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你终究还是要弃我而去?你走吧,我就当从未见过你!”
她的声音凄冷而绝然,似乎做了某种艰难的抉择。
转眼门开了,吟修恰好转身至一旁,未与药王照面。
此时药王头也不回的离去,屋内立即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
吟修踌躇片刻,走到门口叹道:“他这一走,恐怕凶多吉少,你为何不拦着?”
朝露抬眼望着眼前的人,略有些惊慌道:“你……你是何人?”
“你们方才所言我都听到了,想要救他就必须阻止他将天君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可若是没有证据,就是众神不信他的说法,也无法将他置于是非之外。”
朝露缓缓走到门口,打量着他道:“你为何要救他?”
“不愿见此不平之事罢了!”
“当真?”
吟修面对她探究的眼神,略微沉寂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原是青龙一族,实在不愿……”
他并未说完,朝露就打断道:“不必再说了,我信你一回。我若告知于你,你可否会救他?”
“他与天君乃是君臣,自然不能忤逆君命,他也不必替天君承担恶果。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将他安然的带回来!”
朝露听后,眼中尽是惊异与感激,她迅速关上门,将吟修拉了进去。
吟修刚要说话,她便十分警觉的看向四周,又作“嘘”声,才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而后她从柜子里翻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后,才发现是药粉。
吟修瞪大了眼睛做着各种猜想,她用手蘸取了一点,直言道:“这便是他献给天君的解忧茶,一直由我保管,连他都不记得。”
“不记得?”
“为免自己泄露了秘密,他也服下过此药,所以他根本不记得是他将剩下的解忧茶交给我保管的。”
“那他为何还要替天君顶罪?”
“如今六界初定,天界也曾遭浩劫,他不愿天君再度失势,恐起祸端。”
吟修转过身去,沉沉的叹了口气,才道:“原来他竟想得如此深沉,倒与她不谋而合。”
朝露不明所以,诧异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吟修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打鼓。
倘若真如他所言,必然不能让天君承担罪责,如若不然就只能牺牲药王,可这并非他所想。
朝露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便上前宽慰道:“你若救不了他,我绝不会怪你。”
吟修凝神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难道,与西母……有关?”
吟修如梦初醒,他迅速转身打开门,又叮嘱道:“你就在此等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朝露见他神色有异,也未再多问,只点头目送他离去。
紫华殿上,药王候在一旁,此时天君刚要说话,却听到殿外传来了争执声。
天君皱着眉头道:“究竟何事,如此喧哗?”
守卫来报:“
497.
“求天君明鉴,早年间西王母与众神交好,我不过是与她相谈甚欢,多了几分薄面而已。与在座的诸位一样,何来私交甚密一说。”
“地葬王,你今日擅自上殿,本君不与你计较。不过紫华殿也不是你信口张狂之地,还不速速退下!”
见天君动了怒,吟修正欲上前求情,地葬王却丢出一件法器。
众神还未看清那法器,就听见一阵巨响,眼前瞬间烟雾四起,就在众神正要四散而去之时,却听到地葬王厉声喝道:“都别动!”
不多时,殿内光影尽逝,只余耳边清楚的对话声。
“你放心去做,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
“可若是天君发现,岂非就功亏一篑了!”
“不会的,我们暗中替他解决了难题,恐怕他只会敬谢天地。既然他要让天界焕然一新,那本座就成全他,你寻个由头把药交给药王,他自会去找天君邀功,到时候此事又与你我何干。”
“可我终归是天界的人,若此事被旁人知晓,岂不是名声尽毁,太过冒险了!”
“若此事达成,你便是助本座一臂之力,本座自然敬敬为功臣,倘若天界无法容你,你就随本座一同修行。”
转眼,尘埃落定恍如往夕,众神回过神来皆目光阴沉的望向太上老君,谁也没注意到在一旁暗自流汗的药王。
天君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太上老君面前,背手道:“老君还有什么话说?”
太上老君猛的叩拜道:“求天君饶恕,小神一时失了神智,行此不仁不义之举,着实汗颜!”
