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辉瑞制药（二）
一个星期后，沈修文带着沈义和王小栓出现在上海十六铺码头。
“少爷，我去通知家里派车过来吧？”沈义说道。
“不用了，直接找辆黄包车回家。”沈修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他专程向团长朱赤请了二十天的假从万县赶回来，不但要说服老爷子购买弗莱明的研究专利而且还要收购辉瑞制药。虽然他没有把握能不能说服老爷子，但是这确实一个能改变历史，改变沈家，甚至能改变中国的机会，说什么沈修文也不能放弃。
沈义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二少爷这次为什么要突然急着回家，但是一路上二少爷显得心事重重，必定是大事。从沈修文十五岁开始，沈义就跟在他的身边，亲眼见证了沈修文从一个纨绔子弟到今天的转变，虽然又是他也想不通二少爷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但是他感觉二少爷干的事肯定没错，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二少爷。
拍了一下第一次来到大上海正好奇张望的王小栓的后脑勺，沈义没好声气地说道：“机灵点，拿好行李快跟上。”
自从沈义来了之后，王小栓就沦为沈义的跟班，曾亲眼看见营里的第一高手程德安都败在沈义手下的王小栓也不敢回嘴，老老实实提起行李跟在沈修文的身后。
“二少爷回来了。”马斯南路沈家大院，一身戎装的沈修文带着沈义和王小栓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从小看着沈修文长大的管家福伯更是拉着沈修文的手眼眶湿润地喃喃自语：“二少爷越来越像大少爷了。”
“福伯，我爹在家吗？”
“瞧我老糊涂了，在，老爷在。亲家老爷和二少奶奶也在。”福伯连忙说道。
沈修文一愣，没想到俞展堂和俞文纨居然也在。
“爹，岳父，姐夫。”走进家门，沈修文规规矩矩地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爷子、俞展堂还有唐文彬行礼叫了一声。
俞展堂满脸笑容地说道：“没想到我和文纨前脚刚到，你也回来了，好，回来好啊。”
老爷子看到沈修文就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只是碍于俞展堂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现在不是驻扎在万县吗，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回来了，有没有向长官请假？”
沈修文和一脸苦笑的唐文彬对视了一眼，连忙道：“爹，我这次回来，朱团长特意准了儿子二十天的假。”
听到沈修文是请假回来的，老爷子又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这时，正在楼上的沈修平闻讯带着俞文纨从楼上下来，看到一年多没见的弟弟也很高兴，笑着走过来说道：“修文，你这次回来该不会和文纨说好了吧？”
沈修文连忙喊了声：“姐姐。”同时朝跟着沈修平后面的俞文纨点了点头。
俞文纨看上去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清减了些，接触到沈修文的目光，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沈修平和俞文纨坐了下来，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俞展堂倒是向沈修文问起老友曾仕贤的一些情况。沈修文连忙向岳父表达了当初送自己五万大洋的谢意之后，又把大年初二去曾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当中隐去了自己和曾家辉之间的那番交谈。
俞展堂听到沈修文居然和曾仕贤相谈甚欢，哈哈笑道：“仕贤兄平素一向自视极高，看来对你是刮目相看，光复，以后在万县你要多多去请教。你可能不知道吧，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林森主席曾亲自发出邀请，请仕贤兄出任外交次长一职。”
听到这个消息，沈修文不由一惊，他没想到曾仕贤竟然会是这样一位人物。看来以后定要多加请教。
下午趁着老爷子和俞展堂在书房谈事的机会，唐文彬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沈修文说道：“光复，你可别怪我，这事我可是尽力了。没想到那个叫弗莱明的老头开出了五万英镑的价钱。爹也是担心你瞎胡闹，这可是白白四十万的大洋啊。”
“姐夫，你相信我的眼光吗？上次你不相信我，你看现在你后悔都来不及。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小看那个英国老头手头的这个研究专利，谁要是知道它以后的价值，别说五万英镑，就是五十万，五百万，都抢着有人要。”
唐文彬不由被沈修文的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起上次的事，唐文彬到现在还在后悔。但说到这个研究专利有这么大的价值，唐文彬半信半疑的说道：“光复，真有你说的那么奇吗？难道这真的是包治百病的神药啊？”
说到包治百病，沈修文虽说有些夸张，但想到在后世有个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上医院一看，准给你配抗生素，说起来跟包治百病也差不了多少了。
“姐夫，盘尼西林这种药一旦要是被研制出来，包治百病我不敢说，但是一定能救很多人的命。你就看好了吧，如果我们沈家能控制这种药，全世界我不敢说，在中国我保证咱家绝对是首富。”
“这，这······”唐文彬绝对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说道：“光复，这样，要是爹还是不同意的话。我，我跟你姐商量一下，这四十万大洋，我和你姐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沈修文倒是被唐文彬的话有些感动，他知道唐文彬根本不可能100％的相信自己的话。拍了拍唐文彬的肩膀，摇了摇头道：“姐夫，我谢谢你了。其实，我这次回来不是单单为了买那份研究专利。其实，光买下专利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有一个强大的研究团队和一个设备先进的制药厂。”
听到这话，唐文彬的头顿时摇得象拨浪鼓一样，道：“修文，你别说了。买专利这事爹都不答应，被说再办药厂了。这隔行如隔山，咱们家历来是做棉纱和面粉生意的，办药厂，爹肯定不答应。”
沈修文其实一路上这些都想过，要想老爷子痛快答应，势必比登天还难。但是，他太知道盘尼西林的价值了，所以下定决心哪怕跟老爷子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一旦等盘尼西林问世后，相信这时候老爷子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姐夫，我又没说让咱家自己办药厂，咱们去买一个药厂，去美国买，那里的药厂不但设备先进，还有高素质的研究团队。对了，姐夫，你知道咱家到底有什么钱？”沈修文说着，又向唐文彬问道。
唐文彬本来对沈修文想到美国去买药厂就已经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了，虽然他没有去过美国，但是作为一名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生意人，他太知道一个设备先进又有高素质研发团队的药厂的价值了。听到沈修文突然又问起家里的家底，不由警惕地说道：“光复，你问这干嘛？你该不会真的去美国买药厂吧？你知道象这种药厂得要多少钱吗？”
“姐夫，这你就别管了，我跟爹谈。你先告诉我咱家有多少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动大哥、你和我姐那份的，我只要我这一份。”沈修文盯着唐文彬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文彬看着沈修文铁了心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道：“光复，我知道你想什么，可咱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咱爹几十年的心血。算了，反正咱家这一切迟早都是你和大哥的，我就更你明说了吧，咱家所有的产业加起来大概有个七八千万大洋吧。不过，光复，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要好好想清楚了，而且你就是跟爹谈，也不能这么谈。咱爹的岁数可不小了。”
沈修文也是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姐夫，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个盘尼西林实在是太重要了，不光是对咱家有莫大的好处，而且还能救成千上万的人，就是对国家也会有很大的贡献。”说着，看了看一脸忧色的唐文彬，笑道：“姐夫，我没想到咱家有这么多的钱。有句话你可说错了，咱家的产业不光是我和大哥的，还有你和我姐的，没有你咱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放心，其实我需要的并不多，我会跟爹好好说的。”
唐文彬看着沈修文，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不是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浪荡子了，从他坚毅的目光中，唐文彬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他。同时自己的内心深处却对沈修文说的那些有些期盼。叹了口气，提醒道：“光复，你要是真要跟爹好好谈，那也得等你岳父明天走了以后再谈。别让人看笑话。”
“行，姐夫，我听你的。你肯支持我，我就有一半把握说服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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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辉瑞制药（三）
晚饭后，俞展堂返回了下榻的华懋饭店。俞文纨作为沈家的儿媳妇，而且沈修文又正好回来，当然住在沈家大院。
沈修文原本晚上就想跟老爷子谈，但是看到老爷子忙了一天，一脸疲倦之色，只得作罢。在回房间的时候，却被一脸严峻的姐姐沈修平拉到楼梯拐角警告道：“修文，好好对文纨，文纨是个好姑娘，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可别不知好歹。”
沈修文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姐姐，竟用这种态度对自己，一脸无辜地说道：“姐，你说什么呀，我和文纨之间不是挺好的嘛。”说着，看到沈修平瞪着杏眼看着自己，又有些心虚地问道：“姐，文纨跟你说什么了？”
“这还用得着说，文纨今天来，我就看出不对来了。不然，她从南京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娘家不回家，偏偏还要俞伯父把她送过来。”沈修平没好声地说道。
沈修文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还不知道俞文纨早已从南京回到宁波了，今天原来是俞展堂主动送女儿来的。愣了愣，没说话。
沈修平用手指戳了戳沈修文的额头，道：“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不准又在外面拈花惹草，都成了家的人，还这么不懂事。一天到晚想些不实际的东西。”
看到姐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沈修文心里直呼：“倒霉。”但他又不能说自己和俞文纨根本就是假夫妻。早知道现在，当初还不如不结这个婚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沈修平的喋喋不休，沈修文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俞文纨正坐在桌子前看书，看到沈修文进来，张了张嘴想打个招呼，但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沈修文则自顾自的从壁橱里拿出一套被子铺到外间的沙发上，一屁股躺了下来。每次他们俩回到沈家大院，沈修文总是自觉地睡沙发，让俞文纨睡床。本来，沈修文想对俞文纨就那天在南京的不愉快打个招呼的，但是想想刚才自己代人受过，俞文纨又坐在那里不理睬自己，索性也就作罢。
俞文纨本来也想和沈修文缓和一下关系，但是看到沈修文进门后就好像自己这个人压根都不存在一样，心中顿时泛起了不满。合上手中的书本想走到里间去，但站起来之后，还是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沙发边。
沈修文见俞文纨主动走过来，意外之余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问道：“有事吗？”
可能是沈修文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俞文纨微微考虑了一下说道：“我听你修平姐说你想买英国的一个什么专利，但是伯父没有同意。你这次就是为这事回来的吧？如果你真想买的话，我，我倒可以帮忙。”
沈修文没想到会主动跟自己说这个，诧异道：“我想买的只不过是个研究专利，而且对方开价要五万英镑。”
俞文纨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想买的这个什么研究专利我不懂，五万英镑不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明天我就可以给你。”
“这不太合适吧。”五万英镑在俞文纨的口中居然不算什么大数目，沈修文在感叹之余，搓了搓手说道。
