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6章 郎君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薄郎君醉酒被罗娇娇扶回偏殿后却落泪了。
从来不曾见薄郎君如此的罗娇娇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他了。
“往日不管走多远,阿姊永远是我的依靠。有她在,就有家的感觉。如今飘零似浮萍,恍若无根之木一般!”
薄郎君一手拄着头,微闭双眸喃喃道。他的眼角挂着泪滴,双眉紧锁,仿佛万千愁绪尽锁在眉间。
呆滞了半晌的罗娇娇摸出手帕给薄郎君拭去眼角的泪痕。
她跪坐在薄郎君的身侧自责不已。
要不是我,他怎会沦落至此呢?
这一宿,薄郎君依靠在罗娇娇的怀里像个婴孩一般的睡熟了。
罗娇娇则坐在榻前的垫子上,靠着榻歪睡着。他们身上的线毯是李正给盖上的。
姜玉把薄郎君与罗娇娇托付给了李正,使得这位年仅十八岁,喜欢无拘无束生活的年轻人不得不习惯于照顾他人。
他从薄郎君今夜醉酒的情形中悟出一个道理来:
“再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
秋子君也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了他的寝殿。
季莲儿已经睡下了。他没有去吵醒她,而是去了他的书房。
御书房门前立着三位亦师亦友的三位大儒。
我莫不是眼花了吧!
秋子君一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三位大儒依例行君臣之礼。
“各位请!”
秋子君将手里的酒壶递给身边的贺总管,然后系好了腰带进了御书房内。
侍奉笔墨的婢子点燃了烛火,并端来了炭盆。
“深夜进宫,可是有要事?”
秋子君端坐着身子问道。
“听闻国舅爷为了个女人而被赶出了皇城,不知王上为何收留他?”
申公率先发问。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国舅爷为情所困,委实不妥,但谁无年少轻狂之时呢?皇上仁德,也许并非真的就弃之不顾,只不过给他个教训,让他在外吃些苦头罢了”
秋子君自然要为他的徒儿说好话了。
“可我听说头些日子太后因思念国舅爷而身子抱恙,皇上将身边的人骂了个遍,这位国舅爷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可也不见他回去探望他的阿姊,实为不孝啊!”
越太傅施礼道。
“无旨他怎敢回京!若无其他要事,本王身子乏了!这天儿也不早了,各位请回吧!”
秋子君不想再为此事多费唇舌。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徒弟赶出楚国。
三位大儒只好起身施礼退出。
秋子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卧在榻上合上了双眸。他还真的有些疲累了。
第二日,秋子君下令楚宫里的人不得将国舅爷在楚国的消息外传,违令者一律治罪。
薄郎君也知秋子君是怕皇上知道自己身在楚国,对他们起猜忌之心。
薄郎君已经修书一封,遣人连同给太后的礼物一同送往了皇城。
太后知道薄郎君无恙,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母后!您怎么又落泪了?”
皇上带着慎夫人来给太后请安时,发现他的母亲正在抹眼泪。
“我这是高兴的!昭儿有信儿了!”
薄姬将手里的信笺给皇上看。
皇上瞅了一眼,然后安慰他的母亲道:
“他已不小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母后只管放宽心就是!”
“他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小人儿!”
薄姬擦了擦鼻子笑了笑。
“也对!他总是母后最疼爱之人!”
皇上的话中透着酸意。
“你呀!他可是最心疼你的!你可不许吃他的醋!”
薄姬点了儿子的额头一下。
“好!我供着他还不成吗?”
皇上摸了摸额头,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不能供着!要永远护着他!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许欺负他!”
薄姬嘱咐儿子道。
“我欺负他?母后这是说哪里话?他不气我便成!”
皇上在薄姬那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连说的话都是孩子气很重的那种。
“你们两个以后互相帮衬着,彼此也有个照应!”
薄姬仿佛觉得自己的幼弟一直不曾离去一样。
皇上听了母亲的话,他的心里有些发酸,也有点儿害怕。他真的怕自己的母亲知道薄郎君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儿。
薄姬接下来的话,皇上是一句也没听到。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一种慌乱的假想。
他得查查写封信的来源!万一母亲知道了真相,必定会让他把薄郎君找回来。他得知道他的小舅子到底在哪里,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长公主正在驸马府里喝酒。这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说是驸马爷问问是否将薄郎君不再回皇城的消息透露给太后。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长公主对那个侍卫没好气地说道。
她知道薄姬若是知晓了他的幼弟不再回来的消息,必定会让皇上派人去寻。那样的话,薄郎君很有可能重回皇城。再要杀了他与罗娇娇就成了不可能之事。
驸马杨子胜在宫里当值,碰巧遇到了何媛。
何媛问他知不知道薄郎君去了哪里,说是太后思念得紧。
杨子胜这才遣人回府去问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的话使得杨子胜松了一口气。他巴不得薄郎君一辈子都别回皇城!
至于那个心不在他的身上的罗娇娇,他还是忘不掉她。
喝醉了酒时,罗娇娇的笑靥便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会对着空气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
他既希望她平安,又不想她与薄郎君琴瑟和鸣,因而他的内心时时充满着痛苦。
倾心于薄郎君的长公主其实也不好过。
每逢杨子胜当值,她都会在自己的屋子里独自饮酒。
喝醉了的时候,她就会发酒疯,将薄郎君和罗娇娇臭骂一顿,发泄心中的怨气。
杨子胜知道了也并不生气。他们都是同病相怜,彼此彼此而已。
正月十五那日,长公主又喝得伶仃大醉。
她指着窗外的圆月疯笑道:
“人人盼月圆,这都是屁话!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呢?”
继而,她又大哭一通骂道:
“老天为何这么不公?为什么他们可以你侬我侬的团圆在一起!我却在这里孤独地看着这个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
罗娇娇与薄郎君此时的确在屋顶搂在一起赏月。
皎洁的月光将屋顶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二人好像真的在月亮里一般!”
坐在远处屋顶的红叶对身边斜躺在屋脊上喝酒的李正轻声道。
“别人看我们也如此!”
第0647章 四铢铜钱
城外的赵琦坐在客栈里与卓侍卫和陆驰饮酒。
他一眼都没看那天上的圆月,其实他是不敢看。
一大家子上百口的人,一日之间全都被斩于菜市口,任他的内心再强悍,也无法承受。
“再这么个喝法,你会醉的!”
卓侍卫见赵琦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倒酒,他忍不住劝道。
“醉了,这儿也许就不知道疼了!”
赵琦已经有了醉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苦笑了一下。
“死了比活着要好得多!”
陆驰的话使得赵琦又猛喝了三杯。
“别说了!他都喝那么多了!”
卓侍卫知道陆驰不喜欢与赵琦在一起饮酒,他又何尝不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卓家在皇城并非显赫贵族。他靠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长公主的贴身侍卫。他若不能完成长公主给他的任务,恐怕以后再难获得她的信任和重用。
所以,他才不惜与逆贼赵琦为武,一同司机杀薄郎君与罗娇娇。
他和陆驰虽然在正月十五日也不能与家人团员,好歹家人们都在,不像赵琦偌大的家族只余他和赵巽、赵白兄弟三人。
“主子!探子来报,国舅爷与他的夫人还在王宫之内。”
赵琦的护卫在门外拱手施礼禀报。
“看他们能躲得了几时!”
赵琦右手一用力,“咔嚓”一声,他手里的酒杯碎裂开来。
酒混着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
正月十六日清晨,楚国王宫御书房之内。
秋子君坐在御案之后看着手里的一枚铜钱出神。
薄郎君随贺总管走进御书房给秋子君施了一礼。
“坐!你看看这枚铜钱!”
秋子君将手里的那枚铜钱扔向了薄郎君。
薄郎君一伸手捏住了那枚铜钱仔仔细细地瞧了起来。
此种铜钱铜质细腻,做工精良,纹饰美观。
“重几铢?”
薄郎君抛起来颠了颠问道。
“四铢!吴国新近发行的半两钱币,很受百姓和各商家的喜爱。”
“成色不错!”
薄郎君将钱币抛还给了秋子君。
“吴国的山林里多铜矿,铸出这样好成色的钱币理所当然。”
秋子君怅然地将那枚钱币放在了面前的御案之上。
吴国的财力多半来自铸钱业。百姓不用纳税,民生自然富足。这让其他诸侯国可望而不可及。
“这种四铢的半两,想必很快就能成为流通货币。”
薄郎君若有所思地道。
“这也好!那些私铸不足量的货币也该被取缔了。”
秋子君心里也很喜欢这种精致的“四铢”半两。
“我听说贾谊向皇上提起过货币不一的事儿!”
薄郎君探问道。
“皇上并未理会他的建议,反倒让吴王钻了空子。”
秋子君摇摇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这也好!省得皇上费心了!”
薄郎君眯起了眼睛看向门外摇曳的树影。
“这铸钱的模子要是能弄到手就好了!”
秋子君又低头看向那枚铜钱。
“这事儿不难!”
薄郎君见御书房无人,便给秋子君出了一个主意。
山晨自从吴国回来之后,并未与罗娇娇和薄郎君住在一处。他自在闲散惯了,独自寻了山中寺庙住下潜心研究对付秋子君的功法。
秋子君在武林大会上使出的冲天十八掌,他略有耳闻。他深知秋子君的功力较之十年前更高了,要想赢他就更难了。
山晨在寺里反复琢磨着秋子君的冲天十八掌,却丝毫也没发现有破绽。
他虽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轻功躲开他的掌力,可还是无法胜他不是?
山晨的剑法虽然也大有精进,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但他深知秋子君内力浑厚,要想刺中他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嗐!还是赢不了!
山晨不由得有些灰心了。
“阿弥陀佛!”
寺庙的住持大师走进了山晨住的禅房。他见山晨的胡子和头发像一蓬乱草,不由得摇了摇头。
“徒儿!拿剃刀来!”
“慢着,大师!我可不想出家!”
山晨将支着的那条腿一收,人也站了起来。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住持大师。
“施主莫慌!老衲只是给你修理一下仪表。”
住持大师接过徒儿递给他的剃刀走向了山晨。
“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湖人的警觉本性使得山晨不敢让人拿刀靠近自己。
住持只好把剃刀递给了山晨。
山晨望着住持大师徒弟端过来的清水钵盂开始修饰起自己的容颜来。
没过多久,山晨那张原本英俊的样貌呈现在了住持大师的面前。
“嗯!不错!施主因何事烦恼呢?”
住持大师见山晨面貌不凡,骨骼清奇,不禁心生喜欢,因而探问道。
“大师可听说过冲天十八掌?”
山晨见住持大师面色红润,眼中精芒隐现,便知他是个内家高手。
“略知一二!老衲的徒儿那日正好下山采买,看到了位列天下第一的秋子君用冲天十八掌将二十四名武功高手一并打下台去。”
“他向老衲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其人的内力造诣之深令人望尘莫及。”
“可有解法?”
山晨知道习武之人的通病,那就是遇到一种新功法,首先想到的不是学会它,而是怎么破了这一招。
“不好解!他的身子带着内力向上旋转,此时凡是近身者必定殒命!”
“如若等他到达顶峰,未再发力之前动手,也许还有一丝机会!只是时机很难把握,必须一击而中,否则袭击之人非死即伤!”
住持大师深知力达极限后为极衰之时。
山晨闻言不觉眼睛一亮。
这的确是个破绽,我怎么没想到呢?
“施主不会是想去挑战天下武功第一的秋子君吧!”
住持大师见山晨听了他的话之后面露喜色,不禁忧虑地问道。
“多谢大师提点!告辞!”
山晨向住持大师施了一礼,然后出了禅房飞身离去。
“阿弥陀佛!好身手!”
住持大师望着山晨越过山墙遁去的背影感叹不已。
“师傅!他的功夫高,还是天下第一的高呢?”
