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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全文阅读

作者:瑶池青莲     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txt下载     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526章 冲喜不成

    夏末,天气依然炎热。

    罗娇娇在书房里给薄郎君扇着扇子解暑热。

    “主子!齐王的喜帖!”

    姜玉将手中的帖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薄郎君的手上。

    “新娘是周姊姊吗?”

    罗娇娇放下扇子欠身看着薄郎君展开的喜笺。

    喜笺上写着齐王刘襄和周勃之女周心琪的名字。

    “太好了!他们终于喜结良缘了!”

    罗娇娇兴奋地叫道。

    “为何仓促成亲?”

    薄郎君看了看喜帖上的日子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你舍不得周姊姊嫁给齐王?”

    罗娇娇嘟起了圆唇嘟囔着。

    “按理说三媒六聘之后,还需月余才可成婚!”

    薄郎君对这些礼仪熟络得很。他一下子就能看出这喜帖上的日子有问题。

    “周姊姊可不是一般女子,有那么多的讲究!”

    罗娇娇并不在意地道。

    “姜玉!去查!”

    薄郎君合上喜帖吩咐道。

    “是!”

    门外的姜玉领命后,即刻着人去查探此事。

    这有什么可查的?我们到时候去参加喜宴不就完了么?罗娇娇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薄郎君的猜测不无道理,姜玉派人探查后回来禀报,齐王刘襄病重,周心琪自愿与其成婚冲喜。

    “这万一刘襄病死了?周姊姊岂不是……”

    罗娇娇的话不经意间就说出了口。

    “若换成是我!你会像周心琪一样嫁与我么?”

    薄郎君听了罗娇娇的话不由得皱着眉头反问她。

    “你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呢!”

    罗娇娇现在心里很乱。她为周心琪担心着嘞!

    罗娇娇的回答令薄郎君很不满意,所以他起身走出了书房。

    姜玉跟着薄郎君去了珍宝阁,选了一株名贵的红珊瑚和一尊玉菩萨作为齐王刘襄和周心琪的新婚贺礼。

    “明日备好车马!”

    薄郎君吩咐姜玉。

    “是!”

    姜玉拿着两件宝物去账房记账、装箱。

    罗娇娇应周心琪的邀请,去了周府帮忙。

    薄郎君独自坐马车赶往齐国。

    前来迎亲的是齐王的嫡长子刘则。

    罗娇娇扶着凤冠霞帔的周心琪上了喜车。她陪坐在周心琪的身边。

    马车启动了。罗娇娇看到周勃立在周府的的门前伸出了手臂,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马车里的周心琪眉头紧锁,完全没了往日的英姿飒爽的样子。

    “你真的要嫁给齐王?”

    罗娇娇深知周心琪的心仪之人就是薄郎君。

    “还能怎样?”

    周心琪苦笑了一下。

    “我听说他病的很重!你真的不后悔?”

    罗娇娇觉得自己应该劝劝周心琪。

    “换做是你该如何?”

    周心琪闭上了眼睛。

    “我也许会和你一样!”

    罗娇娇想了想说。

    迎亲的马车跑得并不快,所以他们花了六日才到达齐国地界。

    齐国太子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让人寻了一家客栈包了下来。

    “齐王怎么会病倒了呢?”

    罗娇娇大惑不解地问正在卸妆的周心琪。

    “他那么心高气傲之人,却无法如愿以偿,所以就病倒了。没想到他的病势越来越重,已到了无法起床的地步了。”

    周心琪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罗娇娇当夜与周心琪抵足而眠。

    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的的周心琪看到罗娇娇睡得那么香,不由得羡慕起她来了。

    罗娇娇的身份地位虽然啊不高,但是她的机缘较好,遇到了薄郎君这样的主儿。

    她的岁数也不小了,为何还未正式嫁与薄郎君为妻呢?周心琪疑惑不解的瞅着罗娇娇不太雅的睡姿暗道。

    薄郎君已经到了齐国的首都临淄。

    他并未见到齐王刘襄。刘襄近几日病情恶化,昏睡不醒。

    新娘已到齐国的消息不胫而走。

    次日周心琪的马车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罗娇娇一见,心里急了!她跳到车前呵斥挡在车前争先恐后地围观新娘子的人们。

    “误了吉时,不能给齐王冲喜,谁来承担罪过?”

    罗娇娇的声音很尖,令车前的人纷纷给马车让出来了一条路。

    迎接车队顺利地向临淄方向行驶。

    马车刚到临淄城门前,就有探子来报:“齐王病危!”

    一路车马很稳的齐太子不由得让手下的人加快了行进速度。

    临淄的皇宫外守备森严!迎亲的车队从皇宫后院进了马厩前的场院之内。

    太子匆匆地向周心琪施礼,说他先去看看他的父皇,便吩咐人将周心琪送往婚房。

    张贴在门窗上红红的喜字格外醒目。

    罗娇娇扶着周心琪进了屋内,却发现这屋中的红色多得令人咂舌。

    也许是为了冲喜才这样布置的吧!罗娇娇暗自嘀咕着。

    婚礼上没有新郎。大家出了个主意,让在座的嘉宾未成亲的郎君们抽签替代齐王与周心琪完婚。

    抽中签子的人正是薄郎君。这让薄郎君感到很为难。

    “这只不过是个仪式!请薄少府替代齐王与周小娘完成秦晋之礼!”

    主持婚仪之人催促着薄郎君。

    薄郎君只好硬着头皮与周心琪拜堂成亲。

    周心琪看着对面的人是薄郎君,不由得喜从心底而起。

    罗娇娇却彻底地蒙了。她没想到抽中签子的人竟然是薄郎君。

    她接下来只看到薄郎君与周心琪拜堂成亲,其余的什么也瞧不见了。直至周心琪要去洞房了,罗娇娇才回过神来扶着周心琪往婚房而去。

    婚房之内,齐王刘襄身穿喜服,静静地躺在床上。

    周心琪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凄然。

    罗娇娇不忍心再看下去。她跑到了屋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齐国的空气里充满着湿润的气息,令人感到很舒适。

    罗娇娇坐在婚房的门前等着薄郎君来带他回去。

    薄郎君吃完酒席,带着一身酒气来了。

    “郎君!”

    罗娇娇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走吧!”

    薄郎君并未多饮。他看到罗娇娇正盯着他看,便转身就走。

    罗娇娇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主仆二人一起去了皇宫后院,那里停放着众人的马车。

    薄郎君三人连夜赶着马车离开了。

    还在马车的颠簸中熟睡的罗娇娇被马儿的嘶鸣声惊醒。

    她听到了姜玉的禀报,说是齐王刘襄已经殁了,顿时惊住了,以至于睡意全无。

    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不时地浮现在罗娇娇的脑海里。

    他怎么就死了呢?

第0527章 让人不安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罗娇娇坐在马车里怎么也想不通齐王府的人为什么明知道齐王活不成还让周心琪嫁过去!

    “娶周心琪是齐王的未了心愿!”

    薄郎君见罗娇娇双肘支在腿上手拄下巴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出言开解道。他现在不再怪罗娇娇不想周心琪嫁入齐王府了!

    新娘刚进门,丈夫就没了!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捱过呢?

    几日后,薄郎君的马车进了皇城。

    沉默了几天的罗娇娇第一次掀开小车窗帘向外张望。

    皇城的一切都笼罩在日阳的金色余晖里。

    “我们终有一天也会死的是吧!”

    罗娇娇趴在小车窗棱上问薄郎君。

    “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便是!”

    薄郎君不喜欢这个话题,遂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马车到了薄府门前。罗娇娇跟在薄郎君的身后下了车。

    守门的侍卫们见薄郎君回来了,赶紧躬身行礼。

    薄郎君步履缓慢地进了府门。罗娇娇也不像往日那般欢快,而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薄郎君的后面而行。

    姜玉这一路上都觉得有些压抑。一向爱说爱笑的罗娇娇突然没了动静儿,让他有些不适应。

    死人对姜玉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他并没觉得刘襄的死与他人有什么不同。

    薄郎君带着罗娇娇走进了书房。两个人没精打采地坐在了茶桌旁开始煮茶。

    他们二人配合默契,茶香很快充斥着整个书房。

    “郎君!请!”

    罗娇娇此时真想喝酒,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能是以茶代酒牛饮。

    薄郎君也一口气喝了三杯茶。他觉得自己此刻也没平日里那么讲究了。

    刘襄是高祖的嫡长孙。他最有资格当皇上之人,他的文韬武略都胜过现在的皇上。

    只是他的时运不济,碰上了薄郎君这样善于谋算之人,将代王推上了王位。换句话说,刘襄的死与薄郎君脱不了干系。

    平叛吕氏外戚,齐王刘襄也助了当时的太尉周勃和丞相陈平一臂之力。

    结果他给他人做了嫁衣。这还不算,她心爱的女人也迟迟不肯嫁他。

    皇上忌惮他的势力,割齐之济北郡为济北国,封东牟侯刘兴居为济北王;又割城阳郡为城阳国,封朱虚侯刘章为城阳王。

    直气得刘襄一病不起。他是高祖嫡孙,不能也不愿反叛,所以只能受了这窝囊气,最终一命呜呼。

    齐王刘襄的死,令不少了解他的人扼腕叹息。

    薄郎君也深感无奈。他知道再宽厚的君王,遇到威胁他王位的同族兄弟也不会手软。

    当今皇上已经够仁厚的了!他只不过是采用了一些缩减齐王刘襄的土地,用两位同性王挟持他而已。谁也不曾想到刘襄居然因此而殒命。

    “主子!皇上召您立刻进宫!”

    栾冲现身施礼道。

    薄郎君闻言挑了一下眉头。栾冲来传皇上的口谕,必定是他的阿姊薄姬的主意。

    “待我沐浴更衣后即刻进宫面见皇上。”

    薄郎君说罢,抿紧了嘴唇。

    栾冲回皇宫向薄姬复命去了。

    姜玉命人抬来了浴桶和热水,侍候薄郎君洗浴。

    罗娇娇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歇息去了。

    薄郎君洗浴过后,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他坐着马车去往皇宫。

    皇宫的侍卫们见夕阳都西下了,薄郎君还进宫,便知定是皇上召见。他们赶紧施礼,让薄郎君进了宫门。

    姜玉将马车安顿好之后,也持腰牌进了宫。

    当值的杨子胜在角楼看到了正走向安宁宫的薄郎君。

    他这个时辰进宫做什么呢?杨子胜眉头紧锁地眺望着着已经走远了的薄郎君。

    皇上坐在薄姬的安宁宫内不停地喝茶。他就不明白了,一向身体强壮的刘襄怎么就死了呢?

    薄姬也觉得刘襄死的有些可惜。

    薄郎君一进殿门,皇上就放下茶杯说了一句:“你总算来了!”

    “见过皇上!太后!”

    薄郎君依例施礼。

    “来!坐这儿!”

    皇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

    薄郎君走到了皇上的薄姬的对面坐了下来。皇上的身边谁人敢坐呢?

    薄姬给自己的幼弟斟了一杯茶。

    “不知皇上唤臣来何事?”

    薄郎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温热适宜,使薄郎君的喉咙感到很舒爽。

    “齐王之死,您怎么看?”

    皇上端起茶杯,发现空了。

    薄郎君拿起茶舀给皇上的茶杯添满之后才徐徐开口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让他的嫡长子刘则继任王位才是当务之急!”

    “对!孤这就去拟旨!”

    代王立刻起身而去。

    “他在我这里等你两天了!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早些回来就好了!”

    薄姬心疼自己的儿子,言语之间不免流露了出来。

    “臣弟让阿姊费心了!”

    薄郎君给薄姬施了一礼。

    “你什么时候跟阿姊这么见外了?”

    薄姬嗔怪道。

    “阿姊近日身子可好些?”

    薄郎君的确是被薄姬给宠坏了。他听到她为了她的儿子而有了责怪自己的意思,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我的身子骨儿只能将养着。要不是你常送些名贵的药材,我恐怕也未必有像现在这般的精神管你们的事。”

    薄姬给薄郎君添了茶。

    “刘襄殁了,对皇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薄郎君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放眼当今的各封地国的君王,就数刘襄出类拔萃。

    “当真苦了那周小娘!”

