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关我何事？
墨家之中像苍大师这种纯粹的墨家弟子不少，但这些人遇到燕丹这样的存在，尤其是在燕丹还有着巨子唯一亲传弟子的名号之时，其在燕丹面前，可就真的多少能够与之周旋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有的时空中，偌大的一个墨家到最后竟然只剩下大猫小猫四五六只，所谓的几大统领中竟然没有几个是真正出身墨家的原因了。
试问从高渐离，到大铁锤，雪女、端木蓉这样的人，他们与墨家又有什么关系，又凭什么能够居墨家的统领之职吗？
依照墨家的传统，高渐离、大铁锤这样人，成为一个墨家客卿长老还算可以，但统领，那可算了吧。
因此对于苍大师此时的讪讪之色，杨明显然是早有预料的，所以在苍大师的讪讪之中，杨明问道：“苍大师找通过我找到你们墨家的巨子，这很简单，在这咸阳之中，莫说你只是想要见见你们墨家的巨子，就是想要面见大王，我也能帮你，但见到之后呢？见到之后你又准备怎么办？”
“这，见到了再说，反正让墨家卷入秦国与燕国的争斗之中，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苍大师愁眉不展道，杨明说的话，他同样也能想到，见到巨子六指黑侠之后，他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对方，但也不能因此就什么也不做啊。
“燕国也想与秦国争斗？你未免太高看了燕国和他们的太子丹，苍大师，燕丹想要从秦国逃跑一事，你觉得秦国会不知道？”杨明嗤笑道。
“秦国知晓？”苍大师愕然，随之心中就生中一种更大的担心来，秦国既然知道，那墨家的那些人赶来秦国，岂不是自投罗网？
“还是那句话，苍大师不要高看了燕丹，他想逃跑那就逃跑逃了，燕国并不能影响到秦国什么，他若是赵国太子或是楚国的太子或许还有这个价值。”杨明道。
对于燕丹逃跑一事，秦王政显然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引而不发，自然是就没将燕丹当一回事，顺便再看看秦国内部有什么人会帮助燕丹，看看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燕丹自身的价值也就这么点而已。
至于苍大师担心的墨家，说实话，眼下的墨家还是安全的，只要墨家以后不随着燕丹作死，直到彻底走上秦国的对立面，秦国都不会动墨家，尤其是眼下秦国真正的目标是六国，而不是诸子百家。
“你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我是真的看不透，也不了解，但墨家与燕国的牵扯已经太深了，已经超出了界限，我还是要见到巨子，尽可能说服他，墨家中一代代墨家前辈传承下来的墨家，不是燕国的墨家，为了燕国一王族私利，就将墨家陷进去，这已经越界了，违背了墨家先辈们的遗训。”苍大师道。
“难怪苍大师现在连找墨家巨子还要我帮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明看了一眼苍大师，对这位铸剑大师的遭遇可谓是相当同情了，纯粹的技术人员，终究不是适合玩心思的人。
“你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苍大师斜睨杨明一眼，在雁门时，对于杨明，他还算了解，虽然时过境迁，但一个人的变化中终究还有着不变的东西。
“苍大师，权术这样的东西你玩不来，墨家的事你是管不了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铸剑坊中铸剑吧。“杨明呵呵一笑道。
曾经的杨明还以为苍大师回到墨家后会做出怎样的一番事情，会不会引起墨家的震动的，现在看来，他是什么也没有做成，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希望六指黑侠这个墨家巨子能够主动的放弃对燕丹的支持，指望着自家的巨子远小人，亲贤人的，可惜，他对墨家以及自家巨子的忠诚终究还是错付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六指黑侠对燕丹如此看重，但显然，在六指黑侠的眼中，燕丹比苍大师这样的人更重要。
在两人的闲聊之间，进场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人向杨明所在投来视线，一个个神色不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随着收到邀请的各家之人陆续进场，身为主人的吕不韦出现在场中。
看着视野中的人群，吕不韦苍老的面容之上不由露出笑容来，今天，一如十几年前他帮助秦国先王登上王位，官拜相国之时，亦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高光时刻。
可惜，时间终究没有给与老夫太多的机会，对于老夫来说，有着现在这一刻虽然已经足够了，但终究还是不够圆满。
在一番情绪的酝酿之中，吕不韦缓缓开口，最终在杨明的面前呈现出一个名为一字千金的故事。
“那位就是道家人宗的新掌门？”在吕不韦的意气风发之中，杨明侧首对身边的焱妃问道。
“是逍遥子，一个不像道家人宗的人。”焱妃低语道。
“听说他从前是一方豪侠，也是在数年前才继任道家人宗的掌门之位，过往的经历让他的战力更在功力之上，功力相仿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战胜他，在这一点上，他要超过道家天人两宗中的大多数人，当然，也包括阴阳家在内。”杨明道，道家天人二宗的宗门就在距离咸阳不远的终南山上，而杨明现在又执掌罗网，对于道家天人二宗的情况自然不缺了解。
“确实如此，月神的功力不在逍遥子之下，之所以落败，只是在招法上输了一筹，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招法的细微差距还是可以无视的。”焱妃点头道。
“夫人这是在说自己？”杨明察觉到焱妃在一瞬间流露出的煞气，不由来了几分兴趣，这样的焱妃可不多见。
焱妃也注意到了杨明眼神间一瞬间的意外之色，于是说道：“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这件事情事关阴阳家的颜面，若是夫君允许的话，我不能袖手旁观而置之不理。”
“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杨明握住焱妃的手掌道。
“夫君！”焱妃反握着杨明的手指，目光闪动之中，有着光彩流动。
苍大师的耳朵轻轻抖动，随即向外侧挪开了一点，这小年轻待在一起时，之外的任何人与东西都是多余的，尤其是那种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攻击性十足，但他们自己却毫不所觉。
“东君也来了。”在阴阳家的席位之中，大司命在以轻纱蒙面的月神耳边小声说道。
“在这里，她现在是杨府的夫人，不是阴阳家的东君。”月神道。
“是，不过她方才的视线落在了那逍遥子的身上，那种视线我很熟悉，他这是想要对逍遥子出手了。”心胸语愈发宽阔深邃的大司命道。
“我输的阵自己会找回来，还用不到她出手。”月神漠然道，现在的月神还只是月神，想要成为未来帝国的护法，显然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回应月神的是大司命的沉默，月神的心思她是能够理解的，若是换一个位置，大司命大概也是相同的选择，都是阴阳家的天才弟子，还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骄傲。
而此时，有着一人已经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名家的席位之中，公孙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明所在，多有心虚之色，细算起来，在杨明这里，他已经吃了两次大亏了，此次若非是有着吕不韦的邀请，而名家又实在不曾错过眼前的盛会的话，他决然是不会来秦国的，他的伤虽然痊愈了，但杨明留下在那一道剑痕可还在。
每每见到那几近要将自己一剑劈成两半的剑痕，公孙璞都会有着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叔父为何在抖？”在公孙璞的胆颤心惊之中，其身边一身着翠绿长裙，脸若满月银盆，美若柳叶弯弯，唇若樱桃一点红的女子开口问道。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女子，她的五官任何一处看上去都是极为精致，但就是这般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呈现出一副十分古怪的面容，眉间的距离太宽，影响了柳叶眉的美感，樱桃小嘴长在满月的脸上，没有增添颜色，反而衬得脸更加的大了，她谈不上丑，但绝对与美丽无缘。
“有吗？”听到身边女子的问题，公孙璞勉强镇定下来反问着。
我这次可是受邀请而来，又没准备找事，更何况原来是客，他应该不会对我出手吧？公孙璞完善着自己的心理建设，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异常。
“有，叔父上身是不抖了，但你这双腿可还在抖。”女子掩嘴笑道，她名为公孙玲珑，名家的大小姐，公孙璞的侄女，名家当代掌门的孙女，也是名家年轻一代弟子中天赋最高之人。
“那是双腿在抖。“公孙璞强自道。
“但是这双腿是叔父的双腿啊。”公孙玲珑追击道，她见过自家叔父狼狈的时候，但像现在这种胆怯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叔父，关我公孙璞什么事。”
回应公孙璞的是公孙玲珑的白眼，都是名家弟子，玩什么“诡辩”啊。
第362章那该死的诱惑（大章，求月票啦！）
咸阳宫中，秦王政听着赵高讲述着咸阳城外南市的事情，目光闪烁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吕氏春秋一事，秦王政当然知晓，而且他还知道吕不韦编纂吕氏春秋背后的心思，无非是想要以自己的杂家之学成为秦国的国学而已，但秦国真的需要杂家之学吗？
未来或许有可能，至于现在吗？那却是绝无可能的。
尤其是吕不韦遍邀诸子百家之人汇集咸阳，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是想做什么？
难道一个相国之位还不能让他满意吗？还是说吕不韦这是想要称宗作祖了？
吕不韦今日在南市所作的事情，堪称盛事，但吕不韦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想要向寡人示威吗？秦王政想到自己最近正在谋划着罢黜吕不韦相国之位的事情，现在就多出了吕氏春秋一事，这是要做什么？
想到此处，在秦王政的心中不由多出了几分阴霾。
有着吕氏春秋一事，吕不韦的声望将会更上一层楼，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王政再想去罢黜吕不韦的相国之位，所要思考的东西就要更多了。
“大王，燕丹出现在了墨家参加南市之会的墨家之人中，奴婢可要做些什么吗？”察觉到秦王政在情绪上的波动，赵高及时收尾，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燕丹，墨家，护军都尉是不是也在南市？”秦王政问道。
燕丹从去年就开始谋划着逃离秦国的事情了，只不过作为燕国送来秦国的质子，哪有那么容易逃跑的，虽然秦王政有意放水，但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燕丹，却不得不去小心谋划，因此在去年就已经决定的事情，直到今日，才算是进入到了关键性的阶段。
“是在南市，而且还是与自己的夫人一起前往的。”赵高道。
“我们的这位护军都尉什么都好，唯独这点不好，对战争之外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秦王政道。
“大王是说？“擅于揣摩秦王政心思的赵高让自己适当的表现出了些许的疑惑之色。
“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不能让他总沉迷在咸阳的温柔乡之中，如今秦国上下，从寡人到朝中诸臣，哪一位不是兢兢业业，哪能让他那么清闲。”秦王政道。
护军都尉府作为秦国最重要的官邸之一，秦王政在其中可是投入了巨大精力的，对于杨明在护军都尉府的事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护军都尉府，在整个秦国的官僚体系之中，论到统辖公务的繁杂，除了相国府能够压其一头外，哪怕是九卿之中最为忙碌的廷尉府与之相比相比相形见绌，但就是这般一个庞大且公务极多的官邸执掌者，杨明的行为之懒散简直令人发指。
除了每月中去两次护军都尉府，用半天处理公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待在家中，但对此秦王政还不能多说什么，因为杨明处理的公务从未出现过差错，三史六令的运行体制将护军都尉府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以至于让秦王政甚至差点以为杨明不是出身兵家，而是出身道家天宗了。
对于杨明的舒逸，秦王政虽然不至于羡慕，但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过眼的，现在又听赵高说起吕不韦邀请杨明参加南市之会的事情，更是让秦王政起了让杨明去负责燕丹这件事情的心思。
总归要给杨明找些事情做才是，上两千石的俸禄，再加上杨明爵位所带来的俸禄，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秦国一年要支付给杨明的粮食，都要超过四千石了，如此庞大的一批物资，可不是让杨明一年就去二十四趟护军都尉府，加起来也不过忙碌十二天的。
在秦国，谁能像杨明这般安逸?秦王政都不能，他杨明凭什么？
南市在会场之中，随着一道道竹简被相国府的侍者悬挂出来，会场内外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尤其是只要响应吕不韦的邀请，前来参加***的诸子百家，每一家都由吕不韦送出了一整套的吕氏春秋，所谓的财大气粗，用在吕不韦身上正合适。
而杨明也被包括在内。
墨家的席位之中，身为墨家巨子的六指黑侠亲自出面，在其身后站着几位墨家弟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家弟子有着什么特殊的爱好，一个个都是身着斗篷。
六指黑侠用他那独特的手掌摩梭着竹简，看向吕不韦的目光中已经多出了别样的意味。
别的不说，吕不韦集三千门客之力，穷尽十年之功，以杂家之道为统筹，编纂出这吕氏春秋一书，六指黑侠扪心自问，吕不韦此举是值得敬佩的。
尤其是吕氏春秋之中试图将诸子百家的学说进行统筹，将其上升为一种全新的更为理想的治国之道，这让六只黑侠看到了一种前景，若他不是墨家巨子的话，一定会被吕不韦的这种思想吸引，可惜，他是墨家巨子。
但通过吕氏春秋一书，六指黑侠又在吕不韦身上看到了与秦国合作的可能，若是秦国真的能够以吕不韦的这种态度对待诸子百家的话，在未来天下间的战争中，墨家也不是不可以调整自己的立场。
但吕不韦的吕氏春秋，还只是书，而不是现实，而且吕氏春秋这个名字又让六指黑侠从吕不韦身上看到了一丝不好的东西。
当下虽有左氏春秋一书，但这个名字却不是史家先师左丘明自命的，吕不韦以吕氏命春秋，书中的内容是杂家的兼存共融之道，但名字间却透露出独的意味，这让六指黑侠不免对吕不韦真正的动机产生某种怀疑：吕不韦到底是想用杂家之学统筹诸子百家，还是准备用杂家道统兼并诸子百家？
前者有着合作的可能，但若是后者的话，可就要不死不休了。
“师父，这吕不韦所图不小啊，一如秦王政一般。”在六指黑侠的思索着，其身后的一人躬下身箫声说道。
“像吕不韦这样的人物，自然有着自己的追求。”六指黑侠不置可否道。
浑身笼罩在斗篷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却只觉得心中一寒，浑身的汗毛更是倒竖起来，一种心悸的感觉弥散全身，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看到在靠近主台的一处席位间，有着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明。
看到视线是主人，燕丹心中大寒，浑身的筋骨更是凭空生出一阵痛意，当年雁门一战，杨明那从天而降的一掌差点将他打死，当时他虽然逃脱了性命，却是断了数根肋骨，经脉间更是被那诡异霸道的云气摧残的狼藉不堪。
虽然后来有着师父六指黑侠助他疗伤，他自己更是因此而因祸得福，借助师父六指黑侠的力量突破到一流之境，成为这天下间最年轻的一流高手之一，与雁门城前的自己相比早已是脱胎换骨，但杨明带给他的恐惧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哪怕如今过去了七年之久，当此时杨明的视线再次落在燕丹身上之时，依旧让燕丹感觉到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燕丹准备借助墨家的力量逃离秦国，但杨明却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还在是会场之中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偏偏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难道他发现我了吗？燕丹下意识地想到，在本能的恐惧中更是多出了深深的忧虑。
“夫君在看什么？”焱妃注意到杨明的视线落在了别的方向，不由小声问道。
有着自己在侧，难道还有别人能够吸引到夫君的目光吗？
“看到了一个熟人。”杨明收回视线道。
“熟人？在这里，夫君的熟人应该是不少的，但能够吸引夫君视线的人，恐怕不是熟人那么简单吧?”焱妃追问道，她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杨明又是她最亲近的夫君，她又怎能看不出杨明在方才一瞬间的意外呢？
“夫人也认识这个人。”杨明道。
“我也认识？”焱妃愕然，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情？