俞文纨似乎也没料到自己难得主动送上门，结果沈修文还一句：“这不太合适吧。”心中顿时不忿，冷冷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两年你也帮了我很多，就算是对你的感谢吧。”
沈修文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俞文纨。如果说俞文纨确实想帮助他，沈修文肯定很感激，但是俞文纨嘴里说出是对沈修文做假夫妻的感谢，沈修文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不怒反笑道：“啧啧，五万英镑，四十万大洋，俞大小姐真是大手笔。对不起，我沈修文还当不起你这么厚的大礼。再说，我和你结婚也是迫于家里的压力，谈不上谁帮谁的，用不着说什么感谢。你的心意我领了，放心只要到时候你提出来，我沈某人一定会遵守当初的协议的。”
“你······”听到沈修文这番夹枪带棍的嘲讽，俞文纨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眼睛中腾起一片雾气，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粗口道：“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说完转身就往里间走去。
沈修文一听，竟然把自己比作狗，顿时也一阵火气，冲着俞文纨的背影喊道：“用不着，我用不着你的好人心。”说完也气呼呼地躺到沙发上，拿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沈修文也没有理会睡在里间的俞文纨，他打算今天正式和老爷子谈购买专利和收购美国辉瑞制药公司的计划，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便来到楼下。
老爷子和唐文彬夫妇早已起身，沈修平看到沈修文一个人下来，问道：“怎么你一个人下来，文纨呢？”
“她还睡着呢，大概有些不舒服吧。”以前每次回家，俞文纨都会早早的起床和沈修文一起下楼，估计是昨天两人实在是吵得很不愉快，赌气还睡着呢。沈修平随便找了理由应付道。
“不舒服就应该找医生来看看。”老爷子这时回过头来说道。接着又朝沈修平吩咐道：“你上去看看，如果文纨确实不舒服的话，那打电话让陈医生过来一趟。”
沈修平应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大有深意地看了弟弟一眼，笑吟吟地转身上楼。沈修文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抓了抓脑袋，坐下吃早饭。三口两口扒完一碗粥后，沈修文看到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碗筷准备起身时，连忙也起身说道：“爹，我有事想找你谈。”
沈老爷子本来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不豫之色，但当他抬头看到儿子脸上的那种凝重和坚毅的神色，沈老爷子不由感到十分意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去书房谈吧。”
书房里，沈老爷子耐着性子听完沈修文对那个他闻所未闻的盘尼西林的设想。之所以耐着性子，因为他刚才从儿子的表情中看到了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思维和理解。但是他根本不相信沈修文说的那个盘尼西林会产生这么大利益，而且还需要用他将近四分之一的财产去投资这个他认为虚无缥缈的项目。
老爷子出人意料的没有出现沈修文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光复，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所谓的盘尼西林，我也根本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这个盘尼西林会产生这么大的效益，不但能让我们沈家成为世界级的富豪，而且还会对国家有莫大的帮助。”说着，老爷子摆了摆手阻住了沈修文的分辩，继续说道：“以前我只知道你们兄弟两个对生意根本不感兴趣，你大哥当时满脑子的革命，而你呢从小顽劣。不过，总算你们兄弟两个没有让我失望，都成为了军人，为国效力。既然自己选择的道路，就要始终如一，不要再有那些乱七八糟地不切实际的想法。”
老爷子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沈修文很感动，此时的老爷子一改平素严父的形象，就象沈修文当年杀了日本人，被迫去南京报考中央军校时，老爷子的那番语重心长的告诫。但沈修文还是咬了咬牙说道：“爹，你错了。盘尼西林的确有它划时代的意义，今后它所产生的影响将是难以想象的，就象当年我们手里还拿着大刀长矛的时候，洋人手中已经是洋枪洋炮了。盘尼西林一旦出现，那它就是洋枪洋炮，现在其它的那些抗菌药不过都是些大刀长矛罢了。爹，您刚才也说过，我是个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但是您要看到我们曾今堂堂的天朝大国，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贫穷，落后，就连以前附庸我们的倭奴都欺上门来，不但占了我们东三省，还要占我们的华北，占上海，乃至占领我们全中国。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落后，我们造不出飞机、军舰、大炮，我们没有领先世界的技术。但是现在我们面前就摆着这样一个先进的技术，我们为什么不在别人注意之前去拿在手里呢？只要我们能掌握一项领先于世界的技术，掌握这项人类划时代的药品技术，不但能挽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而且还因为这项技术掌握在中国人的手里，让洋人仰我们的鼻息。爹，这种利国利民又利己的好事，您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呢？”
沈老爷子被沈修文的这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尽管这几年的变化很大也让他很欣慰，但是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跟自己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不由说道：“光复，就算这个盘尼西林有如此价值，我们可以把这个专利买下来。但你为什么非要买美国的那个叫什么辉瑞的药厂，我们就不能在上海办一个吗？”
沈修文一听，有门。老爷子的口气开始松动了，不反对购买专利，甚至还提出在上海建药厂。连忙趁热打铁说道：“爹，英国那个弗莱明教授手上的研究专利还不足以制造出盘尼西林这种药物，他只不过是发现了盘尼西林，制成药物还需要大量的实验和研发。而且我们的工厂也不能建在上海。首先，目前在国内我们还无法找到和建立一支高素质的研发团队。即使能找到，而且我们能生产出盘尼西林。爹，你想过没有，能够产生天大利益的东西，我们能不能保住它。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沈家带来灭顶之灾。”
本来，沈老爷子听到这个盘尼西林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和研发，脸上开始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听到后面，脸色不由重新严峻起来，深有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美国就不同，它是一个民主的国家，对私有财产及专利有明确的法律保护。而且我所说的那家辉瑞制药公司不但有高素质的研发团队，还有先进的设备。现在美国还没有从大萧条中缓过来，这个时候收购这家药厂，无疑是最佳时机。而且，爹，上海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日本人肯定会对我们进行全面的侵略战争，而上海首当其冲，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守肯定是守不住的。收购美国药厂，还可以把我们的部分产业转移到美国去，保住我们沈家的基业和爹您这几十年来的心血。”沈修文煽情地说道。
沈老爷子十分的震惊，怔怔地看着沈修文，好象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样，半晌才开口道：“你说日本人肯定会打我们？上海一定会守不住？”
“不出三年，不出三年，日本人一定会动手。爹，您想，当年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以后，不到两年时间就开始染指我们热河。为此我们又和他们签订的《塘沽停战协定》这不刚又过了连年，小日本又在我们华北挑事了。如果这次让他们再得逞，接下来就要对我们进行全面的进攻了。到时，上海就将会首当其冲。到了那时，我们要么当汉奸顺民，要么我们在上海这么多的工厂、商铺就要落到日本人的手里。爹，我想您一定不会愿意当日本人的顺民吧？”说到最后，沈修文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十分恶毒地问了一句。
“砰”的一声，老爷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放屁，你老子要是愿意当顺民又何必让两个儿子都去从军。”
沈修文一听，老爷子都爆粗口了，知道老爷子急了，连忙陪笑道：“爹，您别生气，我知道您不会，我是说我们现在就要想好后路了，要是日本人真的打进来该怎么办？我们沈家可不比其他小门小户的，工厂、设备、商铺该怎么办？总不能都便宜小鬼子吧，让他们用我们的工厂生产军装、粮食来打我们吧。”
“到了那天，我就是炸了，砸了，也不能便宜小日本。”老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所以呢，我们现在就得想好后路。现在我们就要开始慢慢收缩我们在上海的规模，资产可以转移到国外，当然美国是最保险的。工厂、设备我们也可以逐渐向内地转移，我已经在万县那边让他在打听了，有好的地方先给买下来，到时我们就把我们的面粉厂，纺织厂搬到万县。”沈修文开始慢慢引导老爷子的思路。
老爷子不由点了点头，越想也越觉得儿子讲的有道理。
“不对，就算日本人要打进来，就算我们要提前准备。但是这个盘尼西林毕竟还是一个没有把握的东西，你怎么能保证我们买下了研究专利就一定能把这种药生产出来，万一没办法搞出来呢？我们花这么大价钱买专利、买药厂不就全打水漂了吗？”老爷子突然回过神来，对沈修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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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辉瑞制药（四）
绕来绕去，沈老爷子还是对沈修文所说的盘尼西林有很大的疑虑。同时也不明白自己这个从未出过国的儿子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沈修文没办法了，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对老爷子说道：“爹，如果您还不相信，这样吧，您给我两千万大洋，以后我不再问家里要一分钱。成功了归家里，如果失败，全算我的。我·····”
“住口。”老爷子没想到沈修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听不下去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沈修文的鼻子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分家，家里的钱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这个逆子，你，你······”老爷子被沈修文气的着实不轻，捂住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修文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老爷子，“爹，爹，您别发这么大火。”
一直担心沈修文和老爷子这次谈判的唐文彬这时也连忙闻讯跑进书房，和沈修文一起扶住老爷子。
“爹，您别生气，二弟也不是故意要气您。他这也是急坏了。”唐文彬在一边劝解道。
“文彬，你也别替他说话。”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甩开了沈修文的手，在唐文彬的扶持下坐了下来，一副余怒未消地说道。
唐文彬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道：“爹，其实二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盘尼西林，虽然我不懂，但是如果正象二弟说的那样，那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再说了，二弟昨天也跟我说过，要是日本人真的要打进来的话，我们的确要提前准备。我们买下那个药厂，就算二弟的计划不成功，这药厂不是还在嘛，现在美国的经济正在好转，到时候我们也不一定亏。只当我们把部分资产转到美国，总比便宜了日本人强把？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文彬，你怎么也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他刚才说的有些是有点道理，但是你说他懂什么药，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上当受骗还不一定呢？”老爷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沈修文也知道刚才自己有些着急了，把老爷子气的不轻。欲速则不达，要是真的惹毛了老爷子，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现在有姐夫唐文彬再劝着老爷子，沈修文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管家福伯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敲门进来，道：“二少爷，有你一份电报。”
