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秦王政：护军都尉也懂王道？
番吾，赵军大营。
李牧看着面前的沙盘，此刻，哪怕是他的智慧，也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谓有心无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王翦依山河之势防御番吾一线，毫无破绽的防线让赵军根本找不到突破的契机，在这段时间中，李牧的难受可想而知。
他本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进攻的大将之一，但王翦却是当世最稳的将领，两人若是对攻，李牧与王翦孰强孰弱，犹未可知，但现在却是王翦在守，李牧在攻，一守一攻之间，却是已经让战争的优势朝向了有利于王翦的局面倾斜了。
尤其是王翦根本不求胜利，只想着拖住赵军，这让李牧以及其麾下的大军更是无从下手。
在李牧的一筹莫展中，来自赵国的使者出现在军营中。
看着身负诏令而来的颜聚，心中隐隐中有了一丝不好预感李牧开口问道：“南线那边可是发生了意外不成？”
“南境长城那边，秦军的攻势愈发的猛烈了，大王与太后有意请大将军率兵回援南境。”颜聚道。
“那北境呢？”李牧一惊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北境要成为赵都那些人认为可以放弃的东西了。
“北境已经被秦军彻底封锁，而且大将军你又受阻于王翦所部的秦军，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但南境却不一样，秦军一旦突破南境长城，三日之间就可兵临赵都城下，大将军，您应该知道，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对于赵国来说意味着什么。”颜聚说着自己的理由，也是郭开那些人告诉他的理由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北境对赵国来说同样也算至关重要啊，百万人口，二十万兵源，若是落入秦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李牧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北境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况且，最后的那个理由，李牧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大将军，说句可能冒犯的话，北境三郡丢了，赵国依旧存在，但若是赵都被秦军攻占，赵国还是赵国吗？”颜聚压低了声音道。
“你？”李牧闻言不由对颜聚怒目而视，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大将军，此时，秦国的国力强于我们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赵国实在支撑不起与秦国三线开战，眼下我们能做的，唯有以领土换时间，借助换取的时间休养生息，并收缩防线，如此才能子在秦军接下来的进攻中保护赵国。”颜聚道。
“放弃本境三郡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决定，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李牧沉吟道，一时间只觉得进退维谷。
在眼前的局势中，李牧当然知晓北境三郡已经不可救了，但北境三郡不仅是赵国的北境三郡，还是他麾下十万边骑的北境三郡，边骑士卒的家人、族人多在北境三郡，赵都的那些人可以十分轻易的就决定放弃北境三郡，但那些士卒呢？
军心这样的存在，一旦垮了，一支军队就完了，若是不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赵国边骑这支强军可就完了。
“大将军是在担心军心？”颜聚问道，虽虽然算不得什么名将，但还算一个合格的将领，放弃北境三郡这件事情中最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也能看到。
“怎能不担心啊。”李牧长叹道，人力终有极限，但煌煌大势之下，一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渺小。
“太后与大王不吝赏赐，再有大将军出面安抚，想来边骑的将士们能够理解国家的难处。”颜聚道。
“但谁又能理解他们的难处？”李牧道。
“大将军，北境那边有消息传来。”就在颜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作为李牧副将的司马尚带着一卷竹简走进了大帐。
“恐怕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吧？”李牧兴致缺缺地说道，事关北境三郡的情报，实在很难奢望有着什么好消息。
“很难界定。”司马尚亦是苦笑道。
秦军有意在北境休战，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给了赵军机会，但那只是表面啊，谁又会真的将秦军的这个举动只当做是好心？
看着司马尚递来的竹简，李牧的神色间亦是浮现出苦笑的神色，最终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说道：“北境三郡，自此不为赵国所有了。”
雁门郡善治城中，身为郡守的李齐在犹如是数日之后，还是将下属以及雁门诸县代表叫到了郡守府。
“秦军有意休战，以全北境三郡农收的事情，诸位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坐于主位之上的李齐开门见山道。
“是有耳闻。”李齐话音落下，来自朔县的县尉石猛应声道。
“是有耳闻，”其余诸人，比如雁门郡郡尉，马邑主簿亦是应声道。
“诸位觉得我们是否应该接受秦军的好意，接受休战？”李齐打量着众人道。
“大人，这绝对是秦军的阴谋，大军一旦散去，想要再举起来就麻烦了，到时候秦军若是趁势来攻，我们又该如何抵挡？”李齐的话音刚刚落下，作为朔县县尉，带领朔县士卒来自善治协防城池的石猛就出声反对道。
其余诸人则是下意识地将视线在李齐与石猛的身上捞回游荡着，都是北境三郡之人，对于彼此间的关系，他们自己自然是心知肚明。
朔县，是雁门郡真正的大县，户籍足有万户，是万户，而不是万人，在不考虑防备北方狼族军事价值的情况下，朔县在雁门郡的重要性更在善治县之上，可以说，在北境三郡之中，朔县是仅次于代郡代县的大县，石猛虽然只是一个县尉，但因为朔县的关系，其地位在雁门郡中却是不容小觑。
而且在石猛的身上，还有着另外一层关系，使得其在雁门郡的地位颇高，他是郡守李齐真正的心腹，李齐在出仕后，第一任官职就是朔县县令，而石猛就是最早追随李齐的那一小部分人。
石猛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其余几人却是不得不考虑，那些话到底是石猛说的，还是在他的背后，有着李齐的授意。
是否接受秦国休战的提议，涉及到整个北境三郡的存亡，他们更是不敢轻易表态。
“但秦军休战的提议也是我们需要的，若是因为我们而耽误了今年的农收，以至让北境三郡百姓来年遭受粮荒之难，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北境三郡的百姓？”就在众人猜测着李齐真正的心思之时，李齐却已经开口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郡守大人有意接受秦军休战的提议？只是，若是如此的话，那石猛方才的言语又算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忍心看北境三郡的百姓因此而遭受厄运啊。”李齐悲天悯人地说道。
“大人？”石猛看着李齐，神色间都有动容之色，似乎真的被李齐给说动了。
“大人，我也曾见过杨明此人，此人不像是阴险狡诈之人，此时他提出休战之事，也许真的只是出于仁义之心。”从李齐与石猛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渐渐明白过来的马邑主簿开口道。
北境三郡在赵国内部，自有一套半独立于赵都那边的官僚运行体系，再加上因为是边郡的原因，使得北境三郡的官吏之中，哪怕是文职也绝大多数是出自军伍之中。
而如今北境三郡的官吏，大多数都参与了一十年前的雁门破狼族之战，当时的赵军虽有十万人，但杨明的存在实在是太过耀眼，因此此时北境三郡的官吏，大多数都曾见过杨明，哪怕杨明并不认识他们。
所以，当李齐露出某种意向之时，这些官吏则没有什么负担的愿意相信杨明在休战一事中的诚意。
“既然诸位并无异议，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接受秦军休战的提议。”李齐最终一锤定音道。
“诺。”在一片声音之中，这件事情最终定了下来。
秦国，咸阳宫中，秦王政看着赵高通过罗网传来的情报，眸光之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休战与农收，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可真是玄妙。
“赵高，你认为护军都尉此举的真正的用意是什么？”秦王政对赵高问道。
“回大王，小人认为杨护军是想要用这个方法让赵军自行散去，然后再趁攻取雁门诸城吧。”面对秦王政的问题，赵高小心地回答道。
“韩卿，你觉得呢？”对于赵高的回答，秦王政并没有表态，而是又将问题抛给了今日被他传召进宫的韩非。
“正所谓兵不厌诈，杨护军又是精通兵法之人，显然其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如同赵中车府令所说的那般。”因为红莲一事而对杨明意见颇深的韩非自然不愿意说杨明的好话。
“先生，你觉得呢？”秦王政依旧没有表态，而是又问向了盖聂。
“杨护军此举应该只是为了赵国北境三郡的民生，以他的能力，想要攻下雁门与云中，并不需要用那样一种遗患无穷的阴谋，秦国的信用若在北境三郡崩塌，想要再竖立起来会十分麻烦，杨护军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在盖聂的口中却是说出了与赵高和韩非不一样的答案。
“赵高，你善使阴谋，看别人也是如此，韩卿，你因为私事而诽谤于寡人的护军都尉，这可不是君子所为，还是先生更了解护军都尉。”秦王政最终对三人的答案做出评判道。
“说起来，护郡都尉此举连寡人也是有些意外的，寡人一直以为护军都尉只会行兵家霸道之术，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还擅长儒家王道之法。”秦王政不吝赞叹道。
韩非听到这里，心中却是多出了一丝担忧来，他固然因为妹妹的原因，对于杨明这个明明不能迎娶红莲，却非要勾搭红莲的人十分不满，但那只是出于一个‘大舅哥’的心思而已，在红莲已经认定杨明这个事实之前，韩非纵使有诸多不满，也是因为杨明能够过的更好的，而不是出现什么意外，以至于让红莲伤心。
所以，他方才的言辞固然是因为对杨明以恶意的原因，但在更深处也在是为维护杨明。
王道之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一个能打胜仗，还能得人心的大将，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可未必就是完美的大将。
第437章虚假的荒谬
“现在赵军已经接受休战了，你的算计是不是已经不攻自破了？”代县城中，紫女看着手中来自雁门郡的休战协议，看向杨明的目光之中已经多出了玩味之色。
“李齐吗？倒是小看了他，不过也不算是不攻自破吧，现在这种情况本就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之一，况且，李齐能够放士卒归乡农收，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杨明并无多少在意道。
“好事？好在哪里？其实在姐姐这里你不用强撑着的，要是伤心的话，来姐姐这里，姐姐安慰安慰你。”紫女张开自己的手臂，为杨明展现出自己的怀抱道。
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千娇百媚，但却很少出现的娇憨之色的紫女，杨明微微一怔，现在的紫女可不多见，只是说的话又是什么话？现在的自己需要安慰吗？
再说，若是十年前，杨明或许很喜欢紫女方才所展现出来用以安慰阳明的方式，但现在吗？那就算了，现在的杨明对于紫女的这种安慰方式早已经免疫了，而且现在的杨明更喜欢去安慰紫女，去做那个安慰别人的人，当然，现在的他也更擅长安慰人。
“弄玉，你家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幼稚了？”杨明并未回应紫女的邀请，而是直接看向了紫女身后的房门，果然，那里已经多出了一道身着翠色广袖点金裙弄玉。
“弄玉？“被杨明一提醒，紫女也察觉到身后的弄玉，犹如凝脂一般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来，方才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姐姐本来是不幼稚的，只不过是遇到姐夫后就变得幼稚了。”端着一壶清茶走进房间的弄玉笑吟吟地说道，方才的一幕她自然是全部看到眼中的，对于杨明与紫女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她在觉得羡慕的同时，还有着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着未来的生活。
“对，就是你的原因。”见弄玉的话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之意，紫女连忙应声道，方才她的言辞举动，若只是在杨明面前，那是属于两人间的情调，但这种情调却被弄玉看到了，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种事情，实在是有些羞耻了。
“大概是再聪明的女人只要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人，都会变成紫女姐姐这般吧，紫女姐姐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保持幼稚，或者说是单纯的人。”弄玉接着道。
这似乎是在帮紫女解释方才的言语，但紫女却是越听越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弄玉也喜欢这样的幼稚吗？”杨明问道。
迎上杨明的视线，再想到杨明的问题，弄玉只觉得心中一颤，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在那副悦耳之处更是画眉鸟的嗓子间，一道悠悠的叹息声中：“喜欢，可惜我还未能遇到能够让我永远幼稚下去的人。”
这？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紫女看着面前的一幕，视线在杨明与弄玉的身上游荡着。
“依弄玉的相貌和才情，想要遇到这样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杨明的视线在弄玉的身上游荡着，已经过了双十年华的弄玉，比起十五六岁时青涩中的温润，更多出了几分内媚的成熟，在这个时代，弄玉此时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
“不知道，但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自己最美也还能保持一份纯真的时候想到那个人。”弄玉说着，视线却是迎上了杨明的视线。
这绝对是在勾引。此时也已经回过味来的紫女在心中喊道，这算什么？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这种感觉？嗯，怎么怪怪中还有点刺激的样子？紫女古怪中又带着兴致看着面前的一幕，似乎很有趣啊。
至于吃醋，那是没有的，紫女本就意永远与弄玉做姐妹，各种意义上的姐妹，只不过，这当着自己的面去勾搭，紫女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竟然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受。
“肯定可以了，今天的茶闻起来好像更好了。”杨明看向弄玉摆弄好的茶具道。
“多出了一点经验，能够更好的掌握火候了，姐夫试一试，我也觉得应该比昨天的味道更好了才是，当然，这是我的手艺上升了，代郡终究还是太靠北了，没有太好的茶叶。”弄玉为杨明倒上一盏清茶，送到了杨明的面前。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无论是喝茶还是喝酒，我都只是喝一个味道，分不出其中的好坏的，对于我来说所谓的好坏，大概就是价钱的差距了。“杨明接过茶盏道。
“你还有这样的秘密？我怎么不知道？“听到杨明的解释，紫女故作愕然道，在衣食住行方面，紫女对杨明当然是了解的，只不过那是经过有心的观察许久之后才看到的，但现在，杨明却将这个秘密直接告诉了紫女。
“嗯？”而弄玉此时也是微微一怔，事情似乎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杨明在她眼中，应该是一个堪称完美，堪称无所不知的人，但现在，杨明竟然连茶、酒这样的东西都分不出一个好坏，一时间，弄玉只觉得杨明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找情人，当然是找越完美的越好，但若是找与之相伴一生的人，还是不必去渴求那份完美了，因为越是完美的存在，越是容易与虚假产生联系，而生活是容不得虚假的，在生活中，真实也许才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在杨明整日间沉迷在温柔乡时，在赵国腹地，战争却依旧在进行着。
番吾城下，王翦依旧是稳如老狗，在防御中不断挑逗着赵军的心理承受极限，在一道道来自赵都的军令中，李牧在坚持到六月初的时候，不得不分兵南下，在留下司马尚带领五万兵马与王翦对峙后，自己则带着边骑南下，驰援赵国的南境长城。
一路急行军中，李牧更是轻装简行，只带着百余名亲兵，以常人难以想到的速度来到了南境长城一线，在赵国南境，自从当面有魏国攻占赵都之事后，赵国就开始在南境漳河一线修建防御体系，如今已经有百年之久，在这百年间，赵国在漳水南北两岸，修建了两道长城，再加上漳河，使得赵国南境在纵深不过二十里的漳水两岸，就有着三条防御工事。