“燕丹。”在杨明的口中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字。
“燕丹？”焱妃意外道，这个人她当然认识，当初她来咸阳，可还有着一个接近燕丹的任务，只不过因为杨明的出现，让一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在杨明出现后，焱妃多出了一位师兄，昌平君夫人也是杨明救的，焱妃突破一流之境也是在杨明的帮助下突破的，此类种种，使焱妃没了接近燕丹的心思，也让燕丹没有了借助救助昌平君夫人为自己立下人设，更没有了通过助焱妃突破一流之境的恩情。
只不过焱妃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在这个世界中，当杨明与焱妃在洛水之畔相遇的瞬间，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名为焱妃的杨夫人，永远不会再出现一个名为绯烟的女子。
顺着杨明方才的视线看去，焱妃的目光落在了墨家诸人的身上。
“那几个身披斗篷的人之中就有着燕丹吗？看来他是易容了。”焱妃的视线游动间，却是没有看到燕丹的身影。
“站在六指黑侠身后的人就是燕丹，易容术虽然能够改变形体，但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气机。”杨明对焱妃解释道。
“这么看起来还真的是。”焱妃点头道，对于杨明的判断她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苍大师，要不要我帮你将问题解决了？”杨明转头对苍大师问道。
杨明方才的话并没有避讳苍大师，他显然也是听在耳中的，心神因为燕丹与六指黑侠的一起出现而震动苍大师在杨明的话语中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苍大师，你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事情，要不要我来帮你解决。”杨明重复道。
“你有办法？”苍大师惊喜道，但随即就是一阵狐疑之色：“不可能，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墨家弟子，又怎么可能解决墨家巨子传承的问题。”
“我的确不是墨家弟子，也没有解决墨家当下问题的方法。”杨明点头道，墨家内部的事情当然只能由墨家之人来解决，这样的道理杨明当然懂。
“所以你小子是在逗老夫开心不成？”苍大师目光不善接着道：“别看你小子现在是秦国的护军都尉，在我面前，你还是雁门郡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我怎会寻大师开心，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大师你帮忙呢。”杨明道。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苍大师道。
“苍大师都这么大的年龄了，怎么还是这般急性子，我是没有解决当下墨家问题的方法，但我却有解决让墨家出现这个问题之人的能力。”
“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苍大师迟疑道，杨明的话虽然直白，但其中的思路之清奇，却是苍大师一时间不能理解的。
焱妃此时也看向了杨明，苍大师不能理解的话语在焱妃这里已经找到了答案，焱妃只觉得杨明的这句话很有道理，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但却有着一种认同感，甚至生出一种淡淡的默契感，而这种默契感落在焱妃的心中，更是让这个杨明的女主人感觉到一阵舒心之意。
默契啊，在男女之间最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杀了燕丹，墨家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杨明淡淡道，神色之淡然，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杀一只鸡一般。
但苍大师在杨明的淡然之中看到的却是森然之意，他又怎能将杨明这话当作戏谑之语，杨明在秦国有着现在的地位，可都是用一戟一剑杀出来，死在杨明手中的人可是不少了，杨明说杀人那可不是说说玩闹的。
只是，这小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一阵冷意中，在苍大师的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种让他自己都害怕的、该死的认同感来。
“你小子是魔鬼吗？”被自己一瞬间的意动而吓到的苍大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难道我说的办法不能解决苍大师担忧的事情吗？”杨明反问道。
“哪有这样解决问题的。”苍大师嗤笑道，他必须抵挡住那该死的诱惑。
第363章打工人的宿命
在吕不韦的意气风发之中，赵高的身影悄然间出现在内场之中，面对有着秦王政指令的赵高，杨明也不得不走出场外，看看秦王政到底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护军大人可知燕丹之事？”走出内场的赵高对杨明问道。
“赵兄是为了燕丹而来？”杨明反问道。
以赵高的身份和地位当然当不起杨明的一句“赵兄”，但是，在赵高的身上，杨明却能看到其它的东西，这条藏在秦王政这头祖龙阴影下的毒蛇，力量或许不怎么样，但阴人的能力却是非同一般，对于这样的人，杨明虽然无惧，但也没必要去得罪，因此，对赵高，杨明向来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的。
而赵高的身份，使得他对于杨明的这句“赵兄”还是极为受用的，毕竟，人们最在意的东西之中，必然有着一种是自己极度缺少的东西。
“中车府已经注意燕丹许久了，这位燕国太子可不怎么老实，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想着逃跑的事情，这不，现在趁着墨家巨子受到吕相国邀请的机会，已经要付之于行动了。”对杨明对自己的称呼极为受用赵高说着，神色间都有嘲讽之色，这个一直十分低调，想着尽可能地隐藏自己存在的中车府令，此时却是毫不掩饰对燕丹的轻视之色。
“原来如此，不过燕丹这次的盘算可就真的要落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中车府的视野之中，所谓的秘密，也不过是蒙眼在白昼间行走，自觉得自己深处黑暗之中。”杨明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大王准备放燕丹回国。”赵高道，神色间有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得意，此时，在他与杨明之间这种信息不对等的诧异所得来的满足感，让他的心情相当的不错。
“这倒是奇了。”杨明神色间多有意外之色，但哪有那么多意外啊，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要想人生过的顺，演技总要过的去才是。
“大王的原话是留燕丹在咸阳，纯粹是浪费秦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赵高神色古怪的说道，能够让秦王政说出这样话语的人可实在不多，而燕丹就有着这样的荣幸。
“这话倒不像是大王能够说的话，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显得燕丹此人是何等的奇葩了，大王既然有意放燕丹逃回去，那怎么又让赵兄向我传令了?这件事情中应该没有我的角色才是。”杨明问道。
“这件事情还真的离不开护军大人你。”赵高说着：“大王的意思是可以放任燕丹逃回去，但却不能让他就那么容易的逃回去，要不然还不让燕丹得意死，只觉得他自己欺骗了整个秦国。”
“而如何让燕丹历经九死一生，终才逃回燕国，这件事情还需要罗网去做，而且依大王的意思是让护军大人你亲自去负责这件事情，最好是亲自去追杀燕丹。”
“墨家那些人虽然脑子不怎么够用，但武功还是可以的，能够游刃有余的让在被墨家保护之下的燕丹精力九死一生，还只能是让护军大人你亲自出手。”
赵高在话语间徐徐道出了秦王政的打算。
“这？”听着赵高的话，杨明的神色间浮现出古怪与为难之色，这秦王政也够无聊的，难道后宫的快乐他体验不到吗？这不是没事找事折腾人吗？
赵高注意到杨明的神色，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快意来，让杨明这样的人露出为难之色，的确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虽然其始作俑者是秦王政，但他赵高毕竟也有幸参与其中，未来，他也是让堂堂的大秦护军都尉为难的人。
“大王相信护军大人一定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赵高说着毫无营养的话道。
“这么说来，我还真的是不得不跑一趟了。”杨明多少有些无奈，打工人的快乐杨明体验到了，现在这是要还账了，要体验一下打工人的痛苦了。
“祝护军大人一路顺风，马到功成。”还能体验到杨明心情的赵高难得地说了一句人话。
送走赵高后杨明返回内场，迎上焱妃关切的目光，杨明解释道：“我这边又遇到了一件麻烦事，需要出去一两个月了。”
“因为咸阳宫？”焱妃问道。
“差不多吧，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吧？”杨明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还要看夫君要不要参加吕不韦随后举行的宴会了，若是参加的话，现在只是另外一个开始。“焱妃说道，只是心中多有疑惑，杨明的话说的模糊，似乎是在隐藏什么。
不过，焱妃自然不会以为杨明是想对她隐瞒什么，那就只能是找那位苍大师了，难道是因为墨家的事情不成？
心思转动中，焱妃已经从杨明的话语之中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不过，既然已经知晓了杨明的心思，焱妃自然会去配合，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算了，宴会嘛，无非就是互相吹牛，相互恭维而已，和那一群人扯皮，还不如回家去，苍大师，你可还要去找你们墨家的巨子吗？”杨明看向苍大师道。
苍大师来找杨明，本就是希望通过杨明找到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但此时当听到杨明的话时，苍大师却迟疑起来，甚至还有着迷茫之色，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即使见到了自家巨子又能做些什么，墨家与燕丹之间的捆绑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曾经的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向六指黑侠解开燕丹的真面目，就可以让六指黑侠认清自己的弟子，就不会让墨家再燕丹牵扯下去，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如今墨家依旧在与燕丹纠缠不清。
如今身为巨子的六指黑侠更是要亲自出手，在明知道会得罪秦国的情况下，助燕丹逃离秦国，一副比亲爹更像亲爹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六指黑侠，苍大师只觉得自己毫无办法，他能够说的话都说了，若是再见到六指黑侠，能说的也就只是重复的话而已，又有什么作用？一次无用，两次、三次恐怕也只是浪费口水而已。
一瞬间，在苍大师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杨明之前所说的那句话，若是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一股杀气在苍大师的心中不受控制的衍生出来，他甚至生出请杨明出手，解决了燕丹这个让墨家产生了问题的人。
但苍大师终究还是那个墨家的铸剑师，墨家内部出现问题，让外人出手杀墨家中人，若是每一个墨家弟子都这么想的话，那墨家就真的要亡了。
苍大师心中虽有恶念，却能将其克制，并不会将其付之于行动，他的操守显然是太高了。
心神不定之中，苍大师所有的心思只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算了，不见了，见了又能说什么？小子，在咸阳这段时间，你这个地主是不是该招待一下来自远方的客人？”
“我家现在可是大得很，住一个苍大师绰绰有余。“杨明道。
在两人说话间的时间中，曾经与杨明有着交集，还想着将杨明收入麾下，结果世事难料，现在的他在护军都尉府任职，倒是成了杨明这位护军都尉的属下的吕奇出现在杨明的面前，代表他的父亲吕不韦邀请杨明一晤。
“走吧，不告而别是不太礼貌。”杨明拉过焱妃的手掌道。
“是这个理。”焱妃点头道。
“苍大师，你呢？”杨明又看向苍大师道。
“客随主便吧。”苍大师无所谓道。
在吕奇的带领下，杨明与焱妃三人来到南市曾经的市监的办公之地，只不过此时这座办公的木楼被吕不韦征用了。
在相互客套一番后，红光满面的吕不韦对杨明问道：“杨护军觉得老夫这吕氏春秋如何？”
“好东西，可为杂家开宗立门。“杨明道。
“那你觉得它可能成为秦国的治国之学吗？”吕不韦问道，这是他邀请杨明在此私晤的真正原因所在。
在别人看来，杨明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武功高强而恃强凌弱，但吕不韦却能够从杨明的身上看到其它的东西，一个护军都尉府，让吕不韦看到了杨明治政能力，那是绝对不弱于杨明在兵武两道的能力。
因此，吕不韦此时才会对杨明有着此问。
“不成。”在吕不韦的期待之中，杨明却说出了一个让吕不韦失望的答案。
“为何？”吕不韦追问道，神色间颇为不善，已经多出了几分怒气，吕氏春秋，他青年之时就有着构想，在成为秦国相国后，更是将之付诸于行动，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消耗了多少财富，耗费是多少精力，才有了现在的吕氏春秋，但杨明却如此简单的只用两个字就将吕氏春秋给否定了，若是杨明说不出足够的理由，吕不韦都要翻脸了。
“太过杂乱，看似面面俱到，实则面面皆不到。”杨明道。
“杂乱？”吕不韦愕然，一个“杂”字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吸收百家之学为己所用，这是他的自信与眼光，但现在这个“杂”字之后却多出了一个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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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招人烦的秦王政（儿童节快乐）
‘杂’字不是贬义，但在‘杂’字之后多出一个乱字，事情的完全不一样了，从一个学派，到一个人，但凡是与杂乱相关联的，必然是不好的东西。
但现在，杨明却将‘杂乱’这两个字用在了吕不韦最引以为傲的杂家身上，若非是吕不韦知晓杨明的眼光非常人可比，而杨明又是真的以武功见长的话，吕不韦都想让杨明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相国大人的威严了。
“当今天下，虽有诸子百家，各种学说分立，细算起来，可能还超过百家之数，但只要是想要让自家学说在治政上有所成就的，无非就要围绕着两点进行。”杨明道。
“是什么？”吕不韦追问道
此时焱妃的目光也投向了杨明，她发现在杨明的身上似乎有着永远都挖掘不完的秘密一般，每时每刻都能给她带来新奇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好奇，甚至还有……焱妃心神晃动间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
“国与民。”杨明道。
“国与民？”吕不韦沉吟着，这两个字虽然简单，但确实是将有心在治国上有所建树的学派学说最高度的凝练了。
“如今大争之世，列国与追求强国的学派，所追求的就是尽可能的增强国家的力量，或者说是朝廷可以充分调配的各种资源的能力。”杨明道。
吕不韦思索着，杨明的话很直白，但相似的道理吕不韦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像杨明如此直白的道出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准确的说，是增强各国朝廷调集各种资源的能力，将举国之力集中到王的身上，让其可以充分发挥一国之力，在这一点上，赵国与齐楚两国则有着鲜明的对比，齐国，论到富裕，有着渔盐之利的七国可排天下第二，但其力量却很一般，楚国虽然地广人稀，但毕竟国境广阔，其内部的力量不可小觑，赵国，从整体而言，国力是不如齐楚两国的，但齐楚两国就真的比赵国强吗？”杨明解释间将问题抛向了吕不韦。
“齐楚不如赵国，你的意思是齐楚两国的国力虽然不弱，但两国朝廷不能有效的掌控调配自己的国力，使得两国整体上表现出的力量不如赵国？”吕不韦本就是天下间最聪明的那一列人，杨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吕不韦如何还能不明白。
“是这个道理，一国之事说起来太过麻烦，我们还是说人吧，人就简单多了。”杨明思索间决定换一种说法，一种更直白更形象的说法。
“一个人，他想要变强，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锻炼，也就是学武，将身体中的营养锻炼成筋骨的力量和肌肉，使其力量大增，这样可得一时之强，而有些人，每日吃的好喝的好，但缺乏锻炼，所以一身的营养就变成了堆积在身上的肥肉，两类人摄取的营养差不多，但一个精壮之人与一个胖子打起来，谁更强就不用我多说了。”杨明接着道。
“杨护军所说个人的锻炼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变法？”吕不韦恍然道。
“虽不等同，但亦有八九分相似，做类比已经足够了。”杨明道。
吕不韦追问道：“那民呢?”