沈修文还以为部队有事崔自己回去，连忙接过电报，当他迅速看完电报后，顿时一脸的惊喜：“爹，您看，这是万县曾仕贤先生的儿子曾家辉给我发过来的电报。”
老爷子狐疑地接过电报，当他看清电报上的内容后，顿时十分的惊讶。电报上的内容是曾家辉告诉沈修文，自从上次沈修文跟他提过盘尼西林的作用后，他后来专程找出了弗莱明当年发表的那篇论文仔细研究过，他觉得弗莱明当年把盘尼西林归类于抗菌药还不够全面，如果能提纯后进行进行动物试验的话，就有可能解出这个难题。另外，他还告诉沈修文，辉瑞制药公司目前的情况还很不乐观，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公司董事会愿意出售部分股权。而且，沈修文如果有意要购买的话，他的父亲曾仕贤愿意出资五十万美元和沈修文一起购买。
唐文彬虽然帮沈修文说话，但是他对沈修文所说的盘尼西林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他在老爷子身旁看到这份电文的时候，惊诧地问道：“光复，难道曾先生也看好这个盘尼西林吗？”
沈修文也没想到曾仕贤会主动提出和自己一起收购辉瑞制药公司，不过他这个态度对自己说服老爷子太有帮助了，沈修文不由嘿嘿笑道：“爹，姐夫，我也忘了跟你们说，曾伯父的儿子曾家辉可是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以前就在这家辉瑞制药公司做研究工作。关于盘尼西林在万县的时候我就跟他探讨过，他可是个行家，也很看好这个盘尼西林。你们看连曾伯父都想投资。”
老爷子并没有理会沈修文的这番话，所谓曾家辉什么哈佛的医学博士老爷子也没在意，关键是曾仕贤居然也想出资五十万美元收购这家辉瑞医药公司，引起了老爷子的深思。如果说要论做生意老爷子肯定要比曾仕贤强，但是曾仕贤在民国初年就已经是风云人物，曾很受袁世凯的器重，尤其在外交方面眼光独特。要说曾仕贤也看好盘尼西林倒不如说曾仕贤也在做财产转移的准备。
沈修文见老爷子依旧无动于衷，又想张口说道，但是老爷子却脸一沉，摆手道：“行了，你不用再说了。”说着，微微缓和一下口气，道：“你还是上去看看文纨的身体怎么样。”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沈修文出去。
无奈之下，沈修文只得用求援的目光看了看姐夫唐文彬，然后低着头走出了书房。
沈修文离开后，唐文彬皱着眉头说道：“爹，曾先生这个意思······”
未等唐文彬说完，沈老爷子一摆手没让唐文彬说下去，吩咐道：“你马上安排查一下美国的这家辉瑞制药公司，另外备车去华懋饭店。”
唐文彬马上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后，往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却被老爷子在身后叫住。
只见老爷子皱着眉头，一副颇为头疼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样，不管光复说的是真是假。你先安排英国分公司把那个叫什么博士手上的研究专利先买下来再说。”
沈修文知道老爷子看到这份电报后，肯定会有想法，本来这是一个说服老爷子的好机会，但是无奈还是被老爷子给赶了出来。因为沈修平和俞文纨都在楼上的房间里，沈修文也不想上去，一个人走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今天看到老爷子气的够呛，沈修文的心里也颇为内疚。但是，他也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其他穿越者的话，那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盘尼西林的意义。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但是，这一切都需要钱，而他现在只能依靠老爷子的力量。
正当沈修文还在苦苦思索该如何说服老爷子的时候，沈修平陪着俞文纨也出现在花园里，正当他准备闪人的时候，却被沈修平叫住，而且声音相当不善，沈修文只得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迎过来上去。
“沈修文你怎么回事？一回来不是跟文纨吵架就是惹爹生气。你看看文纨，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人还未走到面前，就听到沈修平数落他的声音。
看到俞文纨一脸憔悴的站在沈修平身边，沈修文心中倒也有几分内疚，连忙向沈修平陪笑道：“姐，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当着弟妹的面，沈修平也不好过分责骂自己的弟弟，瞪了沈修文一眼道：“那你好好跟人家文纨认个错。”
迫于姐姐的压力，尤其看到俞文纨楚楚可怜的样子，沈修文的心一软，低声对俞文纨说道：“昨天晚上，是我的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俞文纨低着头却把脸别到一边，并不理睬沈修文的道歉。
“文纨，别怕，以后由我给你撑腰，修文他不敢再欺负你。你们俩好好聊聊，我先走了。如果还不解气，就打他两下。”沈修平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同时向沈修文使了一个眼色。
看到沈修平还煞费苦心地给两人制造机会，沈修文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得点了点头。待沈修平离开后，沈修文看到俞文纨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也颇为头疼地说道：“好了，我刚才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也知道昨天你是好心，是我的态度不好，对不起。但你也不能老是这样，不然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俞文纨抬起头，忿恨地看着沈修文。
看到俞文纨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沈修文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文纨，对不起。可能昨晚我是误会了。但你昨晚的态度也有问题，本来我们就是有约在先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还欠你什么情。”
“你这么说就是我不好咯？我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这也是为了不想欠你的情。既然你不想接受，那就算了，用不着道歉。”俞文纨冷冷地说道。说完，未等沈修文再开口，转身就走。
“妈的，我到底哪儿招惹她了？幸亏当初有约法三章，不然还要不要人活了。”郁闷的沈修文看着俞文纨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暗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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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改变历史的第一步
“爹，美国方面有消息了。光复说的那家辉瑞制药公司，是美国一家中型的家族企业，主要以生产柠檬酸为主。以前销路还不错，但是前几年的经济大萧条，这家公司就一直处在亏损状态，去年就已经停产。对了，爹，我还打听到曾先生的公子曾家辉是这家公司的副总工程师。”唐文彬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向沈老爷子汇报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文彬，你判断一下，如果我们把这家药厂买下来，能不能扭亏为盈？”
唐文彬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回答道：“爹，这家辉瑞制药公司目前正频临破产，而且产品单一，就是生产柠檬酸。如果想扭亏为盈的话，必须要有新产品。”
唐文彬跟着老爷子打理沈家的生意多年，也是一位非常精明的生意人，说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动，道：“爹，您是不是真的打算想买这家辉瑞制药公司？光复说的那个盘尼西林能开发出来吗？”
沈老爷子紧锁这眉关，说道：“本来我是并不相信光复所说的那套。但是，今天展堂收到仕贤兄的电报才知道，仕贤兄也想投资的目的除了转移资产支持他儿子在美国的事业之外，居然对盘尼西林十分的看好。而且仕贤兄在电报中也劝展堂早日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去，理由居然跟光复跟我的一模一样。”说着，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儿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本来还以为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的变化居然这么大。”
唐文彬也是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爹，且不说光复这几年变化很大，考进中央军校第一，毕业又是第一。就说上次光复跟我说起投资美国股票的事，我还没当回事，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言中了。这次又冒出个盘尼西林来，如果真象他说的那样，那可真的是不可想象的。”说到这里，唐文彬看了看一脸忧色的老爷子，笑着安慰道：“爹，不管怎么说，光复变的出席了，还不是咱们家的福气呀。”
老爷子听到这句话，这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地说道：“既然儿子长大了，就该让他们自己去闯了。”
三天后，沈修文踏上了返回万县的船，这次回来请了二十天的假，路上来回就要花费近两个星期的时间，在家待了一共不过五天的时间。沈修文想起前天老爷子郑重其事的把他、俞文纨、沈修平和唐文彬叫了书房，拿出一份协议以及一张两千万大洋的花旗银行本票，这两千万将交给沈修文全权处理，将来老爷子百年后，余下财产的分配，沈修文的份额将减去这两千万。
沈修文没想到三天没有理睬自己的老爷子居然答应了，顿时喜不自胜，连连向老爷子表示感谢。老爷子并不领情而是郑重其事地向俞文纨征求意见，倒是也把俞文纨弄的措手不及。最后签字画押，沈修平和唐文彬则作为见证人。
同时，老爷子正式通知沈修文，弗莱明博士关于盘尼西林的研究专利，沈家在英国的分公司通过讨价还价最终以四万五千英镑的价格已经买下来。至于美国的辉瑞制药公司，由于他们只同意出售部分股权，没有报出最终的价格，而曾仕贤又有意出资五十万美元，还需要有人专门到美国去进行谈判。
沈修文肯定无法亲自前往，只有把谈判的事委托给唐文彬。虽然辉瑞制药公司方面只同意出售部分的股权，不过从沈修文到曾家辉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辉瑞制药公司目前的处境，转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沈修文不知道的是，后世的辉瑞制药最终撑到了一九四二年，直至他们买下盘尼西林的专利，成为世界上第一家生产盘尼西林的制药公司这才摆脱了困境，逐渐成为全美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制药企业。而五十年以后他们再次推出的一种新药万艾可再次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更加巩固了他们全球制药也龙头的地位。而后者沈修文是清楚的，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沈修文非要买下辉瑞制药公司。
还有一件事出乎沈修文意料的是，当他昨天向昔日的死党洪俊伟辞别的时候，洪俊伟听说沈修文准备买下美国的一个药厂，当即表示他也想入股并且想到美国去发展。只是不好意思地告诉沈修文，他能拿得出来的最多一百万大洋。
洪俊伟在上大学的时候成绩极差，但却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短短几年功夫四马路上的那家都得利典当行如今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号了。但是家中兄弟几个之间为了家产的争斗让他厌烦，正好有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准备重新跟着沈修文混。
沈修文也是大喜。唐文彬还要兼顾沈家的生意，最多也只是临时帮帮忙。至于曾家辉，在沈修文的眼里纯粹是一名技术干部，做管理肯定不行。洪俊伟的加入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而且这小子当年为了跟沈修文一起去外国俱乐部泡洋妞，硬是跟着沈修文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根本没什么语言障碍。
同样是头等舱，长江两岸美丽的风光依旧，但是来的时候沈修文显得忧心忡忡，心神不宁，但是回程却是神清气爽，想到将来盘尼西林会给自己带来庞大的财富，躺在头等舱内，欣赏这美丽江景的沈修文，感觉要有多爽就有多爽。要说这次回来唯一的欠缺恐怕就是和俞文纨的关系没有任何的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形同陌路的状态。不过，早已经想通了的沈修文也没有在意，在他看来两人总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万县南门口码头，曾家辉神情激动地看着刚刚靠岸的客船。一向倨傲，脑子里只有生化、病理的他接到沈修文从上海发来的电报，得知沈修文不但已经买下了弗莱明博士的关于盘尼西林的研究专利，而且还要收购辉瑞制药公司。更关键的是，沈修文还在电报上暗示他知道如何将盘尼西林进行提纯。