住持大师的徒弟突然问道。
“我已经知道他是何人了!有如此卓越绝轻功之人,不是他还有谁呢?”
住持大师望着树上正飞起的鸟雀喃喃自语。
“轻功天下第一的山晨?”
住持大师的徒儿脱口而出。他听他的师傅提起过这个山晨,却没想到今日能亲眼得见。
“徒儿切记,功夫不是用来论短长的!”
住持大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儿。
第0648章 师傅进家
年节已过,气候转暖。
薄郎君与罗娇娇也该回自己的新家宅了。
他们二人刚出王宫的院门,就看到山晨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喝酒。
“师傅!”
罗娇娇欢喜地跑向马车。
“也不给师傅问个好!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山晨将酒壶挂在腰间,然后看向走上马车的罗娇娇。
“师傅!徒儿这厢有礼了!”
罗娇娇唱了一个喏。
“行了!你还是省省力气!为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山晨摆了摆手拿起了马鞭。
“进去吧!”
薄郎君走上马车对罗娇娇道。
“我来吧!”
李正放好马凳,然后跳上马车向山晨伸出了手臂。
山晨一挥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儿,拉车的两匹马儿顿时惊得撒开蹄子向前跑去。
“这边!”
李正赶紧给山晨指路。
“换新家了?”
山晨将马车赶得飞快,无意间甩掉了赵琦留在城里的探子。
“师傅!你快把我颠散架了!”
罗娇娇一手抓着小车窗棱,一手紧紧地搂着薄郎君的胳膊叫道。
“嘘!快点好!”
薄郎君当然知晓赵琦等人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可不希望他的新宅子这么快就被他们的探子盯上。
“啊?你说什么?”
罗娇娇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夫君是怕你们被人打扰!这种事儿避免不了!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
山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罗娇娇的耳朵里。她这才有点明白薄郎君的话意了。
“哼!他们若还敢来找事儿!我一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了罗娇娇愤愤然地立起了眉毛。
“罗小娘!松手!”
薄郎君突然觉得手臂吃痛,忙冲罗娇娇唤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罗娇娇刚才由于气愤,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力道。她听到薄郎君那微愠的声音,赶紧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
马车已经慢了下来。薄郎君拉起袖子一看,三道红印儿醒目地印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那隐约火撸撸的感觉使得他蹙起了眉头。
罗娇娇歉意地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摸出了药膏给薄郎君涂抹在手臂上。
指尖的柔软和药膏涂抹之后的丝丝凉意,让薄郎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低下头想要去亲吻罗娇娇刚抬起的脸颊,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到了!”
罗娇娇红着脸给薄郎君放下衣袖,然后率先钻出了马车。
薄郎君稳了稳心绪,缓缓地走出马车箱。
“师傅!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罗娇娇跑到已经跳下马车的山晨身边笑道。
“不错!”
山晨觉得这座宅子比上次的那个要气派得多。他哪里知道这是秋子君还是楚国皇子时曾住过的宅院呢?
厨子也是一流的烹饪大师。他们晌午吃了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
“师傅!这宅子大得很!你以后就与我们住在一起吧!”
饭后,罗娇娇给师傅斟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中。
“我一闲云野鹤,哪里能住得惯这豪门大宅?你还是饶了师傅吧!”
山晨一想到罗娇娇就快嫁人了,他的心里不舒服至极,哪里还肯与他们住在一起呢?
“师傅!人总要安定下来的!不能老做浮萍!”
罗娇娇极力劝着山晨。
“师傅还未枯萎,正绿着呢?”
山晨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哈哈!哈!”
罗娇娇听了山晨的话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薄郎君、李正与红叶也都忍俊不禁了。
“不与你说笑了!我今夜住在哪里?”
山晨的脸上呈现出窘迫之色来。
“李正!”
薄郎君手握空拳咳嗽了一下,然后吩咐李正带山晨去客房。
“师傅!我带你去客房休息!”
罗娇娇乖巧地搂着山晨的胳膊出去了。
李正反而站着没动。薄郎君见了可不高兴了。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帮罗小娘的师傅挑间好的客房?”
李正听了薄郎君的话不免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疾步走出了房门,去追赶罗娇娇和山晨。
“真是个木头!难道你没看出郎君吃醋了么?”
立在屋门口的红叶望着李正的背影自语道。
“师傅!您看这间怎么样?”
罗娇娇打开了第一间客房,发现里面的陈设很精致,屋子里一尘不染。
“像女孩子的屋子!换一间!”
山晨在门口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摇摇头道。
“这间呢?”
罗娇娇打开了第二间客房,发现里面的陈设十分的古雅,靠窗的位置上还摆了一台古琴。
“不好!太文雅了!”
山晨还是不喜欢。
“山大侠!您看这间屋子合适不?”
追赶上来的李正打开了第六间客房。
山晨走进去一看,说道:
“嗯!不错!就住这儿了!”
罗娇娇疑惑地进到屋子里,才知他的师傅山晨为什么会喜欢这间屋子了。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在墙上挂了一柄宝剑。
“浴房在右边!有事儿可以让门外的小厮替您跑腿。”
李正拱手退出了屋门。
“师傅!您休息吧!”
罗娇娇也跟着李正走了出来。
“你师傅好像挺喜欢你的!”
李正把自己的直觉说了出来。
“师傅喜欢徒弟不好么?”
罗娇娇的面颊开始发热了。
“如果是纯粹的师徒关系,当然无可厚非!”
李正不假辞色地道。
“我对师傅绝无他想!”
罗娇娇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她在心里暗自埋怨李正不该瞎说。
“可是你师傅恐怕不是那样想的!我觉得他对你……”
李正还未说完,罗娇娇已经跑进了薄郎君的屋子里。
“你瞎说什么呢?”
红叶将李正的话可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的是实话!”
李正因为敬重山晨而不想他犯错。但他这番话又不能对山晨说,只能说给罗娇娇听,希望她能与她的师傅保持一定的距离。
“实话也不许说!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红叶不得不提点李正。
“嗐!你不懂!”
李正急红了脸。
“什么懂不懂的?罗小娘对他的师傅无意,你就不要瞎参和了,免得惹主人不高兴!”
红叶的想法很简单,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跟你也说不清楚!算了!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尾巴!”
李正说完就径直向院门走去。
“我是不懂!可你呢?”
红叶望着李正那单薄的身板咬了一下嘴唇。
第0649章 添了彩头
正月末,秋子君托着酒坛子来到了薄郎君的家中做客。
山晨见了秋子君也不行礼,只是懒懒地坐直了身子说:
“来了!”
“接着!”
秋子君手里的酒坛子直直地飞向了山晨。
山晨并未直接接住,而是缓了一下力道,身子微微后移,托住了坛子。
坛子在他的掌心里转了一圈才停下了。
“嗯!好酒!”
山晨嗅了一下坛口笑道。
“二十年的女儿红,莫要多饮!免得醉了找我打架!”
秋子君随意地坐在了几案后望向山晨。
“我们的十年之约可还算数?”
山晨的眼睛直视秋子君的那双凤眸。
“算数!不过得有点彩头才够劲!”
秋子君的耳边似乎响起薄郎君对他耳语的话来。
“什么彩头?”
山晨颇感兴趣地张大了眼眸,眼中露出点点兴奋的光彩来。
“为对方办一件事!”
秋子君拿起几案上的茶碗瞅了瞅上面的花纹,那可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你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吧!行!愿赌服输!只要你赢了我,再难的事儿我也替你办了!”
山晨虽明知秋子君定是有要事需他帮忙才提出彩头的条件,可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未必会输,届时他或许可以让秋子君为他做一件事儿!虽然他目前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儿需要这个楚国的国君去做,但他可以欠着他的。
“秋师傅!”
罗娇娇端着一盘果子进屋时,看到秋子君不由得一乐。
“丫头!你来晚了,不曾听到我们之间的约定!”
秋子君怕山晨输了赖账,因而对罗娇娇道。
罗娇娇放下果盘来到了山晨的面前,逼着他说出了他们的彩头之事。
“这可太有趣了!我给你们作证!”
罗娇娇的话音刚落,薄郎君就进来了。
“做什么证?”
薄郎君故意问道。
罗娇娇便把她的师傅山晨与秋子君比武赢彩头的事儿说给了薄郎君听。
“你就不好奇他们谁能赢?”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问罗娇娇。
罗娇娇的眼睛左右一转,瞅了一眼山晨,又看了一眼秋子君,然后笑道:
“谁赢我都高兴!一个是我师傅,一个是你师傅,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你个小鬼头!”
秋子君也被罗娇娇的话给逗乐了!
“女大不中留啊!还没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山晨故意叹息一声。
“师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罗娇娇拿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果子放到了山晨的手里。
山晨也不客气,脆脆地咬了一大口。
午饭时,秋子君与山晨喝光了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两个人都是海量,所以并未醉酒。
薄郎君的新宅子里有一处空地,那是秋子君年轻时经常练功的地方。
大家来到了空地上站定。
“你们退后,莫要伤着了!”
秋子君撩开衣裙,将裙摆掖好。
薄郎君四人退后丈许,各自寻了个得劲的地方观战。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亲眼看到武林两大顶尖的高手对决。
“你可不许耍赖皮不打总跑!”
秋子君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
“打不到我怎能算你赢?”
山晨并你不买账。
秋子君凤眸一立,一招蛟龙出海,人和掌已经到了山晨的面前。
山晨早有防备,并不硬接秋子君的这一招。他的身子左右晃了两下,好让对方摸不准他要向哪儿移动,然后身子突然飞起踢向秋子君的面门。
“哇!”
罗娇娇没想到师傅还会这一招,惊得捂住了嘴巴。
秋子君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猛地向右翻转身体,仰面一脚踢向山晨的右脚踝。
山晨的身子悬空,无法借力,若是被踢中,他的右腿也就废了。
孰料山晨凌空一个空翻越过了秋子君的身体,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好!”
罗娇娇看得是惊心动魄,不由得拍起了巴掌。
山晨还未站稳,秋子君的掌力又到了,用快如闪电来形容也不为过。
山晨不再闪避,微蹲身子将内力灌注于掌心接了秋子君一掌。
“嘭”的一声,电光火石般地手掌一对,瞬间分开。两人皆后退数步,各自站稳脚跟。
“内力见长啊!”
秋子君虽未用全力,但也感到山晨的内力比之十年前大涨。
“承让!”
山晨自知内力还是不比秋子君。若是对方用十成功力,他恐怕是要吐血了。
绕是如此,他也觉得体内气血翻腾,许久才被平息。
剑不得已出鞘。
自从十年前与秋子君一战之后,山晨再没碰到过敌手。这剑也十年未曾磨砺。
剑带着幽蓝的寒光刺向秋子君。
秋子君不敢大意,运足气力用右手二指夹住了山晨的剑尖。
山晨的剑再无法刺进半寸。
剑尖突然一震一挑,秋子君不得不松开二指用另一只手掌搪开山晨的剑面。
山晨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顺着剑击向他的右手虎口处,他手中的剑差点把握不住飞出。
山晨一身一转,剑气拦腰斩向秋子君。
秋子君的反应奇快,转身堪堪躲过,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罗娇娇吓得闭上了眼睛,薄郎君的手抚她的后背给她以倚靠。
“吓死我了!”
罗娇娇带着哭腔道。
“不会有事的!”
薄郎君安慰着罗娇娇,他的心却还在“怦怦”乱跳。
“主子!剑!”
秋子君的暗卫将自己的剑抛给了主子。他可不想自己的王上有任何的闪失。
剑握在手,秋子君反倒有点儿不习惯了。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握剑了。
山晨的剑夹着一阵风又到了。秋子君气运剑尖猛地挥出。两股剑光相交,激起一朵蓝色的火花,强大的力道使得二人的剑同时脱手,剑也都在空中断成两截。
秋子君身子一旋一转拔地而起。
山晨瞅准时机,在他冲到空中至最高点时飞身一向击向秋子君的后心。
本以为秋子君必受伤的山晨突然觉得一股猛烈的力道逼近他的身体。
“不好!”
