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6章 决计比试
代国的臣僚们正不知薄郎君的心意到底如何之际,皇上的圣旨便到了。
“这怎么就将我们的官署都移到了太原郡了呢?”
奏曹杨熙,杨子胜的表兄开口问前来传旨的内侍。
“奴家听说这是刚回你们平城的那位国舅爷的意思。”
内侍压低了嗓音道。
“怎么可能?”
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好事!皇后听闻此事之后,还在皇上面前夸赞国舅爷呢!”
内侍说完,带着人坐马车离开了。
“难不成他是被贬至此地?”
大家纷纷猜测起来。
“国舅爷!”
众臣僚议论纷纷之际,薄郎君走进了平城的皇宫大殿之内。
顿时殿堂里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身穿便服的薄郎君。
“皇上的旨意已至,各位三日内动身吧!”
薄郎君说完,扫视了一眼曾经与他共事的这些熟悉的面孔,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离开了。
殿内之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躬身施礼相送。
回到了薄府的薄郎君走到了正在榻旁给孩子换衣裳的罗娇娇身边坐下了。
罗娇娇看了眼一脸落寞之情的薄郎君问道:
“后悔了?”
“无悔!你们母子能平安就好!”
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皇后也是在试探薄郎君是否真的放下了权力之心。她见薄郎君不在贪恋权势,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什么将相王侯,她统统没放在眼里,唯有薄郎君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
她与薄郎君在代国就互相熟知对方的秉性和能力。薄郎君一心辅助皇上,她别无二话。但在自己儿子未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前,他就是一个潜在的变数。
三皇子的死虽不是她的授意,但她却在得知其死讯时,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以前,她还真怕薄郎君对她们母子食言,推举三皇子继承皇位。
他若想做,必定会成!
如今他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她便不再有所顾虑了。
只要他不与她母子为敌,她也不想去招惹他。因为她深知与他斗,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薄郎君深知皇后的心思,因而遂了她的愿。
三皇子已死,太子之位稳固。况且薄郎君从未想过要动太子。自太子失手打死吴太子之后,他已有所悔悟。
从那以后,太子不再意气用事,而是潜心与太傅学习为政之道。
虽然皇上曾动了那心思,但自从三皇子亡故之后,也再无他想。
“主子!这是各诸侯国和众武林门派的最新动向!”
姜玉拿着已经整理好的消息走进书房施礼禀报。
薄郎君的思绪转了回来,接过了姜玉递给他的一打用麻绳拴着的麻笺仔细看了起来。
“看来各诸侯国的实力不容小觑!把查到的信息散发出去…”
薄郎君与姜玉耳语片刻。
姜玉领命离开之后,薄郎君一抬头看到了将孩子哄睡了送进内室而返的罗娇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夫人想知道什么?”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问道。
“我能看看那些麻笺上的消息吗?”
罗娇娇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水剪眸子望着那打麻笺。
“夫人想看边看吧!”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坐在了他的身侧。
罗娇娇好奇地看着,忍不住惊叹失声:
“他们在哪儿找到了这么多厉害人物?”
“还敢去比量么?”
薄郎君看到了这麻笺上的功力不凡的武功高手之后,已经不打算让罗娇娇参与了。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能耐,郎君必定有应对之法。我有什么不敢的呢?”
真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罗娇娇倒是起了与这些人一较高下之心。
“夫人难道就不想想我们的孩儿么?”
薄郎君一听罗娇娇的话,心下暗道:
“坏了!”
他本想以此打消罗娇娇参加比试的心思,却没想到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和争胜之心。
“我若胜不了,不还有我师傅么?”
罗娇娇的眼睛紧盯着那些薄府暗线搜罗来的奇人异士们的各自武功路数和异能。
“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孩儿怎么办?”
薄郎君心下一急,拉着罗娇娇的手便加了力道。
“哎呦!你使这么大的劲儿做什么?”
罗娇娇觉得腕部吃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对不起!我是想夫人就不必去比试了!万一伤着了怎么得了!”
薄郎君不得已说出了心里话。
“没事儿!实在打不过,我就跑!反正我是女儿家,也不怕人笑话!”
罗娇娇的心气儿已起,哪里肯罢手呢!
薄郎君无奈,只能着手准备着怎样为妻子做好防护了。
罗娇娇的孩子就由红叶为它代为照看。她则日日加紧练功,争取在三个月内功力有所提高。
山晨白日里在一旁指点着罗娇娇,夜里却打坐练功提升内力。
姜玉与薄郎君着力研究对付那些高手的招式和法子。
秦离并不参合,只是在自己的居所里谱曲弹琴。
这一日,罗娇娇提着新买的桂花糕点来看秦离。
秦离询问罗娇娇的功夫练得如何了?
罗娇娇说她在练秋师傅祖师留下来的剑法。她还当场练给秦离看了。
“可否把秘籍给我看一下?”
“好!我这就去取!”
罗娇娇想都没想就跑出了秦离居住的院子。
“您怎么能看人家的秘籍呢?也就是罗小娘!换做是我,定然不会把秘籍给你看!”
季三从屋顶一跃而下。
“我自有道理!”
秦离并不理会季三之言,只是坐在琴台之后望着院门方向。
罗娇娇急急地奔回自己的屋子里打开了小箱子,然后在第二隔层里拿出了那本武功秘籍走出了屋门。
“这么急做什么?”
薄郎君外出归来,正巧走到了罗娇娇的小屋前,看见她手拿秘籍急匆匆地关上房门就走,差点与自己撞个满怀,因而问道。
“我在练这部秘籍时遇到点儿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去请教秦师傅!”
罗娇娇当然不能说秦离要看这部秘籍了,这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但罗娇娇绝对相信她的秦师傅不会觊觎这部秘籍。
“哦?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薄郎君想说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好,可他还是改了主意,打算与罗娇娇一起去。
“那孩子……”
“孩子由红叶带着,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薄郎君举步走向秦离所住的院落。罗娇娇心里还没想好见了秦师傅该怎么说秘籍之事,所以她的心有些慌乱,跟在薄郎君身后走着时,还差点踩到了他的长袍。
第0
第0767章 李正请罪
一袭白衣的秦离在桂树下的琴台后端坐凝神之际,薄郎君走进了院门。
秦离看见了薄郎君不免一愣。再瞧瞧跟在薄郎君身后的罗娇娇直冲他打手势,便故作轻松地略施一礼道:
“在下新谱了一曲,不知国舅爷可愿听听?”
薄郎君坐在了石凳之上,向秦离微微颔首。
罗娇娇握着秘籍立在薄郎君的身后不知所以然地望着秦离。
琴童前来奉茶,薄郎君将茶碗放在了石桌上望着手按琴弦的秦离。
琴声乍起,动人心弦。
“罗小娘以剑助兴可好?”
微缓之处,秦离抬首看了一眼罗娇娇。
“哦!”
罗娇娇虽不知秦离何意,却依其意将秘籍放在了薄郎君的手里,然后拔剑起舞。
她使得正是秘籍上的剑式。
令罗娇娇感到意外的是,秦离的这曲子与自己的剑招颇为相合。
剑气与招式奇妙地相融,使得罗娇娇的剑发出了巨大的威力。
薄郎君不得不起身走到了秦离的身后。琴童也进了屋子里。
屋顶的季三看得心潮澎湃。
这是什么剑法?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却又如此的厉害!
最后一招为横扫千军。罗娇娇怕伤了自己的夫君和秦师傅,只好将剑挥向了空中。
季三只觉得脚下的屋瓦震动,不由得疾步退后,却差点翻滚到屋脊的另一边。
琴音戛然而止,罗娇娇也收了剑式。
“好厉害的剑法!想不到让秦兄窥出了端倪!”
薄郎君明白了罗娇娇为什么要拿秘籍来请教秦离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秘籍之内必有琴曲辅之!”
秦离的话让罗娇娇茅塞顿开。
“秦师傅您看这些字符是琴谱吗?”
罗娇娇一把抽走薄郎君手中的秘籍拿给秦离看。
薄郎君没想到罗娇娇现在出手如此之快,竟令他来不及反应。
看来秋子君所料不差,她的功力将来定在自己之上。
秦离看到那秘籍上的琴谱大喜过望。
“正是!先人并无曲谱流传于世,只有楚王先祖将剑法与琴法相融,创下了一套绝世武功秘籍。”
秦离的眼睛发亮,声音颇有些颤抖。
“秦师傅!您识得这些字符?”
罗娇娇怎么也看不懂。
“不识!”
秦离的话令罗娇娇大失所望。
“但我可以试试!只是……”
秦离抬眼看向了薄郎君。
“这剑法适合女子,别人学了也无用!”
薄郎君说完转身走了。
“秦师傅!我们一起研究可好?”
罗娇娇怕秦离有所顾忌,所以懂事地说道。
“好!”
秦离心下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旁人说三道四。
“拿笔墨来!”
秦离朗声吩咐琴童。
罗娇娇见秦离只抄写琴谱部分,不禁对他更加的敬佩了。
“给!”
秦离花了半个时辰,将秘籍里的乐曲部分摘抄了下来。
“嗯!秦师傅!您先琢磨着,我得赶回去看孩子了!”
罗娇娇冲秦离施礼后回到了薄郎君的书房。
薄郎君见罗娇娇拿着秘籍回来了,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看向她。
“秦师傅只抄了琴曲部分!”
罗娇娇知道薄郎君看她的用意便解释了一句。
“当真是个君子!”
薄郎君的心里着实敬佩秦离,同时也有点儿嫉妒。
罗娇娇抱着孩子从内室走了出来。一直帮着照看孩子的红叶跟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有客来访!”
冯跃引着一人进了薄郎君的书房。
“李正?”
罗娇娇瞥见来人不觉又惊又喜。她身后的红叶却愣住了。
“主子!”
李正给薄郎君施礼。
“不敢当!门主!”
薄郎君的话让李正有点儿无所是从。
“你来的正好!红叶也在,你们夫妻二人许久不见了吧!冯跃!吩咐厨子午饭准备丰盛一些!”
罗娇娇可是为红叶感到高兴。她猜测李正定是因为红叶在薄府才赶来相见的。
“坐吧!”
薄郎君对自己的这个曾经的贴身侍卫倒是给了几分面子。
立正刚坐定,罗娇娇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红叶拉到了立正的身边坐下了。
罗娇娇将孩子放在了婢子瑶哥的怀里,然后坐在茶桌旁开始煮茶。
李正偷瞄着红叶。
红叶的心儿却乱蹦起来,好似初见情郎一般的紧张起来。
“不知李门主是特意为夫人而来,还是另有意图呢?”
薄郎君问的倒是直接。
“有人出钱要我暗门的人杀了这次武林大会夺得头筹之人!”
李正的话令罗娇娇惊叫道:
“不可以!”
“暗门并未接此生意!但不等于其他暗杀组织会拒绝!”
李正之所以放着这档子生意不做,正是顾虑到此次武林大会上薄郎君会想方设法让他的人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想不到有人竟以如此卑劣的手段谋划!”
罗娇娇气愤地拍了一下茶桌。茶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倘若他们的人赢了又如何?”
红叶若有所思地问道。
“既然是交易,自然不会落下这一条!”
薄郎君按着茶杯沉思。
“夫君可有解决之法?”
罗娇娇见薄郎君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眉峰舒展,眼儿也亮了起来,便知他已有了主意。
“武林副盟主定会提前来平城。如今这平城归我所管辖,他必来拜会!届时再与他一起筹谋!”
薄郎君的口风很紧,并未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不信任在座的人,而是已经形成了习惯。
“主子!午饭已经备好!请移步宴客厅!”
薄府的管家在门外道。
“请吧!”
薄郎君起身望了一眼李正。
“主子请!”
李正起身施礼。
薄郎君见李正还当他为旧主时的称呼,心里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初暗门内部发生变故,李正一去不回,致使他不得不独自前往秦岭寻妻。个中辛苦让他这个向来养尊处优之人想想就有气。
李正也听说了薄郎君孤身一人去秦岭寻妻,然后伤了头部,险些丧命之事。他一直不知如何请罪才能让薄郎君原谅,所以躲在暗门总舵不出。
这次若不是思妻心切,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奔来了。
他来了平城好多天后才硬着头皮到了薄府。
如今他贵为暗门的门主,却低下头甘愿称薄郎君为主子,也是他赔罪的一种方式。
待到宴客厅门前时,薄郎君停下了脚步。等李正走到他的身边时,才举步进门。
李正怔了一下,还是没有与薄郎君并肩而行。
“你现在是暗门的门主,再叫我主子不合适!还是各归其位的好!”