方才杨明所说中还有民的存在。
“我已经说了。”杨明回道。
“那些营养？”吕不韦迟疑道。
“相国不愧是相国，还真将百姓当营养了。”杨明嗤笑道，随即又说道：“我说的是人。”
吕不韦双眉紧皱，心神迅速运转着，但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焱妃因为与杨明朝夕相处而形成的默契让她想到了什么。
“民强了，国家的潜力就大，若是再以变法的方式将这些潜力转化为真正的力量，一个国家就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
“这话在理，老夫编纂吕氏春秋一书也是隐约间有着这样的想法，但没有杨护军说的如此直白而已，不过老夫倒是没有想到，杨护军还有着当先生的本领，如此深奥的道理你却能够用如此直白浅显的方式将其道明，仅仅只是这一点，是稷下学宫之中，恐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你相比的人了。”吕不韦在认可中多出了几分赞叹。
“吕相国的吕氏春秋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仅仅只是有着意识而已，你想着的是在王与民之间做出调和，进而形容某种和谐，只是，这只是你的想法，该如何落实在现实中去，吕氏春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吕氏春秋始于杂，却终于乱，大王若是真的以吕氏春秋之说治国的话，秦国内部的官吏可就要无所适从了。”杨明说道。
而且秦王政也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在秦王政的眼中，只有秦国的大业，只有他自己，这是一个称孤道寡的人，在他的眼中，百姓，只是他建设秦国这个他要传承万世之基的材料而已，在自己的百姓面前，他的傲慢实在太多了。
“在理，看来老夫今生是完不成杂家之道了。”吕不韦惆怅道，一时间的得意变成了一种遗憾，原来，我也不过如此而已。
“儒家有着现在的盛世，可不只是孔子一个人的功劳，相国，你该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一家道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还需要有后继者一代又一代的相承发展，才能形成真正的一家之言。”杨明道。
“杨护军这话是说……”吕不韦迟疑道。
“我什么也没说，吕相国，时间已经不早了，家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杨明告辞道。
与吕不韦扯这么东西对于杨明来说差不多就越界了，至于更深的东西，杨明还没有那样的觉悟。
“既然杨护军已经这么说了，老夫就不多挽留了。”吕不韦拱手道，但却是已经将杨明方才的话给记在心中了。
返回家中将苍大师安排妥当之后，杨明对焱妃说起来来自咸阳宫的指令。
“大王想让你亲自去追杀燕丹？”焱妃意外道。
“有人见不得我这么闲啊。”杨明无奈道。
“那夫君准备时候出发？”焱妃问道。
“这个不急，燕丹出现在南市，显然是想通过走相国府的渠道，在墨家之人离开秦国时，混迹在其中偷偷离开秦国，眼下只要盯住墨家那些人就可以了。”杨明道。
秦王政将事情说的简单，看似只是不想让杨明太过清闲，但杨明却能看到，秦王政此举背后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他想要通过对燕丹的追杀，看看到底有什么人敢帮助燕丹，进而找出那些敢与秦国为敌的人，在他的黑名单上将会记下这些人。
“燕丹实在可恶。”焱妃怒声道，杨明从楚国归来还没有多久，竟然又要出去了，而这一切的起源皆是因燕丹而起。
“莫要生气，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杨明安抚着焱妃道。
“不合适，不合适。”杨明的提议对焱妃来说虽然很具诱惑力，但焱妃却不得不忍痛拒绝，这么大的一个家门，若是男女主人同时不在，显然是不合适的。
“惊鲵姐姐武功虽高，但还要照看盈盈，还是让焰灵姬陪夫君去吧，路上她也能照顾你。”焱妃说道，对焰灵姬倒是生出了一点点的羡慕，只是，适合焰灵姬的选择却并不适合她，一个女人，果然是不能把所有的好事都给占了的。
不过，我现在拥有的也不少了，而且还都是我想要的东西。焱妃在心中对自己安慰道。
“焰灵姬？让她跟着我，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虽然心中对焰灵姬十分满意，但杨明终究还要顾及焱妃的心情，因此哪怕心中已经接受了焱妃的提议，但在表现上，杨明却依旧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夫君，说谎话时，眼角不能向上挑起啊。”看着一脸嫌弃的杨明，焱妃伸手抹向杨明的眼角道。
“有吗？”杨明诧异道，按住了焱妃摸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一点也不见被拆穿了心思的尴尬。
“当然有。”焱妃肯定道。
“夫人，在有时候，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杨明带有几分祈求之色地对焱妃说道。
迎上杨明的视线，焱妃不由笑了起来，花枝招展之中踮起脚尖在杨明嘴间一啄，说道：“夫君还真的有趣，你这样，我真的是一天也不想和你分开了，这怎么办啊。”
“师妹不是要越来越会哄人了吗？”杨明捏了捏焱妃的脸颊，入手之中滑嫩一片，在脸颊上的触感，在杨明身边的几位女子之中，焱妃绝对是最好的。
“这不是因为师兄喜欢听嘛。”焱妃笑道，婚后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为有趣，亦是让她见识到许多自己想象之外的事情，而幸运的是，这些新的体验都是都相当的不错。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杨明捏住焱妃秀气的下颌，轻轻的摇晃着，只让焱妃盘起的长发间的玉簪金钗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好吧，我就给师兄一点面子，在师兄又说谎的时候，师妹配合就是了。”焱妃温婉的笑道，眼眸之中尽是灵动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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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耍的就是心态
接下来的几天中，咸阳南市都是十分热闹，不过杨明并没有再去南市，而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家中，但在这几天中，有的人却在不断活动着。
随着南市之会的结束，受到吕不韦邀请的诸子百家之人也准备着离开，这些人在离开之前，都会得到相国府签发的文书，可在秦国境内畅通无阻，而这也正是一个人迫切希望得到的东西。
墨家的几人之中，墨家巨子信步而行，在他的身边是将身形彻底隐藏在斗篷中燕丹。
看着身后远去的函谷关，燕丹不由松了一口气，虽说现在还是在秦国境内，但终究已经远离了咸阳，不用再时时刻刻地感受到来自咸阳的压力了。
“这一次，吕不韦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天高而心阔的燕丹忍不住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尽快赶路了，你一刻不回到燕国，一刻就不算安全。”六指黑侠道。
燕丹将秦国想的太简单了，他只是以燕国为对标去看秦国，他知道秦国要比燕国强上太多太多，但也仅限于此，而六指黑侠对秦国的了解则要更多，他知道，秦国与燕国相比，已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拿燕国去对标秦国，根本就不成立，两者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可比性。
用一只羊的力量去对比猛虎的力量，那是能够对比的吗？羊又怎么能够想象出猛虎的力量。
“师父说的是，还是要尽快脱离了秦国境内才是。“燕丹应声道，他也知道师父六指黑侠说的有道理，但一下了脱离咸阳，长时间笼罩在身上的压力一消，心情畅快，也是应当的事情。
墨家一行人随即消失在群山之间，当年墨家祖师以一双草履横穿数千里，在战争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楚国对宋国的用兵，所依仗者可不仅仅只有一腔热血，还有那一身武功，如今墨家武学传自祖师墨子，使得墨家武学在内息之悠远绵长方面，在诸子百家之中名列前茅，应赶路上，墨家弟子的脚力绝对可排进前三。
全力赶路之下，六指黑侠与燕丹这一行人很快就能离开秦国境内。
在墨家众人消失在群山之中时，有着两道身影出现在他们曾经驻足的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在山风之中，焰灵姬撩起被山风吹落在脸颊上的长发，侧首对杨明问道。
“等他们走到国境线之时再动手。”一路自咸阳而来，一直跟在墨家众人身后的杨明说道。
既然秦王政不想见他太过闲散，知道身为一个打工人该有着怎样觉悟的杨明自然十分识趣，直接从咸阳开始就跟在了墨家众人身后，敬业嘛？好好表现总是不会错的。
“到了国境线再动手，为什么？现在已经很无聊了，不找些事情做做吗？”焰灵姬问道，从咸阳出来时，她就已经摩拳擦掌了，就等着可以一展身手，顺便活动活动筋骨，但现在杨明却说还要等到燕丹等人到了国境线才动手，这万一让猎物逃脱了，那多不好。
“在他们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再让他们感觉到最深的绝望，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杨明捋了捋焰灵姬在风中飞舞的长发道。
“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再体验到最深的绝望，这样的话？”焰灵姬转动着蓝色的眼眸，在水波荡漾之中已经燃起了火焰，她亦是喜欢恶作剧的性子，此时听到杨明的计划，更是在第一时间中就品味出了计划的有趣性。
“好像很有趣味啊，那我们就这么做，当他们从天空跌进深渊，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是有趣极了。”焰灵姬花枝招揽地笑道，这一趟出来果然不是只干活的，这是一趟有趣的旅行，只是……
焰灵姬想着下意识地看向了杨明，这一次，恐怕逃不了了吧？
想到在家中曾经看到过的某种场景，焰灵姬就不受控制的生出一丝心虚来，只是，似乎也很值得期待的，只是，他又会怎么对我动手了？不对，不是动手。焰灵姬思索着，思绪已经不知不觉间跑远了。
燕丹一行人走三川郡而走，随即北上进入秦国河内郡，准备走朝歌进入赵国境内。
秦赵两国在河内郡的国境线前，燕丹看到前锋滚滚而过的漳水，这一刻，弥散在呼吸间的水腥气，让他真正的感觉到来自自由的气息。
燕丹凝望着前方的漳水，只觉得心中有着一股畅快之意，思绪涌动之间，只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无思绪，这让燕丹有着一种不吐不快的难受。
“我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行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此时，突然间有着一道声音自远方传来，回响在燕丹众人的周围。
“这话是说的我的心里了，是什么人？”声音在燕丹耳边回荡着，让燕丹心中的憋闷一泄而空，更有一种漫途之中偶遇知己的快感。
只是，燕丹脸上的笑意还不曾绽放，就注意到了师父六指黑侠的反应，相对于他的快意，此时的六指黑侠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值得恐惧的人一般。
“师父？”心中疑惑的燕丹向六指黑侠问去。
“来人的武功很强，敌友难辨。”六指黑侠沉声道。
听声而知人，方才那道声音，如同从四面八方而来，在那一瞬间，他们这一行人，每一个都被那道声音所笼罩，声音明明是一个人发出的，却犹如从苍天垂落，声音所过之处，任由是一草一木也是难以遁形，这份将声音划入天地的功力，已经不是一流高手能够想象的，哪怕是寻常的宗师级高手也难以做到。
而更麻烦的，这样的一位即使在宗师之中也算是高手的存在，竟然就这么巧的出现他们即将渡过漳水，离开秦国境内时出现，世间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尤其是这个天下虽大，但宗师差不多却是有数的，彼此间虽然未必都认识，但终归都听说过彼此的存在，但现在这个人。
“是他？”六指黑侠还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燕丹却是已经从那道声音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快走。”反应过来的燕丹本能的生出一种恐惧，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竟然会是杨明追了上来，那根本就不该是杨明这样的人该做的事情。
燕丹想到过无数种可能，他想到过来自秦军的追杀，想到过来自罗网的追杀，但唯独没有想到来追杀他的人竟然会是杨明。
不过，还好，还好，这一次身边还有师父，杨明虽强，未必就是师父的对手，而且只要能够渡过漳水进入赵国境内就可以了。燕丹在心中不断地对自己安慰着，只是，想到这些年听到的关于杨明的传闻，以及此时六指黑侠的凝重，燕丹心中的阴翳却是难以消散。
“你们先走。”六指黑侠对身边众人说道，如果来人真的是秦国的宗师，那么在他们这些人之中，除了他之外，别人留下来只是送死，宗师间的交手，哪怕是观战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和插手。
墨家的这几位俱是达到二流之境的弟子，留下来不仅帮上忙，还会妄送了性命。
“师父？”燕丹下意识地问道，虽然六指黑侠的话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但六指黑侠的黑侠的选择还是让他有些疑惑，难道杨明真的就恐怖到如此程度，连他的师父，当代墨家巨子，将墨家功法修炼到第八重，已经迫入宗师之境的六指黑侠都不是对手吗？
“千里相送至此，何必如此着急着离开。”在墨家众人的视野尽头，两道身影自南而来，一步一步地走进他们的视线。
“杨明，你怎么会在这里？”燕丹看清来人，厉声道。
“这话还要问你，燕丹，你代表燕国而入咸阳，如今不告而别是想做什么？难不成燕国想与秦国决裂吗？”杨明明知故问道。
“秦国虎狼之国，咸阳，虎狼之穴而已，人岂能久居。”心中紧张的燕丹犹自嘴硬道。
“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打就是了，到时候可以看看他们是否也如此硬气。”在骂战方面，对上燕丹这样的小人，自然是焰灵姬这样的女人最为合适。
“那肯定没有那么硬气。”杨明嘲讽道，随即看向六指黑侠：“墨家巨子这是要将墨家拖下水吗？”
“这里没有墨家，只有一位师父和自家的徒弟而已。”六指黑侠应声道，手掌已经摸向了斗篷下的墨家传承之物墨眉。
“自欺欺人而已，我再问一句，六指黑侠这是要用墨家为燕丹站台吗？”杨明道，什么没有墨家，只有师父与徒弟，说这样的话问过人家名家中人吗？
“不得不不如此。”六指黑侠凝声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杨明无所谓道。
“是如此，唯有手中见高低了。”六指黑侠话音刚落，墨眉已经掀开了斗篷，墨色的剑气弥散间冲向杨明。
第366章很硬很硬的焰灵姬
在六指黑侠的墨眉之下，以天地为素帛，以剑气为墨，渲染之中，他就是可以支配这个世界的人。
站在六指黑侠身后的燕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六指黑侠全力出手的样子，这是一种超越他想象的力量。
只是，在看到六指黑侠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后，燕丹的安全感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他就猛然间意识到一个事实：师父六指黑侠的实力已经如此强悍，但能够让他感觉到压力，直言让他先逃的杨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实力？
这一刻，燕丹看向杨明的视线中，没有了方才的从容，有着的只是迟疑与恐惧。
不可能，师父应该只是顾忌他秦国护军都尉的身份，不想对他下死手，以免彻底得罪秦国而已，师父成名天下三十年，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宗师级的高手，他踏入宗师之境的时间恐怕比杨明练武的时间都长，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真的会如此吗？
在一瞬，燕丹就看到了答案，在他的视线中，杨明腰间的那柄长剑发出一声轻吟，冷冽的剑身已经指向了六指黑侠，相对于六指黑侠那围绕着墨眉之间翻涌奔腾的剑气洪流，杨明的剑则要寻常许多，没有剑气弥散，更谈不上剑气纵横，但却有着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力量，那明明只是一柄剑，但却让六指黑侠的神色凝重到了极致。
燕丹虽然看不出杨明手中长剑的玄机，但能够让师父六指黑侠如此凝重的剑，又怎会是寻常的剑。
