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缓兵计！
击退女真军的进攻之后，督师—卢象升和众将领们登上一座新修筑的了望台，居高临下、观察局势。
结果发现女真军不再冲击壁垒，而是分出一支人马，向小孤山发起了进攻，孤山上的明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并在山顶上点燃了三大堆篝火，浓烟升起几十丈高，乃是紧急求援的意思。
面对这种情况，是否出兵救援呢，卢象升沉思起来。
不出兵的话，一旦女真军攻上小孤山，生擒或杀掉监军—高起潜，崇祯皇帝知道之后，肯定会龙颜大怒，进而降罪下来，那样的话，自己轻则丢掉官职，重则人头不保。
出兵的话，与数万女真铁骑在平原上拼杀，自己一方是必败无疑的，打了大败仗，损兵折将，皇帝一样会下旨降罪，自己同样人头难保。
左右都是死，这可如何是好呢？
面对难题，卢象升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对策，于是习惯性的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秦锋身上。
咦，啥时养成这种习惯了呢？
没办法，最近一段时间，每当遇到棘手的难题之时，秦锋总能提出解决的办法，并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一来二去的，卢象升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秦将军！”
“末将在！”
“高公公和数千将士被围困在小孤山上，本督师不能见死不救，又不想中女真人的女干计，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中计，又能救人吗？”
“既不中计，又要救人，以末将愚见，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缓兵计！”
“缓兵计？”
“不错，我军可以做出一副出兵救援的姿态，又不真的出兵救援，慢慢的拖延时间，只要拖上三五天，等到壕沟挖成、壁垒修好，就可以反客为主，逼迫女真人放弃围攻，落荒而逃了，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被围困的死太……咳咳……高公公和将士们救出来！”
“嗯，缓兵计，拖延时间，确是一条好计策，可阿巴泰并非无谋之辈，若其识破了计策，不与我军拖延时间，又该如何是好？”
“一味拖延，自然不行，督师大人可以这样……这样……再这样……末将保证，阿巴泰必然中计，最终一败涂地！”
“哈哈，你小子……真是坏的很啊！”
秦锋附在卢象升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后者听完之后，不住额首点头，脸上的愁容顿时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卢象升又向众将领嘀咕了一阵子，将领们纷纷抱拳称是，而后各自行动去了。
再说饶余贝勒—阿巴泰，一边命人攻打小孤山，一边将主力人马集合起来，在小孤山下的平原上摆出了车悬大阵，只等明军主力前来救援，就利用有利地形，将其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始终不见明军出兵，这是什么情况？
阿巴泰有点焦急了，于是立马阵前，观察情况，只见明军那边依旧在挖壕沟、修壁垒，并没有出兵救援的意思。
奇怪了，难道说，卢象升见死不救，将被围困在山上的高起潜和数千明军都放弃了？
高起潜可是监军，又是崇祯皇帝的心腹人之一，将其放弃的话，他就不怕崇祯皇帝降罪吗？
还真有可能。
卢象升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出兵救援的话，死的是被围困的高起潜和数千明军。
出兵救援的话，只怕非但救不出被围困高起潜和数千明军，还可能将主力人马赔进去。
两相比较下，自然是后者的危害更大一些，故而不肯出兵救援。
这样的话，自己的围点打援之计就失效了，真是郁闷至极啊！
“卢
象升，算你狠，既然钓不到大鱼，那就先吃掉小鱼好了！”
阿巴泰郁闷的拍了拍光秃秃的额头，而后将凶狠的目光投向了小孤山。
既然卢象升不肯出兵救援，小孤山上的那些人就没必要留着了，不如一举攻上去，杀光明军，生擒高起潜，或许可以问出一些有用的口供，用于取胜。
“贝勒爷快看，明军那边似乎在调动人马！”
“嗯？”
正当阿巴泰恼羞成怒，准备下令攻山之时，身边的戈什哈突然喊了一嗓子，并手指明军大营方向。
阿巴泰连忙聚拢目光观看，只见明军大营中旌旗摇摆、尘土飞扬，似乎正在紧急调动人马。
看样子，自己之前猜错了，卢象升不敢见死不救，之前迟迟未动，估计是在和一众将领们商议救援的具体办法吧。
哈哈，可惜优势在自己这一方，任卢象升百般商议，也无法扭转形势，只要敢来救援，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想到这里，阿巴泰放弃了攻山的念头，而后传令各部人马，做好开战的准备。
“咚……咚咚！”
“呜……呜呜！”
再看明军大营这边，时而旌旗摇摆、时而战鼓如雷、时而号角长鸣，动静闹的倒是挺大，可一直到了黄昏时分，还是没有一兵一卒出营。
面对这种情况，阿巴泰又沉思起来。
明军主力为何迟迟不出营呢，难道说，卢象升想要来一场夜战？
很有可能。
夜间难以视物，骑兵的优势会受到一些影响，明军趁机进攻的话，倒是能占到一点点便宜。
嘿嘿，卢象升真是有点谋略啊，可惜你有千般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不就是夜战吗，难不住本贝勒爷！
“来人啊！”
“贝勒爷有何吩咐？”
“传令各部，多备柴草，天黑之后点燃，准备与明军来一场夜战！”
“喳！”
女真兵们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四处收集柴草，堆放在小孤山周围，足足有数百堆之多。
天黑之后，将柴草堆全部点燃，一时间烈焰腾空、火光闪闪，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原本鼓号齐鸣的明军大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哈哈……唉！”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是既得意，又郁闷。
得意的是，自己识破了卢象升的计策，技高一筹。
郁闷的是，自己这边点燃众多柴堆照明，吓的明军不敢出来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点火堆呢，黑夜中厮杀，自己一方的铁骑虽然受一点影响，可是影响不太大，照样能把明军杀个片甲不留。
现在明军被吓的缩了回去，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不过不要紧，从种种迹象来看，卢象升一定会出兵救援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自己只要耐心等待，一定能计谋得逞，将明军主力全部消灭掉，而后得到大汗的重重赏赐。
“嘿……嘿嘿！”
想到这里，阿巴泰冷笑数声，而后耐心的等待起来。
结果一直等到了午夜时分，明军还是没有出来，因为时间太久，很多火堆都黯淡下来，在慢慢的熄灭中。
为了引明军出来，阿巴泰没让士兵们再收集柴草，夜战就夜战吧，看东西受点影响而已，只要能打赢就行。
……
二更时分，大部分火堆都熄灭了，小孤山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中，可明军还是没有出来。
这让阿巴泰又变的焦急了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卢象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放弃救援
了？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能这样傻等了，大鱼不肯出来，先把小鱼吃掉算了。
正当阿巴泰失去耐心，又想攻上小孤山之时，旁边的戈什哈又惊叫了起来：“贝勒爷快看，明军出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瓜怂，你上当了！
饶余贝勒—阿巴泰的心情很复杂，可谓是既高兴、又郁闷。
高兴的是，等待了这么长时间，明军终于出来了。
郁闷的是，出来的不是明军主力，而是一支不足百人的骑兵小队，在两军阵前来回奔驰，还不时的射几箭、放几枪，吹一阵号角。
不过阿巴泰很快就释然了。
卢象升不是无谋之辈，知道这一战十分凶险，故而在出动主力人马之前，先派出一支骑兵小队试探虚实，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自己是明军统帅，同样会这样做的。
再说了，既然骑兵小队出来了，主力人马也就快了，耐心等待就是。
果不其然，骑兵小队来回奔驰几趟，试探一番之后，便退回大营中去了。
“咚……咚咚！”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阵战鼓响，又有明军冲了出来，这次不再是不足百人的骑兵小队，而是一支超过百人的骑兵小队，在两军阵前来回奔驰，还不时的射几箭、放几枪，而后又退了回去。
就这样，明军不断派出骑兵小队试探虚实，而后又退回去，循环往复……一直到了黎明时分，明军主力还是没有出来。
而数万女真大军列阵山脚下，整整一夜未眠，脸上全都出现了黑眼圈，精气神所剩无几。
阿巴泰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卢象升不是要进行夜战，而是在用疲兵之计：不断派出小队骑兵，吸引自己一方的注意力，同时慢慢消耗自己一方的精力，待到精疲力尽之时，再出动主力人马决战。
真是好阴险的计策，自己如何应对呢？
有办法：把兵马一分为二，轮流休息就是了。
命令下达之后，一半女真兵留在原地，继续监视明军大营的动态，另一半女真兵回营休息去了。
“贝勒爷，您身上的伤势未愈，还是回中军帐休息一下吧！”
“好吧，你们时刻监视明军的动静，一有情况，立刻禀报！”
“喳！”
阿巴泰身上有伤，又连续一天一夜没休息，身体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在部下们的劝说下，回到了中军大帐内，几名戈什哈跑过来，帮着脱下沉重的甲胄。
而后随军郎中们上前，解开身上的纱布，用温水清洗伤口，擦拭干净之后，正要重新上药之时，大营外面突然传来了喊杀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名戈什哈狂奔了进来：“启禀贝勒爷，明军的大队人马出营了！”
“出来了……真是太好了，来人啊，速速擂鼓聚兵，随本贝勒出营去，将明军杀个片甲不留！”
“贝勒爷，您身上的伤口还未上药包扎呢！”
“顾不了这么多了，速速穿戴甲胄，备马抬斧！”
阿巴泰不顾郎中们的劝说，强行穿上双层重甲，提着宣花大斧，翻身上了卷毛乌骓马，带领集合好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冲出大营。
而后定睛一看，根本没有大队的明军人马。
“该死的，何人谎报军情？”
“启禀贝勒爷，奴才们并未谎报军情，明军的大队人马刚才真的出来了，可是转了一小圈，又退回去了！”
“退回去了，又在耍花招，呸！”
阿巴泰很郁闷，又无可奈何，只好带领人马回营，回到中军帐内继续上药，那知盔甲刚脱下一半，戈什哈又跑进来禀报：贝勒爷，明军的大队人马又出来了，正摇旗呐喊的杀过来。
阿巴泰不敢怠慢，连忙重新穿好重甲，提斧上马，带着重新集合好的人马出营，结果看到明军又退回去了。
这样的情况，一连发生了四次。
累的半死的阿巴泰明白过来
，不能再这样被明军牵着鼻子戏耍了，否则自己和部下们非被活活累死不可。
这一招疲兵之计，真是又狠又缺德啊！
卢象升素有君子之风，是想不出这种损主意的，肯定有人帮着出谋划策，是谁呢？
十有八九是那个秦锋，早就听人说了，此人一肚子坏水，善用阴谋诡计，这次算是领教了，果然厉害！
更重要的是，明军在施展疲兵之计的同时，不断的挖壕沟、修壁垒，已经将小孤山包围了大半，再过上几天，就全都包围起来了。
那时候，自己的数万人马可就插翅难逃了，罢了，这次算你们厉害，本贝勒玩不过，不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想到这里，阿巴泰准备下令攻山，先将山上的明军消灭干净，出一口恶气，而后拔营起寨，带领大军离开小孤山，另寻有利的地形和时机，再与明军决一死战。
那知刚要下命令，一名戈什哈跑进了中军大帐，手中还举着一支没有箭头的箭。
“启禀贝勒，明军那边射过来一支无头箭，上面还绑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请您亲自拆看。”
“哦，拿过来！”
阿巴泰接过书信，拆开观看内容，书信是卢象升的亲笔，写的挺长，可前面都是一些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废话……最后才说了正事：希望双方暂且停战，愿意送出一批财物，将被围困的高起潜和数千明军换回来，为表诚意，明军这边暂时停止挖掘壕沟、修筑壁垒。
紧接着，又有戈什哈跑进来禀报，明军那边真的停止挖壕沟、修壁垒了。
“用钱财来赎人，这倒是有点意思！”
看完书信之后，阿巴泰沉思起来：杀掉山上的明军，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若是能换来大量财物，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而且用财物交换俘虏的事情，古往今来不在少数，至于财物数量，自己必须狮子大开口才行。
于是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写了一封回信：要求卢象升用两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两万匹丝绸、十万石粮食，一万石精盐、一万石茶叶、五千箱瓷器，交换被围困在山上的高起潜和数千明军将士。
书信写好之后，命人用无头箭射到明军那边。
很快的，明军又射回来一封书信，还是卢象升的亲笔，大意是：阿巴泰索要的财物数量太多了，自己这边无法满足，希望减少一些。
阿巴泰立刻写信：自己索要的财物一点也不能减少，否则就攻上小孤山，将被围困的明军斩尽杀绝，而后将书信绑在无头箭上，再次射向了明军那边。
很快的，又一封书信射了回来，大意是：财物的数量，可以按照阿巴泰要求的给，不过明军大营内没有那么多财物，需要半个月时间进行筹措，筹措期间，双方不得动兵，还必须保证被围困明军的生命安全。
阿巴泰再次回信：不动兵、保证安全可以，倒是半个月太长了，自己等不了，最多只给四天时间。
卢象升再回信：四天太短，至少十二天。
……
这般反复讨价还价，最后双方达成约定：八天之后，用财物换人！
约定达成之后，阿巴泰并不放心，担心卢象升暗中搞鬼，于是派出大量的人手，紧盯明军大营的一举一动。
结果发现：明军那边除了派出十几支车队，到周围的州、县中筹集财物，没有任何异动，壕沟、壁垒也全部停工，没有继续修建。
得到禀报之后，阿巴泰放心了许多，同时打定主意：八天之后，等自己收到了财物，就立刻下令攻山，将山上的明军全部消灭掉。
言而无信？
无所谓了！
这是在打仗，又不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打仗讲究的是：兵不厌诈，心狠手辣！
若是被骗了，只能怪自己太蠢，怪不得别人。
到时候，卢象升赔了大量财物，又救不出被围困的人马，一定会气的吐血三升吧，哈哈！
