慢慢写，先发一章，大家先睡。
第21章 黑昼
陈初始如今的境界虽然还是“炼气化神”但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后期巅峰，相信这次任务回到白蜡石空间就能突破到下一个阶段。
巷子里，黑哥的眉心不断有怨气外泄，它感觉支撑魂体的力量在迅速消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双手朝着小女儿的方向虚虚一抓：“宝……宝……”
金黄的剑刃横在黑哥脖子上。
陈初始不知何时走到身边，他看着黑哥：“你对妻儿有如此情谊，杀人灭魂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你杀掉的这些魂魄和人也有爱他们和他们爱的人呢？”
黑哥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意识开始逐渐溃散：“我不甘心，我不服不服不服呀！”
陈初始黄金剑将其脑袋砍下来，魂体彻底破碎，在地上留下一道漆黑犹如烧焦过的人形痕迹，轻声道：“你服不服不重要。”
黑哥的女儿傻傻站在巷子里面，她和爸爸在地狱饱受折磨，逃出来以后，爸爸几乎像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想烧死谁就烧死谁，天下无敌！她还指望爸爸报仇后能好好找一下妈妈在哪里呢……
结果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哥哥，只是一个照面就把爸爸杀了。
她心生恐惧，升起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想逃跑，但外面也有很多可怕的存在，恐惧到极致便会升起大无畏的勇气！
“你把爸爸还给我，你这个坏蛋……”
小女孩浑身冒烟如同一条小狗手脚共用狂奔过去，眼眸里红光闪烁，双手十指指甲即将落在陈初始身上的时候，嘭的一声，她的身体犹如破麻袋弹射出去重重摔在墙壁上又掉下来……
原来陈初始一脚把她踹飞了，他眼球里双瞳旋转，冷冷说道：“小朋友，你罪孽尚浅，还不到魂飞魄散的时候！你爸爸杀人吞魂，此刻死我手里，可比下地狱幸福多了！”
双瞳能看到魂魄的颜色，红色是指滥杀无辜造成的杀孽汇聚为红色粘在魂魄上形成业力难以摆脱，并非指的是杀人的数量！
因为按照杀人数量算的话，那么《奇门遁甲》跟《人间道》还有《僵尸至尊》里有很多人都要治罪，当然也包括头号杀人犯他陈初始了。
他拥有转轮王给的“轮回”可以直接送魂魄去投胎，有轮回池走轮回池，无轮回池就近孕妇胎中走。
此间六道轮回听城隍爷死前说，被残余的黑暗占据。
他把小女孩送往地狱只会被凶魂恶鬼撕碎，以“轮回”之力将其送往投胎，会不会被盘踞在六道轮回上面的黑暗吞噬殆尽？
想到这里，陈初始取出符纸现场画了一道，五指对着小女孩虚空一抓：“来！”将其强行收到符纸里，若是顺利驱散此间黑暗，就送小女孩去投胎。
就在这时，天空慢慢昏暗下来……
嗯？
陈初始抬头望向天空，太阳还在，阳光依然明媚，但只限于在云层上面，云层仿佛成为一道三八线把天空和地面隔开，地面世界属于享受不到阳光的世界。
他走出巷子，发现街道上的人们变得不安起来，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怪异的现象，纷纷拿出手机拍摄天空和地……
有个身穿职场装的女人倒在地上，似多米诺骨牌一样，各行各业男女老少，啪啪啪陆续倒在地上，行驶过程中汽车里的司机也晕过去，轰隆隆！轿车，公交车笔直朝着前方撞去，声音震耳欲聋，火光闪烁，黑烟滚滚。
在通常情况下，车祸都伴随着哭喊声求救声，但此时此刻，除了汽车爆炸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商店里喇叭自动播放的音乐，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一种很独特的“寂静”里……
陈初始成了满大街上唯一站着的那个，鹤立鸡群，最正常的他现在反而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人。