弗莱明博士在论文中就曾提到过他无法将盘尼西林进行提纯，只能一代一代的培育下去。而曾家辉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将盘尼西林进行提纯。沈修文一个从未学过医学和生物的军官居然懂得如何提纯，让曾家辉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现在急切想见到沈修文，而且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问问沈修文到底是什么方法可以将盘尼西林提纯。
“大哥，你快看，沈大哥从船上下来了。”跟着曾家辉一起来码头接沈修文的曾家凝看到穿着一身西装的沈修文正在从船上下来。
“沈先生，你可回来了。你在电报上说知道如何提纯盘尼西林，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方法？”沈修文刚刚从船上下来，曾家辉就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
“家辉兄，你这是······”沈修文被曾家辉的举动搞的一愣，当他看到曾家辉急吼吼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道：“家辉兄，你总得容我回去喘口气，然后我们再坐下来满满探讨。对了，家辉兄，你也别老是沈先生，沈先生的了，咱们马上就要成为合作伙伴了，以后就叫我光复吧。”
“那好，光复，直接去我家，到我家咱们边吃边聊。”说着，这位堂堂的医学博士、曾家大少爷拉着沈修文就要走。
这时曾家凝笑吟吟地走过来道：“沈大哥，你就先去我们家吧。自从收到你的那封电报后，我大哥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就盼着你回来后能问个究竟。”
沈修文本来还要打算和曾仕贤一起商谈合作收购的事宜，如果曾仕贤能亲自出马的话那就更好了，外交官出身嘛，谈判当然是行家里手。于是点了点头，吩咐沈义和王小栓先行返回营部，自己则跟曾氏兄妹一起前往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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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德械师
“光复，你说说到底用什么方法能提纯盘尼西林？我想过不少的办法，但是就象弗莱明博士在论文上所说的那样，理论上都行不通，很难将盘尼西林提纯。”一到曾家，曾家辉就迫不及待地把沈修文拉进书房问道。
沈修文还是第一次来到曾家辉的书房，这哪是书房呀，简直就是一间小型的实验室，摆满了各种实验器具，书桌上更是凌乱地放着一些纸，上面写满了各种演算公式。沈修文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可惜即便他高中时学过化学和生物，但是这上面的东西除了认识一些元素符号外，压根就看不懂。
“家辉兄，你说你想过不少办法，理论上都行不通。那你说如果用冷冻干燥法能不能提取盘尼西林的晶体？”
曾家辉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过这种方法。其实，不要说他没想到，就连发现盘尼西林的弗莱明博士经过十年的研究也没有想到过用这种方法对盘尼西林进行提纯，直到一九三九年，才由弗洛里和钱恩用冷冻干燥法提取了盘尼西林的晶体，继而把盘尼西林用于临床试验。
“冷冻干燥法？”曾家辉低头沉思起来，嘴里还在念叨着：“把盘尼西林预先进行降温冻结成固体，然后在真空的条件下使水蒸汽直接升华出来，而盘尼西林本身剩留在冻结时的冰架中，形成晶体，这样即能达到盘尼西林的纯度，还能提取它的晶体。”
曾家辉眼前突然一亮，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兴奋道：“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又急切地向沈修文问道：“光复，那你知不知道它的具体参数，比如冷冻到什么温度，在干燥的过程中绝对压强是多少？如果有这么参数的话，我保证一定能提取到高纯度的盘尼西林晶体。”
沈修文只记得可以用冷冻干燥法提取盘尼西林的晶体，至于参数他哪里知道呀，只得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听说有人曾经想用这个方法实验成功过，但是具体的参数我哪里知道呀？”
曾家辉顿时有些失望，但是他又奇怪的问道：“光复，你说有人用冷冻干燥法试验成功过？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方面的资料，现在除了弗莱明博士以外，还有人在研究这个盘尼西林吗？”
“哦，这个，我当初也是听我那个英国朋友说的，他说自从弗莱明博士的论文发表后，有人曾对盘尼西林进行过研究，其中有个叫布莱尔的人曾用这个方法成功地提取到盘尼西林的晶体。但是，这个叫布莱尔的人不久因为他的实验室发生火灾而不幸丧生。他的这个研究成果只跟我的这个朋友提起过，但是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参数都在那场火灾中付之一炬，什么都没有留下。”沈修文早就想好了说辞，连忙回答道。
曾家辉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接着，曾家辉又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既然能用冷冻干燥法提取到盘尼西林的晶体，那我们完全通过实验来验证这个方法，一旦实验成功的话，我们还可以从实验中取得最佳的参数。”曾家辉越说越兴奋，扫视了一下自己书房内那些简易的实验器具，道：“不行，这里的实验设备都太落后了，我得马上回美国，到药厂的实验室去进行实验。”
“我说家辉兄，你别这么着急好不好。弗莱明博士那里的专利我已经买下来了，等我们收购了辉瑞制药公司以后，你就是这个项目的总工程师。”沈修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光复说的对。等我们把辉瑞制药公司收购后，你要全力开发盘尼西林，如果这个盘尼西林真象你和光复所说的有这么神奇，那真是善莫大焉。”这时曾仕贤在曾家凝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沈修文一看到曾仕贤进来，连忙上前鞠了个躬，感激道：“曾伯父，这次您能够支持并且参与收购辉瑞制药公司，小侄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曾仕贤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辉瑞制药公司在美国也算口碑不错，而且家辉又在那里工作，这样的机会我想不可错过。”
“是啊，沈大哥，盘尼西林真的象你说的那么神奇的话，那咱们不是可以一起发大财了吗。哥，你可一定要把这个盘尼西林给搞出来呀。”曾家凝笑着说道。
“盘尼西林能不能搞出来，光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要需要一个同心协力的团队。而且刚才光复跟我说的用冷冻干燥法将盘尼西林提纯，虽然理论上可行，但还要经过实验论证。”涉及到科学上的问题，曾家辉一向相当严谨，皱着眉头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曾家凝走到曾家辉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笑着说道。
其实，沈修文一直有个疑问，曾仕贤为什么会参与到收购辉瑞制药公司。要知道曾家辉就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没有比她更了解辉瑞制药目前状况，况且当初曾家辉还曾向沈修文提出让他慎重考虑。至于盘尼西林，恐怕连曾家辉目前还不知道盘尼西林能不能研制出来，能不能发挥象沈修文说的那些作用。
不过曾仕贤不说，沈修文也不好问。在曾家吃过午饭后，沈修文便和曾仕贤商量收购辉瑞制药的事宜。曾仕贤并不打算亲自出马，收购事宜全权委托沈修文处理，用他的话来说，沈修文占的是大股份，委托给沈修文他是不会吃亏的，何必再劳心劳力。
和曾仕贤达成一致后，收购辉瑞制药公司正式启动。三天后，早已迫不及待的曾家辉主动要求牵线搭桥，赶赴上海和唐文彬以及洪俊伟一起前往美国。
而在万县的沈修文又回到了他少校营长的角色。每天带领部队训练，偶尔关心一下和通达商行的生意。如今已有两千万身家的沈修文自然不会把这点收益放在眼里，和通达商行之间的合作，沈修文从一开始想赚钱慢慢转变在万县发展一个立足点。好在还有曾仕贤的帮助，沈修文在万县的南城和西城各买下了两块土地，以便将来把上海的工厂搬到万县。
有时，沈修文也会到曾府看望曾仕贤，随着曾家辉去了美国，曾家凝回到上海继续她的学业，每次沈修文去，曾仕贤都很高兴。而且和曾仕贤一起探讨当今世界的形势时，曾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外交官的曾仕贤惊讶的发现，沈修文对目前世界发展的趋势有着独到的见解，甚至认为象沈修文这样的人才从军着实可惜了，应该去国民政府的外交部。
二个月之后，终于从大洋的彼岸传来消息，唐文彬和洪俊伟经过和美国辉瑞制药公司的谈判，终于以二百八十万美元的价格全部收购了辉瑞制药公司。这个价格让沈修文感到十分的以外，因为他知道尽管辉瑞制药公司频临破产，但是谈判还是相当艰难的。首先他们只肯转让60％的股份。如果算上曾仕贤的股份，沈修文一个人还不能够完够控股，而且沈修文并不想让美国人以后也享受到盘尼西林带来的巨大收益。后来，辉瑞制药公司方面终于同意全部转让公司的股份，提出的价格却高达四百万美元。沈修文原来的心理价位如果能谈到三百五十万美元，再减去曾仕贤投资的五十万美元，这个价格还是能够承受的。没想到最后的成交价竟然是二百八十万美元。
唐文彬在电报中盛赞一同前往谈判的洪俊伟，起初谈判以唐文彬为主，后来渐渐地变成了洪俊伟直接和辉瑞制药公司的董事会交锋。能谈到这个收购价，洪俊伟功不可没。本来就洪俊伟能力有所怀疑的唐文彬，这个时候对洪俊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吝褒奖之辞的同时，完全同意当初沈修文想让洪俊伟担任辉瑞制药公司总经理的职务。
由于洪俊伟也拿出了十万美元入股，在最后分配股份的时候，沈修文特意大度地宣布曾家占三成的股份、洪俊伟占一成，沈家占百分之六十。
完成收购后，盘尼西林的研制工作正式启动。沈修文除了当初告诉了曾家辉用冷冻干燥法来提纯盘尼西林外，在和曾家辉临别的时候，沈修文还特意告诉曾家辉，有一种甜瓜能大量产生盘尼西林，能够在用玉米制成的培养液中生长。自然，沈修文也把这个巨大的发现归功于没有留下任何研究资料，丧生在火灾中的布莱尔博士。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到了一九三五年年底。曾家辉对盘尼西林的研制取得了重大的进展，首先用冷冻干燥法成功地提取了盘尼西林的晶体，而且也取得了精准的参数。其次首次用盘尼西林对注射了致死链球菌的小白鼠进行了实验，获得了成功，盘尼西林能够有效地杀灭链球菌。这些实验的成功，沈修文要求严格的保密，在盘尼西林没有正式研制出来，没有在全世界范围内注册专利之前，一切都不得泄露。不过，沈修文告诉曾家辉的能够可供大量提取盘尼西林霉菌的那种甜瓜和用于制作培养液的玉米粉始终没有找到。这也使得盘尼西林即使能研制出来，也不能大规模的生产。
尽管盘尼西林没能在短时间内为辉瑞制药公司产生效益，好在洪俊伟经营有方，再加上随着美国经济的不断复苏，凭借这辉瑞制药原来的老产品“柠檬酸”，倒还不至于亏损，勉强维持着。
盘尼西林好事多磨，国内的形势也是风起云涌，十月红军的三大主力在陕北会师，而同月日本又在华北策动了“华北五省自治”。十二月九日，北平学生发动了著名的“一二九”运动。要求政府抗日。
于此同时，国民政府在倾力剿共的同时，也逐步看清了日本人对中国的野心。在德国顾问的指导下，开始修建吴福线、锡澄线等国防工事，修建和扩大兵工厂，同时宣布在必要时川、云、贵、陕将作为抗战的后方基地。
一九三五年年底，已经驻防在万县快十个月的八十八师突然接到命令，返回南京，接受整编。同时接到这份命令的还有已经调回南京的第八十七师和第三十六师，这三个师将作为即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之后，第一批被整编换装为德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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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演习（一）
进入一九三五年以来，日本对华北的渗透层层紧逼，直接对平津地区形成威胁。同时日本海军也加强了对上海增兵，不但日本舰队常年停泊在长江口及黄浦江沿线，而且日本海军陆战队也在上海的虹口、闸北地区布有重兵。国民政府针对这种形势，加紧修建吴福、澄锡国防线的同时，于一九三六年一月，在南京东南部溧水和句容之间的山区举行大型的攻防演习。（历史上的大演习是一九三五年秋举行的，因为剧情需要，老万把这次演习推辞到了一九三六年，而且还在演习部队中加入了当时没有参加演习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
参加这次演习的是刚刚完成换装的三个德械样板师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以及由德国顾问已经训练五年之久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演习分为红蓝两军，由王敬久的八十七师和桂永清率领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为红军，模拟日军突破国防线以后向南京进攻。宋希濂的三十六师和孙元良的八十八师为蓝军，三十六师布防句容一线，八十八师布防溧水。
这次的演习参加的部队全部德械装备，是中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嫡系中的嫡系。由新任德国总顾问法肯豪斯和中央军校教育长兼京沪警备总司令张治中担任演习总导演和总指挥。在法肯豪斯的建议下，这次演习一切从实战角度出发，进行实兵空弹对抗。