山晨借着冲向他身子的力道猛地后窜。纵使这样,他还是被秋子君的冲天十八掌的劲道掀翻在地,跌得差点晕了过去。
“怎么样?认输不?”
秋子君飞身落在山晨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臂。
“算你狠!”
山晨拉着秋子君的手站了起来。他的发髻松散,神情间颇为狼狈。
第0650章 愿赌服输
“说吧!让我帮你做什么?”
山晨当着徒弟和薄郎君等人的面哪能说话不算话?
“我们进去说吧!”
秋子君瞥了一眼李正和红叶一眼,然后一伸手将剑扔向一棵枝丫浓密的大树。
隐藏其中的暗卫收了剑飞身而走,换了藏身之地。
山晨走进屋子里坐在了茶桌旁。
罗娇娇跪坐在他的身后给他梳头。
薄郎君忍住不快看向他处。
“吴国铸造了四铢铜钱,十分的精美,定会流通!”
秋子君说完将铜钱抛给了山晨。
“所以你是让我帮忙盗取铸模?”
山晨见那铜钱的确不错,便抬眼看向秋子君。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秋子君接过罗娇娇给他斟的茶抿了一口道。
“只要找到他们铸钱的地方,别说铜钱铸模,就是要吴国的玉玺也是手到擒来。”
山晨虽然不善于偷盗,但他的轻功什么地方去不得呢?
“师傅!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徒儿陪你一起吧!”
罗娇娇深知此事说的轻巧,可并非那么简单!
“你去顶什么用?他陪我去吧!”
山晨素知薄郎君的能耐,有他的协助定不会走空。
薄郎君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呛到。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就带徒儿去吧!”
山晨知道薄郎君肯定不会让罗娇娇跟随他去冒险因而故意道。
“非是我不愿,而是赵琦等人在城外盯得紧,如何摆脱他们还是个问题!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去了吴国,必定会跟踪而至,司机下手。我们还能做什么?”
薄郎君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道。
山晨的目光看向了秋子君。
“这个……”
秋子君有些为难了。
“师傅!还是我陪你去吧!我们俩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谅赵琦的探子也不会发觉。”
罗娇娇倒是说得真心话。她是真的很想帮师傅一把。
“行!今夜我们就出发!”
山晨假意答应下来。他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着薄郎君。
“我再想想办法将赵琦的探子糊弄过去。”
薄郎君哪里能放心得下罗娇娇跟随山晨去吴国呢!
且不说此行之事很危险!但就山晨喜欢罗娇娇这一点就不能单独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行事。
“那你慢慢地想!我先去睡会儿!”
山晨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初春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地照在山晨的脸上,使他的心里觉得很惬意。
他并没有因为输给了秋子君而心生不快,反而心下轻松了许多。
秋子君让他去盗取铜钱铸模,这事儿要搁以前他是断不可能答应的。他好歹也是个侠士,怎能做鸡鸣狗盗之徒呢?可是他上次与薄郎君等人一起去吴国帮流星兄妹时,才知吴王不是个好君主。
他不但好色霸道,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逼得流星这样一个好好的人去南派卧底,挑拨南北两派的关系,最后落井下石,让人走投无路。
这样的君主,山晨巴不得去惩治一番。他还真想将他的玉玺盗走,让他做不成君王!
薄郎君没想到山晨居然要他一同去吴国帮着盗取铜钱铸模,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若不想去,我可以派其他人帮山晨!”
秋子君见自己的徒弟愁眉不展地盯着手里的茶杯,便对他道。
“不成!他都答应我师傅了,不可以反悔的!”
罗娇娇可不答应了。她撅着小嘴儿,气嘟嘟地瞪着秋子君。
“还请师傅放出话去,要在我这宅子里住上一阵子!旁人不许来打扰!”
薄郎君已经想好了对策,那就是让秋子君在他的新宅子里坐镇,以造出让其他人以为他们夫妻还在宅子里的假象。
“可以!不过你们可得快去快回!”
秋子君的意思薄郎君当然明白。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万一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就顾不上这边了!
当夜,薄郎君与山晨师徒一起坐着马车趁着月色从彭城南门悄悄地出城去往吴国。
赵琦的探子已然通过宫里的旧人打听到了秋子君去了他做皇子时住过的宅子。
他们根据赵琦的猜测,寻到了薄郎君的新宅子守候在前后院门外,只不过那是薄郎君他们去吴国第二天的事了。
薄郎君三人乘坐马车顺利地到达了吴国的都城广陵。
一切并无头绪,所以薄郎君三人先住进了客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要是姜玉在,打探消息的事儿就不用自己费心了。薄郎君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前任贴身侍卫姜玉。
就算姜玉不跟着他时,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一点李正永远无法与姜玉比。
“这两眼一抹黑的,上哪儿去打听铜钱的铸造地儿呢?”
罗娇娇坐在茶桌旁拄着下巴犯起了愁来。
“你师父常年行走江湖,这事儿他自会打探清楚,我们等着就是!”
薄郎君倒是在悠闲地喝茶。
“这事儿可不比寻常,又不能去问,还是你来吧!”
山晨从屋梁上跳了下来,并未弄出一点儿声响来。
“当真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望向山晨那张略带野性美的脸。这张脸让薄郎君心生妒忌。
他身子向来娇贵,皮肤比女子还细腻白皙,缺少的正是山晨骨子里透出的男人应具有的野性魅力。
这也是笼中的金丝雀与山鹰的区别吧!
“铸私币虽然在民间多得是,但也最是忌讳打听的行业。一般都是在地下暗中操作,很少有摆在明面上的。”
山晨说明了缘由。薄郎君沉默了良久对罗娇娇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去隔壁的歌舞坊听曲儿去!”
薄郎君起身让罗娇娇将他的面具拿给他戴在了脸上。
罗娇娇也用面巾遮了面颊,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地流转生辉。
“我先睡了!”
山晨去了内间睡觉去了。
薄郎君带着罗娇娇来到了客栈隔壁的歌舞坊。恰巧舞坊里排了新歌舞,他们便坐在舞台前的散座旁欣赏着。
罗娇娇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琢磨着薄郎君为何不去包间。
他莫不是已经改了奢华的习气?
不对!他应该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
罗娇娇想得出神时,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惊到了。她凝神一看台上,一位薄纱遮面,身材丰盈,体态妖娆的歌姬缓缓地舞动着长长的水袖,唱着轻柔的曲子,让人听了浑身都觉得阵阵酥麻。
那歌姬的眼神掠过薄郎君的脸上时,略微地停滞了片刻。
罗娇娇全然看在眼睛,不由得斜眇了薄郎君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那种浮浪神色。
第0651章 产生隔阂
薄郎君的蓝色镂花面具非但未影响他的容貌,反而使得他具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也增加了神秘感。
那歌姬名唤雅姬,是歌舞坊的头牌。她不但人长得美,歌声也柔润,听得那些年轻的郎君们如痴如醉,不停地打赏。
薄郎君也赏了一些金元宝。
雅姬本是吴国一名武将的女儿。她的父亲被人诬陷入狱后枉死,家人们离散。
没有母亲的雅姬只好委身于歌舞坊,凭借她的歌喉养活自己。
她对那些钱财并无兴趣。父亲的死给她的打击很大,让她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但她不想让父亲就那么白白的送命,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他沉冤得雪。
一个弱女子能活着就已经不易,又如何找出背后诬陷她父亲的主谋?
她只能在前来观赏歌舞的郎君中寻觅着,希望遇到一个可靠的人帮她。
可前来观看歌舞的大多是纨绔子弟,哪里有那本事?
一次次的失望让雅姬不再抱有幻想和希望了。
今夜薄郎君的到来,使得雅姬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寻常。她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冀之光。
夜深了,薄郎君还未有走的意思。罗娇娇撅着嘴坐在一旁,连瓜果也吃不下了。
“郎君!我家小娘子有请!”
一位红衣牙婢悄悄走到薄郎君的身边施礼。
“等我一下!”
薄郎君转头对罗娇娇道。
罗娇娇生气地扭头不理薄郎君。
薄郎君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随雅姬的那名牙婢前往花楼。
雅姬的屋子一面临水。水上有花船。船上的灯火忽明忽暗,使得那湖水也变得如天气一般的阴晴不定。一会儿如洒满星光一般的亮眼,一会儿又变得隐晦不明。
薄郎君上了阁楼东侧,一眼瞥见倚栏杆而坐的雅姬那极美的姿态。她那蒙着面纱的脸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让人禁不住想掀开面纱一睹真容的冲动。
美人,薄郎君见得多了!因而他并无任何惊艳的神色。
雅姬见了心里颇感失落。
“我并非吴国人!小娘子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就请明说了吧!”
薄郎君见雅姬的目光清澈明亮,便知她并非出身于风尘的女子。
“郎君先说吧!”
雅姬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一个不图她的美貌,还要帮她的人必定也有求于她,否则他来干嘛?
“你先下去!”
薄郎君转身对立在他身后侧耳倾听的牙婢吩咐道。
牙婢虽然好奇心慎重,但也不敢得罪主子的客人,只好施礼退下了。
“小娘子可知吴国的官家何铜币铸造坊在何处?”
薄郎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雅姬闻言吃了一惊。她虽然对父亲的死心怀芥蒂,但她毕竟是吴国人。
她的父亲也恰巧是负责官家铜钱铸币坊守卫的副将。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关于铸币坊的事在酒后会说一些。
雅姬的这一迟疑,使得薄郎君立刻意识到她知道一些内情。
“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会帮你做到!”
薄郎君的条件也充满了诱惑力。
“你走吧!我毕竟是吴国人!你刚才所说的话权当我没听到!”
雅姬神色黯然地下了逐客令。
“我就住在隔壁的客栈里!你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去找我!”
薄郎君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哀怨地望着那幽深湖水的雅姬独坐着。
“你就不怕她告官来捉我们?”
罗娇娇突然从屋顶飞身而下,落在了薄郎君的身畔。
“你偷听我们说话?”
薄郎君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不悦的神色。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私会,我怎能放心?”
罗娇娇低着头咕哝了一句。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薄郎君停下脚步俯首审视着躲闪着他的目光的罗娇娇。
“我那是太在乎你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罗娇娇实在受不了薄郎君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薄郎君听了罗娇娇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瞅着她飞快离去的身影伸出手臂却无力地垂下了。
也是,不在乎之人就不会那么紧张他与谁在一起了!
薄郎君默默地走回了客栈。
屋子里并未点亮烛火。
“夫人去了哪里?”
薄郎君询问立在门前给他施礼的伙计。
伙计并未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还好!她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并未去找她的师傅!”
薄郎君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探查的怎么样?”
薄郎君前脚进屋,山晨如影随形而至。
“隔壁歌舞坊的头牌雅姬的底细需要查一下!”
薄郎君并未点燃烛火。
“这个容易!明日我便可查清!咦?罗小娘没和你一起?”
山晨望了一眼空空的床榻疑惑地问道。
“他去了红叶屋里!还有事吗?”
薄郎君莫名地烦躁起来。
“走了!”
山晨听了薄郎君的话,已经猜到他与罗娇娇之间产生了龃龉。他故意拖长声音愉快地走出了薄郎君的屋门。
薄郎君气得进了内室,仰面躺在床铺之上闭上了眼睛。
罗娇娇在隔壁的屋子里生闷气。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对,但她就是放心不下薄郎君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个美人。
不知不觉间,罗娇娇趴在茶桌上睡熟了。
山晨不放心罗娇娇,所以他进了屋子里。当他看到罗娇娇趴在茶桌上睡了时,心痛不已。
这个臭小子!我非得教训他不可!