薄郎君在大家坐定后缓缓开口道。
“李正愧对主子,所以……”
“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李门主!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薄郎君自斟了一杯酒举了起来。
红叶赶紧给李正倒了一杯,推了推他。
“请!”
李正只好举杯与薄郎君同饮。
“如此甚好!”
罗娇娇也端起酒杯与红叶一起喝了起来。
酒至半酣,季三从宴客厅侧门溜到罗娇娇身旁俯首向她耳语片刻。
“你们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罗娇娇一脸兴奋地跟着季三离开了宴客厅。
第0768章 温情暖意
秦离查阅了古字破解书册,再根据琴曲的特点,回忆罗娇娇的剑法招式,将秘籍中的曲谱译了出来。
他唤罗娇娇前来,就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翻译的曲谱是否正确,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
罗娇娇和季三一路之上走得飞快,须臾便来到了秦离住的院落。
“秦师傅!”
罗娇娇因走得太急了,不免有些气喘,额头见汗。
“歇会儿吧!”
秦离摸出帕子递给了罗娇娇。
“不用歇!您弹吧!”
罗娇娇接过帕子擦了擦汗道。
秦离知道罗娇娇的性子,所以也不拖沓,继而便演奏了起来。
此曲与秦离新谱的曲子果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罗娇娇的剑法在此曲的激发下,威力惊人。
季三有了上次的教训,躲得远远地观看。
罗娇娇的剑气竟然将一棵成人腰粗的大树拦腰砍断。
“好!”
季三在罗娇娇收式之后,拍着手走了过来。
“这个地方需要再斟酌一下!”
秦离在演奏过程中发现了一处不太流畅的地方。
“我觉得挺好的!”
因晌午日头正盛,罗娇娇练得已经汗透衣衫了。
秦离没有理会罗娇娇,兀自提笔改了起来。
末了,他将改动的那一段曲子又弹奏了一遍。
罗娇娇虽然立在秦离身侧,却觉得自己的内息随着琴曲涌动。她不禁在心中暗暗地惊奇:
“此功法当真神奇!”
“这回好了!此曲我已记在了心里。这个你拿去吧!”
秦离将他改好的琴谱递给了罗娇娇。
“多谢秦师傅!”
罗娇娇接过琴谱给秦离躬身行礼,然后拿着它去给薄郎君看。
午宴过后,薄郎君回到了书房。他立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桂树出神。
那棵树是他命人新近移植到院子里的,只因为罗娇娇喜欢吃用桂花做的糕点。
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了通往薄郎君书房的石径之上。
薄郎君的眼神移了过去,眼眸微微发亮。
“夫君!秦师傅将曲子写下来了!”
罗娇娇看到了窗口处的薄郎君,遂举着秦离译好的琴谱笑着奔来。
薄郎君已经移步到门前,扶住了跑到他面前的罗娇娇。
“怎么也不打个伞?”
薄郎君抬手将罗娇娇额前湿漉漉的发髻理好。
“给!等下洗个澡!太热了!”
罗娇娇将手里的琴谱塞到了薄郎君的手中,然后进了书房。
“去清远香榭沐浴吧!”
薄郎君放下手里的曲谱,给罗娇娇舀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罗娇娇接过茶一饮而尽。
“嗯!孩子睡了吗?”
“睡着呢!去吧!我看着!”
薄郎君坐在了几案后开始翻看琴谱。
“这字写得也好!”
薄郎君觉得秦离的字比他写的更端正刚劲一些,心里隐隐有些酸意。
罗娇娇在门旁拿了遮阳伞出了房门。
她自皇城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去清远香榭。
看着熟悉的拱形廊道,往事不由得浮上心头。
日子过得真快!
罗娇娇在心里唏嘘了一番。
婢子瑶哥儿从冯跃处得知罗娇娇去了清远香榭,便取了她的换洗衣物要给主子送过去。她问冯跃清远香榭在哪儿?
冯跃也未去过,所以一时间答不上来。
恰巧李正夫妇前来薄郎君处。冯跃赶紧施礼请教李正。
李正将去往清远香榭的路径告知了冯跃和瑶哥儿。
瑶哥儿虽然问明了路径,却依旧踟蹰不前。冯跃只好与她一起前往。
路上,瑶哥儿红着脸与冯跃并排走着。
冯跃见瑶哥儿始终低着头,下垂着眼睑,便对她说了一句话:
“人若是太怯懦,于人于己都极为不利!”
瑶哥儿默默地随冯跃走到清远香榭院门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向他道谢。
冯跃望着清远香榭院内树繁叶茂,曲径通幽的景象,再看看面前这个娇弱的瑶哥,决定再送她一程。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的!”
瑶哥儿听了冯跃在一番话后,她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那好!我在这儿看着你!去吧!”
冯跃挺直了肩背,目送着瑶哥走进了清远香榭的大门。
由于树木常年遮天蔽日,所以石径上长了不少青苔。
瑶哥儿正一跐一滑地捧着罗娇娇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前行,一条白色的小蛇从草丛里滑了出来。
“啊!”
瑶哥儿惊得失声尖叫。
一直立在清远香榭院门外的冯跃听到瑶哥儿那凄厉的声音,拔腿飞奔而至。
那条过路的白色小蛇也是胆小,它扬起头吐了一下红信儿,“倏”地钻入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冯跃扶了一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瑶哥儿。
瑶哥儿竟然转身伏在冯跃在肩头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快去吧!别让主子等!”
冯跃帮着瑶哥儿将散了的衣物重新整理好,然后将她送至浴房门前。
瑶哥儿站住脚步定了定神,抬脚上了台阶。她刚要推门而进,却突然转身给冯跃施了一礼。
冯跃冲瑶哥儿笑了笑,看着她进了门。
泡在温泉池里的罗娇娇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是瑶哥儿,便吩咐她将衣物放下去外面候着。
瑶哥儿出来时,冯跃已经走了。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事儿要做的!”
瑶哥儿突然希望冯跃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护着她。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羞不羞呢!”
白皙的脸上飞上了红云的瑶哥儿居然有了楚楚动人之姿。她的确长大了些,已经到了及笄之年。
罗娇娇穿戴停当后出来了。瑶哥儿侧身让路,然后跟着罗娇娇往回走。
“你自己来的?”
罗娇娇素来知道瑶哥儿胆子小,因而问道。
“不是!是冯侍卫陪我来的!”
一提起冯跃,瑶哥儿就脸红心跳起来。
“嗯!他是个好人!”
罗娇娇也就是随口一说,瑶哥儿却听得满心欢喜。
立在薄郎君书房门口的冯跃见罗娇娇回来了,忙施了一礼。
瑶哥儿停下脚步,低头站在了冯跃的身边。
“回来了!”
薄郎君见罗娇娇面色红润,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嗯!这是什么?”
罗娇娇轻盈地来到了薄郎君的身边跪坐下来,拿起几案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好奇地问道。
“猜猜看!”
薄郎君展开了一个卷轴,上面简明扼要地罗列了那些奇人异士们的名字和他们的特异功法。
在有的功法的下面书写着解决之法。
罗娇娇探头瞅了一会儿娇笑道:
“我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古灵精怪!果然聪慧!”
薄郎君轻轻地用一根象牙般的食指刮了一下罗娇娇的鼻尖勾了勾唇。
第0
第0769章 一言为定
罗娇娇猜的没错,那精致的小盒子里的确装着一枚红色的药丸。
别小瞧这枚小小药丸,它可是用了千年的红参、白果、雪莲籽等十多味稀有药材经过九道工序烘焙三天而成。
它的作用是让人服下之后可以抵御冰山之寒达三日之久。
薄郎君向李正讨来这枚药丸,就是为了对付那白衣秀士的徒弟张鹏的寒冰掌的。
罗娇娇见薄郎君盯着那枚药丸久久不盖上盒盖,便知他还有话对自己说。
“这药丸男子不能食用,否则会因体内火力太旺,吐血而亡!”
薄郎君不得不据实相告。
“这好办!我去对付那张鹏!”
罗娇娇也想领教一下张鹏的碧水剑法。
“也好!”
薄郎君深知除了罗娇娇之外,无人能与张鹏抗衡。
他与山晨纵使武功了得,却不能服食这枚抗冰寒的药丸,难以抵御张鹏的寒冰掌。
“好什么好!你这是拿阿娇的性命不当回事!阿娇!我们走!”
山晨从屋梁之上飘然而下,令冯跃与门口的守卫大吃一惊。他们寸步未离,这人是怎么进去呢?
“师傅!武林有难,你我义不容辞!”
罗娇娇顺势也拉住了她师傅山晨的手臂。
“武林有的是能人,也不缺我们两个!”
山晨凝视着自己徒弟那双好看眼睛道。
“您是天下第一!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嘛?连你都退避三舍,其他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罗娇娇的话山晨并未听进去,但又无从反驳,只好拔腿走人。他没想到的是罗娇娇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令他着实有些尴尬。
“我既然是秋子君的徒弟,自然对此事不能不理。他若还活着,定然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得逞!”
薄郎君的话使得山晨触动很大。他虽然一直与秋子君是对手,但他最佩服的人也是他。
秋子君死了,按理说最高兴的人是他!可是他得知此消息之后,无法排解心中的郁闷而大醉三天。
他曾到秋子君的坟塚去祭拜,坐在那里与他唠叨了一大通心里话。
“你若是敢与毒人对阵,我便去争一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山晨的话令罗娇娇立马叫道:
“不行!他被毒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师傅我要是被毒死了怎么办?”
山晨扭头反问罗娇娇。
“好!我们一言为定!由我去对付那个毒人!”
薄郎君起身走向山晨,然后抬起了手。
“这小子当真不怕死?”
山晨一时间却犹豫了。
“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薄郎君言语相激。
“不行!你不能去和毒人打!”
罗娇娇用手去拉薄郎君举起的右手。
“我虽非什么君子,但也懂得言而有信的道理!绝不反悔!”
山晨抬起了左手。
“师傅!”
罗娇娇拉着薄郎君的右手转头望向山晨,她的眼里满是焦急的神色。
“成交!”
薄郎君右手被罗娇娇拉得死死的,只能抬起左手与山晨击掌为誓。
“但武林之事我懒得打理!”
“啪”的一声过后,山晨抓住了薄郎君的手定定地瞅着他。
“让姜玉代你管就是!”
薄郎君直视山晨的眼眸。他只要山晨答应做武林盟主即可!并未期望一个闲散惯了的人会真的接管武林之事。
“你小子真行!”
山晨松了手。他一晃身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真傻!”
罗娇娇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只能闷闷不乐地进了内室去照看娃儿了。
冯跃在书房门外听得真切,他的心里也着实为薄郎君担忧。
恰巧姜玉走过来,他便将此事告知了他。
姜玉从袖笼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走进了薄郎君的书房之内。
“取来了?”
薄郎君坐在了几案后问道。
“是!”
姜玉给薄郎君施了一礼,把手里的瓷瓶放在了几案之上。
薄郎君拿起瓷瓶拔出了瓶塞向里面望了一眼。
瓶内芳香扑鼻,令他神情一爽。
“一共有三枚解毒丹!动手前服下一枚!如若被打中,再服一枚!还有一枚备用!”
姜玉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他是从代郡山的药翁哪里讨来的三枚解毒丹。
“有了这个,夫人该放心了吧!”
薄郎君塞上瓶塞望向心事重重,抱着孩子立在内室门前的罗娇娇。
“毒人浑身上下都是毒,哪是一枚小小的解毒丹能管用的?”
罗娇娇所说的话,也正是姜玉要说的!
药翁虽然给了他解读药丸,可在他临走时也说了这句话。
“我不近他身必便是!夫人不必担忧!”
薄郎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就不怕变成了丑八怪?”
“罗娇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夫人不也说过,武林人士怎能坐视武林有难而不理?好歹我也算得半个武林之人吧!”
薄郎君郑重其事地对罗娇娇道。
“可你我若是有事,孩子怎么办?”