    同是女人的薄姬幽幽地叹了口气。

    薄郎君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偏殿了。

    姜玉燃起了烛火。薄郎君在几案后坐下了。他拿着书籍翻看了两页,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

    “嗐!刘襄!你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薄郎君放下书简,在心里暗道。

    “主子!长公主来了!”

    姜玉在门外吃惊地小声提醒薄郎君。

    这么晚了,它来做什么?

    薄郎君的心里打了鼓儿,人也不免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浓浓,殿外一片黑暗。

    “见过长公主!

    姜玉冲端着汤碗的长公主躬身施礼。

    长公主并未理姜玉,径直进了偏殿的门。

    薄郎君假装拄着下巴在睡觉刚被惊醒的样子,跪坐着给长公主施礼。

    “免了!我给您熬制了安神汤!”

    长公主将汤碗放在了薄郎君面前的几案上。

    “公主有心了!天色已晚!薄某恭送公主!”

    薄郎君再施一礼提醒公主。

    长公主虽然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但是表面上却莞尔一笑道:“那就不打扰您了!这汤您慢用!”

    安神汤?我倒是最需要这个!若是罗小娘送的,那我必定会品一品!她在做什么呢?

第0528章 不白送礼

    清晨下起了一阵小雨,将院内的树木冲刷的青翠喜人。

    罗娇娇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沉睡,仿佛要将这几日缺的觉都补回来似的。

    薄郎君和姜玉回到府邸时,雨已经停了。

    李正立在书房门外等候着薄郎君。他见他们走来,赶紧行礼。

    “进去说吧!”

    薄郎君进了书房,坐在了几案后看着给他施礼的李正。

    “赵琦这两日频繁回天赵老爷子的老宅。”

    李正在杨子胜当值时,便去监视赵府的动静。

    “继续监视!”

    薄郎君吩咐道。

    “是!”

    李正拱手施礼退出了书房。

    “要不要让隐卫去探查一下?”

    姜玉看着走出房门的李正低声询问薄郎君。

    “齐王刘襄死了,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不急!我们先看看形势再说!”

    薄郎君抬眼看了一眼茶桌。姜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出去看罗娇娇哪里去了。

    侍卫们说罗娇娇未出房门。姜玉走到罗娇娇的屋门前敲了两下。

    “睡着呢?”

    罗娇娇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觉。

    这都什么时辰了?难不成睡毛楞了?

    姜玉皱着眉头看着刚从云层里探出头的日阳。

    薄郎君走到茶桌旁煮茶。姜玉前来禀报说罗娇娇还在睡着。

    还是那么贪睡!薄郎君端起煮好的茶抿了一口暗道。

    眼看着晌午将至,薄府红舞乐班的琴师管娘来到了薄郎君的书房门前求见。

    薄郎君听说管娘来了,便让姜玉询问何事?

    管娘说今日是她的生辰,想请罗娇娇过去吃个饭。

    “既然是管娘子的生辰,自然马虎不得!我与罗小娘随后就到!”

    薄郎君的话使得管娘又惊又喜。她深施一礼,带着喜悦的神情回去准备了。

    “姜玉!唤罗小娘起来!另外让厨子加菜!”

    薄郎君吩咐道。

    姜玉好不容易将罗娇娇弄出了房门。

    罗娇娇打着哈欠对姜玉道:“你不是哄我的吧!”

    “你去问问郎君不就清楚了?”

    姜玉还要去后厨知会厨子加菜一事,便没与罗娇娇多唠扯。

    罗娇娇伸了个懒腰,然后捶着腰眼走向薄郎君的书房。

    日头躲进了云层里,罗娇娇这才发现院子里的树都清亮了许多,地面上也洇湿了。

    看来昨夜是下雨了!罗娇娇暗自寻思着进了书房。

    “管娘刚才来过了!她邀请你去吃饭!”

    薄郎君见罗娇娇睡眼朦胧地走了进来,便将管娘来请她吃饭的事儿说了。

    “哦!原来是真的!可我还没给她准备礼物呢!”

    罗娇娇接过薄郎君递给她的茶一饮而尽。

    “你埋了那么多的金银首饰,随便拿一件给她不就可以了么?”

    薄郎君用揶揄的目光看着罗娇娇。

    “管娘又不是俗人!我得亲自出去买一件礼物给她才行!”

    罗娇娇弯腰放下茶杯看着薄郎君。她希望他能同她一起去。

    “不用买了!府上有一把好琴,送与她便是!”

    薄郎君可不想跟罗娇娇去逛街,他最怕走路了。况且这地面还湿着呢!

    “嗯!您的东西肯定错不了!”

    罗娇娇满意地坐在了薄郎君的对面。

    “这东西不能白送!你让她为我办件事!”

    薄郎君给罗娇娇添了茶水道。

    “何事?”

    罗娇娇的心里不痛快了。她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圈儿。

    “赵氏又不安分了!东市有个崇文馆,里面聚集着一些文人骚客。他们以文会友,以曲酬知音,其中不乏文采出众的女子。”

    薄郎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说赵琦也经常去那里?”

    罗娇娇本就聪慧过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是他,而是他的亲兄弟赵白。据说赵琦是及其喜爱和爱护他的这个兄弟的。”

    薄郎君的话音刚落,姜玉就抱着一台古琴进来了。

    罗娇娇虽然不懂琴,但她看着那台绿色的焦尾琴也十分的喜爱。

    薄郎君说这把琴虽然没有绿猗那么出名,但它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当日晌午,薄郎君和罗娇娇带着古琴来到了红舞乐班。

    管娘见了那台古琴,果然喜欢的不得了。

    宴席之间,秦离和管娘一起演奏舞曲答谢薄郎君。

    罗娇娇不由得在心里哼了一声:“谢什么呢?他又不是白给你礼物!

    ”

    管娘在饭后被罗娇娇唤到了一旁说话。

    罗娇娇便把薄郎君与她说的话尽数告知管娘。

    “奴婢自当遵从主子的吩咐,做好此事!”。

    管娘给罗娇娇施了一礼。

    “你要是不愿意,我会同郎君说的!”

    罗娇娇眨了眨她的那双漂亮的水剪眸子对管娘道。

    “主子能将此事托付与奴家,实乃三生有幸!”

    管娘怎能不知这是薄郎君的意思呢?她久历风尘,对这种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

    罗娇娇听了管娘的话总觉得有些刺耳。

    薄郎君走过来对罗娇娇道:“走吧!”

    罗娇娇看了管娘那低眉顺眼的施礼样子,只好跟着薄郎君回去了。

    “她答应了!”

    罗娇娇跟在薄郎君的身后低声回禀。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答应的!”

    薄郎君满意地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为什么非得管娘呢?”

    罗娇娇不解地咕哝了一句。

    “她才华出众,人也聪慧!最主要的是她对有些事情看得通透。”

    薄郎君对管娘的评价颇高,使得罗娇娇的心情好了许多。

    “你也别闲着,可以在暗处护着她。但你绝对不可以让刘琦的人认出你来!”

    薄郎君嘱咐罗娇娇道。

    “是!我会带上面巾的!”

    罗娇娇听说自己可以在暗中保护管娘,她的心里倒是蛮高兴的。

    姜玉见罗娇娇回了自己小屋,便对薄郎君道:“您就不怕她坏了您的计划?”

    “她没你想得那么不堪用!”

    薄郎君白了一眼姜玉,反身进了书房之内。

    姜玉没来由地被薄郎君抢白,心中有些懊恼。他觉得这件事让隐卫做就可以了,为什么偏偏派爱惹事的罗娇娇去凑热闹?

    罗娇娇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内哼起了琴曲儿。

    她喜欢做事的感觉,不喜整日待在府内无所事事。

    这一点薄郎君比姜玉看得清楚明白。

    罗娇娇虽然有时做事不循常理,但她办起正事儿的机灵劲儿却不比任何人差!

第0529章 夜探失败

    崇文馆不管何时都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

    皇城有名的几大才子都是出自这里。

    三年一次的皇城才子比试使得那些没有家族靠山的郎君们有了出人头地的一席之地。

    朝堂之上举贤纳士,也大多出自崇文馆。

    崇文馆的历代馆主皆是大儒,受才子们的崇拜和推崇。

    大儒的弟子们也都在朝中为官,有的甚至身居高位。

    所以崇文馆虽历经风雨,却始终在皇城有一立锥之地。

    罗娇娇在夜里换上了夜行人去了崇文馆。姜玉暗中尾随其前行。

    栾冲将二人的行踪禀报给了薄郎君。

    “想法不错!可她就不想想崇文馆能在皇城立足,岂是她所能在期间来去自如的?”

    薄郎君说罢抿紧了嘴唇。

    “属下这就去将他们唤回!”

    栾冲施礼后就要行动,却被薄郎君制止了。

    “让她长点记性也好!你去一旁看着就是!”

    “是!”

    栾冲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让他只在关键时刻救人便是!

    罗娇娇提气在屋顶急奔时,姜玉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他赶到东市的崇文馆时,已不见了罗娇娇的人影儿。

    崇文馆居于闹市之中,占地并不大。

    四个院落十分的规整。每座院内置有三层阁楼,分别命名为文星楼,奎曲楼,珈蓝阁和听音阁。

    四阁分别设有阁主职位,统管本阁事务。

    馆主住在院落颇大的文星楼对面套院之中的主事阁内。

    这一任阁主年岁颇大,声望较高。

    罗娇娇凭借高超的轻功直接闯进了主事阁内。

    只因她看见了此院之中亮着唯一灯盏的屋子。

    此屋在阁楼最顶层的东面。罗娇娇翻身落在了亮灯的窗户前。

    屋内烛火微明,一位耄耋老者坐在几案后阅书。

    “进来吧!”

    老者突然看向了窗户。

    罗娇娇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屋门口踟蹰不前。

    “崇文馆不喜有人暗中窥视!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的轻功不弱。既然你来了一会儿,却并无其他动作,却是为何前来啊?”

    老者的声音中透着一抹威严之音,让罗娇娇有了紧迫感。

    “只想来看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罗娇娇在门外抱拳施礼。

    “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进崇文馆的大门呢?”

    老者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只因我的文采不足,怕失了颜面!”

    罗娇娇压低了声音。

    “只是好奇?”

    老者似乎觉得罗娇娇的话有些可笑。

    “是!”

    罗娇娇吸了吸鼻子回道。

    “啪!啾~”

    罗娇娇回身一望,看到了一颗信号弹在空中闪亮。

    “你不是一人前来?”

    老者的话语中透着诘问之意。

    “或许是我的伙伴跟来了!”

    罗娇娇看着对面屋顶上被四人缠斗的姜玉那熟悉的身影正琢磨着是否前去帮忙。

    “还不去带他离开?若是你们被捉住,夜闯崇文馆那可是重罪!”

    老者的话音未落,罗娇娇已经飞身前去相助姜玉了。

    姜玉见罗娇娇来了,便不再恋战,二人且战且走,却也并不轻松。

    “放他们离去!”

    老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正与罗娇娇和姜玉缠斗的那些高手纷纷住手。

    “还愣着作甚?走啊!”

    栾冲在暗处向呆愣的罗娇娇和姜玉低喝。

    罗娇娇向对面阁楼的老者拱手道:“多谢老伯!”

    栾冲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们身后的那座阁楼的窗户“啪”地一声被打开了。

    “师傅!”

    屋顶那些人转身向崇文馆的老馆主施礼。

    “这三人功夫不弱!你们不是他们对手!他们并无伤人之意,所以为师放他们离去!”

    老馆主微微地叹息一声。

    “都是弟子们无用!不过放眼整个皇城,能豢养如此高手的似乎不像是久居皇城的那些官宦之家!”

    老馆主的得意大弟子文星楼主惭愧地道。

    “这几日多留意陌生面孔便是!都歇了吧!”

    “啪!”

    老馆主的窗户合上了。

    众弟子们施礼后皆跃下文星楼顶。

    “到底是何人敢夜探崇文馆?他们意欲何为呢?”

    奎曲楼的阁主疑惑地看向文星楼阁主。

    “看不透!我们按师傅的吩咐,多留意新入馆之人便是!散了吧!”