“速走。”六指黑侠低声道，随即挺剑向杨明攻去，其速度之快，犹如切开天地的黑色闪电，让燕丹只能看到一点残影。
“师父他竟然要主动进攻？这？”燕丹震惊了，墨家剑法重守不重攻，往往都是以守为攻，进而寻找破敌制胜的契机，但现在六指黑侠却主动进攻了，这岂不是说六指黑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战胜杨明，真的就只是为了拖住杨明，给他们创造逃跑的机会吗？
燕丹的脚步下意识地移向了身后的漳水。
只是，身形靠后了一步的燕丹却发现几位墨家弟子却是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已经与杨明交起手来的战场，哪怕他们可能只能看到两股交缠在一起的剑气。
“不对，事情未必就真的那么糟糕。”燕丹顿住脚步，看向了因为杨明与六指黑侠的战斗而退到一旁的绝世妖娆焰灵姬。
连追杀我等都要带在身边，看来你定然是极得杨明宠爱的人了，若非这样，不至如此。视线落在焰灵姬身上的燕丹想着。
实在是焰灵姬的美很容易让燕丹联想到这一点，哪怕燕丹出身燕国，自幼在燕王宫长大，这些年更是以墨家弟子的身份在天下间多有走动，各种各样的美人，燕丹见的不少，但像焰灵姬这般的绝世妖娆，却是第一次见，哪怕是清心寡欲的男子见到了她，都要被撩起心中的火焰，深知杨明在女色方面并不克制的燕丹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焰灵姬在杨明身边的地位。
若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机会。燕丹沉思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而在另一边，焰灵姬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了某种恶意，这是她的天赋，对于针对自己的恶意有着超人常人的敏感。
“有趣，这是将我当成他的软肋了，还算聪明，有着这样的眼光，我就是他的软肋，不过，仅仅只是有眼光可不行，还要有力量才是。“焰灵姬眼眸闪动间，已经多出了几分警惕，她还不是一只好看的花瓶，而是一只有着爪牙的宠物。
在敌我两人的心思活动间，作为此地真正主角的杨明与六指黑侠两人已经在一瞬间交手了数十招，剑气纵横之处，四下的土石杂草一片狼藉，而这还只是两人剑招碰撞间泄露而出的力量所带来的破坏，还不是两人真正的攻击，顶多算上是一点余波而已。
宗师间的交手，竟然恐怖如斯。
但是无论观众怎么想，他们都很难想象得到交战中人的感受，六指黑侠将一身宗师境的功力催发的极限，手中的墨眉更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但在杨明的一剑之下，却看不出丝毫可以取胜的契机。
杨明的剑法竟然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剑法，这一剑还是引动阴阳二气，分化他的剑气洪流，下一剑就已经是骤雨狂风，剑影重重之间，使得他不得横剑自守，当他横剑自守之时，又是一剑仿佛划破天空一般，以粗暴而不讲理的方式将其摧毁，若不是墨眉在手，对他的功力有所坚持的话，六指黑侠甚至怀疑自己有着败落的可能。
“师父落了下风了，一会儿你们找机会擒住那个女子，可助师父一臂之力。”看不出个所以然，但知晓六指黑侠应该没有取胜机会的燕丹小声对身边的几位墨家弟子道。
“这？”听到燕丹的话，为首的墨家弟子一阵迟疑，出手偷袭一个女子，用这个女子要挟敌人，这样的事情虽然有着合理性，但却与墨家的教义不符，墨家可从来没有教过自家的弟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师父明显落于下风，难道你们想看着师父败亡不成？还是说你们只在意自己，而不在意师父的性命，不要忘了，师父他是墨家巨子，难不成你们想看着自家巨子败亡在他人之手不成？”燕丹凝声道，对于墨家弟子的迟疑，他显然十分不耐。
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墨家的那点教义墨守成规，难道所谓的教义比性命更重要吗？
“好……好吧。”为首的墨家弟子在迟疑中看向那几乎看不到什么，只有两股剑气在不断交锋的战团，艰难的点了点头，事急从权，为了巨子的安全，却是不得不如此了。
几道身影闪动间，已经冲向了焰灵姬所在，而此时，燕丹却推向了漳水，在那里已经出现了一艘小船，正是来接他们的小船。
“嘿，这还真把我焰灵姬当成软柿子了，我只会在他面前的软，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注意到墨家弟子的动向，焰灵姬冷笑一声，握着的手掌虚张，一缕火焰悄然间绽放。
当第一个墨家弟子接近焰灵姬之时，一团火焰骤然间绽放，在杨家，焰灵姬可不是只知道当一个小妾的，无论是杨明，还是惊鲵、焱妃，都是当下青年一代中最顶级的高手，正所谓近朱者赤，焰灵姬怎可能会不受到影响，从惊鲵身上学到的招法，从焱妃身上的学到的精神修炼和御气之术，早已经让焰灵姬的实力有了一个质的提升，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够以火道巫术晋升一流之境。
总之正如焰灵姬方才所想的那般，她只会在杨明面前软，在外人面前，她焰灵姬早已经是又高又硬了。
随着包裹着火焰的手掌按向向自己刺来的长剑，火焰骤然间爆炸开来，化作一道火焰帷幕将几名墨家弟子包围，谁说的是人少的要被人多的包围，她焰灵姬就要以一己之力，包围众敌。
火道巫术，除非是一流高手可以以自身已经实现蜕变的内息无惧火焰的威力，二流高手在火焰之中，与寻常人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焰灵姬轻笑一声，身影消失在火焰帷幕之中，任由几位墨家弟子催动内力攻向火焰帷幕，而从始至终都难以找到焰灵姬的身影。
有着一位墨家弟子鼓荡内息，想要冲出火焰的包围，但在他冲向火焰帷幕的瞬间，一道火簪突然出现，点在他的手臂间，火焰腾起，瞬间点燃了他的手臂。
随着一声惨叫，鲜血飞落间，一条燃烧着的手臂被他的同伴斩落，在地面上散发出焦糊之味。
一击之下，残敌一人。
随即四道火龙从火幕之中而出，朝着墨家弟子扑咬而来，龙腾火云涌动之间，将几名墨家弟子逼迫的狼狈不堪，方才被残一臂的一人，在同伴的照应之下，勉强能够挡住火龙的噬咬，但不断流失的血液却让他感觉到了生命的终结。
看着被自己一人给反包围的墨家弟子们，将身形隐藏在火幕中的焰灵姬，神色间不由多出得意之色。
你说的果然是对的，以我的能力玩什么近战啊，以前的我还真是够蠢的。
焰灵姬手捏印法，操控着四道火龙，这一刻，她是真正的体验到身为高手的快乐了。
“你做什么？”已经退至河边的燕丹看着弃船登岸的墨家弟子，不由变了一种颜色。
“巨子与几位师弟都在苦战，我岂能袖手旁观。”墨家弟子说着就要冲向前去，解救被火焰包围的几门同门。
“你现在的任务是带我过河。”燕丹厉声道。
“我接到的命令是接巨子和墨家同门过河。”墨家弟子道，在高大的燕丹面前，本就身形瘦弱的他显得更加的瘦小，但此时，在燕丹面前，他的身躯却更加挺拔。
“你现在是墨家弟子还是燕国太子？”墨家弟子反问道。
第367章天问第三剑
“愚蠢，你不过一个二流高手，你加入进去又能做什么？无非是送人头而已。”燕丹看着面前的墨家弟子，厉声斥道。
这种拎不清的人最是讨厌，为了自己所谓的义气，什么也看不到，贪小义而误大事。
“我不知道你说的道理，我只知道我的同门正在遭遇危险。”瘦弱的身躯只留给燕丹一个背影，已经化作一道闪电向被火焰包围的几位墨家弟子冲去，手中有着点点寒光绽放，正是他藏在袖子间的暗器。
“一个主修电光神行步的人，竟然选择和敌人硬碰硬？”看到那道快如闪电，速度几乎不在一流高手之下的身影，燕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名字来，在青年一辈的墨家弟子之中，有着一人成功了练成了墨家身法绝学电光神行步，那个人名为盗跖。
围困墨家弟子的火焰帷幕在盗跖的突然进攻之下，被撕开一道缝隙，内部的墨家弟子中，那位因为断臂而岌岌可危的墨家弟子察觉到火焰帷幕一瞬间的松动，引动断臂之处的血液，以血作水，化作一道掌印攻向那丝裂缝之处，以血攻火，倒是将火焰帷幕撕开了一道更大的裂缝。
几位墨家弟子自幼便在一起学武，彼此间更是极为熟悉，几乎不用言语，面对同伴的决绝，就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一个个朝着那道裂缝冲去，内息震动之间，生生的将本有着流转不熄之意的火焰帷幕撕开。
只是在几道身影之中，一道断臂的身影轰然倒下，那撕开帷幕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
面对倒下的身体，另外三名墨家弟子却顾不得，这是同门为他们创造出的机会，他们必须活着，必须抓住那个火焰妖女，如此才能帮到巨子，如此才能不让自己的同门白白牺牲。
“分散开来，他的火焰同时攻击四人时，需要分心四用，战力必然要大打折扣。”加入战团的盗跖高喝一声，四道身影随着围绕着焰灵姬分散开来，他们聚在一起时，对方只需要攻击一处就能将他们逼得手忙脚乱，但若是分散开来，一个人同时攻击四人，必然要分散精力，持续的时间一长，他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看着呈现四个方位将自己包围四名墨家弟子，焰灵姬撩起一缕垂落在鬓角的长发，不由笑了：“以多欺少，想要擒下我威胁他吗？呵呵，这倒还真够卑鄙的，墨家弟子也不过如此。”
“敌强我弱，不得不如此而已。”自知己方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怎么样的盗跖开口道，反正他就是贼，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底线。
“那你们可要努力了，你们若是不能擒下去，你们的巨子是会被打死的。“焰灵姬笑呵呵地说道。
对于杨明的实力，焰灵姬有着充足的信心，不就是宗师级高手吗？败在杨明手中的宗师级高手又不止一位，墨家巨子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听到焰灵姬的戏谑，哪怕是对自家巨子有着充足的信心，包括盗跖在内的四位墨家弟子也是下意识地远方的战场，肆虐的剑气让人几乎难以直视，其间的墨色恍惚不定，看上去确实是难以占据上风的样子。
“忘了告诉你们，他的剑法虽然厉害，但却不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知晓四位墨家弟子在担心什么的焰灵姬不忘补刀道。
杨明的剑术是在已经小成之后才开始练习的，虽然已经近乎穷尽了剑法招数间的变化之道，更有着几招可让人直达一流之境的剑法，但在杨明身上，剑法与三分归元气相比，还是差的太远，此时杨明若是用出三分归元气，恐怕早就将六指黑侠给打死了。
宗师之间的差距，比一流高手到二流高手间的差距可还要大，六指黑侠不将墨家功法修炼到第九重，仅仅只是第八重的实力，在杨明的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攻。”盗跖低呵一声，手中联动，暗器激射之间是风啸之声。
焰灵姬见状，手掌一动间，火簪转动，一道火线转动之间，形成一道小型的火焰法阵，将暗器尽数倒下，另外一只手掌间火焰升腾，化作一道火焰剑气劈杀而去。
站在小船前的燕丹看着漳水对岸的赵国，脸上尽是阴沉之色，以他的功力还做不到横渡漳水，面前虽有小船，但他却不会划船，出身燕王宫的他从未学过操船之术。
转身看向围攻焰灵姬的四位墨家弟子，燕丹神色间挣扎不定：算了算了，就拼一次命吧。
知晓自己一个人是决然没有离开机会的燕丹只能心中一横，眼下的他根本就没有更多的选择，唯有擒下焰灵姬，以焰灵姬为人质，与师父六指黑侠一起逃入赵国境内。
“那是墨家的人？”在远方的一处河湾间由泥沙堆起的小土丘上，公孙玲珑看着远处的战场，神色间尽是愕然之色。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他？”公孙璞看到那熟悉的剑光，只觉得从自己的眉心而下，一股本不存在的凉意弥散开来，在那定阴阳，裂虚实的一剑之下，他最引以为傲的名家身法被一招而破，更是差点被一剑中分，现在再次见到那道熟悉的剑光，印刻在他记忆深处的恐惧再次弥散开来，支配着他的神经。
“叔父，我们可要出手吗？”公孙玲珑看向身边的公孙璞道，名家和墨家还有着几分交情，眼看着墨家遇到危险，她觉得自己身为名家弟子，应该做些什么。
“出手？出什么手？”被在记忆中不断放大的恐惧所支配的公孙璞下意识地问道。
“帮墨家之人啊？”公孙玲珑不解地看向公孙璞，叔父他在恐惧。
“你没有看出那与墨家巨子交手的人是谁吗？那样的战斗岂是我们能够插手的，走，赶快离开这里，就当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公孙璞颤声道。
他的剑法越发的恐怖了，而且这还不是他真正的实力。自那一年差点死在太行山中后，对于杨明的身份公孙璞做出过详细的调查，包括蕞城城下的那一战，他可是很清楚，杨明手中的剑虽利，但更强的却是那神秘莫测的不知名武功，防御无敌，攻击无双，遇到这样的存在，他逃都来不及，又怎会想着趟这浑水。
在此处与之对战的是墨家巨子，又不是他们名家的掌门人，墨家巨子在他这里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不好，他已经发现我们了。”公孙玲珑还未说什么，公孙璞只觉得心头一寒，一道视线仿佛跨越了时空的距离从他的身上划过。
那道视线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向了焰灵姬所在。
以一人之力对战四名配合默契的墨家弟子，焰灵姬是有些勉强的，而随着一身实力已经突破一流，更在她实力之上的燕丹，焰灵姬就真的挡不住了。
火焰升腾之间，是焰灵姬将自身的力量催动了极限，冲天而来的火焰化作一道火焰罡气将她笼罩在其间，暂时还能挡住包括燕丹在内的攻击，但那本是无坚不摧的火焰此时却犹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来了。”公孙璞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眸中倒影出曾经的记忆：“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天问？”公孙玲珑低语着，视线下意识地随着公孙璞的视线看向了墨家巨子所在的战场。
在她的视线中，墨家巨子此刻仿佛一团侵入清水中的墨水一般，墨色的剑气将天地这道清河给渲染成了墨色，给人一种沛然难当，仿佛直面天地的感觉，这就是宗师吗？就像祖父那般。
“只是，什么是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在公孙玲珑的疑惑中，一道仿佛从时空尽头而来的剑气冲天而来，公孙玲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在墨海剑气之中，突然间多出了一条游动的剑气之龙，所过之处，犹如道家太极图中那分割阴阳的线一般，墨海翻涌之间，被一剑分开，显露出六指黑侠的身影。
“他的第二剑会是什么？”公孙璞死死地盯着被分开的墨海剑气，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在公孙璞的视线中，六指黑侠挥动墨家传承之宝墨眉，引动被裂开的墨海剑气，翻涌的墨海不断凝练，化作一柄柄剑气墨眉，围绕在他的身边在飞舞中组合着：“墨守成规。”
顷刻间，一道由一柄柄剑气墨眉组成的立方体将六指黑侠笼罩在其间，此招为墨家的最强防御。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一道身影跃起，与日光融于一处，一剑以斩天之势而来，斩向六指黑侠的墨守成规。
一声回响声化作一道道音波涟漪扩散开来，墨守成规并未被破，但六指黑侠已经倒飞而出，手中的墨眉更是不断颤抖着，墨守成规无论怎么变，所有的剑气墨眉都是围绕墨眉本体而运行，此为中轴。
天问第二剑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之意，这一剑问的是天体轴绳系在哪里，天极不动设在哪里？这一剑连天都可问，更何况只是墨家的墨守成规之剑。
一剑之下，直击墨守成规的中心墨眉，一剑出，墨守成规破。
被一剑击飞的六指黑侠奋力提起全身功力，丝毫不顾调动因为敌人的进攻而变得混乱起来的内力，在他以如此疯狂的调动之下对经脉的损害，第三剑他必须挡住，否则，一切休矣。
“苍龙引。”六指黑侠将自身的气血功力压榨到极限，手中的颤动着的墨眉间的白色纹路犹如活了过来一般，腾跃跳动之间，多做一道道电弧，围绕着墨眉不断组合着，一道苍龙跃然而出。
“第一问破墨海，第二问破墨守成规，这第三问又会是什么？”公孙璞死死的盯着战场，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恐惧，他只想知道，杨明的天问第三问会是什么。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在公孙璞的视线中，杨明的身影一分为八，将六指黑侠困于中央，八柄天问同时指向六指黑侠。
“这样不是分散力量吗？这一问的玄机又在哪里？”公孙璞下意识地想道。
六指黑侠显然是要倾尽全力一击的，作为对手的杨明，此时最好的选择要么是躲，要么是以强对强，但现在这般分散力量，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下一刻，公孙璞的疑惑就得到了答案，在他的视线中，八道天问剑气自天空垂落，顷刻间汇合于一点，化作一道超越己身的剑气，那是八倍的巅峰剑气融于一剑。