赵国南境长城与楚国南阳地长城，齐国南境长城，可以说是当年这个时代最富盛名的内长城。
也正是因为南境长城的存在，使得除了当年秦军凭借长平大胜兵临赵都城下之外，秦军再未能够突破这条防线，在原有的时空中，直到秦国攻灭赵国，秦军也未能从攻破赵国的南境的防御体系。
只是，在来到南境长城之后，李牧就发现了诡异的一幕，在诏令中明明是惨烈的南境战场，真实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赵国的南线战场，不仅没有李牧想象中的惨烈，反而连战场都不称不上，在绵延百里的南境长城一线中，无论是作为防御方的赵军，还是作为进攻方的秦军，竟然彼此间都保持着一种堪称荒谬的静止战争。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军情告急？”如今已经是南线战场上主将的李牧对颜聚质问道。
“大将军，这是一场关于两军意志的较量，虽然没有短兵相接，但战斗却从未停止过，一旦我军松懈，必然会被秦军所趁。”颜聚却是严肃而认真的解释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秦军是要用这样的防守来消耗我们的国力吗？秦军在北境三郡还因农收之事与我军休战，在这南线，却囤积十万大军碌碌无为，难道你就看不到在乡野之间收割麦子的人中，多出了太多的老弱妇孺吗？”李牧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纵使有回天的本事，但却做不到三头六臂，面对秦国对赵国来自国力上的碾压，李牧只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秦军的绝对实力面前，只要秦国自己不犯致命的错误，赵国对秦国还真的是无可奈何。
“大将军，你说的到底我都明白，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你战无不胜的能力，在这南线，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我们只要不败，那就是胜，至于胜利，那不是我们这样的俗人能够追求的。”颜聚道。
“在这里，我们只要能够守住防线就是我们的胜利，若是主动出击，焉知城下的秦军不是故意如此，就等着我们走下长城呢？“颜聚接着说着自己的理由道。
不战就不会输，这个道理颜聚可谓是拿捏的死死的。
“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现在我来了，这场静止的战争也该结束了。”李牧凝声道。
秦军近几年来的战略目的已经暴露了，就是要用远超赵国的国力将赵国拖垮，在赵国虚弱到极致的时候，再给赵国补上最后也算致命的一刀。
南线对赵军看似的不败就是胜，对于秦军来说也是如此，但一场牵动两国的战争，又怎么可能会有两个胜者。
战争，只能有一个战胜者。
第438章全线都在秀，只有李信在挨揍
李牧现在的火气很大，因为杨明，也是因为王翦，在来到南境长城后，火气极大的李牧绝不愿意只是任由南线静默的战争持续下去，若是如此，那对北境三郡的放弃还有什么价值，一想到北境三郡的丢失，李牧的心就犹如刀绞一般。
不过，现在的李牧虽然火气很大，但他却很清楚自己身为大将，掌中捏住无数人的生死，是绝对不能因怒而动兵的，所以，在李牧的杀意之中，是他更加冷静的心神。
在漳水之南的长城中，李牧用不到两天的时间将秦军的军营驻扎情况给尽数摸清，随后返回了漳河以北
中军大帐之中，李牧看着面前的舆图，将自己在两天中搜集的情报在于舆图中相继标识出来，在绵连二百余里的秦军诸营寨之中，李牧看到了一处十分特别的位置。
“此处秦军安营扎寨完全是走了攻势，与其它的秦军的营寨似乎颇为不同。”李牧指着舆图中的南境长城最西端的一处秦军大营对颜聚问道。
“是，此处秦军的统领是秦国李信，自战争开启以来，西线是秦军攻势最猛的地方，相较于中端的杨端和东线的屠睢多是以守为攻，西线的李信则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样子，所部虽然精锐不及东线屠睢掌管的那部龙虎禁军，但却最是悍不畏死，整体战力还要强于秦军主力所在的杨端和所部。”颜聚为李牧解释道，两天的时间虽然足以让李牧对军情有个基本的掌握，但更多的东西还需要颜聚去解释。
“李信？是他啊。”听到这个并不算陌生的名字，李牧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将军，李信此人在秦国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秦王政未亲政之时就已经是秦王政的身边的郎官，在秦王政亲政之后，更是一路高升，在抛开杨明此人之外，他可称为秦军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了，当然，在秦国的军功体系之下，他能够成为秦国最年轻的偏将军，一身的本事自然也是极为不凡的。”颜聚道。
“李信吗，这些年来多随秦将王翦作战，战功还算不错。”李牧了然道。
“大将军，这李信可是有什么不妥吗？”颜聚问道。
“你看到没有，这李信麾下的秦军较之杨端和以及屠睢他们，太过突进了一点，因为其位置的突进，使得李信所部与杨端和所部的连接之处多出了一道太行余脉，秦军营寨本是依长城一线做长蛇之势，但现在因为李信为了更好的发挥秦军战力，将营寨前移了十里，使得秦军这条长蛇多出了一介错位的关节。”李牧指着舆图间一条并不起眼的太行余脉道，山不高，但却正卡在秦军西营与中营之间。
“大将军是说？”颜聚凝视着舆图中那条并不起眼的线条，心神转动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军有破绽，应在里李信所部，我们或可主动出击，在秦军未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先击破李信所部的三万秦军。”李牧道。
“大将军是要主动出击？但要在短时间内击破李信所部的秦军，我们又该派出多少兵力？若是少的话，恐怕拿不下那三万秦军，若是多的话，杨端和趁机来攻长城，兵力骤减的长城恐有被秦军攻破的嫌疑。”颜聚迟疑道。
“我有信心，以七万兵力在三日之内彻底击溃李信所部。”李牧报出了自己的数字。
“大将军，南线一共才十万大军，您若是带领六万大军去攻击李信所部，整条防线都要虚弱下来，杨端和若是再不救李信，而是选择与我们以攻对攻，我恐怕挡不住秦军。”颜聚说着自己的担忧道。
“颜将军你说错了，我们的兵力不是十万，而是十五万。”李牧道。
“十五万？”颜聚诧异道，十万就是十万，他能不知道自己的麾下有多少兵力吗？
“我先抽四万兵力进攻李信所部的三万秦军，杨端和想要反应过来，并有可能选择放弃救援李信，而是直接进攻长城，这其间需要一段时间，以我对秦军的了解，这需要一天的时间，而颜将军你的手中还有三万兵马，挡住杨端和几天的时间还算没问题的，而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足以让边骑赶到长城，到时，边骑分出三万助我攻破李信所部，另外两万归入颜将军你的麾下稳定防线。”李牧说着自己的计划道。
“这？”颜聚骇然地听着李牧的堪称疯狂的计划，以时间差的方式才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吗？
颜聚在觉得疯狂的同时，却又觉得其间似乎有着可行性，只是这样的战争已经不再只是与秦军交战了，同样也是在与时间交战，一旦出来差错，后果恐怕是不堪想象的。
“不会出现差错。”似乎是看出了颜聚担忧的李牧直接道。
“而且说起来这种与时间作战的用兵之法也不是我的首创啊，我也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李牧说话间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
有着你一个疯子就成了，难道还有别的疯子不成？颜聚古怪的想到，只是，这样的狂人又是谁？想到这里，同样是出身兵家的颜聚已经多出了一丝好奇来，于是问道：“那人是谁？”
“我们的敌人，秦国护军都尉杨明。”在李牧的话语间道出了一个名字。
“当年东郡一战，他与时间为敌，以一种人们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歼灭魏军，击退我军，其间用的正是类似的方法，现在我们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是彼身而已。“李牧接着道。
在李牧与颜聚已经在谋划着如何痛殴李信所部的秦军之时，李信也正在秦军的西线大营之中思索着如何进攻赵军。
在李信看来，杨端和终究还是年龄大了，进取心已经弱了太多太多，虽然来自咸阳的军令是让他们拖住南境长城的这十万赵军就行，但杨端和与赵军主将之间堪称默契的静坐战争，在李信看来还是太过消极了。
他本以为杨端和只是因为年龄大了的原因，不想再去拼命了，但屠睢作为杨明的心腹，手中又有着龙虎禁军一部的他总应该会主动寻找战机，只是，事实上与他想的却完全相反，屠睢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明明有着最精锐的龙虎禁军一部在手，却选择了与杨端和相同的方式。
“战机是要主动去寻找的，如此被动的等待，天上还能掉馅饼不成。”李牧自语着打量着面前的沙盘，这阴阳家与公输家琢磨出的东西用起来确实不一般，要比舆图来的方便多了。
李信看着面前的沙盘，哪怕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依旧不损耐心，他要在其中找到有用的东西，找到赵军必然存在只是还未被发现的破绽，然后发动攻击，建立自己的功勋。
在李信的冥思苦想之中，时间缓缓地流逝了，当善于进攻的李信遇到更擅长进攻的李牧之人，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秦王政十五年六月初，一直龟缩在长城的赵军突然对西线秦军发动了进攻，数万兵马倾巢而出，放弃防御，呈现出全力进攻的态势。
而秦军扎下的营寨本是为了更好的进攻，以至于在防御方面的功效差强人意，一日之间，西线秦军前锋大营就被赵军给攻破了，其速度之快，甚至没能让李信反应过来。
当李信连忙做出调整以防御赵军的进攻之时，赵军已经彻底踏着秦军的前锋大营站稳了脚跟。
“怎么可能？赵军这是疯了不成？竟然出动如此多的兵马，他们的西线有这么多兵力吗？”李信听着哨骑带回来的军报，一时间只觉得梦幻，赵军出动的兵力竟然是四万，难道他们连中线对阵秦军主力的兵力也给抽调到了西线了不成？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中线秦军直接推到长城城下吗？
还是说他李信的名声已经大到赵军不惜冒着中线被突破的风险都一定要吃下的地步了？
李信虽然狂妄，但却不傻，他自问自己还没有那样的资格，若是此时站在他位置上的是杨明，那或许还说的过去。
经过初时的措手不及后，李信很快对麾下的军队做出调整，一时间倒也勉强稳定了阵线，虽然先头吃了大亏，但终归反应及时。
只是，很快李信就发现了异常，赵军竟然几乎寻常的凶猛凌厉，这些年来，他与赵军交手的次数并不少，自认对赵军还算了解，赵军战力不俗，但攻势的凌厉与否还要看赵军的主将，在赵军之中，除了李牧之外，其余者包括司马尚、颜聚在内，都只算是合格而已。
难道是李牧来了？但赵军边骑明明还没有到啊。在纷乱的战场之上，李信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在李信正在遭受来自李牧这位堂叔的毒打之时，中线的杨端和也在第一时间都到了来自西线的军情，在经过初步的分析之后，杨端和果断放弃了救援李信的决定，而是挥军直指赵国长城，只不过，他并不是像李牧与颜聚商议之中的那般是为了突破赵军防线，而只是为了行当年孙膑故计，围魏救赵而已。
第439章不使杨明专美于前
李信确实很猛，面对四万赵军的猛攻，哪怕是已经输掉了第一阵，依旧死顶着，丝毫不考虑撤退的问题，在不专于防御的营地之间，亲眼看着一座又一座的营寨赵军攻占，依旧巍然不动。
“将军，我们还是撤吧，赵军的攻势实在太猛了，再这么坚持下去，我们的伤亡只会更加惨重。”在李信身边，是一个狼狈逃回的校尉。
“撤什么撤？现在撤退只会让赵军的气焰更加嚣张，况且，我就不相信，赵军在西线调集这么多的兵力，发动规模如此大的攻势，他们的中线还能有充足的兵力去防御，杨将军那边知道我们的情况后，必然会挥军攻向赵军中线，我倒要看看，是我李信的骨头够硬，还是他们赵军中线的防御更强。”被赵军的一路突袭而打得狼狈不堪的李信依旧坚定着自己的信心道。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打的就是意志，秦赵两军之间，就看是他李信先被吃掉，还是赵军中线先被突破了。
“将军，杨将军那边不是说让我们尽快撤离吗？他只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面对李信的执着，校尉几乎都要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家的将军竟然还是这么莽，还想着在颓势之中拼杀出一个机会来。
“你丢失营寨的罪责我还没有追究，又敢在这里动摇军心，莫非真以为我杀不得你吗？”李信不耐间杀气腾腾对喋喋不休的校尉斥责道。
赵军好不容易主动走出的长城防线出击了，他们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击破赵军，等赵军再次龟缩到长城内部，再想攻破长城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又要付出多少伤亡？
眼前，虽然他李信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但对于秦军整体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弱者在逆境之中才会自怨自艾，真正的强者，在逆境之中是会迎难而上，从逆境中寻找常人难以察觉的机会，进而逆势而起，完成常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壮举。
被杀气腾腾的李信一瞪，校尉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李信还是一块硬骨头了？”赵军之中，站在一处山岗之上登高而望远的李牧看着远方的战场，神色间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李信此人本就不凡，此时杨端和又率兵进攻我军中线，恐怕他还想着能够在西线这里拖住我军，进而为杨端和的中线创造机会啊。”李牧身边的副将扈遗道，他是赵国大将扈辄之子，数年前秦军攻赵国武城，扈辄率兵救援，却兵败身死，可以说扈遗此人与秦军、秦国之间是有着家恨在身，因此，在对秦国的战争中，身为人臣，身为人子，扈遗作战想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的确是很大胆的计划，在危机之中还能如此镇定，寻找破局的机会，可称一声良将。”李牧沉吟道，对于李信这个堂侄还算满意。
“只是可惜了。”李牧又说道。
“大将军此言何意？“扈遗诧异道。
“李信终究还是年轻了，太过想当然，他只想到了秦军在眼前的局势中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却没有看到我们赵军能够做到什么。”李牧道。
“我本以为只能击败李信所部的三万秦军，现在看来，连杨端和中线的四万秦军我也不是不能吃下了。”李牧说着已经笑了起来。
在李牧原有的计划中，李信在遇到败绩之时会选择退军，而赵军则会直接压上，对秦军穷追猛打，进而彻底击溃李信麾下的三万秦军，但那样一来，赵军的无疑要更加深入，拉开与长城联系的距离，在大胜之后，自然要留下足够的时间撤军，而没有精力去做其它的。
但现在李信却死守着，使得秦军在击溃李信所部的秦军之后，根本就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去追击，而这节省下的时间与精力，则可以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移师东线，截击杨端和，可再胜秦军中线所部四万秦军，若是有足够的时间，甚至可以自西一路攻进东郡，也不是不可能。
“传令，放缓攻势，我们要坚定李信的判断，而不是吓跑了他。”根据事实，实时地对机会做出了调整的李牧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中线秦军，在杨端和的指挥下，秦军对赵军防线发起了进攻，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彻底拔出了赵军在长城外部的营寨，随即直攻赵军长城。
这时，来自李信的信使也来到了杨端和的中军之中。
“李信将军要用自己为诱饵拖住赵军兵力，为我创造可以突破赵国长城的机会？”杨端和看着手中李信亲手所书的信简，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信真的能够顶住吗？”杨端和沉思着，脑海中却是不受控制地想到军势如果真的如同李信所说的那般，他率先攻破赵国长城，那赵都可就在眼前了，二十多年来让秦军束手无策的赵国长城若是被他亲手攻破，那他杨端和可就是灭赵之战中的第一功臣了。
一想到那种可能，杨端和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谁还没有一份雄心壮志呢？而且人都是贪婪的。
在经过一番挣扎后，杨端和终究还是没有顶住建立不世之功的诱惑，对自己初时的计划已经产生了动摇。
而且……在这个时候，杨端和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出身同族，却没有什么来往的族侄杨明，想到杨明当年在东郡的极限用兵，一战而威震天下，杨端和就无端的生出一种渴望来。
心中的决心渐渐坚定的杨端和飞速的写下一道书信，交给了李信的信使，说道：“此次若能戮力攻破赵国长城，李将军当居首功。”
赵军长城防线，中线大营之中，颜聚看着李牧传回来的信简，目光之中也多出了坚定。
“既然大将军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陪你搏一把，因为你是战无不胜的武安君啊。”颜聚沉吟间，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了一丝迟疑。
武安县境内，五万赵军边骑一路南下，行军至此。
“扈将军，大将军有何军令？”赵军边骑之中临时的主事偏将袁朔问道。
“大将军有令，不惜马力，在最短的时间中驰援我军西线战场。”扈遗从怀中掏出李牧的兵符与信简道。
“不惜马力？”袁朔闻言一楞，连忙接过来扈遗手中的信简，边骑的战力有一般都在战马之上，不惜马力驰援西线战场，这样的命令无疑是要对于边骑来说是相当残酷的。