罗娇娇低头瞅着怀里的孩儿忍不住落泪了。
“我们的孩子还怕没人管?再说了,我们也未必会有事不是么?”
薄郎君见罗娇娇泪眼婆娑的样子于心不忍,遂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安慰她。
罗娇娇难过地将头埋在了薄郎君的怀里。薄郎君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他搂着罗娇娇母子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姜玉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他的手握紧了拳头。
他此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贾青環拉着儿子的手走了过来。
“父亲!”
姜玉的儿子一看到他便挣脱了母亲的手跑了过来。
“儿子!”
姜玉一把抱起了孩子亲了亲。
“奴家打算带孩子去街市上转转!”
贾青環委婉地开口道。她其实是想姜玉陪他们母子去的。
还在等姜玉开口,薄郎君的声音传了出来:
“姜玉!您夫人和孩子初次来平城,还不陪着去逛逛?”
“是!”
姜玉带着夫人给薄郎君施礼后离开了。
“我们也出去走走如何?”
薄郎君低头看着愁眉不展的罗娇娇轻声道。
“孩子这么小,不好!”
罗娇娇瞅着儿子那娇嫩嫩的肌肤摇摇头。
薄郎君在心里暗暗地笑了:
“看来罗小娘行事还是有分寸的!”
“孩子我来带!你们放心地去吧!”
红叶和李正走进薄郎君的书房略施一礼。
“嗯!”
罗娇娇将孩子放到了红叶的手里,然后跟着薄郎君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日头正炙,薄郎君随手拿起了门旁的遮阳花伞“啪”地一声打开,给罗娇娇遮蔽着日阳。
第0
第0770章 查处营官
平城的街市一如既往地热闹繁荣,并未因代国政治权力中心的转移而有丝毫的改变。
薄郎君以往出入皆乘车马,百姓识得他的人并不多。
罗娇娇被货摊上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过去,完全抛却了烦恼,挨个儿地看了起来。
一个造型栩栩如生的黄色锦布老虎落入罗娇娇的眼帘。
“夫君!您看这个可好?我们买回去给孩子好不好?”
“夫人觉得好便是!”
薄郎君从小伴随他长大的只有竹马、书简和笔墨纸砚,并没有其他的玩具。他也不喜欢那些,所以并不晓得孩子喜欢什么!
罗娇娇一摸腰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出来的匆忙,竟然没带钱袋。
“怎么?”
薄郎君从来也不用他亲自买东西,所以他并不知道罗娇娇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没带钱出来!”
罗娇娇万般不舍地放下了那只锦布小老虎。
“老板!我把这个先押这儿,等下派人给您送钱赎回来吧!”
薄郎君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了摊货之上。
“用我这个耳坠吧!”
罗娇娇摘下一只金玉耳坠给老板,然后把薄郎君的玉佩又挂回了他的腰间。
老板这才将那锦布小老虎包了起来,递给了罗娇娇。
罗娇娇满意地拿着给孩子买的礼物礼物随薄郎君逛了起来。
虽然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多月,平城的街头已然能看到许多陌生脸孔的江湖人士。
“他们怎么来这么早?”
罗娇娇不解地问薄郎君。
“许多大的门派届时会来很多人,所以他们需要提前派人预约好客栈。还有一些是各门派派来打探消息的。当然,也有些闲散江湖人没什么事儿可做,提前来平城住下等着……”
薄郎君耐心地给罗娇娇解释着。
“贾青環!”
罗娇娇发现了贾青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姜玉抱着手拿糖葫芦的儿子跟了进去。
“嘘!我们别打扰他们!难得姜玉有空闲陪陪他的妻子!”
薄郎君拉走了罗娇娇。
“想不到夫君还懂得体恤下属!真是难得!”
罗娇娇巧笑着道。
“难不成我在你的眼里就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么?”
薄郎君撇了撇嘴,眼睛看向了他处。
“肚子饿了!我们回吧!”
罗娇娇拉了拉薄郎君的衣袖。
“嗯!孩子也该饿了!”
薄郎君带着罗娇娇往回走。
“属下见过国舅爷!”
卫尉长方明走过来给薄郎君施礼。
他本是守卫平城皇宫的,手下有两千多人。
如今皇宫已被薄郎君下令封了,所以他和他的卫尉队就和巡防营一道负责城里的安防。
“何事?”
薄郎君皱起眉头询问。
“属下建议卫尉队和巡防营分管平城东西两片区域,否则人心不和,冲突不断,实在令人头疼!”
方卫尉也是实在没则了,才来寻薄郎君请求分片管理平城安防保卫之责。
“主意不错!待我回府下令后便可执行!但你仍需加强对下属的约束,免生事端!”
薄郎君警告方卫尉。
“多谢国舅爷体恤!下官告退!”
方卫尉在一旁躬身施礼,目送薄郎君夫妇离开。
薄郎君回府之后,立即写了令函。恰逢姜玉回府,便让他前去传令。
姜玉去了巡防营,然后让人去传方卫尉。
方卫尉带了一队人马来到了巡防营门前。
巡防营的门官只让方卫尉一人入内,因而他与卫尉队之间发生了龃龉。
巡防营有人前去禀报给梁营官和姜玉。
姜玉与梁营官来到了巡防营门前。
方卫尉率卫尉队给姜玉施礼。
姜玉问明缘由后,当着两方军士的面宣布了薄郎君的令函。
巡防营的人不甘心他们的地盘缩减一半,因而吵闹不休。
卫尉队的人却接了令离去。
姜玉对梁营官说要他管束好自己的人,否则恐怕对他不利。
梁营官自恃营中三千人马,并不把姜玉放在眼里。
薄郎君听了姜玉的禀报之后,知道是巡防营的人恃强欺人,便与姜玉商量撤了梁营官之职,委任他人为新营官。
姜玉暗地里派人与巡防营的人接触,了解到副营官吴作胜为人刚正勇猛,一半军士皆听他的号令,便将他请入薄郎君的府邸。
吴副营官拜见了薄郎君之后,听说让他任新营官,立马表示自己绝无此意。他还说梁营官待他不薄,他不能忘恩负义。
薄郎君待吴副营官走了之后对姜玉道:
“此人颇有正气,又挺仁义!这样的人在梁营官的眼皮子底下能干到今日,必定另有其他缘由。”
“属下这就去查一查梁营官!”
姜玉派人一查,发现这个梁营官不但贪污受贿,而且纵容给他好处之人欺行霸市。
不仅如此,他还好女色,经常看到有姿色的良家女子便强带入军营凌辱。
有的女子被逼自尽,还有的忍辱偷生,苟且存活,不敢告发他。
薄郎君听了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平城不过十余年,巡防营竟然出了如此的败类!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被欺辱至今的还有吴副营官的堂妹婉儿。
婉儿是在堂兄家里做客时被前来与吴副营官喝酒的梁营官相遇,从此开始了她的噩梦。
梁营官以她堂兄的前程相要挟,多次威逼利诱婉儿就范。
当薄郎君将此事告知吴副营官时,他还不肯相信。
于是,薄郎君设计让吴副营官邀请梁营官去家里做客,使得他终于看清了他上司的真面目。
梁营官当场被姜玉与薄府的侍卫抓了起来,带到了薄郎君和吴副营官的面前。
“本官多饮了几杯,一时酒后做了糊涂事,还望国舅爷饶恕!”
梁营官见了冷着一张脸的薄郎君,心里还是有一点发怵。
罗娇娇带着一脸凄楚的婉儿到了。
婉儿哭诉了她几次三番被梁营官欺辱的缘由,令吴副营官怒而拔刀相向。
“此案交由刘庭尉审理吧!”
薄郎君用眼神示意姜玉按住了吴副营官的刀柄。
梁营官自恃营中弟兄多,而并不在意此事。
“没想到他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可笑我竟把他当做兄长一般的敬着!”
吴副营官看着自己的堂妹那苍白的面容捂住了脸。
“此案还需婉儿与之对簿公堂!”
薄郎君对婉儿的遭遇也起了同情之心。
“国舅爷!此事不可张扬,否则末将的堂妹以后将如何嫁人?”
吴副营官撩起袍子跪在了薄郎君的面前。
第0771章 郎君支招
“我会娶她为妻!但一定要让那狗贼受到应有的惩罚!”
吴副营官手下的沈军曹红着眼睛、握着拳头走了进来!他跪在了吴副营官的身边给薄郎君叩首。
婉儿“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与沈军曹原本就是一对情侣。自打婉儿失了清白之后,她便与沈军曹疏远了。
“好!待此案完结,本国舅亲自为你们主婚!”
薄郎君正色道。
“谢国舅爷!”
沈军曹伏地再叩首。他也已泪流满面了。
婉儿屡屡不见他。他还因此责怪她变了心。直到今日随吴副营官来到宅院知道真相后,他的心就像被针刺一般的疼痛。
他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被梁营官欺辱到如此田地。
愤懑和自责使得他咬着牙要为婉儿讨回公道。
薄郎君起身离开了。罗娇娇劝住了婉儿,希望她能坚强一些,为了爱她的人好好地活下去。
“我会的!”
婉儿眼睛红肿,脸儿惨白,但她的目光却是坚定的。
她也想看到欺辱他的人的可耻下场!
在回薄府的马车上,罗娇娇的心情很是低沉。她没想到在代国的旧都城还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事情马上就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夫人不必再忧心!”
薄郎君劝着罗娇娇。
“我知道,可是这心里头就是难受。”
她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未改初心,真是难得!
薄郎君在心里暗暗感叹。
他没发觉的是,经历了这许多事,罗娇娇没变,他倒是变了很多。
罗娇娇刚踏进薄府的书房,就对薄郎君说明日要去祭奠她的父母、阿姊和子侄们。
薄郎君看了看天色,然后吩咐冯跃赶紧去置办祭祀所用的一应物件。
翌日清晨,略有薄雾。
当薄郎君的马车停在罗娇娇父母、阿姊和子侄们的墓地时,一醉汉躺在墓地旁睡得正酣。
冯跃走过去刚想踢那醉汉一脚,却被罗娇娇喝止了。
“等等!”
罗娇娇看到了墓前供奉着新鲜的果子和糕点,还有一个烧纸钱的石盆。这说明有人前来祭祀过她的亲人们。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谁会来祭奠呢?
她仔细瞅了瞅那醉汉,发现有点眼熟,因而出言制止冯跃。
“夫人识得此人?”
薄郎君也不禁动问。
这时,那醉汉坐起身来。冯跃拔剑指向了他。
“主子?”
那醉汉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罗娇娇。
“你是杨潇?”
罗娇娇脱口而出。
“主子!您来了!奴杨潇给您和国舅爷磕头!”
罗府的家奴杨潇跪着给罗娇娇和薄郎君叩首。
“快起来!”
罗娇娇奔到杨潇的身前扶起了他。
冯跃这才收了剑,仍警惕地立在一旁。
“你日日在此?”
罗娇娇看到了杨潇身后的许多酒坛子。
“奴不该在主人的墓前喝那么多酒的!可是奴太想他们了!”
杨潇说到此处,不由得潸然泪下。
“有你日日陪伴墓前,他们泉下有知,必定倍感欣慰!”
罗娇娇的眼泪也止不住落下了。
冯跃已经将祭祀的用具摆放妥当。
“夫人!”
薄郎君轻唤了一声。
罗娇娇这才松开了拉着杨潇衣袖的手,来到了亲人墓前焚香祭拜起来。
末了,罗娇娇将杨潇带回了薄府。
冯跃带着杨潇去浴房沐浴更衣。
杨潇从浴房出来之后,冯跃不由得看直了眼。
这还是那个邋遢的醉汉吗?
杨潇身材魁梧,面容英俊。他比罗娇娇年长一岁,正直青壮年。沐浴后修理了胡须和发髻的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
没沾染世俗习气,保持自然本性的杨潇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劲儿。
当冯跃将杨潇带进书房里时,连薄郎君也不禁多瞧了他两眼。
“杨潇!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侍卫!”
罗娇娇见了杨潇倍感亲切。
“是!”