山晨边愤愤地想着,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徒儿的身上。
罗娇娇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儿。她嗅到了师傅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后,又合上眼睛安心地睡了。
山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罗娇娇。正因为如此,他才一走几年不归。等他想通了再回来时,罗娇娇已经喜欢上了薄郎君。
错过了就无可挽回,他只能偷偷地吞下这颗苦果。因为他深知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就算他杀了薄郎君,罗娇娇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结果。
这一夜,薄郎君与山晨几乎都是彻夜未眠。
幸好山晨游历江湖多年,已经习惯了熬夜的日子,因而第二日他照常去打探雅姬的底细,并未误了正事。
薄郎君清晨浅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当他来到隔壁屋子里时,看到了披在罗娇娇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山晨的,他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罗娇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却看到薄郎君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
“我不是在做梦吧!”
罗娇娇揉了揉眼睛暗道。
第0652章 获知内情
“昨夜你师傅来过?”
薄郎君压住火气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
罗娇娇伸了个懒腰一起身,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
莫非她真的不知?
薄郎君看着一脸惊诧地望着地上的山晨外袍的罗娇娇暗自寻思着。
“我师傅的衣服?”
罗娇娇极力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算了!我们下楼吃早饭吧!”
薄郎君见罗娇娇的确不知情,便消了火气。
罗娇娇放下师傅的外袍,一脸疑惑地跟在了薄郎君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落座之后,罗娇娇问薄郎君他的师傅怎么没下来?
薄郎君说他有要事出去了。
两个人的隔阂一夜之后烟消云散。
罗娇娇见薄郎君一脸的倦怠神情,心知他昨夜并未睡好。
“郎君的发髻有些松散,等您吃好了,我给您重新梳理一下吧!”
罗娇娇放下碗筷瞅着才食用了半碗饭薄郎君道。
“不吃了!我们回吧!”
薄郎君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就走。
罗娇娇看了一眼薄郎君剩下的半碗饭,心中暗怪自己多嘴。
坐在梳妆镜前的薄郎君看着罗娇娇那用心给自己梳头的样子,他的心里着实很受用。
薄郎君的发丝很滑顺,梳起来也很顺手。
没一会儿功夫,薄郎君的头发已经绾好。
罗娇娇插好了玉簪,然后扶正薄郎君的头看向镜中。
两人的脸在铜镜中贴在了一起,宛若一对碧人。
“以后天天给我梳头可好?”
薄郎君咽了一口唾液问道。
“那是自然!”
罗娇娇随口答道。
薄郎君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罗娇娇这才回过味儿来,不觉得红了脸颊。
“郎君真坏!不理你了!”
罗娇娇放下梳子转身要走,却被薄郎君起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
“以后不许给别的男人梳头!”
薄郎君附耳低语。
“他是我师傅!”
罗娇娇转身对薄郎君道。
“师傅也不成!”
薄郎君俯下身子吻住了罗娇娇的那圆嘟嘟的唇瓣。
“大白天的,人都去了哪里?”
山晨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双颊绯红的罗娇娇一把推开了薄郎君,羞怯地把喘息未定的薄郎君又推了出去。
“嗯!”
薄郎君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不会大白天的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吧!”
山晨一把推开薄郎君就要进内室。
“您想多了!”
薄郎君伸出手臂拦住了山晨。
“罗小娘!你给我出来!”
山晨冲内室大叫。
内室并无动静。这使得山晨更加的疑惑了!难不成不是罗小娘?
“你要是敢做对不起罗小娘的事儿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山晨不顾薄郎君的阻拦,硬是进了内室查看。
内室一个人也没有,使得跟随山晨进去的薄郎君也愣住了。
罗娇娇早就从窗户溜了。
“大惊小怪!”
薄郎君已经猜到了罗娇娇定是翻窗跑了,心里很是觉得有趣。
“说正事!”
山晨本就是粗野之人。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查清了?”
薄郎君走到外室的茶桌前坐下煮茶。
“雅姬是中郎将李旭副将的女儿。听说犯了军纪被打入大狱,后又死在了狱中。”
“雅姬母亲早就亡故,因而当她的家人自顾自地四下散去时无依无靠,所以进了歌舞坊卖艺为生。”
山晨将雅姬的家庭变故一一打探清楚了。
“可知案子的实情?”
薄郎君联想到雅姬寻他帮助一事料到他父亲的案子必有内情。
“这个不知!”
山晨见茶煮好了,坐在了薄郎君的对过自己动手舀了一碗茶吹了吹热气喝了起来。
怪不得罗娇娇喝茶如牛饮,有师傅如斯,她还好得了?
薄郎君默默地注视着山晨暗道。
“想办法打探出他父亲因何入狱!”
薄郎君自斟自酌起来。
“这恐怕得使点钱币了!”
山晨一个江湖游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钱?
薄郎君进了内室,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山晨。
山晨起身一把接过钱袋就走。他到了屋门口停住脚步道:
“不许欺负我徒儿!否则我就带她远走高飞!”
“你觉得她是被欺负的人么?”
薄郎君撇了撇嘴回敬。
“那样最好!”
山晨这才放心地去继续打探消息了。
“我师傅走了?”
过了一会儿,罗娇娇的头探进了门内问正在喝茶的薄郎君。
“嗯!坐下陪我喝茶!”
“嗯!”
罗娇娇快步走到茶桌旁坐下饮茶。
“你等下去隔壁的歌舞坊找雅姬的事儿去!”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给他斟茶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茶碗里的茶水喷溅到他的衣袖之上。
“郎君这是要做嘛?”
罗娇娇不解地放下茶杯问道。
“照我说的做便是!随便找个由头大闹一场即可!”
薄郎君嘱咐罗娇娇。
罗娇娇见薄郎君起身进内室休息去了。她为难地想了半天才出了客栈。
虽然罗娇娇平时任性、顽劣,也从不吃亏,但她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人麻烦。
她虽然不喜欢雅姬,可也犯不着去找人家打架。
郎君这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罗娇娇走到歌舞坊的门前犹豫不前。
“呦!谁家的小娘子这么娇美!把面巾摘了让爷看看可好?”
一位上了年纪的富家老爷恬不知耻地凑到了罗娇娇的身前。
罗娇娇厌恶地后退两步。如果不是她身在吴国,又要帮师傅办要事,她必定会将眼前人打得满地找牙。
“爷有得是钱!只要你愿意,爷保证你每日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锦衣华服!”
那位富家老爷逼近一步。
“那你为何不将这歌舞坊头牌娶回家呢?她可是个大大的美人儿!”
罗娇娇眼珠子一转,探问道。
“她?谁敢要?他那不知深浅的老爹得罪的可是吴王!若不是李中郎将从中斡旋,她们全家都不可能有活路!”
那富家老爷子压低嗓音神秘地说出了缘由。
“别瞎说了!一个小小的副将,怎么可能激怒高高在上吴王!”
罗娇娇内心虽然震惊不已,可她却故作惊讶地继续探问。
“嘘!小点声!她父亲是监督和守卫官钱铸造的,吴王暗示造钱币的管事儿内侍在生铜里多掺点料,谁知被他查出端倪,一剑杀了那内侍。”
“别吹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莫不是坊间传闻你也当真?”
罗娇娇故意摇摇头表示不信。
“我跟你说啊!死的那个内侍与我同族!没事儿我们就在一起喝点小酒,听听小曲儿的!他的事儿从来不瞒我。”
“这事儿过去了这么久!已经尘埃落定,所以我才敢与你说上一说!你可别告诉他人,免得遭受连累,闹不好你我二人都会丢了性命!”
那富家老爷子可能此时已经后悔跟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娘子说了这么多。他摇摇头,甩着袖子走进了歌舞坊。
第0653章 秘密泄露
“郎君!”
罗娇娇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客栈。
“这么快?”
薄郎君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罗娇娇。
“我没去找雅姬的麻烦!”
罗娇娇坐在茶桌旁拿起茶舀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然后一仰脖喝净了杯中茶。
“哦?”
薄郎君的确有些疑惑,却定定地瞅着罗娇娇并未追问。他知道她接下来就会说出为什么!
罗娇娇将她从那富户老爷子的口中偶尔探得的消息告诉了薄郎君。
“此人去了哪里?”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追问罗娇娇。
“人?进歌舞坊了!”
罗娇娇很是纳闷薄郎君对此事的反应。
按理说他得知此事定会去找雅姬,然而他却只想知道说者的下落。
“走!”
薄郎君起身就走。
罗娇娇赶紧跟着他一起去了客栈隔壁的歌舞坊。
白日的歌舞坊不甚热闹,来的都是无所事事的老熟人。
歌舞坊的老板娘见到薄郎君和罗娇娇面生,便走过来打招呼:
“两位是听曲呢?还是看歌舞?”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带着面具的薄郎君。
“寻人!刚进来不久的,穿着墨绿色长袍的老爷子!”
薄郎君从袖袋里摸出了两个金元宝放到了老板娘的手里。
“那边!粉橘色帘幔的屋子。”
老板娘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两枚元宝,手在袍袖里指向自己身子右侧的一间屋子。
“我们过去!”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臂去向那橘色帘幔的房间。
他们在房间门口驻足倾听,里面传出了丝竹之声。
薄郎君轻轻地推开了屋门,就听得一种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不是说了别来打扰爷的雅兴么?”
薄郎君与罗娇娇略微顿了一下身形,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你想干嘛?”
那老爷子见刚才自己在歌舞坊门前遇到的小娘子带了个身材高大俊逸的郎君径直走向他,心下不免慌了神。
“你竟敢调戏本郎君的未婚妻!”
薄郎君这个由头倒是寻得正合适!
“不敢!都是误会!”
那老爷子倒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主儿。
“这事儿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与我走一趟!”
薄郎君立在那老爷子的面前俯视着他。
“去,去哪儿?”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发抖。
“去了就知道了!起来吧!”
薄郎君的手抓起一只茶杯,手指一用力便捏碎了。
“走!走!”
老爷子吓得面如土色,赶紧爬了起来。
薄郎君与罗娇娇一前一后带着那老爷子来到了雅姬的屋门前。
雅姬的歌舞表演通常都在晚间人多之时。白日里她都是在房中绣花。
她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心中疑惑间扎了手指头。
“谁?”
雅姬吸吮了一下被扎的手指头,然后放下绣品起身走到了门前。
门开了,薄郎君将那浑身颤抖的老爷子推到了雅姬的面前。
雅姬不由得后退两步,皱着眉头望着薄郎君。
“快说!”
薄郎君厉声低喝。
老爷子见罗娇娇关上了房门,心知自己再难逃脱,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说!只是你们得替我保密,否则我就死定了!”
老爷子抬头现出一副可怜相。
“你若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也照样活不成!说吧!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今日之事!”
薄郎君抿紧了唇。
“我说!”
老爷子便把雅姬父亲的事儿和盘托出。
雅姬听了几乎站立不稳。
罗娇娇走过去扶住了她道:
“我们会帮你的!”
“怎么帮?”
雅姬不由得哭泣起来。
“你们不会想刺杀吴王吧!”
老爷子的眼睛满是惊恐之色。
“我们与吴王并无仇怨,杀他作甚?只不过想带雅姬离开吴国,离开这个令她伤怀之地!”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还不快滚!”
薄郎君冲那老爷子低吼。
“滚!这就滚!”
老爷子爬起身来转身就跑,却一头撞到了门上。
“别这么慌慌张张地出去!否则……”
“是,是!”
老爷子整理了一下袍褂,然后哆嗦着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
罗娇娇不放心地望了一眼门外。
“无碍!为了活命,他不会说出去的!”
薄郎君的眼神转向了雅姬。
“你们想知道什么?”
雅姬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官家铜钱作坊的确切位置!”