众神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殿内充斥着低沉的气息,天君并未发话,众神均不敢多言。
地葬王率先开口,正言道:“太上老君此言恐怕不能服众,若求天君宽恕也须拿出点诚意来,众神皆在此,岂能一言以蔽之。”
太上老君回望他一眼,似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才道:“自青龙崛起,屡屡为天界平乱,战绩颇丰。西王母自然不愿看到天界日益势强,便趁青龙族与蛟龙族交涉之时,假造证据污蔑青龙族谋反,借天君之手除掉青龙一族。而后又在黄龙使用风祭之后,扇动蛟龙族报仇,又是天界丢失一员猛将。”
此时天君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地葬王却在此时开口提醒道:“老君像是忘了什么?”
“西王母离开昆仑之后,便尝试建立新的神系,想以此取代天界的统治。甚至想要拉拢战神,不惜对战神下药,致使战神在修罗族一战中失了灵魄。”
“你说什么?”
吟修听着太上老君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怒不可遏又万分不甘的问道。
“战神在修罗族一战中乱了心智,原本就是西王母的阴谋,她本想以摄灵散控制战神,可最后战神还是不为她所用,她才想要彻底毁了战神,也让天界不得所用。”
“卑鄙!”吟修绝望的一声怒吼,最后无力的倒在一旁,痛苦的捂着胸口。
天君不动声色的问道:“本君只想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太上老君抬起头来,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拘谨和恐惧。
“她如今众叛亲离,早已不是天君的对手,树倒猢狲散,她的处境不言而喻。无论她身在何处,都不过是天君统治之下的生灵,与灵兽何异!”
“哈哈哈哈哈,你看的倒通透!本君赏你个痛快,也不必入百世轮回,只需仙籍除名,沦为一世畜生即可!”
太上老君久久未有回应,只是方才仰起的头颅,此时无声的低垂着。
众神随其而来的议论,逐渐充斥在他耳边,似乎只为了说给他听。
“仙籍除名可是亘古未有,天君此举颇有深意啊!”
“都怪他自己做事太绝,天君才以此羞辱他吧!”
“自古叛臣绝没有好下场!”
498.
守卫上前正要上前将其拖走,他惊慌抬眸瞧见了候在一旁的药王,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欣喜的光芒。
“慢着,罪臣还有话说!”
药王此时也注意到太上老君的目光,不禁感到一丝凉意袭至全身,他立即看向天君。
天君此时目光凝重,略带审视的望着狼狈不堪的太上老君,沉声道:“允!”
守卫立即退下,太上老君急忙叩拜道:“此事我罪有应得,理应受罚,天君心如明镜,自会不失公允!”
他突然站起身来,天君略微愣了一下,便见他面色沉郁指着药王,一字一句道:“我自有罪过,天地难饶,可你也同样难辞其咎,理应与我同罪而处!”
药王脸色大变,众神还未回过神来,天君就早已侧目而视,而后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还未等药王开口,天君缓缓坐下,语气冷凛道:“药王之罪还要算上本君的一份,若以老君的说法,本君与自当领罚!”
“天君三思!”
众神纷纷叩拜,齐声道。
天君鼻息浓重的叹了一口气,挥手道:“起来吧,本君让你们前来是为议事,今日殿上发生的一切,众爱卿都有目共睹,可否能得出一个决断?”
“天君乃是天界之首,岂能妄议加罪!”
“况且老君本是有罪之身,今日殿上所言也并非向着天界,何以取信?”
“地藏王今日前来也太过唐突,若只听信老君的一面之词,恐怕太过武断!”
天君默不作声,扶额凝神半刻,似乎对此时的局面颇为头疼。
药王终究迈出了那一步,他满含热泪地行礼,举止投足间尽显天界仪态风范。
吟修突然明白了他接下来的想法,想要上前阻止时,药王却已退下外披。
立即上前紧紧按药王的手,余光看向他身上的素衣,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可药王却立刻挣脱他的手,浑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场。
吟修心中如遭一击,自知不能再相劝,便站起身来退到别处默然观望。
“臣自知有罪,无颜立于紫华殿上。今有罪之身登殿上堂,实污天君之耳,败天界之名。罪臣自愿素服待罪,求天君发落!”
