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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亏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老农     锅亏txt下载     锅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 手机里的秘密

    相比城市的繁华,落乌的夜晚特别单调。

    在落乌,最不缺乏的就是美丽,奇山异水随处可见。一颗颗参天大树,在微风中显得蠢蠢欲动,一座座雄伟大山,在月夜下变得扑朔迷离。野兽虫鸟的叫声,叽叽喳喳,此起彼伏。一阵晚风飘过,似乎让人忘记了六月的闷热。

    宁孺威独自坐在院坝内的高板凳上,眺望着远方。

    朦胧之中,不免让人有些迷茫,呼吸之中,似乎吞吐着哀思。

    想想还有几天高考结果就要出来了,前路究竟如何?正如眼前所看到的一样,模糊不清。

    不管是学业还是朋友,或许都是该告一段落的时候了,至于人生的下一站,是精彩?还是坎坷?一切似乎都不在宁孺威的掌控之中。

    相比那爱说爱问的母亲,那沉默不言的父亲,更让宁孺威有压力。他很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表情,害怕看见父亲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喝着闷酒的样子,害怕看见他在人群之中被人指指点点,一切的一切。总之,宁孺威最怕对不起的人,就是父亲。

    往后的人生路,不管是冷茹菲、博方芳、鄞苹或者聂飞前,也包括他的难兄难弟成刚。宁孺威不知还能不能再和他们见面,还能不能再和他们继续疯狂着自己的青春,还能不能再遇上如此好的朋友?

    冷茹菲,一个让宁孺威敢爱不敢言的女人,她究竟心里在想着什么?有没有对自己有过一丝丝感觉?她的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

    博方芳,一个让宁孺威欲罢不能的女人,面对她的坦白与真诚,真的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如若当真随了她,真会有结局吗?

    鄞苹,一个让宁孺威心悦诚服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似乎书写了好女人的榜样,尽管很多时候是疯了点儿,能遇上她,的确是宁孺威的幸运。

    聂飞前,一个让宁孺威莫名心动的女人,她的身上似乎展现出了女人该具有的美丽与灵动。若依现实看,或许是和宁孺威最靠谱的女人。可他们仅仅只遇上过一次,难道不怕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宁孺威就真的摸清了她的心思了吗?

    夜空依旧模糊,宁孺威似乎走到了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此刻,他不知该向前?还是往左或者朝右。

    “嘀嘀嘀”,此时,宁孺威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家好玩吗?”。

    “是不是回家就把我给忘啦?”。

    是聂飞前发来的消息。

    “老家依旧是这个味道。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正在想你呢!”宁孺威回了一条消息。

    “真的吗?我也在想你!”。

    “想你......想你......想你......!”。

    聂飞前一连回了两条信息。

    宁孺威微微一笑,回了一条消息:“过几天我来看你!”。

    “真的吗?”。

    “真的!”。

    “我这几天准备辞职了,那我在巴城等你!”。

    “为什么要辞职?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不想在这里干了。从此流落天涯!”。

    “流浪美女很危险的!”。

    “嘿嘿......,和你在一起就不危险了!”。

    “和我?”。

    “嗯!”。

    “我都快变成流浪汉儿啦,和我更危险!”。

    “那不是更好?愿不愿意我跟着你一起流浪天涯?”。

    宁孺威犹豫了,不知怎么回答聂飞前,他死死盯着“愿不愿意我跟着你一起流浪天涯?”这句话,心中产生了无限遐想。

    “怎么不说话?我就知道你不愿意!”聂飞前的话语中透露着忧伤。

    “不是!”。

    “那是什么?”。

    “我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跟着我会让你变成乞丐的!”。

    “乞丐我也心甘情愿!”。

    “我们才见过一次,你就那么信任我?你不怕我是坏人,把你拐卖啦?”。

    “只要跟着你了,卖就卖吧。哈哈哈哈......!”。

    “你的心脏,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你来把我拉出去拐卖了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做!”。

    “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心动吗?”。

    聂飞前似乎又来了一个难题。

    虽然他们才相处过一次,宁孺威到底对聂飞前有没有过心动?他心中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现在要回答聂飞前这个问题,似乎还言之尚早,一来是刚刚高考结束,结果怎么样都还不知道,二来是自己还没有任何收入,带上聂飞前,难道真的去当乞丐?

    这个棘手的问题,让宁孺威输入了N多次答案,但都被他又删除了。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聂飞前继续追问着。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有过心动?还是难回答?”。

    “两者皆有!”。

    “我就知道我宁哥哥最好了。答应我的可别反悔噢?”。

    “什么答应你的?”。

    “答应带我走。我的宁哥哥,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聂飞前这样发信息,尽管是隔着手机屏幕,可宁孺威还是感到有些害羞。也不知是因为高兴而激动?还是因为之前从来就没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宁孺威一个人暗自笑着。

    “干什么呢?”或许是宁孺威聊天太过于认真了没有注意,也或许是因为宁孺青的动作过轻。正当宁孺威在那里暗自偷笑的时候,宁孺青突然从背后拍了宁孺威肩膀一下问道。

    宁孺威被吓得全身猛力抖动了一下,有些怪罪地喊道:“姐!你干什么?”。

    “我看你一直在偷笑,给老姐看看,你在笑什么?”。

    “不给你看!”宁孺威紧紧抓住手机,从宁孺青的反方向躲了起来。

    “嘿嘿!臭小子,告诉老姐,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谁人谈恋爱啦?你别瞎说!”。

    “那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

    “我弟弟都长大了,有什么话也都不和姐说了,这人呀!我看是越大越没意识咯!”宁孺青淡淡地说着,故意露出了忧伤的表情。

    这些年来,宁孺威和宁孺青聚少离多,其实在他心中,一直都在牵挂着姐姐,无时无刻不都想着和姐姐见面,和她好好说上几句心里话。从小到大,宁孺威最怕姐姐生气了,再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宁孺威当然不愿见她受到任何委屈。

    见姐姐有些生气了,宁孺威站起身来,拉住宁孺青的手,道歉着说道:“姐!你别生气了,我给你看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宁孺青露出了得胜的笑容。

    “可你千万别和爸妈说哦!”。

    “当然!”。

    两兄妹,紧挨着坐在了高板凳上,看起手机来。

第30章 夜场女人不可靠

    宁孺青认真地翻着手机看,一字不漏地看完了。

    “哇?这女孩子很喜欢你耶?”宁孺青惊讶地说道。

    “喜欢什么?不过是瞎聊罢了!”。

    “她是你同学吗?”。

    “不是!”。

    “那是谁?”。

    宁孺威不知怎么回答了。若说是在KTV上班的女孩子,宁孺青肯定不愿听到这个答案,但自己心中又不想隐瞒着姐姐。

    宁孺威内心纠结着,犹豫了片刻过后,说道:“是在KTV上班的一个女孩子!”。

    “你说什么?在KTV上班的?”宁孺青更加惊讶了。

    “姐!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儿,一会儿吵到爸妈了!”。

    “哎!你跟老姐说实话,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经常去KTV玩?”宁孺青把声音放低了不少。

    “哪有那回事儿!”。

    “那这女人怎么回事?你又怎么认识的?”。

    “这是我们高中毕业聚会,去KTV唱歌才认识的!”。

    “那你们怎么会有联系?”宁孺青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晚唱歌的时候,是她主动加了我的QQ,后来就聊上了!”。

    “夜场女人不可靠,别听人家说了几句好话,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我得事先告诉你,别等到什么时候吃亏了都还不知道!”。

    “我怎么会吃亏?”。

    “听老姐的话没错。长期在夜场混的女人,她们是最危险的人物,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飞前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哎呦?还飞前飞前的叫得那么亲热,我看你真是被这个夜场女下了迷药了!”。

    “老姐!说话小声点,一会儿爸妈听到了,又要惩罚我了!”宁孺威再一次强调宁孺青,他害怕这样的事情在父母面前暴露出来。

    “你们还见过面?”。

    “见过!”。

    “不管你怎么说,老姐不同意,赶快把她删了,以后别再和他联系了!”宁孺青一边说,一边准备删除聂飞前的QQ。

    “别......,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宁孺威急忙从宁孺青手中抢过手机,害怕手慢了,聂飞前真就会被删除一样。

    “看你紧张的,真是无药可救了!”。

    那晚,宁孺威把他和聂飞前相遇的每一个细节,都详细地讲给了宁孺青听。

    当宁孺青听完,她沉默了。

    故事非常具有戏剧性,似乎他们就在上演一场青春闹剧。

    “不过,我还是不赞同你们。你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现在人的心思不好琢磨,以后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能过早去定论。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读书,将来有了自己的事业,想怎么玩才能怎么玩!”宁孺青好比一个大人那样,教育着宁孺威。

    “这个我知道,不是无聊了吗?和她开玩笑而已!”。

    “玩笑开多了,也就成真了!”。

    “明白。明白!我会多加注意的!”。

    “知道就好,我只是提醒你!”。

    “对了,姐!你怎么样?”宁孺威开始关心起宁孺青起来。

    “什么我怎么样?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问你耍男朋友了没?”。

    “没有!”。

    “真的?你可别瞒着我噢?我有话都和你坦诚说了!”。

    “真没有!”。

    “那我不是听妈说,哪里哪里有个男孩子不是很喜欢你吗?”。

    “你消息够联通。不过你老姐我暂时还不想嫁人,等你读书毕业了再说!”。

    “万一我还要读四年,那你不是要再等四年?”。

    “嗯......!”。

    “再过四年,你都二十六了,成老姑娘了,谁还要你?”。

    “你就那么盼着你姐嫁出去吗?”。

    宁孺威将手放在了宁孺青肩膀上,紧紧搂着,说道:“我呀!就希望你一直嫁不出去,这样一家人长期在一起,是该有多好呀?”。

    “我听爸说,隔村有个姑娘不错!”。

    “谁啊?”。

    “鄞师傅家女,不是和你同学吗?”。

    “爸什么时候说的?”宁孺威惊讶地问道。

    “我回来这段时间,爸都念了好几次了,从爸的口音中,我听得出那姑娘特别勤快,爸似乎很希望娶来当儿媳妇。她到底是谁?”。

    “你不是知道了吗?鄞苹,鄞师傅家女,在巴城和我读书,不过我们两并没有什么呀?”。

    “那你昨晚还在人家那里夜宿不归?你们没什么关系,爸怎么会知道?”。

    “也真是,爸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种事情来啦?”宁孺威越想越觉得蹊跷。只怪自己昨天晚上和鄞爸爸喝醉了酒没有回来,这下更加会引起他们的猜测了。

    “管他错与不错,还是先别去想女朋友的事。你这么一个大帅哥,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我才没有担心过呢!”。

    “现在,谈什么都不现实!”。

    “倒是你,妈经常念到你,怕你以后吃亏!”。

    “担心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是一点儿没担心过!”。

    “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宁孺威继续追问那个男孩的信息。

    “就是他们在那里胡说。我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说真的?”。

    “我骗你有啥好处?”。

    “反正要把自己眼睛擦亮点儿,以后吃亏了别来我这里诉苦!”。

    “我怀疑,我和你到底是不是两兄妹,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呀!”。

    “我不是关心你才这么和你说吗?”。

    “好吧!好吧!你是够关心了。不和你瞎扯了,我睡觉去!”宁孺青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我的亲姐,你怎么又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宁孺威拉着宁孺青的手,道歉着说道。