看着信简中熟悉的字迹，又比照了一番兵符，袁朔虽然还是有着不解，但还是选择了坚定的执行李牧的命令，这就是来自赵国武安君的威信。
赵国边骑在不惜马力的赶路之下，速度果然快上了不少，原本还有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情况不对劲啊。”处于在艰难中依旧顽强抵抗着的秦军防线之中，赵国边骑的出现已经让李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赵国边骑的出现实在是太快了一点，而且赶来的赵国边骑到底有多少人?不过，赵国边骑有着如此速度，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即使赵国边骑赶到，他们还能有多少战力？
就在李信还在迟疑不定之中，在赵军大营之中，李牧却已经果断下了发起最后的进攻的命令。
最先赶来的一万赵军边骑，在马力几乎被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全部下马，化作步卒，与四万赵军编为两部，一部两万五千人，分先后悍然对秦军防线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第一部在攻击了秦军防线一个时辰后，第二部随即补上，以替换下体力消耗大半的赵军第一部，而在赵军第二部的进攻之中，更多的赵军边骑赶来，依旧被李牧下令，化边骑为步卒，在快速的整合之中，休息了一个时辰的赵军第一部再次攻向秦军，替换下了赵军第二部，这时，赵军第三部差不多已经整合完毕，并从第二部赵军中结果了用以攻坚的铁盾重甲，将大阵推向了前线。
在李牧化边骑为步卒，更是将三部赵军完成了不间断的攻击中，秦军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感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五万赵军边骑已经有四万多人赶到了战场之上，再加上原有的近四万赵军，赵军在西线的总兵力一下子达到了八万多人，而这八万多人，更是被李牧分成三部，以衔接的状态，不间断地对秦军防线发起进攻。
秦军的战力虽然不俗，但终究还是人，在打退赵军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之中，体力被不断地消耗着，当秦军士卒筋疲力竭之时，即使秦军防线被赵军突破之时。
而此时的李信已经感觉到了一阵手脚冰凉，他知道，这一战自己彻底败了，而且还是不容置疑的惨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取胜的可能。
难道我与他的差距就这么大吗？若是异地而处，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和我一样的选择吗？在这炎日之下，李信却感觉刺骨的寒意席卷心头，在他的脑海中，却是不由想到了杨明，但……
第440章没有杨护军的本事，却得到杨护军的病
秦王政十五年六月，赵国李牧大破秦军于南境长城西线。一脑海中想到，在秦国的史书中必将留下这样的记载，李信就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败了，他毫无疑问的败了，三万秦军只有不到两千残兵逃过了赵军的追杀，而这还是因为赵军并未打算穷追不舍的原因才留给了这些人一条生路。
这一场惨败，将会伴随我一生，哪怕是在死后，这场惨败也要与李信这个名字连在一起。只是，为什么在赵军赢了？李信复盘着之前数天的战争，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是错的，我唯一错误的，大概只有是不知道李牧的厉害吧？思来想去，李信觉得哪怕上天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恐怕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赵军的主动追击本就是秦军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想到李牧竟然会将赵军最精锐的边骑当作步卒去使用，李信就只能心服口服，战前的规划只是战前的规划而已，想到完成预定的战略目标，还需要战术去实现，而李牧的战略预设不见得有多高明，但他的战术实在是太过凶悍，凶悍在李信所谓完美的计划只是不堪一击。
三万大军，三万大军啊，回去我又该如何向大王交代？而且，在李信的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深了，西线已经毫无疑问的败了，依李牧的凶悍，他会就此收手吗?若是他再将目标转到中线杨端和的身上，后果恐怕是不堪想象的，一旦中线也出现惨败，那秦国再大河位于赵国与韩、魏两国之间，沿大河两岸分布的领土将会同时暴露在赵军的攻势之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当年桓齮一场惨败，使自己再无复起的可能，我还有机会吗？想到秦军南路军团会因为自己而崩溃，李信心中的绝望更深了。
“杨将军老成持重，应该能够在赵军挥师东进，切断他们的后路之前撤出战场吧？”眼下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李信也只能寄希望于杨端和能够在李牧的速度之下逃出升天了。
“什么，李将军败了？李牧已经在西线集结了九万赵军？”中线正对猛攻赵国长城的杨端和听着哨骑带回来的军情，在浓浓的震惊之中，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西线赵军并未休整，而是直接朝着中线来了，他们边骑的前锋部队，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来到中线，后续的部队能够两天的时间中赶到。”哨骑汇报着自己掌握的军情道。
“李牧这是想要吃下我的中线军团吗？”杨端和快速的思索着，眼下时刻危机，没浪费一刻钟，就是在看着生机在离自己远去，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在杨端和的思索之间，心中迅速拿定主意，对左右亲兵吩咐道：“传令后军，留一部就地加固营寨，另一部回师，必须在西线赵军赶到之前，守住我军的退路，中军替换上攻城的前军，让前军退下来，撤往后军。”
在杨端和一连串的命令之下，秦军迅速的行动起来，眼下对于秦军来说，虽然后路随时都有被赵军截断的风险，但秦军却绝对不能在慌乱间撤军，要不然若是赵军趁势攻出长城，将秦军咬住，进而滞缓秦军彻底的速度，以至于让西线的赵军主力合围上来，中线的这四万秦军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此时，在赵军长城上，身为赵军中线主将的颜聚也已经得到赵军在西线大胜利的消息，这让一直顶着巨大压力的颜聚心中不由一松，西线一胜，九万得胜的西线赵军随时都可以压上来，这一场大战，赵军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果然，在颜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秦军猛烈的攻势第一次出现了衰落，秦军显然也已经得到了来自西线的军情。
“被你们压着打了这么久，我也是有脾气的，这次该轮到我出击了。”颜聚自语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要他能够将秦军拖住，拖到西线的大军赶到，两军配合之下，就足以拿下中线的四万秦军，若是能够歼灭两部秦军，那这一场战争将是继肥地之后，赵军在对秦军的作战中，第二次真正的大胜。
赵军主动出击之下，果然撼动了秦军的前锋，只是，就在赵军准备一鼓作气击穿秦军前锋之时，却发现秦军的中军竟然直接压了上来，一时间，本是主动进攻的赵军竟然又被反推回去了。
杨端和在准备逃跑的时候，想的不是尽快撤军，而是加强了最前线的秦军，一下子让赵军碰了一个头破血流，差点被反推颜聚脸色难看的观察着战争的局势，对咬住秦军的可能已经有了动摇。
“急不得，急不得，眼下优势在我，若是因为一招不甚，让秦军抓住了破绽，麻烦就大了。”颜聚在思索间，却是放弃了直接进攻秦军的打算，秦军的战力不俗，杨端和也是久经沙场的良将，赵军的确有着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颜聚啊，还是如此胆小，你若是能够胆子大一点该多好，也许我还有更好的机会。”杨端和看着只是攻击了一阵就退回去的赵军，不由有些失望，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你的话，恐怕此时的选择会是诱赵军出长城，然后趁势反攻，在西线赵军赶到之前，一举攻破长城，可惜，我虽然也能想到这样的计划，但我却不敢这么去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伱一般在战场之上纵横无敌的，我能做的只有是稳妥一点，稳妥一点将大军带回去。”杨端和看着赵国长城，目光中有着不舍，也有着决然。
背水一战的故事现在虽然还没有出现，但相似的道理对于专修兵法的人来说还是懂得的，只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极限操作的。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纯粹的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其间的具体操作实在太过复杂，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直接让自己陷进了死地，哪还有什么后生的故事。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但能够将其化作现实的人，却少之又少，好在杨端和深知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而李信却不知道这一点，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那天马行宫的想象力，所以才有了西线的秦军惨败。
杨端和自知之明的谨慎，让秦军多出了生机，在秦军步步为营的撤退之中，最终前军与后军都在西线赵军赶到之前，撤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只有原来的中军因为殿后而变成的后军，被赶来的赵军给堵住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投降或是死亡。
赶到中线的李牧看着退走的秦军，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虽然堵住了秦军的后军，但却让秦军主力逃脱了，不能真正的吃下中线的秦军了。
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也可以了，西线赵军虽有九万之众，但长时间的快速行军再加上高强度的作战，已经将军力透支到了极限，再吃下这一万秦军，能够在这一战中歼灭四万秦军，已经算是大胜了。
随着杨端和率部退回河内，东线的屠睢退回东郡，发生在秦王政十五年秦赵大战，南县战场以秦军的大败而告终。
“又是李牧？”咸阳宫中，秦王政看着来自前线的军报，因为杨明在赵国北境取得的一系列进展而心情不错的秦王政，瞬间又体验到了久违的愤怒。
李牧这个名字对于秦王政来说，加上一个刻骨铭心的词也不算过分。
当年秦王政刚刚亲政，踌躇满志的策划了攻赵之战，起初进展顺利，一战歼灭十万赵军，就在他以为能够一举拿下赵国之时，李牧却横空出世，在肥地一战歼灭十万秦军，彻底将秦王政从美梦中打醒。
肥地的一场惨败，不仅歼灭了十万秦军，还断送了桓齮的上将军生涯，更是差点击溃秦王政的自信，现在，竟然又是李牧，让他最看好的战将一败涂地，四万秦国将士战死沙场。
“李信，杨端和，你们让寡人失望了。”秦王政自语着，强怕着自己忍下了将军报丢开的冲动，而是慢慢地将其收了起来。
“南线那边败了？“还在番吾城中，悠哉游哉地与司马尚所部的秦军对峙着的王翦在得到来自南线的消息之时，也是十分意外。
不是说了南线只需要与赵军对峙就行了，怎么就败了？意外中的王翦快速地浏览起手中的军报，随着更多的信息映入他的眼帘，一场战争呈现完整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李信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知晓了其中经过的王翦只能发出这样的一声叹息。
“上将军，李将军怎么了？”既是王翦副将，又是王翦儿子的王贲听着来自王翦的叹息，不由好奇地问道。
李信这些年来在王翦的麾下可是屡立战功，风头无两，更是一度能够盖过王贲这个王翦亲儿子的风头，现在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没有杨护军的本事，却得到杨护军的病啊！”面对王贲的问题，王翦只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第441章姐夫，请自重
赵军在南境长城的一场大胜，让赵国上下自发生在秦王政十五年的秦赵大战开始后就一直十分憋屈的心情得到了释放，歼灭四万秦军虽然不能与当年的肥地一战歼灭十万秦军，击败秦国上将军来的天下震动，但毕竟也是一场真正的大胜。
而随着南路的大胜，作为秦国攻赵中路秦军的王翦所部也主动放弃了番吾城中，退进了太行山中，自此，秦王政十五年秦军三路攻赵，已经有两路被赵军击退。
当赵国上下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属于自己的北境三郡之时，一个残酷而冰冷的事实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通往北境三军的通道被彻底封死，北境赵军面对的又是杨明这样从未败绩的名将，种种残酷的现实之下，是北境三郡必然丢失的命运，这让赵国上下在大胜之际，却很难感觉到真正的兴奋，他们的胜利是建立在一场更大的失败旁边的。
代县城中，一条条来自雁门郡的军报出现在杨明的书案上，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六月下旬，整个北境三郡的农收都已经完成，新粮入库的赵军在整体实力上是有着新的变化的，之前的赵军士卒因为担心农收的原因，兵无战心，但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他们自然能够全心的迎战秦军。
而且，新粮入库，又可以让有着更强的持续作战能力，这一切似乎都对秦军不利。
“姐夫，战争可是在重新开启了吗？”最近几天接替了紫女工作的弄玉在弯腰为杨明整理着阅读过的情报竹简中，抬起头对杨明问道。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属于弄玉的娇颜，杨明并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说道：“也该开始了，雁门郡与云中郡的地域不小，即使战争顺利，完成占领两郡，可能也要到年底，后续构建属于我们的统制体系，只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拖到明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我还是想早点回咸阳。”
“姐夫难道也会想家不成？”弄玉好奇道。
“弄玉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想家吗？难道弄玉你不会想家吗？”杨明反问道。
“还好吧，我没有家唉。”弄玉说着，神色间多有郁闷之色，不过随即就话风一转，道：“虽然我没有家，但我有家人啊，只要是姐姐在的地方，那地方就是我的家。”
“你紫女姐姐就那么好吗？”杨明问道。
“当然好了，有的姐妹或许已经习惯了紫女姐姐的存在，或许还感觉不到什么，但我经常会想到，如果当年我不是被紫女姐姐收养了，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弄玉回忆道。
“我是会饿死街头，还是被什么无良的坏人卖给什么人？每每想到那些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就有着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每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恐惧，我都会更加的珍惜紫女姐姐。”弄玉向杨明诉说着，这些话她从未对别人说起过，哪怕是紫女也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
“我之前曾听谁说过，感恩的人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的心中能够感觉到充实。”军情在脑海中不断被分析着的杨明依旧有着闲心与自己的这个小姨子聊天，毕竟，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很难拒绝来自弄玉的温言暖语。
“是这个道理。“弄玉眸光一闪，对于杨明的话十分认同，至于什么‘我之前曾听谁说过’的话，弄玉是不信的，这样的话和‘我有一个朋友’其实差不多。
“这么说的话，紫女对于弄玉来说是不是就是一切？”杨明问道。
“是。”面对杨明的问题，弄玉坚定了点了点头，弄玉看到过更多的不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明白自己遇到自己的紫女姐姐是多么的幸运，没有人比她更珍惜这份幸运。
“所以紫女的话，弄玉都会听从了？”杨明接着问道。
“当然……”弄玉说着，神色间的坚定已经多出了一丝犹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当话走到嘴边之时，已经变了：“其实也不是太听。”
比如前几天紫女姐姐给我说的事情，我就不怎么听，虽然……弄玉想着，思绪不由回到是数天前。
紫女一直说着要让弄玉这个自己的小姐妹多出另外一个层面上的小姐妹，弄玉虽然没有什么抗拒，但终究还是一点点小小的坚持，她还不想要，最起码不想那么轻易的……
“我还以为弄玉真的像表面上这么乖巧的。”弄玉的回答让杨明不由一乐，这才是弄玉嘛，虽然性格温润，但却不是人云亦云，毫无主见，她也有着的自己的心思，自己的主见。
“乖巧？”弄玉微微一怔，这样的评价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随即笑道：“那姐夫你可看错了，我有时候还是很叛逆的。”