杨潇施礼后,腰板不自觉地拔了起来。他退出了书房,然后立在了冯跃的对面一侧的廊下。
冯跃看到杨潇与其他侍卫一般站得笔直,不禁笑了一下。
杨潇瞧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他只做自己分内之事,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姜玉来到薄郎君的书房门前,见到杨潇也深感意外。
杨潇识得姜玉,因而给他行了一礼。
姜玉冲他点点头,走进了书房之内向薄郎君施礼。
“如何?”
“刘庭尉已将梁营官所犯之事查了个清清楚楚,判他个流放之罪也不为过,只是巡防营那边有些棘手。”
姜玉皱着双眉如实道。
“擢升吴副营官为巡防营营官,梁营官手下的头头目目皆官升一级,然后再宣布其罪状。以梁营官的为人,他的下属必定也是重利或被其欺瞒之辈!”
薄郎君这一招的确令姜玉折服。
“可吴副营官的脸面……”
“只有他当着众营官的面揭露此事,才能让巡防营的众军士心向于他。个中取舍,他会想明白的!”
薄郎君望向了坐在茶桌旁侧耳倾听的罗娇娇。
“婉儿既然能为她的堂兄忍辱这许多年,她自然会劝他的!我这就去吴家宅邸!”
罗娇娇是个爽快之人,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她突然顿住脚回头对薄郎君道:
“看好我们的孩子!”
薄郎君微微勾了勾唇,冲罗娇娇点了点头。他很高兴自己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心里都惦记着他们的孩子。
罗娇娇到吴家宅邸时,婉儿正卧病在床,茶饭不思。
她这几日频繁地去往庭尉府做证人而被邻里指指点点,早已经心力交瘁。若不是她的情侣沈军曹不时地关心爱护,她实在是无颜苟活于世。
侍候婉儿的婢子也抬不起头。她低头端着粥饭走出婉儿的闺房时,差点撞到了罗娇娇。
幸而罗娇娇眼疾手快,身法灵活,将那碗粥饭稳稳地拿在了手里。
“奴婢该死!”
那婢子认得罗娇娇是国舅爷夫人,慌忙跪地赔罪!
“不碍事!”
罗娇娇端着粥饭进了婉儿的闺房。
“说了不吃!”
婉儿以为是她的婢子,闭着眼睛恼了一句。
“不吃饭怎么行?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
罗娇娇端着粥饭坐在了婉儿的床边。
“是您?”
婉儿睁开眼睛看到了罗娇娇,慌忙坐起身来施礼。
“别把身子弄垮了!让那些没有同情心、爱嚼舌根子的人看笑话,反倒使爱你的人心痛!”
罗娇娇喂婉儿吃粥。
“奴家自己来!”
婉儿强忍住泪儿端过罗娇娇手里的粥饭。
罗娇娇见婉儿和泪吃了粥,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但她还是在婉儿吃完粥饭后,说明了来意。
“奴家既已忍辱为堂兄挣得前程,还舍了这面皮去庭尉府做证,也必定会劝堂兄为了平城不必心存顾忌!”
婉儿强作笑颜的模样令罗娇娇心酸不已。
她真想手刃了那梁营官才解恨!
第0772章 解决事端
巡防营这几日除了吴副营官手下弟兄一千五百多人正常巡视以外,梁营官的下属们都撂了挑子。
姜玉拿着薄郎君签署的文书来到了巡防营。
梁营官手下的军士们纷纷钻出营帐围了上来。
冯跃带着薄府的侍卫们躲在营外的树上紧张地注视着营内的情况。
薄郎君在冯跃临走前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薄府的侍卫们不得妄动。
梁营官的下属压根没想到姜玉是来给他们升官的。
吴副营官听说让他主管巡防营,脸上丝毫也没有喜悦之情。
昨夜婉儿以死相逼,他才勉强答应她在巡防营说出梁营官逼迫她堂妹与之苟合之事。
升了官职,得了好处的梁营官的手下便不再为难姜玉了。谁能拿自己的前程为一个已经入狱之人说话?
但他们还是想知道梁营官犯了什么罪?
姜玉将梁营官贪污军饷,勾结不法商贩欺行霸市,还将他欺男霸女之事尽数罗列出来。
“谁人还不玩个女人?”
有的军士在下面小声的嘀咕。
“我们身负护卫之职,就是要保一方平安!怎么能做出欺辱良家子这种禽兽不如的行径呢?”
刚擢升的吴营官额上青筋暴出,目眦欲裂地瞪着着台下。
“要说梁营官经常出入红楼舞坊,我们倒是见过,可是侮辱良家子这事儿可有真凭实据?”
有些跟随梁营官多年的军曹不可置信地质问。
吴营官黑着一张脸将梁营官欺辱他堂妹之事和盘托出。然后目光地盯着那些质疑此事的军曹道:
“你们当中兴许也有与我堂妹同样遭遇之人也未可知!”
吴营官的话令那些军曹面面相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邢军曹!您的小姑子在家悬梁自尽了!您快回家看看吧!”
一名巡防营的守卫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对邢军曹喊道。
邢军曹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然后分开众人跑向了巡防营的大门。
“如还有异议者,请随我去庭尉府查看卷宗!”
姜玉扫视了一下众军士。台下鸦雀无声,许多人都低下了头。
有的人明知有此事也为了自保而装聋作哑多年。他们的血性早就被磨没了。
“既然大家没有什么要问和要说的了!那么日后都听吴营官的吧!他的为人大家想必比我更清楚!”
姜玉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似乎大病了一场的吴营官,然后转身就走。
吴营官躬身行礼,然后目送姜玉走出了巡防营的大门。
薄郎君听了冯跃的禀报之后,心下松了一口气。
罗娇娇给薄郎君端来了茶点。薄郎君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姜玉怎么还未回来?”
罗娇娇坐在了薄郎君的身边轻声问道。
“他定是去协助刘庭尉结案了!”
薄郎君眯起眼睛看向书房门口。
“只判流刑吗?”
罗娇娇撅着小嘴问薄郎君。
“他罪不至死!只能如此量刑!”
薄郎君也知罗娇娇恨那梁营官之甚。
“我真想亲手宰了他!”
罗娇娇咬着牙根恨声道。
“像他这样的人离了权势定是命不久矣!”
薄郎君搂着罗娇娇安慰她。
姜玉回来禀报,梁营官果然被判罚流放边关做苦力。
“真真便宜他了!”
罗娇娇听罢起身进了内室照看孩子去了。
三日后,冯跃拿着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条递给了薄郎君。
薄郎君捻开一看,上面写着梁营官在流放途中被人割了喉死了。
罗娇娇得知此事后,满眼的乌云都散去了。她敦促着薄郎君给婉儿和沈军曹操办婚事。
还不等他们有所安排,吴营官带着沈军曹和婉儿来到了府上。
沈军曹愿意放弃军籍,带着婉儿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可是你们日后以何为生呢?”
薄郎君的话令沈军曹答不上来了。他除了一身武艺之外,什么也不会做。婉儿更是一直待字闺中,只会做些女工而已。
后来,薄郎君将沈军曹和婉儿送至北地郡。
左千尘已接手父亲的封地,继任北地郡郡守。他接到薄郎君的书函之后,让沈军曹在城里的县衙做了一名贼捕掾。
此地离平城千里之遥,再没人知晓发生在婉儿身上之事了。
沈军曹与婉儿自此总算安定下来,并结为夫妻。
罗娇娇接到婉儿的书信之后,说是要给她写回信。
薄郎君见罗娇娇在侧案之上用麻笺写了许多张,弄得案上、案下到处都是,不禁摇头叹息。
罗娇娇写了许多也不满意,咬着笔杆冥思苦想到底这点什么好呢?
最后,她终于写得满意了。
这时,孩子在内室哭了起来。罗娇娇慌忙起身去哄儿子了。
薄郎君走到内室门前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来到侧案旁低头瞧了一眼罗娇娇写给婉儿的回信。
谁料麻笺上的内容只写了四个字:
“百年好合!”
落款:
“罗娇娇。”
愣了一会儿的薄郎君不由得哑然失笑。
幸亏他们的孩子是个儿子,不然的话给罗娇娇管教,还不啻什么样儿了呢!
“姜玉!将夫人的信件捎去北地郡给婉儿吧!再选一套上好的首饰一并送去!”
薄郎君将那麻笺装了信封内封了,然后写了收信人的名字递给了门口的姜玉。待他回转身子时,看到罗娇娇脸腮微红地抱着儿子立在内室的门前。
“冯跃!”
薄郎君知道罗娇娇的心里有些窘迫,便没有再说什么,回头吩咐冯跃收拾地上撇得到处都是的麻笺。
“晌午我宴请了刘庭尉、吴营官和方卫尉,夫人可要给为夫撑起脸面来!”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的腮儿更红了。她白了一眼薄郎君,抱着儿子转身进了内室。
“等下请红叶过来帮忙照看孩子!”
薄郎君走到门口吩咐瑶哥儿。
“是!”
瑶哥儿施礼后回应的声音很小,她的心里十分的惧怕薄郎君。
薄郎君见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便想小憩一会儿,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山晨倚坐在树干上饮酒。
是不是他将梁营官杀了呢?
薄郎君立在屋门前注视着树上的山晨沉思起来。
姜玉曾说派出去查此事的人怎么也查不到是谁干的!
能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杀了,还不留下蛛丝马迹的人真不多!山晨算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轻功天下无双,来无影去无踪。
这样的人最难追踪!
虽说梁营官的确该死,可他偏偏死在了押解的路上,所以官府必须给出个由头,绝不能不了了之。
第0773章 安排妥当
“孩子睡了,夫君不休息吗?”
罗娇娇轻轻地走到薄郎君的身边道。
“梁营官在押解的路上被人所杀,这事儿必须有个了结。”
薄郎君将心思说了出来。
“他本就该死不是嘛!”
罗娇娇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师傅在斜对面的树上喝酒,心里不由得一惊:
难不成是师傅杀了他?
“按律他不该死!就算该死也应死在边外!”
薄郎君心下叹了口气。这杀人的定是位知情的武林侠士,否则绝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杀了,丝毫也不考虑后果!
“夫君的点子最多,不会被这点小事难倒是吧!”
罗娇娇也怕人是师傅山晨所杀。但他知道,就算此事是师傅所为,薄郎君也绝不会抓他。因为在武林大会上,他还指望师傅替他夺取武林盟主之位!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三位客人均已到齐。”
姜玉前来禀报。
“梁营官之事,等下……”
薄郎君向姜玉低语片刻。
姜玉点头拱手施礼而去。
罗娇娇随薄郎君来到了宴客厅,已经就座的三位客人一齐起身向薄郎君夫妇施礼。
“坐吧!”
薄郎君与罗娇娇落座之后,其他三位才坐下了。
席间,秦离与一些红舞乐班不愿离开薄府的舞姬和琴师们在宴席上演奏舞乐。
吴营官三人均未多饮,只是小酌。
一曲终了,姜玉走进宴客厅向薄郎君施礼。
“说吧!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薄郎君望向了姜玉。
“截杀囚犯之人在薄府侍卫们的追赶之下,不慎落水而亡!”
“死了?”
罗娇娇惊叫了一声。
“刘庭尉!就此结案吧!”
薄郎君瞅了一眼罗娇娇道。
“是!下官即刻回庭尉府了结此案!”
刘庭尉施礼告退了。
吴营官与方卫尉见刘庭尉离席而去,也相继起身施礼离开了。
姜玉前去相送至府门外。
“姜总管留步,请转告国舅爷,我等定会协心同力守护好平城!”
吴营官与方卫尉在府门外同姜玉拱手而别。
姜玉回转府内,行至薄郎君的书房门外时,看到罗娇娇立在一棵树下向他招手。
罗娇娇见姜玉走近便告诉他,薄郎君因喝了酒,所以在内室小憩。
“想问什么?说吧!”
姜玉对罗娇娇的秉性再熟悉不过了。她心里若有事,绝对不会憋着!
“杀了梁营官的人真的落水溺亡了吗?”
罗娇娇悄声问姜玉。
“死的是个犯了重罪当杀之人!”
姜玉并未瞒着罗娇娇。
“哦!”
罗娇娇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不过梁营官就算该死,也不应死在押解的路上!那两名押解的差役因看管不力而被杖责,还罚了半年的俸禄!”
姜玉不免叹息道。
“那个侠士当真捉不到?”
罗娇娇觉得以薄府的实力没有查不到的事!