薄郎君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你们想做什么?”
雅姬怎么看薄郎君二人也不像是盗贼。
“找一样东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薄郎君的话使得雅姬不再追问下去了。她知道他说的没错,有些事知道了,也许真的活不长。
“你们等一下!”
雅姬进了内室。
过了一会儿,雅姬拿着一张牛皮地图走出内室。她将那张图递给了薄郎君。
薄郎君欣喜的发现,这张图就是铜山地图。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铜矿和官家铸造坊在山里的位置。
“这是家父亲手绘制的。他本来打算将他呈给吴王,却不料……”
雅姬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小娘子也不必难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听说吴王的嫡子已经死于非命!”
薄郎君安慰着雅姬。
“是!不过甚是可惜!我听说吴太子其实人不错!”
雅姬是个良善之人,并未因自己父亲的枉死而迁怒无辜的人。
“只可惜他没有遇到个好阿爷!”
薄郎君也长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雅姬,请等我们消息!”
罗娇娇拉着薄郎君走出了雅姬的房门。
雅姬的牙婢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她望着薄郎君和罗娇娇的背影沉思片刻,然后去了吴国的皇宫方向。
罗娇娇和薄郎君回到客栈时,山晨自己坐在他们房间里的茶桌旁了。
他见薄郎君二人回来了,便将自己探听到的情况说了。
事情与那富户老爷子的消息基本吻合。
山晨见薄郎君和罗娇娇听了他的话后并无反应,便知他们已经知晓了此事。
薄郎君拿出牛皮地图给了山晨,并嘱咐他快去快回。
“师傅!一切小心!”
罗娇娇的眼里露出了担忧之色。
“怎么?信不过你师傅我?”
山晨回头一笑,然后飞身离去。
“师傅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罗娇娇由衷地道。
“嘭!”
薄郎君将手中的茶杯顿在了茶桌上,人已经起身去了内室。
“又怎么了?”
罗娇娇的心抖了一下,抬眼望向薄郎君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半个时辰后,客栈楼下传来了极速纷踏的脚步声。
“罗小娘!还不快跑!”
薄郎君从内室走出,看到罗娇娇走向前窗急道。
“啊?”
第0654章 害人害己
薄郎君携罗娇娇从后窗上了屋顶附身往下一瞧:
他们所住的客栈和隔壁的歌舞坊已经被官兵们团团围住了。
“是谁走漏了风声?”
罗娇娇疑惑地悄声问薄郎君。
“不好!雅姬危险!我们快去救她!”
薄郎君突然拉着罗娇娇在屋顶飞奔。
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雅姬听到动静,出门一看:
她住的阁楼下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兵士们。
“终究还是逃不过!父亲!女儿来陪您了!”
雅姬看了一眼客栈方向,然后纵身跃下了阁楼。
湖水溅起了一人多高的水花,瞬间吞没了雅姬那娇美的身子。
罗娇娇张口想喊住雅姬,却被薄郎君捂住了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用了!”
薄郎君的话音刚落,羽箭纷纷射向湖里。
殷红的鲜血在湖中晕染开来。不一会儿,雅姬的尸身浮于湖面之上。
“怎么会这样?”
罗娇娇悲切地望着湖面上雅姬那浸在水波中若隐若现的脸儿喃喃自语。
“是她!”
薄郎君指向官兵中立着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的牙婢恨声道。
那牙婢去了皇宫,见到了吴王。她将薄郎君三人的密谈内容告诉了吴王。
吴王询问她是否听到他们要去铜山做什么?
牙婢摇摇头说那人没讲出来。
吴王许诺那牙婢,待捉到人之后,留她在自己的身边侍候。
薄郎君的飞镖已捏在了手里。他刚想抬手掷出飞镖将那告密的牙婢射杀,却不料牙婢身后的宫廷侍卫长的剑已经抹了她的脖颈。
牙婢捂着脖颈不可置信地回望身后的侍卫长。
“王上怎么会留一个出卖主子的人在身边?”
侍卫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收队!”
侍卫长一声令下,所有兵士都集结起来。他们带着刚打捞起来的雅姬尸身,踏着那牙婢的死尸而去。
“师傅怎么办?”
罗娇娇开始担心起她的师傅山晨来。
“不妨事!他们虽然会强警戒,但并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以你师傅的身手,盗取个铜钱模子不成问题。”
薄郎君并不担心山晨会有事。
“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呢?他们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罗娇娇的眉尖蹙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未必!且等你师傅回来后再做计较。”
薄郎君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罗娇娇的后背。
罗娇娇三人的样貌贴满了大街小巷。
“这两人戴着面具和面巾的,也看不清样貌,哪儿捉去?”
街市上的人们围观着新贴出来的通缉犯窃窃私语。
山晨得手之后,天色已晚。他快步来到城里,看到了他和薄郎君夫妇的画像。
“这么快就暴露了?”
山晨不满地咕哝着。他的脚下却一点都不慢,飞一般地来到了客栈。
“师傅!我们在这儿!”
屋脊上的罗娇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飞奔而至了山晨。
“怎么回事?”
山晨询问缘由。
“雅姬的牙婢去告的密!还害死了她自己和雅姬!”
罗娇娇说的简明扼要。
“没惊动他们吧!”
薄郎君最关心的是这个!
“哪能一点儿不惊动呢?与其说是盗,还不如说是我从铸模师傅的手中抢的!他把铸模看得死死的,我真是不得已而为之!”
山晨躺在屋顶将他是如何取得铜币铸模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没人追你吗?”
罗娇娇的眼睛紧张地望向山晨回来的方向。
“别说,还真的无人来追!”
山晨突然坐起身来道。
“不是他们追不上放弃了?”
罗娇娇不解地看着山晨。
“不对!压根就没人追出!莫非这铸模是假的?”
山晨解下身上的包裹打开,拿出铜币铸模仔细地看了起来。
“不会是假的!料想那铸模师傅不敢声张,怕丢了全家的性命吧!丢失铸模可是死罪!他宁愿再做一个,也不会让家人跟他一起被砍头!”
薄郎君的话使得山晨与罗娇娇释然。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
罗娇娇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广陵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找户农家,然后换身衣服,天一亮就出城!”
薄郎君站起身来向坐在屋脊上的罗娇娇伸出了手臂。
“师傅!走了!”
罗娇娇推了一把躺在屋脊上的山晨催道。
山晨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他看着罗娇娇拉着薄郎君的手臂站了起来,也扯着她的衣袖起身并伸了个懒腰。
薄郎君三人来到了北城门附近的农家,花钱买了他们的衣物和食物。
罗娇娇看着薄郎君穿土布衣衫的样子,不禁乐了起来。
“很难看是吧!”
薄郎君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了。
“不难看!就是看不惯而已!”
罗娇娇说的都是大实话。
“徒儿穿农家妇人的衣物倒是挺俊俏的!”
山晨掐着腰欣赏着罗娇娇的一身碎花裙褂的娇俏模样赞道。
“嗯!丽儿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罗娇娇倒也不自谦。
山晨在黎明前翻过城墙先出去了。
罗娇娇和薄郎君摘下面具与面纱,用豆汁涂黑了面颊,扮做农人夫妇出了城。
山晨看到罗娇娇和薄郎君那黧黑的面容时,忍不住笑道:
“想不到堂堂的国舅爷也有今日!”
“师傅!别贫嘴了!我们快回去吧!秋师傅那边还不知应不应付过来呢!”
罗娇娇怕薄郎君生气,忙将话题扯开了。
薄郎君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确不高兴了。他为了不使罗娇娇左右为难,因而隐忍不发。
楚国的国君秋子君在他的旧宅里待了三天。
第四日清晨,他的贴身侍卫在门外禀报,说是有人在皇城刺杀了内使。
秋子君看了自己贴身侍卫呈上的消息筒,抽出里面的绢帛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内使的身份竟然是旧楚贵族。
自从大汉先祖与项氏一族在垓下一战获胜后,楚人便一蹶不振。
楚国的旧贵族也有入朝为官的。
如今有人公然杀旧楚贵族,势必会引起楚人的不满。
如今彭城是楚国的旧都,城里大部分人为楚人。为了稳定局势,秋子君不得不回王宫与众大臣们商议对策。
秋子君走后,李正与红叶整日守着薄郎君的屋门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赵琦的探子,见秋子君走了,却不见薄郎君与罗娇娇出来相送,心里很是纳闷。他们将此事禀报给了赵琦等人。
“此事颇为蹊跷!”
赵琦转着手里的茶杯眯起了眼睛。
“你是怀疑国舅爷夫妇不在宅子里?”
卓侍卫突然冒出一句。
“让我们的人死盯着南北城门!”
赵琦握着茶杯的手骨开始发白。
第0655章 得偿所愿
薄郎君三人在城郊高价买了一辆牛车代步前行。
牛车不比马车,所以他们直到天擦黑才到了彭城外的十里亭。
“住!不能让赵琦知晓我们出了城,否则有朝一日他若是探得这几日广陵所发生的事儿,势必会猜到是我们做的,那样就会后患无穷!”
薄郎君让山晨停下了牛车。
“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真让人看不惯!”
山晨跳下牛车,扔了鞭子道。
“我可不想有吴国那样强大的对手,不然我们的后半生别想安稳。”
薄郎君拉着已经跃下牛车的罗娇娇的手臂下了车。
“那你说怎么办?”
山晨皱着眉头抱着胳膊瞅着给薄郎君整理服饰的罗娇娇。
一身土布衣衫,还穷讲究!
山晨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还需您弄辆马车将城门口的探子引开。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料他们也未必认得出,但为防万一,还得劳烦您一下。”
薄郎君的话使得山晨有些更看不上了!
什么都筹划的这么全乎,也不嫌累得慌!
“师傅!”
罗娇娇见山晨没动地儿,赶紧唤了一声催促他。
“我上辈子欠你们的!”
山晨咕哝了一句,然后赶着牛车赶去城郊的集市。
“城门也快关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薄郎君虽然打怵步行,可如今真得走着去城门了。
守在北城门处的赵琦的两个探子远远地见山晨赶着马车过来了,其中一人跑去禀报,另一人跟着马车进了城。
山晨知道马车后面有尾巴,所以一直没有停车,遛得那探子腿都发酸了。
好不容易等到山晨在一处小酒馆停下了马车。
探子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直嘀咕:
“艾玛!总算停了。”
山晨进酒馆饮酒去了。探子见马车内毫无动静,便壮着胆子凑过去轻轻地掀开车帘向里忘了一眼。
“空的?”
探子愣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似乎被愚弄了。
赵琦得到禀报后,心里犯了核计:
车里没人?还是人在半路下了车呢?
城门除了自己的探子外,还有卓侍卫的眼线。他们也并未发现薄郎君和罗娇娇进城。
难不成只有山晨一人出了城?
“国舅爷那张臭冷脸给过谁好脸色?他不出来送楚国的国君也很正常!”
卓侍卫见赵琦一直沉默不语,便冷笑着地来了一句。
“可罗小娘没道理不出来相送!”
赵琦还是觉得不对!
“他们与楚王之间起了摩擦也说不准!我们还是加派人手摸清情况再说吧!”
卓侍卫见陆驰提着食盒进来了,便打住了话头坐在了矮桌旁。
“独眼神龙!你亲自跑一趟,务必弄清楚薄郎君与罗娇娇这几日是否出去过!”
赵琦吩咐他的得力干将独眼神龙亲自去办此事。
“是!”
独眼神龙瞅了一眼身边的幻影刀客江辞,然后走下了客栈的楼梯。
薄郎君和罗娇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他们的新宅子里。
“主子!秋师傅收到了一封密函,然后就匆匆回宫去了。”
李正看到薄郎君和罗娇娇从屋内走出来,并未吃惊。
“嗯!可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薄郎君询问李正。
“不知!”