杨明的一招分八剑，不是在将力量一分为八，而是将力量叠加八倍，这样的剑，也只有杨明这种修炼了三分归元气，一身真元近乎无穷无尽的存在才能用出。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是屈原的天问第九问，亦是杨明的天问第三剑，八柱撑天指向何方？屈原以旷世楚辞做出此问，而杨明则以剑做大，八柱何当？当以敌人为当，以八道天柱指向敌人，将其彻底镇压。
这一剑，是霸道绝伦的一剑，足以摧毁一切，但正所谓月满则亏，在天问第三剑中，虽然威力较之天问第一剑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和天问第二剑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来说，威力最强，最为霸道，但却不是没有生机。
天问第三剑的一线生机就在‘东南何亏’，可惜，六指黑侠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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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追猎于赵国
一道血雾喷出，六指黑侠的身影被抛飞出去，但却顾不得浑身欲裂的身体，提起最后一口气冲向燕丹所在，一个连他都不能战胜的人，他能够做的唯有带上燕丹逃跑，虽然那份希望几乎不存在。
而在另外一边，因为燕丹的参战，焰灵姬就真的顶不住了，她的火道巫虽然让她对上二流、三流的高手可谓是摧枯拉朽，但对上一流高手却是力有不逮，更何况，除了燕丹之外，还要包括盗跖在内的四位墨家弟子。
若非焰灵姬的火焰能力真的太过不讲道理，恐怕焰灵姬早就要被擒获了。
不过，对上六指黑侠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杨明一直都在关注着焰灵姬，对于自己这个最是娇媚的小妾，杨明怎会舍得让她被伤于他人之手。
燕丹身形闪动之间，一剑破入焰灵姬在四位墨家弟子的围攻中被撕裂的火焰罡气，凛冽的剑气直刮得焰灵姬脸颊生疼。
“还真是厉害，看来她们平时没有对我下狠手啊。”焰灵姬心神晃动间，狼狈得躲开，催动火焰竖起一道火焰墙壁，不为阻挡敌人，只求能够遮挡敌人的视线，为她自己提供更多腾转挪移的机会。
只不过焰灵姬已经用不到这些了，已经有着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焰灵姬放下了手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好。”燕丹看到突然出现的杨明，本能的拉过身边的一个同门挡在了身前，在他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杨明抬起的手掌。
对于杨明的掌法，燕丹实在是太过熟悉，当年连一流高手都不是杨明，一掌之下就差点将他打死，如今已经是宗师的杨明，一掌之下又该是何等的威力。
至于躲，燕丹却是想都没想，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躲开杨明的掌力。
果然，燕丹只来得及将同门拉在身前，杨明的一掌已经打出，已经完全蜕变成虚幻之色的虚云劲平平无奇的打出，掌力瞬息而至，将他们几人尽数笼罩，一缕缕云气肆虐而过，如同刮骨的利刃一般，在一声声低沉的痛哼中，燕丹的被突然出现的六指黑侠拉着逃向漳水。
燕丹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瞳孔不由缩到了极限，在他的视线中，只有三具白骨，掌力入风，风削骨肉，一掌之下，三人竟被霸道凌厉的掌法削得只剩下白骨。
勉强逃脱性命的盗跖以自己的电光神行步跟上六指黑侠与燕丹两人，只是在他的眼睛深处却多出了一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异样：方才我看到了什么，他真的是我们墨家的弟子吗？
“我们不追吗？”焰灵姬上前一步，拉住杨明收回的手掌道。
在另一边，六指黑侠与燕丹已经逃上了小船。
“再追上去我就只能取了他们的性命了。”杨明反握住焰灵姬方才还在燃烧着火焰的小手道。
“也对啊，我们现在是在追逐猎物，而不是在猎杀。”焰灵姬了然道，自己这火气还真的没能完全消啊。
“不过那燕丹还真是一个人物啊，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你的那一掌，他用自己的同门给挡了。”焰灵姬道，方才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在眼中的，对于燕丹的行为，焰灵姬自然是极为鄙视，她虽然对待敌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但对于同伴，焰灵姬还做不到用同伴挡刀的事情。
“那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杨明不置可否道。
“我方才看到了什么？”远处的公孙玲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本就不好看五官布局此时更是因为震惊而扭曲起来。
“没什么，只是接下来我们又要经历什么？“公孙璞迎上杨明投来的视线，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现在在他面前是一位强大的宗师，是真的可以一招取他性命的存在。
“叔父？”公孙玲珑愕然，此时的公孙璞太过平静，平静到近乎不真实。
“走吧，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总要照一个面才是。”公孙璞信步走下土丘道。
“这又是什么人？”注意到公孙璞与公孙玲珑的焰灵姬问道。
“赵国名家的人。”杨明道。
“名家？那个和道家一样喜欢故弄玄虚的名家吗？”焰灵姬道，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名家的人，只是，是不是要灭口才是？
“名家公孙璞见过杨护军。”在焰灵姬想着是不是要灭口的时候，公孙璞在公孙玲珑诧异的视线中，恭恭敬敬地对杨明行礼道。
“方才都看到了什么？”杨明问道。
“我们叔侄什么也没有看到。”面对杨明的问题，公孙璞十分从心地回答道。
“不，你们应该看到些东西。”杨明道。
“杨护军想让我们看到什么？“公孙璞心思急转之间问道，他大概已经猜出了杨明的心思了。
“燕丹在千钧一发之际，临危不惧，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此等心性魄力，是不是应该牢记才是？”杨明反问道。
“杨护军所言极是，燕丹确实是了不得人物，名家当为他扬名才是。”公孙璞了然道。
“你是聪明人。”杨明道，随即拉着焰灵姬朝着六指黑侠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漳水，燕丹不能横渡，但如何能够难到杨明，哪怕是带着焰灵姬，杨明走在漳水之上也是如履平地。
看着杨明逐渐远去的背影，公孙璞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背后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叔父，他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所谓是无知者无惧的公孙玲珑此时犹自好奇地问道。
“活着真好啊。”公孙璞却没有回答侄女的问题，而是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叹息，只有接近死亡才会明白，原来活着是如此的美好。
由盗跖操船，快速驶过漳水的几分，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照着赵都的方向而去，在这荒郊野外之中，杨明随时都能追上来，唯有尽快逃进城池，以杨明的身份恐怕也不敢在赵国的城池中乱来。
这是几人的想法，可谓是十分合理。
只是，走出不到三十里的距离，六指黑侠与盗跖就坚持不住了，六指黑侠虽然是墨家巨子，一身实力不可谓不高强，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中了杨明一招，虽然杨明并未下死手，但凛冽的剑气还是在他的贯穿了他的胸膛，而更为麻烦了，那由八道剑气合一而攻进他体内的剑气，在进入他体内的瞬间由分开了，犹如八道天柱一般，撑在他的经脉之中，将他浑身的经脉一分为八，彼此间难以相连，自进入一流之境后就已经全部打通的周身经脉，此时却变成了一块块残破的存在，他的一身内力，竟被废去了九成。
“师父，你的伤？”燕丹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六指黑侠，面色间多有紧张之色，至于原因，一小部分是因为六指黑侠确确实实是他的师父，对于自己的师父他不可能毫无关心，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六指黑侠是他返回燕国最多的保障，若是六指黑侠被废，那他逃回燕国的希望岂不是更加渺茫。
“缓一会，缓一会，先将血止住，小跖，你的伤怎么样？”六指黑侠勉强撕开伤口处的衣服，从斗篷下掏出一个药瓶看向了身旁的盗跖。
在杨明的那一掌下，盗跖虽然因为他那作贼而远超常人的警惕和过人的身法，勉强避开了杨明的掌力，不至于变得如同自己的那三位同门一般，但还是被那肆虐而过的掌力给刮到了，一条手臂间的经脉中只觉得有着无数的刀片在搅动，疼痛欲裂而无可奈何。
“除了这条手臂外，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巨子不用担心。”盗跖勉强回道。
“我们还是大意了。”燕丹从六指黑侠手中接过药瓶，为六指黑侠上着药道。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还是要尽快赶到赵都，在那里找一托身之所，小跖，你若是还行的话，就尽快赶回沧海城，请班大师将朱雀带来，杨明若是再追上来，我们可能从容离开。”六指黑侠对盗跖吩咐道。
“巨子，我伤的是手臂，不影响我的电光神行步，只是我现在离开合适吗？”盗跖迟疑道。
之前燕丹拉同门替死的一幕可还在盗跖的脑海之中，如今六指黑侠重伤，让他离开，盗跖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这里，只要进了赵都，我在那里还是有着几位老友的，有他们在，即使杨明追上来，也能一战，况且，杨明身为秦国的护军都尉，未必敢在赵国境内乱来，他虽然厉害，但在赵军面前，却还是要避其锋芒的。”六指黑侠道。
燕丹在赵国虽然未必会得到帮助，但杨明若是在赵国乱来，则必然遭到针对。
“是。”盗跖应声道，随即转身向东南的方向，只不过在离开的瞬间，视线还是从燕丹的身上扫过，对于燕丹这位巨子的亲传弟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燕丹随即带着六指黑侠朝着赵都而去，燕国太子在赵都虽然不管用，但墨家巨子却不一样。
第369章息怒，息怒！
在六指黑侠与燕丹一路相互扶持着赶往赵都之时，杨明与焰灵姬两人则不慌不忙的坠在身后，猎人的乐趣在追逐的过程中，杨明此时扮演的就是猎人的角色。
只是可惜，无论是六指黑侠，还是燕丹，都太脆弱了，以至于杨明在追逐的过程中还要顾忌是否一用力将将这两只可怜的猎物撕碎的问题。
“这里就是赵都啊，和咸阳似乎不太一样。”随杨明走进赵都城的焰灵姬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行人，这里没有新郑的浮华，也没有咸阳的威势，但却另有着一种况且的气息，街上的行人多的短衣打扮，哪怕是偶尔经过的贵族子弟也是一身的劲装。
还真是狂野啊！焰灵姬想到。
“不用看我，我也是第一次来，走吧，找个地方住下来，是要好好休息休息才是。”杨明道，赶路虽然不累，但决然算不上舒服，找个客栈，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正是杨明眼下想要做的事情。
“还要好好吃一顿。”焰灵姬补充道。
“然后呢？”杨明追问道。
“什么然后？”焰灵姬故作不解道，这个妖娆的百越妖女，实则是最胆小的人，或者说是因为曾经的经历，使得焰灵姬在内心中有着深深的不安全之感，可能还有着另外一种心思，所以在杨明面前，她都是一点一点的展现自己的极尽妖娆，她必须拥有一个完整的过程，这是属于她为数不多能够有的坚持与倔强。
“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傻，还是说只是在装傻。”杨明捏了焰灵姬的鼻子一下，傻难道也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策略吗？
“焰灵姬难道不是我们家最傻的那一个吗？”焰灵姬无辜道。
“对，你说的很对。”杨明松开焰灵姬，信步朝着赵都城最热闹的地方而去，那里，必然有着最好的消费场所。
在杨明与焰灵姬两人还有信息找个地方好好歇息时，同样已经逃入赵都城的六指黑侠与燕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六指黑侠胸膛的剑伤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麻烦，他本已经包扎了伤口，却不曾想到，墨家祖传的用以治疗外伤的药粉根本无用，仅仅只是走到一半的路程，伤口中再次渗出了血液，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他的伤口难以愈合。
若是伤口一直不能愈合的话，哪怕六指黑侠是真正的宗师级高手，时间一久，也要面对血液流尽的结局，而一旦血液流尽，莫说是宗师，即使是大宗师恐怕也难逃一死。
找到一处客栈住下的六指黑侠面色凝重的清理着自己的伤口，伤口不大，更是极薄，但纠缠在其间的剑气却在每时每刻间撕扯着他的伤口，若是在平时，残留在伤口中的这些剑气，虽然会是麻烦，但只要六指黑侠耗费一些时间，不是不能将其驱除。
但现在却不一样，他的一身功力被体内的八道剑气犹如天柱定四极一般，被封印了九成，以他现在能够调动了内力，想要驱除伤口中残留的剑气，却是千难万难。
“师父，真的毫无办法吗？”燕丹面色凝重地看着六指黑侠的伤口，若无六指黑侠在，他又怎能逃离来自杨明的追杀，杨明不是罗网的杀手，而是真正可以杀宗师的存在，他的武功虽然已经算可以了，但在杨明面前，能不能撑过一剑都是问题，不见连他的师父六指黑侠，这位堂堂的墨家巨子，都未能撑过三剑吗？
尤其这里还是赵国，杨明固然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要束手束脚，但他燕丹又何尝不是如此？
“除非找到一名宗师级高手，助我驱除伤口中的剑气，才能助我破开体内的剑气，但在这赵都城中，又向哪里去找宗师？尤其还是擅长疗伤的宗师。”六指黑侠亦是一脸苦涩道。
自他从一众墨家弟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墨家巨子后，何曾有过此时的狼狈？
“赵国也有宗师，我们或许可以去找找。”燕丹沉吟道。
不管燕丹对六指黑侠是真的师徒情深，还是仅仅只有利用的心思，在此时他都是最希望六指黑侠能够尽快痊愈的人。
“赵国的宗师，除了名家的那个公孙老家伙喜欢待在赵国之外，其余的几位没一个喜欢消停的，想要找他们可不容易，至于那位武安君，他未必就会出手相助，况且，他是兵家之人，一身武功恐怕更擅长杀人，而不是救人。”六指黑侠道。
“那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吗？”燕丹追问道。
“若能遇到医家之人，事情或许另有转机，只是，哪怕是医家之人，能够治疗我这伤势的人，也没有几个，那几人又怎么就这么巧的出现赵都。”六指黑侠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小跖的速度只需要三天就可以赶回机关城，班大师操控朱雀，一天就能能赶来赵都有着朱雀在，我们就能逃出升天了。”知晓燕丹在担心什么的六指黑侠对燕丹安抚道。
“三天的时间啊。“燕丹神色莫名道，三天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在当下这种情况，这三天的时间却可以有着无数的变故，而每一种变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燕丹就隐隐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之前他实在是冲动了，他不该离开秦国才是，他想到了自己从秦国潜逃可能会遭到来自罗网的追杀，对于罗网，燕丹并不畏惧，先不说他自己就有着不弱于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实力，在他的身边还有着师父六指黑侠这位宗师保驾护航，罗网的追杀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追杀的人竟然会是杨明，而且还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恐怖的杨明，连师父六指黑侠都败得如此凄惨。
“沉住气，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六指黑侠道。
他这辈子见的大风大浪多了，眼下的情况虽然危险，但这不是还没死吗？
“师父说的是。”燕丹道。
赵都的一座客栈中，杨明临窗而坐，裹着一层单衣的焰灵姬走到杨明身后，俯下身抱住了杨明的脖颈，贴在杨明耳边说道：“我还以为方才你要冲过来的，都在想着要不要挣扎，又该如何叫呢!”