公交大巴径直碾过人群，打保龄球一样撞飞了不少也碾碎了不少，它一头撞在百货商场大楼的墙壁上面，整辆车玻璃破碎，此刻车头火焰燃烧。
陈初始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开变形的车门，剑指上蓝色的小光点是水神的小权柄，在现代这种世界，很轻易汇聚来大量的水分，化作一场大雨淋了下来，熄灭大巴车还有附近小车上的火焰……
他把车上受伤以及卡在变形金属里的人抱下来。
天空呼啸声传来，陈初始抬头，云端出现一架飞机垂直落下来，速度很快，撞在百货大楼的屋顶上，前半部分瞬间爆炸，支离破碎的金属，火焰，黑烟，笼罩了整栋楼！在如此强烈的爆炸里，滂沱大雨也不能立刻熄灭火焰……
“好玩吗？”
躺在陈初始怀里七窍流血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露出八颗上牙“标准微笑”瞪着双眼看着他问道：“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陈初始！”
周围大楼里时不时发出爆炸的声音，雨水无法进入大楼内灭火，他把中年男人放在地上，引导雨水通过窗户涌进大楼。
中年男人捡起一块锋利的金属片摇摇晃晃站起来，左腿在大巴撞击中骨折，呈现出不自然地弯曲，他高举着金属片：“陈初始，你身上的气息我很熟悉，看来你接触的神灵不在少数，真是有趣极了……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事情，来吧……”
陈初始知道中年男人被控制了，说话的根本不是其本人，平静地回答道：“没用的，以这些人的性命根本威胁不了我！”
中年男人听完随手把金属片插进喉咙里面，口腔涌出大量鲜血，把金属片拔出来，血液如泉涌，浸湿了衣襟！他喉咙不断冒泡，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给你看个非常有趣的东西……跟神明亲近的你，肯定非常喜欢！”
他倒了下去。
站起来一个穿职场装的女人，她从随身包包里取出画眉笔，插入左眼里面：“来吧，跟着过来吧……”
她用力拔出血迹斑斑的画眉笔，想要再次插进去的时候，陈初始剑指一道电弧打碎画眉笔，笑道：“不是要给我看好玩的东西吗，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随意屠杀，操控身躯，跟他对话的这个很大概率就是那残留的黑暗……
第22章 我成了敌人
陈初始的话音刚落下，四面八方传来各种笑声。
那横七竖八成百上千的人从地上直挺挺立起来，瞪圆了毫无感情的眼睛面向陈初始，所有人异口同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识相！陈初始，你的大名可是在黑暗里广为流传，我们都非常想见见你这位【神明的先驱者】，想见见伱的五脏六腑，你的魂魄，你痛苦哀嚎的样子……呀，真是美味，太美味了，我都有点想省略这个过程了！”
陈初始张开双臂：“你在浪费时间？”
这些被控制的人，哗啦一声，抬起右手共同指一个方向。
陈初始也不装了，反重力窜到空中，看着人们指着的方向反打出一掌，身体快速飞去……
在空中的他看地面，更加惊心动魄，只要是人全都被控制了，他们抬头死死盯着他，脑袋跟随他飞行的方形移动着，从哪些人的头顶飞过去，他们的手就像接力棒一样抬起来指着目的地……
过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座寺庙。
寺庙看起来不是很大，目的地应该就是这个了，陈初始从空中落下来，看到寺庙的牌匾脚下顿时一滞！
地藏宫庙。
这是地藏王菩萨为主神的寺庙。
陈初始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片段，可以说一切跟神明们扯上关系的起源就在这里，只是在湾岛上供奉地藏王的通常称为地藏庵……
门口有个拿扫帚扫地的大爷，他僵硬地抬起头，右手指着地藏王宫庙里面：“进去看看吧。”
陈初始上下仔细打量着寺庙，他没有感应出明显的黑暗气息存在，心中做了两套关键时刻逃跑的方案，这才缓缓上前去。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佛台上身披红色金线袈裟的地藏王菩萨，他下意识伸手取出香案上的香点燃，插在香炉上面。