李正如实回道。
红叶的袖子一甩,三枚飞镖脱手而出。
“啊哧!”
中了飞镖的独眼神龙只好抽身离去。
他并未听到薄郎君与李正低语什么!但他看到了薄郎君夫妇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的。
其他的探子不敢靠得太近。独眼神龙仗着自己的功夫高一些,就藏在了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没想到被红叶发现,射出暗器所伤。
“胆子倒不小!别追了!”
薄郎君见红叶要去追偷听之人,旋即喝止了她。他刚才与李正说话时的声音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所以他深知贼人根本不可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赵琦听说薄郎君与罗娇娇从屋内出来,便知再查也无果,遂作罢。
秋子君得知薄郎君三人回来了,便请他们进宫说话。
山晨不愿意进宫去,就留在了薄郎君的新宅子里。
薄郎君带着罗娇娇去宫里谢过秋子君,然后坐下饮茶。
秋子君将皇城发生的命案说与薄郎君听。
薄郎君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问秋子君皇上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据皇城内线的可靠消息,皇上当庭命人杖杀了谋划此事的门大夫,将留侯拘押,交由庭尉细审。”
秋子君的话使得薄郎君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留侯若是有他父亲的半分智慧,也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他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徒儿可有法子救那留侯?”
秋子君的话使得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疑惑地望向他。
“我父王与先留侯有些交情!”
秋子君解释了一句。
“此事牵扯甚大,恐怕不易!”
薄郎君并不想救这个死不要命的蠢人。
“要是容易,秋师傅就不会问您了!”
罗娇娇帮着秋子君说了一句。
“拿钱买命!这是先朝旧制,还未废除!”
薄郎君说完,起身走出了大殿。
罗娇娇只好爬起来跟着去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
秋子君望着薄郎君的背影暗道。
留侯倾家荡产,换了条性命,而后爵位被废,成了看守城门的门官。
留侯一族就此没落。
薄郎君也在春暖花开之际再次迎娶罗娇娇。
秋子君依照罗娇娇的心意,在他们的新宅子里以贫民的婚礼仪式完婚。
这一夜,山晨与秋子君通宵痛饮,醉卧在一处。
薄郎君总算如意以尝地娶到了心爱的小人儿。他们相拥卧榻之上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直至天明。
山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秋子君的大腿之上,便翻身坐起。
秋子君也睁开眼睛,挪动发麻的腿脚起身看向窗外。
“走了!”
山晨说着迎着春光走向屋外。
“去哪里?”
秋子君本能地问了一句。
“四海为家!”
山晨的身影消失在了光亮之中。
秋子君揉了揉眼睛,羡慕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叹道:
“洒脱!”
“秋师傅!我师傅呢?”
罗娇娇和薄郎君依例前来给两位长者请安,却只看到了秋子君一人。
满屋的酒气使得薄郎君用衣袖捂着口鼻出去了。
“他走了!”
秋子君扶着几案站了起来。
“走了?去了哪里?”
罗娇娇的神情之间有些急迫地问秋子君。
“以天为庐,以地为席。悠哉悠哉,不问归期。”
秋子君摇晃着好大的身子走出了屋门。
“好自珍惜!”
他拍了拍薄郎君的肩会王宫去了。
第0656章 宫中桃园
新婚燕尔的薄郎君夫妇被秋子君邀请到王宫里参加赏春宴。
罗娇娇第一次逛楚国王宫的御花园,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秋师傅莫不是把山上的桃树和海棠树都搬到了他的园子里了?”
罗娇娇与薄郎君徜徉其中,嗅着桃花和海棠花的芬芳不禁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上来休息一下!”
罗娇娇突然一纵身上了树,坐在了一支粗壮的树干上向薄郎君招手。
“呵!”
薄郎君微笑着摇摇头,也飞身跃了上去。
“来!坐下!”
罗娇娇拉着薄郎君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看!花海多美!”
罗娇娇望着成片的粉红色桃花兴奋的不能自已。可薄郎君的眼中却只有罗娇娇一人。
罗娇娇突然觉得耳根发热,不禁扭头一看,薄郎君正在亲吻她的耳垂呢!
“大白天的不好!”
罗娇娇害羞地推开薄郎君,跳下了树。
薄郎君低头俯视着正蹲在地上捡花瓣的罗娇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落到了她的身侧。
“看!花瓣多美!”
罗娇娇起身展开双手里的嫩嫩的花瓣给薄郎君瞧。
“没有你美!”
薄郎君在罗娇娇的耳畔呢喃。
“有人来了!”
罗娇娇的耳朵动了动。她似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薄郎君抬眼望去,看到来的是秋子君的贴身侍卫梁凯。
“主子请二位过去饮宴!”
梁侍卫给薄郎君夫妇施礼。
“走吧!”
薄郎君不情愿地与罗娇娇一起随梁侍卫来到了一处水榭。
丝竹声声,歌舞正盛。
秋子君的身边围坐着许多名宿、大儒,这让薄郎君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
这些人的小像均在在他的府中备案。他们个个才高八斗,名声在外。
能请到一人已经不易,秋子君身边却有四人。
他们不愿入朝为官,可都在为秋子君做事,这不能不令薄郎君深感忧心。
那四人识得薄郎君,所以依例给他行礼。
薄郎君夫妇还礼后,在秋子君给留好的上席坐了下来。
罗娇娇见秋子君一改往日的潇洒做派,规规矩矩地坐在几案后聆听身边的几位年逾古稀之人的教诲,她的心里好生奇怪,便问薄郎君他们是谁。
薄郎君告诉罗娇娇,这些名儒大家都是人人敬仰的名流,能得到他们的辅佐和栽培实在是难得。
“秋师傅就是了不起!”
罗娇娇羡慕地望着秋子君笑了。
“别那样盯着他看!旁人会误会的!”
薄郎君给罗娇娇夹了菜。
“我心清明,何惧流言!”
罗娇娇一不小心将他父亲的话搬了出来。
“你不怕,我怕!”
薄郎君自斟自酌起来。
“别喝那么多,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罗娇娇好奇心强,依旧望着秋子君。
幸亏王妃季莲儿熟识罗娇娇,深知她的秉性,否则非得吃醋不可。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薄郎君冲罗娇娇低语。
“我又不是君子,只不过一小女子!听听无妨!”
罗娇娇俏皮地向薄郎君眨了眨眼睛。
薄郎君无奈地不去管她了,只是独自浅斟慢酌。
宴席散后,秋子君送走了那些名儒。
薄郎君与罗娇娇正打算回去,却被秋子君引到水榭西面的华生园。
“哇!太美了!”
罗娇娇一进园子里,就看到了一棵好大的桃树。树枝上缀满了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粉艳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薄郎君也深感震撼!他走近前去摸了摸那桃树干叹道:
“许有百年了吧!”
“差不多!你们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吧!”
“好!”
罗娇娇着实喜欢这里,遂一口应承了下来。
薄郎君只好谢过秋子君,与罗娇娇在这华生园住下了。
他们信步庭园,看到这里的阁楼都是竹制的,十分的雅致。
屋后水池清澈,鱼儿若隐若现,或藏于池中的假山石之下。
池后有一小片竹林,青翠喜人。
竹林前有一亭台,竹桌、竹椅、竹榻,编制的十分精美。
罗娇娇跑到榻上躺了下去,觉得很是舒适。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美好的庭园静谧之中。
薄郎君也舒舒服服地坐在了竹椅之上休憩。
梁侍卫送来的茶具和茶点。
“可知这园子的来历?”
薄郎君张开眼眸询轻声问道。
“好像以前住过一位道姑,自从她走了之后,就一直空着了。”
梁侍卫也是听宫里的老人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下去吧!”
薄郎君感到身子有些乏了。
“您有事可吩咐园外的侍卫!”
梁侍卫拱手施礼退下了。
“那道姑一定与秋师傅有渊源!您说她会不会是秋师傅的老相好呢?”
罗娇娇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想入非非!天色不早了,我们歇下吧!”
薄郎君韶华正盛,只想与罗娇娇同床共枕,鸳鸯同戏。
罗娇娇红着脸颊被薄郎君搂着肩膊一同去了竹楼。
楼内用具一应俱全。软榻、香炉、几案、琴台、书架的做工无一不精美绝伦。
“您说这道姑还能在这里修行嘛?”
罗娇娇眨了眨眼睛问薄郎君。
“幼稚!”
薄郎君点了一下罗娇娇的额头,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郎君是说……”
罗娇娇还在追问。
“道姑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做的正是我们要行之事!”
薄郎君将罗娇娇一把揽入怀中,忘情地亲吻着。
丝幔摇曳,竹影晃动……
夜色笼罩了一切,寂静得无声无息。
沉睡正酣的薄郎君隐约听到了笛音。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当他睁开眼眸时,那笛音虽然声小,却依旧盈耳。
薄郎君看了看怀中的罗娇娇没动。但他已经将床下衣中的飞镖捏在了左手中。
笛音似乎来自一个方向。
“是那片竹林!”
薄郎君在心里暗道。
“谁这么晚了还在竹林吹笛子呢?莫非是那道姑去而复返?”
笛音直到黎明才不可闻了。
薄郎君这才将飞镖掖入枕下,合上了双眸。
但是他却无法入睡,他的脑海里的疑问一直在盘旋,挥之不去。
罗娇娇睡得倒沉,一觉醒来已天光大亮。
“醒了?快起来梳洗!我们去竹林走走!”
薄郎君想去竹林查探一番。
“去竹林?”
罗娇娇打着哈欠披衣坐起。
薄郎君与罗娇娇穿戴整齐后,一起去了竹林。
竹林中的细竹枝上挂着水珠,露气较重,湿了两人的鞋袜。
一向不喜鞋袜尽湿的薄郎君却仿佛根本未察觉到一般,只是在竹林内四下看着。
“郎君在找什么?”
第0657章 钓上贡鱼
薄郎君的反常举动引起了罗娇娇的注意,她也跟着四下张望起来。
可是竹林里静悄悄的,除了翠色可人的竹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昨夜听到了有人在竹林里吹笛子。”
薄郎君并不打算瞒着罗娇娇。
“啊?”
罗娇娇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惊讶地“啊”了一声。
“可是林子里未有一丝的痕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薄郎君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她若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说不定站在竹枝上吹奏笛子也未可知!”
罗娇娇的话使得薄郎君抬头看向竹梢。
“轻功好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罗娇娇也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嫩绿的竹叶遮蔽了日阳。
“也是!我们还是去问一问秋师傅吧!”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走出了竹林。
秋子君并不像其他诸侯国一般日日召集群臣议事,而是让他们各司其职,除非有什么大事无法决断才传召相关的臣子商议。
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懂之人听也无用!
因而,秋子君这个国君整日很是悠闲,只偶尔与他身边的大儒们下棋、钓鱼和交谈,剩下大把的时间都在饮酒上了。
薄郎君和罗娇娇在御花园的水榭之上找到了秋子君。他正独自饮酒,自得其乐呢!
“秋师傅!”
罗娇娇跑到了秋子君的身边跪坐下来给他斟酒。
“来了?有什么事求我?”
秋子君接过罗娇娇递给他的酒杯问道。
“只是想问一下华生园的原主人,也就是那位道姑的事儿!”
罗娇娇在薄郎君的眼神示意下开口笑问。
“噗!”
秋子君刚入口的酒全喷了出来。
“听不懂!”
秋子君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看向薄郎君。
“昨夜徒儿听到了竹林那边的笛音,半宿未曾合眼。师傅不给徒儿一个解释么?”
薄郎君抿紧了唇。
“笛音?”
秋子君闻言愣住了!
“怎么?师傅真的不知?”
薄郎君走到秋子君的身侧坐了下来。
“她若活着,恐怕已有百岁高龄!不可能!”
秋子君摇摇头表示不信。
“师傅今夜就与徒儿一起宿在华生园可好?”