    “我哪里生气啦?姐不想和你计较!”。

    “这就对了嘛!”。

    “我睡觉去了!”。

    宁孺威点了点头,宁孺青转身向屋内走了去。

    宁孺威继续翻着手机,聂飞前一连发来了好多条信息。

    从文字中,就能看得出,聂飞前是真的喜欢上了宁孺威,几乎是着迷的那种。

    宁孺威想起了姐姐说的那番话,开始对和聂飞前接触怀疑了起来,可尽管宁孺青说的那番话一点不假,可宁孺威还是控制不住想去和聂飞前相处下去的冲动。

    宁孺威也一连回了好几条信息。

    各自说了晚安后,已经十点钟了。

    在农村,这个点上,很多人都睡了。野兽虫鸟似乎也叫累了,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月亮渐渐跳过树梢,微风中似乎透着几分凉意。宁孺威收起了一切心思,不再去作过多的纠结,也走进了屋,准备睡觉了。

第31章 她来了

    第二天,吃过中午饭后,宁孺威觉得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叫上宁孺青和他一起去后山弄些柴回来。

    记得还是小的时候,他们两兄妹经常去后山弄柴,这些年一直在外上学,也只有等到假期的时候,才能回来帮忙父亲弄弄柴。宁孺威心想,只要在家待着一天,能够帮上父亲一点小忙,也好让父亲腾出点时间来,多休息一会。

    那天,太阳依旧很毒辣,或许是好久没有干体力活儿了,宁孺威和宁孺青在山后那片大森林中,一边弄柴一边闲聊着小时候的事情。可能是他们闲聊的时间太长了,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过了。

    宁孺威刚放下肩上那捆沉甸甸的柴,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家中的来人就让他不安起来。

    来的人正是鄞苹。

    她怎么会来自己家中?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事吗?宁孺威非常意外,以至于忘记了先和鄞苹打上一声招呼。

    “姐你们来了?你还挺勤快的嘛!”鄞苹见了宁孺威兄妹二人,先开口说话了。

    宁孺青也不认识鄞苹,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开口叫她“姐”?而且喊得那么亲切,比起自己这个亲弟弟来,喊得要顺口的多。宁孺青朝鄞苹笑了笑,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宁孺威。

    此时的宁孺威,还不知鄞苹为何会来自己的家中,心中非常诧异。他想起了昨晚和姐姐的对话,难道有原因?

    宁孺威想着想着,面色极为尴尬,听见鄞苹在和他打着招呼,便回道:“鄞苹?你怎么会来我家?”。

    “在家中待着没事,就过来玩玩儿,不可以吗?”鄞苹似乎有点小小的生气。

    “也不是,非常欢迎!”。

    此时,宁孺青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子,心中不免对她充满几分好奇,于是走了过去,说道:“鄞苹。是你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通知一声。走,进屋坐,进屋坐!”

    宁孺青的一举一动,表现得她和鄞苹非常熟一样。

    “我也是刚到。谢谢宁姐!”。

    鄞苹跟着宁孺青进了屋,而宁孺青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鄞苹会来他家。可偏偏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来。难道是爸爸的意思?

    宁孺威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只好跟着进了屋。

    宁妈妈正在手忙脚乱地煮饭,宁爸爸则在火坑前烧着火。若是平时,宁妈妈煮饭的时候,宁爸爸肯定是在那条长板凳上抽着他的旱烟,今天为何他亲自去烧火啦?再看他,虽被那熊熊大火烤得一脸汗水,也似乎感到很舒心,一脸要笑又没笑的样子。

    宁孺威走到桌子旁,在鄞苹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小苹呀!你高考怎么样呀?听说你成绩一直都很好,一定会考上好学校的吧?”宁孺青一脸关怀地问道。

    “还可以吧。再过几天结果就要出来了,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宁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苹?”鄞苹有些诧异地看着宁孺青。

    鄞苹的小名,也是乳名,就叫小苹。在农村,很多人都有乳名,只有到上学的时候,才会给他们取书名。

    “小威和我说的,他经常和我提到你,说你成绩好,又能干!”宁孺青笑着说道。

    宁孺威起先是一言不发,在那里默默地坐着。可这祸从天降,姐姐这么说,他似乎坐不住了。宁孺威双脚一直刨着地板,很想把地板刨个洞子,好让自己从这里掉下去。

    “宁孺威?他会说我?”鄞苹很惊讶地看了看宁孺青,又将目光看向了宁孺威,感觉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怀疑宁孺青是不是在说假话。眼神中,她似乎很想弄清这个事实,她惊讶的神情似乎在问,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宁孺威见鄞苹在盯着自己看,刻意把目光转移了开,见一旁的菜还没有洗,肯定是母亲弄来煮晚饭的,于是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帮妈洗洗菜!”。

    说完,宁孺威转身拿着盆子,开始洗起菜来。

    “小威,小苹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家,你多陪陪她吧。菜就放哪儿,我来洗!”宁妈妈说道。

    我的天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这不是要逼我撞墙吗?宁孺威内心像发了疯一样地呐喊着。

    “我帮忙洗洗,快些弄饭来吃。上山弄柴,现在都有些饿了!”宁孺威笑着说道。

    宁孺青依然和鄞苹聊着天,可此刻的鄞苹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宁孺威似乎发现了。心想,母亲说的话也对,人家鄞苹好不容易来一次自己家,怎么会让人家不欢而散呢?再说了,自己去人家那儿吃饭的时候,人家一家人可是把自己招呼得很是周到,而且还在人家那里夜宿了一晚,人不就是应该知恩图报吗?

    宁孺威很快洗完了菜,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尽管宁孺威坐了下来,想和鄞苹说上几句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宁孺青很聪明,也很开窍。以她那敏锐的观察能力,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在打冷战,于是准备把他们的话接上,问道:“你们两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认识的?”。

    “初中!”。

    “初中!”。

    宁孺威和鄞苹异口同声地回答着。谁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比自己要快,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一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初中就在一起读书,没有想到高中还能在一起,真不容易!”宁孺青道。

    三人一直在聊着天,见他们有说有笑,宁爸爸和宁妈妈见了也是偷偷地乐着。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精心准备,晚饭终于熟了。

    见满桌子的菜肴,鄞苹不禁感叹了起来:“哇!娘娘真是好手艺,弄了这么多菜,看起来都很好吃!”。

    “都是些家常便菜,别笑话你娘娘了!”宁妈妈客气地说道。

    那晚的晚饭吃得特别开心。

    饭桌上一会儿是宁妈妈问他们问题,一会儿是宁姐姐问他们问题。母女两人轮番追问,都让宁孺威和鄞苹有些回答不过来。宁爸爸依旧是那个最安静的人,只是偶尔在他们聊天过程中,听见了好笑的话,也迎合着他们轻轻微笑起来。

    宁孺威虽然表现得也很开心,但他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今天鄞苹的到来,是不是在他们大人之间,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孺威有些不安,但他想到,此事不能在鄞苹面前漏出半点马脚。否则,接下来他更不知怎么去面对鄞苹了。

第32章 若没遇上心上人我们就结婚

    晚饭过后,他们又开始闲聊起来。

    来到了宁孺威家中,能够得到宁孺威家人的亲切待见,鄞苹感觉特别开心。

    在他们之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宁爸爸和宁妈妈,虽然他们口上没说,可一切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宁孺威见母亲把鄞苹当成了宝贝,一直向她问这问那,关心着她的一切,似乎真就像这个时候的鄞苹,就是她的儿媳妇一样。

    宁孺威则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脑子在思考着其他问题。

    将近快要九点钟的时候,鄞苹说她要回去了。

    可尽管宁孺威一家人怎么劝她,似乎都没说通,今晚她非得回去不可。

    最后,只能是宁孺威送她回去了。

    本来宁孺威想叫上宁孺青一起,送鄞苹回去。

    可宁孺青似乎察觉到了宁孺威要来这一套,急忙就说:“你们先玩,今天弄柴累死我了,我要去休息了!”。

    宁孺青话刚说完,并转身离开,去睡觉去了。

    月光照耀下的落乌,一眼望去金灿灿的非常美丽。

    鄞苹和宁孺威一前一后地走着。

    乡间小道上,他们闻着泥土的味道,相互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起先一段路,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今天怎么不高兴啦?”依旧是鄞苹先开的口。

    “我哪里不高兴啦?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或许就不该来,谁怪我太不安分了,喜欢四处乱跑呢?”。

    “鄞苹。我真没那意思。你很少来我家,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是真有些意外,还以为你有什么其他事儿呢。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管你高兴也好,不开心也罢。还是想开点吧,就当我来看叔叔和娘娘他们好了。或许是我想多了!”鄞苹的话言话语中,有些埋怨自己的意思。

    “我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我真没有不开心!”。

    两人继续走着。

    就在路过一块大石头的时候,鄞苹停了下来。

    这块大石头,所在位置高,站在石头上可以看见落乌的全貌,又因为在路边,所以,从这里路过的人,经常都会在这里歇上一会儿,看看落乌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这块石头非常干净,也不知在这里多少年了,自从宁孺威有记忆以来,这块石头一直就在,它被路过的人或是站,或是坐,甚至是躺,已经磨得光滑了。大石头常年经历着风吹雨打,不管再恶劣的天气,它似乎都在坚守,它作为一个见证落乌变化的忠实守候者。

    “我们坐会儿吧!时间还早!”鄞苹说道。

    宁孺威点了点头。

    两人肩并肩坐在了大石头上,遥看着被月光笼罩的落乌。

    “你有没有见过北斗七星?我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北斗七星存在!”宁孺威不想一直沉默着,故意找了些话题,问着鄞苹。

    “北斗七星不过就是星群,只是它们的排列像一个勺子一样,人们就称呼为北斗七星。其实,在这浩瀚的星空中,不仅随处可以看见‘北斗七星’,只要你认真观察,这变幻莫测的太空什么稀奇八怪的东西都有。很多时候,只是我们缺少这种眼光去发现这些微妙而又美好的事物罢了!”。

    “是啊!人或许就应该多呆在安静的地方,万事只有静心才能成功。你看,就像你说的那样,那里不就有只漂亮的老虎吗?”宁孺威指着夜空说道。

    落乌上方的夜空月色迷离,群星璀璨,月明星繁的太空,不禁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在哪里?”鄞苹寻找了好久,似乎都没有找到宁孺威口中所说的那只老虎。

    “在那儿!”宁孺威端正了手膀,把位置指得更精确了一些。

    鄞苹认真地找着,并不断地摇着头。

    “还没看见吗?从这儿看过去,那最亮的两颗星,就是老虎的眼睛!”宁孺威指着他眼中的那只老虎,认真地说道。

    这时,鄞苹把头挨了过来,紧紧地靠着宁孺威,又顺从宁孺威的手,看了出去。可她看了很久,还是没有看见那只老虎。

    鄞苹靠近了宁孺威,就像是把她的头,放在了宁孺威的肩膀上。这么近的距离,宁孺威能够闻得到鄞苹身上的味道,一种淡淡的女孩子味道。

    单独和女孩子在这荒郊野岭一起,如此近距离接触,这还是宁孺威第一次。由于鄞苹始终没有找到那只老虎,只得把头靠得越来越近,如此面对一个女孩子,宁孺威怎么不心跳?