另外吗，自己还要通过八大晋商，在大明朝那边散布谣言：就说卢象升对朝廷不满，生出叛逆之心，并私下联系女真人，贿赂了大量的财物，准备叛逃过去。
女真这边非常欢迎，只要卢象升过来，就封他一个***，还将爱新觉罗家族的女子嫁之为妻。
崇祯皇帝是个多疑的人，听到这些谣言之后，肯定会严惩卢象升，若是能将卢象升杀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费一兵一卒，干掉大明朝的一位重臣，自己真是聪明啊，哈哈！
想到得意之处，阿巴泰不禁大笑起来。
………
八天时间，转瞬即逝，约定交易的日子到了，可是明军没有送来财物，而是又射过来一封书信。
阿巴泰收到书信之后，立刻打开仔细观看，上面只有六个大字：瓜怂，你上当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损失惨重的女真军！
“轰……轰……轰！”
就在阿巴泰观看书信，被骂做瓜怂之时，女真军大营外围的土地下面，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闷响，随即土地塌陷、出现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足足有二十多里长。
这条新出现的壕沟，与明军之前挖掘的壕沟，恰好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将女真军大营包围在了里面。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地龙翻身了？”
“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
……
巨大壕沟的出现，在女真军大营中引发了混乱，有的人认为是地震了，有的人认为是妖精作怪，不断祈求上天保佑。
可惜两种猜测都是错的，这既不是地震，也没有妖怪，而是人为事件。
更准确的是，是秦锋一手策划出来的。
原来秦锋知道阿巴泰并非无谋之辈，如果一味的用缓兵计、疲兵计，阿巴泰肯定会反应过来，而后将被围困的明军消灭掉，再带领女真大军离开小孤山脚下，另则有利地形再战。
那样的话，明军这边就算败了，一切谋划皆落空！
因此上，秦锋在缓兵计、疲兵计之后，又献了一条计策：明面赎人，暗中挖沟！
明面上，由卢象升写信，用财物赎回被围困的明军，以此麻痹阿巴泰，争取时间。
暗地中，秦锋指挥着十万劳工，悄悄的挖掘暗道。
这些劳工们在煤场中干了多年，对挖暗道非常在行，方向、位置、深度都测算的极为精准，又用木材制作了很多工字架，放置在暗道中，以免塌方。
等暗道挖通之后，在每一个工字架上捆绑开花弹，用火绳连接起来，再用火点燃。
开花弹炸碎工字架，暗道塌陷下来，就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壕沟，与之前的壕沟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大圆环，将女真军大营包围在了中间。
“咚……咚咚！”
壕沟炸出来之后，震天的战鼓声中，天威军倾巢而出，迅速抵达位置，而后在壕沟外围构筑起了防线：
首先是鹿角、拒马、木叉、木栏等物，摆了长长一大排，又抛洒了很多铁蒺藜。
接着是上万峰骆驼，卧倒之后，首尾连接在一起，再披着上厚厚的毡子，组成了一道长长的驼墙。
最后是天威军的士兵们，在骆驼墙后面，按照不同的兵种排列成阵，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
另一边，听到动静之后，阿巴泰立刻冲出中军大帐，爬上旁边的了望台，居高临下，观察情况，顿时惊的冷汗直流。
虽然想不明白，壕沟是如何一下子出现的，但是可以肯定，这是明军在暗中搞鬼。
更重要的是，壕沟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自己一方的大营包围了起来，如果不早点突围出去，只怕就要变成笼中鸟、瓮中鳖了，那样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阿巴泰立刻召集一众将领，大声命令道：“速速集合人马，多准备一些填壕沟用的东西，而后随本贝勒一起杀出去！”
“贝勒爷，山上的明军怎么办？”
“自保要紧，顾不上他们了……该死的，本贝勒一念之差，上了对面的恶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呜呜！”
……
嘹亮的号角声中，数万女真军迅速集合起来，而后向着正北方向，也就是天威军防守的位置冲杀过来。
没办法，别的方向既有壕沟，又有壁垒，这里只有壕沟，没有壁垒，两相比较下，自然从这里突围容易一些了。
“勇士们，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否则就全军覆没了！”
“把沙袋都搬过来，把这段壕沟填平……太好了，冲出去了！”
也许是天威军仓促布防，防线不是十分坚固，女真军只是冲了三次，就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阿巴泰大喜过望，立刻指挥着数万人马从豁口突围，那知没突出去多远呢，就踩到了天威军事先埋好的伏地冲天雷。
“轰……轰……轰！”
伏地冲天雷，小西瓜大小，外面是生铁皮，里面装满了黑火药和用毒药浸泡过的铁片、铁砂，而后埋在地下，上面设置机关，人马一旦踩到，就会发生爆炸。
豁口的后面，天威军抓紧时间，共计埋设了上千颗冲天雷，女真军不知情况，结果被炸了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轰……轰！”
好不容易闯过了雷阵，又遇到了猛烈的炮击，女真军又一次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为何这般倒霉呢？
原来秦锋早就算计过了，新炸出来的壕沟足有二十几里长，以天威军的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坚守住，被突破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这样，不如提前留出一个豁口，在豁口后面埋设大量的冲天雷，军中火炮全都安排在两侧，并测算好了射击诸元。
女真军不明真相，以为冲破了天威军的防线，急于突围之下，全都拥挤到了豁口这边，结果中计，死伤惨重。
………
女真军毕竟是精锐之师，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依旧奋勇向前，终于冲出了包围圈，而后一路向北狂奔，在当天下午申时左右，来到了桑干河南岸。
“贝勒爷，前面有大河拦路，怎么办？”
“立刻撒出人马，多寻找一些船只和木头回来，在河面上架设浮桥，咱们要快点过河，否则天威军追上来就麻烦了！”
“喳！”
随着阿巴泰一声令下，上千名骑兵奔了出去，四处寻找可以渡河的东西。
结果运气不错，在一片芦苇荡中找到了几十艘小船，估计是附近渔民藏起来的，又在附近找到一片树林，众人刀斧齐下，很快就砍伐了几百颗树木，而后选了一个水流比较缓慢的位置，迅速架设起了三座浮桥。
浮桥架好之后，女真军开始渡河，人喊马嘶，争先恐后。
不想队伍渡到一半之时，桑干河上游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轰隆隆……轰隆隆！”
“不好，是洪水！”
“洪水来啦，大家快逃命啊！”
四五丈高的巨浪，夹着着石块、树枝等杂物，从上游飞速俯冲了过来，转瞬就到了眼前。
正在渡河的女真军们惊恐万分，嚎叫着四处躲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距离河道比较远的还好些，距离河道比较近的，还有正在渡河的人马全都到了霉，瞬间被洪水淹没，冲的无影无踪。
几个巨大的浪头过后，河水慢慢平复下来，可是紧接着，桑干河上游响起战鼓声，并冲下来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头戴铜雀盔、身穿连环铠、坐骑赤兔马，手持一口六合大刀，正是雷大鹏。
原来抄完浑源州的几十座矿场之后，秦锋便命令雷大鹏率领本部人马和两万多劳力，带着各种应用之物，悄悄开到了桑干河上游。
而后选择合适的地方，聚沙成堤、筑坝蓄水，只等女真军从下游渡河之时，将积蓄的河水一下放出去，来了个水淹大军。
放完水之后，雷大鹏又率领本部人马从上游杀了下来。
与此同时，秦锋率领着天威军的人马，也从后面追上来了。
女真军被洪水一冲，不仅损失惨重，军心更是慌乱无比，又如何禁得住两支生力军的冲杀，没多大功夫就全线崩溃，四散逃命去了。
秦锋则督促人马，随后进行追杀，一直追到了黄昏时分，这才吹号收兵，而后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
第三百五十二章人头送礼！
因为洪水的缘故，战场被冲的很是零落，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基本打扫干净，战果也统计出来了。
这一仗下来，共计打死、炸死、淹死女真军一万零两百八十八人，生擒八百六十四人，还缴获了大量的金银、战马、盔甲、兵器、旗鼓等物。
不过嘛，斩首计功，掩埋尸身时发现，被歼灭的女真军当中，有金钱鼠尾巴的真正女真人只占一半，余者则是蒙古人和投降的汉人。
即便如此，这一仗也算是大胜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抓住阿巴泰。
据一些俘虏交代，女真军渡河之时，阿巴泰担心天威军追上来，于是亲率一部人马断后，待的位置距离河道比较远，结果幸运的避开了洪水的冲击。
后来两路人马杀来，女真军全线崩溃，阿巴泰见大势已经无法挽回，于是带领一部分残兵败将向东逃走了。
阿巴泰逃的很快，已经来不及追赶了，于是打扫完战场之后，秦锋率领本部人马返回大本营。
那知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两支队伍，分别是杨国柱的宣府兵马和陈永福的开封兵马。
原来督师—卢象升担心秦锋孤军追敌有危险，于是让杨、陈二人率兵接应一下。
可是二人军中的马匹数量不多，行进速度缓慢，故而这个时候才赶到。
接下来，三人合兵一处，返回大本营。
回营之后，秦锋立刻办了两件事情：
一是遵守承诺，分给劳工们银子、干粮、路引，让他们返回家乡和亲人团聚。
二是送礼，礼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刚砍下不久的女真军的人头。
杨国柱、陈永福各送了八百颗人头。
京营总兵官—王朴、大名镇总兵官—虎大威、洛阳镇副总兵—王绍禹，各送了五百颗人头。
还有缴获的战利品，同样每位总兵送了一份。
这样做，自然有目的了。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次和女真人的战斗中，秦锋率领天威军连战连胜、大出风头，还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面对这种情况，一众总兵官们难免看着眼热、心生嫉妒。
人一旦嫉妒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那怕无仇无恨，也会暗下毒手！
因此上，秦锋主动送出一些人头和战利品，交个朋友，结个善缘，免的这些人暗中使坏。
而且有了这份善缘，以后自己遇到困难之时，这些人就算帮不了大忙，起码能帮个小忙，或者传个消息，那就可以了。
闯荡天下，多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可是不变的真理！
…………
“喝……喝……大家继续喝！”
当天晚上，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喧哗声接连不断，原来是在举行庆功宴。
只见督师—卢象升居中而坐，满脸都是笑容，本该坐在旁边的监军—高起潜却没有出面，理由是身体不适。
同样没出面的，还有平阳镇总兵官—姜瑄、阳泉镇总兵官—王通，二人理由同样是身体不适。
除了以上三人，其余的将领们都来了，并按照官职高低在大帐内落座，面前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按理来说，与各位总兵官相比，秦锋的官职最低了，应该坐在末位上，可与女真人的战斗中，秦锋的功劳最大了，当受优待。
因此上，卢象升将秦锋请过来，在自己的身边落座，又取来一只大海碗，亲手倒满了芳香醇厚的竹叶青酒，足足有两斤多重。
“秦将军智勇双全，大败女真***，缴获无数，本督特敬酒一碗，为将军贺功，并希望将军勇毅前行、再立新功！”
“多谢督师大人！”
“好……好！”
秦锋接过酒碗，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顿时赢来一片喝彩声。
紧接着，杨国柱、陈永福、王朴几位总兵官都端着酒碗过来了。
“秦将军，俺老杨敬您一碗，跟着您一起打仗，真叫一个痛快！”
“秦将军，陈某也敬您一碗，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陈某义不容辞！”
“秦将军，王某也一样！”
……
“几位总兵大人客气了，秦某回敬一碗，干了！”
之前送人头和战利品的事情，显然是起了作用，几位总兵官都非常感谢，说了很多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话。
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有这个态度就可以了。
………
庆功宴在继续中，秦锋连续喝了七八碗酒，已经有点微醉了，这时候，督师—卢象升探过身子，手中端着个酒碗。
“秦将军，本督再敬你一碗！”
“多谢督师大人！”
“本督师出征之前，圣上曾经亲口许诺过，击败女真***之后，便由本督接任宣大总督之职，总理宣府、大同等地的一切军政事务！
本督上任之后，准备好好整顿一下军务，修筑城防、训练精兵，尤其宣府、大同两地，更是重中之重，而现任的宣府总兵，智谋、胆略、能力皆不称职，需要予以更换。
不知秦将军认为，军中何人能称此职，还望推荐一位，本督定向朝廷全力保举！”
“哈哈，末将乃是榆林镇一个小小参将，眼界狭窄、见识短浅，岂敢随意推荐人才，督师大人慧眼识珠，一定能找到合适人选的！”
“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有秦将军这样的良将，担任宣府总兵之职，本督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大明人才济济，定有远胜末将十倍者，督师大人只要好生选拔，又何愁不得良将呢……来，末将回敬督师大人一碗，以谢厚爱！”
“唉！”
……
看似二人只是干了两碗酒，顺便闲聊了几句，其实里面大有深意。
原来卢象升非常欣赏秦锋，有意拉到自己麾下来，予以重用，可这种挖人墙角的事情又不好明说，只能用言语暗示。
让秦锋推荐一个人，担任宣府总兵官。
其实是告诉秦锋，只要你投到我的麾下来，以后宣府总兵官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高。
秦锋何其精明，瞬间明白了这番暗示，却并不想答应。
凭心而论，智谋、胆略、文治、武功……各个方面，卢象升都比杨鹤强多了，可是有一点，前者远不如后者，那就是对自己的信任。
杨鹤对自己无比信任，甚至能把空白手令交给自己随意填写使用，这一点，大明朝的十几位督抚里面，没有第二个可以做到的。
因此上，秦锋更愿意在杨鹤麾下效力，也只有待在杨鹤麾下，才能随心所欲，尽情发挥！
不过嘛，卢象升毕竟是一番诚心招揽，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用言语婉拒。