    文星楼阁主摇摇头回阁中休息去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

    罗娇娇三人奔回了薄府。薄郎君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几案后看着跪在面前的罗娇娇和姜玉半天没说一句话。

    栾冲已经将他们二人进入崇文馆所遇之事如实禀报给了薄郎君。

    薄郎君冲栾冲挥了挥手。栾冲闪身而去。

    “都是我头脑简单,请主子责罚!”

    罗娇娇自知理亏,主动请罚。

    “你可知你今晚唱了这一出,明日崇文馆便会查新入馆之人?”

    薄郎君看着低头跪在自己面前的罗娇娇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还是高看她了!

    “那我明日一早便让管娘不要入馆了!”

    罗娇娇急切地说道。

    “她若不去,那谁来接近那刘白?又如何通过他探听赵府的意图?”

    薄郎君一连串的质问使得罗娇娇无地自容。

    “她不会武功,所以……”

    “你觉得崇文馆的人都是白痴么?”

    姜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薄郎君给打住了。

    “这可怎么办?”

    罗娇娇急得快哭了。

    “你自个儿惹得祸,自己解决!我只要结果!你们两个若不能做好此事将功补过,那就一并重罚!”

    薄郎君起身拂袖进内室去了。

    “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罗娇娇跟在姜玉的身后走出书房歉然地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样使刘白能与管娘接触上吧!”

    姜玉一筹莫展地看向了夜空。他也没想到崇文馆居然藏龙卧虎,有那么多的武功高强之人隐藏其中。

    罗娇娇慢吞吞地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她懊恼地趴在床上骂自个儿没用。

    直到子夜时分,罗娇娇也没想到任何办法完成薄郎君的计划。

    进崇文馆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总不能让管娘去崇文馆门前去等刘白吧!

    罗娇娇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苦苦思索着。

    “哎!有了!不就是让他们互相遇见吗?”

    罗娇娇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第0530章 接近刘白

    东市通往崇文馆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书画铺子。

    铺子的主人是个面容清秀俊朗的书生。他正在和一个店铺的伙计将字画从铺子里搬到外面挂在架上供人欣赏品评。

    那些画设色明丽,画风清奇,引了不少人前来驻足观看。

    去往崇文馆的郎君们也有不少人被那些字画所吸引,纷纷走过去欣赏、品评。

    刘白与往常一样边走边欣赏着街边的古玩和玉器。

    “这位兄台!去往崇文馆可是走这条路?”

    侍御史郑坤听闻赵氏在齐王刘襄薨逝后,似乎有所异动,便依薄郎君之计来崇文馆。

    薄郎君的隐卫将刘白指给他看后就不见了踪影。

    郑坤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独自上前去和刘白打招呼。

    “哦!就在前面!我正好也去哪里,一道走吧!”

    刘白拱手施礼道。

    “多谢!”

    郑坤依例还礼,跟着刘白去往崇文馆。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郑坤故意停下脚步看向字画铺子前面的人群。

    “那么小的铺子,恐怕也没什么名家字画!”

    刘白家里收藏了许多好的字画,一般的东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那倒也未必!您看这么多人围观,说不定还真有好货。走!去瞧瞧!”

    郑坤不由分说地拉着刘白的手臂就挤进了人群之中。

    刘白不得不跟着郑坤来到了铺子前看去。

    呵!还真画的不赖!可是这些画怎么没有署名呢?

    刘白仔细又看了看那些还不错的画作,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章款。

    “不知这些画作是何人所画,为何不落款?”

    刘白到底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正在往外搬桌案的伙计看了一眼刘白道:“我家郎君说这些画实在是拙劣,不值得一提!明日会有佳作挂出!”

    “呵!这些画作虽然不比名家,但画得还算不错,你家郎君因何妄自菲薄呢?”

    刘白看向正在低头铺陈笔墨纸砚的郎君。

    “鄙人的画作粗鄙不堪,实难登大雅之堂,故而不留名!”

    一副书生打扮的管娘从书铺中走出,谦逊地施礼道。

    “这幅钱塘江水图我买下了!”

    刘白一见管娘便心生好感,摸出一袋钱币放在了案子上便要取画。

    “这幅画我出双倍的价钱收购!”

    秦离装作不认识管娘,拿出了一大袋的钱币搁在了桌案之上。

    刘白顿时发窘起来。他那小袋钱币与秦离的那包大的来比顿时相形见绌。

    “对不起!凡事儿有个先来后到。这幅画已经卖给了这位郎君!”

    管娘不紧不慢地拿起了刘白放在桌案之上的钱袋徐徐地道。她吩咐伙计季三将那幅画作取下递给了刘白。

    “好个不贪图钱财之人!”

    郑坤随口赞道。

    秦离故作生气状地拿着他的钱袋拂袖离去。

    刘白拿着画施礼后红着脸离开了。

    郑坤意味深长地看了管三娘一眼,然后跟着刘白去往崇文馆。

    躲在暗处的罗娇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郎君倒真是料事如神!”

    罗娇娇暗暗地佩服起薄郎君来。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薄郎君时,受到了他的赞许。

    薄郎君还对罗娇娇说,刘白碍于面子,不会在铺子里待多久的!

    一切皆如薄郎君所料。

    郑坤跟着刘白进了馆內,发现里面的管事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便上前去施礼道:“久闻崇文馆大名,如今一见尤为感叹?

    “不知贵公子姓何名谁?可有何佳作呈上?”

    管事的眼睛继续盯着郑坤。

    “郑某惭愧!不曾有任何佳作!”

    郑坤谦逊地施礼道。

    “崇文馆向来举贤纳士!郎君若是身无长物,就请离开吧!”

    管事的越看郑坤,觉得他就是昨夜搅得崇文馆上下不得安宁的贼人,遂下了逐客令。

    “不得无礼!”

    文星楼主走下楼梯呵斥管事的道。

    “楼主!”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

    “大家都进各自的学馆吧!”

    文星楼主看了一眼郑坤,然后带着众人走向后院。

    郑坤跟着刘白去了珈蓝阁。

    珈蓝阁的阁主是位长身玉立的修行之人。他一身蓝色的袍服将他衬托得格外的俊逸。

    郑坤随刘白坐在了几案之后望着珈蓝阁阁主暗道:“此人姿容超凡脱俗,倒像是颇有风骨之人!”

    珈蓝阁主也注意到了刘白身边的郑坤。

    郑坤坦然地看着珈蓝阁主。使得珈蓝阁主无法判断郑坤是否与昨日那三个人为一伙的!

    崇文馆的大弟子文星楼楼主已经将郑坤的到来报给了老馆主。

    “暗中观察几天,捎带查一查他的底细!”

    老馆主面色凝重地吩咐着。

    “是!”

    文星楼楼主躬身施礼后退下了。

    珈蓝阁今日所做题目乃是“如何鉴别奇珍异宝?”

    郑坤并不擅长此道,而是听着他人的论述开始作文。

    珈蓝阁主走到郑坤的面前,看到他的论述格外的严谨,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称奇。

    郑坤用余光瞟着珈蓝阁主收了笔墨。

    珈蓝阁主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后拿起木锤敲了一下案子。

    阁内所有的成员皆停了笔。

    刘白还有两行未写完,但他严格遵守阁内规定,放下了笔墨。

    “起!退?”

    珈蓝阁主身边的侍儿将大家写的均收罗至主人面前。

    刘白有些脸红。他的文采平平但书画的鉴赏能力超强,使得大家对他另眼相待。

    过了一会儿,珈蓝阁主将各位的书文评比了一番。他对郑坤的文采很是钦佩。

    郑坤听了珈蓝阁主的赞赏并未沾沾自喜,而是谦逊地望着珈蓝阁主。

    “此人如此谦恭谨慎,不会是那种梁上之人!”

    珈蓝阁主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郑坤已知昨夜罗娇娇等人去探查崇文馆被发现之事。他见珈蓝阁主沉思不语,便知他将自己和他们正在进行比较。

    “请各位用茶点!”

    珈蓝阁主的弟子们来斟茶递水,送糕点果品。

    郑坤并未食用果品、糕点,他只是端起茶杯品茗。

    “此人行为举止端正,相必颇有来头!”

    珈蓝阁主示意他身边的弟子端着那些书文去了文星楼后院见老馆主。

    老馆主听了珈蓝阁主的叙述之后,沉吟片刻道:“此人非比寻常,待弄清他的身份再做计较吧!”

    珈蓝阁主走后,老馆主拿起郑坤的鉴别珍宝之文细细地看了起来。

    “文才斐然,但此人绝非擅长此道之人!他必与昨日那些人有勾连!”

    老馆主放下郑坤写得鉴宝文捋了捋胡须,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之光,如同那透过窗幔射入屋中的晨曦一般明亮耀眼。

第0531章 差点摔死

    皇城的夜静谧而恬美,月光皎皎,街市整齐,屋宇雄壮。

    罗娇娇坐卧在管三娘店铺的屋顶,望着圆月思念起自己已故的亲人们。

    “给!”

    季三跃上屋顶扔给罗娇娇一小坛子酒。

    罗娇娇一把接过来,抓起封口喝了一大口。

    “你若不是女人,兴许我们可以做兄弟。”

    季三坐在屋脊上,举着酒坛子对罗娇娇道。

    “那你就不要把我当成女人不就行了吗?”

    罗娇娇的思绪回到了现在。

    “那不一样!”

    季三支着一条腿,看着月亮摇摇头。

    “甭瞧不起女人!你还打不过我呢?”

    罗娇娇的话使得季三差点被酒呛到。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做兄弟可以,但你不可以再让我秦兄伤怀!”

    季三摇了摇手里已经空了的酒坛子道。

    “有些事不可勉强!我喜欢的人不是秦师傅,这你是知道的!”

    罗娇娇“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酒。

    “罗小娘!主子不让你喝酒,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栾冲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罗娇娇和季三向四处瞧了瞧,却只看到屋宇林立、树影幢幢,却不知他藏身何处?

    “到哪儿都不得自由!哼!”

    罗娇娇将手里还剩的半坛子酒扔还给了季三。

    “扫兴!”

    季三接过酒坛子,独自饮了起来。

    “这么大的酒味儿?”

    姜玉的胳膊上挂着线毯子来到了罗娇娇的身边给她搭在了身上。

    “你的相好来了!我走了!”

    季三喝净了酒坛子里的酒,提着两只小酒坛跃下屋脊睡觉去了。

    罗娇娇听了季三的话涨红了脸,想起身去追人却被姜玉一把拉住了。

    “他就那样儿!”

    罗娇娇撅起嘴重新坐下了。

    姜玉将她抖落的毯子拉到她的身上说:

    “夜里小心别着凉!”

    “我想吃热包子!”

    罗娇娇想着肉包子那热乎乎的劲儿就咂巴了一下小嘴儿。

    “嗯!你等着!”

    姜玉的身影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藏身树上的栾冲望着姜玉的背影,神情间似乎有抹嫉妒,或是羡慕的微光闪过。

    罗娇娇裹着毯子卧在屋脊上睡下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姜玉手拿着食盒回来了。他看到已经睡熟了的罗娇娇,深吸一口气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在这里,我去那边!”

    栾冲的话掠过姜玉的耳畔,人也飞纵而去。

    姜玉和栾冲搭档多年,两人却很少交流,但他们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相互配合默契。

    姜玉在明,栾冲在暗。他们二人就是薄郎君的左膀右臂。

    论忠心,栾冲不如姜玉;论武功,栾冲更胜一筹。姜玉仁义为先;栾冲阴狠无情!

    “给我包子!”

    其实罗娇娇在姜玉回来时就醒了,可是她懒得睁眼。

    肉包子的香味透出食盒在罗娇娇的鼻子前飘荡,她实在是忍不住诱惑,费力地半睁开眼睛对姜玉道。

    姜玉见罗娇娇的手并未从毯子里抽出来,便打开食盒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塞进了她的口中。

    “嗯!好吃!”

    罗娇娇吃了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后,一骨碌坐了起来。

    “帮忙!”

    罗娇娇的身子被毯子缠住了,别说手了,连站起来都费事。

    “你们在做什么?”

    薄郎君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他夜里实在是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罗娇娇,不曾想却看到姜玉在她的身上拉来拉去的。

    “我被缠住了!”