    “就在那星星最多的地方!”宁孺威也有些着急鄞苹始终找不到他心中所想象的那只老虎。

    又过了一会儿,鄞苹才开心地说道:“看见了!看见了!”。

    “像不像?”。

    “不是太像,认真盯着看久了就像了!”鄞苹皱着眉头说道。

    “你不是说要认真观察吗?不好好幻想一番,怎么能发现呢?”。

    “嗯!”鄞苹点了点头,和宁孺威开始欢快地笑了起来。

    在这么安静的夜空下,两个人傻笑着,就像两个呆子。从笑声中,他们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收起笑容后,鄞苹认真地和宁孺威对视了一眼,将头轻轻地放在了宁孺威的肩膀上。

    宁孺威没有反抗,只是内心有些慌张。

    两人沉默着,各自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星空,彼此感受着对方脉搏的跳动,感受着对方心跳的声音,感受对方呼吸的节奏。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星空,也不知过了多久,鄞苹才说道:“宁孺威,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对于宁孺威来说,就犹如晴空霹雳,令他不知从何作答。

    “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喜欢上了你!”鄞苹继续诉说着她的心思。

    “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

    “真的!我不是开玩笑,我每天都希望见到你,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感觉特别幸福。我知道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但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再以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思了。一个人闷着,真的很累。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在一起好吗?”鄞苹依旧将她的头靠在宁孺威的肩膀上,眼光看向落乌的村寨,不敢再看宁孺威一眼。

    “我们都还在读书,现在谈论这个问题,是不是还太早啦?”。

    “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不会影响你学习的。我也想好好学习,今后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现在我们都太年轻了。你能保证一年不会变心?两年不会变心?就算过得了一年两年,那五六年的时光呢?谁都不知今后会怎么样!”。

    “反正我是铁了心。对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变心!”。

    宁孺威不知怎么解释了,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后,宁孺威双手扶住了鄞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今晚,由这漂亮的月亮和星星作证,我们就在这块大石头上立下一个誓言,待你大学毕业后,我若没有遇上自己的心上人,我们就结婚。好吗?”。

    鄞苹高兴地点了点头,向前一下紧紧抱住了宁孺威,几颗在夜空中闪着金光的泪珠滑落了下来,似乎掉出了她所有的痛苦与委屈。

    “好了,我们走吧!”宁孺威轻轻拍了拍鄞苹的后背,轻声说道。

    那晚,当宁孺威把鄞苹送到,再回到家中的时候,又是晚上十一点了。他一头躺在了床上,开始幻想起了未来。

第33章 考上大学了

    这些天,宁孺威一直在家待着。

    自从进入高中后,宁孺威就觉得一家人再没有一起好好待过这么长时间了,有时候自己在家,姐姐又没在,姐姐在的时候,自己或是在上课,或是在补课。这段时间来,能够陪在父母亲和姐姐身边,宁孺威感觉特别幸福,尽管现在的他,时常会被父母问起这,问起那,但话题无外乎偶尔问问鄞苹的情况外,都是在关心着他的学习。

    一家人都在等待高考的结果,当然也包括宁孺威。

    临近六月结束的时候。那天,宁孺威和平时一样,在家里和母亲还有姐姐闲聊着,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电话是关乎宁孺威前途命运的电话。

    来电话的人是成刚。

    “老叫花,在干啥呢?”成刚那边传来了高亢的声音,从声音中能够听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在家待着呢!刚子,怎么回事?”比起成刚的欢快来,宁孺威似乎要平静很多。

    “告诉你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宁孺威提起了精神。

    “你被录取啦!”。

    “啊?是不是真的?”。

    “真的!”。

    “哪所学校呢?”。

    “六州大学!”。

    “什么六州大学?那你呢?”。

    “你猜!”。

    “听你那嘚瑟的样儿,应该也被录取了!”。

    “哈哈......!我们是生死兄弟嘛,学校怎么可能收你不收我呢?我们在一个学校,就是专业不同!”成刚声音很大,从话筒中传出来的声音,就连坐在一旁的宁妈妈和宁孺青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能够在一个学校就好了,管他专业不专业的。这太意外了。噢耶......!”宁孺威开始疯狂地高兴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上来庆祝庆祝!”。

    “通知书什么时候来?来拿通知书的时候再上来!”。

    “班主任老师说是后天就来了,赶紧上来拿吆。你不来,老子一把火把它给烧了,让你来毛都见不着一根!”成刚威胁着说道。

    “你个吊毛儿,老子后天上来收拾你!”。

    “挂了,不用感谢!”。

    “去死吧!”。

    宁孺威挂断了电话,内心的喜悦是难以言表。

    由于宁妈妈和宁孺青清楚地听见了宁孺威和成刚的对话,此刻,已经开始高兴了起来。

    “小威!这人是谁呀?会不会骗你?”宁妈妈还是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便向宁孺威求证。

    “成刚!和我一个班,最玩得好的兄弟。全天下的人都可能骗我,但刚子他不会!”。

    “他怎么知道你被录取啦?”宁孺青不解地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电脑,我来的时候,把我的准考证信息全部给了成刚,他家就住在镇上,电脑上查询起来要方便些,是我让他帮我查询的!”。

    “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臭小子考上大学了!”宁妈妈还沉潜在这突来的惊喜中,仍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在落乌这个偏僻的村庄,读书能上高中的人都很少,更别说考上大学了。村子里很多孩子,都因家庭条件或是这样那样的原因,要么小学毕业,要么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去了。宁孺威考上六州大学,从村子里的情况来看,除了前些年有个娃娃上了六州大学,宁孺威还是第二个考上本科学校的人。所以,他们的高兴,也不是没有道理。

    对于宁孺威来说,能够考上六州大学,或许是他所能做到最好的了。不管将来怎么样,他这第一步总算已经迈出去了。

    “小威呀!这六州大学是什么大学?好不好呀?”宁妈妈继续询问着学校的情况。

    “妈!六州大学就是我们省第二好的大学,本科学校,很不错的!”宁孺威得意地向母亲解释着。

    “那最好的是什么大学?”宁妈妈问道。

    “六州师范大学,就是我们省最好的大学。可惜,你儿子没能考上!”。

    “能够考上第二好的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了,妈真为你高兴,为你自豪!”宁妈妈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妈!鄞苹考的就是六州师范大学。哎?对了,鄞苹那边结果出来了吗?还有?”说起六州师范大学,宁孺威想起了鄞苹和另外一个人。

    “要不叫你爸也问问?”宁妈妈说道。

    这时,宁爸爸从屋内走了出来,可谓笑容满面。

    “老宁,我们家臭小子考上大学了!”宁妈妈骄傲地向宁爸爸报着喜。

    “我听见了。不是要问小苹情况吗?拿去吧!”宁爸爸掏出了他那老式诺基亚手机,递给了宁妈妈。

    “你打吧!”宁妈妈说道。

    宁爸爸把手退了回去,犹豫了一会儿。

    突然,宁爸爸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不,电话来了吗?”宁爸爸笑着说道。

    “是鄞师傅?接吧!接吧!”宁妈妈说道。

    “喂!”宁爸爸接起了电话。

    “是叔叔呀?你们吃饭了吗?我是小苹!”。

    “小苹呀!我们还没呢!”。

    “成绩出来了,宁孺威得到消息了吗?”听鄞苹的声音,她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

    “得了!得了!听说小威被六州大学录取了!”。

    “啊?是真的?那太好了。我要恭喜他!”从鄞苹的话音中,听得出他对宁孺威能被六州大学录取,也感到非常意外。

    “小苹!你呢?录取了吗?”。

    “我也被录取了,被六州师范大学录取的!”。

    “那太好了。小苹,恭喜你了!”。

    “谢谢了,叔叔!”。

    “有时间,多过来玩,这些天我们都在家的!”。

    “好的,叔叔要多注意身体呀!”。

    “那挂啦?”。

    “叔叔再见!”。

    宁爸爸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鄞苹也考上了大学,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宁妈妈真是高兴,一口气说了很多个太好了。

    “鄞苹还真是厉害,考上了我们省城最好的大学,我记得六州师范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呀!”宁孺青开始称赞起鄞苹来。

    宁孺威点了点头。

    这天,宁爸爸、宁妈妈、宁姐姐,也包括宁孺威整天都沉潜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中,这是一个关乎家庭命运的天大喜事,他们一天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除了宁孺威外,都害怕成刚在骗他们。

    宁爸爸这天叮嘱了宁孺威好几次,记得叫他后天一早,就赶去巴城,赶紧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以免去晚了,把通知书给弄丢了。

    宁孺威也答应了老爸,后天一早就赶去巴城。

第34章 要搞事情

    这天,宁孺威一早起床,准备进城。

    正当他要出发的时候,宁孺青起来了,见宁孺威正准备出门,便说道:“等等我,我也想去巴城玩玩儿!”。

    “你去玩什么?我去了很快就要回来!”宁孺威惊讶地问道。

    “你稍等一会儿。马上!马上!”宁孺青一边说着一边跑去换衣服去了。

    宁孺威摇了摇头,表示对宁孺青无奈。

    当两兄妹出门时,宁爸爸和宁妈妈一直送到了村口,还叮嘱他们,拿到通知书后,别在县城玩,早点回来。

    宁爸爸和宁妈妈那期盼和欣喜的眼神,令宁孺威心感阵阵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功呢?若是这些天没有接到考上大学的消息,虽然父母亲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比起现在那份欢喜,可想而知,他们内心是该有多痛苦和折磨。

    当宁孺威和宁孺青赶到大公路路口时,鄞苹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苹!没有想到你这么早?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宁孺青见到鄞苹后,一脸歉意地打着招呼。

    “宁姐,你也来啦?我刚到!”鄞苹笑着回道。

    “在家没事,也跟着你们去巴城玩玩儿!”宁孺青道。

    他们三人没等多久,很快镇上跑县城的班车就来了。当他们到达县城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恰好是该吃饭的时间。

    宁孺威打了个电话给成刚,成刚说要晚点到,中午饭就不来吃了,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吃晚饭。

    他们又来到了学校后的那条美食街,宁孺威很想打电话叫聂飞前出来一起吃饭,可是宁孺青和鄞苹也都跟着一路,实在有些不方便。犹豫了几次,宁孺威还是没有叫聂飞前。

    下午的时候,成刚也赶到了,他们没有多言,直接就进了学校。

    当宁孺威和成刚一同欣喜万分地从学校走了出来,他们终于拿到了那张能够改变人生命运又弥足珍贵的录取通知书。

    “刚子,我们两能拿到这张通知书,太不容易了!”宁孺威感慨道。

    “是啊!谁能想到我们会上六大?你不觉得班主任老师都感到很意外吗?”成刚道。

    “真是上天保佑呀!上天保佑!”。

    “你不知道,老子查到成绩那晚,那个兴奋的劲儿,真是整夜没睡着!”成刚对于能上六州大学,也很高兴,同时也很意外。

    “他奶奶的,要是没上,不知现在有多难过!”。

    “老师说了,博方芳一个学校都没有考上。也不知她明年还要不要补习!”。

    “她的成绩在预料之中吧。对了,班上有几个六师大?”。

    “班主任老师说有三个。霸姐上了,还有两个是谁,我也难得关心了!”。

    “冷茹菲的成绩其实不止六师大!”。

    “是啊!霸姐都快把老师气炸了,本来可以走更好的学校,却偏偏只填了六师大!”成刚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也知道冷茹菲填报六师大,而老师不高兴的事情。

    宁孺威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巴中!再见了,虽然不能说是功成身退,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母校,以后我会来看你的!”成刚还在感慨,这张录取通知书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校园一眼,低头说道。

    “是啊!巴中,再见了!”。

    “老叫花,准备什么时候上六州?”。

    “时间到了再去,难不成你要提前上去?”。

    “怎么不早点上去玩?”。

    “有什么好玩的?四年时间,有你玩儿的!”。

    “我是想早点去感受感受大学生活!”成刚似乎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

    “到时候再说吧!”。

    “苦闷了这三年,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高中生活太不是人过了!”。

    “你吊毛儿就没好好学过,还有资格说这话?对了,鄞苹怎么还没有出来?”