“不可!”吟修终究未能狠下心不管不顾,他神情悲凄的喊道。
天君未予理会,只下令将太上老君暂时关押,转头就皱着眉头让其退下。
当药王再次出现在朝露面前,朝露颇感意外的望着他沉郁不堪的脸,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后怕,眼泪竟止不住的流。
“你,你回来了!”
药王略微驻足便径直走入屋内,刚想喝杯茶却发现茶壶里连口水都没有,他悻悻的放下茶壶随后的叹了口气。
朝露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到他回来早已高兴的不知所措,她急忙走上前将茶壶抱在怀里,一脸喜滋滋道:“你先等着,我给你泡壶好茶来!”
没过多久,案几除了一壶热腾腾的茶,还有香气扑鼻的饭菜。
药王拧着眉头道:“你我皆是仙身,本可不饮不食,你又何须劳心劳力做这人间的饭菜。”
“与君一别,一日胜三秋。见你回来,我很欣喜,你就当在人间一样再陪我吃顿饭,可好?”
朝露的话让他难以拒绝,他面无表情的端起饭碗,朝露便开始不停地为他夹菜。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总觉得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你也尝尝!”
“这个汤最鲜美了,还是我初上九重天时你教我的,许久未做都生疏了。”
“这个是我在人间时,母亲教我做的,辗转过了许久,九道我都已经不记得她的样貌。”
朝露还在出神的说着,药王看向她的目光却变了,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和不舍,甚至还有些许的愧疚。
“朝露,你也吃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朝露愣住了神,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面孔,突然有一种陌生的动容。
她似乎从未被他如此对待过,有些惊慌不安,也有些欣喜太过。
499.
“你,你可否再多留两日……”
“好!”
药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朝露欣喜若狂,却还强装镇定的继续给他夹菜。
当夜,药王并未像往日那般早早离去,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饮茶。
朝露在一旁不停的收拾,还不停的念道:“我本以为你不愿与我相处,所以未曾替你备下换洗的衣物,今日你就将就着穿这件吧!”
她说着便将衣服递到药王面前,药王立即接过,随后便站起身披在身上,来回打量着说道:“没想到如此合身!”
“本就是你的,怎会不合身!”
药王这才发现是他送朝露上九重天时所穿的衣裳,他颇为惊讶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你是我在九重天认识的第一人,我自然对你的一切都上心,只是你并不知晓罢了!”
朝露说完便转身坐到榻上,面色微红,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恼怒,仿佛在为方才所言感到难为情。
药王也背过身去,许久不曾转过身来,朝露以为方才所言让他生了闷气,便立即上前察看。
待她走到药王面前,对上他的目光,才发现并非是她方才所想。
他的眼中是深不可测的柔情,瞬间便融化了朝露苦等已久的心,下一刻朝霞的手就被他握在手心里。
无需多言,此时的情意早已无比明晰。
翌日,朝露一睁开眼,便看到躺在一旁的药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一直坚持至今,否则怎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待药王醒来之时,早已不见朝露身影,他急忙起身透过门缝看到朝露正晾洗衣裳,不免松了一口气。
眼看朝露就要走进来,他立即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不动声色的装睡。
“快起来了,这都辰时了!”
“难得睡一场好觉,你睡得可好?”
朝露突然不接话,转眼就从他身边溜过,他刚想将她拉住,奈何一眨眼的功夫,朝露就没了踪迹。
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呼喊,转过身去才发现是吟修,此时吟修一脸的焦急,似乎意味着又出了大事。
“怎么了?”他眉头问道。
“你可知地葬王离开天界了!”
“地藏王虽有罪,倒也不是什么大罪,而且他的弟子不知所踪,此时天君不会为难他的。”
“我还没说完呢!”