“一点线索也不曾留下!就连杀人的刀也是极普通的,打铁铺子随处可见!”
这是姜玉为薄府做事以来,第一次感到棘手之事!
罗娇娇想起了师傅山晨,便跑到药公园子里去寻他。
山晨正与药公坐在一处看他捡药草,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了罗娇娇急急地提着裙摆向他走来。
“师傅!”
罗娇娇见到山晨唤了一声。
“我当你把师傅给忘了呢!”
山晨半真半假地道。
“怎么会呢?这不是回来之后事儿太多嘛!再说了,师傅又不是小孩子了!”
罗娇娇坐在了山晨的身边笑了。
“什么事?”
山晨直了直身子,摆出了长辈的架势瞅着罗娇娇。
“师傅!我们屋里说!”
罗娇娇拉着山晨起身,进了屋子里。
“什么事还怕人?”
山晨奇怪地问罗娇娇。
“那个梁营官是不是你杀的?”
罗娇娇直视着山晨的眼睛问道。
“不是!”
山晨答的很干脆。
“那会是谁呢?”
罗娇娇疑惑了起来。
“近日来平城的江湖侠士越发地多了起来,他们听到这种事儿,肯定会出手的!”
山晨的话不无道理,罗娇娇点了点头走了。
薄郎君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孩子给抓醒了。
罗娇娇回来时看到薄郎君抱着孩子在看书简。她快步走过去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人不是我师傅杀的,我问过了!”
“此事已了,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薄郎君的几案上已经堆了一摞消息笺。那些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高手们已经陆续进入平城,住进了客栈。
平城最大的兴门客栈也已客满。
一对红衣兄妹在磨着兴门客栈的老板给他们再挤挤地方。他们去过了五家客栈,不是客满就是客房早就预定出去了。
“酒楼包间可以包下的!这是国舅爷发了令函特许的!”
兴门客栈老板忙得满头大汗,还得应付这对红衣兄妹,实在是焦头烂额了。
“我们出自小门小户,怎么包得起嘛!您就行行好,住柴房也行!”
“柴房已主人了!”
客栈老板苦着一张脸巴望着红衣兄妹二人快点离开。
“二位少侠!刚才薄府门外下了告示,前来观看武林大会比武的侠士们凡是愿意帮助维护平城安定的,一定包吃包住!”
一位伙计跑进客栈,帮了两位红衣兄妹的大忙,也解了老板的围。
薄府门外的确立了告示牌。两名持刀侍卫肃穆两侧。
告示牌旁已经排起了长队。姜玉正在登记着这部分江湖人的信息。
薄府东面的跑马场上搭起了许多帐篷,已经有人入内住上了。
红衣兄妹排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姜玉的面前。
“岭南羌家寨人士,我叫苗花。他是我兄长,名唤苗青。”
“你们的节符和传符呢?”
姜玉虽然坐在伞盖下,却也惹得汗透衣衫了。
“我们的那个地方没有节符!我和兄长听说平城有武林大会,所以就瞒着师傅偷跑了出来,因此也没有传符!”
苗花的脸儿红了起来,但她那双热忱的大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玉。
“你们暂且住在最外面的那座帐篷之内。最近几日先不要外出,待核实了你们的身份之后,再自由出入!”
姜玉斟酌了片刻道。
“不会耽误我们观看武林高手们的比试吧!”
苗花捋着自己黑亮的长发辫,蹙着眉头问姜玉。
“三日之内!带他们去跑马场!下一位!”
姜玉看了看后面的长队,不再与苗花兄妹啰嗦了。
苗花兄妹进了跑马场的大门,来到了自己的帐篷内,看到里面左右两张地铺上被褥齐全,还有矮桌、水盆、蒲团和茶壶茶碗,心里倒是亮堂了起来。
“浴房和茅房在西侧。饭食一天两餐,外加一碟糕点和一份果子!”
侍卫在门外说完就离开了。
“真挺好的!兄长!我看到了马厩里有许多好马!不如今夜我们去跑马……”
第0774章 跑马被罚
月悬中天,夜色如碧潭。
薄郎君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睡得正香,突然书房门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事了?”
罗娇娇的头钻出了薄衿被子看向窗外。
窗外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又沉寂了下去。
“冯跃!”
薄郎君披衣而起沉声唤道。
“主子!冯侍卫长去了跑马场!好像是那边有人夜里在跑马。”
一当值侍卫外窗外拱手禀报。
“什么人这么大胆?”
薄郎君又回身躺在了床上。他刚要搂罗娇娇继续睡觉,却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衫下了床。
“有姜玉和冯跃在,会处理好的!夫人何必理会?”
薄郎君放下胳膊闭上了眼睛。
“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
罗娇娇好奇心陡起,人已经走出了内室。
跑马场上,苗花兄妹骑上快马刚跑了两圈就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
“这马骑不得!”
一侍卫走近前去拱手施礼道。
“再骑两圈!”
苗花兄妹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此罢手?
“这是国舅爷府上的马!寻常的时候,没人敢造次!”
那名侍卫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强忍着。他今日的杖责在所难免了。
怎么就有这么胆大的人呢?
“这么晚了,什么人在此放肆?”
姜玉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却不曾想竟有人大半夜的在跑马场骑国舅府的马!
苗花兄妹见是姜玉来了,忙翻身下马施礼道:
“我们兄妹二人只是一时兴起,还望总管见谅。”
他们兄妹二人饭后溜达之时,也听说了登记名册之人就是薄府的总管姜玉。
“既然二位愿意同薄府侍卫们一起护卫平城,那么就该一起领罚!”
姜玉向来是执法严明,不徇私情。
“总管!我妹子身子娇弱,您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苗青将自己的妹子苗花拉到了身后。
“在薄府,人人都一样!冯跃!将苗家兄妹和今夜当值的侍卫一起带进府内领罚!”
姜玉丝毫也不给情面。
“姜玉!我的身边只有瑶哥儿一人侍奉着。她生性怯懦,所以就让这苗花跟随我吧!”
罗娇娇倒是对面前的苗花颇为顺眼。
“既然夫人要人,姜玉自然不会拦着!”
姜玉给罗娇娇施礼后,与冯跃等人一起带着苗青及另外两个当值的侍卫去薄府内法堂领罚去了。
苗花咬着唇望着自己兄长的背影后悔自己的任性害得他被罚。
“走吧!”
罗娇娇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跑马场通往薄府院内的侧门。
“苗花实在是该罚!害得夫人无法安寝!”
苗花跟在罗娇娇的身后自责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事儿!以后跟着我,没人敢轻易罚你!”
罗娇娇的话令苗花一愣,敢情这国舅爷夫人并未恼她!
瑶哥儿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敲门声惊醒了。她打开房门一看是罗娇娇,忙侧身行礼道了声:
“夫人!”
“给你送来个作伴的!她叫苗花!”
罗娇娇说完,揉着眼睛走向了薄郎君的书房。
瑶哥儿怔怔地看了苗花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把苗花带进了绿姬住过的屋子里。
那间屋子自从绿姬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敢进去过了。
“这屋子里的人呢?”
瑶哥儿见屋里的陈设十分的雅致,便随口问道。
“犯了大错,被国舅爷处死了!”
瑶哥儿说的时候,不免身子有点发冷,脸儿也白了起来。
“死了?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苗花惊得拉住了瑶哥儿冰冷的手。
“嘘!她与产婆一起谋害刚出生的小主子,所以被国舅爷当场杀了!”
瑶哥儿的声音小的如蚊子在哼哼!
“他与国舅爷有仇?”
苗花还是疑惑不解。
“没有!许是,许是人家给了莫大的好处吧!”
瑶哥儿嗫嚅着。
“夫人平日里待她如何?”
苗花蹙起眉头追问。
“夫人待我们是极好的!”
瑶哥儿抬眼看向苗花。
“既如此,你那姐妹便是忘恩负义,咎由自取了!”
苗花松了拉着瑶哥的手,然后走到了床边坐下了。
“你要是怕的话,就与我挤一挤吧!”
瑶哥儿倒是真诚得可以。
“我苗花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这次是却害兄长挨罚!”
苗花又咬住了嘴唇。
“你犯错了?”
瑶哥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嗯!不过夫人帮我挡过去了!这个恩情,苗花自然不会忘!”
薄府板子之痛,苗青也永远记得。他是被冯跃扶到了侍卫的住所里的。
那两位与他一起挨罚的侍卫互相搀扶着走进屋子里。他们走过苗青趴着的铺子时,也没给他好脸色。
苗青自知理亏,只能闭上眼睛不言语。
冯跃给他们都上了治棒伤的药。
折腾了大半宿,冯跃总算能安稳下来睡上一觉了。
灯火已熄,万籁俱寂。
夏日的夜让人觉得短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薄郎君睁开眼睛,看到罗娇娇和衣而卧在身边。他并未唤醒她,只是悄声起身走出了内室。
冯跃打来温水侍奉薄郎君梳洗。他将昨夜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薄郎君听了,也并不甚在意。
姜玉在薄郎君用完早饭后进了书房禀报。
他告诉薄郎君,武林副盟主邱景山已经到了平城。
一个时辰之后,邱景山递了拜帖。
姜玉将其带进了薄郎君的书房。
邱景山给薄郎君施礼。薄郎君还礼后请他落座。
言谈之间,薄郎君说起了有人花重金雇佣杀手要刺杀这次武林大会遴选出的武林盟主之事。
邱景山闻言面色凝重起来。他问薄郎君可有法子?
薄郎君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邱景山想了想之后,应下了。
邱景山离开之后,罗娇娇走出了内室。他问薄郎君给邱景山出了个什么主意?
“过几日便知晓了!姜玉!排查的怎么样了?”
薄郎君询问送客而归的姜玉。
“天下第一暗楼出动了两大高手。一是无影剑徐飞;另一位是金镖王顾峥!”
姜玉眉峰紧锁地拱手道。
“让我们的人不要靠近,暗中盯着他们即可!”
薄郎君对这个天下第一暗楼有所耳闻。他也曾派人查过这个组织,却始终没有查出背后之人。
天下第一暗楼高手如云,体系庞大,其暗楼遍布各地,专门收取重金做暗杀的勾当。
暗楼与李正的暗门不同,他们只要是付得起金银,连朝廷命官也敢动手。
只是他们作案干净利落,从不留下任何把柄,因而以往虽有官员被暗楼所杀,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这次,薄郎君动了心思,想借助武林将这个毒瘤去除。
邱景山虽有顾虑,但事关新盟主的安危,他纵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第0775章 备选之人
三天后,武林副盟主发布了武林正式通令:
“本届武林大会不同以往,要在此会上遴选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必须由德才兼备,或有声望之人担之。参加武林盟主预选的五人团队可以进行挑战赛,最后取三个优胜团队进行盟主之间的角逐!”
姜玉一早就将这绿色通令放到了薄郎君的几案之上。
薄郎君看了通令后将参加此次武林盟主大会比试的山晨、李正夫妇和姜玉唤到了他的书房之内。
罗娇娇听到声音走出内室。众人的目光“唰”地齐聚她的脸上。
睡眼惺忪的罗娇娇打了一个哈欠道:
“怎么这么多人?”
“大家等你多时了!坐吧!”
薄郎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罗娇娇立刻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立马来了精神头。她乖乖地坐在了薄郎君的身边。
“此次我们要助山大侠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各位可有何异议?”
薄郎君扫视了在座的人选,却没想到姜玉第一个站出来说他不行!
“属下任少府几载,武功已经生疏了。”
“可有人愿意替你?”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望向姜玉。
“还不现身么?”
姜玉看向了屋梁之上。
众人的目光也移向屋梁。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
“见过主上!”
“栾冲?”
罗娇娇惊呼出声。
“好厉害的轻功!”
轻功见长的山晨和红叶不约而同地暗道。
“你的功夫见长啊!”
薄郎君也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暗卫队长的功力大加赞赏。
“多谢主子谬赞!太后命属下等前来听从主子的吩咐!”
一袭黑衣,头戴纱帽的栾冲说出了自己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平城保护薄郎君的。
“你来的正好!再过几日,武林大会便在平城召开。薄府作为地主也派团队参加武林盟主的遴选!你算上一个吧!”
薄郎君对看了一眼姜玉,微微颔首道。
“每个团队可以备选两人!”