薄郎君很想弄清楚此事。
“这个倒是可以!”
秋子君拿起酒杯伸到了罗娇娇的面前。
乖巧的罗娇娇赶紧把酒杯满上。
“别急着走!与我共酌几杯!”
秋子君见薄郎君想起身,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薄郎君只好坐下与他小酌。
“梁侍卫!取琴来!”
秋子君趁着酒兴吩咐他的贴身侍卫去取他的古琴。
罗娇娇很好奇地看着梁侍卫将古琴放在了秋子君的面前。
“来!徒儿!还是你来弹吧!”
秋子君起身走到水榭旁拿起了钓竿。
薄郎君也有多日未曾弹琴,看到秋子君珍藏的古琴不觉手痒。他走到几案后坐定,开始弹奏起来。
梁侍卫一直以为薄郎君只是个养尊处优、一无是处的国舅爷,却不曾想他的琴技如此精湛,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子肯收他为徒了。
水面突然一阵“哗啦”响,正专心听琴的罗娇娇不由得回头一瞧,秋子君钓上了一尾闪着金色鳞光的鲤鱼。
“哇!秋师傅!我们晌午有鱼吃了!”
罗娇娇兴奋地跑了过去,却不料秋子君竟把那条鱼给放了。
“这鱼吃不得!”
秋子君又挂好了鱼饵,抛出了鱼线。
“为什么?”
罗娇娇不解地询问。
“吃不起!”
秋子君凤眸一闪笑道。
“原来是舍不得!”
罗娇娇吐了吐舌头。
“你可知这一尾值多少?”
秋子君指着水里面的一条与刚才那条差不多的鲤鱼问罗娇娇。
“不懂!”
罗娇娇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些是贡鱼,很有灵性,千金难买。池中也只有三尾!”
秋子君指着远处的两位给罗娇娇看。
“既然那么有灵性,怎么还会被您钓上来呢?”
罗娇娇的话使得秋子君和薄郎君都不由得一愣。
薄郎君的琴声也戛然而止了。
“他们不会是骗您的吧!”
罗娇娇随口玩笑道。
“罗小娘!不可胡说!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薄郎君皱了一下眉头。
“秋师傅!我只是说笑的,你可别当真!你是君王,那鱼见您来了,哪里敢不咬钩呢?”
罗娇娇赶紧说些好话,以免殃及无辜。
“你来钓给我看看!”
秋子君从来没想这个问题,倒觉得罗娇娇的话有些道理。
罗娇娇不得已坐在了秋子君的身边握住了钓竿。她的心里在不停地嘀咕着:
“鱼儿啊!你们千万别上钩!”
“嗖!”
鱼钩突然下沉,罗娇娇的心也沉了下去。
“快提竿!”
秋子君一把抓住了鱼竿。罗娇娇不得已只好往上提鱼。
“诶?怎么拽不动呢?”
罗娇娇用力提拉鱼竿,竿子却纹丝不动。
“池塘里有大鱼!”
罗娇娇的眼睛开始放光了。只要不是那三条鲤鱼就好!她开始卯足了力气拉鱼竿。
秋子君怕罗娇娇把他的鱼竿拽折了,就亲自上手。
秋子君用内力使劲一扯,钓上来的东西使得薄郎君不由得笑出了声。
“老鳖!”
罗娇娇看着那只在空中直蹬四脚的巨鳖瞪大了眼睛。
“怎么把它给钓上来了?”
秋子君手一抖,鱼线应声而断,那鳖“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激起偌大的水花,惊得池中之鱼四下逃窜,瞬间都钻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不钓了!梁侍卫!吩咐厨子,今日晌午吃清蒸鲤鱼!”
秋子君放下鱼竿吩咐道。
“吃这里的?”
梁侍卫有些发蒙。
“除了池里的鱼,别地方难道就没鱼了么?”
秋子君到底还是舍不得。
梁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御厨传话去了。
今日午宴上,罗娇娇看着面前的清蒸鲤鱼觉得它与池塘里的也没什么不同。
“尝尝这鱼!”
秋子君见罗娇娇没动筷,便以为她还惦记着自己池塘里的鱼,遂催促她品尝。
罗娇娇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一口,觉得鲜香无比,连说:“好吃!”
秋子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唤来梁侍卫,让他去打赏御厨。
薄郎君口味叼钻,因而没觉得这清蒸鲤鱼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夹了自己最爱吃的清蒸牛肉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倒觉得滋味不错。
季莲儿自从孩儿过世以后,她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这清蒸鲤鱼使得她想起了家乡菜来,不免徐徐开口道:
“臣妾离家许久了,想回去看看。”
正吃喝得快意的秋子君的心不免一沉。
“我可以陪季姊姊回去!秋师傅放心好了!”
罗娇娇见秋子君并未应下,还以为他放心不下季莲儿呢!
第0658章 往事不堪
像季莲儿这般温柔体贴,聪慧美貌的妻子,谁人会不喜欢呢?
秋子君深怕她一去不回,便说等罗娇娇他们回皇城时带她一并回去探亲。
罗娇娇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向了秋子君。
秋子君冲她夹了夹眼皮,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罗娇娇这才闭紧了嘴巴。她觉得奇怪的是秋子君明明知道他们无法再回皇城,为什么还对季莲儿说这样的话。
季莲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已是楚国的王妃了,夫君君的话就是旨意,她还能说什么呢?
午宴后,薄郎君带着罗娇娇回了华生园。
罗娇娇问薄郎君为什么秋子君不许季莲儿回去探亲。
薄郎君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道:
“王妃的儿子殁了,他怕她一去不返!”
“哦!”
罗娇娇心里释然。
可是薄郎君没料到的是季莲儿的宫里新来的侍婢见她对楚国太子恨之入骨,便说她可以为她杀了他。
季莲儿见秋子君对她情深义重而心生犹豫,想离开一段时间静一静心。
不料秋子君不允,季莲儿也只好与那侍婢暗中寻找机会下手。
太子平素里与季莲儿几乎没有往来,因而要对付他还需等待时机。
季莲儿并非阴狠之人,所以总是心神不宁。她很怕见到秋子君,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她的寝殿。
“今夜我要去华生园去住,夫人早些安歇吧!”
秋子君和颜悦色地看着给他施礼的季莲儿。
“夜里露重,还请夫君披上披风!”
季莲儿走到衣架上拿下秋子君的披风给他披在了身上。
“我走了!夫人留步!”
秋子君拢了拢披风,然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去往华生园。
夜幕下的华生园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秋子君远远地望去,那棵比院墙还高的桃树上的桃花泛着淡淡的白色月华。
“你今夜亲自守住院门,看看是否有人出入!”
秋子君走到院门前吩咐身后的贴身侍卫梁凯。
“是!”
梁凯虽不知主子是何意,但他知道此举必定事出有因。
秋子君独自一人进了华生园。
园内静悄悄的,仿佛不曾有人一般。
及至竹楼,才看到一抹昏黄的光亮从二层阁楼的一扇窗口透出。
秋子君踏着外梯上了阁楼,直奔那亮着烛火屋子而去。
薄郎君正坐在几案后看书。他发现书架上的书竟然有许多是他不曾看过的。
他手里正握着的一卷书册,便是一部描写不周山传说的一部奇书。
罗娇娇坐在茶桌旁打盹。秋子君的脚步声才使得她睁开了眼睛。
“秋师傅!您来了!”
罗娇娇按着茶桌站起身来给秋子君略施一礼。
“这里的书不错!”
薄郎君放下竹简串成的书册时弄出了响动。
“你说你昨夜听到的笛音,会不会是风吹竹子发出来的声音?”
秋子君所有所思地望着那简书。
“不对!风吹竹子的声音不会是曲调。这里可有笛子?”
薄郎君抬眼看向秋子君。
“有!你们随我来!”
秋子君说着转身出了屋门。
薄郎君与罗娇娇紧随其后下了楼梯,来到了一间略带香气的屋门前。
秋子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间屋门。
“呵!好美的花!”
罗娇娇闻着花香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矮几上放着着一只竹篮,里面的花虽然干了,但与开着的时候一样美丽。
“别动!”
秋子君见罗娇娇要伸手去摸那些花儿,忙出言阻止。
“都是干花,一碰就碎了!”
秋子君见罗娇娇愕然地回望,便道明缘由。
罗娇娇缩回手臂弯下腰仔细瞧了瞧,才看出它们的确是干花。
“这是怎么弄的?”
罗娇娇饶有兴致地问秋子君。
“不知!”
薄郎君却走向屋子里的橱柜。橱柜里有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笛子。
有的是玉质的,有的是乌木的,还有的是竹子制成的。
薄郎君取了一把竹笛拿在了手里。
“吹吹看!”
秋子君想知道薄郎君昨夜所听到的是什么曲子?
薄郎君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用巾帕擦了擦笛孔,开始吹奏起来。
笛音清越脱俗,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秋子君听得入了神,直到薄郎君的笛音结束,他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秋师傅!您听出来了是什么曲子了是不是?”
罗娇娇的问话使得秋子君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是她家乡的曲子!”
秋子君的神情有些异样。
“她是谁?”
罗娇娇好奇地探问。
“我的外祖母!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
秋子君道出的自己的师门。
“那她怎么会住在这儿?”
罗娇娇的话似乎触动了秋子君那藏在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往事,竟使他闭上了眼睛,许久不曾开口。
“不愿说就不必勉强!”
薄郎君将手里的竹笛擦干净,然后放回柜子里。
“我的外祖母的确是个道姑。她来宫里探望我的母亲,却被那时还是楚王的我祖父看到,硬是把她强留在了宫里。”
秋子君睁开眼睛时,仿佛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的轻松自如。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她去了哪里?”
罗娇娇想起了薄郎君所说的昨夜听到笛音一事。
“我母亲故去后,她不知所踪。”
秋子君感叹道。
“那会不会是她昨夜又回来了呢?”
罗娇娇说的时候竟然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况且算算年岁,她未必还在人世!”
秋子君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对不起!秋师傅!”
罗娇娇见秋子君面现凄然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礼。
“无碍!都过去了!我们回屋坐着等吧!”
秋子君不想让罗娇娇感到不安,只能打起精神道。
薄郎君三人回到了他们的屋子里,然后坐下喝茶。
秋子君因为心境不佳,所以一直沉默不语。
薄郎君又看起了那部奇书。罗娇娇觉得无聊,喝了一会儿茶就趴着睡着了。
秋子君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罗娇娇的身上。他走到窗前,看着园子里的那株他的外祖母亲手种植的桃树出神。
往事历历在目,让他更加的睹物思人了。
夜深了,外面起了淡淡的雾气。
秋子君轻轻地关上了窗户,然后回身道:
“睡了吧!也许今夜听不到笛声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隐约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笛音……
第0659章 发现秘籍
薄郎君也听到了笛音,他手里的书简渐渐地放下了。
他与脚下如被粘住一般的秋子君一起凝神侧耳倾听。
几案上的烛火似乎忽闪了一下。
薄郎君慢慢地起身走向门口的秋子君。他的脚步声虽轻,但还是惊醒了罗娇娇。
“你们去哪里?”
罗娇娇揉了揉眼睛,起身跟了出去。
薄郎君见罗娇娇跟了来,便停下脚步等她近前,然后给她系好了披风。
秋子君来到了竹林前停下了脚步,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那笛音的确是来自竹林,而且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莫非……”
秋子君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疾步走进了竹林。
薄郎君与罗娇娇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雾色并不浓烈,许是夜里起了风的缘故。
竹林并不太深,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竹林,却并未见到一个人影。
秋子君抬头看向竹梢,但见竹叶随风摇曳,依旧没有任何人迹。
“笛音好像是从院墙那边传来的!”
罗娇娇指着竹林尽头的一堵墙道。
“那边是冷宫,早就荒废了!没人!”