虽然城隍爷跟拔舌地狱判官都说大神们已经没了，但陈初始还是想上香一下。
他以道教礼仪拜了拜，看着地藏王菩萨那充满慈悲的面相，四目相对，他甚至能感受到其眼眸里抱着悲天悯人的视线……
往日他上香，香头的烟雾会汇聚成一线往神像飘去，但今日上香，香头的烟雾完全无法聚拢，离开香头就散开消失了。
陈初始以道教礼仪拜完，双手合十，摊开撑在地上，用额头触碰地面：“菩萨，诸神明慈悲，殉身守人间，其爱之伟岸，陈初始内心触动，望尘莫及，故而斗胆在此跪谢菩萨，跪谢诸位神明的付出……”
他用力，额头磕在地面，破皮，留下点血迹。
神明都做到这个份上，他这个凡人如何大礼一点也不过分……
不过奇怪，进了这地藏王宫庙后，外面扫地的大爷没有跟进来，那个声音不再响起，仿佛被隔绝在外面一样。
陈初始有些意外，看到宫庙里居然还供奉着官将首增损二将，要知道增损二将在大陆东南沿海跟湾岛供奉得多一些。他穿越世界不是没有来过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庙宇，只是多了童子跟其他神，少了增损二将。
不过港岛眼前供奉的增损二将真的只有二将，没有青蓝红三个神像。
陈初始重新带点燃香来到增损二将面前，看到跟湾岛略有不同的增损神像，他的心里依然触感很深，举起香对增将军拜了拜又对损将军拜了拜：“虽然各界各有不同，但陈初始还是发自内心感激两位将军一直以来的鼎力相助……将军们，你们是否也随着地藏王菩萨……唉。”
他把香插在增损将军的香炉上面，沉默了好久，周围无异样，那个声音也没有再出现，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
先离开这里吧。
他转身还没迈开步伐，噗嗤一声，胸口透出三抹银色圆形的尖尖。
好疼……
巨大的力气从后背顶来，陈初始一个踉跄往前摔，整个人直接拍在门板上面，耳朵里听到利刃入木头的声音，他似乎被人钉在地藏王宫庙的大门上面，鲜血浸染门神的画像，顺着门板流淌在地上……
偷袭这么专业吗？
他什么怨气邪气都没有感受到！
平时顺畅的法力此刻变得干涩，运行的很艰难，法力不行，那就用炁！
陈初始调动体内之炁，金光咒的金光覆盖在上半身，双手用力撑住门板一拍，整个人往后推去，那门板上居然留下三个血窟窿！他再往前一冲，噗嗤，利器从后背抽出去，转身，看清来人面貌……他内心五味杂陈！
刚刚上香的损将军神像静悄悄从神台上走下来，双手握持着不锈钢三叉戟，怒目圆睁，随手把三叉戟上面的血迹甩在地上，鼻腔里喷出一股白气，肩膀上的护肩泛着绿色的光芒，发出沉闷的声音：“邪魔外道……吾，吾受菩萨法旨，镇……镇守……地藏……地……斩妖……斩……除魔，等……等……等待……啊，杀，杀！”
损将军的两颗獠牙不断地颤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陈初始被损将军从后面偷袭，三叉戟由后背扎进，胸前透出，不知是否机缘巧合，伤势很重，穿透器官，但却偏离了心脏。他伤口里金光流动，以金光咒封住伤口不再继续流血，但内出血还在持续……
道教符咒里有很多治愈人的办法，只是现在来不及了。
陈初始双手持法咒，大声道：“损将军，此界你我素不相识，但我们确实有过很多交情，还请稳固心神清醒过来……”
损将军咆哮一声，三叉戟对着陈初始的天灵盖就刺过来！看来已经把他当成了邪魔外道。
陈初始无奈拔出黄金剑挡住损将军的攻击，望着外面按着扫把呵呵看戏的大爷怒吼：“你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增损将军，快说！”
大爷在台阶上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呵呵，两个鬼王而已，还需要什么手段吗，只是改变他们的思想，改变一点对你‘陈初始’的认知而已！现在我呀，是正道，而你进了地藏王庙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成了邪魔外道！”