    罗娇娇最怕薄郎君吃醋时的凶巴巴的样子,所以她赶紧地解释了一句。

    已经飞身近前的薄郎君看到了像蚕蛹一般的罗娇娇顿时愣住了。

    “我来!”

    薄郎君见姜玉越急越揭不开罗娇娇身上的毯子,便一把推开了他。

    姜玉差点跌下屋顶,幸好薄郎君又回手拉了他一把。

    罗娇娇像个木偶一般地被薄郎君推来推去的转动着,她的心里窘迫不已。

    “让你来保护人!你却弄成了这样!真不知到时候出了状况,你该如何应对?”

    薄郎君皱着眉头将罗娇娇从毯子里弄了出来。

    “不还有栾冲嘛!”

    罗娇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一路跟着薄郎君的栾冲听了气得牙根直痒痒。

    “吃包子!”

    罗娇娇见薄郎君的眼睛看向四处,便知自己无意中将栾冲给卖了,赶紧拿出一个包子放在薄郎君的唇边。

    “看来他也有失职的时候!”

    薄郎君推开了罗娇娇的手道。

    “不怪他!是我喝了点酒,他不让!说是您……”

    罗娇娇拿着包子的手臂被薄郎君一把抓住了。

    “让你守夜,你居然偷喝酒?”

    薄郎君的眼中露出了凌厉的目光,骇得罗娇娇直往后退,却挣不脱自己的手臂。

    “疼!”

    罗娇娇眼泪汪汪地叫道。

    薄郎君怂了一下罗娇娇,松开了手,却不料她被脚下的毯子绊住,人跌下屋顶。

    薄郎君的姜玉同时飞身而下想拉住仰面跌下的罗娇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罗娇娇的身子悬空,无法借力。

    想不到我罗娇娇轻功卓绝,却是摔死的!罗娇娇委屈地闭上了眼睛。

    “咦?”

    罗娇娇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托住了。她睁开眼睛一看,纱帽里的那双好看的眼睛正担心地瞅着自己呢!

    “算你将功补过!”

    薄郎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若不是栾冲在下面,罗娇娇从屋顶直直地仰面摔下来,恐怕不死也得残废。

    栾冲将罗娇娇放下后,向薄郎君拱手施了一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你没事吧!”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的肩有些后悔自己推了她。

    “怎么没事?差点被摔死!”

    罗娇娇跺了一下脚,跑进了巷子里不见了。

    “还不跟着?”

    薄郎君看着呆立一旁的姜玉低吼。

    “是!”

    姜玉拔腿去追罗娇娇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的!”

    薄郎君望着那黑洞洞的巷子懊恼地暗道。

    罗娇娇胡乱地跑了一气儿,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她看到路边有一块石头,便坐了下去。

    “以后再不喝酒了!”

    罗娇娇沮丧地嘀咕了一句。

    “你还有那记性?”

    栾冲那满含嘲弄的声音在罗娇娇的身后的巷子里传出。

    “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就可以对我冷嘲热讽了!欠你的,我会还的!”

    罗娇娇坐着没动,嘴上却不饶人。

    “那我就让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栾冲的话让罗娇娇有些发蒙?他到底什么意思?

第0532章 鱼儿上钩

    夏日,黎明的街市静悄悄的,人们同大地一起沉睡着。

    坐在屋顶打坐的罗娇娇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崇文馆文星楼那红色的屋顶出了一会儿神。

    那个老者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放

    我们一马呢?

    崇文馆的老馆主早已洗漱完毕。他坐在几案后吃早点。

    “师傅!郑琨是朝中的侍御史!”

    文星楼楼主走进屋中禀报。

    “哦?”

    老馆主吃惊地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难不成馆里有人触犯了律法?老馆主疑惑地捋了捋胡须。

    “侍御史入我崇文馆,必然是有要案发生。他或许是来探查情况的,所以此事不许声张,静观其变!”

    “是!”

    文星楼楼主施礼后退出了老馆主的屋子。

    看来那夜我没有与来人动手是对的!

    老馆主暗自庆幸当时自己的决断。他踱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看去。

    崇文馆大门外的那条横着的宽敞路面上的一切尽收老馆主的眼底。

    郑琨依旧与刘赵白走在一处。他们边走边讨论着今日字画铺子里挂出的许多好画。

    赵白打算与赵老爷子借点钱,买下他看中的那幅美人图。

    “你就没发觉那幅美人图有点儿眼熟?”

    郑琨有意提示着赵白。

    “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她像一个人!”

    赵白停下脚步看着也止步的郑琨。

    “铺子里的主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莫不是他的妹子?”

    赵白有了心动的感觉。

    “你没看到她的耳垂下有耳洞?”

    郑琨见赵白的表情有些激动,便知他动了心。

    “你是说店铺主人女扮男装?”

    刘赵白的声音里透着惊喜。

    “嘘!我们到了!”

    郑琨故意打住话头。

    在崇文馆这大半日,赵白几乎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画上之人到底是不是字画铺子里的主人。

    “赵兄!看看这镯子!”

    郑琨将这次他们要写的鉴赏文稿的实物,一只玉镯递到了赵白面前的几案上。

    赵白只瞧了一眼,便如数家珍地说出了这只玉镯的来历、质地和价值。

    郑琨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天分这东西一点都比不得!”

    晌午,赵白匆匆地走出了崇文馆的大门。

    “赵兄!等等我!”

    郑琨疾步追了出来。

    赵白并未停下脚步,而是行走慢了一点而已。

    “您这是急着要去哪里?”

    郑琨明知故问。

    “字画铺子!”

    赵白迟疑了一下道。

    “哦!那您去吧!我回了!”

    郑琨作势要走,却被赵白施礼拦住。

    赵白请郑琨陪他一起去字画铺子。他还说要请郑坤和铺子里的郎君吃午饭。

    郑琨也未推辞,跟着赵白来到了字画铺。

    女扮男装的管三娘见到郑坤陪同刘白走进铺子里,便知有戏了。

    赵白以商榷购买美人图为藉口,请管三娘吃饭。

    管三娘见鱼儿上钩了,便假意推托了一下,然后答应下来。

    宴席之上,赵白喝了酒后问管三娘,她是否是女儿身?

    管三娘故作吃惊地脱口而出:“您如何知晓的?”

    赵白听了管三娘的话大喜过望。他说三日后,必定带钱买下那幅美人图。

    赵和郑琨走了之后,罗娇娇与季三进了铺子。

    “红颜祸水!”

    季三口无遮拦地道。

    管三娘素知季三有口无心,便也不与他计较。

    “你将来不娶娘子?难不成她也是祸水?”

    罗娇娇忍不住和季三斗嘴。

    “她只祸害我一人!哪像某些人,祸害一大片!”

    季三说完就跑,罗娇娇比他的身法快,已经挡住了屋门。

    两个人在铺子里跃上跃下的折腾时,老馆主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罗娇娇眼尖,赶紧躲进了内室。

    季三还楞在屋梁上。

    “挂好了画,还不下来?”

    管三娘的反应极快。她给在梁上的季三找了个理由后,走向老馆主施了一礼。

    老馆主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画作,心里暗暗吃惊。

    这些画有许多都是前人的名作。这小小的画铺如何会有这些东西?

    薄郎君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崇文馆的老馆主会来铺子里。

    铺子里的画作大都是薄郎君的藏品,只有一小部分是他的画。刘白相中的美人图,便是他的杰作。

    老馆主站在美人图前看了半晌,然后对管三娘道:

    “我想见一见给你画像的人!”

    “您是……”

    管三娘看着老者一副书卷气十足的样子,已经猜测到他可能是崇文馆里的长辈。

    “他是我师傅!崇文馆的馆主!”

    老馆主的小徒弟在门外道。

    “见过馆主!”

    管三娘心中虽然万分惊讶,但她在皇城第一楼见过许多官宦子弟和王公贵族之人,因而面色不改地给老馆主施礼。

    季三早就飞跑出去,要给薄郎君报信去。

    “出什么事了?”

    隐在暗处的栾冲不得不询问缘由。

    季三停住了脚步向身后看了看,然后道:

    “缩头缩脑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的话音刚落,脖子上顿觉微凉。一柄锋利的匕首横在了他的咽喉之处。

    “你把它拿开,我便告诉你!”

    季三骇得额头冷汗直冒。

    “说!”

    栾冲要不是看在他是为薄郎君做事,早就抹了他的脖子了。

    “崇文馆的老馆主来了铺子里,想要见主子!”

    季三从栾冲一开口便笃定他是薄郎君的人,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问。

    “回去候着!”

    栾冲说完,一晃身不见了踪影。

    季三只看到一个人影消失在弄堂深处。

    “妈呀!”季三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出,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往回走。

    “嘻嘻!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罗娇娇的声音在字画铺子旁的凉粉摊位前传来。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肯露面?”

    季三走到罗娇娇的对面坐了下去。

    “再添一碗!”

    罗娇娇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问你话呢?”

    季三皱起眉头看着罗娇娇。

    “不该问的别问,不然死得早!”

    罗娇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说道。

    “那也比不明不白地死了要好!”

    季三接过伙计递过来的一碗凉粉,吃了起来。

    “不知道那么多秘密就不会死!”

    罗娇娇自然不会将栾冲隐卫的身份告知季三。

    “你不说,也早晚也会弄清楚的!”

    季三不依不饶地道。

    “他会杀了你的!”

    罗娇娇现出少有的严肃之色望着季三。

    “如若换成是你追问此事,他也会杀你么?”

    “会!”

    罗娇娇的回答使得季三夹着粉的筷子停在了嘴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真的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

第0533章 纯良之人

    夏末秋初,蝉鸣不已。

    薄郎君坐在茶桌旁喝茶,眼睛却望着书房门外一棵老树的树枝上挂着的一只正不知死活地鸣叫着的蝉儿。

    “主子!老馆主去了字画铺!”

    栾冲急匆匆地进了薄郎君的书房拱手禀报。

    薄郎君手中的杯子仿佛瞬间定住了一般。他的神情间也现出少有的错愕表情。

    “他要见您!”

    栾冲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

    薄郎君放下茶杯,勉强使自己镇静下来。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崇文馆历经各个朝代依旧屹立不倒,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罗娇娇啊!罗娇娇!你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薄郎君皱着眉头在心里嘀咕着。

    躲不是办法,有些事必须要面对!

    薄郎君缓缓地站了起来。

    姜玉给他披上了外袍,整理了一下服饰。

    栾冲则先去字画铺子继续打探消息。

    马车启动时,薄郎君还没有想好对策。

    老馆主坐在铺子里喝茶。管三娘在一旁尽心地侍奉着。

    薄郎君的马车停在铺子外时,老馆主眯起了眼睛看向门口。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敢算计到崇文馆头上来。

    罗娇娇看到薄郎君来了,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见薄郎君进了铺子里,便来到门旁想知道他来做什么?

    老馆主见进来一位约摸刚过弱冠之年的俊美郎君给他躬身行礼,不禁愣了一下。在他刚才的盘算里,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布局的人必定是位老成的中年以上之人!

    “为何?”

    老馆主的语气并你不友好。

    “为了一桩案子!”

    薄郎君仔细地掂量着该说的话。

    “可是我馆中之人?”

    老馆主目光如炬地望着面前微微含首,神色淡定的薄郎君。

    “赵白!”

    薄郎君不便多说,但又不能一点儿不说。

    “据我所知,他只是个附庸风雅,对古玩器皿的鉴别有些天分的年轻人!”

    老馆主的言语之间还是在庇护他馆中之人。

    “查过方知!身在侯门,往往心不由己!”

    薄郎君说话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谨慎。

    “案子的事,老朽不便过问!但夜探崇文馆之事,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老馆主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薄郎君的脸。他见薄郎君自从进门后,一直以谦恭的姿态垂眸肃立,貌似守礼,其实是在躲避他的目光,不让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好精明的后生!”

    老馆主在心里暗暗地赞道。

    “此事的确是薄某思虑不周!愿领责罚!”

    薄郎君躬身施礼。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夜闯崇文馆可是重罪!怕你担不起!”

    老馆主的话惊了在门旁偷听的罗娇娇。她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怎么可能因自己的鲁莽而连累他人?况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心上人呢?

    “此事是奴婢所为,主子事先毫不知情!罪责由奴家一人承担!”