按照演习规定，各参演部队提前一天进入各自预定地域。相比八十七师和三十六师旗鼓相当以外，八十八师面对的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虽然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三个团的兵力比起二旅四团，拥有一万四千之众的八十八师稍有不足。但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常驻南京，是接受德国顾问指点最多，装备最齐全的部队，而且总队直属有军士营、炮兵营、骑兵营、自动车队等直属部队，不论在火力还是在单兵素质方面都要大大强于八十八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八十八师要承受的压力要比同为守方三十六师大的多。
作为八十八师的主力，沈修文所在的二六四旅负责溧水正面的防守，其中五二七团布防溧水东部的黄山、洛山和赤虎山阵地，五二八团防守溧水县城。沈修文的一营被朱赤安排在溧水县城东北部唯一的制高点团山。
“团山是县城的屏障，丢了团山，县城就无险可守。光复，这次是骡子是马，可要拉出来溜溜了。”布防会议结束后，朱赤拍着沈修文的肩膀嘱咐道。
“请团长放心，人在阵地在，他教导总队再狂，我们八十八师也不是吃素的。”沈修文大声说道。
“好，这次就让他们教导总队好好开开眼，哼哼，我倒要看看他教导总队怎么两天就能突破我们八十八师的防线，老子的五二八团就要在溧水堵住他们两天。”朱赤也是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三大德械样板师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军官都是清一色的黄埔出身。他们中很多都是同学关系，八十八师从四川调回南京不久，黄埔同学之间关系好的少不得要聚一聚。教导总队的总队长桂永清和副总队长兼一团团长周振强、副总队长兼三团团长张坤生都是黄埔一期的同学。当演习计划公布以后，桂永清和周振强就在一次聚会上大言不惭地告诉孙元良，他们教导总队能在两天内就能突破八十八师的防线。把孙元良气的够呛，在全师营以上军官的会议上把这事说了出来，现在八十八师上下可谓众志成城，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两天。
当沈修文回到团山阵地时，手下的三个连已经开始在挖战壕，布置防线了。沈修文走了一圈之后，皱着眉头对跟在身边的三个连长说道：“这样的防御阵地不行，必须要重新布置。”
“怎么不行了，营长？”已经升为三连连长的程德安瞪大了眼睛问道，一连长张正杰和二连长也满脸不解的看着沈修文。
沈修文指着已经挖好的程德安三连的最前沿的战壕道：“首先，这战壕太浅，不能对炮击进行有效的防护。第二，你们看你们三个连各自在挖各自的防线，虽然有些层次，但是这种一线式的战壕设置不合理，一旦一点被突破，就会全线崩溃。而且我也没打算把你们三个连同时放在防御阵地上。正面防御最多放一个连。”
“营长，我们虽然地形有力，但是正面防御放一个连会不会太少了？”张正杰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只要我们战术得当，火力配合合理，再加上工事坚固。象这样的地形，一个连就能顶住两个营的进攻。”沈修文挥了挥手说道。
沈修文后世服役的部队前身就是大名鼎鼎的四野十纵，一支以善打阻止防御的部队，当年扼守黑山，以少防多，三天三夜愣没让廖耀湘的西进兵团前进一步。老部队优良传统一直保存了下来。打防御阻击战，防御工事和兵力部属是相当讲究的。
沈修文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指着整个防御阵地道：“你们三个连不能各自为战，把前沿的战壕都连起来，而且不能是单线的，要双线，还要加深、加宽，作为一条陷敌的壕沟使用。在壕沟后面，才是我们的一线防御阵地。记住，要完成曲线战壕，战壕内还要布置防炮洞。另外在战壕后侧布置散兵坑，机枪火力必须布置在阵地两端的侧后翼，形成交叉火力。二线阵地设在山顶，构建环形工事。另外在反斜面都布置几个迫击炮阵地。”
沈修文的这段话让张正杰等人听得目瞪口呆，程德安更是大声喊道：“天啊，这是多大的工程啊，我们才有一天的时间布置，能来得及吗？”
“不管工程有多大，来不及就给我连夜施工，不然对方一阵炮火就能把摧毁我们一半的兵力。”沈修文皱着眉头说道。
张正杰和二连长不敢吭声，程德安却小声嘀咕了一句：“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这不过是演习，放的又都是空包弹。”
“放屁。”沈修文虎着脸，瞪着程德安厉声道：“演习也是战斗，我要在这团山上顶住教导总队最起码两天，你不想干给我滚蛋。”
程德安看到沈修文玩真的，顿时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
沈修文看了看张正杰和二连长，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告诉沈修文似乎有些小题大作的意思，这毕竟不是实战。即使是实战，他们也从来没见过要布置这样的防御阵地。
可能是他们还认为战争离他们比较远，毕竟他们如今都是拱卫首都的部队。但是沈修文心里很清楚，明年日本人就要打进来了，而且现在演习的这四支部队将作为第一线投入的兵力加入到淞沪抗战中，之后就是南京保卫战。他们这四支最精锐的部队就是在这两场战役中差不多全军覆没。
沈修文冷哼一声道：“哼，你们可能认为演习不是真正的打仗，只不过是个走过场而已。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演习就是战斗。你们知道这次演习为什么要以日本人进攻南京为假想敌吗？你们不要以为日本人离我们这儿还远，我告诉你们战争离我们不远了，说不定哪一天日本人就会突破国防线进攻南京。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演习了，那是要真刀真枪的跟日本人干了。日本人可比教导总队要难对付多了，现在多流汗就意味着战时少流血。”
张正杰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抗战，很清楚日军的火力，当时他们十九路军五万之众尚且不能消灭区区三千海军陆战队。如果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扮作假想敌的日军，而是真正的日本军队时，他们如今的防御阵地，真象沈修文所说的一顿炮击差不多就能全部摧毁。神情也顿时凝重起来，连忙立正敬礼道：“营长，我立刻通知弟兄们，按照您的意思重新构建防御工事。”
二连长和程德安连忙纷纷接受命令，重新对防御阵地进行返工。一时间，团山一营的阵地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不好意思，昨天实在是写不出，没有更新。经过这两天的构思，老万原先设计的沈修文今后的道路，将按另一个方向走了。待在嫡系部队，沈修文始终在别人的指挥，走另外一条道路，才能在今后的抗日战场上独挡一面。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二章 演习（二）
八十八师的防区，关键就在溧水，溧水被突破，南京外围的门户就被打开，教导总队将长驱直入，以他们的机动能力，而后的二六二旅将很难再挡住他们。师长孙元良不放心，旁晚十分亲自到溧水来视察五二八团的防务。
溧水的防御重点在于团山，当孙元良在黄梅兴和朱赤的陪同下，来到团山阵地时，顿时吓了一跳。放眼望去，两条又深又宽的壕沟横在了半山腰，前沿阵地的防线是一条曲折蜿蜒的战壕，两条交通壕直通还在修建的山顶环形工事。前沿阵地后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月球环形山那样的散兵坑。
孙元良等人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个防御阵地的厉害之处，孙元良原本有些忧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好家伙，桂率真这小子撞上这块阵地够他喝一壶的，还两天就突破我八十八师的阵地，做他的春秋大梦吧。”说着，环顾了一圈转头问道：“沈修文呢？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鼓捣出这样一个阵地。”
沈修文正拿着工兵铲和营部人员一起在搭建自己的营指挥部，其实孙元良和黄梅兴他们一出现在阵地上的时候，他早就看见了。难得有机会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原本一直在指挥的他特意拿起工兵铲比划起来。
直到听到朱赤在大喊自己的名字，这才一路小跑来到孙元良面前报到：“报告师座，二六四旅二五八团一营正在构建阻击防御阵地，请指示。”
“好，光复啊，我这一路看过来还是你们营的阵地最让人放心。来，给我们说道说道你这个防御阵地。”孙元良回了个军礼笑呵呵地说道。
如果说当初孙元良看重沈修文，除了他会练兵外，沈修德是很大的因素。但是经过这一年多来的磨合，他现在是着实非常欣赏这位部下。
在万县的时候，驻防码头的沈修文没少放他的私货，甚至动用沈家在上海的关系帮他弄到又便宜又紧俏的舶来品，让孙元良赚得盆满钵溢，并且孙元良听不到任何风言风语。而且沈修文除了嘴巴紧之外，没有丝毫的持宠骄横。既会带兵打仗又会帮他赚钱，这样的部下他孙元良往哪里去找呦。
“是，师座。”
沈修文向孙元良、黄梅兴等长官详细介绍了整个防线部属，前面山坡上的两道壕沟位于前沿阵地最佳的射程范围之内，主要用于迟滞敌人的进攻，兼作反坦克壕。前沿曲线战壕和散兵坑主要是部属多重防线，使得防守有层次，这样有效地抵挡敌人的冲锋。和山顶的环形工事用交通壕相连是为了便于增援和撤退。
接着，他又解释了重机枪火力点放在最后一道防线的侧翼，这样使得整条防线的火力配置前轻后重，辅以火力交叉，可以极大的发挥重机枪的作用，且不容易被摧毁。说的孙元良、黄梅兴以及朱赤连连地点头。也使得孙元良的心情大好，最后一丝担心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拍着沈修文的肩膀，哈哈笑道：“光复，好。工事完工后，赶紧让弟兄们休息，明天演习就要开始了。”接着又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转头对黄梅兴说道：“敬中兄，这时间上来不及呀，不然让防守黄山、洛山和赤虎山的五二七团按照光复这个阵地进行布防，够他桂率真啃一阵子的。”
“是啊，我也在担心五二七团能不能坚守住一天。如果廖奇龄能挡住一天的话，那桂率真别说两天突破我八十八师防线，就是我二六四旅的防线他两天内也拿不下来。”黄梅兴点了点头道。同时朝沈修文嘉许地笑了笑。本来，他也很担心五二八团的防线，毕竟教导总队的实力是明摆在那儿的。
“不过，教导总队并没有战车营，你这两道反坦克壕好象作用并不是很大，这么大的工作量还不如在前沿再挖一道战壕。”孙元良又仔细环顾了一圈，指着前面两道一营花大气力挖出来的反坦克壕说道。
“师座，教导总队没有战车不等于将来日本人没有战车，况且如果在这两道壕沟中布置上尖刺、地雷和汽油的话，对迟滞敌人的冲锋还有很有用的。”
沈修文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既然演习是以日军为假想敌，就应该按照日军的装备来防守。
不过当孙元良等人听到在壕沟里布置上尖刺、地雷和汽油，不由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沈修文这么毒的法子也想的出来。
视察完一营的防线，十分放心的孙元良没有在溧水多待，既然处在最前沿的廖奇龄团没有时间模仿沈修文的布置，那么出于二线的二六二旅完全有时间进行重新布防。这时候孙元良想的并不是能不能顶得住教导总队两天的进攻，而是如何让桂永清栽个大跟头，看他以后还敢嚣张。
······
团山脚下炮声隆隆，教导总队一团二营的两个连在火炮着弹点后方五百米曾散兵线，队形显得很有层次地向团山阵地发动第一次进攻。沈修文在山顶一侧伪装得十分好的营指挥部，在望远镜里观察着教导总队的进攻，不由也啧啧赞叹，教导总队不愧是德国顾问精心打造的精锐之师，步炮协同做的相当好，冲锋队形散而不乱，而且非常有层次。
同样，团山脚下教导总队一团团长周振强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二营两个连的进攻。今天的周振强十分的志得意满，作为此次演习的主攻团，从演习开始到现在，可谓势如破竹，只用了大半天的时候，连克五二七团三道防线，五二七团在一团的强大功势面前损失了60％的兵力，团长廖奇龄也被判阵亡，五二七团失去战斗力退出演习。下午两点不到周振强的一团便攻到了团山脚下，离预定时间整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而且一团到目前为止损失还不到一个营。
不过，周振强对防守溧水的五二八团没有掉以轻心。一二八淞沪抗战，五二八团善守之名早已传遍，而且五二八是整个八十八师的主力团。所以周振强并没有贸然采取进攻，而是等总队直属炮兵营到位后，这才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溧水的外围阵地团山发起了进攻。
团山是溧水唯一的屏障，攻克团山，溧水就如同囊中探物一般。周振强也急切想攻克团山，这样才有可能在一天内击溃二六四旅，明天就能攻到南京城下，取得演习的胜利，也在两天内彻底突破八十八师防线。所以周振强在第一次进攻就投入两个连的兵力，意在一举拿下团山。
炮火终于在进攻部队进入前沿阵地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停止了。首先对团山发起进攻的两个连也逐渐加快了向山顶奔跑的脚步。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防守团山的前沿阵地始终没有开枪。难道防守部队在刚才的炮火覆盖中全部阵亡了？
但是当冲到二百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两道壕沟，一下子让冲锋是速度减慢了下来，这时原本一片寂静的防守阵地上突然枪声大作，防守部队终于开火了。虽然演习都用的是空包弹，但是在进攻部队卧倒隐蔽时，已经有将近一个排的士兵被判定阵亡退出战斗。