    “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宁孺威和成刚在校门外一直闲谈着,等待鄞苹的出来。

    不过多久,鄞苹也兴致冲冲地跑了出来。

    “鄞苹,快把录取通知书拿来我们欣赏一下,这辈子考不上六师大,也好看看过过瘾儿!”成刚笑着说道。

    鄞苹也很大方,随手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成刚。

    “哇!六师大就是不一样,你看这录取通知书都这么高档!”成刚笑着说道。

    “有个地方收留你就心满意足了,别妄想六师大了!”宁孺威道。

    “哎?老叫花,快过来看!”成刚惊讶地说道。

    “什么?”宁孺威凑了过去。

    “博学善思—为人师表,不是你那张小纸条上的字吗?”。

    “好像是!”。

    其实,宁孺威在填志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成刚知道自己考不上六州师范大学,所以连六州师范大学的招生简章都没有看,他当然不知道六州师范大学的校训。

    “你那张纸条是霸姐留的吗?”。

    “我怎么知道?”。

    “原来霸姐非得要填六师大,某某人明知自己不行也要填六师大。哈...哈...哈哈哈......,有情况,有情况......,我看要搞事情,要搞事情......!”成刚奸笑着说道。

    “死刚子......!”宁孺威恶狠狠地盯着成刚,要他闭嘴。

    成刚似乎明白了宁孺威的意思,急忙说道:“好了!我不说了,走吧.....!”。

    宁孺威和成刚的对话,当然鄞苹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有事情瞒着她,只是她现在还沉潜在拿到六州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喜悦之中,也难得去追问这事儿。

    “现在去哪儿?”鄞苹问道。

    “要不要再去吃一次烤鱼?”成刚道。

    “老子都吃伤了,不想去了!”宁孺威道。

    “有得吃就好了,你个吊毛儿还挑。宁姐不是没去吃过吗?我们也方便带她去尝尝咱们清水江的烤鱼吧!”成刚道。

    “去吧,去吧!”宁孺威道。

    宁孺威们去学校的时候,宁孺青没有跟着去,而她一个人上街去了。约好的下午四点美食街路口见,可时间马上就到了,宁孺青还没有来。

    宁孺威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她说是很快就到,叫他们再等会儿,他们只有在那里等着。

    “你们两个,得这个通知书,真是狗屎运气好!”鄞苹说道。

    “鄞大美女,你这话就不对了。其实,我们也挺认真的!”成刚嬉笑着回道。

    “认真个屁,你们家祖坟葬得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样录取了就好,恭喜你们两个烂人,今后还要烂在一块儿!”鄞苹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内心真为他两感到高兴。

    “六师大的人,不能这样说话哦!”成刚调戏着鄞苹。

    鄞苹也狠狠地瞪了成刚一样,一点不礼让。

    不一会儿,宁孺青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额上有了一丝微微的汗水,看她样子累得不轻。

    成刚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提着东西。

    “都拿到通知书啦?”宁孺青问道。

    “拿到了!”成刚回道。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清水江烤鱼走了去。

第35章 半夜跑出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太过于激动,所以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在去清水江烤鱼的路上,宁孺威想到了一个人。

    “刚子!你女朋友呢?她什么情况?”宁孺威问道。

    “她暂时还没有被录取,依她的分数来看,专科学校应该不成问题!”成刚道。

    “专科学校录取要放在后面点,那可能也快了!”。

    “应该是吧!”。

    “她人呢?没来巴城?”。

    “回老家了,这几天没上来!”。

    “你们处得怎么样?”。

    “还好,前些天我们还在这儿逛街,说是过几天再上来!”。

    “你小子,没有看出来讨好姑娘还真有几套!”。

    “你不看我是谁?”。

    “又开始嘚瑟了!”。

    这天,清水江烤鱼馆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学生放假了的缘故。

    成刚刚进大门,鱼老板就开始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最近一段时间,都来这里吃了好几次烤鱼,鱼老板见到成刚就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依旧喝了点酒,但是每个人都喝得不多。

    吃完晚饭后,宁孺青本来要去租宾馆睡觉,可成刚一口不同意。说是他租的房子一直还没有退的原因,就是为了大家来巴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当天晚上,他们耍到快十点的时候,就各自去睡觉了。

    宁孺青和鄞苹睡一间房,宁孺威和成刚睡一间房。

    刚躺下不久,聂飞前就发信息来问宁孺威在哪儿,宁孺威也就实话实说了。当聂飞前知道宁孺威来巴城后,非得要他出去,说是看他一眼。

    宁孺威征求了成刚意见,问道:“去还是不去?”。

    “人家那么苦口婆心地要求,还是去吧!这下好了,我看你是甩不脱了!”成刚回道。

    “那我走了!”。

    “一个人大半夜跑出去不安全,我和你去!”。

    宁孺威点了点头。

    一路上,宁孺威把和聂飞前如何联系上的细节,全部讲给了成刚听,对于这种事情,成刚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到了巅峰之夜门口,宁孺威发了条信息给聂飞前。

    才不过几分钟时间,聂飞前就下楼来了。

    今晚的聂飞前,没有在KTV那身妖艳的打扮,一身休闲的服装,披着一肩又黑又亮的长发,看起来还是那么清秀,那么迷人。

    “刚子?你也来啦?”聂飞前见到成刚后,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我和他是分不开的,我们从来都是一路!”成刚道。

    “我们去哪儿?”聂飞前问道。

    “去江边?”宁孺威道。

    “江边?这不是方便你们去约会吗?老子去当灯泡啊!不去。要不,我请你们喝奶茶?”成刚道。

    “也行!好久没有喝奶茶了,还真想喝上一杯!”宁孺威道。

    “飞美女,你有意见吗?”成刚问聂飞前,是不是愿意去喝奶茶。

    “什么都行!”聂飞前道。

    他们三人来到了江边一家奶茶店。

    可能是因为成刚在的缘故,一路上,比起之前宁孺威和聂飞前单独相见那一次,今晚他们并没有说上几句话。

    奶茶店的人不多,熙熙攘攘不过两三桌,他们找了一张方桌坐下后,各自点了一杯奶茶,又点了一盘黑豆米和一盘香瓜子。

    “刚子。你女朋友呢?”聂飞前似乎对那晚成刚的勇敢还记忆犹新。

    “今天没来呢!”成刚道。

    “你真是太勇敢了,又会说,那晚真是太浪漫了!”聂飞前对成刚那晚的表现非常佩服,口中是大赞。

    “不过就是瞎扯罢了!”成刚笑着道。

    “宁哥哥,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很不想看见我?”聂飞前见宁孺威一个人一颗接一颗地嗑着瓜子,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于是,看着宁孺威问道。

    “没有啊!我不是在听你们聊天吗?”宁孺威道。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和我说声。你来有事吗?”聂飞前道。

    “今天下午才来的,来拿通知书!”宁孺威道。

    “什么通知书?”聂飞前问道。

    “你的宁哥哥啊,他考上大学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去省城读书了!”成刚抢先回答道。

    “宁哥哥,真的吗?那要恭喜你成为大学生了!”聂飞前开心地说道。

    宁孺威笑了笑,问道:“你真辞职啦?”。

    “交了辞职书,经理还没有批,再过几天管他批不批,我都不干了!”聂飞前道。

    “那你辞职了准备怎么办?”宁孺威问道。

    “跟你们去省城混混!”聂飞前道。

    “不会吧?”成刚惊讶地问道。

    “你们去读你们的书,我去找活儿干就是了。对了,刚子,你呢?也要去省城读大学吗?”聂飞前道。

    “要去。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呢!”成刚道。

    “到时候我去找班上,不忙的时候还可以找你们玩。本来我早就想去省城的,可一个人去人生路不熟的,想想也就算了!”聂飞前道。

    “我们对那儿也不熟呀!”成刚道。

    “反正去了再说!”聂飞前道。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才走出那家奶茶店,又将聂飞前送到后,才返回成刚租房那里。

    回去的路上,成刚心里一直暗笑着,说道:“哈哈......!我就说你甩不掉了吧?这下好了,人家要跟你去读书了!”。

    “开什么玩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聂飞前长得可真是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美女。说真的,我觉得聂飞前比霸姐长得还要漂亮些!”成刚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懂个屁!”。

    “你真和霸姐有一腿?为什么我之前就没发现过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她还能有什么关系?还不就像你和她一样,都是同学呗!”。

    “那她为什么给你留小纸条?”。

    “谁说是她留的?”。

    “不承认算了,又没人和你争。说实话,就算单独叫我和霸姐一路,我都觉得别扭呢!”。

    “人家又没叫你和她一路!”。

    “哎呦?看你这副德行,还向着人家呢。你跟老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霸姐?”。

    “喜欢你个脑壳蛋蛋!”。

    “我劝你还是少留情,女人多了你应付不过来的!”。

    “难得和你扯这些无聊的问题,赶紧回去睡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回家!”。

    女人多了是应付不过来的?宁孺威想想也是,就好比今天中午,本来想叫聂飞前出来一起吃饭的,若不是那晚和鄞苹在那块大石头上说了那番话,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叫聂飞前出来吃饭了?

    成刚的提醒,似乎让宁孺威开始明白了一些问题。对于他的感情之路,他正在朝着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下去。

第36章 她爸也来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同吃过早餐后,成刚又将他们送到了车站,才离开。

    那天宁爸爸还特意打了电话给宁孺青,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宁孺青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才能到家。宁爸爸口口声声叫他们快点,说是煮好中午饭等着他们,还千叮万嘱说是一定要将鄞苹带到他们家吃饭。

    宁孺青挂断电话后,问道:“小苹,今天就去我们家吃饭吧?我爸刚才说一定要邀请你去我家吃顿饭!”。

    “饭不是吃过了吗?还是不去了吧!”鄞苹回道。

    “去吧。爸妈那么有诚意地邀请你,你也要给他们点面子呀!”。

    “还是不去了,过些天再来,反正现在离上学还有将近两个月,时间多的是!”。

    “以后是以后,今天是今天。你不知道,我爸听说你们考上大学了,不知心里有多高兴,你不能扫了他们的兴呀!”。

    鄞苹再不好怎么拒绝宁孺青了,看了看宁孺威。

    “你就别再推辞了,我爸是那种要邀请人吃饭,那人不去他就吃不成饭的那种人,去了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宁孺威说道。

    “我去他们高兴什么?”鄞苹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我们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他心里高兴呀!你去了也好让他亲自见证一下这个高兴的时刻呀。再说,我来的时候,他还再三和我说了这事儿!”宁孺威道。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

    “那好吧!”。

    刚下班车,一股热气就喷了过来。

    “哎呀!这天气太大了,想着要爬这一坡,心里就发慌!”宁孺威道。

    中午,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又要沿着大山往上爬,的确有些痛苦。

    “快走啦!再不走爸妈都等急了!”宁孺青见宁孺威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开始催促起来。

    起脚上坡那段,是一根大树也没有,一点儿凉快的地方也不见,几人才走出不过一两百米,就已经汗流浃背。

    “东西先拿着一会儿。你们先走,别等我,我很快赶上!”宁孺威将宁孺青买的那大包小包东西递给了她们,说道。

    宁孺青和鄞苹以为宁孺威要去这荒山野岭方便,也就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不过一会儿,宁孺威就来了,口中还大喊道:“你们等会儿,看我这办法怎么样?”。

    宁孺青和鄞苹回头,大笑了起来。

    宁孺威用小树枝扎了一个头圈戴在了头上,走路时,那小树叶一晃一晃的,看起来非常滑稽。

    “哎呀!奥运冠军!”鄞苹笑着说道。

    “什么奥运冠军呀!就像那些赶场卖农猪娃儿的老汉儿!”宁孺青奚落道。

    “你能不能有句好话啊?你见过这么帅的老汉儿吗?”宁孺威假装生气地说道。

    “见不得这种人,各人包谷粑自夸!”宁孺青向宁孺威使了一个白眼儿。

    “来!给你们一个!”宁孺威又从背后拿出了两个小树枝圈,上前说道。

    鄞苹二话不说,拿过来就戴上了,但宁孺青似乎不愿意要。

    “要不要?不要我可扔啦?”宁孺威假装要扔出去一样。

    “戴着是要凉快些,快拿来,快拿来!”鄞苹又把另外一个圈拿了过来,将宁孺青也戴上了。

    宁孺青和鄞苹开始戴上去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宁孺威上前几步,嬉笑着说道:“还说我是老汉儿呢!你看,你们像极了村姑。哈哈哈......!”。