姜玉补充了一句。
“我们不需要对吧!”
罗娇娇自信地仰头看向薄郎君。
“万事都要齐备!姜玉就算备选的一个!另外一个……”
薄郎君并未考虑备选之人,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国舅爷要是不嫌弃,苗花愿意一试!”
门外传来了清脆响亮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外。一身红衣的苗花在日阳的照射下散发着火一样的光芒。
“不知死活!”
栾冲冷冷地甩了一句。
“就她吧!”
薄郎君也与罗娇娇的想法一个样!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备选之人!所以选谁都无所谓了!
“多谢国舅爷!苗花一定尽力!”
苗花压根没想到薄郎君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差点激动得大喊起来。
“嗯!我的人就是有胆量!还不快进来!”
罗娇娇也挺佩服苗花的勇气。
姜玉讲了各门各派中武功高强之人的武功路数和武器特点及不同寻常的地方,然后说了一些破解之法。
众人的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只有苗花眨着明亮的眼睛,一副兴奋的模样。
各路参加武林大会盟主遴选的团队都在研究对手们的战术战法。
薄府派出的团队大多被他们轻视。他们认为薄府的团队只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而做做样子罢了。
武林人士们所看中的大概有六个门派。
南北派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吴国的白山派、赵国的璇玑派、楚国的离子派和燕国的段氏一族所创的一阳派为众人所瞩目。
其余的一些小门小派无甚资历的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来看看热闹而已。
除了六大门派和薄府的团队以外,还有佛山派、天道派和青衣帮三大团队勉强报上了名。
如此多的武林人士齐聚平城,自然不会太平。
好在巡防营和卫尉队的兵士们频繁巡逻各处。还有那些前来平城参赛的和观看的武林人士皆不想错过这精彩的比试,因而大家之间虽有摩擦,却都懂得隐忍。
七日后,姜玉代表薄府团队去抽签。他的手气不错,抽了个末签。只要他们不去主动挑战,那么只需与前面几场比试角逐出来的前三名各打一场即可。
排名第一的便是吴国白山派。白山派便是大家挑战的对象了。
挑战的第一家便是北派团队。
白山派与北派比试那日,平城西市龙王庙前的新搭的比武台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追随薄府侍卫们一起负责赛事顺利进行的武林人士们都被安排在了高处。
这些人的心中甭提多惬意了。薄府不但管吃管住,还能在高处将赛台情况一览无余。
苗青的位置是赛台右面的屋顶。他的棒伤已经痊愈,这会儿正坐在屋顶的树荫下望着赛台乐着呢!
“兄长!”
苗花坐在了她的兄长苗青的身边。她的胸前绑着一个布兜,罗娇娇的儿子正坐在里面拍着小胖手“咿呀”叫着呢!
“苗花!这怎么成?你快下来,不然国舅爷知道了会罚我们的!”
瑶哥儿立在屋前焦急地挥着手冲苗花喊着。
“嘘!国舅爷就在台上!你再喊,他可就听见了!”
苗花故意压低嗓音向瑶哥儿挤了挤眼睛。其实她坐的屋脊虽高,却是离赛台有一大段距离。就算薄郎君的听力再好,也不可能听见瑶哥儿那弱弱的声音。
况且观看的人群里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还有相识的在互相寒暄着,场面多少有些喧闹。
“这怎么可好?”
瑶哥儿喊也不敢再喊,急得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你看,她都快急哭了!”
苗青想劝苗花下去,这时台上的鼓响了起来。
三通鼓后,副盟主邱景山和薄郎君率先走上赛台。
邱景山做了简短的开场白,并向武林人士介绍了薄郎君的国舅爷身份。
两人落座之后,武盟的大长老宣布武林大会盟主遴选擂台赛正式开始。
白山派由掌门柏越带队上场。
当西域奇人武良面向大家时,台下不免一片惊呼。
“这是人么?”
武良自然听得台下异样的声音。他那本来就青黑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可怕,一双碧绿色的眼仁儿瞪得吓人,前额几缕墨绿色的发丝乍起,令胆小之人立刻捂住了眼睛。
“他叫武良!修习的是毒功!比试时如果没有把握赢他的话,那就自动认输,免得伤了性命!”
白山派掌门柏越倒是直白,但他的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尤其是即将与他们对决的北派,更是觉得刺耳。
第0776章 薄府被袭
台侧两边立着的是参加武林大会盟主遴选擂台赛的各路人马。
罗娇娇等一行人也在其中。
有的队见了西域奇人武良之后,迅速调整了比赛的方略,甘愿放弃与其交手那一局的比试。
北派碍于面子,并未调整出场顺序。他们中第一个上场的是何掌门的大弟子彦希晨。
而白山派最先出场的便是毒人武良。
武良浑身青黑,还偏偏穿了一系墨绿色的衣衫,形同鬼魅。
彦希晨则身穿一身白衣,手持铁骨羽扇。
“坏了!武良一身都是毒!北派大弟子使得却是短兵器羽扇,那不是找死吗?”
罗娇娇故意拔高嗓音警示北派。
无奈人已上场,对决即将开始!这时候换人,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北派何掌门只能对他的大徒弟道:
“莫强求!”
“是!”
彦希晨也知自己一出场就处于劣势,只能硬着头皮打这一场了。
毒人武良并非良善之辈。他手中的七孔环刀上也淬了毒液。
两人架势一拉开,彦希晨就被动挨打。
毒人武良的刀丝毫也不给彦希晨喘息之机,看得台下台上众人心里皆替彦希晨捏着一把冷汗。
彦希晨不愧是北派何掌门的大弟子。他依靠自身过硬的功夫几次三番地躲过了毒人武良的夺命刀法。
毒人武良见自己刀刀落空,心下难免急躁,正好给了彦希晨反击的机会。
彦希晨的铁骨羽扇划破了毒人武良的右臂,黑色的血液溅落地面的板子上。顿时板子起了青烟,泛起了焦黑色。
“好毒的血啊!”
“真的不是人……”
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地纷纷退后,离擂台拉开了距离。
薄郎君和武林副盟主邱景山的顾虑也少了一些。
“找死!”
毒人武良胳膊一阵剧痛,遂心下火起。他将自己的环刀一扔,插在了距离擂台很近的一棵树干上。
那棵树摇晃几下,插着环刀的一侧树干立刻呈现焦黑色。
彦希晨见武良弃了兵刃近身相搏,心下顾虑他的毒而畏手畏脚不敢与之接触,最后被人一脚踢下擂台,输了第一场。幸亏他的胳膊上戴着铁护腕,才不至于被踢中的腕部中毒。
北派士气大减。上场比试的选手接连失利,只有最末出场的何掌门的师妹姜文儿赢了一场。
“白山派以四比一胜出!”
武林盟的大长老高声宣布比试结果。
薄郎君注意到白山派白衣秀士的弟子张鹏并未出场。
“不好了!东市起火了!”
有人飞跑而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好!”
姜玉见火起之地心中大惊,带着两名侍卫急奔而去。
擂台上的所有人都点着脚尖极目远望。
罗娇娇已经飞身上了擂台,一望之下喊了一句:
“儿子!”
人也如离弦之箭飞奔屋宇之上。
“我们在这儿!”
苗花在屋顶挥手大声地叫喊起来。可是人流涌动,人声嘈杂之下,她的声音早已被淹没了。
薄郎君心下一紧,刚要移动身形,就见栾冲闪现,指了指苗花站立的屋顶。
见了苗花胸前抱着的孩子,薄郎君提到嗓眼的心总算放下了。
“孩子没事儿就好!栾冲!恐怕有人在薄府撒野!快带暗卫前去协助姜玉!”
薄郎君沉声吩咐栾冲。
“看来今日的擂台赛到此为止了!”
武林副盟主邱景山见看客们都纷纷去了东市,台上的人也无心再战,即刻令大长老宣布明日如有人不服白山派,再行挑战。
“我与国舅爷一道去看看吧!”
邱景山见薄郎君虽然面不改色,但他的眼睛始终望向东市方向,便开口道。
“多谢!”
薄郎君让红叶和李正去苗花兄妹所在的屋顶帮忙保护自己的儿子,他则与武林副盟主邱景山一道赶往薄府。
“着火的是薄府吗?”
苗花望着东市的火光皱起了眉头。
“把孩子给我吧!”
红叶伸手要抱孩子,却被苗花身子一闪躲过去了。
“不行!主子吩咐我保护好少主!不能将他交给任何人!”
“呵!行吧!你护着他!”
红叶被苗花那股子认真学习劲儿给逗乐了。她倒是也没为难苗花,而是与李正一起注视着薄府那渐渐熄了的火光。
“什么人那么胆大?敢动国舅爷府?”
红叶见火熄了,只余黑烟,便坐在了屋脊上喃喃自语。
“怕是国舅爷联合副盟主所行之事泄了密,因而遭到他们的报复!所幸苗花将少主带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正眯起眼睛分析道。
“我们回去瞧瞧吧!”
红叶见擂台前人已走得差不多了,便和苗花三人一起跃下屋脊。
“啊!”
坐在屋宇下石墩上的瑶哥儿本来就心慌的脸色苍白,又被这一吓竟然晕了过去。
“瑶哥儿!”
苗花跑到瑶哥面前掐了掐她的人中。
“苗花!”
可怜的瑶哥儿额头冷汗津津,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苗花的手,她那杏仁般的眼眸半是慌乱,半是惊喜。
“没事了!我们一起回薄府!”
苗花扶起了瑶哥儿。
瑶哥儿认得李正与红叶,摇晃着身子给二人施了一礼。
“走吧!”
红叶对薄府这个羸弱的婢子实在是看不惯,不禁在心里暗忖:
“她是怎么混进薄府的呢?”
在薄府当过差的红叶深知府里选用人的严格。
一路之上,苗花得抱着怀里的孩子,所以将瑶哥儿托付给她的兄长苗青照顾着。
苗青对这个柔弱的瑶哥儿十分的同情,因而一路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有时瑶哥儿免不了被拥挤的人流碰个趔趄,苗青还不时地扶她一把。
薄郎君与武林副盟主邱景山赶到府里时,看到罗娇娇六神无主地奔走在烧毁的婢子屋子的残壁断垣间。
“罗小娘!孩子没事儿!”
心生怜惜的薄郎君唤了一声妻子。
“怎么会没事儿呢?都烧成这样了!”
望着被烧得焦黑,还青烟阵阵冒的断木,罗娇娇悲从心中来,眼泪“唰”地夺眶而出。
“真的!苗花和瑶哥儿带着孩子去看擂台赛了!”
薄郎君见不得罗娇娇落泪。他一个箭步冲到妻子身边,不顾她身上的黑灰,一把搂住了她。
“真的?”
罗娇娇不可置信地望着薄郎君的眼睛。
“是真的!”
邱景山赶忙朗声道。
“太好了!”
罗娇娇激动的搂住了薄郎君的脖子。
薄郎君只好抱着罗娇娇走出了烧得几乎不剩什么的屋子。
“为什么只烧了我们住的屋子?”
苗花的大嗓门令在场的人不觉得一愣。
第0777章 重楼浮现
“看来袭击薄府是假,要害我儿是真!”
薄郎君的眼底现出一抹极其狠厉之色,让在场的所有人见了都不免心中一凛。
“属下护卫府邸不利,请主子责罚!”
薄府的侍卫长前来跪下请罪。
“你是该死!姜玉!按规矩处置!”
薄郎君正在气头上,所以言语之间未免毫不留情面,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冷酷无情的印象。
姜玉将侍卫长带了下去。他自然不会真的杀了他,而是将人暂且关了起来。
“既然少主安然无恙,那邱某先告辞了!”
邱景山施礼后离开了薄府。
薄郎君坐在在书房门外的庭院里详细问询了府里受伤的二十余名侍卫,才得知府内进了十多位高手。他们并不知瑶哥儿和苗花不在屋内,因而拼死守护在门外。
那些贼人见状便纷纷聚集于此,侍卫们虽死伤惨重,却仍没让一人闯入。
幸得药公及时赶到,打伤了贼首,才令他们退却。不曾想他们临走之时,竟然燃放了火箭,致使屋子起火燃了起来。
“让药公来见我!”