末将只是榆林镇一个小小参将……岂敢随意推荐人才。
秦锋这句话的含义是：我是榆林镇的参将，是三边总督杨大人的部下，不可能另投别人的，至于您的一番好意，心领了，可惜不能接受，敬酒一碗，以示道歉。
卢象升同样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被婉拒了，遗憾的叹了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不再多说什么。
…………
庆功宴结束之后，卢象升派出大量的游骑兵，四处探查阿巴泰的下落，而且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阿巴泰逃走之后，四处收集残兵败将，略加整顿之后，向北渡过了桑干河，而后日夜兼程、向北逃窜，最后从镇川堡出长城，奔向了云川卫。
云川卫，位于大同府西北侧的灰河下游，本是大明朝设置的边防卫所之一，后因国力衰退，不得不放弃掉，成为了一座塞外荒城。
这次皇太极率军远征，见云川卫的位置十分好，既有险可守，又四通八达，于是将后勤大营设在了云川卫，囤积了大量的盔甲、兵器、粮草，以便为前方大军提供补给，同时派了重兵把守。
另外吗，杜度、阿巴泰两路人马入关之后，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将劫掠来的大部分金银、牲畜、粮食……都送到了云川卫囤积，数量十分惊人。
这次阿巴泰兵败之后，以最快速度逃往云川卫，显然是要利用那里充足的物资，装备人马、重整旗鼓，而后卷土重来，报兵败之仇！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督师—卢象升一面向朝廷报捷，一面下令拔营起寨，率领大军北进到长城一线，而后整顿兵马、修补关隘，等着和阿巴泰再次大战。
第三百五十三章白城子有危险！
崇祯六年—十一月十二日，阴。
“你们四个记住了，军刺乃是近身肉搏的兵器，必须快如电、准如尺、稳如山、狠如狼，一击发出、必攻要害，招招索命、步步勾魂，若是对敌人心慈手软一点，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是，义父！”
……
上午时分，天威军大营—中军大帐后面的空地上，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一字排开，每人手中一柄军刺，面对一个真人大小的草人，正在用力捅刺、攻击要害。
秦锋站在旁边，指导四个义子训练，还不时抬头了望西侧的天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原来之前战事紧张，无暇顾及别的，一身精力全用在了克敌制胜上。
现在女真人败逃，战事暂时停止，有了空闲时间后，秦锋很是想念许久未见的晋玉娘，于是写了一封爱意满满的书信，让金雕—闪电送去了白城子。
从时间上推算，金雕今天上午该飞回来了，故而秦锋才不断了望天空，期待回信的到来。
又过了一会儿，西侧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金点，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终露出了真身，正是一只金雕！
“啾啾……啾啾！”
“闪电，辛苦了……你们四个快把好吃的抬出来，让闪电吃个痛快！”
“是，义父！”
金雕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精准的落在了秦锋身边，还不断发出喜悦的鸣叫声。
秦锋伸出手来，摸了摸金雕的小脑袋，以示奖励，与此同时，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个，从后帐中拖出了一条大青狼。
大青狼还是活的，被绳索紧紧捆绑着，这是一天之前，四人学习荒野生存技能之时，从附近的大山里捉来的。
“啾……啾啾！”
金雕是空中之王，最喜欢以猛兽的血肉为食了，当既飞扑过去，用两只利爪牢牢控制住大青狼，而后撕扯开皮毛，高兴的啄食起来。
趁其大快朵颐之际，秦锋从金雕的大腿上解下一根密封的小竹筒。
打开竹筒，有点吃惊，因为里面整整装了三封书信，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出大事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秦锋的心中，连忙将三封书信依次打开观看：
第一封书信，是晋玉娘的亲笔家书，内容十分简短，就是报个平安，叮嘱秦锋多注意身体之类的暖心话。
第二封书信，竟然是乌云琪琪格写的，写了整整三大页，核心内容是：三部反叛，察哈尔部战败，损失十分惨重，急需救援。
原来女真人这次远征，大军分成了三路：其中杜度、阿巴泰各领三万人马，攻破长城防线，进入山西北部地区，大肆劫掠人口和财物，以达到壮大自己、削弱大明朝的目的。
皇太极则亲领六万人马，向西渡过黄河，进入河套草原地区，准备消灭林丹汗，彻底吞并整个漠南蒙古。
林丹汗不甘被吞并，于是集结了察哈尔、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四个部落，共计六万人马，向东迎战皇太极。
于是乎，双方在河套草原的东部地区迎面相遇，而后摆开阵势，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凭心而论，在用兵打仗方面，皇太极胜过林丹汗一筹不止，女真军队的战斗力也强过蒙古四部联军。
不过嘛，开战之前，林丹汗通过秦锋的关系，用牛羊、马匹、骆驼等牲畜交换到了大量的军用物资，使四部联军的装备水平上升了一大截子，加之是本土作战，后勤补给容易，这方面的巨大优势，足以抵消别的劣势了。
结果就是：双方连续厮杀数月，大大小小打了二十多仗，始终是胜负不分！
眼看正面交锋难以取胜，一向足智多谋的皇太极用出了一招杀手锏：策反三部，分化瓦解！
河套草原地区，本来是被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占据的，后来林丹汗在东部草原连吃败仗、无法立足，于是带领察哈尔部人马西迁，强占了河套草原，并迫使三部臣服。
三部虽然臣服了，可一直是口服心不服，惦记着夺回河套草原。
皇太极就利用这一点，以河套草原为诱饵，派人进行游说，结果成功策反了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的首领。
六天之前，皇太极出兵偷袭了林丹汗的大营，与此同时，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反叛，来了个里应外合。
林丹汗猝不及防之下，大营失守，人马损失惨重，自己也负了伤，只好率领数千残部向西逃窜。
乌云琪琪格也参与了这场大战，眼见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于是写了这封书信，并用自己的金雕送到白城子，向秦锋紧急求援，希望看在双方的交情上，拉察哈尔部一把！
………
第三封书信，是项玄武的请示信。
大军出征之后，项玄武留守白城子，负责一切大小军政事务，并时刻关注着河套草原地区的情况。
结果探查得知，皇太极大胜之后，亲自率领主力人马追击林丹汗的残部，誓要将其消灭掉。
同时命令三贝勒—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再加上新归降的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共计五万多人马，南下攻打陕西北部地区，白城子位置前出，又扼守交通要道，便成了第一个被攻打的目标。
得知情况，项玄武大吃一惊，连忙写了书信，向秦锋进行请示，面对强敌压境，自己是坚守待援，还是弃城而走、保存实力？
“好厉害的皇太极，这是要掏我的心窝子啊！”
看完书信之后，秦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后回到中军大帐内，取出一幅巨型地图，一边仔细观看，一边默默盘算。
白城子能不能放弃？
答案是：不能。
一则，自己这几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赞下的家底都在白城子，不仅是金银财宝、粮食物资，还有红薯种子、玉米种子，童子军、娘子军等等。
莽古尔泰率军南下的速度很快，若是弃城而走的话，那些家底数量巨大，没法全部随军带走，落入敌手，或者毁掉未免太可惜了。
二则，如果放弃了白城子，正蓝旗的人马和三部联军没了阻挡，就能长驱直入了。
那样的话，陕西北部的老百姓们可就惨了，不知要有多少人被杀，又要有多少田园被毁。
因此上，决不能放弃白城子！
………
不能放弃，能否坚守呢？
白城子经过几年的经营，城墙高大坚固、物资储备充足，水源不成问题，还有二十门大将军炮，威力极为巨大，堪称是守城的无双杀器！
在城防方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有问题的，是兵力！
城内只有八千驻军，还有四千多刚招募不久的新兵，以及部分随军家属。
这点兵力，防守若大城池，对抗五万多敌军，着实是吃力啊！
至于项玄武，忠心没有问题，而且从军多年，办事十分老练，就是指挥能力差一些，怕是扛不住几万人的大战。
好在白城子里面，还藏着一根‘定海神针"，现在大难临头，是时候请出来用一用了！
想到这里，秦锋取出笔墨纸砚，给项玄武写了一封书信，让其全力坚守白城子，同时告之了使用定海神针的事情。
写好之后，放在小竹筒当中，绑在已经吃饱喝足的金雕—闪电的大腿上，让其以最快速度送往白城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掏皇太极的心窝子！
“啾啾……啾啾！”
接受任务之后，金雕—闪电双翅一展，身躯顿时腾空而起，在大营上方盘旋了几圈，而后以最快速度飞向了白城子。
望着远去的身影，秦锋悬着的心却没有落下来。
常言道：若无援军，孤城难守！
白城子城防坚固、物资充足不假，有定海神针坐镇是真，可面对强敌围攻，若无援军的话，也是无法长期坚守的。
援军在那里？
距离最近的是榆林城，总兵—张定国与自己交情不错，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问题是，张定国有个‘豆腐张"的绰号，是个大好人不假，可惜带兵打仗的本事实在不咋样。
而且榆林城内最精锐的驻军，也就是雷大鹏部的八千人马，跟随自己一起出征了，余下的将领、兵马都是二三流水平，而且数量不是很多，防守榆林城还勉强可以，救援白城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至于银川、固原、甘肃几镇的兵马，战斗力一般，距离又远，只怕是远水难解近渴。
再说了，不是自家的城池，没人会拼命救援的，就算三边总督杨鹤催促也没用，几镇兵马肯定都是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不愿和女真人拼命的。
因此上，要想救援白城子，还得靠天威军！
“来人啊，立刻擂鼓聚将，中军大帐议事！”
“遵命！”
“咚……咚咚！”
随着秦锋一声令下，亲兵们敲响了大帐门口的十几面聚将鼓，一时间，鼓声如雷，响彻四方。
听到鼓声之后，韩山君、董天豹、雷大鹏、马家兄弟等一众将领立刻以最快速度来到了中军大帐内，并按照官职高低整齐列队。
会议开始之后，秦锋没有废话，直接把乌云琪琪格和项玄武的两封书信拿了出来，展示给众人观看。
“将军大人，情况十万火急，咱们立刻回师，救援白城子！”
“是啊，将军大人，立刻回师救援，白城子万万不能有失啊！”
……
一众将领们看过书信之后，全都情绪激动了起来，叫嚷着立刻回师救援。
要知道，不仅晋玉娘住在白城子，在场一众将领们的父母妻儿也大都住在白城子，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秦锋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那幅地图，默默计算着回师救援的路程和时间。
天威军现在驻扎的地方叫虎峪口，位于山西—大同府的东北部，距离白城子足有一千一百多里路程，中间隔着重重山脉以及黄河天险。
回师救援的话，就算人马日夜兼程、翻山越岭，也要走三十多天，等到了白城子，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一个缩短时间的办法，就是像上次入京勤王一样，不走内地，改走塞外。
大军从虎峪口出关，沿着蒙古草原南部的平坦地带，日夜兼程、向西疾驰，而后渡过黄河，直奔白城子。
天威军拥有的马匹、骆驼数量本就不少，最近又从女真人那里缴获了上万匹战马，极大的提高了行军速度。
若是带足了干粮和饮水，日夜兼程行军的话，估计十天左右就能抵达白城子外围，而后和项玄武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人马和三部联军，大获全胜！
想法挺不错的，也很让人心动，可是能实施吗？
秦锋紧盯着地图，在心中详细推演了几遍，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行。
挺好的计划，为何不可行呢？
关键在皇太极身上。
乌云琪琪格的信上写的明白，林丹汗遭遇惨败，人马损失严重，仅剩数千残兵向西逃窜，对付这么点残兵，需要皇太极亲率主力人马追击吗？
答案是：不需要。
派一两个贝勒，带领一万人马追击就足够了，而且人马越少、速度越快，追击的效果就越好。
既然不需要，那皇太极的主力人马在那里呢？
没有追击林丹汗，也没有围攻白城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悄悄埋伏在白城子附近，准备来一个围点打援，这可是女真人最擅长的战术之一。
如果自己率领天威军，从塞外行军救援白城子，十有八九会落入皇太极设置好的埋伏圈中。
那时候，女真军以逸待劳、精力旺盛，天威军长途行军、人困马乏，兵力上又不占优势，结果可想而知了，必然会全军覆没！
“都别吵了，回师救援白城子，此事断不可行！”
“将军大人，为什么？”
“因为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秦锋把自己的推测，详细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全都哑口无言了。
对秦锋的一番推测，众人都很信服，可这样的话，岂不是无法救援了吗？
一旦白城子失陷，想想可怕的后果，让人心碎啊！
这时候，秦锋又开口了：“一个个别垂头丧气的，虽然咱们不能回师，可还是有办法救援白城子的！”
“将军大人，不回师的话，如何救援呢？”
“呵呵，皇太极这一招，掏了咱们的心窝子，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去掏皇太极的心窝子！”
“掏皇太极的心窝子，怎么掏？”
“简单，出兵偷袭这里！”
说话间，秦锋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点在了地图上，正是云川卫的位置。
女真军的辎重粮草，大都囤积在云川卫，如果出一支奇兵偷袭，将辎重粮草全都烧掉，女真军就成了没有牙的老虎。
那个时候，皇太极再不甘心，也没法继续打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返回辽东，白城子的围也就解了。
这一招，属于典型的围魏救赵！
“将军大人妙计，若能偷袭云川卫，将辎重粮草全部烧掉，那真就是掏了皇太极的心窝子，非疼死他不可，不过嘛，想要偷袭云川卫，只怕不太容易啊！”
“是啊，非常不容易，难如登天！”
云川卫位于灰河下游，距离虎峪口四百八十里左右，中间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和戈壁滩，利于骑兵冲杀，不利于步兵作战。