“有多叛逆？让我看看，我怎么在你脸上看不到叛逆的影子？”杨明探过身体，一下子拉近了与弄玉之间的距离，在弄玉吹弹可破的肌肤间，甚至因为杨明呼出的气息而微微的凹陷下去，随即又因为弹性而恢复了原貌。
只是，脸上的肌肤可以恢复，但属于杨明的气息却没有散去，直落在弄玉的心间，掀起一阵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平复的波澜。
弄玉一方面想要挪开自己的脸，但不知道又被什么力量阻止了，整个人只是僵硬在原处，对于杨明的突然袭击，她显然是措手不及的。
在代郡的这段时间，算是弄玉与杨明之间接触最多的一段时间，但在这些接触中，杨明却从未如此的靠近于弄玉，现在的弄玉只觉得一阵紧张，心中在砰砰直跳间，弄玉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杨明，弄玉其实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在她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紫女就经常对弄玉说，已经给她找到了一个好人家了，从那个时候，杨明这个名字就落在了她的心头，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紫女在她面前提到这个名字的次数越来愈多，多到在第一次见到杨明时，弄玉甚至生不出太大的震惊，因为杨明早已经存在于她的生活之中了。
虽然哪怕是在后来，弄玉与杨明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但每当杨明出现之时，弄玉的视线都会停留在杨明的身上，其中的原因倒也没有多么复杂，只是因为杨明这个名字在她的心中打下了太深的烙印，使得不不自觉间就就会将视线投向杨明，想要验证一番真正的杨明与自己听到的杨明有什么不同而已。
而这次在来代郡之前，紫女甚至将旧事重提，似乎是真的要将曾经的玩笑变成现实一般。
在来到代郡后，随着接触的加深，杨明的形象在弄玉的眼中也变得越来越真实，少女时期的些许憧憬再次翻涌出来，更是比少年时期的憧憬，多出了新的东西，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发生着不为人知的蜕变。
只是，正如方才弄玉所说，她有着自己的叛逆，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哪怕对于紫女所说的事情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抗拒，但她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有着自己的期望，她不想就那么轻易的走到那一步，她也像紫女那般，有着只属于弄玉的故事，有着只属于弄玉与杨明之间的故事。
此刻在杨明的视线之下，弄玉想要逃走，但那股坚持让她支撑着。
“还真有着属于弄玉的倔强啊，看这微微抿起的嘴唇，不就是弄玉的倔强与叛逆嘛？”在弄玉的坚持中，杨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他的速度并不快，但弄玉却没有躲过去，杨明的手指直接贴在了弄玉的唇间，指肚间是属于弄玉的柔软。
弄玉错愕的看着杨明，她没有想到杨明竟然会在突然间如此突兀的做出这样的举动，感受到来自唇间的压力，弄玉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像是真的被杨明的手指堵住了唇齿一般，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有着的只有鼻翼间微微粗重了几分的呼吸。
在杨明手指间的移动中，弄玉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被揉开了，恢复成了原有的形状与触感。
“果然，现在这个样子就好看多了。”杨明松开手指，满意地看着面前属于自己的杰作，在弄玉的错愕之中，自言自语道。
“姐夫，请自重。”被杨明的言语惊醒过来的弄玉连忙后退一步，神色间已经多出了严肃之色，但在严肃之中却没有本该出现的抗拒之色。
“弄玉，我有点想知道你的故事啊。”弄玉的一声‘姐夫，请自重’显然不能让杨明有所退缩，时间逝去难复返，在弄玉这里，杨明既然早已经有了心思，又怎会让时间再白白的浪费，那是对只属于弄玉的美的扼杀。
“我的故事？”弄玉自语道，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杨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属于我们的故事。”杨明道。
在弄玉愈发的迷惑中，她只觉得腰肢间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袭来，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倒向了杨明，下一瞬，弄玉的眼眸不由圆睁，来自唇齿间的触感，视线中充斥着杨明的倒影。
“我被强吻了？”这是弄玉此时唯一的念头。
第422章单纯的弄玉
此时的弄玉十分庆幸，庆幸自己曾经跟着姐姐们练习过舞蹈，也曾随着紫女学学过武功，所以有着不俗的身体掌控能力。
因为身体被杨明强带着以至于难以掌控平衡的弄玉不得不将手臂撑在书案上，以此来稳定身体的平衡。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撑在书案上的两只手掌间，本是微不可见的筋络此时都凸显出来了，因为自幼就练习琴艺而较之常人要修长不少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弓起，柔软的指肚在压力下被碾平，一如弄玉此时根本无从反抗的心思一般。
在弄玉于慌乱中迷失了自我之时，杨明亦迷失在属于弄玉的气息中，唇齿间，呼吸间，弥漫充斥着属于弄玉的气息，让杨明逐渐沉沦于其间，另外一只手掌已经不受控制的摸向弄玉的腰间，似乎是想要用两只手掌更好的固定住因为摇摇欲坠而随时都有可能要逃跑的弄玉一般。
突然间，弄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几乎还未能感受到被放开的轻松，整个人已经在一瞬间坐在了杨明面前的书案上。
在这一刻，杨明依旧跪坐在书案之后，而弄玉却从之前的站着变成了坐着，而且还是坐在杨明面前的书案上，弄玉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自己的‘姐夫’，而且因为书案的高度，还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明，虽然只是高出了一点点，和平视并没有多少差别，但还是给了弄玉一种十分新奇的感受。
“姐夫你……”在弄玉纷纷乱乱的思绪中，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逐渐从零零星星的片段组合成一副完整的画面，此时，弄玉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方才被强吻了，而且那还是自己这一生中的第一个吻。
意识到这一点的弄玉不由有些生气，她虽然对杨明并不抗拒，但却不喜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交出自己，方才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弄玉眼眸中在一瞬间出现的怒气自然没有逃过杨明的眼睛，但杨明并未解释什么，而是说道：“弄玉，你知道吗，我已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弄玉闻言不由一怔，甚至放弃了方才的怒气，为什么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又是多久？但随即弄玉又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也认识杨明很久很久了，是在杨明不知道的情况下，那杨明所说的很久很久与属于她的很久很久又是不是同一件事情呢？
想到两人间可能早就已经存在的默契，想到两人可能都在还没见过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单方面的认识了对方，想到自己在没有见过的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弄玉就不受控制的感觉到一点点小小的喜悦。
那份似乎只属于两人间的默契，让弄玉分外珍惜，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与自己本就有好感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而更来得珍贵呢？
在那一瞬间，弄玉甚至产生了一种在杨明这里，我是独一无二的感觉，那也许是错觉，但哪怕是错觉，却依旧让弄玉感觉到迷恋。
“在十一年前的这里，紫女就经常对我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小妻子，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了。”杨明回忆道，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却是避而不谈。
十一年前？弄玉的记忆不由被拉回到了久远的回忆，原来我出现的并不晚吗？弄玉下意识地想到。
“当时我就在想，弄玉会是怎么样的呢？“弄玉在神色间表现出细微的心理变化让杨明知道，这条名为弄玉的鱼已经上钩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上钩。
“姐夫想象到了吗？”弄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间多出了一丝急切的情绪。
“想到了。”杨明点头道：“她应该是外穿月白色半袖长裙，有着精致暗绣，一如她的人一般，在清丽淡雅之中，亦有着属于自己的坚强，里穿橙黄色长裙，袖口及裙摆处有黄色花纹，如同她温润的性格。”
听着杨明的话语，弄玉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只是杨明并没有理会弄玉此时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她胸前的布料为绿色，有金色花纹，那是她隐藏着温柔之下的一点点小调皮，裙摆前侧有黄色波状花纹，下有开衩，垂有金褐色蔽膝，蔽膝下方有金黄色纹路；后裙摆中间处稍有开衩，边缘处有橙色条纹，在华贵之中，是命运对她的束缚，金色腰封，前侧两边挂有绿色缎带，后面垂有绿色短带，将纤细的腰身完美的展现出来。”
“那又代表着什么？”只觉得杨明似乎少说了半句的弄玉几乎是想也未想地就问出了口，只是在说出口的瞬间，却又感觉到一丝丝的羞涩，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不矜持了。
“什么也代表不了。”在弄玉羞涩的期待中，杨明却摊了摊手道，让弄玉的脸颊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鼓动，但还容不得弄玉发作，杨明又说道：“她的头饰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啊，会是怎么样的呢？这一次难道你也能说对吗？弄玉在心中想着，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时距离杨明实在太近了，更是忘记了方才两人之间曾经完成了局部的负距离接触，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现在的弄玉只想知道，在杨明的想象中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形象，是否能够与真实的自己重合，如果能够完美的重合，那又意味着什么？
放在在杨明的言语间，弄玉是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因为杨明所说的与真实的他并无区别，而且弄玉还可以确定，那时的自己并未见过杨明。
一切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在这一刻，弄玉多出了一份任何一个女子在情窦初开之时都会有着的幻想。
“翡翠色的镶白珠发饰，后两侧白色发箍用固定的白珠相连，簪子为青翠脆的绿色、雕花的样式的镶珠铜簪，柔顺的头发可能是黑色的，也可能是酒红色的，但一定是长垂至腰，素净的脸，星眸，五官精致，眼神平静时如脉脉秋水，让人看凝神看去之时，会看到一层层荡漾着温柔的涟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杨明道。
弄玉倾听着杨明的言语，集中了所有的心神，不敢也不愿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错误，在杨明的眼睛深处，弄玉看到了自己倒影，那两道倒影似乎跨越了时间的距离，出现在杨明的眼眸中，但却是来自杨明久远的回忆，此时，属于杨明久远的回忆与弄玉自己的回忆重叠在一起间，是弄玉摇曳着的心神。
“在姐夫的想象中，我真的是那个样子的吗？”弄玉小心地问道，在期待中是微微忐忑的心情，此时的弄玉发现，原来自己也算一个庸俗的女子，竟然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生出了贪欲，贪婪之心正在支配着她的心神，在这一刻，不，不是在这一刻，从是从这一刻起，她想要得到更多，得到更多的东西。
“是啊，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杨明道。
“为什么不重要？”弄玉追问道，她还想说自己觉得那些很重要，只是这句话终究还是因为身为女子的矜持而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只是我想象中的弄玉，而现在真实的弄玉就在我的面前啊。”杨明说话间伸手摸向弄玉，这一次，弄玉没有躲，而是任由杨明将手指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弄玉甚至能够在脸颊的肌肤间感受到杨明掌心的纹路，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原因，弄玉只觉得面前的杨明似乎第一次变得如此生动起来，连带着他那掌心间的纹路也像是会说话了一般
第443章永远的姐夫
弄玉对自己的未来期望并不高，她也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杨明，她是有着好感，毕竟，在弄玉还是少女的时候，杨明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但也仅此而已。
弄玉的出身虽然堪称卑微，但却有着自己的骄傲，杨明再怎么优秀，又不能将视线投在她的身上，她又何必在杨明的身上付出自己的情谊，如果自己的情谊不能得到回报，她宁可不去动情。
而现在的弄玉之所以选择了杨明，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紫女的原因，如果身为一个女子真的必须找到一个归宿，而且还能与紫女永远做姐妹的话，弄玉当然不会拒绝杨明，况且，她本就对杨明有着好感，虽然只是仅仅局限于好感而已。
但此时，感受到来自脸颊上的手掌，在弄玉的耳边不断回荡着杨明方才的言语，心中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种渴望，谁还没有情窦初开，少女怀春之时，弄玉在这一方面的淡然并非是她没有去想过，只不过是因为理智而让自己做出了最适合于自己的选择而已。
可是，此时，弄玉的理智却被杨明击破了，她也像紫女一般，能够以家人的身份与杨明相处，想要得到来自杨明宠爱。
弄玉看着面前的杨明，眸光间不断闪动着，显示着此时她变化不定、极具起伏的心情，就在弄玉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杨明已经贴了上来，这一次杨明没有控制弄玉的身体，仅仅只是贴上来了而已，但这一次，弄玉却丝毫生不出躲闪的心思，或者说她已经忘记了躲闪。
这一刻，在弄玉本是温润的性子之中，却生出了一种渴望来，她的淡然与温润只是对自己的保护而已，身为女子，又有谁没想过可以任性一次呢？只是她从前没有遇到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去任性的人而已。
随着熟悉的触感与味道再次在唇齿间弥散开来，弄玉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但下一刻又猛然睁开了，她要看着面前正在亲吻自己的‘姐夫’，不想有哪怕一瞬的错过。
只是弄玉却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在这个时刻，她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点经过，正如杨明方才所说，弄玉也有着自己的倔强。
良久之后，弄玉才重新获得了自由，这让弄玉微微意外，她本以为会发生更多的事情，男人不都是得寸进尺的吗？
人啊，总是有着一种名为征服的冲动，虽然这种冲动表现出各种各样的形式，但在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的，名为欲望的延伸。
弄玉看着近在咫尺的杨明，一时间只觉得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但没有经验的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在弄玉还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那双多情的眼眸之中，杨明已经听到了弄玉想要说些什么了。
“属于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我们会有只属于我们之间的故事。”在弄玉无处安稳的心神间，杨明的话语落下，让弄玉彻底抛去了本就残存不多的顾虑。
“属于我们之间的故事吗？”弄玉在呢喃间，对于自己的未来突然间变得从未有过的憧憬起来，这样的事情对于弄玉这样精通音律本就多情善感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很难很难拒绝的诱惑。