    “村姑就村姑,怎么着?”宁孺青凶巴巴地说道。

    “你最村姑,难看死了!”宁孺威很不愿意看见姐姐凶他,开始和她打起口水仗来。

    “我难看又没稀罕谁看,给我走远点儿!”宁孺青道。

    “不看就不看!”宁孺威扭过头,径直往前走。

    “给我回来,提东西!”宁孺青呵斥道。

    “哎呀!命苦呀!”宁孺威回过头来,提着东西,继续走在了前面。

    一路上,三人嘻嘻哈哈地走着,似乎这才让他们忘记了天气的闷热。

    当他们回道家的时候,正见宁爸爸和鄞爸爸在阶阳上抽着旱烟,口中还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十分开心。

    “小苹。你们来啦?”宁爸爸发现了他们到来,急忙喊道。

    “嗯!叔叔好,又要来给你们添麻烦了。爸?你什么时候来的?”鄞苹见父亲也在这里,感到非常意外。

    “伯父好!”宁孺威向鄞爸爸问好。

    “嗯!回来了就好!”鄞爸爸笑着回道。

    “添什么麻烦,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家常便饭,不要客气!”宁爸爸道。

    “谢谢叔叔!”鄞苹笑着道。

    “通知书都拿来了吗?”鄞爸爸问道。

    “拿来了!”鄞苹上前,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鄞爸爸。

    鄞爸爸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一字不漏地反复默念了好几次,害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什么精彩内容一样,脸上泛起的笑容,是那么憨厚,那么真实,此刻,他是最幸福的。

    看完了鄞苹的录取通知书后,鄞爸爸又说道:“小威,你的呢?”。

    宁孺威上前,也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鄞爸爸。鄞爸爸又是同样的默念方式,同样的幸福表情。

    “哎呀!你们出息了,伯父真为你们感到高兴呀!”鄞爸爸说道。

    “谢谢伯父!这只不过才是个开始,一切还要看今后的效果呢!”宁孺威说道。

    “你能这样想,伯父我就放心了。人呀!切莫骄傲,大学也同样要学,将来才不至于成为一个空有一纸文凭,而没真才实学的人!”鄞爸爸一本正经地说道。

    “伯父这番话可谓妙言要道,侄儿长见识了。今后,侄儿还要多向你学习!”宁孺威道。

    “哈哈......!被年轻人夸奖,我还是头一次呢!”鄞爸爸大笑了起来。

    见了鄞苹,宁妈妈比见到自己拿了录取通知书回来的儿子还要高兴。也不知鄞苹是给宁爸爸和宁妈妈下了哪根毒药,尽然让他们就像比关心自己的女儿还要多。这刚才进屋,宁妈妈就开始给鄞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关切地问,这一路来累不累?热不热?

    一旁的宁孺威都看不下去了,对这样的母亲是没话可说了。都说这父母亲是娶了儿媳妇就忘了女,照这样看来,是一点儿也不假呀。可不管父母亲再怎么对儿媳妇好,宁孺青在宁孺威心中的地位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可取代,谁都不可比拟。

第37章 庆功宴

    待他们进屋休息差不多的时候,宁妈妈开始催喊起来:“吃饭了!吃饭了!”。

    这天,宁妈妈弄了一桌子好菜,腊肉、鸡肉、豆腐、鸡蛋等满满的一桌。在农村,反正是家中有好吃的好喝的,宁妈妈能够想到的都全部拿了出来。

    全部围坐在桌子前,这么丰盛的一桌,看起来都让人流清口水。

    “小苹。今天娘娘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庆功宴,不要客气随便吃,随便吃!”宁妈妈在一旁给鄞苹夹着菜,内心十分欢喜。

    “娘娘谢谢啦。我自己来好了,每次来你家都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这让我以后怎么舍得?”鄞苹也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人,说话完全没有去考虑后果。

    不一会儿,宁爸爸提来了一壶酒,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老鄞呐,咱们今天喝点儿?”。

    鄞爸爸没有说话。

    “这酒呀,是我在下寨办酒那家的崽呀,特意从深圳带回来的,说是市场上难得买到,我留在屋头一直没舍得喝,也不知味道怎么样!”宁爸爸继续说道。

    这时,鄞苹又不安分了,说道:“我也要喝!”。

    这要是在自己家中,也就算了,可这是在别人家中作客,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瞎闹?一旁的鄞爸爸眼珠子都快恨得跳出来了。

    宁妈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我说他大伯,孩子今天高兴,让他们喝点儿也没事,少喝点儿,少喝点儿!”。

    “就是嘛!爸。我和叔叔喝杯酒又怎么了嘛!”鄞苹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也要喝!”宁孺威自告奋勇地说道。

    “喝!咱们今天每个人都喝点儿!”宁孺青在一旁也有些口痒痒的,笑着说道。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了,宁孺威拿着杯子就开始倒起酒来。

    不一会儿,一人面前都有了一杯酒。宁孺威说道:“今天这第一杯酒由谁来主持呢?”。

    “喝酒哪来这么多规矩,直接喝不就得了吗?”宁孺青在一旁说道。

    “哎?你不懂。依我看,我们在座的人伯父年纪最大,理应由他来主持!”宁孺威道。

    “侄儿。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是客人。这杯酒应该老宁来主持才对!”鄞爸爸推辞道。

    “老鄞。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你这样说就是隔外啦?你是兄长,怎么能是我来主持喝这杯酒呢?”宁爸爸道。

    “是呀!伯父,你提议吧!”宁孺威道。

    “你们都别争了,叫小苹和小威他们来主持,今天他们最适合!”宁妈妈说道。

    “也行!”鄞爸爸道。

    宁孺威没有想到,自己提出来的建议,重任落在了自己头上,这真是揽祸上身啊。但大人们都一致同意了,又怎么好推脱呢?他看了看鄞苹,似乎在问,这怎么是好?

    “喝就喝。大家端起酒杯吧,我和宁孺威敬大家这一杯,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关心和付出,也正是你们默默地支持,才能有我们的今天。拿到录取通知书,这才只是人生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会更加努力,一定不会辜负长辈们对我们的期望。叔叔、娘娘,还有老爸你们辛苦啦!”鄞苹认真地说道。

    “小苹真是懂事,说得好。叔叔也祝你们前程似锦,今后越来越好!”宁爸爸高兴地说道。

    “哎呀!小苹真是太聪明,太懂事了。说得好......说得好......!”宁妈妈笑着说道。

    大家端起了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虽然鄞苹的话,讲得很精彩,但让宁孺威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口口声声地说“我们”这两个字,这还真把自己当成她的人一样,这种一起敬酒法,不是小两口子敬长辈的酒吗?这杯酒虽然是和鄞苹一起敬大家的,可宁孺威一言没发,只是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宁孺威吃了几口菜后,端起了酒杯,说道:“伯父、老爸、老妈,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感谢!”。

    “哎呦......!你这臭小子真是口笨,多跟鄞苹学一下!”见宁孺威无言以表,宁妈妈教训起他来。

    “心意到了就行了。来,小威,伯父祝贺你!”鄞爸爸道。

    宁孺威只是笑了笑,开始喝了起来。

    “六州师范大学和六州大学隔得远吗?都在一个城市,以后你们去了要相互照顾一下,去来经常一路,也好有个伴儿。鄞苹还不懂事,小威要多留意一下。她没出过远门,这做父母的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就只有担心啦!”鄞爸爸道。

    “知道了,伯父!”宁孺威道。

    “从地图上看,两个学校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鄞苹道。

    “出门在外,是去学知识的,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好好毕业,将来走上工作岗位,这才是硬道理!”宁爸爸说道。

    宁孺威朝宁爸爸点了点头,记住了他的叮嘱。

    “宁姐,敬你一杯,这两天辛苦了!”鄞苹道。

    “谢谢啊!小苹,祝你今后一切顺利!”宁孺青道。

    两人说完,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开始喝了起来。

    “老姐,你不敬我一杯?”宁孺威道。

    “为什么要我敬你?我是你大姐!”宁孺青道。

    “哎吆......!别再那里瞎扯了。大家别光顾着喝酒,快吃点儿菜。来,小苹,你一定饿了吧?多吃点儿,多吃点儿!”宁妈妈道。

    这天,这顿简单的庆功宴,大家都吃得特别愉快。

    特别是三位长辈,心中那份喜悦,或许是他们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过的。饭桌上,几位长辈,轮番说着宁孺威和鄞苹,一定要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才能有出息。出门在外,两个人一定要相互照顾,有什么事情都要随时沟通。

    宁孺威虽然嘴上答应得十分爽快,可心中不是滋味。他不知这种感觉该是庆幸呢?还是个祸根。他不知能不能实现自己承若双方大人的事。若是鄞苹真被人欺负了,宁孺威可以不顾任何一切去保护她,可至于其他事情,他怎么能去照顾?又从何照顾起?

    在大人们眼中,真就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对方一样。再说,私底下,宁孺威和鄞苹也有过几年后的婚约,从种种迹象看来,宁孺威和鄞苹在一起,一切都似乎水到渠成。

    难道,人生的命运,真就如此吗?

    他将来一切都得依着鄞苹吗?他真要保护鄞苹的一切吗?包括人生安全,内心失控。

    他的人生似乎又与昨晚不一样,正在朝着一个不可越跃的单轨前进着。

    宁孺威吃了几口饭,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丝丝冷汗。

第38章 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儿找去

    吃完饭后,大家又坐在一块儿聊着天,气氛非常欢快。直到下午,鄞爸爸和鄞苹才离开。尽管大家都要留他们父女两下来,可他们非说要走。

    就在鄞爸爸和鄞苹离开不久,宁妈妈开始表达她的想法起来了。

    “小威。你觉得鄞苹怎么样?”宁妈妈盯着宁孺威,等待他的答复。

    从之前那种种表现来看,宁孺威知道母亲迟早会问这个问题,但不会这么快。他心中一直都在思考着,究竟要怎么才能打发母亲,让她不要有这种想法。

    “从我这两天和她接触下来,我觉得鄞苹很不错,女孩子长得乖巧,聪明能干,又能说回道!”宁孺青道。

    宁孺威白了宁孺青一眼儿。心想,你也要帮着老妈来奚落我吗?你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小威。你怎么不说话?”宁妈妈追问道。

    “妈。鄞苹人是不错,不过我们都还在读书,现在就讨论这些问题也没用呀!”宁孺威道。

    “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鄞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他聪明能干又懂事,能娶她进门当儿媳妇,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在咱们落乌,见过有这么好的姑娘过吗?”宁妈妈苦口婆心地说道。

    “现在和他说这些干什么?”宁爸爸在一旁说道。

    在宁爸爸心中,其实也和宁妈妈一样,他非常渴望能把鄞苹娶进门当儿媳妇,但又不能过早和孩子们提这件事儿,只怕耽误了他们的学习。

    “是呀!爸说得对,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太早了。等我们大学毕业了再说吧!”宁孺威道。

    “你不想想,要是你现在和鄞苹在一起了,以后读大学还能相互有个照顾。要不我们找个人去商量商量这事儿,成了的话,你们以后去去来来不就光明正大了吗?等你们都大学毕业了,咱们就把这场婚事儿给办了。大学也毕业了,媳妇儿也找到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宁妈妈道。

    听了母亲这个美好的规划,一旁的宁孺青不禁笑了起来。

    宁孺威也无奈地笑了出来,说道:“妈。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你别说老妈嘴巴多。我也知道,现在谈论这事儿是有点儿早了。但万一鄞苹被别人家谈成了,这不是可惜了吗?这么好的姑娘,你以后上哪儿找去?”见宁孺威不同意她的想法,宁妈妈心里非常着急。

    “妈。以后的事儿还是顺其自然吧!现在你也不要逼小威了,若是有心,大学毕业后也能成的。从我这两天和他们一路看来,他们还是有感情的,你这个儿媳妇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宁孺青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宁妈妈盯着宁孺青问道。

    这时,宁孺威偷偷地给宁孺青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似乎在说,这才像我姐姐嘛。

    “是啊!他们走哪儿都是寸步不离,是你在这里瞎着急,人家私底下早就订好终生啦!”宁孺青偷笑着说道。

    宁孺威脸色转变极快,恶狠狠地盯着宁孺青,心想,有你这么帮助人的吗?人家私底下早就订好终生了,难道姐姐知道了他们那晚在大石头上说的话了吗?是鄞苹和她说的吗?