更重要的是，皇太极深知云川卫的重要性，安排了重兵把守，还有阿巴泰的兵马，也都退到了云川卫，二者加在一起，兵力超过四万，而且戒备森严，有人日夜巡视。
偷袭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出兵多了，目标太大，一旦暴露行踪，偷袭必然失败。
如果出兵少了，又攻不下云川卫，不仅偷袭失败，只怕回都回不来。
真是左右为难啊！
可为了救援白城子，就是再困难，也要迎难而上！
秦锋沉思许久，最后决定兵分三路：
雷大鹏带领一路人马，多竖旌旗，装作天威军主力的模样，沿着长城内侧向西行军，去救援白城子。
这一路其实是虚的，为的是掩人耳目，不过这种雕虫小技只能瞒过一般人，瞒不住足智多谋的皇太极，不过不要紧，还有第二路人马。
第二路人马由韩山君率领着，从虎峪口出塞，而后偃旗息鼓、向西行军，做出一副悄悄救援白城子的架势。
实际上，这一路还是虚的，为的是迷惑皇太极，等人马抵达黄河东岸之后，立刻改道向南，重新回到大明境内，决不会进入女真军的埋伏中。
第三路才是杀手锏，由秦锋亲自率领四千精兵，每人配备两匹骏马和一峰骆驼，携带着充足的干粮、清水、引火之物，换上之前缴获的女真军的旗帜、甲胄，白天休息，夜晚行军，再选一个诡异的行军路线，前去偷袭云川卫，焚烧女真军的辎重粮草。
只要辎重粮草一烧，那就大功告成了！
………
安排已毕，众将立刻行动起来。
秦锋则带着一队亲兵，前往天雄军的大营，将自己要回师救援白城子的事告诉督师—卢象升一声，再讨要一份出兵的手令，否则无令出兵，视同谋反，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不过嘛，秦锋只说兵分两路、回师救援白城子，对于偷袭云川卫的事情一个字都没吐露。
不是信不过卢象升，而是以防万一。
要知道，八大晋商盘踞山西多年，耳目众多、无孔不入，谁又敢保证卢象升身边没有八大晋商的耳目呢？
如果自己告诉了卢象升，卢象升不小心说出去，被八大晋商的目的听到了，再告诉给女真人，偷袭云川卫的事情肯定失败。
一旦偷袭失败，白城子也就完了。
因此上，必须严守秘密，除了自己的心腹嫡系，不能告诉任何外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请三痴方丈帮忙守城！
崇祯六年，十一月十六日，阴云密布、寒风萧瑟。
中午时分，白城子—将军府的大堂内，三个人正在端坐谈话，分别是晋玉娘、薛瑾瑜、项玄武。
秦锋出征期间，为了避男女之嫌，项玄武是从不来将军府的，若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换意见，便让自家夫人来传话，自己决不登门。
可是最近四天，项玄武频频进出将军府，加起来有十几次之多，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请晋玉娘离开白城子。
“启禀将军夫人，现在军情十分紧急，数万女真人、蒙古人就要杀过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听从卑职的劝告，带着将军府内的一众人等离开这里，暂且到固原城居住一段时间为好。
亲兵、马匹、车辆以及应用之物，卑职都已经安排好了，夫人最好今天就启程，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多谢项将军的一番好意，本夫人心领了，不过本夫人说过：要留在这里，鼓舞士气，和将士们一起坚守城池，决不临阵脱逃，再说童子军、娘子军的孩子们也需要照顾，离不开本夫人的！”
“战事一开，凶险万分，夫人千金之躯，若是有个好歹的话，卑职如何向将军大人交代啊，夫人还是早早离开为好，至于那些孩子们，卑职会妥善照顾的，夫人放心就是！”
“项将军不要再说了，本夫人心意已决，万难更改！”
……
项玄武百般劝说，可晋玉娘就是不答应，理由是：白城子面临大敌，本就气氛紧张，自己身为将军夫人，是众人关注的目标，若是这时候离开的话，肯定会扰乱军心，对守大城大不利！
相反的，自己留下来，可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而且自己精通医术，真要打起仗来，还能帮着救治伤员，这对守城是大大有利的。
眼见劝说不动，项玄武只好目视旁边的薛瑾瑜，希望帮着说几句。
薛瑾瑜是二十天之前，和薛家商队一起来到白城子的，就住在将军府的内宅中，平时和晋玉娘同吃同住、出入随意，俨然成了半个主人！
“嘻嘻，项将军不必再劝了，玉娘姐姐说得对，当此关键时刻，决不能只顾自己性命，不管大局安危，而且本公子也不会走的，留下和玉娘姐姐做个伴，一起同生共死！”
“你们……这……这……唉！”
薛瑾瑜也不肯走，道理还一堆堆的，弄的项玄武无话可说。
正当此时，大堂上空传来了阵阵雕鸣声，非常响亮。
“啾啾……啾啾！”
“太好了，肯定是闪电回来了，我去看看，估计有将军的回信！”
薛瑾瑜健步如飞，冲出了大堂门口，片刻之后返回，手中多了一支小竹筒。
而后和晋玉娘一起打开，里面果然有书信，而且是三封，都是秦锋的亲笔。
其中第一封书信是写给晋玉娘的。
晋玉娘撕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仔细观看，只见写的是一些夫妻间思念的话语，十分暖心，还有点肉麻，很难想象，一向杀人如麻的秦将军能写出这样的话语来，看的晋玉娘都有点面红耳赤了。
书信末尾，还交代了一件事情：白城子现在十分危险，若是能守住最好，若是守不住的话，让晋玉娘带上一点金银细软和几个心腹人，悄悄从将军府内的暗道中逃跑，千万保护好自己。
将军府内有暗道？
有的。
原来重建白城子之时，在赫连勃勃的皇宫旧址下面，偶然间发现了一条暗道，八尺多高、四尺多宽，一直通往城外很远的地方，而且出口十分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显而易见，这条暗道是赫连勃勃命人修建的，好在有危险的时候逃跑用。
暗道四壁是用厚厚的大青石板砌成的，再用寒铁筋加以揽固，个别地方还浇筑了铁水，故而极为坚固，纵然过去了一千多年，暗道依旧保存完好，可以正常使用。
后来在王宫的旧址上，修建了秦锋的将军府，至于那条暗道，重新加固一番之后，在入口位置盖了一间兵器室，日夜有亲兵在门前看守。
这条暗道非常重要，可以在危险时逃生用，因此秦锋下了封口令，谁也不准泄露出去，故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正因为有这条密道在，可以保证生命安全，秦锋才敢不回援白城子，而是带兵去偷袭云川卫，否则的话，秦锋就是自己不要命，也不会拿晋玉娘的生命冒险的。
第二封书信是写给项玄武的，内容是：指挥人马，全力坚守白城子，同时让他请三痴方丈出来，帮着一起对付敌军。
三痴方丈？
项玄武想起来了，当初秦锋率军入京勤王，班师凯旋之时，随军带回来一个老和尚，法号：三痴，而后将其安置在英烈庙中，做了主持方丈。
奇怪的是，这位老和尚来了之后，什么法事都不做，就是待在庙中，看看佛经、修身养性，且不与外界接触，至于生活所需之物，全部由将军府负责提供，都是上上品的，还安排了几个性格老实、不爱多嘴的仆人负责照顾生活起居。
至于这位三痴方丈的真实姓名、出身来历，为什么来到白城子，与秦锋又是什么关系，无人知晓。
人们只知道，秦锋对三痴方丈十分尊敬，经常到英烈庙中与其促膝长谈，而且每次谈话的时候，身边不许有人旁听，门口加双岗警戒，十分神秘。
一个深居简出的老和尚，请出来帮忙守城，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这既然是秦锋吩咐的，那就一定有道理，必须遵照执行。
因此上，项玄武立刻起身告辞，离开了将军府，而后翻身上马，带着第三封书信前往英烈庙。
第三封书信，正是写给那位三痴方丈的。
………
半柱香时间，项玄武就来到了英烈庙，向守门人通禀之后，很快就在一间禅房当中，见到了那位神秘的三痴方丈，抱拳行礼、说明来意之后，将书信递了过去。
紧接着，项玄武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脸色木讷的三痴方丈，看过书信之后，瞬间变的精神抖擞起来，双目寒光闪闪、浑身煞气弥漫，举手抬足之间，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
恍惚间，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老和尚，而是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常胜统帅！
事实上，项玄武的感觉没出错。
所谓的三痴方丈，其实就是前任蓟辽总督、女真人的克星——袁崇焕！
因为种种原因，袁崇焕得罪了崇祯皇帝，在京城保卫战之后，便被关入了天牢中，经过三堂会审，判了一个凌迟处死！
秦锋不忍一代名将被千刀万剐了，于是挖了一条暗道通到天牢当中，又用重金收买了两个嗜赌的狱卒，在夜深人静之时，来了个李代桃僵，救出了袁崇焕，换成了身材、相貌都与之十分酷似的大汉女干—李永芳。
再后来，李永芳被拉到了闹市中，当着京师十数万百姓们的面，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袁崇焕则被秦锋藏在军中，又带回了白城子，为了不暴露身份，于是用易容术改换了相貌，又剃掉头发、披上袈裟，变成了三痴方丈。
数年以来，袁崇焕一直待在英烈庙中，钻研佛法、修身养性，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已经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样子了。
不过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纵然身披袈裟，天天与青灯古佛为伴，可袁崇焕骨子里好斗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午夜时分，经常梦到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现在请他出来帮忙，指挥一场大型守城战，对付的还是宿敌女真人，袁崇焕自然是千肯万肯了！
“方丈大师，情况紧急，还请相助一臂之力！”
“阿弥陀佛，项将军请放心，老衲自当竭尽所能，保满城生灵渡过难关，不过还请稍等片刻，容老衲准备一下！”
……
答应之后，袁崇焕先是回到自己的卧室中，盘膝坐下，默念了一遍《般若心经》，而后脱下了袈裟、僧袍、念珠等物品，换上一身纯黑色长袍，用一顶六合帽遮住光头，又把一柄短戒刀放在怀中，这才回到前面，向仆从们交代几句之后，与项玄武一起出了英烈庙。
蛰伏数年，藏牙缩爪，这一次，又可以覆雨翻云、指挥千军万马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老衲有三条妙计！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因此离开英烈庙之后，袁崇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项玄武的陪同下，视察白城子的城防情况和兵力分布情况。
白城子，本名统万城，乃是南北朝时期，匈奴首领—赫连勃勃强征胡、汉民夫数十万人，历时六年多时间才修筑成的，做为自己建立的大夏国的都城。
后来大夏国灭亡，统万城多次经历战火蹂躏，变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名字都被世人遗忘了，只有坚固的城墙依旧存在，因为墙体是用一种白色胶泥筑成的，于是被称为白城子。
四年之前，秦锋被任命为白城子守备官，在组建天威军的同时，着手重建白城子。
四年过去了，在耗费掉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后，已经重建完成。
重建后的白城子分为内、外两城，皆是正方形的，其中内城墙周长六里，高五丈八尺，厚三丈二尺，外城墙周长十二里，高五丈四尺，厚两丈八尺，皆用一种特制的白胶泥夯筑而成，极为坚固，甚至到了‘击之火出，其坚可以砺刀斧"的地步！
除了坚固的城墙，女墙、垛口、城楼、箭楼、角楼、马面、翁城、藏兵洞……各种防御建筑皆是一应俱全。
尤其是炮台，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城头上，无敌大将军炮、神威将军炮、神机将军炮，足有两百多门，都是最近一段时间铸造的新炮，威力极强。
城墙外面，还挖掘了三层地堑，以及一条八丈多宽、两丈多深的护城河。
城墙内测，每隔五丈距离就埋着一口大缸，缸口冲上，这样可以监听地下的动静，防止敌人挖暗道进来。
内外两城当中，还建有粮草库、兵器库、火药库、医药库、杂物库……全都储备充足。
又利用大型卓筒架子，打了上百口深水井，这样就算城池被围困，也不用担心饮水问题。
再说袁崇焕，视察了一番之后，满意的不住点头：“项将军，白城子的城防是何人设计的？”
“是我家秦将军亲自设计，并监督修筑的！”
“好，非常好，防守严密，全无破绽，比之山海关的城防都毫不逊色，秦将军真是天生帅才啊，可惜城内兵力不足，若能再增加一倍兵力，区区数万***根本不足为惧！”
………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视察过程中，项玄武一直陪同旁边，结果发现这位老和尚不仅是个内行，还是非常厉害的那种，对于城防设施了如指掌，每一句评价都在点子上。
还拿天下第一关—山海关的城防做比较。
也就是说，三痴方丈到过山海关，而且对山海关的城防情况十分熟悉，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由此可见，三痴方丈绝不是平凡之辈，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呢？
项玄武想了想，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强迫自己把想法中断，这是自家将军有意隐藏的秘密，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为好，免的想出麻烦来。
“方丈大师说得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城内兵力不足，而来犯的***又太多了，一旦开战，恐怕难以久持，不知大师可有什么守城妙计，还请赐教一二！”
“妙计不敢说，老衲只有几个小招术而已，这第一招嘛，就是让士兵们多提一些清水放在城墙上面！”
“提水上墙？”
“不错，将军抬头看看天空，阴云四合、寒风阵阵，今晚的气温一定会陡降，到时候，让士兵们把水浇在墙面上，很快就会变成一座冰城，又光又滑又坚固，女真***和蒙古***想要爬上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利用天寒，冰墙御敌，高招、真是高招，我是真笨啊，这么好的办法怎么就没想到呢！”
项玄武郁闷的直拍脑门，记的《三国演义》里面，就有曹操用冰水筑城，打败马超是故事。
北宋时期，杨六郎也用冰冻城墙的办法，打败过入侵的契丹大军。
古人用过的好办法，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效仿呢，看来以后还得多看书，多学学天文地理才行。
暗下决心之后，项玄武立刻下达命令，让士兵们提水上墙，只等午夜时分，气温陡降之时，将墙面全都冰冻住，女真人想要爬墙攻城，非摔死一大片不可，嘿嘿！
“方丈大师，您的第二条妙计是？”
“老衲的第二招，就是埋雷炸敌！”
“埋雷炸敌？”
“不错，女真***在攻城之前，喜欢列开阵势、摇旗呐喊一番，再选出骁勇之士，在城门外跑上几圈，展示一下精妙的骑射之术，以此来壮自己的威风，灭对方的锐气！
项将军可以命令士兵，在北城门外的护城河边上，提前埋下一些伏地冲天雷，一定能炸个满场开花，进而大灭女真***的锐气！