陈初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损将军的力道很大，他的双脚在地面一点点滑动，按照这个声音的说法，损将军还是损将军，但却把他当成敌人了……
第23章 翻船
陈初始脑海里心思急转，谁知随着哐哐两声，站在一旁的增将军也走了下来，手持火红镣铐，面容凶煞说着和损将军一样的话语。
此界神灵已经被削弱到这个地步了……
陈初始沉声大喊道：“二位将军，看看这是什么！”他说着往脸上按了一张面具，原来是阴官面具，这东西能快速召唤日夜游神和增损将军。面具上迅速浮现出红青蓝三种颜色的脸谱花纹出来……
他双手抱拳往空中一顶：“有请增损将军法驾！”
上次《僵尸至尊》世界，面对黑暗力量，别说是增损将军，就连身为地府十大阴帅的日夜游神都有些顶不住，所以后面很少会请他们过来帮忙。但现在不同，在这世界的增损二将都被蒙蔽了意识，得试试能不能让同源的增损二将唤醒一下……
陈初始的一声呼唤下，面具散发着微光，他嘴角露出两颗尖牙，整个人散发着森森……庄严的鬼气，发出不同于他原本的声音：“陈初始，你唤我等上来做什……嗯？这……地藏王菩萨的宫庙，这是此界的我们……”
增损将军意识灵光降临面具，看到眼前的情况，瞬间蒙圈了，它们过来以为是什么困难，没想到是属于自己的大瓜！意识搜索周围，感受不到庙宇里有一丝正神的气息：“怎么回事，既然有我们此界的化身，菩萨应该也在才对，为何这庙宇空荡荡不存一丝香火汇聚，倒像个空庙！”
陈初始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此界神灵迎战黑暗，基本上都已经同归于尽，临死前用残余的力量封绝了这个世界，但同时也把已经入侵的黑暗也封进来！现在的情况就是，阴曹地府阎王大殿十八层地狱至六道轮回等跟人间息息相关的场所，都已被黑暗掌控。
而眼前此界的增损将军则意识被改，将我认成邪魔外道，现在要将我除之而后快……所以两位将军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唤醒此界的两位意识？”
增损将军陷入沉默，他们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损将军率先打破沉默：“实际上我们在成为地藏王菩萨的护法前，本体就是无恶不作的恶鬼，法力修为强一点，算是鬼王境界。你要对付起来也不难，无论是雷法还是正神法器，都能对我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们是干粗活的，改邪归正，皈依佛门后，出手斩妖除魔也是粗暴手段，更改意识恢复意识这种细致活……恐怕只有地藏王菩萨才能做到！”
“对了！”增将军想到了什么：“陈初始，你忘记了地藏王菩萨给伱的神牌了吗，它能共通诸天万界相同神灵的记忆，用它的话或许有奇效。”
陈初始从口袋中摸出那块金光闪闪的神牌，这玩意儿还没怎么用过呢，面前损将军的神像高举三叉戟迎面插来！他一个闪烁，把神牌塞入损将军神像的法袍里面，呼，神牌散发出犹如金色火焰一样的光芒……
面具里的损将军嗯哼一声，似乎接收到什么难以接受的记忆：“很好，有效果……只是这传过来的记忆，啊，此界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连菩萨都已经……黑暗世界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可怕许多！”
此时陀地驱魔人世界的损将军神像不断地颤抖，它的意识灵光里面，凭空多了很多关于陈初始这个人的记忆，从怎么认识，什么关系，全都明明白白！凭空多出来的记忆跟被更改的认知相互冲突……
嘭的一声，损将军倒在地上。
那增将军的神像砰砰砰快速走来，手里握着的火签就要往陈初始脸上砸！哐当，金属相击的声音响起！是损将军的神像，它用三叉戟挡住增将军的火签，另一只手将其还未使用的镣铐抢下来……
增将军神像显然蒙圈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损将军神像抽出神牌按在增将军的面颊上面，金色火光摇曳，眼眸里的赤红恢复一片清明，发出低沉的声音：“我……我这是怎么了，陈初始……原来你就叫陈初始……奇怪，我怎么会把你认成邪魔外道……”