    宁孺威开始不安了起来。

    “小威?这是不是真的?”宁妈妈用那期盼的眼神盯着宁孺威问道。

    见宁孺威半天没有作答,继续追问着:“是不是真的?”。

    宁孺威还陷入惊慌之中,根本没有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点头回道:“真的!”。

    “哎呦!真是太好啦......太好啦......!”宁妈妈高兴地笑了起来。

    宁孺威也跟着呆呆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宁爸爸也乐了,他虽然嘴上没表达什么,可是内心开心得很。

    宁孺青则是暗自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父母亲是多么希望娶到鄞苹这个儿媳妇啊。

    “那你以后要多叫鄞苹来我们家玩,在外面要好好照顾人家,去去来来的时候随时都要一路,知道了吗?我要是听说你欺负鄞苹,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宁妈妈认真地说道。

    不光是宁孺威对母亲无语了,就是身处局外人的宁孺青,见母亲这样,也是看不下去了。

    “好了!依你得了!”宁孺威道。

    “这就对了嘛!”宁妈妈感觉大功告成,心里乐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以后愿不愿意我可不敢保证,你不想想,鄞苹考上的是六州师范大学,我们省最好的大学,以后人家会有更好的前景,还说定人家看不上我了呢!”宁孺威道。

    “你们不是谈好了吗?”听宁孺威这么说,宁妈妈似乎慌了起来。

    “姐姐瞎说的!”宁孺威指着宁孺青说道。

    “我看你们是越大越不听话了,老娘你们也敢欺骗?”宁妈妈盯着宁孺青,气呼呼地呵斥道。

    宁妈妈本来以为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心里正乐着。可到最后,结果说是宁孺青骗她的,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宁孺威见母亲的脸放了下来,准备教训姐姐,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妈。其实姐姐也没瞎说,你放心,你儿子将来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回来!”。

    “你娶谁我都不同意,除了鄞苹!”宁妈妈振振有词地说着,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你们爱怎么怎么,我不听了!”宁孺青感觉十分委屈,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姑娘怎么今天脾气这么大了呢?”见宁孺青气呼呼地走了,宁妈妈问道。

    “我不也是为了大家好吗?干嘛对我生气?”宁孺青说完,进屋就关上了门。

    见母亲把矛头对准了姐姐,宁孺威万般自责,他已经后悔把祸揽到了姐姐身上。

    “妈。姐姐也没瞎说,你就别生气了。我和鄞苹已经说好了的,我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故意那么说的!”宁孺威仍在解释着,不让母亲发姐姐的火。

    “好吧!是我太激动了。你去看看小青吧!”宁妈妈已经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

    宁爸爸则一言不发,大口大口地抽着他的旱烟。

    “妈。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宁孺威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道。

    宁妈妈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宁孺威见母亲情绪缓和了很多,转身就进屋向姐姐道歉去了。

第39章 媒人

    宁孺威进屋,见姐姐躺在床上,还在生气。于是,就先道了歉:“姐。对不起,是我害你被妈吼了!”。

    “别来烦我,我要睡觉了!”宁孺青硬生生地说道。

    “姐。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和妈计较了,老人家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宁孺威又上前两步,坐在了床沿上说道。

    宁孺青假装睡着,不想理会宁孺威。

    “姐。你知道,我最怕你生气的,你别再生气了好吗?我错了,向你陪不是了!”宁孺威继续说道。

    故意装睡的宁孺青,见宁孺威那么着急,忍不住暗自笑了出来,说道:“谁说我生气了?和你生气有用吗?”。

    “你没生气?”。

    “对你生气没用!”。

    “没生气,起来给笑一个!”宁孺威把宁孺青拉了起来,盯着她说道。

    见宁孺威那滑稽的面色,有这样的弟弟,就是不笑也得笑,宁孺青傻傻地笑了出来。

    “对嘛!你瞧瞧,这笑起来多好看呀!干嘛动不动就跨着个脸,难看死了!”宁孺威俏皮地道。

    “还不是因为你?”。

    “其实,现在讨论这些问题,是最应该讨论你的事情,我还在读书,干嘛就开始朝我开火?真是纳闷儿!”。

    “讨论我的事情?”。

    “嗯!”。

    “我的事情,才不要你们讨论呢!”。

    “有些事情,不讨论也得讨论呀!女大不中留嘛!”。

    “怎么你们都开始嫌弃我啦?”。

    “我亲爱的老姐,我们怎么可能嫌弃你?”。

    “一天就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我嫁出去你们就好过了!”。

    “不是那意思。我们不讨论这个事情了。谈点别的行不?”。

    “什么都不想和你谈,让姐安静地睡会儿!”。

    “哎呀......!你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啦?”。

    “不想理你们了!”。

    “今晚我去亲手为你煮顿饭好吗?让你尝尝老弟的手艺!”。

    “你会吗?”

    “不会?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混吃混喝的人,谁信你?”。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说完,宁孺威走了出去,开始毛手毛脚的煮起饭来,一旁的宁爸爸继续抽着他的旱烟。

    宁妈妈见宁孺威自告奋勇要煮饭,也没了以前那种想法,总以为他还小,什么都不会。这次,宁妈妈准备成全他一次,看他到底能把饭做成什么样,说道:“今晚就让你表现一下,我帮你烧火!”。

    “好嘞!绝对没问题!”。

    宁孺威刚烧好水,突然,家中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手上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鼓鼓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宁孺威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对他礼貌地笑了笑。

    宁爸爸见来了人,急忙说道:“二麻,在家来?坐坐坐!”。

    “宁师傅,你好你好!”中年男人满带微笑回道,接着又把手上那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你来就空着手嘛,客气什么!”宁爸爸道。

    “也没什么,宁师傅。我是好久不见你了,你依旧还是这么年轻!”中年男人说道。

    “说起年轻,我就大不如你们了。你看,你这还像二十来岁的小伙,上次见你这个样儿,今天一点儿也没变呀!看来在外面还可以的!”宁爸爸笑着说道。

    本来烧着火的宁妈妈见来了客人,看来把夜饭寄托在宁孺威身上是不行了。

    “小威。去叫你姐姐起床,我来弄饭!”宁妈妈道。

    宁孺威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朝姐姐的房间走了去。

    “老姐,我家来客人了!”宁孺威进屋就说道。

    “谁?”。

    “我也不认识,听爸叫他二麻!”。

    “他来做什么?”宁孺青翘起身来,似乎对这人的到来感到很惊讶。

    “我怎么知道?妈让我来叫你!”。

    “好了。知道了!”。

    宁孺威见来的人他并不认识,又觉得姐姐的表情有些奇怪,猜想这人今天来,肯定有什么事,问道:“老姐,二麻来我家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儿吗?”。

    宁孺青看样子有些小小的紧张,也没有回宁孺威的话,下了床,又理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见姐姐没有回话,宁孺威也没再问了,转身出了门,和宁妈妈换了个角色,由他来烧火,宁妈妈煮饭。

    “刘二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宁孺青出门,尽管已经知道是这个人来了,可还是表现出她心中的意外。

    “我也是刚进屋,都回来这么久了,一直说来你家看看,可这段时间都没安排出时间来!”中年男人回道。

    “刘二哥客气了!”宁孺青道。

    宁孺青和那中年男人打完招呼后,就帮着宁妈妈开始弄起饭来。

    那天,中年男人在宁孺威家吃了饭,饭桌上他们聊了很多。起先,他们只是拉拉家常,或是讲起宁孺青在外面上班的事,不过就快要将饭吃完的时候,他们的话题似乎变得深邃起来。宁孺威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一边认真地吃着饭,一边揣摩着他们交谈的话意。

    中年男人走后,宁孺威大概也知道了他今天的来意。中年男人是个媒人。宁孺威只是心中一直不明白,他要给宁孺青介绍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后来,宁孺威才知道,今天来的这个中年男人,名叫刘二麻,也是落乌人,只是隔宁孺威家有些距离。刘二麻平时都在外地上班,很少回家,宁孺威自然就不认识。

    宁孺青初次外出的时候,全得刘二麻帮忙,才找到了工作。一个村子出去的老乡,加上刘二麻帮过宁孺青,他们关系也还算可以。

    前段时间,外面厂子里不忙活儿,宁孺青提出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刘二麻也正好闲着,就同路回来了。

    刘二麻今天到来的目的,其实宁孺青早已经知道了。还是在外地的时候,刘二麻就经常和宁孺青提起,要帮她介绍一个对象,宁孺青一直以自己还年轻为借口,始终没有答应。也不知刘二麻和宁孺青谈这事儿谈了多少次,宁孺青最后才从刘二麻口中得知,刘二麻给宁孺青介绍的对象,就是隔村的盆崽。

    刘二麻和盆崽的父亲是干亲家,盆崽一直没有找女朋友,刘二麻才提出要给他当媒人。

    要讲起盆崽,可话就长了......

第40章 是心在作怪

    九十年代初期,在落乌这个偏远的农村,人们特别“信神”。

    那时,宁孺威经常听老年人说起:我们凡人,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上天的神灵。还说: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是上天注定。如果神灵要让这个人死,他就不得生。如果神灵要让这个人生,就算经历再多磨难,他一样会活的很好。又说:如果神灵注定,一个人该是做农民的命,任你再怎么努力,也终归是农民。一个人该是当官发财的命,就算任何困难都阻止不了他手捧“铁饭碗”的日子。

    而宁孺威的童年,正是在一群“信神”的人周围成长起来。

    记得宁孺威八岁那年,一个冬日的早晨,睡眼朦胧中的他,见群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那难得一见的冰天雪地,顿时令他欣喜万分。

    由于宁孺威家住的比较落单,身边除了姐姐外,并没什么玩伴儿,那时的宁孺威,还只不过是个顽皮的小孩。见满山是雪,本就不安分的那颗心,不由自主想找个玩伴儿,分享他心中的喜悦,便想到去找邻近的侄儿,一道上山玩雪。

    可正当宁孺威要出门的时候,宁妈妈问了一句:“这一大早的,你是要上哪儿去?”。

    “找二毛,堆雪人!”宁孺威毫不假思索回答了母亲的话。

    “怕你要找什么毛,找二毛,你给我回来!”。

    当时宁妈妈那严厉的表情,令宁孺威十分困惑。

    平时都是一早起床就出门找二毛玩耍,待到吃饭的时候回来就可以了,为何今日宁妈妈对宁孺威那么苛刻?但宁孺威当时还是听了母亲的话,一个早上都闷闷不乐地待在火铺上烤火,等早饭。

    直到那天下午,宁孺威才明白,原来宁孺威堂哥堂嫂又为他们的大家族新添了一侄儿。

    在那时,农村生娃儿从来都没有人上过医院,也没那个条件上医院,但在自己家中生娃儿,也是很有讲究。

    如果哪家人要生娃了,就得事先通知接生的人来到家中等候着,在这个过程中,主人家是不会轻易让人与待产妇接触。

    娃娃的出生,首先就得要有文化的人来迎接出生,若是农民或是文盲给娃娃接生,娃娃生下来也就是农民和文盲的命,就算往后送他读多少书,这人一辈子也就是当农民和文盲的料。

    正因如此,在落乌方圆数里,只要有人生娃,就得请隔寨的绣花嫂。绣花嫂可是落乌不多读到初中毕业的女子。一年四季,她都在忙于给别人接生。自从她嫁入落乌十多年来,也不知为多少人接过生,当然也包括宁孺威。