吟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只觉得喉咙干涩难受,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药王见状,将他请进屋里,倒上盏茶递到他面前。
一盏茶后,吟修万分急切的说道:“他离开天界是为了联结诸多神系,此前天君的种种行事,都被他传遍六界了!恐怕会使六界不安呐!”
“什么!”药王倒吸一口凉气,颓然靠在案几上。
“若六界知晓此事,难免不服天君管束,恐怕又生反心。本就是天君有错在先,实难不让人诟病,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
“恐怕六界又要生乱了……”
药王目光游离的重复着这一句,眼前似乎已经是六界生灵涂炭的景象,他的眼角溢出一滴清泪。
“大厦初成,岂能将倾!”
吟修看出了他的悲痛欲绝,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心中也并无应对良策,不免有些着急。
药王沉默片刻,抓着吟修的手如祈求一般道:“你可愿去寻东王母,让她相助此事?”
“好!”吟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药王立即催促道:“事不宜迟,立即出发吧,晚了恐生变故!”
吟修便在药王的注视之下飞身离去,此时站在不远的朝露缓缓走了过来,好奇道:“他要去哪儿?”
药王转过头来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们进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500.
朝露踏进屋内的那一刻,门迅速关上了。
药王站在门外,听着朝露不断呼喊的声音,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痛苦。
过了许久,他的手轻轻在门上抚摸着,声音颤抖道:“我要走了,许是要离开一阵,或许许久不再见面,你能不能就在这里等我……”
他来不及听里面的回应,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直奔紫华殿而去。
501.欲绝相思见真情
吟修疾行而归,刚到九重天便直去寻药王,还未走近就发现屋外设下的结界。
他略感好奇的靠近,轻声喊道:“药王在么?”
许久未有回应,他刚要转身,却突然听清屋内传来的动静。
他又靠在门边大声问道:“可是药王?”
“他,他不在……”
听着里面的声音极其微弱,吟修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被关在里面?这里又为何要设下结界?”
“
502.万事平息归守心
“他怎会在天界呢,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这一次,她并未相信吟修的话,摇了摇头艰难站起,又执意推开吟修的手,摇摇晃晃的往紫华殿走去。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寻他,千山万水轮回转世都阻隔不了,如今以此残身想见他一面又有何难!”
吟修本想阻隔她的去路,却见她噙着泪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路,终究不忍再劝。
“你……”
朝露转过头来,坦然笑道:“你无需瞒我,我知他或许凶多吉少,心中已有最坏的打算。”
“你为何会知晓?”
“我们初见之时他曾言会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我怕他丢下我,故而诱他签下生死契。”
吟修踌躇许久,眼泛泪光道:“他,他……自尽了!”
朝露听后,脸色大变如遭雷击,她颤抖的举起手,反复念道:“求你,求你……带我去见他……”
“对不住了,我没能阻止这一切!”
吟修奋力摇头垂眸而立,脸如秋霜,心如刀绞。
朝露艰难喘气,摆了摆手,依旧往前走。
“你当真要见他?”
吟修想起他的死状,不忍她见了再伤怀。
“是他带我来九重天的,我理应去送送他。”朝露的眼中透露着一丝坚定。
见她非去不可,吟修只道:“好,我带你去!”
转眼就来到紫华殿,此时守卫正用白布手忙脚乱的包裏着药王满是血迹的身子。
朝露惊慌失措的扑上前去,一个踉跄没站住,猛然摔在地上。
吟修还没来得及扶她,她便连滚带爬的到了他们身边,迅速撇开他们的手,不停的扯着白布,如同着了魔一般,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那张带血的脸,朝露倒吸一口凉气,木然跌坐在一旁。
吟修上前迅速将白布盖上,又转头道:“如今再见,难免心痛,节哀!”
朝露听后却突然嘴角含笑,笑着笑着嘴角就溢出血来,吟修惊异上前扶着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
她就才反应过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眼中全是破碎,嘴角却还带着笑。
“此生一去恩情无,死生契阔与谁说!”