    罗娇娇走进铺子里跪在了老馆主的身前。

    “死也不怕么?”

    老馆主见罗娇娇走进来,对她的勇气倒是欣赏几分,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怕!但是我师傅说了,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必须负责任,不可让旁人戴过!”

    罗娇娇说的倒是实话。谁人能不怕死呢?

    “你师父是何人?”

    老馆主何等的老辣!罗娇娇的轻功这么好,她的师傅必定也不赖!如果贸然杀了她,他的师傅必然会前来寻仇!

    “山晨!”

    罗娇娇不禁有些汗颜!她竟然是在这种时候不得不报出家门,令师傅也跟着她蒙羞。

    “怪不得你的轻功如此厉害!原来是山晨那小子的徒儿!”

    老馆主和山晨已故的父亲多少有些交情,所以话语之间也不似刚才那么的凌厉了。

    “家奴犯错,主子怎能不知情?”

    老馆主不想责罚罗娇娇,自然就把目标对准了薄郎君。

    “晚辈愿意领罚!”

    薄郎君上前一步施礼道。

    “哦?”

    薄郎君的态度倒是让老馆主吃了一惊。

    他相信脾性耿直的罗娇娇说此事与薄郎君无关的话,却没想到她的主人居然为了她甘愿受罚!

    “一人做事一人当!老馆主不可以让旁人代罚!不然我师傅知道了,也不会原谅我的!”

    罗娇娇拉着老馆主的衣襟急道。

    “罪过由两个人来承担呢?就可以减半!这样吧!等此事了了,你们一起来崇文馆领罚!”

    老馆主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然后起身拂袖走人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放过我们了吗?”

    罗娇娇看着老馆主的背影,从地上爬起来问薄郎君。

    薄郎君抿着唇低头注视着罗娇娇那张单纯的面孔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罗娇娇见薄郎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下有些慌乱起来。

    “奴婢知道错了!”

    罗娇娇赶紧说软话。

    “嗐!”

    薄郎君叹了口气,扭头走出了铺子。

    “没事了!”

    管三娘见罗娇娇蹙着眉尖,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赶紧过来劝慰她。

    “我从小就经常惹祸!所以我娘给我请了个轻功好的师傅教我,以免惹了祸被打。”

    罗娇娇难过地将头靠在了管三娘的肩上。

    “其实你也是想把差事办得更好不是吗?”

    其实,管三娘在心里也为罗娇娇惹得祸担忧着。

    “可是我还是给办砸了!我是不是忒没用?”

    罗娇娇的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

    “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做事多琢磨琢磨,问问他人的意见再行事就不会出错了!”

    管三娘耐心地教导着罗娇娇。可是她和薄郎君都忽视了一点,心机这东西可不是教出来的!像罗娇娇这种心性单纯善良的女子,对事物总往好的一面想,怎么可能不栽跟头呢?

    三天以后,赵白果然守信,拿了钱币来买画。

    管三娘亲自把画取下递给了他。

    “你家里人不反对你买画吧!”

    管三娘探问道。

    “我阿爷和兄长最宠我了!我喜欢什么,只要他们能办到,都会帮我弄到的。我家里有很多名家字画,三娘所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家看!”

    赵白鼓起勇气约管三娘去他家欣赏他的藏品。

    “你经常带你的朋友去你家么?”

    管三娘并没有正面回答赵白,反而拐着弯儿地探问赵家的事。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我阿爷还总劝我多交朋友呢!”

    赵白的心思如此纯良,令管三娘真有些不忍心利用他了。

    “你既然把我当作朋友,那么我就随你去府上看看你的收藏品!”

    管三娘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她不会因为赵白而误了正事。

    “赵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赵琦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第0534章 继续计划

    赵琦的出现打乱了薄郎君的一切计划。

    “兄长!她是我的朋友!”

    赵白局促不安地看着他的兄长赵琦。

    “把画给我看看!”

    赵琦之所以跟来,是怕赵白花了冤枉钱!

    以前赵白买画都再三斟酌,还请懂画的行家反复确认是真迹后才收购。

    这次赵白却一反常态,急着拿钱出去,似乎一刻也等不及的样子,令赵琦起了疑心。

    赵白将手中的画递给了赵琦。赵琦也是熟读经史,学过六艺和书画之人。他展开画卷一看,画上的美人眉眼生辉、唇若丹蔻,面如满月,绘得竟栩栩如生。

    “此画为何人所作?为何未属真名?”

    赵琦也想看看当世谁人画技如此了得?

    “小人只卖画,不问出处!”

    管三娘应对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琦围着管三娘走了半圈,然后道:

    “为何女扮男装在此卖字画?这画上的女子应该是你吧!说吧!你接近赵白的目的是什么?”

    “郎君误会了!您要是不喜欢这幅画,我可以将钱退还!至于我为何在此以卖字画为生,还不劳您惦记!”

    管三娘的话说得不卑不亢,令在内室的罗娇娇和季三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

    “兄长!我喜欢这幅画!您要是不喜欢我与她做朋友,我们走便是了!”

    赵白见管三娘的话味儿不对,赶紧拉走了他的兄长赵琦。

    罗娇娇和季三见赵氏兄弟二人走远了,才出了内室对管三娘一顿夸赞!

    管三娘却愁眉不展地告诉罗娇娇和季三,他们的计划恐怕难以实施下去了。

    “我觉得赵白还会来的!”

    罗娇娇若有所思地道。

    “赵琦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若让他查到我是红舞乐班的乐师,恐怕对主子不利!”

    管三娘忧心忡忡地坐在了茶桌旁。

    罗娇娇给她斟了一杯茶。管三娘却让她回趟薄府,将这里发生的事详细地告知薄郎君。

    薄郎君已经得到了栾冲的禀报,说赵琦到过字画铺子!

    罗娇娇回到薄府后,立刻去了薄郎君的书房。

    薄郎君得知详情以后,沉思了半晌道:

    “回去告诉管娘,按原计划进行!”

    罗娇娇虽然不明白薄郎君的意思,但还是把他的话带给了管三娘。

    管三娘不解地询问罗娇娇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娇娇只顾着赶回来传话,根本没有问清楚缘由,所以她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

    一连几日不见赵白的人影儿,罗娇娇觉得他们之前做的那些都白忙活了。

    这日,天正下着蒙蒙细雨。为了避免字画受潮,所以管三娘决定闭门关窗歇业。

    罗娇娇无聊地坐在茶桌旁煮茶。季三躺在矮榻上闭着眼睛小憩。

    管三娘轻轻地抚弄着琴弦。琴音空灵、悠远,若有若无,别有一番意境。

    门外的雨中立着一位打着油伞的郎君。伞挡住了他的面庞,雨打湿了他那蓝色的衣襟。

    他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雨中,聆听着铺子里传出的令人沉醉的琴音。

    “此人莫非是赵白?”

    躲在树上的栾冲仔细瞅了瞅那人的身形,却不敢确定。

    “你疯了么?”

    赵琦的出现使得栾冲的眼睛一亮!

    “快跟我回去!”

    赵琦将赵白拉上了马车。

    罗娇娇和季三的脑袋挤在窗缝前,窥视着雨中已经远去的马车。

    “好像是赵琦拉走了那人!”

    罗娇娇透过雨帘看得不太真切。

    “听声音很像!被拉走的人一定是赵白!”

    季三笃定地道。他坐在了茶桌旁开始喝茶。

    “想不到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他让我们等,我还以为会白等了这么多天!”

    管三娘按住琴弦轻轻地说着。

    “可是人已经被拉走了!”

    罗娇娇觉得有些遗憾。

    “还会来的!”

    管三娘似乎在呢喃。她的心里真的很纠结,但也很无奈。

    雨渐渐地停了,天空变得晴朗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雨就是为了刘白的到来而下。

    罗娇娇觉得屋子里很憋闷,就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一片叶子飞向了罗娇娇。罗娇娇头本能的一偏,抬手接住了那片叶子。

    “藏好!”

    叶子上有两个用针划的字。

    罗娇娇侧身靠墙而立,发现街上的行人瞬间多了起来,就像从地上突然冒出来似的。

    “怪不得栾冲让我藏好!”

    罗娇娇握着那片叶子进内室睡觉去了。

    栾冲这才回府向薄郎君禀报。

    “兰姬那边有何消息?”

    薄郎君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兰姬。

    “听说淮南王对她很好。她也怀了他的骨肉!”

    栾冲如实回禀。

    “想不到这个小魔头居然知道疼惜自己的女人!你让兰姬在刘长的耳边吹吹风,就说刘白年纪也不小了,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薄郎君抿了一口茶吩咐道。

    “是!但她若是……”

    栾冲的心中早有了疑虑。他还听线人回报,兰姬也对淮南王关爱备至。

    “不会!她的意中人不是他!去吧!”

    薄郎君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骨节均匀,外形修长的手指。

    栾冲见状不由得一激灵。他跟了薄郎君多年,他的主子要是动了杀心,就会看他的手。

    若兰姬若敢背叛他,必死无疑!

    兰姬虽然不爱淮南王,但一个女人一旦嫁了人,就会全心全意地对娶他的人好。

    更何况淮南王对她很是宠爱,成天陪她一起在王府里玩乐。

    兰姬有了身孕之后,淮南王几乎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的娇妻。

    栾冲虽然为人阴狠,但见到这样的一对人儿也不免有些羡慕。只是有淮南王在兰姬的身边,他无法与兰姬单独接触,不免有些心焦。

    “淮南王!皇上召您进宫赛马!”

    徐内侍的到来使得栾冲有了机会。

    淮南王扶着兰姬倚坐在榻上,然后嘱咐她不要乱走动,以免动了胎气。

    兰姬笑着说孩子还小,不碍事的。

    淮南王却执意让兰姬坐在榻上等他回来,不然他就不进宫了。

    兰姬这才点头应下了。

    淮南王前脚刚走,栾冲便悄无声息地到了兰姬的身边,吓得她差点喊了出来。

    栾冲说明了来意,兰姬这才安下心来接受了任务。

    突然,兰姬的屋门被拉来,栾冲飞身转到屏风后,然后越后窗而出。

    打水前来给兰姬洁面的婢子见屋子里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吓得她跌落了手里的水盆。

    兰姬是何等聪慧之人?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捂住了腹部。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叫郎中!”

    “回来!你不要命了?”

    兰姬叫住了那婢子。

    “都是婢子不好!请您救救婢子吧!”

    “还不快收拾?这件事我不会说的!”

    兰姬就这样封住了那婢子的嘴。

    那婢子为了保命,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可是兰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淮南王府有赵府的眼线。

    那婢子打水进屋后弄出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廊下的侍卫。他们进屋查看一番,确认兰姬无恙才离开。

第0535章 相思成疾

    “情”之一字最伤人。

    兰姬传递回薄府的消息:赵白淋了雨,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他不会死掉了吧!”

    罗娇娇觉得赵白人不坏,所以有点担忧地咕哝了一句。

    “不好说!风寒及时医治死不了人,但是若相思成疾,那可就不好说了!”

    季三倚在榻上半睁着眼道。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罗娇娇和季三飞快地闪身进了内室。

    赵琦冷着一张脸走进了铺子。

    管三娘诧异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他来做什么?难到还要羞辱我一番不成?

    “随我去赵府一趟!价格你开!”

    赵琦几乎是咬着压根恨声地道。

    “对不住!我还得照顾铺子的生意!”

    管三娘似乎明白了赵琦的来意,故意推脱着。

    “你信不信我一把火将你的铺子烧了?”

    赵琦的眉眼立了起来。

    “为何让我去你们赵府?”

    管三娘不想过度激怒赵琦,这对她的下一步计划没有好处。

    “赵白危在旦夕!我不想他死掉!”

    赵琦也缓和了一下语调。他可不想把话说绝,以免管三娘不顾赵白的死活,就来一个不走。他总不能将人绑了去!

    “他怎么会……”

    管三娘是真的有点儿担心赵白了。

    “请吧!”

    赵琦看着管三娘的表情,觉得她不像是在做戏,他的心里稍微顺气了一点。

    “慢着!您真的要跟他去?”

    季三见管三娘跟着赵琦走出了铺子,忙追上去问道。

    我去看看赵白就回!你好生看管我们的铺子!