    如果这个接生算得上有讲究的话,那么逢生就更有讲究了。

    娃娃生下来,第一个逢他出生的外人至关重要。

    娃娃第一个接触的外人,就是他接触社会的开始。如果娃娃遇上逢生的人是农民或土蛮汉儿,他这一辈子就是跟着那个人变成农民或土蛮汉儿的命;如果娃娃遇上逢生的人是有文化的人,那他这一辈子也会跟着这个人的命,变成有文化的人。

    所以,宁孺威后来才知道,为何母亲不让他去找二毛的原因。那时,宁孺威只能算作一个顽皮的小文盲,就算去了二毛家,堂哥也会把他拒之门外。

    小时候,宁妈妈常和宁孺威说:“小威。你生来命好,你晓得不?第一个为你逢生的人是你姨姨,你今后肯定是有文化的人!”。

    当时,宁妈妈和宁孺威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义。

    直到二十多年后,宁孺威才问起母亲,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为宁孺威逢生的人是他姨姨,他姨姨在落乌,就是姨父的称呼。那时,宁孺威的姨姨是落乌完小的校长,有工作有文化,方圆数十里,人人敬仰,德高望重,可谓声名远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名声,用当时的话来讲,就是特别产得响。

    给宁孺威逢生的人,就是这样的风云人物。也正是遇上这样的风云人物,宁妈妈才一直说宁孺威命好,一直坚信他将来必有出息。

    娃娃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望子成龙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说生娃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信信上天还说得过去,但就在某些小事上,也把信上天和信神,体现得淋漓尽致。

    建房子看座向,搬家选黄道吉日看时候儿,办事务看期程,结婚要根据两个人的八字来推算好日子等这些现象,在落乌很普遍,不足为奇。

    但有些事情,似乎太过余了。

    记得小时候,宁妈妈带宁孺威去赶场。那个年代,家中没有钱,什么都是省吃俭用,但是宁妈妈在场上还是不忘给宁孺威买几个油粑粑吃,剩下不多的钱,宁妈妈什么都不舍得用,但必须给宁孺威抽几张竖牌。

    其实竖牌这东西,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用几张硬一点的纸壳,上面胡乱画些图像,然后故装神秘兮兮的人,坐在那里故弄玄虚罢了。

    但是,宁妈妈就是愿意去信这个,就是甘愿去花这个钱。

    记得那天,宁妈妈为宁孺威抽到两张牌,上面画的图案,至今宁孺威还清楚地记得,是一个戴着官帽的人站在高楼大厦下面微笑着挥手。宁妈妈刚抽出来,那神秘兮兮的人急忙就说:“你儿子以后要住高楼大厦。你看,这生来就是当官的材料嘛!”。

    当时宁妈妈心中那份喜悦自然是不言而喻。直到赶场回来很久,宁妈妈见人就和人家说起此事,为此感到非常自豪。

    还记得有一次,宁妈妈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宁孺威犯什么地王运,要去问问神仙。

    那时,正逢繁忙的春耕时节,宁妈妈毅然放下手中的农活儿,第二天一早便要带着宁孺威去很远的地方见神仙。当时家里可谓穷困潦倒,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宁妈妈为此费尽心思,最后才想到,拿出了家中自家人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几块腊肉,这或许也是当时家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宁妈妈将腊肉一块一块打理干净后,背上背篼,迫不及待地带着宁孺威去到了那个所谓神仙的家。

    那个神仙的样子,宁孺威至今还记得,是一个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的姥太婆,至于那天她和宁妈妈说了什么,宁孺威根本就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神仙让宁孺威喝了一碗水,回来的时候,宁孺威脖子上戴了小段红布。

    这一趟,反正宁妈妈是高兴了。她认为,虽然赔上了几块腊肉又耽误了一天工夫,但是物超所值。

    又比如说,某某人今天手头有宽余的钱了,要上场去打几胡牌,临行前,就得要找个老先生事先看看方位,坐在哪一方才能赢钱;哪家人的猪娃儿,最近又不进食了,肯定又是什么神灵在作怪,要打几挂长钱去猪圈门口烧烧,好打发神灵去找住别家;哪个上山望牛,牛不见了,回来找老先生掐失,问问牛在什么方位;某某人和某某人结婚,事先又没找老先生看看八字,两口子八字不合,夫妻双方又不得终老;张三的香火又没有安正,没有找老先生开过光,导致他做什么什么不顺;哪个小孩今年又犯地王运,如果这个地王运不搅,今年又会怎么怎么样等......

    而他们口中的“老先生”及从事这一系列送神送鬼搅运性等,在落乌确有这么一个人,他就是神,送神做法,他什么都会,通神广大,他无所不能。

    这个人就是“惠六公”。

第41章 老先生

    那时的惠六公,差不多六十来岁,脸上一脸麻子又布满了皱纹,留着长长的银白色胡须,面色阴冷,他难得一见的笑容,也只能是见他胡子上下抖动。他总是头戴青布巾,着一身黑色的长衣。说起那长衣,很有些特别,有点像现代女孩穿的长裙,但又不是长裙。惠六公的“长裙”连为一体,腰间扎着青布腰带,长裙下方开了两个口,一块在前,一块在后,直拖那双青布鞋之上。

    惠六公走起路来,可谓两袖、两腿均生风,那种气场完全与众不同。

    他一生和神鬼打交道,身上透露出的无不都是神秘,他的样子,自然令人惧怕。

    在落乌,所有的小孩都不愿意见到他。

    莫说小孩,就是大人,若是单独在无人烟之处遇上他,内心不免凉风环绕,浑身不自在。

    惠六公虽然令人害怕,但他是落乌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法师”、“老先生”,很有威望。

    他的名声,一点儿也不亚于宁孺威那个当校长的姨姨。

    在两家人有什么矛盾处理不好的时候,只要惠六公在场,不管大大小小的矛盾,定能够化解。因为落乌一带的人,都愿意听惠六公的话,也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唱反调。

    在那个烧柴火的年代,为了生活,人们隔三岔五就要上山劈柴。

    记得有一天,左邻右舍很多人上山捡柴,没有想到一天的辛苦成果,就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被木林的主人来通通给没收了,捡柴的人不得不空手而归。就在他们垂头丧气回来的途中,很惊奇的发现路边有几捆齐好的干柴,几个人议论一番后,决定把几捆干柴私分了,各自扛回家,反正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个人偷偷扛一点回家,那留柴的人也不会知道。

    几人都很庆幸,真可谓上天不绝无路之人,就在他们扛着干柴兴致冲冲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说:“你们几个胆子好大,惠六公的柴你们也敢动?”。

    几人当时就被吓懵了,大家都惊慌失措,急忙将扛来的干柴一根不少送了回去,还费尽心思恢复原来放柴的位置。

    可就算把干柴放了回去,大家心中都还是惶惶不安,偷谁的柴不好,为什么偏偏就偷到了惠六公头上,他们只能祈祷,但愿惠六公不要怪罪下来。

    当时,有这么一说,如果谁得罪了惠六公。惠六公就会呼唤神灵来找到这个人,天神降临,恶鬼缠身,没有惠六公,任你怎么打发,也打发不走。

    惠六公会施法,也会河南利。只要谁得罪了他,他就会让这家人连饭都煮不熟;惠六公搬东西,哪怕是千斤巨石,只是他一个人一根竹棍就能把巨石拎走;还有立木房子,那个时候没有现代工具,一般都得几十人共同努力才能把房子竖起来,但只要惠六公在场,他只需用食指对着上天画几道符,房子就能立起来。

    当然,惠六公这一系列的施法和河南利,宁孺威是没有亲眼见过。什么东西,都得讲究科学,至始至终,宁孺威也不相信他会这些东西。但宁孺威亲眼所见的,就是他送神做法以及帮人搅运性的手利。

    搅运性很简单,无非就一两个小时,但送神要经过一系列的活路,有时候送神少则一晚上,多则三天三夜,甚至更长。

    惠六公送神做法,他有他的一伙弟子。说是弟子,其实也称不上真正的弟子。平时跟着他送神做法的戏班,不过就是帮他打打杂,帮帮手而已。

    在惠六公看来,他所带领的戏班之中,他们要么资质平庸,要么不识文化,要么就是没有好的嗓音,要么就是对送神不专注不诚心,绝大多数弟子只是把送神做法的手利当成业余爱好,找点零用钱罢了。所以,他的弟子中没有一个得到他的真传。

    惠六公掌握这一系列的送神法术,可是经过师父抛桥过了法。

    宁孺威听老一辈的人说,惠六公当时为了从师父手中接过这门法术,是经过七天七夜的送神唱戏,师父才得以把全部法术传给了他。绝对是真正身背法职的过法法师。

    送神做法或是搅运性,若是小打小闹的活儿,一般弟子还行,但要是遇上比较大的法事,如果不是身背法职的法师,也不敢轻易接下来。

    惠六公是戏班中唯一身背法职的人,所以大大小小的法事他都能接下来。

    话又说回来,哪家要是犯了什么大的运性,如果请不到身背法职的老先生来办这事儿,主人家还不会请,就算请了也不会安心。

    送神做法讲究的是专注和诚心,如果做法的人没有诚心,就送不走上天的神灵。打九宫八卦是送走神灵的唯一鉴证方式。如果弟子对天神不诚心,任你再怎么安慰,也永远打不翻称心如意那一卦。

    你要知道,有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卦,反反复复打来打去,左安慰右将就还是送不走神灵的话,被旁人笑话可另当别论,引主人家不欢心,麻烦就大了。

    送神做法还要讲究识文化,如果一个法师不识文化,这大大小小的经文可有上百本之多,道场上还要写神联、画符之类一系列文字活儿,若是没点文化,就不可能学会这些,也成不了一名真正的合格法师。

    真正的法师,是全盘皆通。惠六公那班人马送神做法,宁孺威是亲眼见过的,大的道场要唱上几天几夜,经文又完全不能重复,而更厉害的是,这些经文,是不允许法师看着书唱,全凭脑子记忆。

    有时候,见惠六公一班人马唱戏,宁孺威是打心底佩服他们能够记下如此多的戏文。

    然而,能把这一套戏文一字不漏记下来的,就只有惠六公一人。

    宁孺威曾认真观察过,很多时候,惠六公的戏班们在不知怎么唱下去的时候,都是惠六公带头或是开头,其他弟子才能跟着唱。

    惠六公作为抛桥过法的大法师,单凭他在这方面的记忆,就可谓名副其实的老先生。

第42章 盆崽

    惠六公一生专注送神做法,从来不曾有第二职业。

    在落乌一带,不管远近都有人请到他。惠六公的家,经常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每年,大大小小的法事他都要做上上百场。怎奈他年势已高,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又苦苦寻求不到适合的接班人,几十代先师传下来的手利,恐怕到他这里就要失传了。

    后来,在宁孺威上小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渐渐长大了,面对惠六公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那年春节,宁孺威特意去了惠六公家一趟。再见到惠六公,宁孺威感觉他走起路来,身上发出的那股风较当年而言,似乎削弱了不少。他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脸上的胡须,逊白逊白成一片,就连一根花的都找不出来。

    宁孺威当时在村子中算是成绩突出的好学生,村里对学习成绩好的人都有些喜爱,惠六公也不例外,直到后来,宁孺威才明白,惠六公喜爱的并不是什么好成绩,而是另有原因。

    那天,惠六公和正在他家作客的人说了很多话。从他的言语中,宁孺威听出了他对于找到下一个接班人困惑的心思与绝望。

    如果他几十年的心血,也是几十代先师的传承,在他这里就断传于后世,他心有不甘。

    这种绝世心里,已经困扰惠六公十余年。

    直到那天,惠六公去很远的寨上做完法事,在回途的荒山野岭之中,听见了一阵悠扬的山歌,令他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六幺妹好眉毛,弯弯眉毛一脸笑,好比树上洋雀叫;

    六幺妹脸又白,好比树上峨眉月,五湖四海都麦得;

    六幺妹好牙齿,三十二瓣一样齐,好比树上洋雀蹄;

    六幺妹好头发,梳子梳来篦子刮,梳个盘龙插金花;

    六幺妹好双手,金银戒子戴满手,四面八方为你吼......