她缓缓起身望向殿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久久回荡在紫华殿中。
吟修动容的凝视着她,在众神探寻的目光中,她突然转身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眼前霎时一片血光,吟修的身上也留下了温热的血迹。
一朵寂静于人世的百年之花,终于去见了她想见的人,天界的纷乱再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吟修转而望着半身被白布包裹的的药王,感觉此时冷得发抖,他紧紧抱着胳膊,竟在殿上泣不成声。
天君摇了摇头,凝眉道:“你为何带着她私闯紫华殿?”
吟修抬起微红的眼眸,颤抖着嘴唇道:“药王已去,她求我带她来见最后一面,吟修实难不应。”
天君叹道:“本君今日不与你计较,退下吧!”
天君的语气虽然强硬,但吟修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立即起身再拜。
天君并未明白他的意思,便道:“你这是何意?”
吟修久不愿起身,闷声道:“吟修有错在先,天君怜悯留我至今,如今战神之死已然明晰,吟修自请永守天池,面壁思过!”
“这只是当初本君提出的缓兵之计,你当真要愿去?”
天君一脸探究的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
吟修挺直了上半身,无比严肃道:“君令一出,岂能废之,吟修愿受此罚!只是心中仍有挂念,求天君恩准!”
“你说!”
吟修伏身再拜:“之前在梵阴山帮过我的女子,我曾允诺助她入轮回转世,不必在梵阴山受无尽折磨之苦,求天君给她一次重入轮回的机会!”
“念她此番助你灭了噬血魔,于天界有恩,本君自然应允!”
“还有一事,乃是吟修此生唯一不能放下的夙愿,求……”
“你不必再求,青龙族一事,本君心中自有定论,不久便会昭告六界,还青龙族一个清白!”
“多谢天君,吟修代青龙族敬拜天君,愿天界万古绵长,六界安然无争。”
503.相思难平寂此生
天君诏令:
青龙族骁勇善战,于天界有不可磨灭之功,然历经浩劫全族皆灭,乃天界之憾事闻之泣零。今特赐青龙尊玺,于天界设下衣冠冢,敬受万世香火!
“我们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前面有千年寒气,我们不便往前。”
“多谢相送!”
待将士离去,吟修望着前面如波涛汹涌般的云海,感叹道:“这里白茫茫一片,倒让我想起了蓬莱阁的雪。”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失神道:“只是,这一回……再也等不到你了。”
眼前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不自觉地眯上双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掠过他的脸,那一丝丝清冷仿佛早已沁透心脾。
他伸展着指尖,任由风从指尖溜走,带走了掌心的温度,随着一颗清泪落在风里,他问道:“你在人间的风雪也是如此寒凉么?”
往后的时光里,他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坐着,看云卷云舒,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天池的夜寂静如秋,除了萦绕在耳畔的风声,只有回忆肆意汹涌。
“轻袅,我想着你能看我一眼,又想着你不必再挂念我,连相思都不能再轻易说出口。”
他蜷缩着身子,似乎在梦中见到了他想见的人,片刻的弥补了心中空落落的角落。
那颗相思之泪终究不在他眉宇之间,而只种在了他心里,在每个相思难耐的夜里生根发芽。
——《云袅记之潜龙渊》完结
后面要写的一部跟这一部有关联,可能牵涉到有轻微改动的情况,这一步暂时还是连载状态,但其实已经完结了。(这一步所历时间比较长,当中有错别字的情况,现在改动再提交的话,可能有些章节无法通过,请喜欢此书的朋友谅解!)
番外之并蒂花落
“怎么办呀,二小姐烧了一整夜,三副药都下去了依旧不见好!”
“郎中先前才来把了脉,不知何故匆匆离去,二小姐如此这般,当真叫人忧心!”
“快去叫郎中来!”
听着满屋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烦闷的很。
可奈何全身都像没了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好像陷入梦中,游离而又清醒。
“卿月!”
此时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待看清她的容颜,我便立即扑了上去。
可抓着她的手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我不断的揉搓着她的手,担忧道:“你的手如此冰凉,为何不多穿些,我自己身子不好,还要为你忧心!”