薄郎君起身走向了三具贼人的尸首前。
李正掀开了盖在他们身上的白麻布。
薄郎君在他们的身上并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罗娇娇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红叶,然后她也过去查看起来。
“夫君!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像个女人?”
罗娇娇围着一具身材相较那两具尸身矮一些的尸体转了一圈道。
“女人?”
正在查看兵刃的薄郎君走了过来。
红叶将孩子放在了苗花的怀里,然后也走了过来。
“的确是位女子!”
红叶按了按那尸身的胸部点点头。
“脱了鞋子查看一下!”
薄郎君的略一沉吟后,吩咐红叶脱去那具女尸的鞋子验看起来。
“脚心处有一个梅花图案欸!”
蹲着身子的罗娇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女尸右脚心处纹饰着浅浅的梅花印迹。
这时,姜玉带着府衙里的验尸官走了过来。
经验尸官的仔细查验,女子竟然戴着人皮面具。当他轻轻地揭开那层极薄的面皮时,大家的呼吸顿时停滞了。
一位满脸褶皱,看上去七十开外的老脸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妈呀!她戴上面具也不过二十五六!”
苗花惊叫出声,才使得众人回过神来。
“能制作出如此精细人皮面具的易容师不多吧!”
薄郎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玉,然后转身走进了书房之内。
“扶他们下去好好诊治!”
姜玉命人将受伤的侍卫们扶回他们的屋子里。
验尸官已经将验尸结果记录在册。姜玉让人将那三具尸身抬入薄府的地下冰窖之中暂停放。
“谢谢你!苗花!”
罗娇娇从苗花的手上抱回孩子,由衷地向她表示感谢。
“这是苗花分内之事!您既然将小少主托付给我,那我必然会誓死保护他!只是您就不要责怪我们去偷看擂台赛的事了!”
苗花刚才看到薄郎君对他的侍卫长凶得很,也生了畏惧之心。
“不会!一切有我!”
罗娇娇的话音刚落,薄郎君的声音便从书房冷冷地传出:
“薄府的规矩不能坏!”
“那就功过相抵总行了吧!”
罗娇娇抱着儿子走进了书房。
苗花和瑶哥儿立在书房外紧张地倾听着,却没了下文。
姜玉带了药公来见薄郎君。瑶哥儿远远地瞅见,忙拽了一把趴在门旁向书房里偷偷张望的苗花。
苗花直起身子,望见姜玉那张严肃的脸庞吐了吐舌头。
“主子!药公来了!”
姜玉对药公挺敬重。
“进来!”
薄郎君的声音依旧清冷。
“见过主子!”
药公冲正在查阅身上带有梅花印迹,还擅长易容术的门派。
“可看出来人的出处?”
薄郎君抬头看了一眼药公。
“是暗楼和重楼的人!”
药公的话令姜玉和薄郎君惊喜参半!
惊得是药公居然看出了贼人们的出处;喜得是他们不费力气便查到了线索。
“他们两派居然合到一处来与薄府作对,看来主子遇到了劲敌!一切小心!老奴告退!”
药公知薄郎君不喜待见他,因而说完便退出了书房。
“重楼是怎么回事?”
薄郎君眯起眼睛看向走进书房给他行礼的姜玉。
“二十年前的杀手组织最厉害的门派便是重楼。”
“重楼的杀手向来以漂亮的女子为主,所以她们在执行刺杀任务时,往往会让那些心志不坚或心软之人生出怜香惜玉之情的人放松了对她们的敌意而丧命!”
吕后在位时想招徕她们为己所用,却遭到了重楼门主的拒绝而恼怒。
她派出了所有的无影手们去对付重楼,结果两败俱伤,使得重楼绝迹江湖。无影手们也有去无回,从此在吕后身边消失殆尽。
“可还是有漏网之鱼!这么隐秘的密辛,你是怎么知晓的?”
薄郎君若有所思问姜玉。
“属下既为少府,也兼任内廷总管之职。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吕后住所内的密室!”
姜玉如实禀报。
“既然查清了犯我薄府之人来自何处,可有应对之法?”
薄郎君合上了几案上的书册,抬头望向姜玉。
“重楼就算留有余孽,也不足为惧!不然来的可就不是这易容的老妪了!所以属下想先拔了平城的暗楼组织!”
姜玉分析的不无道理,薄郎君听了点点头。
“既然重楼还有活口,那么无影手必定也未死绝!吕后的令定是不除尽不许回…”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玉拱手施礼而去。
“栾冲!”
“在!”
一个黑影随着薄郎君的轻唤而至。
“你拿着那张人皮面具去查一下是何人所制!”
薄郎君搁在几案上的手握紧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拔了暗楼这颗毒瘤!
薄府自从有贼人闯入并烧了一间半屋子后,侍卫们执勤之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原先三班四个时辰一换岗,改成了四班三个时辰,有效保证了侍卫们的休息时间,让他们在站岗时不至于疲倦而懈怠。
暗楼自从派人袭击了薄府之后,他们设在平城的窝点也换了地儿,这让姜玉和方卫尉带人马去剿时扑了个空!
“好狡猾!”
方卫尉见搜查暗楼设在平城的红楼的军士们禀报楼内空无一人时,不由得骂道。
“他们跑不了!”
姜玉目光坚定地望着头顶的青天白日握紧了拳头。
第0778章 欲擒故纵
姜玉带人抓捕暗楼扑了个空,早在薄郎君的意料之中,因而他并没有责罚姜玉等人。
平城并不算小,若藏些人的话,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吴营官亲自带人搜查酒楼、茶坊和歌舞坊等地均无所获。
大家前来禀报,齐聚薄郎君的书房之内。
“武林大会期间,必有人与暗楼勾结,捉不到人是正常的!各位可要做好防范,暗楼之人是做什么的,想必大家心知肚明!”
薄郎君的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黑衣人被扔进了书房之内。
山晨也翩然而入。
“说吧!你们的窝点在何处?”
薄郎君的心里很是佩服山晨,他的脸上却丝毫也未展现出来。
“呜呜!”
贼人跪伏在地直哼哼。
“莫不是摔得狠了?”
吴营官一把提起脚旁之人。
姜玉走过去扯下了他脸上的黑巾。
那人瞪着眼睛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令大家奇怪的是,那人的嘴巴居然合不拢。
“师傅!你对他做了什么?”
罗娇娇眨着大眼睛问山晨。
“怕他自尽,所以卸了他的下巴!”
山晨抱着臂膀走到了那人的身边。
那贼人见了山晨,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给他纸笔!”
薄郎君吩咐道。
立刻有侍卫拿来麻纸和笔墨。
山晨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那人的手直哆嗦,却依旧没有去拿笔。
“不写是吧!”
山晨一脚踩到了那人的一条小腿之上。
“啊哧!”
那人疼得面红耳赤,额头见汗。
“行了!本城主也累了!先将人看押起来吧!”
薄郎君突然地又开口道。
那贼人听了,抖动着他的手去搬山晨的腿。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住了。
“山大侠!容姜玉将人带走!”
姜玉见山晨依旧踩着那人的小腿,忙上前施礼。
“师傅!”
罗娇娇见薄郎君在几案下捏了捏她的手臂,忙开口唤山晨放人。
山晨这才将自己的脚移开。
待大家都散去了,罗娇娇询问薄郎君为何不审了?
“有些人知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命短!”
薄郎君起身进了内室。
“哦!原来是为了大家考虑!”
罗娇娇听见内室儿子的“咿呀”声,忙进去将他抱了出来。
天渐渐地黑了起来。罗娇娇搂着孩子睡在了榻上。
夜半,薄郎君一身夜行衣出了房门。
罗娇娇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黑影闪出书房门,忙起身来到了门外。
三条黑影消失在石径的尽头。
“怎么有个人像是师傅?”
罗娇娇喃喃自语。
“夫人!照顾少主为重!”
门口的一个侍卫给罗娇娇施礼。
罗娇娇瞥了一眼那侍卫,心知这是薄郎君的意思,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她躺在孩子的身边琢磨着薄郎君等人要做的事,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他们这大半夜的穿着夜行人要做什么?
薄郎君出了书房们与冯跃刚要去牢中,就见山晨从屋顶跃下看着他们。
“一起吧!”
薄郎君知道此事瞒不住山晨,便带着他一道去了牢中。
姜玉几个人扮做贼人已经救出了那被关押之人。
山晨拉上了面巾,跟在了薄郎君等人的身后。
那贼人只道是对方为重楼所派,也没问询就跟着走了。
姜玉扶着那贼人径直往白山派住的客栈而去。
“我们的人在隆兴客栈!咱们就此别过,他日再报此恩!”
那贼人见姜玉往白山派的住处走,便更认定了救他之人是吴王和重楼的人。
姜玉见薄郎君冲他点点头,便松开了那贼人的手臂。
“想不到他们不住在一处!为了不打草惊蛇,今夜的行动取消!你带人暗中盯住他们即可,切不可轻举妄动!”
薄郎君吩咐姜玉道。
“是!”
姜玉带人悄悄地跟着那贼人去了隆兴客栈。
隆兴客栈里的暗楼二当家的见了被俘之人厉声质问他是怎么回来的?
那贼人将自己是被重楼和吴王的人从薄府地牢救回之事说了出来。
“他们为何要救你?为何不在牢里杀了你灭口呢?”
暗楼二当家的心思缜密,皱着眉头冲那贼人冷笑。
“属下的确不知!”
那贼人自己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而冷汗直冒。
“二当家,没有尾巴!”
一名暗楼的探子回报。
“这就奇怪了?莫不是他们想卖个人情给我们?”
山晨将暗楼的人的一言一行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一丝不落。他回到薄府时,姜玉也脚前脚后地到了。
第二日,姜玉把山晨所探听到的暗楼二当家的与那贼人的对话禀报给了薄郎君。
“想不到居然让他暂时捡了条命!”
薄郎君原以为那名贼人回去之后必死无疑,不曾想他倒是遇到了一个有耐心的二当家的主子究根问底,留了他一命!
武林盟主遴选擂台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除了薄府忙于贼人闯入,火烧屋宇之事外,其他八大团队分别挑战了白山派。
尽管罗娇娇喜欢看热闹,但她见薄郎君整日坐在书房内查看各处暗线传递来的有关暗楼和重楼的消息,也不好独自去看擂台赛。
苗花兄妹倒是一场没落地看了。
罗娇娇从苗花的口中得知了几天下来,白山派一直屹立不倒的消息。
其中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南派和燕国段氏的一阳派。
其他门派均以一比四输给了白山派,而这两大门派却是二比三!
明日便是薄府的团队与这三派分别角逐了!
罗娇娇与红叶比试剑术,互相提点。
姜玉与李正相互较量,看得红花拍手叫好。
薄郎君却在内室睡着,以补这些日子以来的觉。
山晨依旧坐在屋顶饮酒,似乎这场擂台赛与他无关。
暗卫队长栾冲没了影儿,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红花抱着孩子逗弄着,时不时地让瑶哥儿担心一回。
一场不落地看了所有参加武林盟主遴选的团队较量之后,苗青坐在一棵树下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心里不免叹了口气:
“也许就像大家传闻一般,薄府的团队也就只是个摆设,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哎!主子!小文吉饿了!”
苗花抱着孩子跑到了罗娇娇的身前喊道。
罗娇娇正在指点红叶怎样用剑旋住树叶当暗器发出呢!听到苗花说她的儿子饿了,便让红叶自个儿练着,她抱过儿子进屋去了。
苗花则看着红叶按着罗娇娇的指点将手中的剑飞旋一圈,然后以内力催动剑上的八片叶子飞射了出去。
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很软的叶子居然“噗噗”地射入了红叶对面的树干之内。
“好厉害!”
苗花在心里默记下了这一招式。
第0779章 对决受伤
平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场武林大会擂台赛。
在大家的心里,白山派一定可以拔得头筹,而武林盟主也非其派掌门柏越莫属。
清晨,罗娇娇随薄郎君一行来到了擂台之上。她私下以为今日来看擂台赛的人定会少了许多,却不曾想台下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人们都喜欢看热闹不是么?