女真***攻城，从不把城墙围死，会留下一两个缺口，让守军逃跑之用，从而削弱守军的意志，守军若真的逃跑，就用骑兵趁势追杀，将其消灭的旷野当中，此计可谓相当歹毒。
老衲估计着，女真***会让开南北两面，包围东西两面，项将军可以命令士兵，在东西两侧距离城墙三里半左右的位置上，多埋设一些伏地冲天雷，待其安营扎寨之时，肯定能炸到不少女真***！
另外吗，女真***要想攻城，必须到周围砍伐树木，制造攻城用的器械。
命人提前在树林中埋设好冲天雷，既然有效杀伤女真***，又能延缓其制造攻城器械的时间，一举两得！”
……
“高招，真是高招，末将一定照章办理！”
项玄武认真听着，而后命令士兵，从兵器库中取了出大量的伏地冲天雷，到指定位置埋好。
与此同时，项玄武更加确定了，这位三痴方丈以前肯定是位将领，而且经常和女真人交手，经验丰富，否则不会这般熟悉女真人的战术和弱点！
“方丈大师，您的第三条妙计是？”
“呵呵，老衲刚才在城楼上了望，发现白城子周围水源极少，全靠南边的那条大渠提供水源、灌溉田地！”
“正是，因为地理变化，河道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水源越来越少，白城子才变的越来越荒凉，周围的田地也无法耕种了。
秦将军来了之后，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挖掘了一条长长的大渠，从无定河引来了充足的水源，白城子这才得以恢复生机。
还有周围的荒地，得到了河水的灌溉，才变成了一片片高产的良田，现在城内需要的粮食，已经快可以自给自足了。
我明白了，方丈大师的意思是，在水渠周围埋设冲天雷，等女真***取水之时，炸他个非死即伤？”
“将军错了，老衲的意思是，收集一些病死的牛羊牲畜，偷偷埋在水渠当中，传播瘟疫，毒杀敌军！”
“传播瘟疫……这……这……这万万不可！”
第三百五十七章一计更比一计毒！
三痴方丈的第三条计策一出，项玄武顿时冷汗直流，满脸皆是惊恐之色，甚至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好歹是位将军，至于吓成这样吗？
非常至于！
因为这第三条计策太厉害、太歹毒了！
其实早在西汉时期，着名的漠北大战中，匈奴人就用过在水源旁掩埋病死牲畜，传播瘟疫的计策，对付大汉朝的军队。
结果是，大汉军队中染病者众多，战斗力受到了极大削弱，据说一代战神—霍去病，就是因为误喝了被污染的泉水，才英年早逝的。
问题是，这一招不仅厉害，还是一柄双刃剑，既能杀敌，亦能杀己！
因为瘟疫是会传播的，速度还非常快，不分敌我，染者皆病。
当年匈奴人用这一招，的确大大削弱了汉军的力量，可自己这边染病者也不在少数，以至于人口锐减、元气大伤！
同样的，若用这一招对付女真人，固然可以灭敌无数，可白城子里的军民人等只怕也难逃灾难啊！
因此上，项玄武连连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这种传播瘟疫的办法太歹毒了，而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是有伤天和！”
“项将军，现在是敌强我弱、情况万分危急，要想克敌制胜，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行，否则的话，一旦白城子失守，女真人必然屠城，到时候天和再多又有何用？”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大明人口过亿，土地辽阔、物产丰富，女真人口只有区区数十万，居于穷山恶水之间，物资极为匮乏，仅以国力而论，大明胜过女真百倍有余。
可是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以来，大明与女真大大小小打了数百仗，失败者十之八九，连京畿重地都被女真人洗劫一番，可谓是颜面扫地，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女真人民风彪悍，其性如狼，而大明人口虽多，却缺乏尚武之风，性格软弱如羊，羊与狼斗，岂有不败之理！
要想胜过狼，就得比狼更狠更毒才行，别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只要能打赢这一仗，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三千又有何妨！”
“大师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可是……就没有更稳妥一点的办法吗，那怕少死点自己人也行啊！”
“稳妥点的办法……听说秦将军的夫人乃是杏林妙手，医术十分高超，可与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熬制一些预防瘟疫的汤药，让城内军民人等喝下，估计可以有效的减少人员伤亡！”
“好，就这么办，咱们立刻前往将军府！”
……
袁崇焕的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见血、句句如刀！
项玄武犹豫半晌，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不过要问一下晋玉娘，听听这位将军夫人的意见。
于是乎，二人一起来到将军府中，将情况向晋玉娘做了说明，争取意见。
晋玉娘没说什么，只是立刻
召集人手，从库房中取出大量药材，又支起了上百口大铁锅，开始熬制能预防瘟疫的汤药。
行动，便是最好的答复。
这下项玄武不再犹豫，开始执行第三条计策！
最近两年，通过和察哈尔部交易，天威军得到了大量的牛羊、马匹、骆驼。
不过嘛，这些牲畜都有专人负责照料，一只只养的膘肥体壮、极少生病，偶尔出现几只生病的，兽医会立刻进行治疗。
若是治不好，就弄到很远的荒郊中，挖深坑掩埋掉，以免传染别的牲畜，这是秦锋定下的规矩，执行的非常好。
现在需要生病的畜牲，却是一头都找不到，怎么办？
好办，没病找病就是了！
项玄武命人挑选出两百多只比较瘦弱的山羊，在草料中添加了朱砂、雄黄、大戟、砒石等几味大补大热的药材，待其吃饱喝足、药效发作之时，再往身上泼冷水。
结果仅半天时间，两百多只羊就全都病了，浑身滚烫、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有的还口吐白沫。
再命士兵们将这些病羊带出城去，掩埋在水渠两侧的淤泥当中，如此用不了几天，山羊的尸体就会变质腐烂，疫毒则会扩散到渠水中。
而后无论人畜，只要喝了渠中水，就会感染上疫毒，浑身发热、绵软无力、上吐下泻……直至死亡！
与此同时，晋玉娘带人熬制了大量的汤药，白城子内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天天都要喝两大碗。
不止是人，就连牛羊、马匹、骆驼等牲畜，都要掰开嘴巴，强行灌上两碗，以便预防疫毒，确保无事！
另外吗，项玄武还下了两道命令：一是从即日起，一众军民人等，全部使用城内的井水，不准用长渠里的水，连洗衣服、饮牲畜都不行，违者杀无赦！
二是安排了一队士兵，每天到长渠附近，装作取水的样子，还要故意留下一些痕迹。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迷惑女真人了，以免女真人生疑，不到渠边取水，那一场辛苦谋划岂不落空了。
至此，三天妙计，全部照章执行了。
即便如此，项玄武仍不放心，干脆吃住在了城楼上，手执长刀，不脱甲胄，白天调兵遣将、加强防御，晚上亲自巡逻、以防不测，真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出来了！
袁崇焕也没回庙里，陪着一起住在城楼中，等待女真大军的到来。
………
崇祯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阴天，寒风阵阵，极为寒冷。
中午时分，白城子北侧最高的了望台上，升起了一道十几丈高的黑烟，随风飘摆、经久不散……这意味着敌军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很快的，十几名女真游骑兵，出现在北面的旷野当中，来回奔驰、观察情况。
过了一会儿，游骑兵的数量越来越多，距离白城子也越来越近。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队人马出现了。
“哒……哒哒！”
“呜……呜呜！”
放眼望去，大约有五六万之众，黑压压的一大片，真可谓是人马如潮、旌旗如海，号角如雷、喊声震天！
推进到距离护城河一里左右，数万大军停下了脚步，而后随着一阵呐喊声，从大阵中冲出来十几名白甲兵，在阵前纵马狂奔，还不断做出马背横撑、单腿挂环、马上倒立等高难度动作，赢来阵阵喝彩声。
白甲兵，又叫巴牙喇，乃是女真军中最精锐者，个个胆量过人、武艺高强，还要有斩首百级以上的战功，才能获得这一称号。
而且在女真军中，白甲兵的数量非常少，就拿莽古尔泰统领的正蓝旗来说，拥有二十五个牛录的属民，实力在八旗中可以排到中等水平，白甲兵只有二百多名而已，可见其珍惜程度了。
白甲兵数量稀少，平时做旗主护卫，并不参与战斗，只有遇到了难打的硬仗，或者一些特殊情况，才会出来冲锋陷阵！
比如现在，十几名白甲兵在阵前纵马驰骋、展示本领，为的是增加自己这边的威风，灭白城子守军的锐气！
可是接下来，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轰！”
一名白甲兵纵马冲到了护城河边上，想要近距离表演一下精湛的射术，那知刚刚挽弓搭箭，正在寻找目标之时，身下传来了巨响。
巨响过后，白甲兵和坐骑被炸的血肉模糊，倒在了护城河边上，个别零件甚至飞出去几丈远，显然是不能活了。
“轰……轰！”
发现情况之后，两名白甲兵连忙冲出来，想要看看同伴的生死，那知刚到附近，随着两声巨响，全被炸上了天。
其余的白甲兵这才明白，护城河附近埋了冲天雷，一旦踩中、必死无疑，于是再也不敢靠过来跃武扬威，灰溜溜的退回到大阵中。
……
死了三名白甲兵，对于数万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可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的时候被炸死，还死的非常之惨，连尸首都不齐全了，这不免让别的女真兵心中生出一些阴影，原本高昂的士气也略有下降！
“咚……咚咚！”
“呜……呜呜！”
反观守城的天威军这边，则是鼓号齐鸣、士气大振！
未曾开战，先胜一阵，还大大的鼓舞了士气，三痴方丈的计策真是厉害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女真人派来一位使者！
正蓝旗的女真军和蒙古三部联军长途跋涉而来，人马已经有些疲惫了，加上缺乏攻城器械，故而耀武扬威失败之后，虽然气的要命，还是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后退了一段距离，开始安营扎寨。
准备等安好营寨，吃饱喝足了，攻城器械打造好之后，再行大举攻城！
于是乎，三贝勒—莽古尔泰带领正蓝旗人马，在白城子东面安营，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联军的人马在白城子西面安营，南北两面则空了出来，形成了围二阙二之势。
这和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结果可想而知。
“轰……轰……轰！”
天威军的士兵在东西两面的空地上，早就埋下了冲天雷，女真兵和蒙古兵们安营扎寨之时，不断有人被炸死炸伤，弄的一片混乱。
面对这种情况，莽古尔泰和几位蒙古首领气的哇哇大叫，而后命令士兵们清雷。
天威军的士兵都经过严格训练，埋雷的水平都是第一流的，伪装做的极好，与大自然巧妙的融为一体，就是趴在地上仔细找，都很难找到埋藏的位置。
结果就是，雷没清出来几颗，负责清雷的女真兵、蒙古兵又被炸死炸伤了几十人。
“这些女干诈的汉蛮子，等攻破白城子之后，本贝勒非屠城三日、杀个鸡犬不留，这个破地方不要了，换个地方安营扎寨！”
莽古尔泰被气的暴跳如雷，又没什么办法，就准备放弃这块地方，到别处安营扎寨。
不想刚要下达命令，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是皇太极身边的三大汉人谋士之中的宁完我。
原来莽古尔泰一向是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白城子又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皇太极担心他攻城的时候吃亏，于是让宁完我随同前来，帮着出谋划策！
“三贝勒且慢，这里地势平坦，利于调动兵马，距离白城子不远不近，只要建起了望台，便能监视城内的情况，乃是最适合安营扎寨的位置了，还是不要更换为好。”
“废话，本贝勒当然知道这里适合安营扎寨，可地下到处都是冲天雷，士兵们又清不出来，这个营寨怎么安？”
“三贝勒莫急，在下刚刚想出个办法，可以不伤一兵一卒，便将地下的冲天雷全部清除干净！”
“哦，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说出来！”
“很简单，只要将军中的牛群、羊群赶过来，在这块地方来回奔跑，把地下的冲天雷全部踩响就成了！”
“哈哈，你们这些汉蛮子就是鬼点子多，不错，的确是个好办法，来人啊，就按宁完我说的办，立刻把牛羊群赶过来！”
“喳！”
游牧民族打仗，都会携带大批的牛羊做为军粮，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能天天吃到新鲜的牛羊肉，对士兵们的身体好。
二是牛羊们会自己奔跑，不用像大米、白面那样装在袋子里，用车辆运输，可以节约很多人力，还能加快行军速度。
“哞……哞！”
“咩……咩！”
“轰……轰！”
很快的，大群牛羊赶了过来，在荒野中来回奔跑，结果被炸死炸伤了一大片，却也把营盘清理出来了。
至于被炸死的牛羊，把碎肉捡回来洗吧洗吧，一点不耽误下锅煮着吃，还省的自己宰杀了呢！
长话短说，一番操作下，两面的营寨很快安好了，而后就是架锅取水、准备做饭！
女真人、蒙古人加起来有五万之众，还有十多万匹战马，二十多万只牛羊，用水量非常之大，而白城子周围水源匮乏，只有南面有一条长长的引水渠！
因此上，女真人、蒙古人都派出了队伍，到南
边的长渠中取水。
取水的士兵们很谨慎，先看了看水质，发现十分清澈，没有杂物，又看了看长渠周围的地面，发现有很多人脚印、牛蹄印、车辙印，而且都是新鲜的，说明不久之前，城内的人来这里取过水！
既然城内的人来取水，证明渠水没有问题，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于是用木桶、皮囊等物盛满了清水，高高兴兴的回营做饭去了。
………
另一边，白城子的了望台上，项玄武一直在观察情况，当看到女真人、蒙古人利用牛羊群清理出了营盘时有点失望，当看到他们到长渠中取水做饭之时，又变的高兴起来。
长渠中埋了大量的病羊，水质看似清澈，实则已经有了疫毒，喝了这些水，很快就会染病的。
不过嘛，疫毒这种东西是有潜伏期的，短则十几天，长则一个月，而后才会大规模爆发出来。
而在瘟疫爆发之前，女真人、蒙古人肯定会来攻城的，自己这边还需谨慎防守才是！
想到这里，项玄武对旁边的三痴方丈说道：“大师，依您之见，***们何时会来攻城？”
“阿弥陀佛，***们远道而来，需要进行修整，还要打造攻城用的器械，估计三五天之内是不会攻城的，不过嘛，***们也不会闲着，肯定会派一位使者过来！”
“派一位使者？”
“不错，皇太极颇有谋略，喜欢玩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一套，故而每次攻城之前，都会派出能言善辩的使者，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游说守城的将领投降。