    管三娘说完就跟着赵琦去了赵府。

    赵白因淋了雨,确实得了风寒之症。按理说,他服用了赵府郎中开的方子就应该无碍了,可是他的病一日比一日加重了。

    郎中说:“这不应该啊!他的风寒并不严重!从脉象来看,主要是心脉郁结之症。”

    赵琦自然是听懂了郎中的话意,所以他就去了字画铺子找来了管三娘。

    管三娘来到了赵白的床边一看,不过短短几日,他就已经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不堪。

    赵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料味儿。他猛地睁开眼睛一瞧,惊喜的泪如泉涌。

    管三娘抽出帕子给赵白擦拭泪水。

    赵白激动地哽咽不能言。

    赵琦在一旁瞧见了,不免叹息不已。

    赵白自从管娘来看过他之后,病很快就好了起来。

    赵老爷子听说赵白没事了,便询问缘由。

    下人们把赵琦请管三娘来了的事告诉了赵老爷子。他听了后半晌没说话。

    赵家的子嗣是不可能娶一个卖字画的女子为妻。他就算再疼爱赵白,也不愿意成全他们。

    “老爷!淮南王来了!”

    赵府的管家亲自前来禀报。

    “快请!”

    赵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淮南王刘长自从娶了兰姬之后,已经许久未来赵府了。

    他们赵家之所以还能在皇城立足,全仰仗这位了!

    “我听说赵白病了!故而前来瞧瞧!”刘长带着兰姬走到了赵老爷子的身前。

    赵老爷子给刘长夫妇行礼。兰姬依例回礼,然后让人将他们所带的礼物给了旁边的赵府管家。

    刘长一把拉住了赵老爷子的手问道:

    “赵白没事吧!我怎么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子相思成疾的呢?”

    “嗐!他看上了一个字画铺里的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子!”

    赵老爷子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赵白也不小了!他只喜欢文墨和古玩,看中字画店的女子也很正常。”

    刘长把兰姬在家里跟他说的话搬了出来。

    “见过王爷!父亲!儿让您忧心了!”

    赵白本来是过来向他的父亲说说娶管三娘之事,不曾想淮南王刘长也在。

    刘长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听了个真切。他的心里不由得欢喜起来。

    如果刘长赞成他和管三娘的婚事,那么他的父亲必定不会再反对。

    “你好像单薄了许多!”

    刘长拍了拍赵白的间道。

    “偶感风寒而已!”

    赵白的脸有些发红。

    “我怎么听说你是得了什么相思病?说说看,你真的要娶那位字画铺子里的女子为妻么?”

    刘长探问道。

    “嗯!我对她一见倾心,只是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刘白的神情间有些恍惚起来。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刘长拍了拍胸脯。

    赵老爷子的眉头抟了起来,却没有出言反对。

    “切不可伤了她!”

    赵白知道刘长力大,一恼起来可不得了!

    “我不会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动手的!”

    刘长见赵白那紧张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这一下,赵白的脸更红了。

    “那就有劳王爷了!”

    赵白给刘长深施了一礼。

    刘长自信满满地带着兰姬去了管三娘的字画铺子里。

    管三娘并不认得淮南王刘长。所以当刘长夫妇进入铺子里时,她只是微微地施了一礼,然后微笑地看着他们。

    兰姬上下打量了一下管三娘,遂觉得赵白配不上她。

    管三娘美貌和身上自带的一种女人特有的成熟韵味与聪慧劲儿,让兰姬都觉得自愧弗如。

    “嗯!赵白这小子的眼光不错!”

    刘长看了看眼前这位美人儿不觉得眼前一亮。

    听话听音,看人看色!管三娘从刘长的穿着和言语当中已经猜到了来的人定是淮南王刘长。

    “不知二位喜欢那幅字画?”

    管三娘温婉地问道。

    “我们是来给赵白提亲的!”

    刘长说话直率,不会拐弯抹角,因而直接说出了来意。

    兰姬见管三娘微微一愣,便用袍袖掩嘴咳嗽了一声。

    “在下有些唐突了!不过我们的确是来问你的意思!”

    刘长听到兰姬干咳了一声,便更不会说话了。

    “我与赵白也只不过是几面之缘,如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二位莫要说笑了!”

    管三娘轻笑一声道。

    “可是赵白为了你差点病得死掉!”

    刘长一听管三娘不答应,立刻就急了。

    “感情的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不是么?”

    管三娘一点情面就不给,这让刘长很是恼火。他当着兰姬面又不好发作只记得直握拳。

    “夫君!人家也没说不行,只是他们二人的情分未到而已!”

    兰姬拉了拉瞪视着管三娘的刘长低语。

    “可我已经当着刘白的面拍了胸脯,答应成全他!”

    刘长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因而声音颇高,引来门外观看字画之人的注意。

    “他们的事需自己决定,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走吧!”

    兰姬拽着刘长就走。她到门口时回望了管三娘一眼。

    管三娘冲她会心地一笑,使得兰姬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0536章 欲擒故纵

    赵白眼巴巴地等着淮南王刘长的好消息,却只等来了姻缘未到四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赵白看着刘长派人送来的签子呆愣住了。

    赵琦回府之后听说了此事,便提着食盒来到了赵白的房中。

    赵白依旧坐在几案后看着手里的签子发呆。他听到脚步声,便起身跑到他的兄长赵琦的身边将签子递给他看。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值么?”

    赵琦气得撇了那签子。

    赵白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边擦泪水,边小心翼翼地拾起了签子。

    赵琦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将饭菜摆放到了矮桌上。

    赵白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赵老爷子不得已,只好派人去请管三娘。

    管三娘来到赵府见赵老爷子。赵老爷子见了她以后,方知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问管三娘是否愿意嫁给赵白?

    管三娘说她可以留在赵府侍奉生病的赵白,至于嫁与他的事,她还没想好!

    赵老爷子有些看不透管三娘了。赵府在皇城也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多少人前来提亲都被赵老爷子挡了。

    赵白一心痴迷于诗文和古玩,对人情世故丝毫不懂。赵老爷子想给他找个真正体贴和关心他的的人,以免日后受闲气。

    门庭高的嫡女不是眼高于顶,就是心机重,娶了也镇不住!

    门庭低的吧,赵老爷子又不甘心。

    管三娘居然还要考虑考虑?这分明是没看上赵白!这让一辈子死要面子的赵老爷子忍不住要发火。

    但他为了儿子,却将火气压了下去。

    “就按你说的办!只要你把人侍奉好了,无论将来嫁不嫁,赵府都不会亏了你的!”

    管三娘低眉顺眼地给赵老爷子施了一礼。

    赵老爷子吩咐管家带管三娘去赵白的房中。

    赵白见了管娘,病也好了大半。

    就这样,管娘名正言顺地留在了赵府。

    罗娇娇和季三见管三娘一去不回,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铺子就由季三一人接管。他每天守在铺子里,闷了就喝口酒。

    罗娇娇自然回了薄府,继续侍奉在薄郎君的身侧。

    十月,丞相陈平病逝家中。相位空缺了出来。

    皇上特召薄郎君入宫,欲封他为相。

    薄郎君坚决不受,君臣之间暗生嫌隙。

    众臣公们一致推举赋闲在家的周勃为相。皇上实在是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好重新启用了周勃。

    周勃一改以往的霸气,在朝堂之上也谨慎行事,使得皇上对他的提防少了许多。

    周心琪因为父亲重任丞相一职才得以从齐国脱身回到皇城。

    罗娇娇得知周心琪回来了,便向薄郎君告假去探望她。

    薄郎君沉吟半晌,才让姜玉备了礼给罗娇娇带去周府。

    “主子!为什么不拦着她呢?”

    姜玉将罗娇娇送到周府后,回转薄府书房问薄郎君。

    “她在皇城几乎没有什么投缘的朋友。周小娘和她对脾性,我怎能拦她呢?”

    薄郎君其实心里也很矛盾。他没有接受丞相一职,使得皇上对他有所失望,定会将怨气寻个地儿发了不可。

    周勃虽然是众臣公推举上位,但皇上对他还是不放心的。周府如今可谓是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有灭顶之灾。

    所以,为了避免皇上的猜忌,薄府和周府走动得越少越好。

    罗娇娇并不知道这些政事。她只是单纯地去看她的好友周心琪。

    周心琪比以往沉默了许多,脸上也失去了原有的朝气。刘襄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原以为自己对刘襄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当他没了之后,她的心竟然会痛。

    这时,周心琪才知道自己早已喜欢上了齐王刘襄而不自知。

    世上没有后悔药,周心琪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苦果。

    罗娇娇只道是周心琪在齐国待的不开心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觉得周心琪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心琪可比罗娇娇看事情通透。她不但没留罗娇娇在周府住下,反而当天就将她送回了薄府。

    罗娇娇回到薄府后,现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薄郎君只好将朝中的局势讲给罗娇娇听。

    罗娇娇听了以后对薄郎君道:

    “往后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一定听您的!”

    薄郎君这才稍稍地安下心来说了一句:

    “渴了!”

    罗娇娇听了,飞快地跑到茶桌旁给薄郎君煮茶。

    薄郎君瞅着罗娇娇那娴熟的手法,回想着她刚学煮茶时的笨拙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茶是温热的,含在口中缓缓地咽下,慢慢地品着其中的滋味。

    有的人生如茶,虽有苦涩,但回味甘甜。

    罗娇娇觉得今日的薄郎君与往日不太一样,他的脸上多了一份阳光之气。

    “有什么好事么?”

    罗娇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想起了我们以前经历的一些小事,觉得很有趣。”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罗娇娇觉得有些困倦了。她打了个哈后,依偎在薄郎君的身上睡着了。

    薄郎君一动不动地低头瞅着身边的小人儿,她那微挺的小鼻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虽然现在是秋季,但皇城的天气依旧是热的。

    薄郎君待罗娇娇睡熟了之后,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被拦腰抱起的罗娇娇微微地睁了眼瞅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她继续闭眼睡觉。

    睡梦中的罗娇娇看起来甜美可爱多了。她的唇是粉嫩嫩的,让薄郎君忍不住地轻吻了一下。

    罗娇娇本能地抬手推了一下薄郎君的头,然后翻身继续睡。

    薄郎君看着罗娇娇翻到床里面去了,他盯着床外的空处笑了一下躺了下去。

    困意袭来,薄郎君轻轻地合上了眼眸。

    姜玉拿来了账簿和陈平过世时皇上送去物品的账目进了书房,却没见到薄郎君和罗娇娇的影儿。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回门口问守卫的侍卫看到主子出去没有?

    侍卫笃定地说:“主子绝对没出去。”

    姜玉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内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是不可能进去瞧的,因而他的心里很是不得劲儿。

    他毕竟也喜欢罗娇娇,虽然他希望她幸福,可真正得知她与他的主子同床共枕时,他的心还是会感到阵痛。

第0537章 风起云涌

    日影渐渐地偏西,天色也逐渐地暗了下去。

    守在书房门前的姜玉,脸上挂着落寞的神情。

    午后天就起了风,却吹不散姜玉心中的郁结。

    罗娇娇和薄郎君同榻而眠,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是在一个床睡了一觉而已。

    罗娇娇醒来时看到了身边的薄郎君。她睁眼躺了半晌才一把推醒了薄郎君。

    “你怎么和我一起睡呢?”

    罗娇娇皱着眉头质问薄郎君。

    薄郎君的脸微微一红道:

    “我也乏了!”

    罗娇娇听了后,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这床的确不是她的,人家睡自己的床天经地义。可罗娇娇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薄郎君看到罗娇娇蹙着眉尖在发呆,便起身走出了内室。

    罗娇娇这才回过神来也下了床。她出来时看到了薄郎君正在看账簿。

    “钱还够用吗?”

    罗娇娇见薄郎君眉头紧锁,便不安地问道。

    “嗯!”

    薄郎君应了一声。

    一向节俭的皇上这次却动了大手笔。他这是在惩罚我么?

    薄郎君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皇上的确是生薄郎君的气。他每天批阅奏章到深夜,时常觉得很疲累。

    如果薄郎君任丞相一职,那么他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薄郎君领了个少府的职衔,整日悠闲度过,令皇上很是羡慕。

    如今他却被皇上所恼,因而上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器物。

    “主子!皇后诞下了小皇子!”