苗花今日是备选之人,所以孩子便抱在了瑶哥的怀里。冯跃寸步不离地守在瑶哥的身边,保护着她和小少主。
瑶哥不喜欢看热闹,因而她与冯跃留在了薄府里。
有了上次被贼人袭击的事儿,心有余悸的瑶哥与冯跃二人躲去了清远香榭。
苗花上不得擂台,所以依旧和自己的兄长坐在屋顶观看。
薄府团队今个儿对阵的第一个对手便是南派。
若是南派赢了薄府团队和一阳派,那么他们还有机会与白山派再比试一场。
但令南派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前三场就输了个彻底。
薄府出场之人分别是罗娇娇、栾冲和红叶。
台下的观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台旁观看的白山派和一阳派的人也颇为惊诧。
“也许薄府团队只是运气好而已!”
“对!一定是南派轻敌了!”
南派的确是轻敌了!他们前三位出场的并未派出武功最强之人。三场比试已定乾坤,他们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了。
接下来的比试是薄府团队对战一阳派。
一阳派为了速战速决,派出了最强的三位高手出场。
罗娇娇的对手既是段氏掌门的亲兄弟,掌力炉火纯青的一阳真人。
薄郎君在罗娇娇一走上擂台之时,便向她使眼色要她近前说话。
罗娇娇走到薄郎君的身边俯下身子倾听他的低语。
“可曾穿了软甲?”
“嗯!”
“避开他的掌力,以轻功和剑术取胜!”
薄郎君郑重地嘱咐妻子。
“好!”
罗娇娇自然明白薄郎君的意思,让她不可轻敌。
这位一阳真人定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可不能输给他!
一阳真人与走到他对面的罗娇娇互施一礼。
这位国舅爷夫人的剑法的确出神入化!我得小心应付!
一阳真人在心里暗道。
罗娇娇从来不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
她持剑直接刺向了一阳真人。
一阳真人将手中的拂尘一摆,在罗娇娇的剑到面前之时头一偏,反手用拂尘去缠对方的剑尖。
罗娇娇一剑刺空,见拂尘缠来,忙快速抽剑转身回撩。
“好快!”
一阳真人见状飞身而起,从罗娇娇的头上掠过。
罗娇娇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她转身飞身而起,气运剑身,追击刺去。
“嗐!这么急躁做什么?”
薄郎君心下大惊,却无法阻止罗娇娇。
果然,一阳真人刚一落地,便用拂尘搪开了罗娇娇的剑,左手凝力推出。
罗娇娇的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拂开,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实在是无法躲开一阳真人的那一掌。
薄郎君知道即使罗娇娇身穿软甲不会受重伤,也会被一阳真人的掌力击飞台下。因而,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罗娇娇岂能不知这一点?她在一阳真人的左掌击中她右肩时,快速地用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高手对决,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手抓住手臂。所以,一阳真人的左掌本能地一滞,推力自然减弱。他还需反手甩脱罗娇娇的手,因而它虽然击中了对手,却并未使她飞出擂台。
罗娇娇虽仍站在台上,可她握剑的右手已经在发抖了。
薄郎君没有听到罗娇娇飞落台下的声音,忙睁开了眼睛。
“若是罗女侠现在认输的话……”
武林副盟主邱景山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罗娇娇手中的剑已到了左手。
一阳真人见罗娇娇执意不肯认输,只好挥动拂尘来了一招万箭穿心,妄图将其逼下擂台。
罗娇娇见一阳真人的拂尘丝突然断裂飞向自己,心惊之下拔地而起。
无数的银丝破空而逝,惊得看客纷纷后退,尖叫声此起彼伏。
罗娇娇的剑扫过头顶的树叶,轻斥一声: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阳真人没想到罗娇娇的轻功如此了得,更没料到她人在空中还临危不乱能使出招式,躲闪不及中了两枚叶子。
一枚射入他的左肩,另一枚射中了他的大腿。
一阳真人腿部吃痛,人已经半跪台上。
罗娇娇旋身而至,剑指其咽喉。
“第一场,国舅爷夫人胜!”
武林盟大长老高声道。
罗娇娇回手剑已入鞘,左手扶着自己的右肩走下了擂台。
薄郎君也起身跟了过去。
“我没事儿!”
罗娇娇虽然右肩疼痛难耐,还是倔强地道。
“我送夫人回府,你们可要赢了比试!”
薄郎君转头看向栾冲和李正夫妇。
“是!属下们定当尽力而为!”
栾冲与李正夫妇拱手道。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离开了擂台,姜玉跟随他们的身后一起回了薄府。
“夫君就不怕输了么?”
罗娇娇疼得冷汗直冒。
“若是输了,你夫君我也有法子让那柏越当不成武林盟主!夫人放心便是!”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坐在了榻上。
姜玉带着药公急急地走进了薄郎君的书房。
“快解开衣带,让老奴看看伤势!”
药公对罗娇娇很是喜欢,自然为她的伤着急。
薄郎君解开了罗娇娇的衣带,一转头见姜玉一脸担忧之色地立在药公的身旁,忙呵斥他道:
“还不出去?”
“是!属下一时心急,失了礼数!”
姜玉面上一红,拱手退出了房门。
药公一看罗娇娇的肩头红肿乌青却没有伤口,心下倒是舒了一口气。
“是一阳真人的掌力伤了她!不过幸好她穿了这软甲!”
薄郎君万分庆幸地道。
姜玉在门外听了,紧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
“药公!快帮我消肿!明日我还得与那毒人对战呢!”
罗娇娇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明天与武良的那场擂台赛。
“夫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明日上场的事做什么?”
药公摇摇头,拿出了药膏要给罗娇娇涂抹。
“我来吧!”
薄郎君拿过药膏亲自给罗娇娇上药。
“我去煎汤药,虽然没伤筋骨,但一阳真人内力霸道,你的胳膊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
药公的话令罗娇娇心里一沉:
“这明天的擂台赛怎么办?”
“弃了这一场,我们也未必会输!”
薄郎君嘴上安慰着罗娇娇,心里可是没底儿。毕竟白山派的实力摆在那里,不容小觑。
第0780章 意想不到
夏末之际,天气本就炎热。罗娇娇的心里堵的慌,所以觉得屋子里格外的燥热。
“我们去看看吧!”
罗娇娇在榻上躺不住了,坐起起身来对薄郎君道。
“不出意外,我们会赢。”
薄郎君坐在几案后琢磨着对付毒人的办法。
罗娇娇走到薄郎君的身边坐下了。她的右手臂悬挂在胸前,肩部上了药后觉得松快了许多。
“主子!我们赢了!”
苗花最先跑回了薄府,不顾侍卫们的阻拦,直接冲进了书房。
“哦!”
薄郎君头也未抬地应了一声。
“太好了!快与我说说!”
罗娇娇飞快地起身,拉着苗花坐在了茶桌旁。
苗花喝着罗娇娇给她斟的茶,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
“第二场,一阳派上场的是个道姑。她尽管年近中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她手中的剑极薄,似乎比寻常的剑长一些。”
“她使得是一叶细剑!”
李正走进书房接口道。他虽然已是暗门的门主,但一回薄府,他的老毛病就犯了,老是喜欢抢他人的话头。
“杨晓青?”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直起了身子。
“对,对!”
苗花急忙道。
“栾冲输了?”
薄郎君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没有!他真是厉害,不过却是伤了的!”
苗花的嘴比刀子还快,李正此时已插不上话头了。
“那红叶赢没赢?”
罗娇娇知道第三场比试的人是红叶。
“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说她的腹部疼痛不能参加比试了!然后也不让我跟着,说是擂台赛更重要。但比试结束后,也不见她的踪影。”
李正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那我们岂不是白白让给了人家一局?”
罗娇娇捶足叹息。
“没有!是我非要上场!一阳派也同意了的!”
苗花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为了能上场比试,竟然将武林副盟主邱景山都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说她是备选之人,如果不让她参加比试,那么还要定备选之人做什么?难不成武林大会比赛的规矩只是个摆设?不做数的?
女的替女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最后还是一阳派掌门大度一些,说是遵守擂台赛的规矩,同意她替代红叶参加比试。
“对!输赢无所谓,但规矩得守!”
罗娇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呵呵!我这个一向不讲规矩的徒弟,怎么今个儿转了性子呢?”
山晨一身酒气地进了书房。
“师傅!明天你恐怕就要与人对决了!别再喝了!”
罗娇娇起身劝道。
“给!把这个贴上,明日或许还可一战!”
山晨将手里捏着的药贴放在了罗娇娇的左手之中。
“你还真疼她!她伤得那么重,怎能再上场?”
薄郎君的眼睛眯了起来,唇也抿紧了。
“怎么?她跟了你这么久,你不让她比试,她就会听么?”
山晨转头直视薄郎君的眼眸。
“行了?你们别像斗架的公鸡似的!我还没听完呢!苗花,接着讲!”
罗娇娇转身又坐在了苗花的对面。
“嗯!与我交手的是个年轻人,一袭土黄色的长衫,人也长得英俊!”
苗花的脸更红了。
“他的剑法厉不厉害?”
罗娇娇小心翼翼地问苗花。在她的意识里,苗花定是输了的!
“嗯!厉害!但我的鞭子更厉害!他打不过我!”
苗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软鞭。
薄郎君听到苗花的话,不由得将眼睛看向她。
这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可能打得过一阳真人亲手调教的大徒弟?
薄郎君已经将参加擂台赛所有人的出身、来历、功法和特点都记在了脑海里。
一阳真人最得意的弟子,未来段氏一阳派的传人段毅不但少年英雄,而且还是段皇的亲儿子。他在家排列第四,人称段四爷!
“你赢了?”
罗娇娇的吃惊不亚于薄郎君。
“怎么?主子没想到吧!”
苗花见罗娇娇一脸惊讶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
“嗯!我的人就是不一般!走!去给我贴膏药!”
罗娇娇的好胜心也被激起,拉着苗花进了内室。
山晨懒洋洋地坐在了茶桌旁。李正给他斟了一杯茶。
“小子!你媳妇被人用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你还不去帮忙?”
山晨接过李正的茶杯慢悠悠地说道。
“她人在哪里?”
李正一把拉住了山晨握着茶杯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香雅阁三楼!”
山晨的话音刚落,李正的人已经到了门外。
“姜玉!带人一起去!”
薄郎君立刻向书房外下令。
“是!”
姜玉带着一队侍卫即刻去往香雅阁。
“栾冲的伤不碍事吧!”
薄郎君的眼神转向了山晨。
“宁愿后背被剑划开,也要赢了擂台赛!他就算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山晨的话使得薄郎君立刻起身去往药公的园子。
“主子!”
冯跃抱着小文吉,带着瑶哥回到书房门口时,正看到薄郎君疾步走出,忙将孩子放在了瑶哥的怀里,然后紧跟了上去。
药公刚煎好药让药童给罗娇娇送去,就见一黑影闯进了他的园子,扑倒在他脚下。
“快帮我将人扶进药庐!”
药公吩咐他的童儿道。
药童放下手中的药碗,帮着药公将栾冲拖进了药庐之中。
栾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药公撕开他后背的衣衫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二尺长的伤口斜划后背,血肉翻出,肋骨可见。
“快拿药箱来!”
药公麻利地在药盆里净了手,然后拿出药箱里的针过了过火,穿上麻线开始给栾冲缝合伤口。
药童将止血药草捣烂放在碗中。
药公缝好栾冲的伤口,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了。
他洗净了手,在栾冲的伤口抹上止血药草。
“快去将补气血的药草熬上!”
药公急声吩咐呆立在自己身边的药童。
药童慌忙跑向药庐门口,却冷不防地撞在了刚进门的薄郎君身上。
薄郎君一把拎起了药童,才使得自己没被他撞出去。
“小人该死!”
药童一看自己撞上的人是薄郎君,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还不快去熬药,耽误不得!”
药公开始用麻布给栾冲缠伤口。
薄郎君脱下长衫过来帮忙。
“莫让主子的手沾了血渍还是老奴自个儿来吧!”
药公素知薄郎君爱干净,因而出言阻止。
薄郎君却一句话也没说,帮着药公将栾冲的伤口缚好,然后两人将他身上的血渍擦干净,把人抬到了床榻之上。
薄郎君洗净了手上的血迹,然后走到榻旁坐下了。
栾冲俯卧在榻上,双眸紧闭。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连唇也是青白色的。
“还能活么?”
薄郎君看过冰窖里的死人,跟栾冲现在的样子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