能游说成功最好，若是不成功，也能趁机探查一下城内的虚实，为后面的攻城做好准备，这件事，项将军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多谢方丈大师提醒，若敌军真的派来了使者，本将军自有计策对付！”
“哦，项将军准备如何对付？”
“哈哈，使者若是劝降，本将军不拒绝、不答应，好生款待、慢慢交谈，用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得知白城子被围困，秦将军那边肯定会设法救援的，我这里多拖延一天，被救援的希望就多一分。
若是实在拖不下去了，我就假意答应投降，骗一部分***兵进来，而后就地歼灭之，方丈大师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袁崇焕满意的点了点头，难怪天威军一众将领当中，秦锋偏偏让这个名声不显的项玄武留守白城子，此人不仅忠心耿耿、做事勤勉，还颇有一些谋略。
有这样一位将军留守，的确让人放心啊！
…………
事实证明，袁崇焕又一次预测对了。
第二天早晨，刚刚用过饭，就见从东侧的女真正蓝旗大营中出来一位骑手，没有穿戴盔甲、也没佩戴兵器，手中举着一面小白旗，不停来回摇晃。
单人匹马，手举白旗，明显是女真人派出来的使者。
因此上，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之后，没有开炮射击，而是立刻通知了正在巡视的项玄武。
项玄武不敢怠慢，立刻来到东侧城墙上，与此同时，那名骑手也来到了护城河边上，二人四目相对，都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城墙上面的，可是玄武兄弟吗？”
“正是项某，你是何人？”
“玄武兄弟，是我啊！”
说话间，骑手摘下了狐狸皮帽子，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下面是一张中年人的清瘦长脸，脸侧还有一大块红色胎记，十分醒目。
看到这副尊容，项玄武立刻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刘耀祖！
刘耀祖、项玄武都是榆林左卫—征南千户所—新兴堡人氏，都是军户子
弟，而且年龄相当，算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不同的是，项玄武家是普通军户，十分贫寒。
刘耀祖则是百户之子，生活水平吃一般军户强多了。
后来二人一起参了军，一起在军中熬资历，一起出征打仗……二人本就是老乡，外加上朝夕相处，倒是结下了一些交情。
万历四十七年，二人一起随军远征辽东，参加了萨尔浒之战，结果明军大败，前任榆林镇总兵—刘綎当场战死，将士死伤极为惨重，只有极少数人逃了回来，其中就有项玄武。
刘耀祖则下落不明，原以为是战死沙场了，没想到没有死，更没想到投降了女真人，做了汉女干！
第三百五十九章前来劝降的老乡！
昔日的同乡兼朋友，变成了女真人的走狗，还剃掉了头发，留起了金钱鼠尾巴，如此情况，既让人叹息，更让人愤怒。
若是换个场合，项玄武就算不一箭射过去，也得指着对方的鼻子痛骂一番不可。
可是今天不行，一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
二则，不能因为一时之怒，坏了大事。
因此上，项玄武强压怒火，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喊道：“你是耀祖兄弟，你没有死？”
“没错，正是我，刘耀祖，兄弟非但没死，还活的挺不错呢，哈哈！”
“耀祖兄弟，你为何从女真人那边过来，来此所为何事？”
“这个嘛，事情复杂，一言难尽啊，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可否让兄弟进城，咱们慢慢叙旧？”
“没问题，来人啊，放下吊桥，准备绳索和箩筐！”
“诺！”
随着项玄武一声令下，二十多名士兵合力转动绞盘，将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了下去，正好搭在了护城河上。
刘耀祖翻身下马，踏着吊桥过了护城河，来到城门外面。
战争期间，城门是不能轻易打开的，有士兵把绳索系在一个大箩筐上，放到了墙根底下，待刘耀祖坐好之后，再合力将其拉了上来。
“玄武兄弟！”
“耀祖兄弟！”
“咱们多年未见了，能否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兄弟有些心腹话要对你说！”
“没问题，随我来吧！”
……
寒暄几句之后，项玄武将刘耀祖领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箭楼当中，让亲兵们退下，将木门关好，若大的箭楼内只剩下这对老乡！
“耀祖兄弟，你怎么跑到女真人那边去了？”
“唉，说来话长，当年的萨尔浒之战，咱们这支人马中了埋伏，总兵刘大人战死，副将、参将、千总、把总……全都战死了，兄弟我当时也在奋勇拼杀，连砍了十几个女真人的脑袋，最后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结果当了俘虏。
醒过来之后，兄弟本想绝食自尽，为国家尽忠的，可想起父母高堂尚在，若是这样子死了，乃是大大的不孝，于是忍辱负重的活了下来。
那些女真人，见兄弟识文断字，很是有些本事，于是编入正蓝旗旗下，委了一个拨什库的官职，负责一些文书上的事情！”
……
刘耀祖口如悬河，诉说着自己的以往经历，并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尽孝，不得不忍辱偷生的硬汉子形象。
对这些话，项玄武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别忘了，二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知道对方的根底了。
刘耀祖武艺稀松，胆小如鼠，每次打仗都双腿发软，拼命往后躲闪，还曾经被吓的尿了裤子。
这样的胆小鬼，能在战场上奋勇拼杀，连砍十几个女真人，除非太阳从北边出来，在天上连转三圈，再从北边落下去。
至于孝顺父母，更是无稽之谈！
可为了探出实情，项玄武不得不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听到动情处，还偷偷狠拧自己的大腿，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耀祖兄弟，你真是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啊，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那你这次前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嘿嘿，实不相瞒，兄弟这次前来，是为了送你一场大富贵的！”
“送我一场大富贵？”
“没错，玄武兄弟，你先看看这个！”
说话间，刘耀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口袋，放在桌案上，而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
顿时光彩闪闪、夺人双目。
仔细观看，原来口袋里面全是珠宝：玛瑙、翡翠、祖母绿、猫眼石、鸡血石、田黄石……尤其是一对东珠，皆有鹌鹑蛋大小，又圆又润、晶莹剔透，绝对配得上珍宝二字！
不客气的说，这一小袋珠宝，价值当在二十万两白银以上，足够普通人吃喝几辈子了。
“耀祖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玄武兄弟，你觉得现在的大明朝国运如何？”
“这个嘛……不好说！”
“呵呵，有什么不好说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明朝现在内忧外患重重，已经没有几年的国运了，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大汗皇太极英明神武，堪称是一代英主，八旗兵更是骁勇善战、所向无敌。
看着吧，用不了几年，女真人肯定能攻破山海关，入主中原，彻底取代大明朝，那个时候，兄弟你怎么办？
咱们汉人老祖宗有句名言：识时务者为俊杰，玄武兄弟，你可一定要识时务，早点为自己做打算啊！”
“耀祖兄弟，不要绕圈子了，有话直说无妨！”
“好，痛快，那兄弟就有话直说了，其实这一次，兄弟是来劝你弃暗投明的，三贝勒—莽古尔泰承诺了，只要你能主动开城归顺，事后必定重重有赏。
这些珠宝只是小菜，大餐还在后面呢，到时候，加封你为一等昂邦章京，那可是相当于总兵官的职位，还把女真贵族女子嫁你为妻，让你做女真人的女婿，怎么样，这个价码不低吧？”
“赐予大量金银珠宝，加封一等昂邦章京，还把女真贵族女子嫁给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这个，这可是三贝勒—莽古尔泰的亲笔信！”
说话间，刘耀祖又掏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了项玄武手中，后者扯出信纸，仔细观看起来。
内容很直白，就是一些劝降的话语，投降的话，重重有赏，若不投降，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落款是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还盖了个大印！
“玄武兄弟，怎么样，荣华富贵、封妻荫子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呦，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个嘛……耀祖兄弟，这件事太大了，可否宽限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琢磨一下？”
“琢磨一下是应该的，至于时间吗，你要多久？”
“半个月如何！”
“半个月，不行，绝对不行，三贝勒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的！”
“十天如何？”
“不行，不行！”
……
“四天，不能再少了，耀祖兄弟，帮帮忙吧，这点小意思你收着！”
说话间，项玄武从那个口袋中摸出两颗珍珠、两颗猫眼石，塞到了刘耀祖手中，后者的态度顿时变了，答应回去帮忙说话，争取四天时间。
“既然如此，你好好琢磨一下归顺的事情，弟兄告辞，回去复命！”
“不急，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重逢了，必须好好喝几杯才行……来人啊，弄一桌丰盛的酒菜过来！”
“诺！”
项玄武深知刘耀祖的为人，不仅贪生怕死、嗜财如命，而且酒品不好，喝点小酒就顺嘴胡沁，正好趁此机会打探一下女真人那边的情况。
很快的，亲兵们端来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眼见项玄武如此热情，刘耀祖不好拒绝，只得吃喝了起来，结果三杯酒下肚，嘴边就没有把门的了，什么都往外说。
趁此机会，项玄武巧妙套话，套出了不少情报。
比如说，莽古尔泰
有勇无谋，皇太极派了宁完我前来帮着出谋划策，之前用牛羊踩雷的办法，就是宁完我出的。
莽古尔泰和皇太极，隔个一两天就要互通消息，信使往来十分频繁。
隔一两天就要互通消息，说明二人距离不太远，也就是说，皇太极根本没有去追击林丹汗，而是驻军在附近，这个重要消息必须尽快通知将军大人！
第三百六十章项玄武的三个条件！
大半个时辰之后，刘耀祖酒足饭饱，起身告辞。
项玄武亲自送到城墙边，让士兵们用绳索和箩筐将刘耀祖顺了下去，后者过了吊桥，翻身上马，回正蓝旗大营复命去了。
“嘿……嘿！”
望着远去的身影，项玄武淡淡的冷笑几声，而后从怀中掏出那一袋子珠宝，在手上掂了掂、又摸了摸，最后叹息一声，命人找来了军中主簿，全部上交、充做军费。
说实话，面对价值连城的珠宝，没有人能不起贪念，项玄武也是如此，心里喜欢的要命，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可是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把贪念压下去了。
一则，秦锋治军极严，凡是有贪污军饷、收受贿赂、勒索百姓财物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斩首示众！
曾经有一位多次立功的哨长，一时起了贪念，贪污了手下士兵们的一点伙食费，而且贪的不多，仅仅一成而已。
若在别的军队中，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贪一两成都是清廉的，贪四五成不算多，狠点的敢贪八九成。
可这是天威军，最恨的就是贪污，秦锋知道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而后不顾众人求情，亲手斩杀了那名哨长，人头悬挂在旗杆上一个月之久，以儆效尤。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项玄武自然不敢以身试法了。
二则，现在是个乱世，秦锋则是个智勇双全、能征惯战的人中龙凤，以后必定会前程无量，封侯、封公、封王……甚至更上一步都有可能。
做为秦锋的重要部下之一，只要忠心耿耿、勤勉做事，以后身居高位、封妻荫子不成问题。
为了一小袋珠宝，弄没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大富大贵，这样的傻事项玄武才不做呢！
……
长话短说，四天时间很快过去，刘耀祖又来劝降了。
项玄武对策是：摆下酒宴、热情款待，至于开门归降的事情，就说自己准备答应了，可还没下最后决心，希望再让自己好好考虑下，需要的时间不多，两天就可以！
眼见项玄武态度热情，确有归降的意思，刘耀祖只好点头答应，吃饱喝足，回去禀报。
禀报之后，女真军按兵未动！
…………
两天很快过去，刘耀祖又来劝降了。
这一次，项玄武明确表示，自己已经想通了，为了***厚禄、荣华富贵，要开门归顺女真人。
不过嘛，自己是想通了，手下人还有很多想不通的，要好好说服一下，需要点时间，不多，两天就可以了。
眼见项玄武答应归降，刘耀祖非常高兴，而后回去禀报。
禀报之后，女真军再次按兵未动！
……
两天之后，刘耀祖又来了。
这一次，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宽限时间了，无奈之下，项玄武只好答应归降，并商谈了归顺的具体细节。
刘耀祖高高兴兴的返回复命！
………………
中午时分，正蓝旗大营—中军大帐内。
三贝勒—莽古尔泰居中而坐，正用短刀割食一只烤全羊，羊肉色泽金黄、又香又嫩，吃的是满嘴流油，再喝上几口马奶酒，简直舒服极了。
另有固山额真、梅勒章京、甲喇章京……共计二十余人，分坐大帐两侧，同样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只有一个人例外，不仅没有酒喝、没有肉吃，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垂手站在大帐的角落里，非是旁人，正是宁完我！
宁完我不是重要谋士吗，为何受此冷遇呢？
这不奇怪，虽然皇太极继位之后，大力提拔重用汉人，让他们参与各种军
国大事，可在女真政权当中，汉人的地位依旧十分低下，被视为奴隶、南蛮子，经常受到女真贵族们的打骂和欺负。