“进攻，继续进攻。”周振强在望远镜中也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损失了将近一个排，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防守前沿阵地最多只有一个连的兵，凭借目前的进攻兵力完全能一鼓作气拿下团山的第一道防线。周振强迅速命令二营的重机枪排前移，火力掩护进攻部队。
但是二营的重机枪排刚刚前移到进攻部队身后，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开火还不到一分钟，从山顶传来“咚，咚”几声迫击炮的声音的，重机枪排当场被判定全部被迫击炮摧毁。
“找出他们的迫击炮阵地，一定要敲掉他们的迫击炮阵地。”周振强气急败坏地向配合进攻的总队直属炮兵营长命令道。
教导总队炮兵营装备有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克虏伯山炮，这次配合周振强的的进攻一下子就派出了六门山炮由炮兵营长亲自指挥。
“团座，刚才我观察过了，对方的迫击炮阵地设在反斜面，他们能打得着我们，可我们打不着他们。”炮兵营长显得一脸无奈地说道。
周振强一听也傻眼了，迫击炮虽然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和七十五毫米的克虏伯山炮相比，但是迫击炮却是能实施曲射，设在反斜面上的迫击炮阵地就象炮兵营长说的，他打得着你，你打不着他。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三章 演习（三）
教导总队毕竟是**中最精锐的部队，黄埔一期毕业，孙中山卫士出身的周振强也不是酒囊饭袋。第一次进攻受阻后，首次投入进攻的两个连并没有后退，利用他们良好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壕沟另一侧和防守团山阵地前沿的程德安的一连形成了对峙。
周振强在无法压制对方炮火的情况下，果断派出团属工兵排，携带原本用于攻城的长梯对团山的前沿阵地发动强攻。同时，命令团迫击炮连对团山的前沿阵地以及反斜面的迫击炮阵地进行火力压制。周振强这样的布置也是孤注一掷，他的团迫击炮连一旦开火，很有可能面临被对方炮火摧毁，毕竟对方的迫击炮阵地布置在反斜面，找不到确切的目标，只能火力覆盖，而对方则能清楚地找到他的迫击炮阵地。
当教导总队一团的迫击炮连全力向前沿进行火力压制的同时，工兵排迅速在壕沟上面铺设了长梯，原本隐蔽在第一道壕沟后面的两个连欠刚才被判定阵亡退出演习的一个排的兵力，向前沿阵地进行强突。
团山前沿阵地的火力暂时被迫击炮所压制，不过很快从反斜面响起了防守部队的迫击炮声，瞬间教导总队一团的迫击炮连被判定摧毁。起初周振强还有些不服气，认为己方的迫击炮连并不会这么容易被摧毁，当负责监视裁判的军官拿出由五二八团提供的整个团山阵地的坐标参数时，周振强这才不得不接受。原来，沈修文在布置防御阵地的同时测量了所有进攻路线的坐标参数，并提交给了随军负责监视的裁判组。所以，增援一营设在反斜面上的五二八团的一个迫击炮排，根本无须对目标实施试射，只要找到目标直接予以摧毁。
不过，尽管周振强付出了一个迫击炮连的代价，但是当他看到投入进攻的两个连中还剩下一个连的兵力冲过了两道壕沟后，周振强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些。虽然实施进攻的两个连已经损失了一半，但是对方前沿阵地上的一个连也被裁决一半阵亡。只要能突破前沿阵地，周振强就有把握在天黑之前，拿下团山阵地。花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但是，当教导总队一团二营仅剩下一个连左右的兵力在冲进前沿阵地将近五十米距离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突然前沿阵地的战壕中跳出了几十个身影，他们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直接向教导总队的冲锋队伍扑过来。演习，出现白刃战，还是非制式武器的大刀片子，不光是正在冲锋的教导总队的士兵，就连在山下指挥作战的周振强也惊呆了。
脱下军装，只穿着一件白衬衣的程德安一马当先，冲进人群连番砍倒了好几个教导总队的士兵。由于担心误伤，所有大刀片子都是反过来拿的，直接用刀背砍人。但是尽管这样，被刀背砍中这滋味也不好受。平时一向以精锐自居的教导总队的士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个个也是骄横惯了，起初的一楞神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上刺刀了，直接用手中的毛瑟二四式步枪干了起来。
“哎呦，你们他妈的犯规，砍倒了，还爬起来打。”
“哎呦，你小子玩真的，我**。”
“打，弟兄们，给我打。”
“赖皮，弟兄们，总队这帮兔崽子赖皮······”
前沿阵地顿时乱作一团，虽然教导总队的人数要比八十八师的多出一半，但是程德安所带着的半个连丝毫不占下风。但是场面开始失控，白刃战很快就演变成了相互斗殴，叫骂声不绝于耳。
随着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双方随军演习的裁判军官们一脸铁青地制止了双方的斗殴。虽然程德安的一连发起的白刃战出乎这些裁判军官的意料，但是演习规则并没有禁止白刃战，而且从实战角度出发，白刃战是十分有必要的。但是事态发生到相互斗殴则是他们所不能容许的，一致裁定双方同归于尽，一起退出演习。
“明明是他们耍赖，怎么能判同归于尽呢？”脸上带着乌青块，身上的白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的程德安不服气了，双方同归于尽那就等于他的一连整体阵亡，就没机会再继续参加演习了，这让他很不服气。
“程德安，你还嫌丢人不够啊。立刻集合队伍返回县城驻地。”这时，沈修文亲自带着二连进入前沿阵地，看到程德安还要跟演习裁判官理论，顿时厉声喝道。
一见营长来了，程德安顿时不敢再多言，连忙集合队伍撤出前沿阵地。
山下的周振强此时也非常的窝囊，对团山发起进攻的两个连竟然全军覆没，加上刚才被摧毁的迫击炮连，损失比上午攻克五二七团防守阵地的所有损失还要大，而且这么大的损失却连团山阵地的前沿都没有攻下来。如今他的一营损失大半，二营又被歼灭了两个连，迫击炮连全歼，他的一团已经伤亡过半了，等于是失去了战斗力。
“健夫，怎么搞的，伤亡这么大？”刚刚带领后续部队赶到的桂永清皱着眉头向周振强问道。
其实，这个时候桂永清也是非常的窝火。周振强的一团是教导总队的主力团，同时又总队直属炮兵营部属到一团。今天演习一开始，一团只用了大半天的时候就击溃了五二七团。本来桂永清也是信心满满的，虽然溧水是八十八师防御的重点，又有以善于防守闻名的五二八团防守，但是桂永清相信自己的这位老同学能在天黑之前突入溧水县城。所以，他带着后续部队不紧不慢地跟进。没想到，人还没到就接到了一团损失了两个连及团属炮兵连的坏消息。情急之下，桂永清对自己这位老同学口气十分僵硬。
“总队长，是我轻敌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带三营再冲一次，一定把前沿阵地拿下来。”周振强涨红了脸说道。
教导总队自成立以来，这一次遭受到如此的失败，身为负责一线指挥的周振强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桂永清语气的不善也刺激了他，主动请缨亲自带队进攻。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桂永清看了看天色，果断地抬手道：“不能再进攻了，命令部队就地宿营，晚上开总结会，检讨今天演习的得失。”
说完，看了一眼一脸失望和羞愤交织的周振强，桂永清的心一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健夫，先带部队下去吧。今天你们一团作为先头部队击溃五二七团还是功不可没的，现在不过是暂时受挫嘛。先下去吃点东西，待会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这个团山阵地，明天一早必须拿下。”
周振强感激地看着桂永清，点了点头，向桂永清敬了一个礼之后，集合他的一团准备宿营。
周振强离开后，桂永清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团山阵地没有攻下，打乱了他们之前的部属，没有达到原定一天内击溃八十八的主力，攻下溧水县城的预定目标。刚才他在来的路上接到军政部长何应钦派人传来的消息，明天下午蒋委员长回来观摩演习。如果明天还拿不下溧水的话，他可要在蒋委员长面前丢分了。
团山脚下，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教导总队营以上军官及总队部参谋一起检讨今天的演习得失。在听了周振强及带队实施进攻的一团二营营长对团山阵地的描述后，所有人不由都愣住了。这样的防御工事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和之前击溃的五二七团的防御工事完全两样。而且这样的防御工事和火力搭配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棘手，除非发动集团功势。但要是这样的话，即便能攻下来，伤亡势必很大，对后面的演习十分的不利。
“今天防守团山的是哪支部队，难道是朱幼卿亲自指挥的？”桂永清问道。
“防守团山的是五二八团的一营。另外他们还配属一个迫击炮连。”一旁的一团参谋长连忙回答道。
其实团山的反斜面一共才配备了一个迫击炮排而已，但是因为一团的迫击炮连已经被对方的炮火摧毁，这位团参谋长凭猜测认为五二八团的迫击炮连肯定配属在团山阵地。
听到防守团山阵地的是五二八团一营，站在一旁的一名中校和一名少校的脸上表情顿时一变。
桂永清注意到了站在他斜对面的那名少校的神色变化，说道：“成材，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这名少校就是沈修文的同班同学赵树久，前年毕业后分配到教导总队之后，颇得总队长桂永清的赏识，短短一年多的时候就由一名中尉被提拔为少校参谋。
赵树久清清了喉咙说道：“报告总队长，五二八团一营的营长沈修文是我在中央军校九期的同学。”
“沈修文？你九期的同学？”桂永清不由愣了愣，其他人除了那名和赵树久同时神色一变中校没什么反应之外，其他人不由啧啧称奇。
中央军校九期，前年11月毕业，这些人大部分如今大部分都在部队担任排长一级的职务，少数担任连长。象赵树久这样能成为校官的可谓凤毛麟角，除了桂永清的赏识之外，还和赵树久在入学之前就已经是东北军的连长有很大的关系。没想到八十八师的主力五二团下面的一个营长居然也就九期的。而且能受命担负团山防线的那就是主力当中的主力了，从今天他们的表现来看，连一期的周振强都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不由个个都感到十分的新奇。
“沈修文？这个名字倒是很熟悉，好像是当年九期毕业时的第一名吧？听说还是黄梅兴直接到教育长那里要去的。”桂永清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
“总队长真是好记性。是的，沈修文是我们这一期毕业时的第一名。不过，当初他还是九期续招入伍生的第一名。当初新兵训练就在我们教导总队。对了，总队长，沈修文还是侍从室沈修德长官的弟弟。”赵树久连忙回答道。
听到沈修文不但是九期的第一名，而且又是沈修德的弟弟，在场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和桂永清、周振强都是同学的沈修德虽然不带兵，但身为侍从室一处二组组长，极受委员长的信任。这次又刚刚和胡宗南、俞济时一起成为黄埔同学中第一批带上中将军衔的人物。联想到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的为人，沈修文能成为主力部队的营长也就不让人感到奇怪了。
“没想到仲良出了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弟。成材，你来介绍一下这个沈修文的情况。”桂永清感叹一声说道。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四章 演习（四）
“总队长，沈修文这个人可不简单呀。当年他还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就曾参与过淞沪抗战。当时，他代表他们交通大学去庙行慰问，正好赶上日本第九师团进攻庙行，他和五二八团一起并肩作战过。据说，事后还曾得到了宋希濂长官和黄梅兴长官的一致好评。后来在中央军校学习的时候，无论是个人的单兵素质还是战术素养在我们九期都是公认的第一，有时连教官都辩论不过他。毕业后，我们也时常有来往，在他们八十八师进川之前，他就已经是五二八团一营的营长了。其实，我最佩服他的还是他带兵的本事。当初他刚刚担任五二八团一营一连连长的时候，当时的一连除了湖南新兵还有就是福建事变后十九路军投诚过来的，他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这群兵训得老老实实的。而且还在团里的会操中拿到第一名。总队长，我以前也在东北军当过连长，要是换了我，我自问肯定做不到。现在的一营在他手里训练了都一年了，是五二八团乃至整个八十八师战斗力最强的营，加上沈修文这个人善于用兵，这次周团长不了解情况，对方又是以逸待劳，初战不利，也是正常的。”赵树久说道。因为当年赵树久刚刚分配到教导总队的时候就分在周振强的一团，最后也借机替老长官说了一句话。
“看来，这个沈修文还不好对付？”桂永清听完赵树久的介绍，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接着朝与会的军官说道：“大家都议议，明天这仗该怎么打。明天上午必须拿下团山阵地，下午攻克溧水。即使两天内不能突破八十八师的防线，也必须击溃二六四旅。”说着，扫视了一圈，加重语气道：“明天下午，校长要前来观摩演习。诸位想必都不想让校长看到我堂堂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被一个小小的团山挡住，我们这些一期二期的学长们输给一个九期的后学晚进吧。”
听到蒋介石明天将亲临演习现场，与会的军官们顿时精神一阵，黄埔二期毕业，教导总队二团团长胡启儒率先站起来嚷嚷道：“总队长，明天让我带着二团上，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团山阵地能挡住我们教导总队的脚步，明天上午我一定拿下团山阵地。”