她看向我的眼神的确充满了担忧,可她并未说半个字,只点了点头,轻轻抚摸我的脸,念道:“袅儿,好好保重!”
随后一阵疾风,她的身形将散未散,只对视了片刻,就再无她的踪迹。
“姐姐,姐姐!”
我激动的扑上前去,四周一片虚无,我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有种难以掩饰的后怕和失落。
此时耳边嘈杂的声音更加明晰,我似有所感的蠕动着身子,想要更清醒些。
“不好了!出大事了!”
此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似乎他们都在往屋外去,仿佛是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郎中恐怕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大……大小姐……”
“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那婆子咽了咽口水,抬头瞧了一眼屋内,捂着嘴小声道:“大小姐受伤了,听闻流了很多血,怕是……怕是不成了!”
“啊?”众人一阵惊呼,听他们的语气也知晓此事并非好事。
“此事要不要告诉二小姐,万一大小姐她……”
“嘘,你瞧瞧二小姐的样子,如今怕是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能去见大小姐!”
“可是……”
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们焦急的身影。
见我醒来,她们纷纷围了过来,又着急忙慌的朝着门外喊:“快,快去请郎中再来看看,就说二小姐醒了!”
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根本没力气,全身酥麻的厉害,仿佛千万只蚂蚁在骨子里爬。
看着她们悲喜交加的脸,我急忙拉住一个婆子,嘴里艰难吐出几个字:“卿月,她……怎么……”
那婆子拍了拍我的手,带着笑意替我掖了掖被子,又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宽慰道:“大小姐好着呢,等你身子好些就能去找她了!”
“可我明明……”
见我欲言又止,她又继续道:“你放心,若大小姐有什么事,我们定然会告诉你,绝不相瞒!”
我突然间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又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大口的喘息声。
那婆子对着我笑了笑,抽了手就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将门关了。
我丝毫不知她们究竟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些古怪,仿佛是她们在密谋着什么,又或许是我的病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我早已不在乎这些,我是这个家里最无用之人,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于凤阳派而言都无关紧要。
我正闭目想着,门又突然被推开了,她们走到榻前,双眼红肿的看着我,让我不由得后背发凉。
“究竟出了何事?”我震惊的问道,却发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或许害怕方才的梦会成真,又或许怕自己真的命丧于此。
她们缓缓将我扶住,哽咽道:“大小姐,她……”
还未说完,她的声音就被哭声淹没,我着急的攥着她的衣襟,闷声吼道:“她究竟怎么了!”
我一时太过激动,只觉胸口闷痛,体内血气翻涌,恨不得自己立刻飞奔去瞧一眼。
还未等她回应,我便挣扎着下榻,可奈何手脚不听使唤,我全身软的像一滩烂泥。
眼中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涌出,她们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我用恳切的目光凝视着她们,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大小姐失血过多,气绝身亡!”
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闷棍,让我全身为之一震,连呼吸都乱了。
下一刻那种疼痛便从心底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即刻就能将我撕碎。
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恶心,身子便再也立不住了,喉咙里堵塞的厉害,是一波又一波被压抑许久的波澜。
“血,是血!”
我听不清她们的话,望着她们一张一合的嘴,我在心里默念方才一切皆是梦。
闭上眼的瞬间,眼前又是卿月消失的画面,我挣扎着扑上去,顾不得嘴角流出的血,也顾不得不听使唤的身子。
“等等我!”
我匍匐在地一寸一寸的往前爬,奋力追赶她消失的踪迹,仿佛就能留住她一丝一缕的魂魄。
可眼前忽然化作一片血色,再无任何生机,只剩压抑的死寂。
“不!我要你活着!”
我猛的睁开眼,顾不得周围无数双手的阻拦,将自己摔下榻去,嘴角的血顺着榻上一直流,我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卿……月……”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犹如混沌。
或许我此刻正好与卿月相伴上路,或许她只是将我遗忘了,不过,我更希望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