就拿宁完我来说，身为三大汉人谋士之一，为女真人出过不少好主意，可谓是劳苦功高，可在女真贵族们的面前，却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顶多平时少挨几句骂而已。
奴才一心为主人出力，主人却看不起奴才，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
吃喝之间，莽古尔泰突然开口道：“刘耀祖那个狗奴才，这已经是第四次进城游说了，要是再不成功，本贝勒就调集人马，强行拿下白城子，将里面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贝勒爷说的对，各种攻城器械已经打造好了，咱们完全可以攻下白城子，没必要多费口舌！”
“听说白城子里面富庶的很，这下咱们正蓝旗的将士们可以狠狠抢一把了，哈哈！”
……
莽古尔泰和一众将领对招降有些失去耐心，商议着强行攻打白城子。
这时候，宁完我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启禀贝勒爷，依在下之见，对于白城子，强攻乃是下策，招降才是上策，刘耀祖正在进行游说，咱们还是耐心等一等才是！”
“哼，本贝勒已经送出了一袋子珍宝，还许诺了一等昂邦章京的官职，可姓项的迟迟不肯开门归降，实在是不识抬举，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而已，值得咱们这样花心思吗？”
“回贝勒爷的话，一个项玄武自然是不值得，可是别忘了，项玄武的背后可是秦锋啊！”
宁完我的话一出口，大帐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女真人看不起汉人不假，那是指投降的汉人、没用的汉人，对真有本事的汉人，那就另眼相待了。
比如袁崇焕，镇守辽西走廊多年，是入关最大的阻碍，女真人对其恨之入骨，却不敢有丝毫的看不起。
对秦锋也是如此，之前的京畿之战中，多位旗主、贝勒在其手中吃了亏，损兵折将。
这次的山西之战，杜度、阿巴泰这两位素以能征惯战着称的贝勒，先后败在其手中，前者更是丢了性命。
现在提起秦锋，女真贵族们谁也不敢轻视分毫，甚至有人将其视做了第二个袁崇焕！
“项玄武是秦锋的重要部下之一，白城子是秦锋的根基之地，其爱妻晋氏也在城内，若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来，就等于捏住了秦锋的命门，而后派人前往游说，就有可能招降过来！
秦锋归降，等于天威军归降，那样的话，我大金不仅得一虎将，更得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这对以后入主中原、成就大业大大有利，还望贝勒爷和诸位将军们思之、慎之！”
……
“嗯，说的有点道理，安平贝勒那样厉害的人物，都败亡在秦锋手中，可见这家伙更加厉害，要是能招降过来，确是一件大好事！”
“我明白了，汉人有句话叫抛砖引玉，项玄武就是前面的砖，秦锋则是后面的玉，对吧！”
宁完我的一番话语，得到了在场一众女真将领们的赞同，就连三贝勒—莽古尔泰都不再反对了。
恰好这时候，有戈什哈进来禀报，负责招降的刘耀祖回来了，莽古尔泰立刻招见。
很快的，刘耀祖走进大帐，双膝下跪行礼道：“奴才参见贝勒爷、参见各位将军！”
“起来吧，快说，那个姓项的答应归降没有？”
“回贝勒爷的话，项玄武已经答应开门归降了！”
“好，太好了，你这个狗奴才差事办的不错，哈哈！”
得知招降成功，莽古尔泰和一众将领们都大笑起来。
可刚笑
了几声，刘耀祖便继续说道：启禀贝勒爷，项玄武虽然答应了归降，却提出三个条件！”
“哦，都是什么条件，说说看！”
“第一个条件，之前答应给他的各种封赏，事后必须兑现，而且贝勒爷要亲自立下字据，他见了字据才能放心！”
“哈哈，没有问题，不就是一份字据嘛，本贝勒写给他就是了！”
……
“第二个条件，秦锋对项玄武有提携之恩，项玄武希望贝勒爷进城之后，不要伤害秦锋的家眷！”
“哈哈，这个姓项的倒是有点良心，没问题，本贝勒答应了，大军进城之后，非但不伤害秦将军的家眷，还会送予衣食，妥善照顾！”
“第三个条件，项玄武要求贝勒爷出兵接应一下！”
“出兵接应，这是什么意思？”
“回贝勒爷的话，项玄武答应归降之后，和手下人商议此事，结果有人同意归降，有人不同意归降，而且不同意的人数还不少。
这些人若是闹起来，事情就麻烦了，因此上，项玄武想出一个主意，他将同意归降的人都安排在了西门。
明晚二更时分，他会将西门偷偷打开，请贝勒爷率兵进城，里应外合，将那些不愿归降的人都抓起来，如此大事可成！”
“二更时分，率兵进城，这个嘛……本贝勒要考虑一下！”
第三百六十一章可惜，大计小用了！
莽古尔泰虽不善于谋略，却并非一点脑子都没有，而且和很多女真贵族一样，非常喜欢看《三国演义》，学习里面的用兵之法。
而在《三国演义》里面，有不少‘假意投降，暗中设伏"的故事，比如濮阳之战，曹操被骗入城内，中了埋伏，差一点丧命火海……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同样的，项玄武答应开门归降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会不会在城内设下埋伏，等着自己钻进去呢？
想到这些，莽古尔泰不禁犹豫了起来：出兵的话，担心中了埋伏。
不出兵的话，如果项玄武是真降，自己岂不白白错失了拿下白城子的大好机会，真是左右为难啊！
……
思量许久，莽古尔泰还是难以做出决断，只好把目光落在了宁完我身上。
“宁谋士，依你之见，项玄武归降之事是真是假，会不会是假意投降，实则暗设埋伏，等着本贝勒自投罗网？”
“回贝勒爷的话，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项玄武究竟是真降还是假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猜测出来的，不过嘛，在下有个办法，既能试出真假，又能不让贝勒爷冒险！”
“哦，竟有这样的好办法，快快说来！”
“在下的办法是，里应外合的事情，可以答应下来，至于明天晚上嘛，可以让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的人马打先锋，贝勒爷率军在后面接应。
如果项玄武是真降，那就一举拿下白城子，这功劳自然是贝勒爷的，如果是假降，那就让三部的人马扛着，贝勒爷不会折损一兵一卒！”
“你们南蛮子就是鬼心眼多，这个办法好，真是太好了，一举两得，哈哈！”
听了宁完我的办法，莽古尔泰满意的哈哈大笑。
要知道，虽然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归顺了女真人，忠诚度却并不高，随时可能降而复叛！
让三部人马做先锋，能拿下白城子自然最好了，若是中了埋伏，折损了人马，那也不算是坏事。
因为三部人马折损，实力受到削弱，以后管理起来就更容易了，反叛的可能性也就变小了，这对女真人同样有利！
于是乎，莽古尔泰当场做出决定：让刘耀祖再次进城，送去自己的亲笔保证书，同时和项玄武约定好里应外合的具体细节，以免生出差错。
与此同时，派人通知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的首领，就说项玄武已经同意归降，明晚二更会打开城门，到时候一起杀进城内，好好劫掠一番！
三部首领都是贪婪之人，到时候一定会抢先进城的，于是就成了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嘿嘿！
…………
一天无话。
第二天，夜幕时分，行动开始了。
在莽古尔泰的带领下，早已饱食严装、装备充分的正蓝旗人马，悄悄离开了大本营，而后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白城子摸了过去。
为了不惊动守军，士兵们口中都叼着小木棍，战马的蹄子则用厚布包裹起来，踩在地上声音极小，而且任何人不准打火把，就借着朦胧的月光慢慢向前行进。
很快的，人马推进到白城子附近，而后一分为四。
三名甲喇章京，各自带领本部人马，分别埋伏到东、南、北三座城门外面，防止夺城之时，里面的人逃出来，务必要一网打尽。
莽古尔泰带领剩余人马，埋伏到了西门外面的荒野中，全都匍匐在地上，宁完我、刘耀祖也在其中。
与此同时，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的人马，也前来汇合了，同样埋伏在荒野中。
埋伏好之后，所有女
真人、蒙古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白城子。
只见白城子这边，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城墙上满是灯笼和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一般，并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天威军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
没有异样，乃是好兆头，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入更时分，没有动静。
一更时分，没有动静。
二更时分，白城子那边依旧静悄悄的，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别的动静。
……
寒冬时节，天气极冷，在荒野中潜伏两个更次时间，既不能乱动，也不能发出声响，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痛苦。
眼见约定的时间到了，而白城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饱受寒冷折磨的女真兵、蒙古兵们都有点受不住了。
三贝勒莽古尔泰更是心急如焚，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项玄武突然后悔变卦了？
又或者，开门归降的事情不慎泄露，项玄武被不愿归降的人抓起来了？
到底什么情况，为何没有动静呢，是继续潜伏下去，还是返回大营算了？
“贝勒爷，快看，三盏灯笼！”
正在胡乱猜疑之际，就见白城子的西门楼上面，突然挂出了三盏巨大的荷花灯，并用力左右摇摆着。
与此同时，有人在城头上转动绞盘，吊桥立刻落了下来，正好搭在护城河上。
紧接着，随着一阵嘎嘎声响，重达数千斤的铁闸被拉了起来，巨大的城门也缓缓打开了，还有人影在里面晃动，看样子是在做接应！
“吼，勇士们，冲进去，城里的好东西多的是，谁抢到就归谁！”
“冲呀……冲进城去！”
眼看设定的接应暗号没错，城门也被打开了，莽古尔泰当既大吼一声，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正蓝旗的士兵们，早就接到了通知，一个个喊叫的很凶，冲锋的速度却很慢，磨磨蹭蹭不往前面跑。
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的人不知道情况，眼看城门打开了，立刻拼命往里面冲，很快就冲进去了两千多人马，把里面的翁城都快装满了。
“轰！”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原来提起来的大铁闸，突然狠狠落了下来，砸死了下面七八个蒙古兵。
与此同时，翁城四周的女墙后面，涌出了大量的天威军士兵，有的用火枪打，有的用弓弩射，有的拼命往下扔滚木雷石、砖头瓦块。
翁城里的蒙古兵们顿时惨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结果一片片的倒下，死伤极为惨重！
“该死的，中计了……立刻攻城，冲进去救人！”
眼看前锋人马中了埋伏，后面的人马立刻发起进攻，试图占领城墙，打开城门，把被围困的人马救出来。
问题是，为了方便隐蔽行踪，女真军、蒙古军不仅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甚至连爬城用的云梯、填充护城河用的沙袋都没带。
什么都没带，自然无法发起有效的进攻了，只能涌到护城河边上，向城墙上射箭而已。
“轰……轰！”
另一边，天威军则是准备充分，城墙上的火炮一起开火，猛轰下面的女真军、蒙古军。
这些火炮都是提前测算过射击诸元的，故而打的非常精准，炮弹打出去之后，专在人多的地方开花，顿时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贝勒爷，不行了，天威军的火炮太猛了，将士们死伤太多，还是暂且撤退吧，等明天重整人马，带上攻城器械，再来报仇雪恨不迟！”
“该死的，撤退！”
一则，被围的是蒙古兵不是女真兵。
二则，没有攻城器械，无法攻打城墙，留下只能白白送死。
考虑到以上两点，莽古尔泰果断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女真军立刻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女真军一撤，蒙古军无计可施，也只能跟着一起撤了。
没了救援，被围在翁城里的两千多蒙古兵就更没指望了，不到一顿饭时间，便全军覆没了。
而后天威军开始打扫战场，兵器、铠甲全部收走，至于那些蒙古兵，有活气的关押起来，逼问口供，已经死了的，就在翁城内架上柴堆，用大火烧掉了事，免的尸体腐烂、传播瘟疫！
城楼上，望着下面的熊熊火光，项玄武却并不太高兴。
因为一番辛苦谋划，只灭了两千多蒙古小兵，连一条大鱼都没抓到，真是有点大计小用了。
而且女真人、蒙古人吃了这个亏，肯定会疯狂报复的，自己要做好准备才是，明天必有一场血战！
………
另一边，莽古尔泰回到大营之后，气的暴跳如雷，先是对着白城子一通臭骂，而后拔出佩刀，亲手砍了刘耀祖的脑袋，以泄怒火。
同时下令，全军备战，明天攻打白城子，报仇雪恨！
第三百六十二章勇猛的项将军！
崇祯六年，十二月初一，寒风阵阵、冰冷刺骨！
“咚……咚咚！”
清晨时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三贝勒—莽古尔泰带领正蓝旗人马倾巢而出，压向了白城子的东面。
与此同时，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人马，压向了白城子的西面。
至于南北两面，则是一兵一卒都没有。
这样排兵布阵，自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四面围攻的话，城内守军无路可逃，只能拼死抵抗，攻城的难度就会大大提高！
两面进攻的话，城内守军有路可逃，就不会殊死顽抗，攻城的难度就会降低一些。
这便是用兵八则之中的围师必阙！
当然了，如果天威军真的弃城而逃，是根本逃不出去的。
因为莽古尔泰早就在南北两面，稍远一些的位置上，暗中埋伏好了兵马，若是天威军逃过来，那便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
距离城墙四百丈左右，女真军、蒙古军同时停下了脚步，而后从大阵中推出了各种攻城器械：楼车、撞车、投石车、吕公车、折叠桥、云梯……应有尽有，而且数量不少。
原来女真军一向是长于野战，短于攻坚，面对大明朝的坚固城池，一般很难将其攻克，即使强行攻下来了，也要付出极大的人员伤亡。
比如上一任汗王—努尔哈赤，就是在攻打宁远城的时候，被明军的红夷大炮打成重伤，而后火毒攻心，不治身亡的。
皇太极继位之后，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便从被俘虏的明朝军民当中，挑选出大量的工匠，打制各种攻城器械，并让八旗兵丁勤加练习，从而大大提高了攻坚能力。