    栾冲前来禀报。

    “嗯!下去吧!”

    薄郎君在账目上又添了一笔。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薄郎君始终在看各地报上来的账簿。他的产业很多,账目也很繁杂。

    罗娇娇有时也帮着薄郎君查阅账本,可是她总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薄郎君看着这些他以前最感兴趣的账簿,现在却有些烦心了。

    他不是不想身居高位,但是他不能!

    这对于一向热衷于权势的他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外戚专权是那些王公大臣们最忌惮的。他要是当了丞相,所有朝臣恐怕都会把他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到时候他处处受制,处处掣肘,纵使他有心政务,怕是整日也不得安宁。

    什么也做不了,不如让他人做得更好!

    皇上对他不理解,他不怪他!因为他是个仁厚之人,永远不会理解他的处境。

    天渐渐地凉爽了起来。罗娇娇发现薄郎君喜欢立在窗前看着屋外。

    他在看什么呢?罗娇娇坐在茶桌旁琢磨着。

    薄郎君明显的消瘦了。他的衣服也显得宽大了许多。

    粗心的罗娇娇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反而觉得薄郎君的身子骨儿更加俊逸了。

    转眼新年将将至,罗娇娇跟着薄郎君忙碌了起来。

    各地的贡品都要经过薄府的登记造册后才送进宫里去。

    宫里的夫人们和宫人们也都需添置新衣。

    这几天的账簿又多了起来。罗娇娇看着姜玉等人忙碌的身影,她也开始帮忙打理。

    薄郎君喜欢看罗娇娇做事时的认真样子。这时的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

    真好!

    薄郎君在心里暗自赞叹罗娇娇。

    罗娇娇根本没有注意到薄郎君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的眼里全是活计。

    “主子!管娘送来了消息!”

    栾冲走进来书房,将一薄绢递给了薄郎君。

    薄郎君展开帛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诸王将在皇城齐聚,商讨大事!”

    难不成他们要反?薄郎君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薄郎君进宫面圣,然后提议各诸侯国的王都应该回自己的封地去。

    “为何?”

    皇上不解地询问。

    “如果他们有不臣之心,与朝臣之间有所勾连,岂不是大的隐患么?”

    薄郎君道出了他的担忧。

    皇上想了想,觉得薄郎君说得有道理。

    年后皇上下旨让各诸侯国的王和他们继承人都回到各自的封国去!无召令不得随意入皇城。

    可令皇上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在皇城住惯了的诸王和他们的继承人等都以各种理由滞留下来,不肯离去。

    这令皇上大为头疼。

    薄郎君查到这些诸侯王利用新年之际在皇城频繁聚会。他不得不将此事秘奏给了皇上。

    皇上听了大为震惊。责成薄郎君细查,定要将他们齐聚的目的查清。

    管三娘再次递出消息,说是诸侯王明日将在天下第一楼聚会。

    翌日,薄郎君和罗娇娇乔装打扮后,来到了天下第一楼。

    老板告诉薄郎君,今天天下第一楼已经被人包了,不再接待任何人。

    罗娇娇见他们吃了闭门羹,心里很是不快。但她见薄郎君并没有马上离开,心想:

    “哪里还能有什么法子?”

    “姜玉!淮南王可在里面?”

    薄郎君突然走到马车上小声问姜玉。

    他在家陪着兰姬,没有来参加聚会。

    “去请淮南王!”

    薄郎君低声吩咐姜玉。

    “以什么由头呢?”

    姜玉犯了难,只好继续问询薄郎君。

    “让栾冲知会兰姬与淮南王一起前来参加聚会!”

    薄郎君想了想道。

    姜玉领命而去。薄郎君让罗娇娇随他上马车落座。

    他让罗娇娇一会儿扮作婢子跟着兰姬一起进天下第一楼。

    半个时辰之后,淮南王刘长的马车便到了天下第一楼门前。

    兰姬与刘长一同进了门。他们的随从和婢子也一道跟了进去。

    罗娇娇也戴上面巾,换了装束,尾随其后混了进去。

    刘长与兰姬等人上了三层楼阁。诸王正坐在最豪华的雅间里密谈,门被拉开了。

    众人抬头一看,淮南王与他的夫人兰姬走了进来。

    “你不是不来了么?”

    燕王淡淡地道。

    “我不能来么?”

    刘长见他的席位并未撤,便携兰姬坐下了。

    酒过三巡,诸王皆有些醉意。他们的话也都多了起来,把对皇上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尤其是燕王,他将齐王刘襄的死直接归罪于皇上。

    罗娇娇在外偷听了许多,直到燕王说大家应该再选一位天子时,她才匆匆去向薄郎君禀报。

    薄郎君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他吩咐姜玉去请庭尉前来捉人。

    众王喝得晕乎乎时,就听得门外有婢子在唤兰姬,说是她的身子不易久坐。

    兰姬听出是罗娇娇的声音,立刻拉着刘长的手说自己有些不舒服。

    刘长赶紧扶着兰姬离开了宴席。

    之后,庭尉的人马也到了。他们冲上了三层阁楼的雅间之内,将众王请到了庭尉府。

    诸王的酒也都吓醒了一半,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燕王醉酒大闹廷尉府,伤了两个侍卫。

    张庭尉问他可知罪?

    他却说他何罪之有?他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什么实话?是要再立一位天子么?”

    张庭尉的话惊了众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天子之位,能者居!像当今这样软弱无能之人,还不如早些让贤了吧!”

    燕王是真的喝醉了酒。

    “孤再无能,也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论!”

第0538章 人心不足

    燕王的话儿恰巧啊被正走进庭尉府的皇上听了去。

    “臣等参见皇上!”

    众诸侯国的王们见皇上亲自来了皆惶恐至极,纷纷伏地叩首。

    “起来吧!我听说大家被请进了庭尉府,心里放心不下,所以前来看看是何因由?”

    “不过刚才孤听了燕王的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来!”

    皇上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阴沉之色。

    “燕王也是醉话!臣等并无忤逆之意,请皇上明查!”

    南越国主赶紧解释道。

    “醉话?孤怎么看是酒后吐真言呢!”

    皇上并不买账。他刚才听了燕王的话,着实气得不轻。

    “还有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嗯?”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楚国太子斥责道。

    楚国的国主秋子君并未来皇城。他的爱妃正怀有身孕,所以他藉口没来,只遣了太子前来送新年贡品。

    楚国太子虽然也对皇上不满,但是他深知此刻不是怨怼的时候,否则小命不保!因而他只是俯首在地不敢吱声。

    “既然是燕王一个人的心思,就把其他人都放了吧!”

    皇上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多谢皇上隆恩!”

    众王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离开了廷尉府。

    只有酒醒了不少的燕王依旧绝望地匍匐在地,心里悔恨不已。

    张庭尉看着燕王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又是何苦呢?”

    世上没有后悔药,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燕王所犯得是出言无状,忤逆犯上之罪。他自知已无生路,为了不连累燕国,遂在天牢之中自尽了。

    薄郎君听说燕王死了,只说了一句:

    “有些事是迟早要发生的!”

    罗娇娇不解地问薄郎君:“他们都受了先祖的眷顾,拥有自己的封地,为何还不知足呢?”

    “有些人的心永远不会满足!”

    薄郎君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主子!燕国刘泽之子刘嘉继任第二代燕王。皇上并没有褫夺燕王后人的继承权!”

    栾冲进了薄郎君的书房禀报。

    “皇上果然仁慈!”

    薄郎君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明镜似的。皇上的做法定会为日后埋下隐患!

    “赵府就不追究了吗?”

    罗娇娇想起管三娘还在赵府,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诸王聚会虽然是秘密的,但适逢年后,还未出十五,就算为人知晓也不打紧。

    但是这次张庭尉亲自带人前去拿人,分明就是知晓了他们的秘密。那些国主可不是省油的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吗?

    “查不到管三娘的头上!赵府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动!”

    薄郎君自然知道罗娇娇担心什么!

    “秦师傅好不容易有了师娘,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罗娇娇拄着下巴兀自嘟囔着。

    薄郎君何尝不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呢?可是皇上却还要利用赵府探听到更多的消息,所以管三娘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主子!吕修求见!”

    姜玉在门外通传。

    “哦?有请!”

    薄郎君讶然地放下手里的账簿抬起了头。

    一身素衣长袍的吕修苦着一张脸走进了薄郎君的书房。

    彼此见礼之后,吕修道明了来意。

    乌孙国被月氏攻灭,乌孙郡主的祖父闻听噩耗一命呜呼了!

    乌孙郡主闻讯不吃不喝已有三日。吕修苦劝无果,只好前来请罗娇娇过府帮忙开解一下。

    这事儿薄郎君哪有不应之理?所以罗娇娇跟着吕修坐马车去了吕府。

    吕修府内能缩减的人都遣走了,所以府里显得格外的冷清。

    罗娇娇随吕修来到了乌孙郡主的房门外。

    吕修低声询问守在门外的婢子:“郡主可好些了?”

    婢子给吕修施了一礼,轻轻地摇了摇头。

    “请!”

    吕修的眉头微拧,带着罗娇娇走进了屋子里。

    乌孙郡主半卧在榻上,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夫人!罗小娘来看你了!”

    吕修走到榻前,温和地对乌孙郡主道。

    乌孙郡主的眼珠子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坐吧!”

    罗娇娇坐在了吕修搬来的矮凳,坐在了乌孙郡主的身旁。

    “我听说你最亲爱的祖父过世了!所以我……”

    罗娇娇的话还未说完,乌孙郡主便“呜呜”地哭了起来,骇得罗娇娇张大了眼眸不知所措。

    吕修坐到了床榻之上,搂过乌孙郡主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乌孙郡主泪水滂沱,搂着丈夫呜咽不止。

    罗娇娇见状知趣地轻轻起身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日光变得强烈起来,晃得罗娇娇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天上雪白的云朵慢慢地飘移着,偶尔遮住了些许阳光。

    “多谢!”

    吕修走出屋门对罗娇娇道。

    “谢我?”

    罗娇娇有些发蒙,她不知吕修为何这么说。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呢?

    “这几日她就那样痴痴地坐着。直到你来后,她才将自己的悲伤情绪发泄了出来。”

    吕修说明了原委。

    “哦!原来是这样!”

    罗娇娇似乎明白了。

    “晌午请留在府里用饭!”

    “嗯!”

    罗娇娇已经明白了吕修的用意。

    乌孙郡主沐浴更衣后,人也精神了许多,但眼角的泪痕却曝露出内心的悲伤依旧。

    “一起用饭吧!”

    乌孙郡主带着罗娇娇去了绛香阁。

    绛香阁古朴雅致,阁内的陈设都很别致。

    “请坐吧!”

    乌孙郡主坐在了吕修的身边。

    吕修端起酒杯先干为敬。罗娇娇也只好喝净杯中酒。

    好在这酒并不烈,否则很容易醉人的。

    乌孙郡主没有饮酒,只是喝了半碗米粥。

    “你们还好吧!”

    乌孙郡主轻声地问罗娇娇乌孙郡主。

    “一切都好!”

    罗娇娇展颜一笑,露出了整齐的贝齿。

    乌孙郡主的一双儿女跑来了,这才让她的面孔上,多了一份生机与活力。

    孩子是父母亲最牵挂的人,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们乖的时候,可以治愈父母心中的伤痛。

    想想可爱的一双儿女和关心自己夫君,乌孙郡主决定走出悲痛,爱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悲伤并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乌孙郡主与她的祖父之间的亲情很深很深,难以轻易割舍,所以她的眉宇间不时地现出悲伤的情绪。

第0539章 只是影子

    皇城的秋天虽然迟了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清晨的天气有些微凉。

    薄郎君有些日子没进宫去了。人闲起来,就有些惫懒。

    他以前老说罗娇娇贪睡,现在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姜玉打来温水给薄郎君梳洗。薄郎君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头问姜玉:“罗小娘可起了?”

    “嗯!她去了红舞乐班。那边拍了新舞,她去看了。”

    姜玉的话音刚落,薄郎君便站了起来。

    “主子!发簪!”

    姜玉拿着发簪踮起脚给薄郎君插上了。

    “走!去看看!”