“不过，那些都是属于未来的，我现在更想了解姐夫你过去的故事。”弄玉在恍惚间稳下心神，嘴角已经多出了连紫女都很少见过的俏皮。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明道，随即话风一转：“不过，咱能不能换一种称呼，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再叫我姐夫，这还合适吗？”
杨明说话间已经将弄玉的一双小脚捏在了手掌中，让弄玉下意识地绷紧了双腿，只觉得一股十分奇怪的感受顺着自己的脚心朝着脚腕，再蔓延到小腿之间……
“姐夫？”弄玉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后，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神色道：“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弄玉。”听到弄玉的回答，杨明不由大为震惊，而回应杨明的却是弄玉清脆的笑声。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杨明与弄玉就保持着现在的这番姿态，在闲聊中渡过着，直到有着新的军情传来，杨明需要前往军营召集军队，而弄玉则返回后院去找紫女了。
“这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看来是成了？”斜躺在软榻之上的紫女轻挥着手中的团扇，笑吟吟地对走进房间的弄玉问道。
“春心荡漾？”弄玉听到紫女如此形容自己不由一惊，随即连忙跑到了梳妆台前，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只见同样中的倒影已经是弄玉所熟悉的，只是同样的一双眼睛，此时却似乎有着晶莹之色在闪动，脸颊间的肌肤下，似乎有着红晕在流转，不知不觉间已经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将她此时的心情暴露无遗。
弄玉也是被此时的自己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在他面前就是现在的样子吗？这样的自己似乎挺好看的，他应该是不会失望的，此时，弄玉在震惊之中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方向。
“看清楚了，好好看看那个春心荡漾的弄玉吧。”看着弄玉的反应，紫女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吃味的感觉。
当然，紫女的吃味不是因为弄玉‘勾搭’了自己的男人，这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事情，她又岂会吃味，紫女真正吃味的原因是因为杨明，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竟然被杨明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给勾搭走了，这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怎能无动于衷。
“原来春心荡漾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啊，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和姐姐你差不多哎。”弄玉说着转身走到紫女身边坐在了软榻的边沿，并从紫女的手中接过了团扇，轻轻的扇动着。
“什么和我差不多？我有那么肤浅吗？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勾走了心神？”紫女摆了一眼弄玉道。
“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底气说我吗？”弄玉说道，手掌已经放在了紫女的侧腰上，随着手掌的滑动，落在了紫女的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但弄玉却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那一样吗？”紫女反问道。
“是不一样啊，不过，姐姐，我还是要谢谢你。”弄玉看着侧躺在身边的姐姐，没有了方才的俏皮，有着的只有珍惜之色，是因为面前的紫女，也是因为方才的杨明。
“谢我什么？”紫女愕然道，最近脑袋有点迟钝的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在弄玉的嘴间为什么会突然间跑出这样的一句话。
“谢谢姐姐你给了我一切啊。”弄玉眨了眨眼道。
看到弄玉的神色，紫女才反应过来，不由哭笑不得，果然，有了男人宠爱的女子都会变得幼稚起来啊。
只是，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这才多久的功夫，人就已经变了？唉，也是，他那样的人，若是说起好听的话来，的确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挡得住。紫女想着想着已经放弃了思考。
现在挺好的，无论是对于谁来说都是如此。
“你是要好好谢谢我才是，我连自己男人都分给你了。”紫女嘟囔道，姐姐当到她这个份上的，世间真的不多见了。
此时，另一边的杨明已经来到了军营之中，北境三郡之事，该开始了，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了。
随着在中军大帐之中杨明签下一条条军令，十几队传令兵快速从军营而出，开始召集驻扎在代郡各地的秦军，争取在初秋之时出兵雁门，一举拿下赵国北境三郡，进而为之后的灭赵之战做准备。
随着来自杨明的军令传达到代郡的各部秦军之中，一支支分布在代郡各地的秦军犹如直流一般开始自东而西朝着雁门郡与代郡的交接之处走去。
因为赵国北境三郡最大的危险来自北方狼族的原因，使得北境三郡的道路修建都是呈现出东西走向，如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滞缓狼族大军入侵的速度，但在秦军占据了代郡的情况下，这样的道路建设却加快了秦军的行军速度，在七月中的时间中，已经再次汇集成为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的秦军已经进入了雁门郡境内。
第444章人不要脸则无敌
北境的夏季来的是很晚的，但它走的却很早，在从前，李齐只觉得北境的夏季是很好的存在，不用让人忍受太长的高温之苦，但在今年，李齐却觉得这该死的夏季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若是暑气能够持续下去的，秦军进攻的脚步因为高温必然要被滞缓，但现在，暑气已经散去，秋季已经渐渐支配了整个北境，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秦军进攻的步伐了。
对于如何保卫雁门郡的事情，李齐从未想过，准确地说不是他不想去保卫雁门郡，而实在是有心无力，当北境三郡势力最为雄厚的代郡被秦军一战而下时，李齐就很清楚，北境已经保不住了，尤其是他还得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赵都那边早已经下定决定放弃北境三郡了。
连赵王都不要自己的领土了，他们这些人又何必去拼命，尤其是秦军在占领代郡的这段时间中的表现似乎还不错，虽然谈不上对代郡百姓秋毫无犯，但最起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残暴，代郡的情况摆在面前，底层的庶民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但雁门郡的这些高门富户却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可以说秦军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中，虽然没有对雁门郡发起哪怕是一场小的攻势，但战争是从未停止过的，只不过在秦军与雁门郡之间的战争中不是铁与血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关于人心的战争。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中，雁门郡上下抵抗秦军的决心已经发生了动摇，最起码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决心已经发生了动摇，如果能够活着，谁又愿意去拼命呢？
最重要的是，北境三郡与赵国腹地之间的联系已经被秦军完全封锁，他们这些人即使想要逃跑也做不到啊，赵国回不去了，而北方却是狼族的狄梵，他们这些人从祖上开始就不断与狼族争杀，最终让赵国的北境只有代郡一地变成了现在的北境，若非是前几年赵国因为与秦军交战而不得不在北境收缩力量的话，现在的北境可不是只有代郡、雁门郡、云中郡这三郡，而是还要加上一个九原郡，是北境四郡。
超过百年的争杀早已经让他们这些人与狼族之间成为真正的死敌，让他们这些人去投奔狼族，那是决然做不到，但除了狼族之外，他们这些人又能逃去哪里呢？似乎只有燕国。
只是，燕国又是什么东西？如今秦国的兵势已经延伸到了北境，已经与燕国国土接壤了，现在的秦国与燕国已经是真正的邻国了，秦国是否哪一天会对燕国动手，谁又说得准。
逃到燕国去，等着燕国投降时再投降一次吗？其间看似只不过是多了一次投降而已，别的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他们现在投降，以他们现在拥有的东西，还是能够换取一些待遇的，毕竟，秦国想要迅速的掌控北境，还需要他们的力量，但若是他们逃到燕国，再等到燕国投降，那他们可是没有一点筹码了，秦军想要杀他们，恐怕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可是，所有人都能投降，我不能啊。”思绪纷纷之间，既提不起对抗的心思，又不能投降的李齐只觉得分外难受。
我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想到自己的二哥，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李氏一族，李齐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自己可以投降的理由，只是，不投降去抵抗的话，他又连哪怕是一丝的信心都没有，那是杨明，而且还是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杨明，他自己就是拿命去拼，也拼不过啊。
“这个官不好当啊。”进退无论的李齐长叹一声。
“叔祖说这样的话，让那些一心想要挤进官场的人怎么想？”在李齐的长叹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大厅之中。
“你小子，你小子不是待在武安县陪着你太祖母的吗？怎么跑来北境了？”李齐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由大惊失色，来人不是别让人，正是他二哥的嫡孙李左车，如今才过了十五岁的年龄，虚岁算是十六，在李家中，是天赋最好，有望比肩他祖父李牧的人。
“自然是为叔祖父你排忧解难而来。”李左车毫不见外的坐到了李齐的面前道。
“你小子不要没事找事，都有谁知道你来这里了？”李齐追问道，一旦李左车的身份被泄露出来，等秦军攻来，终究会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应该没什么人。“李左车道。
“那还好，你赶紧回去，雁门这里，现在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该来的地方。”李齐连声说道。
“叔祖父，站在这里，我还真有着非来不可的理由。”面对李齐的催促，李左车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年龄虽小，但自有一番沉稳的气度，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年龄，作为二十年后在天下间搅动风云的人物，十五六岁的李左车已经要初展峥嵘了。
“叔祖父现在的困局还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帮你解开。”李左车道。
“你？”李齐国犹疑地看着李左车，虽然他知道自己二哥的这个孙子很是不凡，是能够让李家门楣不坠的人，但现在的李左车终究还是太小了，又能有多少见识？
“叔祖父怎能因为我的年龄就小瞧于我？现在将叔祖父你逼的进退无路的杨明在十六岁时已经是北境第一勇士，还不到二十岁时，已经是天下之人公认的名将了。“李左车道。
杨明，李左车并不陌生，他可是一直将杨明当作是自己的偶像和需要去追逐的目标。
“我承认你小子不俗，但杨明那样的人……”李齐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接着道：“他实力太强，运气太好，这样的人，比之当年的秦国白起也不遑多让，莫说是你，恐怕就是未来三十年间，也不可能再见到相似的人物。”
“叔祖父，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打击我的。”李左车小小的抱怨一句后道：“叔祖父不妨听听我的计划，看看我是否能够解决你眼下的困局。”
“好，我就听听。”反正人来都来了，倒也不妨听听，听听这不省心的小子到底能够说出怎样的一朵花来，李齐在心中如此想着，强迫自己听听李左车的建议。
“找一个心腹把叔祖父你绑了，直接向秦军投降就是了，只要叔祖父你不是悍不畏死地去骂杨明，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李左车道。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帮我解开眼下困局的好主意？“李齐质疑道，他本来还有着一点点小小的期待的。
我真的病急乱投医了。李齐在心中苦笑着，对李左车倒也没有责怪的心思，毕竟小孩子为了给他考虑，不知道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竟然从武安县来到了秦军重重封锁的北境，就这一点，在李左车这个年龄的少年，又有几个能够做到的。
“难道它不是好主意吗?叔祖父不是杨明的对手，但又不想以身殉国，却又怕自己投降影响到家族，如此才会进退无路。”李左车道。
“我让叔祖父你找一个心腹，把你绑了主动投降秦军，这样既不用打仗，也不用担心名声的问题，毕竟，叔祖父你也是被人绑了，有心抗秦，无力回天而已，又有谁还能指责你呢？”李左车接着道。
“就这？”哪怕李左车说的理由很充分，但李齐依旧只觉得荒谬，这样的事情，怎么听都觉得荒谬，雁门郡一郡之地，上上下下几十万军民，数百家高门大户的兴衰荣辱，在李左车这里就如此儿戏？
但有的时候，哪怕是所谓的国家大事就是这么儿戏。
“叔祖父就说行不行吧。”面对李齐的质疑，李左车却是信心十足，他相信，自己这位叔祖父会认同并去执行自己的建议的。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是这样做是不是……”李齐依旧有着迟疑，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点？
“这种事情别人知道了，那确实是不要脸，但若是别人不知道，则什么都好处。”知晓李齐在顾虑什么的李左车直接道。
“你小子以后了不得啊。”李齐思索良久，最终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叹息，在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叔祖父是不是折服于我的智慧？”李左车带着几分得瑟地说道。
“智慧不智慧的我还没有简单，但仅仅只是这份不要脸就要超越世间大多数的人，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个份上，做起事来就可就真的是百无禁忌了。”李齐脸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李左车，一时间也只觉得奇怪，李家怎么出了这样的一个怪胎。
在雁门郡这里已经在酝酿着一场精彩的大戏之时，秦军已经深入进了雁门郡境内，随即兵分三路，一路由黄腾带领数千士卒朝着位于雁门南部的马邑、朔县而去，一部则有蒙恬率领前往北方的长城方向，而杨明则亲率主力直奔善治城而去。
第445章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相较于内地的郡县，作为边郡的雁门郡地域相当的辽阔，但再远的路，只要目标明确而坚定，总有走完的那一天，对于现在的雁门郡上下来说。
在他们的忐忑不安与患得患失之中，秦军终于还是兵临城下了，雁门郡上下再无一丝侥幸。
随着秦军的旗帜出现在善治城城下，那紧闭的城门似乎都在瑟瑟发抖之中。
善治城下，一队残兵败将衣甲破烂拖着兵器，垂头丧气的挪动着脚步，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精气神，在士卒的最后边，是骑着一匹瘦马的领兵将领，弯下的腰背中流露出一种绝望的情绪。
秦军的先锋只有龙骑禁军一部，不过千骑，马邑城那边的赵军守将想着能够主动出击，他们打不过身在中路大军的杨明，但还对付不了秦军一支偏师的前锋部队吗？
于是善治城的赵军主动出击，想要利用一场胜利来振奋雁门郡数个月来在秦军的压力之下不断萎靡的士气，但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十分残酷。
本以为能够取得胜利的战斗变成了惨败，连马邑城都不敢回了，只能朝着善治城而来，现在，只有城墙才能给他们以抵抗的勇气。
“说起来我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杨明看着面前的城池，秋风冬雪的痕迹在城墙之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北境的风雪可是一都不怎么让人喜欢。
“紫女姐姐也曾和我说起来你们在雁门郡的故事，就是面前的这座城池吧？”在杨明的身边，将一身玲珑尽数隐藏在轻甲之下的弄玉正了正自己有点大的头盔，眼眸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这北境的夏季和新郑，和东郡没有什么区别，但秋季似乎另有一番风味。