神牌的作用，能存储共享相同神灵的记忆，此刻增将军神像很快明白过了自己跟损将军是被人篡改了意识，也明白有谁，当即大怒道：“下作……陈初始，我等知晓六道轮回被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准备一下，让我俩开辟出一条通往地狱的缺口，跟你共同杀进去……”
身为《陀地驱魔人》世界地藏王菩萨的驾前护法，增损二将非常清楚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天宫地府正神们拼个灰飞烟灭，设下屏障，还无法将残留在内的黑暗排出去，可见当时已经无可奈何到什么地步。
陈初始行走诸天世界，受诸天神灵庇护，可自由穿梭黑暗，其身份说起来比神灵都神秘……
现在陈初始终于来了，那就没必要等了！
它们被篡改意识的时候无意间知晓残留黑暗把六道轮回搬到地狱深处，现在不赶紧联合陈初始为这个世界开辟出一丝希望，再等下去迟则生变！增将军话刚说完，从损将军手里拿回镣铐，用力一拳打在空气上，波纹震荡，出现一个黑漆漆的缺口！
损将军把三叉戟插在缺口上用力划拉，将其撕开更大，里面显现出一个类似岩洞的地方，不见天日，却有无数风雪，大量鬼魂被冻成冰块！
站在地藏王菩萨宫庙外的扫地老头，再也绷不住，搞什么，篡改的意识这就恢复了？
它本是黑暗中小小的一部分眼珠，通过其他黑暗眼珠共享记忆，得知陈初始的存在，也知道很多神明都在帮助他，特别是增损将军出力次数最多，也是最初帮助陈初始的人……
当初，大眼球们入侵攻打这个世界，遭到神明发疯一样反抗，双方都打没了，它因为自身弱小善于藏匿，误打误撞，神明设下屏障的时候把它也一起关在这世界里！这下好了，正神全都死亡，剩下的都是零散鬼神，它已经无所畏惧。
这个牢笼一样的世界同样也是它的个人食堂，吃光了不要紧，正义和善良是可以培养的，稍微留点空间，便会有一群蝼蚁自以为是有机可趁心怀光明站出来，成为它盘子里的美食！
它拉陈初始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用扭曲的官将首刺激他，羞辱他，使其道心崩溃，再将其吞噬增长力量，看看是否能剥夺其能力，谁知道官将首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意识恢复了！
第24章 黑暗理论
扫地大爷口鼻中喷出滚滚黑烟，直奔陈初始的面门而来，似要将其夺舍！
阴官面具红蓝青三色光芒一闪，增损二将的声音暴起：“好胆！”他们的意识已经跟此界的增损二将互通，可以说不分彼此，实力叠加上升不少！
他们的灵光意识从面具移到神像上面去，火签和三叉戟砸向黑气，滋滋作响，法器抵挡了片刻便落在地上没了声响。
不过争取到的短短片刻时间对陈初始来说已经够了，他一鼓作气，左右手开弓往前虚指，铿锵声音响起，只见地水风火玄女四剑前后激射出去，穿透黑气，将一颗黑暗眼球虚影从黑气里顶出去，钉在地藏王宫庙的围墙上面！
陈初始双手结印，右脚用力往地上一踏：“地水风火，炼！”
四把剑相互呼应，疯狂熔炼钉住的虚影，使其出现层层裂纹！
黑色眼球童孔毫无变化，它那古怪的声音响起，说道：“九天玄女的法器吗，不错！是能稍微克制吾等的东西！但你是否忘记，九天玄女被称为九天玄女无极元君，先天神灵，在你们先祖黄帝蚩尤大战的时候便已经存在。
她是神灵，你不是，得到这四把剑无异于像个挥舞大砍刀的学步婴儿，极为可笑！吾知晓你正步步进入黑暗深处，试图引燃神火火种为神灵开辟道路！但你连最基本的仙人都不是，黑暗的深处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说到这里，黑暗眼球的童孔放大数倍：“你来吧，让吾作为先锋试试你的斤两！吾灭杀你，你将万劫不复永坠黑暗！你杀了吾，不过是还原初始重归黑暗，总有重新复生的时候，哈哈哈哈……”
黑色眼球的虚影化作碎片消失。
陈初始收回四剑，沉默不语，转身投入增损二将撕开的缺口里。
两界增损二将意识融合，神像变得精致起来，他们也跟着进了缺口，这里没有日月，却不暗，颜色只有黑白灰。
增将军双手合十幽幽一叹说道：“此间乃是无间地狱，位于十八层地狱之外，犯了无法饶恕的鬼魂就会被打入此间，受到无穷之苦，痛苦无尽，时间无尽，寿命无尽！菩萨超度的亡魂里，就属无间地狱鬼魂最为艰难……”