    薄郎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急。

    姜玉跟着薄郎君来到了红舞乐班的院子里。

    戏台上舞姬们正在跳着新排好的舞。

    罗娇娇和秦离坐在台下边喝茶边看舞姬们跳舞。

    舞姬们的舞姿妖娆,华娘子的舞技更是出彩。

    “华娘子跳得真好!”

    罗娇娇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说道。

    “吃东西时不要言语!”

    秦离拿出帕子给罗娇娇擦拭嘴角。他的动作十分的自然,使得在后面驻足观看的薄郎君有些不顺气了。

    薄郎君刚走到罗娇娇和秦离的身后,就听得院门口传来了徐内侍的声音。

    “薄少府!皇上请您入宫!”

    罗娇娇惊讶地回头看着薄郎君。她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地来了,还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幸亏没说他坏话!罗娇娇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秦离也感到有些意外。薄郎君不声不响地来了,到底是为何?难不成怕自己对罗娇娇做出什么吗?

    “罗小娘!进宫!”

    薄郎君走了两步,突然微顿了一下脚步唤道。

    “哦!”

    罗娇娇不得不起身给秦离施了一礼,然后跟着快步薄郎君走了。

    “我去做什么?”

    罗娇娇上了马车后问询薄郎君。

    “怎么?舍不得你的秦师傅?”

    薄郎君的话里醋意满满。

    “哪有?我只不过是问问!”

    罗娇娇将头转向车窗外。

    马车到了宫门口,罗娇娇才合上小车窗跟着薄郎君下了马车。

    宫里一如既往地静谧。偶尔有宫人走过,皆脚步都轻得很,像是怕惊醒了沉睡的婴儿一般。

    薄郎君去了御书房。罗娇娇则候在门外。她听到了慎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心里替她高兴。

    可是罗娇娇越往下听,越感到心惊。

    慎娘的孩子竟然没了!

    而造成这一恶果的居然是小太子。

    当时长公主也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当时皇后带着小太子前来探视慎娘。

    小太子在一旁玩耍。看顾何媛他的何媛紧紧地拉着小太子的手不让他乱跑,说是慎夫人的腹中怀了龙种,碰不得!

    小太子一开始还听话地在殿外玩耍。可是他玩了一会儿就跑进殿中,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慎夫人的腹部。

    慎夫人站立不稳,跌倒外地。

    御医赶来时,慎夫人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皇上听说此事后怒不可遏!当时就让人用戒尺将小太子的手打肿了。何媛也因看管小太子不利而被下了大狱。

    皇后和小太子被禁闭宫中,不得随意外出。

    薄郎君看着皇上那张憔悴和沮丧的脸就知道他有多在意那个孩子。

    “皇上不必忧心!等慎夫人养好了身子,再给您怀个龙种……”

    “太医说她恐怕日后无法再有子嗣了!”

    皇上用右手按住了额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薄郎君闻言感到有些吃惊。

    “太医说她好像还服用过滑胎药。”

    皇上说的时候,神情间有些凄凉。

    “难不成您怀疑慎夫人故意为之?”

    薄郎君听到这里,眉毛不由得抟了起来。

    “孤不想让庭尉插手此事,但又不能不查!”

    皇上抬头看向了薄郎君。他的眼睛里的红血丝说明他昨夜根本没怎么睡。

    “查与不查都一样!此事与皇后那边脱不了干系!您若不想声张此事,就安抚好慎夫人便是!”

    薄郎君说罢,抿紧了唇。

    皇上的脸上现出了失望的神色。他无助地冲薄郎君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薄郎君施礼后,退出了御书房。

    罗娇娇疑惑地望着走出御书房的薄郎君。

    薄郎君瞥了她一眼,然后走向了安宁宫。

    “为什么不查此事?难道慎夫人的孩子就这样白白地没了吗?”

    罗娇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皇上不想查办皇后,难道你没听出来?”

    薄郎君加快了脚步。

    “那他让您来做什么?”

    罗娇娇更加地不解了。

    “他想给慎夫人一个交代!”

    薄郎君的话,罗娇娇总算听明白了:皇上想让何媛顶罪。薄郎君不肯,所以他不想管此事。

    薄姬件事的看法与薄郎君相同。

    皇上表面上极其宠爱慎娘,其实只不过是把她看成了先王妃罗田儿的影子。

    慎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丧失了生育的能力。皇上却不想为了她而动皇后,目的就是为了保全太子。

    当夜,薄郎君和罗娇娇宿在了宫中。

    第二日清晨,罗娇娇并未贪睡而是早早地起床与薄郎君一起去给薄姬请安。

    薄姬告诉薄郎君,昨夜小太子病了,皇上亲自陪在他的床边一宿。

    小太子夜里昏睡中频繁地唤着何媛,使得皇上不得不连夜将她放出大牢,回来侍候着。

    “这样最好!”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明白了他还是不忍心让何媛去死!

    何媛固然可恨,但她毕竟有恩于薄郎君。

    “这件事对慎娘不公!”

    罗娇娇在随薄郎君出宫的路上嘟囔了一句。

    “皇宫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薄郎君苦笑着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罗娇娇。

    “慎娘会寒心的!”

    罗娇娇此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冷了。

    皇上不是挺喜欢慎娘的吗?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会想清楚的!更不会怨天尤人!”

    薄郎君笃定地道。

    慎娘独自在她的寝殿内黯然神伤。孩子没了不说,皇上居然怀疑是她自己服用了滑胎药!

    一个居深宫的女人,将来无法再生育,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可怕。

    皇上还是来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地立在慎娘的床铺前。

    慎娘透过床幔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她自认为深爱自己的男人。

    相对无言!

    皇上站了许久才缓缓地离开了。

    一滴冰冷的泪滑落慎娘的脸颊。

    苦涩的滋味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第0540章 权宜之计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罗娇娇自从慎娘滑胎之事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

    皇上对她的阿姊罗田儿的情意是真的,但他对慎娘看似有情,却是无情!

    皇宫真的好可怕!罗娇娇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不肯起床。

    她觉得外面太冷,还是被子里有点温度。

    “管三娘有了孩子,她想见你一面!”

    薄郎君声音在窗外响起。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

    罗娇娇惊得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掀开了幔帐。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要想,你也会有的!”

    薄郎君的话里隐含着深意。

    “这么说她不是心甘情愿地怀上这个孩子的?”

    罗娇娇下了床,快速地穿好衣服走出了内室。她的心思这会儿都在管三娘的上了,哪里还听得出薄郎君的话意?

    “那要你去见了她才知道。”

    薄郎君听到外屋有了动静,这才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姜玉给罗娇娇打来了热水。罗娇娇很快就梳洗完毕了。

    “你就这样出去见她?把这个换上!”

    薄郎君不悦地抿紧了唇。

    罗娇娇眨了眨眼,然后抱着姜玉递给她的男装进内室换上了。

    女扮男装的罗娇娇跟着姜玉从府后门出去,然后季三驾马车带她去了管三娘的字画铺子里。

    管三娘一身蓝色衣衫,越发显得她清丽脱俗。

    罗娇娇见管三娘的神色很淡然并没有悲戚之色,心里很是诧异。她不是喜欢秦师傅吗?怎么怀了别人的孩子后,一点也不难过呢?

    “长话短说!赵家还未怀疑到我,所以他们没有派人跟着。侍奉我的婢子已经被支去买东西了。”

    “我既然已经有了赵白的孩子,就不可能在与秦师傅有任何瓜葛了。主子已经许诺将来会放赵白一条生路,所以我只希望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会的!”

    罗娇娇的笑有些牵强。

    “孩子生下后,就拜托你把他抚养成人,管三娘在此谢过!”

    管三娘向罗娇娇深施了一礼。

    “不是!您……”

    罗娇娇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讶然地伸出手扶住了管三娘。

    “我不想他被赵家牵连!只盼着他能平安长大!”

    管三娘的眉宇间现出了淡淡的忧虑。

    “郎君不是说会放过赵白吗?”

    罗娇娇还是不太明白!

    “即使我和赵白那时还活着,也恐怕会被发配苦寒之地!拜托了!”

    管三娘握着罗娇娇的手恳求道。

    “您为什么要跟了赵白呢?”

    罗娇娇拉着管三娘的手不解地追问。

    “赵白真的对我很好!”

    管三娘由衷地道。

    “三娘!我来接你了!”

    赵白的声音在字画铺子外面响了起来。

    “我得跟他回去了!记得到时候来府上抱走孩子!”

    管三娘握了握罗娇娇的手叮嘱着。

    “好!”

    罗娇娇咬了咬嘴唇应了下来。

    管三娘跟着赵白走后,罗娇娇呆立许久才深吸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安置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孩子?”

    薄郎君的声音在罗娇娇的身后响起,唬了她一大跳。

    “郎君可有什么好主意?”

    罗娇娇知道若是自己抱走了管三娘刚出生的孩子,赵府岂能善罢甘休,必然会查寻孩子的下落。

    “你可以假装已有身孕,到时候与管三娘同日生产,便可以……”

    薄郎君的话还没说完,罗娇娇就急得喊叫起来:“不成!”

    “嘘!”

    薄郎君将罗娇娇拽到了内室,然后对她道:

    “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没有!可是……”

    “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又不是让你真的怀上我的孩子!”

    薄郎君嘴上如是说,可是心里还真希望他们能假戏真做呢!

    “那也不成!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罗娇娇脱口而出。

    “你想嫁给谁?”

    薄郎君抓住了罗娇娇的手臂质问着。他的眼神有点儿吓人,使得罗娇娇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惹他不高兴了。

    “我,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而已,又没真的想嫁给谁!”

    罗娇娇赶快解释一句。

    “你只能嫁给我!”

    薄郎君几乎是在嗓子眼里低吼出来的声音。

    罗娇娇被薄郎君的那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吓到了。她使劲地挣着自己手臂,却使得薄郎君抓得更紧了。

    “你们在做什么?”

    在外面照顾铺子的季三回转屋里时,看到了薄郎君与罗娇娇两人尴尬的一幕。

    “松手!”

    罗娇娇蹙起了眉头瞪视着无视季三的薄郎君。

    薄郎君抿着唇松开了罗娇娇。

    罗娇娇转了转被薄郎君抓得泛红的手臂走向了铺子的门口。

    季三突然挡住了门,罗娇娇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薄郎君见状闪身到了窗旁向外看去。

    有两个假装看字画的赵府探子正向铺子里张望。

    “亏得季三机灵!”

    薄郎君在心里暗暗地庆幸着。他拉着罗娇娇从内室的窗户翻了出去。

    “他们还是怀疑管三娘了吧!”

    罗娇娇跟着薄郎君来到了薄府马车停靠的地方问道。

    “他们怀疑一切可疑之人!”

    薄郎君的话不无道理!燕王之死让诸王万分警觉起来。他们哪里有不查之理?

    管三娘的铺也是在那之前出现在东市的!所以她也是被怀疑的人之中的一个。

    “那我们是不是不要让管娘再传递消息了?”

    罗娇娇深深地为管三娘的安危担忧着。

    “赵氏和诸王最近不会再有异动了!燕王之死对他们来说起到了警示作用。”

    薄郎君搂住了罗娇娇的肩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罗娇娇的脸开始发起热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要蹦出胸口一般。

    “不如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薄郎君搂着怀里的心爱之人难以把持。

    罗娇娇只觉得自己的耳边痒痒的,忙害羞地推开薄郎君道:

    “不要!”

    薄郎君见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便松手并起身往外走去。

    罗娇娇最后也钻出了马车厢,看向府门前已经步入的薄郎君疾步跟了上去。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向薄郎君的书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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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867/ 第一时间欣赏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最新章节! 作者:瑶池青莲所写的《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为转载作品,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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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介绍:
西汉时期代王的谋臣薄郎君一心想辅助代王达到权利的顶峰。他的目的最终达到了,却不曾想在代国时惹了一位不该惹的小娘子罗娇娇,从此他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使得薄郎君不得不去面对他与罗娇娇的感情!两人共同演绎了一段从无情到有情,既搞笑又甜美的爱情故事。
薄情与有情之间其实薄得像一层窗户纸,世间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情呢?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看似无情却有情……”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薄情郎君惹了罗小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