秋季，边城，大军，当这几件东西结合在一起时，似乎组合成了一种新的东西。
“是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保卫这里的人，现在却是进攻的人了。”杨明道，世事无常啊，但话又说回来，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本来就能改变许多事情。
“攻下这里后，姐夫不就又是这里的保卫者了吗？”弄玉回道，当确定了彼此间的关系后，曾经的矜持自然也就消失了，现在的弄玉，只想有着属于自己与杨明之间的故事，在这雁门郡，一如当年的紫女姐姐一般。
“你这张小嘴到底越来越会糊弄人了，什么保卫，什么进攻，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走吧，四处看看，这北境风光，自秋季以后，可是一天比一天好看的。”杨明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秦军相继汇集于善治城下，在紧闭的城门内，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世界。
曾经喧嚣的善治城内，已经变成了一个清冷的世界，从高门大户，到寻常家宅，一个个都是紧闭房门，冷清的街道上，偶尔有着一队队的带着各种武器却没有的战甲的人走过，在呼和喧嚣之间，是对城外秦军的同仇敌忾，只是，这些人多是以少年为主，壮年甚至是中年人都是极少。
在临街的住宅间，不时有着被微微开启的窗户，从其后浮现出几道视线，看着那些同仇敌忾的人，有的是在嘲讽，有的是在羡慕，也有着崇拜，更有着羞愧，各种各样的反应不一而足。
此时的善治城简直是陷入了两个极端，热血与胆怯让其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城墙之上，身为郡守的李齐看着城下的秦军，目光中已经再无一丝侥幸了，似乎真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了，只是，哪怕是要投降，也需要一个过程啊，若是就那么简单的投降，在表面上似乎太过难看了。
“叔祖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在李齐的犹豫之中，已经自动成为李齐亲兵的李左车凑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李齐道。
在李齐的再等等中，秦军已经列阵完毕了，而让李齐惊讶的是，秦军似乎根本就没有修建营寨的打算，而是摆出了进攻的阵型，这个时候就进攻？难道他们以为只需要这半日的时间就能攻下这座城池吗？
“叔祖父，城门是挡不住杨明的，他可以十分轻易的打破城门，一旦城门被破，秦军的锋利就再不可挡了。”李左车道。
他曾听说过代县这座北境大城是如何被秦军攻破的，当杨明与秦军结合之时，由杨明完成在一点上的突破，再由秦军发起更大规模的冲锋，非是真正的强军，不可能挡住的。
而眼下的善治城，显然没有这样的强军。
“再等等，再等等。”李齐道，哪怕是投降，也要投降的好看一点啊。
秦军大阵之中，善治城的整体防务情报在哨骑的汇报中出现在杨明的面前。
“看来善治城抵抗的决心并不怎么强，甚至已经有人在考虑投降的事情了。”杨明道，连防御的心思都不怎么坚定，除了投降之外，还能有什么？
“这么说的话，我们或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弄玉诧异道，若是真的能够如此，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能够减少许多伤亡。
“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可不行，接受敌人投降固然可以让战争变得极为容易，但麻烦却并不会消失，而是被推移到了战争之后而已，到时候，麻烦甚至会更多。”杨明道。
城池，说实话，还是攻下来的比较好，因为在原有的秩序上再建立属于秦国的秩序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但若是通过战争毁灭这种秩序，再去构建属于自己的秩序，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征服，是不能一味施恩的，一开始太过宽容，只会不断提高对方的心理预期，而那些不断提高的预期往往是很难满足的，一旦不能满足那些人了，必定是会心生怨恨，遗患无穷。
相反，直接用战争摧毁对方的底线，让他们失去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再去施加一点点小小的恩惠，他们就会受宠若惊，甚至是感激涕零。
“这不仅是战争，还是征服，从外到内的征服？”弄玉下意识地说道，她似乎已经明白什么了。
随着善治城的整体情报被杨明所掌握，杨明迅速对秦军做出调整，将北城门作为主攻方向。
“无双鬼，这一次就由你来当前锋。”来到一部虎卫禁军前的杨明对为首的一个身躯神异远超常人的重甲战士说道。
无双鬼，与焰灵姬一样，当年百越天泽杀手团的恐惧杀手之一，天生巨力，精通外门横炼武功，在江湖上只是算是一个二流巅峰高手，但在军中，横炼加巨力，可是难得的猛将。
当年天泽杀手团被韩国夜幕一路追杀，首领身死，内部成员也是难逃噩运，只有焰灵姬因为杨明的关系得救，而无双鬼又因为焰灵姬的关系得到了杨明的庇护。
在杨明这里，杨明自然不会让无双鬼去当什么杀手，而是将其安排在龙虎禁军之中，如今已经过去了数年的时间，曾经的百越杀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虎卫禁军中统领一营两千重甲步兵的校尉了。
“诺。”随着一声沉闷的应答声，无双鬼身后的虎卫禁军已经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秦军进攻了。”随着秦军的的调动，善治城城墙上的赵军不由一阵骚动。
在无双鬼的带领下，由龙骑禁军中的轻骑护在左右两翼，以手中的弓箭压制城墙上的赵军，为虎卫禁军进攻创造出更多的机会迅速突进着，没有更多的套路，有着的只有蛮力进攻。
在进攻的秦军之中，有着一骑快速突进，有虎卫禁军紧随其后，直冲北城门而去，掌中的大戟在秋日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属于毁灭的力量在上边不断汇集着。
“代县就是这么被攻破的吗？”赶到北城的李左车看到看着城下的一幕，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李齐的亲兵护在了身后，现在，在城上城下，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在掩进人群的李左车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山摇地动的感觉，只觉得脚下的城墙一阵晃动，随即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肯定破了，这简直是在犯规，有这样的人存在，还怎么守城。”饶是经过代郡时已经对杨明的攻城方式有所了解，此时的李左车依旧被巨大的惊骇所支配。
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地步？
与这样的人为敌，谁能挡得住？在李左车自认为还算成熟的心中，此时已经被惊骇所支配，他见过所谓的高手，他的祖父李牧就是天下间罕有的兵家高手，他本以为祖父的力量已经是人类能够得到的极限力量了，但在此时，李左车却意识到，自己想象的还是太过简单了。
力量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我想到了很多，却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达到这种非人的程度，现在看来是连主动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主动投降和被动投降，虽然都是投降，但两者间可是有着天差地别。
第446章战争的实质
秦军攻进善治城的速度很快，在攻破城门后，迅速朝着城墙退进，在虎卫禁军强大的攻势之下，城墙上的赵军被并没能坚持太长的时间就被推下了城墙，一缕缕残兵朝着内城的溃散而去，随即就是龙骑禁军快速朝着城内突进。
而之前那些聚集起来的城中所谓的乡勇，在被秦军的一轮攻势就给冲散的情况下，来自同伴的滚烫的血液反而浇灭了他们心中因为单纯，因为无知所燃烧起来的血液。
一个个四散而逃，逃回了自己的家中，逃回了自己认为的安全的地方，至于之前或是自备，或是从武库中领来的武器更是被他们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秦军发现来而被当成抵抗者被杀。
随着秦军越来越多的士卒涌入城中，一条条街道被秦军不断占领着，在街道两旁是个更加紧闭的房门，有的人透过窗户，有的人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在肃清街道的秦军。
有的抵抗者被秦军毫无留情的斩杀，鲜艳而平常的血液染红了地面，这个时候没有人佩服他们的壮烈，因为他们的死亡实在太过轻易。
有胆小者因为恐惧而跪地投降，匍匐在地，双手托着武器高高的举起，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鄙视他们的怯懦，因为这么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的人，自己就只是想要活下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呢？那些人最起码曾经勇敢的拿起过武器，虽然拿起武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点。
而秦军面对这一切似乎十分淡定，冰冷的面甲之下没人能够看到他们的神色，只能看到他们高效而迅速的清理一切阻拦他们前进的东西，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那斩下的武器，拖走的尸体，无一不将此时的善治城化作了人们连做梦不都敢与之相遇的噩梦。
他们究竟会怎么做？这场战争又将走到怎样的方向？无数双眼睛透过一道道隐晦的缝隙看着街道的的秦军，心中七上八下之间，却也有着期望。
秦军的凶残世人皆知，在秦军的凶残却也不是毫无底线，秦军虽然有着杀俘的恶迹在先，但好像还没有做过屠城的事情，但秦军的底线在哪里，又没有人敢去赌，毕竟，赌输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在一双双惊惧的视线中，秦军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反抗的人越来越少，但不断出现的死亡面前，所谓的勇气能够坚持的时间实在有限。
在秦军的进攻下，本不算小的善治城也变得渺小起来，在郡守府的粮仓与武库相继被攻下后，整座城池差不多已经被秦军控制了，而此时，时间才不过黄昏而已，从秦军发起进攻，到秦军控制住整座城池，还不曾过去半天。
城墙之上，厮杀已经远去，血腥气也在秋风中消散了不少，唯有血迹与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的狼藉还不曾散去，城下的弄玉看着面前的一幕，脸色苍白间有着自己最后的倔强，战争，第一次完整而真切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所谓的浪漫根本没有，有着的只有人间炼狱的恐怖，她虽未亲临，但顺着呼吸飘进鼻翼间的气息，却已经让她望而生却了。
“这就是战争啊。”弄玉自语一声看向了城墙之上，那里已经成为秦军的中军所在，高大的城墙与城楼，让那里的人可以将大半个城池收在眼中，正是最好的中军立营所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昏被夜幕所代替，而秦军也停止了攻势，将一条条街道封锁之间，是留驻在各地的士卒。
“护军大人，善治城，大街七，小街三十八已经被尽数拿下，唯有郡守府还未攻取，是否趁夜攻下郡守府？”城墙上，几部龙虎禁军的校尉向杨明汇报着自己的战况。
“先不用着急，给人家一个投降的机会，将士们已经大战了半日了，也是该歇歇了，吩咐下去，每人三两酒，半斤肉，不用留着了，到了明天，我们会得到更多的酒与肉，还有其它的东西。“杨明道。
城池既然已经攻下来，自然要好好犒赏三军，杨明虽然不会大兴杀戮，但战争就是战争，即使是杨明也要遵循战争的法则，不大肆屠戮，并不代表杨明不会掠夺资源，只不过是其中的方式会有所不同而已。
作为失败者，雁门郡的这些权贵总要付出些代价才是，要不然秦军岂不是白来了，战败者总要有战败者的觉悟才是。
“诺。”随着杨明的一声令下，遍布全城的秦军开始朝着几处重地集结，在这刚占领的城池之中，尤其还是在晚上，落单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战争结束了吗？”知晓杨明已经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的弄玉踏着月色而来，此时城墙上虽然依旧有着的淡淡的血腥气，但似乎已经恢复成了原状，除了在有些隐秘的角落中，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残留一般。
“才刚刚开始而已。”杨明指了指身旁的一张坐榻道。
“城池不是已经攻下来了吗？”弄玉顺意坐到了杨明的身边，面带不解的问道。
“弄玉觉得战争是什么？”杨明并未直接回答弄玉的问题，而是在弄玉的不解中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战争是什么？战争不是杀死敌人，占据敌人的一切吗？”弄玉稍作思索，却只能想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只是，姐夫既然这么问我了，答案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弄玉又补充了一句道。
“你说的战争只是战争的表象，而不是战争的实质，战争的实质是为了摧毁既存的秩序，进而去建立另外一种秩序。”杨明解释道。
“现在的这座城池，只是被占领了，既有的秩序只是因为战争而停止了运行，还没有被摧毁，如果战争就此结束的话，这座城池只是换了一个旗帜，还是原先的城池，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接下来我们还要彻底终结这里的秩序，建立起属于秦国的秩序，被让这套秩序真正的支配这里，如此，战争才能算是结束。”
战场之上一决胜负十分容易，但那只是一个开始，在这场秦国与六国之间的战争中，秦国虽然取得了在战场上的胜利，但在另外一个层面的战争中，能不能取得胜利还是两说的事情，尤其是在原有的时空中，秦国还是输的一败涂地的情况下。
“建立起新的秩序？这就是战争的目的吗？”弄玉自语着，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先不说这些来，这次随军至此，可有什么新奇的感受吗？”杨明转开话题道，此时有风又有月，当然是谈谈风月更好了。
“金戈铁马算不算？”弄玉自语间突然露出了一副调皮的神色。
“算，当然算。”杨明配合着道。
“怎么说了，这一路走来，似乎是因为换了一个角度的原因，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在相同的东西中也看到了另外一层色彩。”弄玉在思索着陈述着自己的所思所想道。
“说来听听。”杨明道。
“以前我只觉得紫兰轩就是整个世界，这次走出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是这么的大，大到超乎我的想象，连带着心胸也变得广阔起来，曾经觉得是十分重要、十分了不得东西，现在看来似乎也就那样而已。”弄玉说道，精通音律并能将音律练到沟通自然的境界的她本就是一个善于思考，容易共情的女子，如今走出来后，看到的东西自然要比常人多得多。
因为常人是用眼去看这个世界的，而弄玉看这个世界，除了用眼之外，同时还用到的了心，说起来，再这么下去，家里都能凑齐一个表演团了，毕竟焰灵姬也是会跳舞的，而且跳的还不错。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最起码对于郡守府中的人来说是如此。
李齐终究还是因为所谓的颜面而丧失了最好的投降机会，秦军的攻势实在太快，快到根本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一夜的时间中，李奇几乎就没有所谓的挣扎，只等着天亮就投降了，只不过，投降的方式还是要稍微挑选一下的。
于是，在清晨的阳光中，郡守府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
有心死战，奈何麾下有叛徒的雁门郡郡守李奇被以石猛为首的一众叛徒反绑着推出了郡守府，在围困郡守府，只等着吃过早饭就发起进攻的秦国一个个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在错愕之后就是淡淡的遗憾，可惜了，若是这些人不投降，他们还能搏一搏俘获或是击杀敌国一郡郡守的军攻的，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
被五花大绑押送到杨明面前的李齐面带苦涩的看着杨明，曾经认识的人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再次相遇，实在是有些难堪了。
“石猛此时倒是忠心，是个不错的属下。”杨明看着李齐身上的绳子，不由笑了。
李齐此时彻底变成李奇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47章秦王政：李牧，很强吗？
李齐一直都挺喜欢聪明人的，但现在李齐却发现自己错了，其实他很讨厌聪明人，一如现在的杨明一般，被直接揭破老底的他不受控制的生出一种羞愤的感觉来。
但杨明却并不惯着李齐，投降都投降了，还在他这里装什么，如果秦军大战这么久只是为了让他们的统帅在这里与雁门郡的郡守虚为委蛇，那他们的拼杀岂不是白费了吗？