“你这是套上了一层衣服就觉得自己安全了，这小尾巴翘起来了？”杨明反手捏住焰灵姬那已经翘起来的臀部道。
“没有，不过是安全了一点点而已。”焰灵姬伸出自己的小指头在杨明面前比划着道。
“你这是在挑衅我？”杨明握住焰灵姬的那截小手指道。
“我可不敢。”焰灵姬及时认怂道，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一声惊呼之中，方才还是妖精的焰灵姬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号的木偶被杨明抱在了怀中。
不过，焉知现在的情况不正是焰灵姬想要面对的？
“还是这里舒服。”被杨明当作大号木偶抱在怀中的焰灵姬浑身一松，软软地靠在杨明的怀中，感受着来自杨明身体上的温度，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酒足饭饱又有热水浴，浑身的懒筋都被舒展开了，还真是不想动弹了。
“确实舒服。”杨明亦是道。
“还是这里好啊，不是在家里。”焰灵姬道。
“家里不好吗？”杨明问道，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焰灵姬说。
“家里人太多了，让人会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哪像这里，我看到的只有你，你看到的也只有我。”焰灵姬道。
杨明低下头看着焰灵姬湛蓝色的眼眸，在这一刻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你这颗脑袋倒是想的挺多的，也不不傻啊。”
“只有你才会将我当成笨蛋。”焰灵姬用额头撞了杨明一下道。
“还是笨一点好，太聪明了就不容易骗了。”杨明捏着焰灵姬的下颌，贴着她那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红的额头道。
“说到底还是骗嘛，一点诚意也没有。”焰灵姬嘟囔着，更是要挣扎起身。
“你现在可不要乱动，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杨明的手臂并没有用多少力量，因为他知道焰灵姬不是真的要挣扎，又何须去用力气。
“能发生什么？”擅长点火的焰灵姬瞪着无辜的眼睛道。
“你若是再点火，我就用你灭火了。“杨明狠狠地瞪了焰灵姬一眼道。
“怎么用？是这么用吗？”焰灵姬说话间将手放在了自己那略显单薄的嘴唇间。
“嗯？你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什么。”杨明思索道。
“还是说这么用？”焰灵姬没有回答杨明，而是牵起杨明的手掌放在在自己那因为不设防而高高鼓起的胸脯间。
“又或者是这么用？”焰灵姬低语着，牵着杨明的手掌挪向了刚刚沐浴之后愈发柔软的双腿。
“别做妖了，即使要吃了你也要准备好盘子才是，这里又算什么地方。”杨明重重地打了焰灵姬一下道。
“我这不是要顺着你的意说嘛！”焰灵姬委屈道。
“老实点，今天就抱着你看看日落。”杨明道。
“日落有我好看吗？”焰灵姬问道。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杨明生出了几分怒气道。
“息怒息怒。”焰灵姬连连讨饶，手掌却已经滑向了杨明的袍服之内，她是真的想让杨明‘息怒’的。
第370章医家的身影
杨明早就知道，焰灵姬不仅擅长点火，同样也擅长灭火，只不过，焰灵姬灭火的代价往往是有些大的，是需要自己通过放水的方式的完成的。
最终焰灵姬犹如一只小猫般老老实实的伏在杨明怀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日，这一刻，是让她沉迷的慵懒与安心。
在同一座城池之中，有的人却是另外一种心境。
“不曾想到还有这般有趣的故事啊。”赵都城中的公孙府中，一须发霜白如雪的老者听着公孙玲珑绘声绘色地讲述，不由笑了起来。
“原来墨家也能够如此狼狈，能将六指黑侠那老小子逼到绝境的年轻人吗，我倒是想要见一见他了。”老者说着，原本浑浊的眼睛中更是绽放出一丝精光来，时间只是腐蚀了他的身体，还没有让他的精神同样老朽。
“祖父，难道你要亲自出手试一试那人的身手不成？”公孙玲珑见到祖父的反应，不由多出了几分好奇。
别人或许不了解老者的实力，但公孙如何能够不了解，因为老者是公孙白，是他的祖父，一身实力，早在三十年前就是宗师级的高手，虽然未能像名家先师公孙龙那般，达到天下罕见的大宗师之境，但在天下间的宗师级的高手中，却也算罕有敌手，不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能够相提并论的。
“在同等境界中能够破我们名家身法的武功，还我真的有兴趣见识一番，剑道啊，看来鬼谷子那老小子有敌了。”公孙白笑道，作为名家先师公孙龙的孙子，以他在诸子百家中的辈分，称呼纵横家的当代鬼谷子还真有那样的底气。
“那祖父可要小心才是，我见那墨家六指黑侠只撑住了三剑，若不是逃的快，第四剑下，他必然是要饮恨的。”公孙玲珑提醒道。
虽然以公孙玲珑现在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杨明那三招剑术的奥秘，但她却有着眼睛，能够看到最直观的东西，而六指黑侠这位墨家巨子，在三剑之中就被重创，不就是那三招剑术威力最好的证明吗？
公孙玲珑虽然对自己祖父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但一想到漳水边那道如神如魔的身影，公孙玲珑还是不免担心，尤其是，她隐隐听说，那人一身武功，最强的却未必是剑术。
“若是有第四剑、第五剑那就更好了，不过，依我的估计，确实未必有第四剑、第五剑，那般威力强大而奥妙无穷的剑招，不可能多的，鬼谷子的剑术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也只不过是将纵横家的纵横剑术推演到了巅峰而已，进而以纵横之剑的第三种剑术突破宗师之境，更是一路绝尘而去，超越了我们这样的老一辈人，但他的第四剑可还没有出现。”公孙白沉吟道。
年龄大亦有着年龄大的优势，公孙白就是如此，论到见多识广，普天之下，能够比得上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因此在听到杨明的以三招剑法重创六指黑侠后，公孙白不免就产生了好奇，他正是因为好奇，才成为这个天下见识最广的人之一。
“这只是祖父的推测，当不得真。”公孙玲珑提醒道，虽然对自己祖父的实力有着充足的信心，但一想到那道身影，公孙玲珑还是不免担心起来。
“而且，叔父说他的剑法是以楚国阴阳家的屈原‘天问’一篇命名，‘天问’一篇洋洋洒洒百余问，不可能没有后续剑招的。”又想起一事的公孙玲珑补充道。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见识一番啊，世间还有着如此玄妙的剑法，若是不见识一番，岂不是太过遗憾，玲珑，我们名家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心，可永远都不能断，那是传承的根基，若是没有了这份好奇心与求知心，一切就都会止步不前，最终趋于没落。”公孙白对孙女教导道。
在如今名家弟子中，公孙璞这一代中，公孙白看不到能够突破到宗师之境的存在，他也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公孙玲珑这一代人身上。
诸子百家间的关系十分微妙，那些末流的也就算了，若是想要成为诸子百家间的显学，没有宗师坐镇是不成的，虽然武功不能代表一切，但若是自家总宗门之中，连一个宗师都培养不出来，岂不是说宗门中没有真正的人才才，发展的前景又怎么会光明。
况且，诸子百家中在很多时候是真的要以武功定高低的，不见连让儒家的那些人，也要练武道，当年，名家先师惠子与道家先师在桥上辩论鱼之乐，最后被庄子以耍赖的方式糊弄过去了，若不是惠子实在打不过庄子，可能早就动手了，哪怕庄子是他的好友，但庄子那气人的本领，在当年的诸子百家中可真的是一绝。
武功对于诸子百家来说不是全部，但没有武功的诸子百家显然是不能立门的，尤其是在当下的乱世之中。
在公孙家的祖孙谈论着杨明时，杨明则带着焰灵姬在赵都城中闲逛着。
这么大的一个城池，每一天都会发生许许多多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每一个人都是属于自己故事中的主角。
一如此时这般，看着面前堪称惨烈的‘车祸’现场，不同于围观的人，杨明与焰灵姬不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在杨明与焰灵姬的视线中，一匹惊马焦躁的被它的主人拉着，而在地面上，却躺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气若游丝之中，是身下绽放开来的血液。
塌陷的胸骨无疑在告诉着围观众人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小男孩很难活下去。
不过，小男孩的不幸中还有着一丝幸运，因为在这里，正好有着一个医家的人。
“他能活下去吗？”焰灵姬移开视线，面露不忍之色间对杨明问道。
“很难说，不过应该能吧，这位医家弟子的医术应该很好。”杨明的视线从血泊中的小男孩转移到了正在将一根根银针插进小男孩的身体，用以封穴止血的纤细背影上。
青灰色的麻布衣裙，纤细的束腰，还有头顶那标志性的布帕，再考虑到她那在她这个年龄绝对算得上是精湛的医术，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是，常年随着自己师父隐居在镜湖医庄的她怎会出现在赵都？
视线从那道单薄的背影上移开，在杨明的心中却是不由多出了几分疑惑。
杨明在看的是那道身影，而焰灵姬在看的却是杨明。
“他认识这个医家的女孩？”一直都在注意着杨明的焰灵姬下意识地想到，在杨明的神色间，她看到了一瞬间的恍然，那种神色，焰灵姬并不陌生。
医术再好，也难救无命之人，端木蓉的医术虽然已经得到了她师父念端的真传，但小男孩的伤势显然是太重了，已经超越了医术能够救治的极限。
在端木蓉的努力中，看到的却不是小男孩的好转，而是生命的流逝，在她的鬓角，是不断渗出的汗水。
此时，围观的人也已经看出了异常来，那个拉着惊马站在一旁的人，这时也从惊魂未定中稍微缓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
今日他带着自己的小主人上街，只是调皮的小主人非要体验一下奔马的感觉，一心想要讨好小主人的他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只是，在这赵都城中，想要奔马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这不，为了躲开一辆他不能冲撞的马车，避让之下，却是直接将自家的小主人给甩飞出去了。
一想到自己该如何对主人交代，无边的恐惧就笼罩在他身上。
此时，看到还在奋力施救的端木蓉，一个令人恶心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本就是她的责任，她若是不乱施救，小主人也许还能救回来，想到这里，恶念在他的心中弥散开来。
“看吧，好戏来了。”更知人心之恶的杨明对焰灵姬低声道。
“什么好戏？”焰灵姬愕然，事情难道还有反转不成。
随着焰灵姬的话音落下，方才那个还惊魂未定的人，突然间就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端木蓉，一身的演技几乎得到了突破：“小主人，你好惨了，这丫头害惨了你。”
围观的众人方才还在看好戏，此时一下子就变得茫然起来了，这转折？
同样茫然的还有端木蓉，被推的一屁股蹲在地上的端木蓉看着面前的一幕，亦是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伱，若不是你胡乱出后，小主人还能及时送到郎中那里救治，都是你……”那人指着端木蓉，声色俱厉道。
“还真的是？”焰灵姬看着面前的一幕，亦是被刷新了认知，她虽然见过不少恶人，但眼前这一幕，还真是突破了某种底线啊，哪怕是恶人，恐怕也很难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但眼下她偏偏就发生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杨明反问道。
“还真是啊。”焰灵姬恍惚道。
“他还有救。”勉强回过神来的端木蓉说道。
“救不过来你负责吗？”那人呛声道。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齐齐一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371章端木蓉
救不过来你负责吗？
随着话音落在，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人家小姑娘仗义出手，见死而救，这样却要让人家负责？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这里的人不少，其中也有一些聪明人已经看出了不对劲来，这是要推卸责任，将责任推到这个小姑娘身上。
“你说，她会怎样选择？”杨明对身边的焰灵姬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又不了解这小丫头，不过若是我的话，我就不救，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这还被讹上了，不把他点了都是我焰灵姬宽宏大量了。“知晓那人为什么要这么说的焰灵姬，目光中尽是厌恶之色。
在过往的经历中，焰灵姬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这并不能说明焰灵姬对于良善的定义有什么问题。
“那你说这小丫头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见杨明的神色间不是认同之色，焰灵姬又反问道。
“我怎会知道，看着就是了。”杨明再次将视线转移向了那个还只不过十三四岁的端木蓉身上，面对这种情况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我负责。”在一众人的注视中，端木蓉开口道，随即更是顾不得众人的视线，连忙上前接着方才的事情。
“她还真救了啊，到底是天真还是傻啊。”焰灵姬愕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吗？
“那谁知道，不过无论是天真还是傻，都是值得保护的东西。”杨明道。
只不过，端木蓉显然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医术，在奔马上被甩飞出去的小男孩最大的问题不是被摔断的肋骨，而是因为其内部脏腑的震伤，小孩子的身躯轻，虽然被抛飞了，但骨头断的没几根，只是同样因为年龄小而过于稚嫩的脏腑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你们看到了，是她要救我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责任。”在端木蓉奋力施救的时候，那人依旧在旁边不依不饶道。
“这是哪里的恶心人。”焰灵姬厌恶地别过了脑袋，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同样反应的还有更多的人，不过有着端木蓉的前车之鉴在前，别人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他们只是看热闹的，根本没有必要惹上一身事，那人虽然可恶，但却也可怕，这般肆意攀咬之下，若是也将他们给牵扯进去，那麻烦就大了。
在时间的流逝中，端木蓉秀气的小脸越来越苍白，她虽有医德，但医术显然还没能跟上医德的境界，小男孩的外伤她能治，但内伤，却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这一点，能够看出来的人不止一人。
“这小姑娘要麻烦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小主人，你好惨啊，都是这个庸医害了你。”在众人为端木蓉而担心时，那人已经扑倒在地，声痛欲绝道，倒打一耙的本领，他显然已经是练的炉火纯青了。
声泪俱下之中，更是要要抓端木蓉，这个还未出师的医家小姑娘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开，眼看着那只手就要抓住了，好在，已经有一只大手及时将端木蓉拉开了。
“你是谁？”见有人帮端木蓉出手，那人自然就将出手之人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这样的人值得你帮？”杨明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力，那人敢肆无忌惮的欺负端木蓉，却是在杨明面前投鼠忌器，尤其是杨明腰间的那柄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在这赵都城中，能够佩剑的人，绝非一般人。
“我帮的不是他，我只是在救人。”端木蓉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出了两头的身影，声音低沉地说道。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人确实救不回来了。
“还真是天真，你可知道，你接下来会遇到什么麻烦吗？”杨明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道，这般天真而倔强的小姑娘还真的不多见啊，不过，这因为倔强而皱起的小眉头还真有几分未来镜湖医仙的气质。
回应杨明的是端木蓉的沉默。
一旁的焰灵姬看着面前的一幕，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会将一切的责任都甩到你身上，好尽可能的减轻自己可能遭受到惩罚，这个小男孩的父亲若是再不讲理，你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是你能承担的。”杨明松开端木蓉的手段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方才还是咄咄逼人的那人，随即蹲下身，抚掌按向小男孩的胸膛，些许脏腑上的创伤，对于端木蓉来说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但对于杨明来说却不算什么问题。
三分归元气被杨明修炼到如今的境界，驱朽生肌之效，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在治疗内伤方面的功效，绝不在一位医家宗师之下。
随着杨明的出手，积压在小男孩胸腔中的最后一丝积血被排出，一缕缕元气将那脆弱不堪的脏腑护持住，修补着其间一处处微小而不可见的裂痕。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若游丝的小男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不见生色的皮肤间也多出了两分血色。
“你到底是因为这个小男孩才出手的，还是说是因为这个医家的女孩？”焰灵姬的目光在杨明与端木蓉身上游动着，心中不免多出了几分犹疑。
在焰灵姬的疑惑中，远处有着一辆马车快速赶来，一对夫妇在慌乱中跳下马车，随即挤进人群，那个妇人更是在慌乱之中顾不得仪态，一下子跪在了地面上，就要伸手摸向儿子，但却被同行的男人死死拉住了。
“不用打扰医者救治。”男子竭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道，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慌。
“人你们抬回去，不要有太大的动荡，休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杨明站起身对赶来的夫妇道。
“多谢阁下救助小儿的恩情，还请阁下到寒舍一叙，我们夫妇好做报答。”当妇人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家儿子的小脸时，男子对杨明是千恩万谢道。
“不用了，我没那个时间，不过，你家这个仆人，可要好好管管才是，人的能力有高低，不必强求，但这人心若是坏了，却是不行。”杨明谢绝男子的好意，直接走出了人群，带着焰灵姬离开了。
当众人再去看时，却发现，杨明明明才走出几步的功夫，身影却已经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出手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呢？“在转过一条街道后，焰灵姬目光惊异地看着杨明道。
“难不成只有那小姑娘是好人，我就不是了？”杨明拍了焰灵姬身的圆滚滚的臀部一下，以示惩罚道。
“这谁说的准。”焰灵姬捂着自己身后被打的地方嘟囔道。