另外吗，皇太极还想制造火器，组建一支精锐的火器部队，进一步提高八旗兵的攻坚能力，可惜能铸造火器的工匠、能熟练使用火器的士兵都太少了，故而这一计划迟迟未能实现。
“哒……哒哒！”
摆好阵势，推出各种攻城器械之后，莽古尔泰并未立刻下令进攻，而是唤过一名身材魁梧的戈什哈，与其耳语了几句。
戈什哈频频点头，而后催马冲到了护城河边上，用十分熟练的汉语，对着城墙上的天威军将士大喊了起来：“尔等听真了，我家贝勒爷有好生之德，愿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放下兵器、开门归降，不仅可免一死，还会重重有赏！
如若不降，大军破城之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鸡鸭鹅犬、全部杀光，就连耗子窟窿都用开水浇三遍，不留一个喘气的！
我再重复一遍：尔等竖起耳朵听真了，我家贝勒……”
“砰、砰……噗通！”
戈什哈的态度嚣张，正要再喊第二遍之时，城墙上的十几杆火绳枪同时开火，瞬间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死尸栽倒地上，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人在城在，宁死不降，这便是一众天威军将士们的回答了！
“该死的，擂鼓、进攻……传本贝勒命令，凡旗下勇士，有率先登城者，赏赐黄金百两、骏马百匹、肥羊一千只！”
“咚……咚……咚！”
“冲呀……率先登城者重重有赏！”
眼见劝降的戈什哈被一通乱枪打死了，莽古尔泰顿时勃然大怒，而后抽出佩刀，用力向下一划，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命令下达之后，上百面牛皮战鼓同时擂动，震的人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与此同时，正蓝旗的将士们推着各种攻城器械，吼叫着冲向了白城子。
“轰……轰！”
城墙上面，天威军将士们立刻还击，首先开火的是十几门无敌大将军炮。
这种火炮是青铜材质的，体长一丈二尺，重一千八百五十斤，能将八斤多重的开花弹，射出三百五十丈远，杀伤半径可达五丈左右，一炮就是一大片，绝对是守城神器！
紧接着，神威将军炮、神机将军炮、大抬杆枪、火绳枪都随之开火了。
密集的弹药落在大阵中，炸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其状惨烈至极！
“冲锋……继续冲锋，前进者有重赏，后退者杀无赦！”
“嗖……嗖！”
密集的炮火下，正蓝旗的将士们死伤颇众，却是没有一个后退的，继续向前猛冲，很快就冲到了护城河边上。
冲在最前面的是楼车，足足有四丈多高，上面设有一座箭屋，里面站满了弓箭手，用强弓长箭快速射杀城墙上的天威军将士。
而后是投石车，可以将二十多斤重的石块，投掷到城墙上面，砸击守城的天威军将士。
在楼车、投石车的掩护下，其余的正蓝旗士兵分工明确：有的搬运沙袋，填充护城河，为后面的重型撞车开辟道路。
有的用折叠桥渡过护城河，而后架起云梯，背负盾牌、单手提刀，拼命的往上攀爬，争夺城墙的控制权。
更有箭法精准的射雕手，隐藏在冲锋的人群当中，专门射杀天威军的将领，让人防不胜防！
“继续开炮，轰***们的中军大阵……火枪手，集中火力，将***的弓箭手压制住，牌刀手，将***的云梯推倒……其余的人，滚木、雷石、石灰、金汁全都往下招呼！”
城墙上，项玄武头戴浑铁盔，身穿连环铠，手提一柄虎头大刀，指挥着士兵们奋勇抵抗。
正指挥着呢，一支冷箭射了过来，因为躲闪及时，没有射中心脏，射在了左肩膀上，箭簇穿透了连环甲，入肉两寸多深，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项玄武毫不在意，挥刀砍断了箭杆，又扯下一截战袍，简单的包扎下伤口，而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指挥战斗。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将军都这般奋不顾身，士兵们自然就不怕死了，顿时士气大振，人人玩命拼杀，硬是把冲上来的女真兵压了下去。
…………
正蓝旗猛攻白城子东面的时候，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人马，也向西面城墙发起了猛攻，同样遭到了顽强抵抗。
长话短说，女真军、蒙古军一连发起了三次猛攻，都被天威军打了回去，双方皆是死伤惨重。
城头上、城墙下，护城河中，都是双方将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城墙和河水。
“呜……呜呜！”
下午时分，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女真兵、蒙古兵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退兵命令是三贝勒莽古尔泰下的，不下不行，因为伤亡太大了。
粗略统计一下，大半天厮杀下来，伤亡了三个多牛录的人马，这让莽古尔泰十分心疼。
要知道，女真贵族们的地位高低，是由拥有兵马的数量决定的，谁拥有的兵马多，谁的地位就高。
比如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年纪不大、战功不多，地位却非常高，仅次于大汗皇太极，可与几大贝勒并驾齐驱，究其原因，便是三兄弟拥有两白旗、六十五个牛录的兵马。
再比如阿巴泰，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地位却远不及多尔衮、多铎兄弟，因为他只有六个牛录的兵马，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正蓝旗拥有二十一个牛录的人马，在八旗中排在中间位置，若是伤亡太大的话，誓必影响莽古尔泰的地位，没准连大贝勒的位置都保不住呢。
因此上，只能暂且退兵，回到大营中修整，并另想攻城的办法。
有办法吗？
莽古尔泰想不出来，只好推到别人身上。
“宁完我，滚过来！”
“下官在，三贝勒有何吩咐？”
“限你一天之内，给本贝勒想出一个不用损失太多兵马，又能攻破白城子的办法！”
“啊，一天？”
“没错，就是一天，想出来了，本贝勒重重赏你，若是想不出来，本贝勒就打你五十鞭子，别浪费时间了，赶快滚下去想吧！”
“喳！”
第三百六十三章红夷大炮！
狗急跳墙，人急智生，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在皮鞭子的威胁下，宁完我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还真想出了一条计策，而后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
第二天，中午时分，正蓝旗的中军大帐内。
因为攻城不利，且人马伤亡众多，三贝勒—莽古尔泰的心情十分不好，又没有别的办法发泄情绪，只好坐在桌案后面，大碗大碗的喝闷酒。
正喝着呢，就见宁完我带着得意的笑容，一溜小跑着进来了。
“启禀贝勒爷，下官幸不辱命，经过一天一夜的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条计策来！”
“什么计策，快说，若是计策不管用，今天本贝勒非赏你一顿鞭子不可！”
“贝勒爷勿急，您先看看这个！”
说话间，宁完我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卷，放在桌案上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正是白城子的平面图，内城、外城、将军府、粮草库、火药库、兵器库的位置全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平面图从何而来呢？
原来秦锋在白城子设置榷场，用内地的铜铁、茶叶、精盐、布匹等货物，交换察哈尔部的牛羊、马匹、骆驼等牲畜，双方互利互惠，都有好处。
交易过程中，察哈尔部的部众们多次进出白城子，不敢说对城内情况了如指掌，也是比较熟悉了。
如今察哈尔部战败，很多部众成了俘虏，而后被女真军和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瓜分、吞并掉了。
宁完我就是从这些俘虏那里，问清了白城子的内部情况，而后画了出来。
“宁谋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贝勒爷的话，下官以为天威军最厉害的莫过于火器了，只要将他们的火药库炸掉，让这些火器无法使用，天威军就变成了没牙的老虎，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那时候，咱们在大举进攻，一定能轻而易举的拿下白城子！”
“哼，火药库在白城子里面，而且肯定有重兵看守，咱们的人又没长翅膀、飞不进去，如何将火药库炸掉呢？”
“呵呵，飞天肯定是不行了，倒是可以遁地啊！”
“遁地，你是说挖地道？”
“正是，下官的办法是：在白城子东侧一里地的位置设一座营寨，驻扎三千人马，而后日夜擂鼓吹号、摇旗呐喊，惊扰城内的天威军，使其无法休息，消耗其精神体力，与此同时，在营寨内挖两条地道，通往白城子内部！”
“挖地道，只怕还没挖到火药库低下，就被人家发现了，这个办法行不通的！”
莽古尔泰摇了摇头，自己也审问过察哈尔部的几名小酋长，得知白城子的防御工事十分完善，而且在城墙内侧，隔五丈就埋一口大缸，专门用来监听。
若是挖地道的话，肯定会被天威军的士兵们察觉到，到时候，非但地道挖不通，连挖地道的人都难以活命！
宁完我想了一整天，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莽古尔泰顿时火撞脑门，站起身来就要摘鞭子，吓的宁完我连连摆手：“贝勒爷稍安勿躁，听下官把话说完，下官也知道，天威军戒备森严，并用大缸监视地下动静，这两条地道是肯定挖不成，不过不要紧，咱们可以在两条地道的下面，再挖一条地道就是了！”
“再挖一条地道？”
莽古尔泰转转眼睛，明白了宁完我的意思。
三条地道同时开挖，其中两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挖的深一些。
上面的两条地道，肯定会被天威军的士兵们发现，进而遭到破坏，挖地道的人也是必死无疑的。
可天威军的士兵们肯定想不到，两条地道的下面，还藏着一条地道。
利用这种麻痹心理，下面这条地道就很有可能挖通，一直通到城内的火药库下面，而后派死士钻上去将其引爆掉。
只要火药库一炸，众多火器无法再用，白城子就守不住了，好计策，真是一条好计策！
想到这里，莽古尔泰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夸奖宁完我几句，不想一名戈什哈跑了进来，单膝下跪行礼道：“启禀贝勒爷，肃顺贝勒来了，还带来一支人马！”
“哦，现在何处？”
“正向大营赶来，大概还有三十里路程！”
“好，本贝勒身体不适，就让德格类带人前去迎接一下吧！”
“喳！”
肃顺贝勒，就是皇太极的嫡长子—豪格，因其在征讨察哈尔部的战争中表现勇猛，屡立功勋，故而获得了这一封号。
德格类，则是莽古尔泰的同母弟弟，努尔哈赤的第十子，隶属于正蓝旗下，封号为：多罗贝勒！
按理来说，豪格身为皇太极的嫡长子，且骁勇善战、屡立功勋，未来是很可能继承汗位的，出于敬意，莽古尔泰应该亲自率众出迎才是。
可莽古尔泰与皇太极父子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不愿给这个面子，故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出营迎接，只是让弟弟德格类代替。
…………
“咯……咯……咯！”
小半个时辰之后，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两道身影走进了大帐中，后面的是位中年汉子，身穿纯蓝色盔甲，乃是多罗贝勒—德格类。
前面的是个年轻男子，身穿黄色镶红边的盔甲，腰间佩戴长刀，威武雄壮，英姿勃发，正是皇太极的嫡长子—豪格！
“侄儿参见五塔达！”
“免了，豪格，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城子防守严密，父汗担心五塔达进攻受阻，特命侄儿率一支人马前来支援！”
“哦，你带来了多少人？”
“一千人整！”
得知豪格是来支援自己的，莽古尔泰本来很高兴，结果只来了一千人，瞬间又不高兴了，大黑脸拉的很长。
要知道，正蓝旗和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三部，合计五万多人马，都没能攻下白城子，现在只来一千多援军，基本没啥大用啊！
看到莽古尔泰拉长了脸，豪格继续说道：“除了一千人马，侄儿还带来一些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帮忙，拿下白城子就不是难事了！”
“哦，是什么东西，能帮着拿下白城子？”
“东西都在外面的马车上，请五塔达出帐观看！”
“好，看看去！”
……
莽古尔泰来了兴致，当既和众人一起出了中军大帐。
豪格的一千人马都在帐外列队，随行的还有四十辆大车，车厢都用黑油布蒙着，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什么东西。
“来人啊，将车厢打开！”
“喳！”
随着豪格一声令下，士兵们掀开了黑油布，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之后，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只见前面的二十辆大车上，各装着一门青铜材质的红夷大炮，炮身足有一丈长，从前到后逐渐变粗，并装有准星和照门，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可以调节射击角度。
炮身上本来有铭文的，被人强行磨掉了，只剩下打磨过的痕迹。
至于后面的二十辆大车，则装满了火药、弹丸、引火管、引火索等物。
看到这些东西之后，莽古尔泰、德格类和一众女真将领无不惊骇，有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要知道，这种大炮本是荷兰人使用的武器，因为荷兰人的头发多为红色，故而称之为红夷大炮！
万历末期，为了抵御女真人的进攻，扭转不利的局势，大明朝不惜重金，从荷兰人手中购买了一批这种火炮，而后又对其进行了仿制。
因为难度大、成本高，故而仿制出来的红夷大炮并不多，只有京师和九边重镇才能分到一些，做为守城的利器，每一门都宝贝的不得了。
没想到，豪格竟然带来了红夷大炮，而且足足有二十门，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豪格，这些大炮从那弄来的？”
“是父汗用重金从八大晋商那里买来的，至于八大晋商，则是从大同镇总兵—姜镶那里弄来的，姜镶怕贩卖火炮的事情泄露，故而命人把上面的铸造铭文都磨掉了。”
“连这种镇国利器都敢倒卖，八大晋商和姜镶真是狗胆包天啊！”
“呵呵，那都是一群利欲熏心的家伙，只要给够了金银，别说是大炮了，就是让他们把自家祖宗的尸骨刨出来卖掉都没问题！”
“说的对，有这帮利欲熏心的家伙在，大明不亡，没有天理啊……走，咱们进帐好好商议一下，如何用这些大炮轰开白城子的城门，哈哈！”
莽古尔泰、宁完我本想用挖地道的办法，炸掉天威军的火药库，现在有了红夷大炮助战，事情就更好办了。
一边挖地道，一边用炮轰，双管齐下，不信拿不下白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