但杨明同样也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李齐既然想要这个脸，在对外的时候，杨明自然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不为其他，看在他与李家还有几分渊源的份上，但在私下里，李齐若是还想拿捏自己的身份，那杨明可不会惯着他。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杨护军的眼睛，我们的这点小计谋实在是丢人现眼了。”被杨明一语揭破老底的李齐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认，再狡辩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很正常，人总是要考虑到自己的名声的，做事能够百无禁忌的人，终归只是少数，我与你也不算是陌生人，看在李将军与雪女的份上，我也愿意对外全了你的名声。“杨明道。
“多谢。“在杨明的言辞间，李齐思索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杨明先声夺人的手段啊，不见此时他的心理防御已经被攻破了吗，意识到这一点的李齐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摧毁赵国雁门的事情就不需要李郡守出面了，不过日后重建秦国的雁门还需李郡守出力。”杨明道。
对于北境三郡这些能够与赵都那边的赵国权贵争斗一百多年而不落下风的高门权贵，杨明自然不能彻底将其消灭，他能够做的也不过是杀一批，拉拢一批，再将一批移地而居而已。
所谓移地而居，就是将代郡的高门权贵迁移到云中郡，将云中郡的高门权贵迁移到代郡这样，让其走出自己的权势范围，进而削弱他们在各个方面的影响力，当然，威胁最大却不能杀的一批，最好还是迁移到关中去。
不过这样的事情还要等到杨明返回咸阳时再说，毕竟它还需要秦王政的诏令，仅仅只是杨明的话，还做不到向关中迁移这个豪强权贵。
在杨明处理着善治城的善后事宜之时，雁门郡境内的七县十三城邑不断被秦军攻下，在七月中的时间中，秦军已经彻底占领雁门郡，并将战线推进到了云中郡境内。
而代郡与云中郡的陷落，似乎也让云中郡抵抗的决心彻底崩塌了，秦军在云中郡退进的速度要比在攻打雁门郡时还要快上三分，哪怕云中郡的地域之广还要超过雁门郡，但在七月末的时候，秦军还是已经彻底占领了云中郡。
在秦军不断向西退进着自己的战线之时，作为残兵败将的杨端和与李信已经返回了咸阳，同行的人还有在龙虎禁军的屠睢，作为秦国此次攻赵之战的南路军团中唯一一支不曾遭受败绩队伍，屠睢的名字自然也就出现在了秦王政的书案上。
当然，被召回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三人，还有着王翦这位秦国上将军。
咸阳宫中，秦王政看着麾下的这几位大将，王翦自比不多说，秦国上将军，李信，是他给予了厚望，二十年后可分杨明之势的人，杨端和，秦国久经沙场的宿将，取得的大胜虽然不多，但却几乎没有败绩，可谓是秦国最稳的将领之一，屠睢，出身龙虎禁军，能够在龙虎禁军之中脱颖而出的存在，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尤其是在这次的攻赵南路战场上，作为唯一一支全身而退的秦军将领，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在此处的还有着王翦之子王贲，同样已有偏将军之位的秦军大将，可以说，除了杨明与蒙恬两人还在北境之外，此时的秦军中最能打，秦王政要以之为爪牙攻灭六国的秦军大将已经尽数在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秦国最高的军事会议了。
“李牧，真的很强吗？”在压抑的气氛之中，秦王政开口了，开口的一瞬就让杨端和与李信的心沉入了谷底。
在秦国战胜的奖励是很丰厚的，在这一点上，是要超过六国的，但在另外一方方面，在秦国，对战败的惩罚同样也很严重，奖功罚过，这是秦军强大的制度性保障，因为军功而起的这些秦国大将们岂会不明白。
“回禀大王，此次大败是臣一时大意，才使李牧得逞。”对自己的失败同样不甘的李信开口解释道。
直到此时，李信依旧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策是错误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李牧竟然会将赵军边骑当作步兵使用，是牺牲边骑近半战力的情况下换取行军的速度，最终让他功败垂成，累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大王，身为南路主帅，是臣考虑不周，棋差一招，以致全线崩溃，损兵折将，臣愿受罚。”相对于李信的辩解，杨端和只是老老实实地承担责任，他很清楚，所谓的辩解根本无用，因为秦王政并非不懂军事，败了就是败了，他们能够找到的理由在秦王政看来只是借口而已。
果然，随着杨端和的话音落下，秦王政的声音再次传来:“承认敌人的强大很难吗？“
随着秦王政的话音落下，李信心中不由一寒，秦王政的这句话对于李信来说已经算是诛心之语了。
王贲看了李信一眼，对于这位本是前途无限的将领露出了一丝同情之色，终究还是年轻了，忘乎所以到在秦王政面前都不知道自己了。
王翦倒是无动于衷，眼下的这点场面还引不起他心神上的震动，至于屠睢，第一次来到咸阳宫面见秦王政的他，只是抱着少说少错的心态，在一众人中，只当自己是透明的。
一时间整座大殿中可谓是噤若寒蝉。
“承认敌人的强大不是自己的怯懦，而是让自己去正视敌，李信，你让寡人失望了。”秦王政看着李信，此时的他必须承认，天才很多，但像杨明那样的天才，却少之又少，最起码因为杨明的存在，以至于让他在李信多出了相似的期望，完全是虚假的，李信承担不了那些。
对李信的任用，在更大的程度上来说是他的失误。
听到秦王政的话，李信的脸色更是一阵惨白，心中本能间想要做出的解释又给他的理智给压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在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只是，李牧真的很强吗？”秦王政的视线落到了王翦的身上。
“大王，李牧此人的确是堪称兵家宗师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其人久居赵国北境，将狼族的骑战之法与赵国的兵战之术融汇于一身，更是非同小可，杨将军与李将军一时不慎，以致大败，可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王翦亦是谨慎地说道。
自家的这位大王，太聪明，主意太正，心性太韧，心机太深，即使是他在每一次面对秦王政时，也是要加倍的小心谨慎。
“这样才好，越是强大的敌人，征服起来此更有意思，既然十万大军对付不了李牧，那寡人就用二十万大军，二十万不够，就用三十万，四十万，寡人要让天下人知道，无论是李牧，还是赵国，都不可能挡住我大秦将士攻灭六国的脚步。”秦王政道。
对于赵国，身为秦王，作为嬴政，秦王政有着太多的理由去覆灭这个国家，因为在他与赵国之间，不仅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有着私仇的存在。
当年一质子在赵国与母亲相依为命，可是备受欺凌，他秦王政的心胸虽然宽广到要并吞六合，但却容不得那些仇人还能够逍遥地活着。
随着秦王政的话音在大殿中回荡着，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从秦王政的言语间听到了他攻灭赵国的决心。
看来赵国已经等不到后年了。在既定的军略之中，本是要再等三年，等赵国虚弱到极致之时再发动大规模攻赵战争，但现在秦王政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王翦。”
“臣在。”
“由你出镇河内郡，执掌河东郡、三川郡、上党郡、河内郡、东郡五郡军事，囤积粮草兵械，于明年初春之时作为南路军团攻打赵国。”秦王政道。
“诺。“王翦神色一肃道，至于劝谏秦王政的事情，王翦是想都没有想过，灭赵，再等两三年对于秦国来说只是更方便而已，眼下秦国若是全力相攻，赵国同样挡不住。
赵国虽然有着一位战无不胜的李牧，但秦国却不仅有着王翦，还有着杨明，李牧挡住一人就已经是千难万难，又如何能够挡住两人。
“王贲，杨端和，你二人为上将军副将。“秦王政又看向王贲和杨端和道。
“诺。”王贲与杨端和应声道，只不过王贲有着的是激动，而杨端和则是松了一口气。
“屠睢。”在最后，秦王政的视线放下了一直甘当透明人的屠睢身上。
“臣在。”屠睢躬身道。
“寡人任命你为东郡郡尉，以所部龙虎禁军为核心，统领东郡兵马，归上将军麾下。”秦王政任命道。
第448章这个世界很大
听到东郡郡尉一职，即使是屠睢，也是忍不住露出喜色来，东郡在秦国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郡，尤其是经过杨明相继打败魏国、赵国与楚国后，从三国占据的领土尽数被划入到东郡的管辖范围内后，东郡无论是地域还是人口、赋税产出，在整个秦国都是首屈一指的。
放眼整个秦国，能够与东郡的繁华相提并论的，大概也有着内史府执掌的以咸阳为核心的关中地区了，但内史这个职位，因为咸阳的特殊存在，使得其地位还是相当尴尬的，在他的上边有着不少他管控不到的人。
但东郡却不一样，在东郡，郡守就是掌控一切的人，而郡尉作为在东郡官场序列中排名第二的人，可以说，一旦屠睢阳成为了东郡郡尉，在秦国现有的官场序列之中，已经差不多能够算得上是排到前一百的人了。
如此，在听到秦王政的任命之时，屠睢怎能不激动。
在秦王政耐心的听完屠睢所表达的忠心后，他将视线放在了李信的身上，本就忐忑的李信此时迎上秦王政的视线，心中更是一颤，他知道，裁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刻来了。
当年桓齮身为上将军，因为肥地的一场大败，直接终结了自己在军中的职业生涯，他只是一个偏将军，在赵国长城的战败同样也算一场惨败，他背不起这样的责任。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奖罚分明，他李信还没有重要到能够让秦王政徇私的地步。
“李信，卸去你的职位，剥夺你的爵位，去北境三郡龙虎禁军那里吧，也能多学一点。”秦王政道。
李信虽然大败于李牧之手，但那毕竟是李牧，也不能因此而彻底否定李牧，只不过败就是败了，秦王政对李信必须做出处罚，从秦国最年轻的偏将军被一削到地，这样的处罚已经足够了，况且，秦王政也不是没有给李信机会，他并未彻底断了李信未来的机会。
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开始而已。
时至今日，秦王政也必须承认，李信在杨明面前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了，还当不起他在其身上给予的厚望。
“寡人还是太急了一点，只是，真的是时不我待啊！”秦王政在心中长叹一声，只不过这句话他却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秦王政放弃既定的战略，将灭赵之战提前数年，当然有着自己的考虑，诚然，提前开始的灭赵战争必然会让秦军付出更大的代价，但身为君王，秦王政却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
经过数年的努力，秦国才彻底降伏韩国，让楚、魏绝交，将赵国置于孤立无援的境界，如今秦国的一场失败，并不是在战场上损失了几万士卒那么简单。
在失败之中，是会引起国势上的震动的，一旦秦国辛苦营建出的列国关系因为这场失败而出现了什么变故，又让列国有了联合的可能，那样一来，到时秦国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提起启动灭赵战争需要增加的代价了。
在王翦等人离开后，韩非受命而来到了咸阳宫。
“大军新攻下的赵国本境三郡还需要一主政之人，寡人有意让韩卿你去担任雁门郡郡守，负责北境三郡的行政之事，韩卿可有什么意见吗？”秦王政道。
“北境三郡？“韩非错愕道，随即就是一阵迟疑，在秦国与韩国之间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不是所谓的智慧能够解决的，但这北境三郡，未免跨越的距离太远了。
“去北境三郡看看吧，在那里伱会发现，这个天下是很大的，并非只有秦国与韩国。”秦王政道，时至今日，秦王政依旧没有彻底放弃收伏韩非的希望，毕竟在韩非身上所有的超越王道的学问正是秦王政所需要的。
对于攻灭六国这件事情，秦王政有着充足的信心，但是，在攻灭六国后，如何统制那个前所未有庞大的国家，秦王政知晓，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挑战。
毁灭往往比建设更容易，而他秦王政是要建设一个在未来不曾出现，并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国度的，在这项他需要穷尽一生的事业中，他需要用到韩非的学识。
“是。”韩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与护军都尉也是老熟人了，必然能够相互配合，将秦国的北境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秦王政道。
关于杨明与韩非之间的渊源，秦王政还是了解不少的，不说别的，就那韩国红莲公主的事情，秦王政就知道，他只不过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杨护军也会留在北境？”韩非诧异道。
“他会回来，但很快就会去太原，节制北境三郡之事，那里与狼族接壤，而且距离上下李牧猎狼之后，已经过去十一年了，狼族差不多已经恢复元气了，没有护军都尉这样的大将坐镇，寡人对北境可不放心。”秦王政道。
对于韩非，秦王政不可谓不用心，将其调往北境三郡，是让其脱离秦国与韩国之间的事情，同样也是在保护他，有杨明在，最起码还没人敢对韩非下手，毕竟，无论怎么说，两人之间也算是亲戚了，而且还是关系极近的亲戚。
“狼族？”韩非目光一怔，在齐国之时，他曾见到了狼族人，只不过那时候，那些狼族人距离他很远，远到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现在，狼族似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之中，而且在未来似乎还要长期打交道。
“七国之外的世界很大，到时候韩卿或许会换上一种心态，而不是再执着于自己的东西。”秦王政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咸阳宫正在为国家大事筹划之时，时间缓缓的流逝着，夜幕支配咸阳中，在日夜的轮转之中，重复了古往今来从未中断过的事情。
阴阳家驻地之中，巍峨间几欲登天的观星楼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眺望着远方的星空，在世人看来恒古不变的星空，在东皇太一的眼中自然是另外一方景象。
“原来竟然会出现那里吗？”东皇太一的心神逐渐凝聚在一颗星辰之上，在星光洒落之处，指向了距离咸阳宫不远的一处方向。
“东皇阁下，您看到了什么？”在东皇太一的身后，是一袭淡紫色长裙的月神，她虽然堪称阴阳家最好的占星师，但毕竟年龄、境界摆在那里，与东皇太一之间的差距还有很远很远。
“看到了不变的命运发生了变化。”东皇太一道。
“不变的命运发生了变化？”月神诧异道，也就是她自幼在阴阳家长大，否则这般明明是矛盾的话，她还真的理解不了。
“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方向，当那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起，最终又因为一个人汇集在一起，是否又会形成一种不可抗拒，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东皇太一自语着，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月神，或者说是在问头顶的这片星空，问置身的这个世界。
“姐姐吗？”顺着东皇太一的视线看去，月神的视线最终落向了一个方向，那里属于杨府，是她的好姐姐东君焱妃的家。
在东皇太一与月神的视线所落向的方向杨府，此时的内院之中，有着一处灯火通明，让本是寂静的夜幕似乎多出了几分异样的气息。
“这个时候竟然不在家，我就知道，他杨明从来都不是丽儿的良配。”在院子中焦躁的转来转去的公孙羽转来转去，他的孙女，这杨家的夫人就要生了，但作为男主人的杨明竟然不在家。
虽然公孙羽也知道，杨明身为秦国的护军都尉，此时领兵在外征战，本就是职责所在，但这并不妨碍公孙羽对杨明生出不满来，从一开始，他就对杨明这个一手终结卫国的人不满，还有后来杨明诓骗公孙丽一事，若非是公孙丽认定了杨明，他这个祖父的有着太多的理由拒绝让自己的孙女走进这座府邸。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的公孙羽有着的只有焦躁，公孙丽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公孙前辈不用担心，焰灵与胡姬他们都在里面，会帮到妹妹的。”作为女主人的焱妃此时只当了没有听到公孙羽的抱怨，反而主动宽慰起了公孙羽，没办法，这就是身为女主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最应该在的人却不在。”公孙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在杨明面前他可以拿捏身为长辈的架子，可以丝毫不给杨明面子，但在焱妃面前，他却不能这样，倒不是焱妃的实力比杨明更强，纯粹是因为公孙羽很清楚，自己无论对杨明的态度如何恶劣，杨明都不可能去报复公孙丽，但焱妃却不一样。
他因为公孙丽可以看杨明不顺眼，但同样也是因为公孙丽，他却不得不在焱妃面前注意自己的态度。
在公孙羽的焦虑中，一声啼哭声从房间内传出，所有的焦躁瞬间消失了。
“天要亮了啊！”在啼哭声传入焱妃的耳中之时，焱妃下意识地看向了东方的方向，在那里，已经出现了第一缕阳光。
第449章黄金火骑兵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里了。”雁门郡善治城中，自攻下此地后就一直不曾离开，而是任由麾下诸将攻取各地的杨明看着手中的家书，却是不由笑了。
天明？还真的是天命吗？
在这一沓厚厚的书帛中，是一张张字迹风情迥异，但感情却一样的的家书，杨明看了许久才将一张张家书看完，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家里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有关于家中多出了一个小家伙的事情。
“大舅哥这次能来北境，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够避开咸阳的那个权力漩涡，免得因为韩国一事而被别有居心的人所趁。”杨明收起家书对从咸阳前来赴任的韩非说道。