“我虽然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但若是出点小力就能救一条性命的话，还是不介意出手的，毕竟那对我不算什么，但对别人来说却是一条性命，当然，若是救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的话，我肯定不会去救。”杨明道。
杨明从来都算不上好人，但他也算不上坏人，他只是一个庸人而已。
“所以，当初救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焰灵姬问道。
当初焰灵姬逃脱那个牢笼后，还只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后来才知道，自己能够从那个囚笼中脱身，还是托了杨明的福，若非是杨明让鹦歌出手，她依旧要被困在那个笼子中。
再想到自己逃出生天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杨明，至于之后发生的故事，就有着现在的焰灵姬。
“不是。”杨明道。
“不是？”焰灵姬诧异道，哪怕杨明说是，焰灵姬也不会在意什么，但这个‘不是’，却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若是救你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依旧会去做。”杨明道。
“多大的代价也行？“焰灵姬追问道。
“恐怕不行吧。”杨明道，焰灵姬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唯一。
“我就知道，不过只要不是一点点就行。”焰灵姬嘻嘻一笑，很多事情怎么只能在言语间找答案呢？杨明虽然在言辞间没有一个让人高兴的答案，但杨明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这些东西难道不比几句言辞来的动人吗？
“年轻还真是好啊。”在杨明与焰灵姬说话间，公孙白与公孙玲珑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公孙前辈已经拥有过的东西，难道也要羡慕别人正在拥有的东西？”看到公孙玲珑，再注意到公孙白的气机，杨明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公孙白的身份。
杨明所谓的武功，可不仅仅只有三分归元气和三绝，也并非只有剑法，他还会从紫女那里得到的周王族的练气术，方才杨明能够救助那个小男孩，一方面是因为三分归元气的特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已经初步掌握了望气术，对于人体气机的变化，洞若观火。
农家所谓的望穿秋水在周王族代代相传的望气术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人总是贪婪。”公孙白打量着杨明道，未来的天下，这样的人会拥有怎样的一个位置？
第372章天问第四剑（1）
在公孙龙的邀请之下，杨明与焰灵姬两人来到了公孙府中，名家在赵国可谓是家大业大，公孙白身上虽然没有官职，但名家弟子却多有在赵国各处为官的，哪怕是在赵都的朝堂之上，也有着名家弟子位列其间，因此，公孙家在赵国的势力可谓不小，而这座府邸就是传自名家祖师公孙龙。
上一个百年中，是诸子百家最为兴盛的一个百年，在那个一百年中，六国相继从春秋体系中走进战国体系，诸子百家的学说相继从竹简中走进现实，从魏国，到楚国，再到秦国、齐国，甚至是赵国与燕丹，哪一国不曾经有过变法。
在这个时代中，是诸子百家中的第二个高峰，宗师更是层出不穷，在这大河以北的地方，有着公孙龙，有着邹衍这样的宗师。
而公孙家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赵国立下根基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公孙家在赵国，早就变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存在。
“我曾听玲珑说起，阁下曾在漳水岸边打败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将杨明请入一座凉亭后，公孙白问道。
“公孙前辈莫非是想为六指黑侠出头不成？”杨明不慌不忙地从公孙玲珑手中接过茶水，递给了身边的焰灵姬。
“墨家和我们名家的关系可没那么好，老夫又何必为六指黑侠出头，只不过，六指黑侠成名数十年，竟然被你给破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若是不问问，岂不是显得老夫孤陋寡闻了。”公孙白笑道。
名家与墨家虽然没有多大的仇怨，但知道六指黑侠吃瘪，越发年老越是喜欢看热闹的公孙白自然要好好询问一番才是，而且，六指黑侠还是墨家巨子，杨明这个秦国的护军都尉却追杀六指黑侠至此，同为诸子百家之一名家中人，公孙白也有理由探明其中的原因，这涉及到秦国对待诸子百家的态度，由不得公孙白不谨慎。
“六指黑侠多少年都不能将墨家功法修炼到第九重，又卷入到七国之间的争斗中不可自拔，在宗师中，也就是寻常人物，战胜这样的一个人，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杨明不屑道。
墨家，在诸子百家中，除了法家与兵家之外，当年这是能够与道家平分秋色的大家，但现在呢？整个墨家上下，实在是一言难尽，尤其是传自六指黑侠这一代，更是一言难尽。
六指黑侠可谓是墨家历代巨子中最差劲的一位，而且这还不是结束，在未来，墨家的境地只会更加不堪。
“能进宗师之境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寻常之人，不过，别人说这话未免有着狂妄之嫌疑，但是阁下嘛，却有着这样的底气。”公孙白打量着杨明道。
公孙白活了这么大的年龄，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天才，哪怕是在二十岁之前就已突破到一流之境的天才，公孙白见的也不少，但这宗师？二十余岁的宗师？
尤其是以杨明的战力，显然不是刚突破宗师的，突破宗师的年龄更要往前推，这就更加可怖了，这样的杨明还真的有着可以鄙视六指黑侠的资格。
“而且老夫很好奇，阁下身为秦国的护军都尉，堂堂秦廷重臣，怎会追杀墨家巨子到漳水，现在看来，阁下出现在赵都，恐怕是有着穷追不舍之意。”公孙白说出了自己真正关切的东西，名家虽然擅长玩弄言辞，但那也算看人下菜，在杨明面前，公孙白自然选择了一种最为合适的言辞方式。
“公孙前辈不用试探什么，我不是在追杀墨家巨子，而是为了带回燕国太子。”杨明直言道。
“燕丹？”公孙白略显意外道，之前在公孙璞与公孙玲珑的讲述中，公孙白已经知道燕丹的存在，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想到这种可能。
“燕丹，作为质子被送到秦国，如今不告而走，这可是坏了列国间的规矩，我出手追猎于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杨明道。
追杀六指黑侠，带回燕丹，对于杨明来说这算然是一件事情，但对于公孙白这样的外人来说，却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秦国若是针对墨家，公孙白这样的诸子百家之人，就要考虑考虑秦国对诸子百家的态度，但是燕丹吗？那是涉及七国间争锋的事情，与他们的关系不大。
“要我说，这六指黑侠也算昏了头了，为了燕丹竟然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哪怕是燕王喜恐怕也没有对自己儿子这么亲。”一旁的焰灵姬也是喃喃称奇道。
“亲儿子吗？”闻言杨明也是微微一怔，焰灵姬虽然大多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这句话说的还是不算过分，比起燕王喜这个亲爹，六指黑侠这个师父似乎更像是燕丹的亲爹。
燕丹幼年时曾在赵国为质子，六指黑侠就是在那个时候收燕丹作弟子的，收一国王族子弟进入诸子百家中，这样的事情是不少，但将一国太子收入门下，尤其还是像墨家这样的存在，将一国太子收为巨子亲传弟子，几乎已经是在说要将墨家传到燕丹这个未来的燕国的手中了。
试问，若是燕国还能一直存在，在燕王喜与六指黑侠去世之后，燕丹到底是燕国的大王还是墨家的巨子？
这般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发生了。
“阁下若能解了老夫下一个疑惑，老夫倒是可以帮阁下解了这个疑惑。”公孙白笑呵呵道，活的时间长了，是有着好处的，比如知晓许多别人不知晓的事情。
“公孙前辈请说。”杨明道，经由焰灵姬一提醒，杨明对六指黑侠与燕丹之间除了师徒之外的关系还真的有些好奇。
“老夫我听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和玲珑说起阁下的剑法通玄，而且还是他们从未从未见过的剑法，对此老夫也是极为好奇，恨不得亲眼见识一番，不知道阁下可能满足老夫的这份好奇心吗？”公孙白说话间目光灼灼地看向杨明。
在小儿子公孙璞的身上，公孙白看到过那处剑伤，对于能够破名家身法的剑术，公孙白还是十分好奇的，尤其是通过六指黑侠一事，公孙白更是知晓，相似的剑术至少三招，这让本就好奇的公孙白更有了一窥究竟的心思。
今日将杨明请回公孙家，这也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公孙前辈这是想要考量一下我的剑术了？”杨明呵呵一笑道，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公孙白的条件，但也没有反对。
“考量，老夫可担不起，只是想要见识一番而已，阁下也知道，活到老夫这个年龄，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很难对一件事情生出好奇心来，好不容易有了好奇的存在，自然就想着一睹为快了。”公孙白道。
“既然公孙前辈这么说，那我就满足一下公孙前辈的好奇心吧。”杨明说话间按剑起身道。
“请。”公孙白亦是起身道。
焰灵姬看着突然就要交手的两人，这才意识到，凉亭外空空荡荡的，原来是用来打架的。
“此剑，天问。”杨明持剑在手，剑锋指向公孙白道。
“楚国的那柄剑吗？当年它在楚国屈大夫手中以文著世，看来以后是要在杨护军掌中用武名扬了。”公孙白叹道。
“它可不仅如此，公孙前辈，看好了，天问第一剑冥昭瞢暗，谁能极之。”杨明说话间，一剑平平无奇的竖斩而出，剑气如丝似乎将天地一分为二之势，朝着公孙白激射而去。
“好一招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分阴阳，裂虚实，难怪你还在一流之境时，就能一剑重创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一剑所过之处，是两个公孙白出现在杨明的面前，本该是一虚一实的两道身影竟然同时发出了声音。
相较于公孙璞的名家身份，公孙白的身法却是高出了不止一筹，公孙璞被杨明一剑而破，而公孙璞的身份却是已经超越了名实之间的界分，杨明这一剑，却是击在了空处，完全是无功而返。
不过对此杨明并无意外，名家这传承自大宗师公孙龙的身份若是就这么简单就被破了话，那未免也太对不起名家在诸子百家中的名号了。
“天问第二剑，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杨明一剑横斩而出，小院的空气犹如一张素帛一般，被一剑裁开，亦包括公孙白分出的两道身影，只不过被分成四段的身影，下一瞬已经变成了四道身影。
“很好，这一剑可以纵横家的横贯八方相提并论，无坚不摧，可破有形之物。”四个公孙白同时赞叹道。
还在凉亭之中的焰灵姬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由张大了嘴巴，宗师与宗师，似乎有些不一样啊，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有着火光浮现，以她的眼力竟然完全看不出四个公孙白到底哪一个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相较于焰灵姬的惊讶，公孙玲珑则是在矜持中抿了抿嘴，对于祖父公孙白的实力，她有着充足的自信，毕竟公孙白可是最接近先祖公孙龙的人，绝非六指黑侠能够相提并论的。
第373章天问第四剑（2）
“天问第三剑，八柱何当，东南何亏。”面对四个公孙白，杨明身形晃动间，八个杨明出现在院子中，将四个公孙白包围在其间，天问指向间，剑气汹涌。
公孙玲珑看着面前的一幕，饶是对祖父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此时也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心来，在漳水旁，就是这一剑，将同为宗师境的六指黑侠重创，此时，公孙白站在曾经六指黑侠所站的位置，公孙玲珑怎能不担心。
“八柱何当吗？”四个公孙白身形晃动间，四散开来，他知道，八柱指向之处，就是杨明攻击最强的地方，以正面硬抗一个剑道宗师的剑锋指向之处，那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公孙白身形晃动间，虚实难辨，八道天问一时间间根本找不出目标，但杨明又为什么要去找呢？
杨明以天问做天柱，八柱之下，定四极，明六合，指八方，公孙白无论怎么逃，都要在其间，他又能逃向哪里去？
公孙玲珑看到的八道剑气化作一体重创六指黑侠，但这一招‘八柱何当，东南何亏？’怎么可能只有一种变化，这一次，八道剑气纵横交错中，化作一道剑气大网，分空间为三维，囊括一切，任由公孙白身法如鬼魅，亦在空间之内。
剑气绞杀之下，三个公孙白消散于无行之间。
“八柱何当确实霸道，但却并非毫无生机，生机就在东南何亏。”在付出三道分身的代价后，公孙白亦看出了这一招的玄妙，看出在八方之中，唯有东南一处是剑气纵横交错间的空挡，身形转动间，已经从东南处倒飞而出。
祖父赢了吗？见祖父逃出杨明的第三剑，深知这一剑的可怕之处的公孙玲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还没结束呢，谁说天问只有三剑而没有第四剑。“注意到公孙玲珑反应的焰灵姬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她才不会相信自家的男人连公孙白这个老头都对付不了。
面对天问第三剑被破解的情况，杨明淡定依旧，公孙白在看出杨明虚实的同时，杨明亦看出了公孙白的底细。
“天问第四剑，隅隈多有，谁知其数。”杨明轻呵一声，掌中之剑反向而撩，这一招没有凌冽的剑气，亦没有霸道的剑势，有着的只有一道无人察觉的涟漪。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天问剑剑尖指向之处，一道道残影浮现，相互交叠间最终定格在一道身影之上，正是本已经从东南之处破解天问第三剑的公孙白。
“天问第四剑，取自天问一篇第十二，有边边相交隅角众多，有谁能统计周全之意，这一剑，确实应了此句，我现在大概已经明白了这天问第十二的答案了。”公孙白看着杨明以及杨明手中的天问剑，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那里实在是有些生疼了。
“公孙前辈请说。”杨明收剑入鞘道，天问第四剑已经是杨明目前掌握的最后一剑，第五剑的出现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我名家身法虚实难辨之间，分身幻化，可达到无穷无尽之数，但这个数字在隅隈多有面前，还是多有不如，你的天问第四剑回答的就是这天问第十二，谁知其数，数字无穷无尽，亦没有答案，只有心知道其间的答案，我可以说它是一，也可以说它是二，是三，是无尽，但无论如何做答，都要应在一个心上，我的名家身法也是如此，无论我的虚实之道怎么惑人，在其间变化无穷的虚实，是阴阳，但唯独一个心字没有变化，名家多变，但唯有心之一字不变。”公孙白说着，像是在为观战的公孙玲珑解释，也像是在为自己解释
“天问第四剑，是问心之剑，定神之剑。”公孙白说着苍老的眼眸中绽放出两道精光来。
“能够接下你这一剑的人，全天下能够找出来十人来，但想要破解你这一剑，恐怕只有我的祖父公孙龙了。”公孙白接着道。
“祖父的名实之道变化无穷，哪怕是心也是如此，其神难辨，不像我，虽有形体气机在虚实之间千变万化，但一个心字，却还是公孙白的心，这才被你给破了。”公孙白说着自己落败的原因，却是丝毫不见沮丧之色。
失败并不可耻，它亦是通向成功的基石，对于现在的公孙白来说就是如此。
曾经模糊的概念此时在他的面前逐渐清晰起来，他在即将走上生命的尽头时，亦看到了一线光明。
“公孙前辈好见识。”占到便宜的杨明自然也就变得更为大方起来了，当然这话说的也不算亏心。
名家的虚实之道早怎么多变，也是属于先秦哲学体系中的一种，而对于这样的存在，杨明虽然没有研究，但却听说过，但凡哲学体系，都跑不过唯心与唯物两个界限，而名家就应在了这唯心两字。
所以，无论公孙白的身份如何高明，如何在虚实转化间无迹可寻，但其间必然有心神的变动，杨明只需抓住这一点，就能捕捉到公孙白的本体，而恰好，天问第四剑‘隅隈多有，谁知其数’就是问心之剑。
“后知后觉而已，你的天问第四剑我破不了，从这一点而言，是老夫输了。”公孙白怅然道，他再怎么有宗师气度，输了就是输了，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只不过，相对于心中的那点憋屈，他更在意其它的东西而已。
“不过，你不会告诉老夫，你的天问还有第五剑，第六剑吧？”公孙白追问道，之前他不觉得杨明的天问第三剑之外还有第四剑，但方才他却亲身体验了一番，这一次却是不免就产生了怀疑，正如公孙玲珑，屈原的天问一片洋洋洒洒过百问，杨明以此名剑招，又该有多少招？
第四剑就能破了他的身法，那若是还有第五剑、第六剑，他就真的不是对手了。
“目前为止只有第四剑，不过未来就不好说了。”杨明道。
“厉害，厉害。”公孙白抚掌叹道。
“我已经满足了公孙前辈的一个疑惑，公孙前辈是不是也要解答我的疑惑了。”杨明走向方才的凉亭道。
对于六指黑侠与燕丹之间真正的故事，杨明还真的有些好奇，六指黑侠在燕丹身上的投入，显然已经超越了墨家巨子的极限，焰灵姬方才的那句‘亲儿子’虽然是戏言，但却未必就没有什么隐情。
“年轻人就是着急啊，关于六指黑侠与燕丹之间的关系，那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公孙白也走进凉亭道。
“这就是活到久的好处，能够见证许多有趣的东西。”杨明了然道。
“三十多年前，六指黑侠继承墨家巨子之位，随后游历天下，燕国自然是他的目的地之一。”公孙白道。
“莫不成六指黑侠与燕丹的母亲，也就是已故的燕国王后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杨明突然间想到。
燕丹当然不可能是六指黑侠的亲儿子，六指黑侠与燕丹的父亲也绝对没有关系，那剩下的关系中，六指黑侠与燕丹的母亲，也就是燕王喜的王后的未知关系就成为了一种可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错，六指黑侠和燕丹的母亲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公孙白道。
随着公孙白的话音落下，无论是焰灵姬，还是公孙玲珑，都露出了八卦的神色，这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在公孙白言辞间流露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墨家巨子，燕国王后，这之间的故事到底会是怎样的？
“燕王后出身燕国名门，因为没人知道的原因结识了六指黑侠，你不要看现在的六指黑侠不怎么样，三十多年前，也是风华正茂之时，是世间少有的英才。”公孙白继续道。
“好吧，我已经知道公孙前辈要讲的故事了。”杨明了然道。
这大概是一个关于爱而不得与舔狗的故事吧？
“你已经知道了？”公孙白愕然道，他这卖弄的心思刚刚活跃起来，杨明就知道了?这也太不配合了吧？
“是不是这位燕王后在嫁给燕王喜之前就和六指黑侠相识，而且还是两情相悦，只是，燕王后碍于家族，不得不嫁入燕王宫，有情人变成了路人，而这位燕王后在生下燕丹之后郁郁而终，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儿子燕丹托付给了六指黑侠，如此，六指黑侠爱而不得的感情就转移到了燕丹身上，这也能够说明为什么六指黑侠对待燕丹的态度，比燕王喜还要像亲爹的事实了。”杨明陈述道，通过公孙白的三言两语，杨明已经迅速地在脑海中补充完整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悲剧。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焰灵姬震惊道，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挺凄美的，但一想到其中的主角是六指黑侠和燕丹，焰灵姬却有着一种想笑的感觉。
“故事差不多是如此。”卖弄的欲望没能得到满足公孙白阴沉着脸道。
该死的聪明人。