损将军把三叉戟往地上一戳沉声说道：“不要感慨这些了，我们以前在阳间作恶的时候，若不是菩萨出现的及时，迷途知返，结局不是被正神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要关进这无间地狱受永世折磨……现在赶紧为陈初始引路吧……”
增将军点点头，手上多了一个木鱼，抽出棒子轻轻敲击一下，无间地狱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些许色彩！随着不断敲击木鱼，颜色越来越缤纷！损将军见状，深吸一口气，喷出一口浓烈的火焰，无间地狱里竟然无中生有出一座长长的大桥！
“快，跟我们一起走！”
增将军以高频率敲击木鱼，损将军不断朝前方喷出火焰照亮桥面，这座桥似乎只有以这种特定的方式才能显现出来……
陈初始紧紧跟在后面，穿过大桥，桥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山洞，过了洞口，映入眼帘的是个横着的巨大圆盘，仿佛一个碟盘插在地上，上面被区分为六格，分别画着各种图桉和颜色，这就是六道轮回。
在六道轮回的中央有个眼球挂在那里，延伸出大量红黑色筋络缠绕六道轮回。
黑色眼球眼眸里倒映出陈初始的身影，它似乎根本不在乎陈初始来做什么，并没有做出特意阻止的样子。
陈初始在地上列出地水风火剑：“你该上路了。”
黑色眼球童孔不停来回大小伸缩，它跟正常的大眼球确实不同，大眼球有自己的眼皮，而它只有一颗眼球挂在那里。它细细打量着陈初始，问道：“陈初始，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跟我们作对？”
陈初始回答：“因为善恶立场，因为你们在吞噬世界，控制世界，试图摧毁神明，奴役人类，把人间作为你们的养殖场……我是人，必须要站在人的那一边。”
黑色眼球仿佛听到天下间最有趣的笑话，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理想主义者，陈初始！这个世界……不，应该说无限诸天，黑暗，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非黑即白，神明也有恶神，妖魔也有善者，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入侵世界的目的恰恰要释放你们……”
损将军抬手就是一叉子飞过去！
黑光一闪，叉子旋转着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化作灰尽。
黑色眼球压根就没有正视损将军一眼，而是盯着陈初始继续说道：“你说我们试图摧毁神明，这点我们必须承认，毕竟神明可是难得的至高美食！但你说我们奴役人类，这我可不同意！
你看看眼前这个世界，可见到我奴役了谁，控制了什么，各国的政｜治，发展，工业农业？
没有对吧！
奴役人类的永远都是人类自己！只有人类本身才懂得如何彻底……挖掘出人类的所有价值。
而我呢，要求很低，让这些塞牙的小神灵帮忙走走看看，培养几个内心善良充满正义感的小点心时不时开开胃……相对人类每年自相残杀的数量，我这种“域外天魔”偶尔吃个点心，简直是慈悲为怀……”
陈初始沉默。
增将军手持火签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火签散发炙热温度：“不要听它一派胡言，人类确实存在诸多恶习，但人类有七情六欲真实情感，有恶者更有善者！正如有你陈初始这样的存在，才能使神火在诸天引燃！
它们这种黑暗邪物，操控人心，放大欲望，把原本还有机会清醒的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黑暗眼球喷射出一道黑光打在增将军身上，将其击飞：“无知小鬼，吾等志向心怀岂是你能揣摩？”
这一击威力巨大，增将军神像直接裂开，意识灵光脱离回到陈初始的阴官面具里面，此世界原本的增将军也化作一道光不知飞哪里去了……
黑暗眼球突然脱离六道轮回，飞射过来，速度惊人！陈初始催动四剑迎击，四把剑直接插在眼球上面，飞溅出大量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