“别叫我大舅哥，我可不认。”韩非脸色难看中尽是嫌弃地说道，对于杨明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可谓是深恶痛绝，尤其是那一沓厚厚的家书中，更是让韩非对杨明那虚华的生活看不过去，那虽然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张，韩非这个做兄长的，心情又岂会太过美妙。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杨明无所谓地说道，随即又接着道：“大王以你为雁门郡郡守，但却不设代郡郡守，看来是想要让你主政北境了，你所学的东西在这里倒也是能够真正的用出来，到时候理论和现实的差距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你是准备看我的笑话不成？”韩非冷着脸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杨明否认着说道：“总之，你要努力了，这北境三郡，地域之广，远超韩国，境内的情况更是极为复杂，是来自赵国腹地的移民，有古代国的后裔，有赵国攻取雁门郡与云中郡时兼并而未能完全同化的各部胡人，现在又要多出秦人了，其内部的情况之复杂，风俗之多变，可还要超乎你的想象。”
北境三郡这样的边郡，赵国用二百年的时间都未能完全治理好，如今秦国占据这里，如果只是占据的话，仅仅依靠军队就足够了，但若是想要彻底治理好北境三郡，让其真正的归入秦国，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了。
“风俗？”韩非微微一怔，他只知道儒家王道与法家霸道，风俗这样的东西，他却是并未注意到，或许曾经看到过，但也只是将其当作好玩，而未曾将其当作什么重要的东西。
“几百上千年形成的东西，不可不重视，大多数的庶民连字都不认识，而秦法又太过繁杂，哪怕是秦国主张司法的官吏想要彻底搞明白，也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更何况是那些根本就不认识字的庶民，你给他们讲法律，讲教化，他们未必听得懂，但风俗却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人心的凝练，是生活习惯的体现，只有理解了风俗，你才能进一步了解到他们真正的所思所想。”杨明道。
韩非的学问能够被秦王政视为先生，自然不必多说，可惜，韩非的学问再深厚，哪怕能够比肩他的老师荀况，但却有着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站的太高了，而且在站的太高的同时还总是向上看君王，以至于忘记了低处的庶民，另外一个时空的韩非子是怎样的，杨明不得而知，但在这个时空中，自己面前的这个韩非却是是有着这样的缺点。
“风俗？”韩非自语着，看向杨明的目光中已经多出了诧异之色，这样的见识，如果是他的老师荀况告诉他的，他并不意外，但杨明？
在韩非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护军都尉府府的情况，据说护军都尉府是杨明一手筹建，内部的建制迥异于秦国其他的官邸，但运行起来却超乎寻常的便捷，而且还能够让杨明这个护军都尉常见去不去护军都尉府，却不出现公务的纰漏，在这一点上，哪怕是秦王政也是极为羡慕。
想到杨明在制度构建上能够有着如此开创性的见识，此时对风俗有着这般的理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看来，我对红莲的这个师父应该重新审视一番才是，不能因为红莲的原因而让我一叶障目了。韩非思索着，猛然间发现，杨明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只是一个恃强凌弱的武夫。
杨明并未在意韩非的心态上的变化，此时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一张张凝结了一个个女子情谊的家书，若是只看一遍，岂不是太辜负她们了，这样的家书是要一遍一遍去品味的，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跨越千里的她们。
在时间来到八月中的时候，整个北境三郡的彻底被秦国纳入自己的统治体系，随着最后的一段长城被秦军拿下，自此，赵国北境三郡已是秦国北境三郡。
而此时，杨明差不多也是需要离开了。
在善治城外的秦军大营，在攻下善治城后，除了在城中留下的必要用以镇压局势的兵力外，秦军大部都是驻扎在城外的，城池太小，若是挤进去太多的秦军士卒，更多的矛盾自然就无可避免，知晓在当下的情况下，城中的百姓的心思是如何的敏感而多疑的杨明，自然会尽力淡化秦军的存在，因此才有了秦军大营在城外的事情。
韩非与蒙恬被杨明召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该撤军了，以后这北境三郡的政务与兵事就交给两位了。”杨明道。
“护军大人?”蒙恬闻言似乎有着什么话想说，但一时间却难以说出口。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最新的任命，北境云中郡郡守，受命以龙骑禁军一部为核心，聚上郡、北境三郡四郡之力组建一支以赵国边骑为目标的骑兵军团，秦王政为其赐名‘黄金火骑兵’，是秦国少有的几支能够有自己名字的常备军团。
这对于蒙恬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可谓是他仕途上的一次飞跃，前有王齮以平阳重甲军屹立秦国军界三十年而不倒，后又杨明以龙虎禁军名扬天下，哪怕是身为是上将军的王翦，也受命组建了一支自己的亲卫军团，名为百战穿甲兵，而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蒙恬，这份殊荣，蒙恬有着太多足以珍视的理由。
但黄金火骑兵却要以一部两千人的龙骑禁军为核心组建，这在蒙恬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确实需要一支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作为军官体系，以为黄金火骑兵的骨架，然后再以上郡、北境三郡骑士为血肉，最终构建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来。
但道理归道理，龙骑禁军本是杨明组建起来的，如今他却要坐享其成，从感情上来说，蒙恬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安安心心的组建黄金火骑兵啊，我对这支军团还是十分期待的，至于龙虎禁军，它先是秦国的军队，然后才是龙虎禁军。”杨明道。
现在的龙虎禁军，真正的战力比之巅峰之时已经多有不如了，当年杨明能够在东郡，以绝对的兵力劣势，先破魏军，再败赵军，可以说有九成的功劳都在龙虎禁军身上，正是因为龙虎禁军的巅峰战力才支撑起了杨明的极限操作。
可惜，在这些年来，有一部龙虎禁军驻守在东郡，一部龙虎驻守在荥阳，之前更有屠睢以所属的龙虎禁军组建东郡军团，现在再加上蒙恬所需要的一部龙骑禁军，龙虎禁军已经有三部六千人不在编制之中了。
两万四千人的龙虎禁军，再加上这些年来因为征战而阵亡的士卒，因为年龄而退役的士卒，虽然不断有着新的士卒补入其中，但新的士卒无论如何是不能与当年从秦国全境征兵的士卒相比。
当年在组建龙虎禁军之时，赵姬还大权在握，杨明又有吕不韦的默许，可以说是穷秦国之力组建的巅峰军团，现在杨明再想组建这样的一支军团，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了。
不过对于秦王政这种似乎是要分龙虎禁军之势的行为，杨明却是从未在意，秦王政对杨明根本就不了解，他认为龙虎禁军对杨明十分重要，但杨明真的在意吗？
一个超越时空，甚至可以窥测这个世界最强力量的人，会在意一支军队吗？秦王政从来都知道杨明在意的是什么。
况且，龙虎禁军被分军势，被分的只是军势，但人还在，在扩散的龙虎禁军之中，同样也是扩大的圈子，杨明虽然并未想过利用这些影响力做些什么，但它们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并在特定的时候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秦王政与韩非这些人，都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那少数人，但似乎是因为出身与身份的原因，使得他们的眼光都太高了，看不到下边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当他们不在意，也看不上的微末力量被组织起来时会爆发出何等强大的力量。
这些年来，从龙虎禁军中退役的士卒散布在东郡境内，大多数都是担任最底层的职位，比如亭长之流，甚至连官吏都算不上，但他们的力量真的能够小觑吗？
第450章赔了夫君又折兵的紫女
“你要回咸阳了？”在曾经租住的小院中，似乎圆润了不少的紫女听到杨明陈述后，带有几分意外地问道。
紫女本以为杨明会在将北境三郡新的统制秩序搭建完成后再返回咸阳，说不定都要在这里待到秦王政十六年后才能返回咸阳，只是，她好像看错了事情。
“是啊，倒是不用在这里过冬了，我记得这里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杨明揉了揉紫女的长发，这一头的紫发看起来的确是美妙极了。
“我倒是不觉得这里有多冷。”紫女带着几分失望地说道，在这里，只有她和杨明，再加上弄玉三人，在这里杨明是属于她的，但在咸阳却不一样了，在咸阳，杨明有着自己的家。
每次想到这里，紫女都会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来，如果当时她不计一切的将杨明带回新郑的话，那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的情景呢？
想到这里紫女不由又是嗤笑一声，若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能够看到现在这个名动天下的杨明呢？
女人啊！果然都是一种虚伪的生物。
而且，即使我将他带回了新郑，事情也未必就像我想象中的那般，他也未必就属于我，那百越的妖精，夜幕的女杀手，王宫的小公主，不都是韩国的吗？我若是真的将他带回新郑，恐怕连王宫里的夫人他也能勾搭到手。近来喜欢胡思乱想的紫女已经不受控制的将思绪给跑远了。
“当然，有着紫女姑娘暖被窝，再冷的天气也不冷了。”
紫女没好气地白了杨明一眼，只是没好气地说道：“在外也是统领千军万马，在内也是几个孩子他爹的人了，整天还是没个正形。”
“有吗？”杨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挺有形的吗？
看着杨明的动作，紫女下意识地笑出声来，现在的杨明还是如此有趣，有时在不经意间露出的茫然之色，只让紫女生出一种想要‘调戏’对方的心思。
只是，下一瞬紫女就已经换上了另外一种心情，只见杨明摸在自己脸上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嗯？这是什么味道？真香。”杨明的笑声加上动作，让此时的紫女不由生出一阵羞愤的情绪来。
什么味道，什么真香，那还用说吗？
“姐夫的鼻子这么灵敏的吗？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在两人说话的时间中，弄玉已经拖着一个食盘推门走进了房间，飘散出的热气挟裹着香气，让即使不饿的人也要胃口大开。
“那是自然，今天晚上吃什么？”在紫女警告的视线下，杨明主动问道，这个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紫女的心情，毕竟适当的欺负那是情趣，一旦过分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姐夫之前说的面条，我尝了尝，味道确实很不错。”弄玉俏生生地说道，这段时间中，曾经那个擅长音律的女子已经让自己的一双妙手找到一个全新的、可以发挥自己才能的领域，在杨明这个眼高手低的厨艺大家的熏陶之下，已经化身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小厨娘。
在这一点上，杨明有着充足的经验，比如当年的胡姬就是从一个只会烤肉的胡人小姑娘变成了现在那个在厨艺上位列杨家第一的美厨娘。
“看来今晚是要有口服了，快点拿来，时间一长就影响口感了。”杨明催促道，以弄玉与他现在的关系，在两人之间自然不需要客套什么，要说到这个‘套’字，它有着几种写法来着？不过倒是可以让弄玉涨涨见识才是，毕竟学海无涯。
“好的，不过方才我似乎还听到了别的话。”弄玉将几副碗筷摆好，笑吟吟地看向了紫女，杨明的嗅觉虽然很灵敏，但弄玉的听觉同样十分不凡，那些话，哪怕方才是隔着房门的，但她还是听到了。
现在的弄玉找到了一个新的乐趣，那就是欺负欺负自己的紫女姐姐，在从前，紫女是她的姐姐，但现在吗?在杨明这里，弄玉还是很喜欢配合着杨明欺负紫女的。
在紫兰轩一众姐妹中，成熟而稳重，美丽而强大的紫女姐姐，在杨明这里，却时常变成一个被欺负的受气包，其间的落差感虽然有着偶像的破灭的既视感，但弄玉却不得不承认，亲眼看着曾经敬慕的紫女形象在自己的眼中破灭，甚至还能在这个过程中参与其中，这对弄玉来说简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弄玉，你又皮痒了不是？”一手将弄玉养大的紫女怎能不了解弄玉的性子，紫女自然知晓自己这个看似温润的妹妹，其实还有着另外一副面孔。
幼年时期的遭遇使得弄玉喜欢用温润来进行自我保护而已，现在，在杨明这里，找到了真正的依靠，天性得到了释放的弄玉才逐渐绽放出自己叛逆的性子，只不过是这本该是属于少女的叛逆来的太晚了一点。
想到这里紫女不由看向了杨明，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就是这样的人啊，能够让单纯的少女变的成熟，又能让本来成熟的女子变成幼稚的少女。
当年的公孙丽是，现在的弄玉也是，甚至连我自己也是。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皮还真的是有点痒了，要不姐姐你帮我挠挠。”面对紫女的色厉内荏，皮痒不痒还不得而知，但确实厚了不少的弄玉笑吟吟地回答道。
“我可治不了皮痒，让你姐夫给你治治吧，他最擅长这个。”紫女斜睨了杨明一眼道。
“真的？“弄玉睁着一双眼睛，看向杨明的时候似乎是亮晶晶的，多是征询之意。
“还好吧，你紫女姐姐说的终归没错。”杨明面不改色地说道，弄玉虽然聪慧，但很多事情不是聪慧就能想象到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知道其中的玄妙。
弄玉固然因为杨明的原因在紫女这里经常讨到便宜，但是，一旦让紫女惹恼到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弄玉就不是对手了，一如现在这般，弄玉只会知道，痒这个字，还有着更多的解释。
“姐夫还会医术吗？”弄玉适当地露出了一副崇慕的神色。
“要不要试试，你会发现，你对你姐夫的了解才只是一个开始，后边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是你需要不断去了解的。”紫女在一旁蛊惑道。
这小丫头片子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不好好治治她，还真的要造反了。紫女轻磨银牙，暗暗发狠道。
果然，听到紫女这么说，在好奇与想要进一步了解杨明的心思驱动下，弄玉已经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姐夫！”在一声似乎是在撒娇的轻吟之中，让杨明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随着手臂的舒展，弄玉整个人已经被带进了杨明的怀中。
弄玉在女子之中算是欣长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在弄玉那双好奇的眼睛中，杨明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掌心轻轻的摩挲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来自脸颊皮肤间的痒意像是会传染一般，渐渐的蔓延开来，直透进弄玉心中最柔软的深处。
“其实你又被你紫女姐姐骗了，痒了，挠挠就是了。”杨明看着这个在紫女的三言两语之下已是投怀送抱的美人，一时间竟然还得到便宜卖起乖来了。
在弄玉的一阵错愕之中，杨明已经俯身吻了上去，只属于弄玉的气息在杨明的唇齿间绽放开来。
此时那些经由弄玉精心准备的食物早就被杨明忘记到一边了，还有什么味道是弄玉这个天地所钟，酝酿成长了二十二年的精灵更来得美味的呢？
在这段时间中，早已经与杨明突破了某种界限的弄玉面对杨明无声的邀请，自然是欣然受之，无视紫女异样的目光，手臂已经环在了杨明的脖颈间。
属于弄玉的决绝在她柔美的外表之下，是常人难以察觉到，那个在原有时空中能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行刺杀之事的琴姬，从来都不缺勇气，她的柔美，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让她绽放出自己勇气的人而已，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一旁的紫女吃着弄玉精心准备的食物，一双紫眸几乎是本能般地余光投在了身旁的男女身上。
在这个时候你竟然不闭眼睛？注意到弄玉的一双眼眸正在荡漾着柔柔水意的紫女不由睁大了眼睛。
我在这个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紫女下一瞬地想到。
下一瞬，紫女只觉得碗中的食物似乎没有那么美味了，杨明但单手扶着弄玉肩膀的同时，另外一条手臂已经绕过弄玉的身后，将弄玉完美的环抱在怀中，手掌却已经落在了弄玉交错的衣襟间。
那里有着一条缝隙，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缝隙。
而更让紫女睁大眼睛的是，弄玉竟然配合着杨明，将只属于她的世界给打开了，那本就鼓鼓囊囊的衣襟因为外来者的闯入更是变得紧绷起来，虽然还有着精美的布料遮挡，但紫女已经看到了一切。
“狗男女。”紫女暗骂一声，只将自己的悲愤化作了食欲，将筷子伸向了属于弄玉的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