“不过，故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故事中，还有着另外一位主角。”公孙白决定再爆出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谈性可是刚被提起来，怎能就这么结束。
第374章故事中的人
一听还有内幕，焰灵姬不由来了好奇，因此杨明还未说什么，焰灵姬就已经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故事？难道在这个故事中还有其他的人吗？”
“自然，在这个故事中还有着一个名为念端的医家女子。”公孙白说着看向杨明，他似乎正在等着杨明再次将这个故事补充完整，然后再说出其中的真相，也让杨明吃次瘪，因为他相信，杨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真正的故事是怎样的。
可惜，杨明这一次却是闭口不言，这让公孙白不由有些失望，只能接着道：“医家的这个念端和那燕王后、六指黑侠的关系都不错，当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只是与燕王后情同姐妹，因此与六指黑侠有着几分交情而已。”
果然这里面有坑啊，幸好这一次没有多说。听到这里，杨明暗呼侥幸。
“不过因为燕王后一事，念端对六指黑侠颇有怨念，要不然这一次六指黑侠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帮手，念端现在就在这赵都中。”公孙白又道。
“念端吗？我知道她在这赵都城。”杨明说着不由想起了一张清秀的小脸，虽然与惊艳毫无关系，尤其是在焰灵姬这样的女子面前，更是只能当得起清秀两字，但那种天真中的倔强还是挺有意思的。
“阁下知道？”公孙白意外道，难道秦国罗网对赵都的渗透都达到这种地步了吗？
“因为一点巧合，正好遇到过念端的小徒弟。”杨明解释道。
“那还真的是巧了，说起来，燕丹如今就在赵都城中，六指黑侠又被你重创，墨家的支援一时间又赶不来，你准备怎么做？是将燕丹抓回去？”公孙白好奇道。
杨明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对燕丹穷追不舍的样子，但在漳水岸边时的样子又不像是会对燕丹手下留情的人，在这样事情上，杨明以及其身后的秦国又到底什么态度呢？
“抓燕丹回咸阳做什么？浪费秦国的粮食不成，而且，我若是真要杀他，他离不开秦国。”杨明道。
“那阁下这是？”公孙白问道。
“闲的无聊，找点事情做，玩玩追杀的游戏。”杨明一副我只是在玩的样子道。
“阁下这?”公孙白愕然地看着杨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因为闲的无聊，就差点将六指黑侠打死，人家堂堂墨家巨子就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在公孙白只觉得无话可说之时，方才出现在他言辞之间的人却是什么也不想说。
念端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燕丹，已经有着细微皱纹的脸上毫无表情，倒是侍立在一旁的端木蓉带着几分好奇地看向了燕丹这个燕国太子。
“还请大师出手相助，师父他被秦国杨明重创，现在还在被杨明追杀，师父若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恐有性命之危。”燕丹言辞恳切地向念端请求道。
“他一个墨家巨子又怎么让秦国的杨明亲自出手追杀？还是因为你这个燕国太子吧？”念端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言语之间多有冷漠之意，显然对出手救治六指黑侠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兴趣。
“是因为在下的原因才连累师父被秦国杨明追杀至此。”燕丹直言道，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又岂会那般不智说那种可以轻易被戳穿的谎言。
“那他是求人得仁，又何必去救治。”念端依旧是冷言冷语道。
对于六指黑侠与燕丹之间的事情，念端显然没有过多的兴趣，燕丹固然是她好友的儿子，但同样也是她所讨厌的燕王喜的儿子，因此对于燕丹，念端可以有着好感的理由，但也有着存在恶感的理由，不同于六指黑侠对燕丹的真心付出，念端对燕丹只有恶感。
尤其是在燕丹的身上，念端没能看到好友的真诚，反而看到了燕王喜的虚伪与狡诈，本可以存在的好感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大师，师父他现在真的很危险，伤口一直不能愈合，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有生命危险，还请大师看到与师父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不吝出手相助。”燕丹态度诚恳至极道，最起码在端木蓉看来是如此。
“伤口一直不能痊愈？这是内劲残留了？”念端下意识地说道，她虽然没有出手救治六指黑侠的意思，但医者的本能还是让她在听到了症状之后，本能地说出来其中的原因。
“大师高见，师父被杨明的剑气所伤，剑气残留在师父的伤口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师父的伤口，使其难以愈合而血流不止。”燕丹哀痛欲绝道。
“看来六指黑侠这次还真的遇到了自己不能战胜的对手了。”念端沉吟着，说道：“你们既然被追杀，还是想着赶快逃回燕国才是，在赵都耽误下来，就不怕秦国的人追杀过来吗？”
“师父他现在实在不适合赶路，哪怕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我也不得不如此了。”燕丹道。
听到燕丹的解释，念端毫无反应，只是天真的端木蓉露出了一副动容的神色，此时，在这个少女的认知中，燕丹是一个好人，一如她之前遇到的那个人一样，都是好人。
“我无意介入到秦国与你们燕国之间的斗争中，你还是请回吧。”念端道。
六指黑侠是以燕丹师父的身份介入到秦国与燕国之间的争斗的，对于这样的事情，念端更没有理由插手，医家，从来都不介入七国间的争斗，这是医家的生存之道。
“大师？”燕丹显然不想就此放弃，杨明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他们，若是六指黑侠不能尽快恢复战力，那等下一次杨明追上来，他拿什么去挡？
燕丹知晓，作为燕国太子，杨明未必会杀他，但哪怕是将他带回咸阳，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他变成天下间的笑柄，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名声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一旦成为天下间的笑谈，他燕丹还怎么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蓉儿，送客。”念端显然不想听燕丹多说什么，已然下了逐客令。
“太子，请回吧。”闻言端木蓉做出送客之状。
燕丹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火气，他虽然擅长以涵养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但那并不是说他没有脾气，谁还没有着心高气傲的资格。
但想到自己确实有事相求，而且未来也需要医家的助力，燕丹忍下心中的火气，不再多做纠缠，起身告辞。
在送走燕丹后，端木蓉回到师父身边，见念端看着远方的天空，陷入了一阵漠然之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好奇来：“师父为什么不愿出手救治墨家巨子?”
医家弟子本就是以治病救人为宗旨，这一次念端却对六指黑侠的伤势袖手旁观，也与念端平日中教她的东西可不一样。
“我们医家治的是病，但却救不了命，六指黑侠他现在的伤势，是他自找的，我们救不了他的。”念端道。
“治病和救命难道不一样吗？”端木蓉不解道。
“不一样的，今天的事情你就太过鲁莽了，若不是有着别人出手相助，你可知你要面对什么麻烦吗？”念端又接上了因为燕丹的造访而对端木蓉的教导。
端木蓉回来后将属于自己的故事讲给你师父听，念端在听到后，对端木蓉可谓是又爱又恨，爱端木蓉的是真的将自己平日中的教导听进心里去了，恨的却是端木蓉听到心里的教诲显然不是全部，而是刻意忘记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上坏人只是少数，终究还是好人更多，那小男孩的父母赶到后，还一直感谢我呢。”面对念端不善的目光，端木蓉却没有多少畏惧之色。
师父对她虽然严厉，但却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对的，端木蓉岂会因此就畏惧。
“那是有人帮你，若无那人出手，你今天想到全身而退，绝对不会容易。”念端看着倔强的徒儿，一时间也是有些头痛，将孩子教的太过好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一如此时这般。
“但他还是出手了，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多。”端木蓉固执己见道，她不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虽然……
“好人是比坏人多，但只要遇到一次坏人，后果就难以设想，而我们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念端道。
医家，常年与生死打交道，因此而引出的麻烦自然也不少，这些麻烦有的不可避免，有的却可以避免，今天，念端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自己这徒儿一些趋利避害的手段。
“师父，我不傻。”端木蓉嘟囔道。
“你还不傻，也就是傻人有傻福，遇到了有人帮你而已。”念端无奈道。
“帮我？他不是为了救人吗？”端木蓉愕然道。
“他若是救人，什么时候不能出手，还不是看你陷入了麻烦，这才出手帮你的吗？”念端捏起端木蓉的小鼻子，狠狠的揪了一下道。
“哪有啊。”端木蓉捂着自己的鼻子，说话中多出了一丝鼻音。
他是在帮我？
第375章焰灵姬的礼物
“祖父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点也不像方才经过了一场失败的样子。”在送走杨明与焰灵姬后，公孙玲珑看着意犹未尽的祖父公孙白，多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失败到了你祖父这个年龄，已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只有小年轻才执着于成功与失败，老人更在意的得与失。”公孙白悠悠然地说道。
被一个年轻人打败固然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但相对于其中的收获，这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那祖父你又得到了什么？”公孙玲珑问道。
“更进一步的希望，杨明的天问第四剑确实神妙，更够破了我的身法，但我知道，只要我能更进一步，他的第四剑就对我我无可奈何了，换一句话说，只要我能够想出破解他第四剑的方法，我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契机。”公孙白说说到这里已经难以掩饰脸上的笑意，到了他这个年龄，希望这样的东西更是无价，而他现在就已经有了希望。
“祖父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等祖父有着破解人家第四剑的时候，说不定人家还有第五剑、第六剑，还是要输的。”公孙玲珑提醒道，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祖父盲目的乐观下去，杨明的那样人，以后躲着就是了，何必要去招惹，那毕竟是秦国人。
“玲珑，你搞混了一件事情。”面对公孙玲珑的提醒，公孙白亦是一收笑意，苍老的脸上尽显严肃之色。
迎上公孙白的视线，公孙玲珑心中下意识地一颤，她能看出祖父公孙白的严肃。
“我们修炼武功是为了什么？”公孙白问道。
还不等公孙玲珑回答，公孙白又说道:“我们修炼武功只是为了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听到公孙白的问题，公孙玲珑下意识地想到，修炼武功不就是为了战胜敌人吗？如果不是这样，又何必去修炼武功，修炼武功可是一件十分辛苦且危险的事情，再说，能够将武功修炼到登堂入室地步的人，哪一个不是天才，天才又岂会没有自己的骄傲，争强好胜，本就是绝大多数练武之人的共同之处，甚至这也是推动一个习武之人不断追求突破的原因所在。
看到公孙玲珑的神色，看着她长大的公孙白如何还能不明白公孙玲珑的心思，于是公孙白话语间更是多出了几分教导之意：“这个天下何其之大，如果练武只是为了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那么你会发现，在你的面前，永远有着你难以战胜的对手，在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们练武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战胜对手，而是为了战胜自己，不断的超越自己，超越自我的意义才是永恒的，至于战胜对手的意义吗？那只是虚假的，用别人的失败来证明自己的成功，真的有意义吗？”公孙白说道。
“用别人的失败来证明自己的成功没有意义吗？”公孙玲珑迟疑着，在她的心中，一些固有的东西正在被颠覆着，公孙白用了大半生才领悟出来的东西，在公孙玲珑这里实在很难感同身受，但她却也不得承认，祖父公孙白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回到墨家在赵都城隐蔽据点的燕丹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脸色间阴晴不定：之前就被他重创过，难道这一次还要栽到他的手中不成？
燕丹思索着，脸上更是多出了狠戾之色。
“在这赵都城中，想要杀你的人未必只有我一人。“燕丹思索着，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丝亮光。
杨明的武功固然厉害，但这里却是赵都，却不是杨明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
也许我可以借刀杀人。燕丹沉吟着，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只是……
猛然间燕丹又否定了自己的计划，杨明的身份在这赵都中固然不敢肆意妄为，但他燕丹若是暴露了身份，不见得就比杨明来的好多少。
“只是，到底该如何破局了？希望班大师能够及时将朱雀机关兽带来吧。”思索来思索去，最终燕丹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没有那个资格，燕国太子的身份只有在燕国才能真正的发挥出作用，在眼下不能用这个身份的情况下，在杨明面前，他什么也不是。
……
“我们这样不会将人给追丢了吧？”在赵都城街道上闲逛着的焰灵姬侧首对杨明问道。
焰灵姬虽然挺享受现在的生活，但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正事。
“追丢了就追丢了，燕丹很重要吗？”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青铜面具扣在了焰灵姬脸上的杨明不在意地说道。
“难道不重要吗？”焰灵姬伸手扣上青铜面具围绕在脑后的机关口，朝着杨明做了一个鬼脸后才意识到现在杨明可看不到自己，不由为自己的愚蠢而感觉到一阵脸红，好在杨明还看不到。
“都把自己给蠢哭了吧？”杨明在焰灵姬的面具上敲了一下大，他虽然看不到焰灵姬面部的表情，但却能够看到焰灵姬的眼神变动，自然也就知道焰灵姬方才的反应如何了。
“哪有。”焰灵姬嘟囔道，这都被发现了，以后还能不能有秘密了？
“再等两天，我送给你一个大玩具。”杨明拉起焰灵姬向漫无目的地前方走去。
“大玩具？什么大玩具？”焰灵姬好奇道。
“一件天下无双的大玩具。”杨明笑道。
朱雀机关兽快到了，墨家送来的大礼，杨明实在没有理由拒绝，遨游于九天之上，在任何一个时代，对于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又糊弄人，玩具就是玩具，哪有什么大玩具，还天下无双。”好奇心被勾起来，但却没能得到答案的焰灵姬不满道。
“现在的好奇到时候就会变成惊喜了，可不要着急。”杨明道。
“不会是墨家的吧？”早已经熟悉杨明的焰灵姬在思索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杨明所说的礼物必然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礼物，但必然十分珍贵，再联想到两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墨家了。
而墨家什么最出名？
墨家最出名的不是他的经义，也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们的机关术，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永远都是充满好奇心的，墨家的经义虽然足以让他们成为诸子百家中的显学，墨家的武功虽然足以让他们一度成为武功最强诸子百家，但无论是经义，还是武功，墨家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人们同样可以在其它的地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墨家机关术却不一样，因为它足够神秘，普天之下，也就墨家与公输家精通此道，尤其从墨子开始就一直压公输家一头的墨家机关术，其神秘，更是让人为之向往。
能够被杨明当作神秘礼物的东西，结合着两人现在所做的事情，焰灵姬只能想到墨家机关术了。
不过，知晓了答案的焰灵姬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来，杨明既然想要卖弄神秘，那么她只需要配合就是了，这是身为小妾的自我修养。
原来这就是身为智者的感觉啊，似乎还不错，难怪有的人总是喜欢故弄玄虚。焰灵姬思索间，湛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墨家机关城，身为墨家当代机关术的最高造诣者的班大师看着被一条手臂无力的垂落着的盗跖，那比大多数都要胖上不少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盗跖是为了接应巨子六指黑侠与燕丹而去，现在却独自回来了，而且还如此狼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班大师，巨子请你带上朱雀前往赵都，送他们回燕国。”盗跖顾不得歇息，有气无力道，他的速度固绝顶，但耐力却并非无限，一路从赵国赶回机关城，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和体力，更何况，他本身就有伤在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手臂……”班大师上前一步握住盗跖的手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修习机关术的原因，使得他在医术方面也有着研究，尤其是在人体构造方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察觉到盗跖这条手臂的异样。
看似完好，但手臂上的经脉竟然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尽数摧毁，筋骨更是被被一道道细针一样的东西给刮得伤痕累累，这条手臂差不多已经算是废了。
“燕太子的行踪暴露，秦国的人正在追杀巨子，我这条手臂？还算是我运气好。”盗跖苦笑一声道，对自己的情况，盗跖怎能不了解，只不过相较于那几位死去的同门，他在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下逃出来，已经是运气了，又如何还能再去奢求更多的东西。
“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将巨子你们逼到如此境地？”班大师震惊中带着焦虑道。
六指黑侠、燕丹还有几位墨家的精英弟子，这样的阵容只要不是遇到成建制的秦军，足以让他们逃出秦国了，但现在？
“秦国的护军都尉。”盗跖面色难看的说道。
“是他？”班大师一时无言，这个人他知道，从另外一个老头那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