    这是落乌当地有名的山歌《六幺妹儿》。

    对于这首《六幺妹儿》,在落乌一带有不少人会唱,包括惠六公也经常能够听到。

    倒不是这首《六幺妹儿》吸引了他,而是唱山歌的人,那般专注,那般动情,而且嗓音还特别动听。

    送神做法唱戏,除了专注之外,还需唱戏之人动情。只有言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能感动上天的神灵。但唱戏之人如果没有好的嗓音,道场中只是读出经文来,一样经不起人赏识。

    在宁孺威心中,他认为唱戏和歌手开演唱会是一个道理,也需要观众的支持,特别是要唱上几天几夜的大道场,在身心疲倦的时候,要是看戏的人多,发出的掌声够热烈,唱戏的人就特来劲儿。

    惠六公静静地站在原地,欣喜地盯着前方的小伙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正一个人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光着脚丫,任凭静静流淌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脚板。

    小伙子双手很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口中唱着这首《六幺妹儿》。

    在年轻小伙的对面,两头老黄牛正狼吞虎咽地啃着河边的青草,老黄牛的尾巴,还不时在背上甩打着,驱赶不识趣的野蚊子。

    待年轻小伙一曲《六幺妹儿》唱毕,惠六公用力插了插手中的法杖,把法杖插在路边稳固后,双手慢慢击打起来,发出清脆的掌声,同时口中还不忘大呼:“好...好...真是好极了....!”。

    年轻小伙听到身后传来了拍手叫好声,急忙回过头,原来是惠六公来到了这里。

    年轻小伙感到很惊讶,他不知道惠六公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但还是急忙站起身来,光着脚丫小跑了过去,礼貌地问道:“六公好!六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伙子,你歌儿唱得不错!”。

    “让六公见笑了,一个人望牛无聊,乱哼了!”。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

    “六公不认识了吗?隔壁村,板三儿家儿子,我是盆崽啊!”。

    说起盆崽,惠六公还真不知道,倒是只要提起板三儿,就无人不知了。

    板三儿是落乌一带有名的土医师。与其说他是土医师,倒还不如说他是个神医。

    称他为神医,神就神在帮人医病,重点不在药上,而是放在神上。

    他医病从来不叫主人家准备什么药,而是要求主人家备好香、纸,还有一只大大的鸡公。

    在板三儿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产得响。其实板三儿现在也不老,不过就四十来岁还不到五十岁,只是现在他只要和人摆起龙门阵来,口头禅就是“我当年......,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怎么着怎么着......!”。

    那时的板三儿走南闯北,四处给人看相治病,家里都可以开养鸡场了,经常是不到三更,鸡公就“喔喔喔”地叫个不停。只是他医过的病人,也不见得有几个好转起来,后来人们渐渐对他失去了信任,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请他治病了。

    板三儿有三个子女,两个女儿为大,早早就出嫁了,而且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就在他的两个女儿出嫁不久后,板三儿的眼睛渐渐失明了,他的妻子也在一场大病中不幸离世,家里的生活从以前的宽裕慢慢变得拮据起来。

    刚念完初中的盆崽不得不因为家庭的负担而被迫辍学。

    板三儿的眼睛最开始发现失明的时候,白天还可以看见东西,每当落黑的时候,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种病一般是在鸡开始进笼的时候发作,在落乌当地,称这种现象为“鸡猫眼儿”。

    板三儿得鸡猫眼儿的事慢慢传开,村里很多人就开始幸灾乐祸了,特别是请他治过病的人。

    “绝种板三儿,年轻时候坏事做尽,骗人家鸡骗多了,这可好了,上天惩罚他得了鸡猫眼儿,真是活该!”。

    不过两年,板三儿的鸡猫眼儿越来越严重,变得就连白天也看不见走路了,经常是一个人杵一根竹竿儿,一边探路一边小心行走。

    盆崽为了留下来照顾父亲,不得不选择离开他心爱的学堂,开始慢慢学起做农活儿来。

    几年下来,他学会了怎么铧土,如何栽秧,人年轻嘛,学什么都快,反正农民会的他也都学会了,弄点口粮来供两父子吃还是不成问题。

    其实盆崽他的书名不叫盆崽,叫杜青华。

    盆崽是他父亲叫的小名,只是后来人们渐渐对盆崽这个名字习惯了,就一直那么称呼下去而已。

    盆崽这个人倒是还挺不错,嘴巴甜,又勤快,经常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深得邻里乡亲们的喜爱。但是因为家里穷,父亲又得了鸡猫眼儿,所以差不多二十岁的人了,一直还没有娶到媳妇儿。方圆数十里的姑娘,只要有人来说是去给板三儿家当儿媳妇,就连瘸腿少胳膊的姑娘都不愿意。

    盆崽辍学那些年,在家望了几头牛,养了几头猪,还把自家远近的田土都栽上了秧子,种上苞谷,家庭也被他打理得有模有样。只是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那些说他二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的人,心里就有些梗塞。

    直到那天遇见了惠六公。

第43章 传世

    惠六公一向都是大忙人,但那天他遇见盆崽,却坐下来和他说了很多话。

    当惠六公得知盆崽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内心非常高兴,好几次暗示盆崽愿不愿意跟他学送神做法,而盆崽每次都故装傻子一样,总是敷衍开话题。

    后来惠六公干脆开门见山地问盆崽愿不愿意跟着他学手利,接他的衣饭碗,盆崽思索了半天后,才和惠六公说:“我愿是愿意学,就是不晓得到时候有没有时间照顾我爹,要不我回去问问我爹,再来回复六公!”。

    惠六公离开时,还不忘叮嘱盆崽,最近一定要去他家一趟。

    那天,盆崽回到家,一个人沉思了很久,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父亲。

    最后,盆崽还是向父亲说了这事儿。没有想到的是,板三儿随口非常爽快就答应了。

    “跟惠六公学利,好多人求都求不来,你还等哪碗菜?”。

    当时盆崽还没明白父亲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板三儿本就是爱班门弄斧之人,他怎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有一门手利呢?只叹当年学艺不精,自己的手利过时了,儿子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罢了。

    第二日一早,板三儿也不要盆崽望牛了,而是准备了两包白糖,还有一瓶苞谷酿制的白酒,叫他快些去回惠六公的话,以免惠六公在这件事情上反悔。

    盆崽很不理解父亲的举动,心想为什么自己学手利,反而父亲比自己还要着急。

    依父亲吩咐,盆崽提着两包白糖和那瓶苞谷酒,步行两里路,来到了惠六公家。

    当惠六公看见盆崽到来时,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他知道盆崽到来,这次一定就有戏可唱了。

    当盆崽答应惠六公愿意跟随他学利的时候,惠六公欢喜得可谓热泪纵横。

    那天,惠六公一直带着盆崽,一边跟他讲送神做法的来龙去脉,一边拜望他的坛位,坛位也就是他们敬奉神灵的地方。最后惠六公还让盆崽参观了他的法杖、法衣、法具以及用草纸制成的上百本破破旧旧的经文,每拿到一样东西,惠六公还孜孜不倦的向盆崽介绍,这是做什么用,那是什么时候用。

    盆崽跟着惠六公学了一整天,似乎还没有悟出个所以然来。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板三儿见面就追问此行的结果,得到盆崽的回答后,板三儿高兴的犹如十来岁的小孩。

    盆崽一边忙着帮父亲弄饭,一边跟父亲讲起第一天学送神做法的经过。

    月夜下的农村,很安静。

    星空下的板三儿又开始唱起歌来,板三儿如此开心的歌唱,就如他所说那样,还是他当年年轻的时候见过。

    从那以后,惠六公去给人送神做法,不管远近,事大事小,盆崽都跟着去。闲下来的时候,盆崽晚上独自拿着经文背诵,白天望牛在唱戏记经文,栽秧在唱戏记经文,薅草也在唱戏记经文,有时甚至连做梦也都是在唱戏记经文。

    不到二年时间,盆崽基本学会了整套送神做法的活路。近来,惠六公也放了话,要收盆崽为过法徒弟,这让很多人都感到非常意外。

    也就是惠六公放话要收盆崽为过法徒弟后,盆崽在当地的地位渐渐高了起来。很多以前横着眼睛看他的人,现在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村中甚至有人主动给盆崽介绍起媳妇儿来,就连那些十来岁未嫁的貌美姑娘,也开始和盆崽搭起话来。

    盆崽学手利的第五年,那年他刚满二十五岁。

    为了身背法职,在惠六公的提议下,家中特意操办了重大的抛桥过法仪式。

    抛桥过法仪式举行了七天七夜,在这七天七夜中,惠六公的戏班把所有送神做法的过程,全部都原原本本地演绎了一次。

    抛桥过法的这七天七夜,盆崽家可谓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最后一天传世(就是接法号)的时候,惠六公给盆崽起了法名,法号杜发坤。

    法号很是讲究辈分,按照“天上大文龙,通祖礼发旺”辈历字,盆崽的祖师爷赐名惠六公法号覃礼轩,到了盆崽这一代,自然就是“发”字辈。送神做法也只有通过抛桥过法后,身背神界法职法号,才可以当掌坛师,才可以一个人单独。

    也就是在传世这天,由于四处赶来看热闹的人太多,周围邻居帮忙盆崽家打了三百斤大米,还没够中午吃一顿。这些年盆崽跟着惠六公送神做法,家中的存粮也不是很多。当天,盆崽还向邻居家借了两百斤大米,才把远近前来的客人招呼周到。

    也正是这场抛桥过法仪式,令盆崽一时名声大震、名扬四方。从此以后,村里再没人称呼他为盆崽,而是改口叫起了杜先生。

    自从惠六公抛桥过法给盆崽后,往后再有人请到惠六公送神做法,惠六公都把掌坛师的位置让给了盆崽,自己反而变成了小角色,帮忙盆崽打起下手来。

    然而,盆崽每次掌坛下来,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这让惠六公感到非常欣慰。

    再到后来,有时候送神做法,因为路途遥远,惠六公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干脆就不去了。而每一次,盆崽和他带的那伙戏班都能很好的完成任务,也深得主人家的认可。

    随着时间的推移,盆崽也不是当年的盆崽,他送神做法的本领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可以说在方圆数十里之内,称得上名副其实的“老先生”。

    盆崽抛桥过法的第二年,恰值秋季,正在他为人做法事的时候,家中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惠六公病情非常严重,希望见到盆崽最后一面。盆崽得知消息,心中颇感不安,当场向他的戏班们交代一番后,马不停蹄就往惠六公家赶。

    一路上,盆崽焦急万分,他内心其实也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近来,惠六公身体一直不好,能不能撑过这个年关都是问题,可现在一切似乎都还不太成熟,如果惠六公就这样走了,他该怎么办?

    盆崽带着惊慌与不安一路狂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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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亏介绍:
在人生的旅途中充满太多迷茫色彩,尤其是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宁孺威出生农村普通家庭,在他婚前的12年青春岁月中,他曾欢笑过,也曾失落过,但最终凭借勇敢与智慧创造了属于他的辉煌,实现了他的人生价值。锅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锅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锅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