秋子君的话使得罗娇娇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薄郎君的胳膊。
“过去看看!”
薄郎君搂着罗娇娇的肩道。
“嗯!”
罗娇娇靠在薄郎君的臂膀里,心里不再害怕了。他们跟着秋子君一起翻墙而过,眼前和景象使得他们呆了一呆。
墙那边也是竹林,只不过是那种只有一人多高的纤细矮竹。
在其中有一片空地,边缘有高矮不一的断竹。
风吹过断竹,发出了阵阵笛音,婉转而幽怨、绵长。
薄郎君和秋子君二人走近细看,才弄明白那些错落有致、高矮不一的竹子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只是一种寄托方式?
薄郎君陷入了沉思。
罗娇娇好奇地摸着那些会唱歌的断竹,不时地蹲下了吹一吹切口。
“郎君!这里有东西!”
罗娇娇在一粗矮的竹筒里发现了黄色的绢帛。她一伸手给拽了出来。
黄绢帛被罗娇娇抓在了手里,里面的一块水绿色的玉佩却落在了草地上。
秋子君走过去捡起玉佩看了起来。
“这是我外祖母的玉佩!”
“秋师傅!黄绢上有字呢!”
罗娇娇展开绢帛叫了起来。
秋子君和薄郎君走过去探头一看,果然在绢帛之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字体娟秀清丽,使得秋子君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见字如见人,他怎能不感怀呢!
“秋师傅!您自个儿看吧!”
原来这黄绢是写给秋子君的。
秋子君仔细看完了黄绢,然后让薄郎君与罗娇娇跟他一起动手拔出了那些断竹。
他们在断竹下的泥土里找到了一柄宝剑和一部武功秘籍。
“给!这是女子用的剑。这部秘籍上的剑法也适合女子练!”
秋子君用手摸了摸那剑,翻看了竹简上的秘籍内容后,将它们给了罗娇娇。
“给我?”
罗娇娇又惊又喜只余看向了薄郎君。
“拿着吧!你的就是我的!”
薄郎君话颇有深意。
按理说师祖传下来的东西应该归他这个传人所有,而秋子君却给了罗娇娇。
若是换了旁人,纵使是夫妻也会有所不满。
但薄郎君不会,因为他知道秋子君的用意。罗娇娇是他的软肋,她若能自保,日后遇到任何事他也不会受制于人了。
“还不谢过秋师傅?”
薄郎君见罗娇娇拿着那两样宝物只顾着傻欢喜,却忘了该有的礼数。
“谢秋师傅!娇娇一定好好练习,不辜负您的厚意!”
罗娇娇拱手施礼,快人快语。
“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秋子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薄郎君,
薄郎君也给秋子君施了一礼。
“走吧!天快亮了!”
秋子君说着,人已经越过了墙头不见了踪影。
“这些断竹我们还是把他们复原吧!”
罗娇娇回望着地上的那些断竹道。
“好!”
薄郎君凭着记忆与罗娇娇一起将那些会唱歌的断竹重新回归原位。
一阵风吹过,断竹又开始演奏那故人的乐曲了,不过这次的曲调仿佛轻快了许多。
薄郎君与罗娇娇望着黎明曙光下的那些断竹,聆听着那悠长的曲调不由得相互拉紧了手。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罗娇娇又开始向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郎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罗娇娇给薄郎君斟了一杯茶过去,然后跪坐在他的身边问道。”
薄郎君合拢简书缓缓地道了声:
“好!”
其实他还是喜欢住在华生园。他也想将屋子里的书看完。但他深知罗娇娇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这样幽静的环境的确不适合她。
秋子君听说薄郎君夫妇要走,也没有强留。他有政务在身,因而让梁凯前来相送。
梁凯传话说,竹楼里的书简,只要薄郎君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薄郎君听了微微一笑,只拿了两册而已。
薄郎君与罗娇娇二人出了楚国王宫,回到了自己的新宅子。
李正禀报说那些探子还在附近,并未离开。
薄郎君并不在意。他只是告诉罗娇娇不要出城。
罗娇娇午后便拉着红叶去逛集市。她说自己在宫里都快闷死了!
“可我怎么看您都胖了呢?”
红叶逗趣道。
“吃了睡,睡了吃,能不长肉吗?”
罗娇娇向来性格开朗,不拘小节,因而红叶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
集市上的东西罗娇娇也用不上,她只是喜欢东看看,西瞧瞧,并未买任何东西。
待到日影偏西,她才带着红叶去吃粉。
红叶的腿都被溜直了,坐在罗娇娇的对面看着余兴未尽的罗娇娇在心里直嘀咕:
“她不知道累么?”
罗娇娇此时的心思全在吃食上了。
她对红叶说这粉如何如何地好吃等等。
红叶只是听着,却并未觉得这东西有罗娇娇说的那么可口。不过她看着罗娇娇吃得开心,也多吃了一点儿。
“嗯!太好吃了!伙计!来一份牛糟肉打包!”
罗娇娇临走时不忘薄郎君爱吃牛肉。
红叶想说府里的牛肉比这儿的要好得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罗娇娇吃得是脸儿红润,眼睛发亮,一脸的笑意接过了拿包牛糟肉对红叶道:
“回府!”
“这肉郎君真的爱吃?”
红叶边走便问道。
“我买的,他自然爱吃!”
罗娇娇将那包牛糟肉提到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
第0660章 上云龙山
薄郎君依旧坐在几案后看着从竹楼里拿出的书简。
李正已经给屋子里的烛火点燃,茶也煮好了。
“郎君!看我给你带了牛糟肉回来!还热乎乎的呢!”
罗娇娇旋风一般地跑进了屋子里。
李正看到罗娇娇便知红叶也必定回来了。他向薄郎君和罗娇娇施了一礼,然后去找红叶说话去了。
“快拿来我尝尝!”
薄郎君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将手中的书简放在了几案的一侧。
“我和红叶去吃了粉!给您带了肉回来!”
罗娇娇打开油纸包,放到了薄郎君的面前。
薄郎君拿起纸包旁拴着的筷子用巾帕擦了擦,然后夹了一撮牛糟肉放入口中。
“好吃吧!”
罗娇娇起身去给薄郎君换杯热茶。
“嗯!味道不错!”
薄郎君觉得罗娇娇买的牛糟肉的味道确不错。
“我尝尝!”
罗娇娇把茶放到了几案上,然后用手抓了一口塞到了嘴里。
“美味!”
罗娇娇接过薄郎君递给她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她偶尔给薄郎君夹一口。薄郎君能咀嚼半天才咽下。
也许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薄郎君暗自思忖着。他以前在府里,这样的东西是不会随意乱吃的。
罗娇娇将吃剩的一半送到门口给李正吃。
李正倒也不嫌弃,用手抓着全吃了。
“别忘了练功!”
薄郎君提醒罗娇娇。
“嗯!我先看看那部秘籍!”
罗娇娇去了内室取出秘籍,然后坐在薄郎君的身边借着烛火的光看了起来。
书简上的武功秘籍的字晦涩难懂。罗娇娇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问身边的薄郎君。
一开始,薄郎君并没有在意这部秘籍,认为它只不过是一部修习剑法的书。
可是罗娇娇问来问去的,使薄郎君发现这部秘籍竟然是以气导剑,剑气便可伤人的一部可以将自身的内力化为剑气,就算手中无剑也能伤人的最上乘的功法!
“来!给我看看!我把它帮你释义出来。”
薄郎君拿了一卷帛绢,提笔边看边写了起来。他的记忆力是极好的,一边抄写,一边就默记了下来。
罗娇娇则在一旁看着薄郎君给她释义好的文字,开始比划了起来。
“总算写完了!”
薄郎君放下笔,揉了揉手腕道。
“我来给您捏捏!”
罗娇娇乖巧地跑到了薄郎君的身后给他拿捏起筋骨来。
“嗯!把这书收好!且莫遗失了!”
薄郎君拍了拍罗娇娇放在他肩上的手郑重地道。
“我看这译本就好,那个还是你收着吧!”
罗娇娇拿着译本进了内室,躺在床上继续看了起来。
薄郎君收好秘籍,也进了卧房。
罗娇娇往床里挪了挪。薄郎君躺在了她的身边很快就睡熟了。他的确是有些疲累了。
薄郎君清晨醒来时发现罗娇娇的脸上盖着他誊抄秘籍的绢帛睡熟了。他轻轻地取下了绢帛,然后起身去到外间梳洗。
罗娇娇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了!今天是踏青的日子,要不要去山上走走?”
薄郎君用完早饭来到内室一看,罗娇娇已经醒来了。
“当然去!拉我一把!”
罗娇娇尽管还是有些困倦,可还是拉着薄郎君的手坐了起来。
“来!”
薄郎君亲了一下罗娇娇的额头,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外间。
红叶端来了温热的水给罗娇娇净面。
李正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饭放在了矮桌上。
“你们都吃过了吧!”
罗娇娇坐在了矮桌旁开始吃了起来。
“嗯!李正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踏青!”
薄郎君吩咐李正道。
“去哪儿?”
李正想问清楚了,然后好计划一下路线和需要带些点儿什么东西。
“云龙山!”
薄郎君看了看他正看的书简中的山名道。
“云龙山?那不是先祖皇帝曾经呆过的山么?”
罗娇娇咬住筷子看向薄郎君。
“嗯!我早就想去瞅了瞅了!”
薄郎君冲罗娇娇点点头。
“属下这就去准备!”
李正知道云龙山在城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他去吩咐马夫将马车赶到大门口,自己则去备了些水和糕点装上了车。
罗娇娇用过饭后兴冲冲地与红叶说笑着跟在薄郎君的身后走向院门。
他们上了马车之后,李正打马前行,直奔城南而去。
赵琦的探子将薄郎君等人去往南郊的事儿禀报给了他。
“今日是踏青的日子,他们一定是去了云龙山。”
赵琦笃定地道。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卓侍卫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这个主意不错!闲着也是无聊,我们也去云龙山!”
赵琦穿上了外袍。
“带多少人手?”
卓侍卫知道赵琦并非真的去登山。
“各自挑选十几个高手乔装进城,见机行事!”
赵琦看了一眼坐在茶桌旁独自喝茶的陆驰。
“走哇!”
卓侍卫见陆驰坐着没动,便催促他快走。
“恐怕是徒劳!”
陆驰懒懒地站了起来。
“去了再说!没机会下手,权当游山玩水了!”
卓侍卫耐着性子道。他知道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算,因而并没有与陆驰计较。
赵琦一行三十多人分散进城,然后直奔云龙山。
云龙山并不算高,只是山上多巨石。这些巨石形成了许多石洞,适合藏匿。
据说当年先祖皇帝起事和时候就藏身云龙山的石洞之中。
云龙山上还有座石庙,供奉的也是先祖的石像。
罗娇娇四人在山下下了马车,然后顺着人工打凿的凹凸不平的石阶向山上走去。
山中巨石突兀,草木顺石缝顽强生长,大都形态奇特,别有一番景致。
流水顺着石坡倾泻,汇聚成溪流在石缝间“哗哗”地流淌着,滋润着这山里的一草一木。
日阳当空,虽不热烈,却也使人感到温暖舒适。
“坐下歇息一会儿!”
薄郎君不擅长行走,因而寻了一块平整干净的大石坐下了。
才走到半山腰就累了?
罗娇娇坐在薄郎君的身边暗道。
李正将水袋递给了薄郎君。
薄郎君并未喝,而是打开后让罗娇娇饮用。
罗娇娇喝了几口水,然后塞紧水袋跳上巨石向山下眺望。
“总是闲不住!”
薄郎君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罗娇娇勾了勾唇。
突然,罗娇娇脸上兴奋的表情便成了惊讶状。
“怎么?看到了什么?”
薄郎君见罗娇娇神情突变,忙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