胡启儒这话让本来心情就郁闷的周振强听了很不舒服，他不信团山能挡住教导总队的脚步，岂不是在说今天吃了败仗的周振强无能。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
坐在周振强身边的副总队长兼三团团长张坤生听了也很不高兴，他和周振强都是副总队长兼团长，一向交好。加之他们都是何应钦的人，一向看不惯这个从十八军调过来的胡启儒。
“总队长是在问明天的仗该怎么打，不是要听什么豪言壮语。”张坤生冷冷地说道。
胡启儒顿时被张坤生的话给呛住了，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好该怎么打，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目前兵强马壮，料想明天一个正营的冲锋，相信定能拿下团山。不过，他和张坤生历来不和，只不过看在他是总队副又是黄埔学长，平时颇为忍让，但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启儒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刚想张嘴反驳，却听到张坤生继续说道：“我们都不能小看这个团山阵地。不要以为光靠人数多就一定能拿得下来。团山阵地正面狭窄，只能展开两个连，今天下午健夫兄投入两个连发起进攻，应该说是完全正确的，人多压根就起不了作用，只会多几个活靶子。关键是团山目前的防御阵地构思的非常巧妙，在他们前沿的二百米构建了两道壕沟，迟滞我方进攻速度的同时，也处于他们前沿最佳的杀伤距离。更巧妙的是他们前沿安排的兵力并不多，最多一个连，其余部队和迫击炮阵地都布置在反斜面，让我军的山炮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他们的迫击炮阵地还能在我军冲锋的时候予以炮火压制。反斜面的部队又便于增援前沿阵地。所以，我认为想要拿下光靠蛮力强攻是不行的，应该智取。”
张坤生的这番话讲的十分有道理，教导总队营以上军官基本上都是参加过北伐或者围剿江西红军等战斗。当先前周振强把团山阵地的情况描述完之后，都感觉到这个小小的团山就象是一只刺猬，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即使能把它吃到嘴里，恐怕也会被刺得满口是血。
桂永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问道：“诚厚，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坤生瞟了胡启儒一眼，道：“既然不能强攻，那咱们就偷袭，今天晚上就实施。”
“偷袭？演习内容上根本没有夜袭这一项，合适吗？”胡启儒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合适，我看就非常合适。本来这次演习就是要求尽量贴合实战。白刃战演习内容上不是也没有吗，今天他们不是照样拿大刀片子挡住了我们的进攻吗。”周振强气呼呼的说道。今天眼看就能突进团山的前沿阵地，结果五二八团一营居然冲出来跟他们白刃战，弄的大家同归于尽，说起来占尽人数优势的周振强很不服气。
桂永清也是眼睛一亮，如果晚上偷袭拿下团山阵地，他就有把握在明天上午抢占溧水，下午就能紧逼八十八最后的防线。这样的话，明天校长来观摩演习，他们教导总队的战绩也不会这么难看。
“好，我们现在就议议如何实施夜袭。”
“总队长，夜袭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军士营吧。”这时，刚才和赵树久同样表情的那名中校站起来主动请缨道。
军士营是整个教导总队最精锐的部分，全部都是在战场上真刀实枪干过的老兵，是作为将来扩编使用的。可以说是教导总队中的教导队。
桂永清本来是准备把任务交给跃跃欲试的周振强的，毕竟他们一团比较熟悉团山的防守阵地，同时也给老同学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
看到桂永清有些犹豫，中校连忙笑道：“总队长，对方五二八团一营的营长沈修文新兵入伍的时候就是我手底下的兵。当年我这个一团刺杀第一高手的名头就是被这小子给抢去的，今天既然有机会碰上，就让我挽回一城。”
派出军士营当然比一团仅剩下的三营有把握，况且军士营中校营长王本利又是他桂永清的心腹嫡系，既然听王本利这么说，桂永清权衡一下利弊之后，当即拍板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军士营，我希望明天一早我就能站在团山顶上。”
“保证完成任务。”王本利连忙高兴地向桂永清敬了一个军礼。同时，王本利心里也在暗道：好小子，总算让我给碰到了，今天晚上好好再给你上一课。
此时，沈修文也正在自己的营指挥部召开总结会。这是沈修文自带兵以来，每次会操或者演练之后的习惯。今天一营能够挡住教导总队的进攻，而且以一个连的代价，消灭了教导总队两个连外加一个迫击炮连。让朱赤和特意把旅部设在溧水的黄梅兴十分的高兴，傍晚还特意来到团山阵地勉励了一番。
送走旅座和团座之后，沈修文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召集手下排长以上军官开总结会。“壮烈牺牲”的程德安和他手下的三个排长由于受到黄梅兴和朱赤特别表扬，显得神色十分轻松，坐下来的时候还跟其他人有说有笑的。
“砰。”沈修文重重把他头上那顶崭新的刚刚配发的德制M－35型钢盔砸在桌子上，瞪着程德安怒斥道：“笑？我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程德安还以为沈修文还在为下午他们和教导总队的那场由白刃战演变成的斗殴生气，连忙陪着笑脸站起来道：“营座，打架可不能怪我们，是教导总队那帮兔崽子先耍赖。明明被我们砍中了，还不肯退出战斗，他们······”
未等程德安说完，沈修文面沉似水地打断了程德安的解释：“我没跟你说这些。我问你，在敌人冲进五十米距离内的时候，为什么不先用手榴弹对敌方进行最大的程度的杀伤，而急于要冲出战壕白刃接敌。还有在白刃战的时候，特意给你们配备的花机关和盒子炮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未接敌之前开火。平时，我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一激动全他妈给我忘了，拎着大刀片子就往上冲。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碰到的是扮演日军的教导总队，如果是真正的日军的话，今天你们的前沿早就被突破了你们信不信？”
沈修文喋喋不休的骂了半个多小时，骂得程德安和他手下那三个排长抬不起头来。在沈修文的骂声中，他们也意识到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在下午的战斗中的确有些兴奋过头了。早已没了刚才的得意劲儿。
“你们趁着这两天已经退出演习的机会，回去后要好好反省总结，从班里开始，班里总结完排里总结，排里总结完连里总结，你们每个排连同连部都要将在这次演习中的得失写出深刻的总结报告交到我这里来。”
骂完三连之后，沈修文又就今天出现的问题，以及明天如何抵御教导总队的进攻，向一连和二连进行了布置。
“彭辉，今天的阵地的潜伏哨由你们二排派出两个班，布置正面的壕沟附近以及前沿阵地两侧。另外，迫击炮排专门安排一门炮作为值班炮火。”
“值班炮火？”配属到一连的团属迫击炮连的那位排长不明白沈修文嘴中的值班炮火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彭辉笑着拍了拍这位排长的肩膀道：“值班炮火就是你的炮要随时处于战斗状态，一有情况根据命令可是迅速进行火力打击。今晚，你们的值班炮火归我们的潜伏哨指挥。”
后世看了好几遍《亮剑》的沈修文对李云龙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潜伏哨是部队最后一道保险，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所以，自从沈修文来了之后，潜伏哨就是一营的传统，而且每次的位置都是由沈修文亲自安排。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五章 演习（五）
王本利在教导总队可以说是个异类，他是整个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校级以上军官中唯一一个行伍出身而不是正儿八经黄埔毕业的军官。不过，桂永清上任后对他一直很器重，破例把他提拔为军士营的营长。
晚上十一点半，担任突袭任务的军士营一连整装一新，清一色俗称花机关的MP18冲锋枪，由营长王本利亲自带领。
考虑到周振强的情绪，桂永清特意安排一团三营的两个连在王本利的身后，偷袭一旦成功，就由这两个连进行后续突进。
随军负责监视的裁判军官接到教导总队对团山阵地进行夜袭的通知时感到很新奇。今天下午，气势如虹的教导总队一团在团山脚下进攻受阻，对于他们来说也十分意外。负责这次随军监视的裁判军官都是从京沪警备司令部出来的，新任京沪警备总司令张治中还兼任着中央军校教育长，所以他们从内心深处还是很希望教导总队能取得胜利。
王本利和沈修文的关系不错，也一直很欣赏这位自己曾经带过的兵。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随着沈修文在八十八师春风得意，王本利也存着有机会能跟他一决高下的念头，这次演习，教导总队和八十八对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而且沈修文的一营居然挡住了周振强一团的进攻，更让王本利跃跃欲试。
王本利带着突击连悄悄地向团山阵地的前沿摸去。军士营的士兵全部都是士官，枪法准，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即便是正面强攻也是一支极为可观的力量，更何况是偷袭。很快突击连就潜伏到了团山防线的反坦克壕沟处，只要过了壕沟就能直接向前沿阵地发起突袭。
但是王本利的突击连再精锐，由于受到时代的限制，他们并不是一支真正的特种部队。在王本利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当他们刚刚接近壕沟的时候，就被潜伏哨发现了。
彭辉的二排，由于老兵多，一向被沈修文当作特种部队在训练，战斗力在一营中是最强，尤其擅长潜伏和渗透。当突击连开始翻越壕沟的时候，潜伏哨突然开枪，随之前沿阵地两侧的值班火力点和值班炮火开始发言。一时间团山阵地上枪声、炮声齐鸣。
“营长，我们被发现了。”突击连的连长跌跌撞撞地跑到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王本利面前喘着粗气汇报道。
“废话。妈的，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王本利瞪了连长一眼，随之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
“他们有潜伏哨，而且相当隐蔽，我们的尖刀排根本没有发现。只不过，他们的反应太快了，重机枪和迫击炮马上就跟上了。营长怎么办？”
“怎么办？”王本利探出头去看了看情况，沮丧地拍了一下地，道：“撤，既然他们早有准备，只能撤了。”
这次突袭，王本利的突击连被判定损失了十几个人，灰溜溜地撤下来和准备发起后续进攻的周振强会合。
“老王，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周振强正等着雪耻呢，结果突击连被发现撤了下来，周振强也说不出的沮丧，言语中不免有些埋怨。
“周团长，不行啊，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贼，居然还安排了潜伏哨，我们刚刚摸到壕沟附近就被发现了，而且他们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反应非常快，在发现的同时立刻开火，我们突击连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几个人。”王本利也是一脸无奈地说道。
周振强下午吃过亏，知道一旦突袭被发现，而且对方又早有准备，夜晚强攻肯定不行。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同病相怜地拍了拍王本利的肩膀道：“撤吧，回去向总队长报告。”
枪声一响，沈修文就和随军的裁判官来到前沿阵地，一营方面除了判定彭辉的二排有三人阵亡外，没有其他的损伤。沈修文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也没料到教导总队会发动夜袭，安排潜伏哨也是按照惯例，只不过现在是演习阶段，沈修文在安排的时候更加小心了一点。
“沈营长，你是不是早已料到今晚教导总队会对你们阵地发动偷袭？”和沈修文一起来到前沿阵地的一名少校和对方的随军裁判官接洽完后，返回阵地诧异地向沈修文问道。
“乔学长，我可没有本事。今晚他们的偷袭是被我们的潜伏哨发现的。”沈修文笑呵呵的说道。
眼前的这位少校叫乔榛字松林，黄埔五期毕业，后又作为第二批派往德国留学的人员之一，毕业于德国陆军大学参谋专业。回国后在参谋本部供职，由于为人习惯坚持己见，不善处理和上级的关系，在参谋本部遭到排斥，后又被调到中央军校担任教官。这次张治中出任京沪警备总司令，就把他调到警备司令部任作战参谋。这次演习他是驻八十八师二六四旅裁判组的组长。今天他听说沈修文的一营在团山阵地挡住了教导总队的进攻，而且以一个连的代价消灭了教导总队两个连外加一个迫击炮团，这引起了乔榛的兴趣。当他来到一营阵地看到团山的防御工事后，不由也是大吃一惊，而且在德国开过眼界的乔榛发现这样的防御阵地，就是比起他在德国陆军大学中所学到、看到的防御阵地还要精妙。一个九期毕业的学弟能构建出这样的防御阵地，而且又能对教导总队今天晚上出其不意的发动夜袭，居然早有准备。处处料敌于先，这让乔榛对沈修文充满了新奇。
沈修文看到乔榛似乎有些不明白，连忙又笑着解释道：“布置潜伏哨一向是我们一营的传统。今天因为是演习，所以我特地在阵地的周边安排了一个排的潜伏哨，同时安排了一门迫击炮和两个重机枪阵地作为值班火力。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潜伏哨、值班火力”这些乔榛在国内很少听到的名字居然从一个九期学弟的嘴里吐出来。乔榛自从回国后，一向自视颇高，这也是他和上司搞不好关系的主要原因，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对沈修文刮目相看。
“报告营座，刚才来偷袭我们的是教导总队的军士营。”这时彭辉抹着汗，兴冲冲地跑过来向沈修文报告道。
“军士营，原来是我的老连长带的队呀，看来他还是没有忘记当年刺杀输给我的仇呀。居然来偷袭我。好，来而无往非礼也。”沈修文一听到是王本利的部队，顿时笑着说道。
“营座，咱们也给他们来一下？把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二排吧。”彭辉听到后，顿时眼睛一亮道。
“沈营长，如今山下可是重兵云集，即便是偷袭恐怕？”乔榛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
沈修文也感到有些意外，按照演习规则，随军负责监视评判的裁判官是不能过问部队的指挥，只负责评判。这位下午跟着旅长一起上来不走的学长倒是有点意思。
“学长，我们也没打算真的去偷袭，只是下去跟他们捣捣乱。既然他们偷袭我们，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攻打。”沈修文连忙向乔榛解释道。评判官嘛，当然需要搞好关系。
乔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这是疲兵之计。”说着看了看彭辉突然道：“我看刚才你们这个负责潜伏哨的排，潜伏和单兵作战能力都相当不错，不但没有被偷袭的军士营发现，还打出了三比十一的战绩。如果有可能的话，在袭扰之前可以对山下的教导总队进行一次武装侦察，查明他们指挥部的位置，然后在袭扰的同时，可以趁乱直插指挥部，打掉他们的指挥中枢。”
沈修文本来的想法是想报复一下教导总队的偷袭，不让他们晚上休息好，明天的仗也好打些，但是听了乔榛的话后，沈修文不由呆呆地看着乔榛，喃喃道：“斩首计划，高，实在是高，我怎么没想到呢？不对，这样一来彭辉的二排岂不是有去无回。”
乔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如果用一支小部队换取对方的指挥中枢完全是值得的，即使打不下来，也能极大的打击对方是士气。对明天的防守是非常有利的。不过，你刚才给这个行动取名斩首计划，嗯，贴切，的确太贴切了，斩首就是打掉他们的大脑。怎么样，沈营长，干不干，我亲自随队进行评判。”说到最后，乔榛眼睛发亮，摩拳擦掌的说道。
斩首计划兼自杀式袭击，沈修文真的怀疑乔榛是不是从后世的基地组织出来的。不过，沈修文不得不承认乔榛说的这个计划比他的袭扰计划要高明的多，这完全可以把山下的教导总队搅得天翻地覆。不过，这个计划还显得相当的毒辣，不管能不能成功，负责突击的那支小部队肯定是有去无回。
正当沈修文还在犹豫的时候，彭辉却兴奋地说道：“干吧，营座。把武装侦察和突袭指挥部的任务交给我们排。”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六章 初见校长（一）
“什么也不要说，命令部队休息，你们两个跟我到指挥部。”当沮丧的周振强和一脸惭愧的王本利来到桂永清面前时，早已从望远镜中看到一切的桂永清一脸铁青地说道。
夜袭失败，提出夜袭方案的张坤生一脸的凝重，而胡启儒则显得有些得意，看向张坤生的目光有几分挑衅的味道。总队指挥部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负责这次夜袭的王本利此时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总队长，夜袭是突破团山阵地的最好办法，是我没有打好，我有责任。”
桂永清扫视了一圈，特别在看向胡启儒的时候，目光稍稍停留了一下。胡启儒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放肆了，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桂永清清咳了两声，摆了摆手道：“本利，这次夜袭失利，责任不在你们身上。我在山下都看到了，对方早有防范。及时撤退是正确的，避免了部队更大是伤亡。”说着，不由皱了皱眉头，一副伤脑筋地说道：“看来这个沈修文果然不好对付。”
“总队长，我还是那句话，明天让我们二团上，我就不信攻不下这个小小的团山。”胡启儒这时站起来彪呼呼地说道。
这次张坤生只是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看来也只有强攻了，八十七师的今天的进展比我们要快，如果明天再拿不下团山的话，恐怕······”一直没有说话的参谋长符昭鶱这时也担忧的说道。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桂永清听了符昭鶱的话，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潜台词，顿时不再犹豫，脸色一整命令道：“明天上午七时由二团对团山实施进攻，必须在四个小时内攻克团山阵地·······”
“砰”桂永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哪里打枪？”参谋长符昭鶱的话音刚落，枪声突然密集起来。
“不好，敌袭。”所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去偷袭人家，没想到他们反过来就攻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去看看。”胡启儒的脸色一变，枪声是从他二团的防区传来的，连忙抓起钢盔跑了出去。
“不对，二团方向的枪声稀疏，会不会他们是声东击西？”王本利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他刚刚在沈修文的手里吃了亏，显得格外小心。
“走，去三团。”桂永清和三团团长张坤生也是一惊。
等桂永清和张坤生来到三团，并没有什么动静，由于二团方向传来枪声，三团的反应也很快，全团一级戒备。于此同时，二团方向的枪声也停止了。
桂永清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他们是想骚扰一下。”说着，不由笑了笑朝亲自带着一个警卫排负责警戒的王本利说道：“这个沈修文倒也有趣，一点儿都不肯吃亏，等攻下团山后我倒是想见见当年你手下的这个新兵。”
“这小子，满肚子的坏水，想当年······”王本利也放松了下来，笑着说道。
但是未等他说完，突然指挥部方向再次传来密集的枪声。
“是指挥部。”张坤生失声叫道。
这个时候，桂永清和王本利的心里顿时一沉，果然是声东击西，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指挥部。
教导总队指挥部的帐篷前的空地上，一群戴着蓝色袖套的士兵被总队警卫连围在中央。教导总队警卫连士兵的脸上个个神情忿恨，而那群被围住的士兵显得个个神情轻松。
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桂永清见状，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总队长，蓝·····蓝军偷袭了我们的指挥部。”警卫连长连忙小跑过来，汇报道，但是这个连长的表情却十分的生动。
“情况怎么样？”桂永清的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这时，副总队长兼一团团长周振强、参谋长符昭鶱以及参谋处长、副官处长等总队司令部的成员以及几名随军负责监视评判的裁判军官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周振强的脸上充满了震惊，而符昭鶱走上前来，向桂永清苦笑道：“总队长，我们总队指挥部遭到蓝军的突袭，我们这些人被判定全部阵亡。幸亏你和诚厚还有梓卿离开，不然可就被人家一锅端喽。”
未等桂永清反应过来，一名戴着蓝军裁判官标识的中校走到桂永清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报告桂将军，蓝军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八团一营突袭红军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指挥部，经红蓝裁判官共同判定，教导总队指挥部自副总队长周振强上校、参谋长符昭鶱上校以下共十二名军官，全部阵亡，总队警卫连阵亡二十七人。蓝军突击队三十二人全部阵亡。驻蓝军八十八师二六四旅演习裁判组组长乔榛中校。”
桂永清一脸铁青地回了一个军礼：“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接受裁决。”
······
几辆黑色轿车在前后几辆装满荷枪实弹士兵的卡车的护卫下，来到了设在南京南郊禄口镇的演习总指挥部。
当车队在总指挥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演习总指挥张治中及德国总顾问法肯豪斯等一众高级将领早已等候在大门口。
中间的一辆轿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身材清瘦，戴着上将军衔的军人。
“委员长好。”张将军率领众人上前向这位上将敬礼。
蒋委员长向众人回了个礼，并且和站在最前面的张将军以及法肯豪斯亲切地握了握手。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总指挥部。
“文白，演习打得怎么样？”蒋介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次参加演习的四支部队都是中央军中最精锐的部队，都是以黄埔军官为主体的部队，是他蒋委员长嫡系中的嫡系。蒋介石急切想知道这次自己这四支部队在演习中的表现。
“委员长，红军方面八十七师进展顺利，已经前压至句容那部的长龙山一带。不过，三十六师的抵抗也十分激烈，目前两师都各自损失了两个团。”张将军连忙汇报道。
蒋委员长点了点头，道：“三十六师和八十七师实力相当，打到这个程度，表现都不错。”说着，委员长又带着微笑问道：“教导总队表现得怎么样？我听说桂率真夸下海口，说是两天就要突破八十八师的防线，孙元良有没有让他如愿啊？”
三十六师和八十七师的表现让蒋委员长很满意，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花大力气、大价钱精心打造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表现。
张将军一听，脸上顿时有些尴尬，字斟句酌地汇报道：“教导总队昨日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攻破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七团的防线。但是，目前进攻受阻，被五二八团挡在了团山脚下。”
蒋委员长一听，不由一愣，起身看了看平铺在桌上的演习地图，眉头顿时皱起来，道：“昨日只用了大半天就突破了五二七团的防线，这么说他们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整整一天没有前进一步？看来五二八团善守之名的确名不虚传。”
“不过，······”张将军显得有些犹豫地汇报道：“不过，委员长，据裁判组的报告，目前防守的只是五二八团的一营，而教导总队目前损失很大，一团和二团损失过半，更严重的是在昨晚一营组织的夜袭中一举摧毁了教导总队的指挥部，除总队长桂率真和副总队长张诚厚不在指挥部幸免于难之外，其余总队军官全军覆没。”
听完张将军这番汇报，委员长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一反常态地追问道：“情况属实？”
张将军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情况属实。”
张将军毕竟还兼着中央军校教育长一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从名义上来说是他下属的军队，如此糟糕的战绩，让他在向蒋委员长汇报的时候很尴尬。不过，当他想到防守团山的一营营长就是他当年十分看重的沈修文时，心底却有种莫名的欣慰。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初见校长（二）
蒋介石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教导总队三个团却拿不下一个营防守的团山阵地，反而还被人家端了指挥部，这个桂率真是怎么指挥的。”
跟在蒋介石身后军政部长何应钦的脸色也变的有些尴尬，桂永清可是他何系头号战将，演习战绩差他的脸上也挂不住，正欲开口为他的侄女婿开脱几句。这时，站在张将军身边的德国总顾问法肯豪斯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翻译翻过来道：“委员长，总顾问说这次的团山防御战是此次演习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亮点。一个营能挡住三个团的进攻，而且伺机使用精干的小部队突袭对方的指挥部，他对这个营的指挥官所拥有的勇敢和机智感到钦佩，同时也为委员长麾下有如此优秀的基层指挥官感到高兴。总顾问还说等演习结束后，他想很见见这位营长，跟他探讨一下此次防御战的战术。”
听完这段话，蒋介石脸上的神色顿时好看了很多。他请德国顾问一批一批地来到中国帮他训练部队，指导战术，平时听到最多的就是德国顾问对中**官的批评。今天却听到总顾问对一个营长有如此的评价，顿时感到很有面子，微笑道：“不光是总顾问想见见这位营长，我也想见见他。”
趁着翻译跟法肯豪斯翻译的时候，蒋介石扭头对张治中问道：“这个营长参加过淞沪抗战吧？”
张治中愣了愣，当即明白蒋介石这句话中的意思，马上笑着回答道：“委员长这个营长是中央军校九期的毕业生，不过他倒是的确参加过淞沪抗战。”
“九期毕业生？”蒋介石也是愣了一下，黄埔军官虽说是他蒋某人的嫡系，但是在象八十八师这样的嫡系部队中，前年毕业的九期生能当上营长升迁不能说不快，不过他也马上释然，象这样能挡住教导总队一天一夜的进攻的军官，就应该破格提拔。
张治中也笑吟吟地继续向蒋介石解释道：“他叫沈修文，是九期续招的入伍生。考进来的时候是第一名，毕业也是第一名，倒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噢，这么说，文白你对他倒是挺了解。”蒋介石一下子对沈修文产生了兴趣，饶有兴趣的说道。
张治中朝蒋介石的身后看了看，笑道：“仲良今天没来，这个沈修文就是仲良的亲弟弟，委员长的家乡出人才啊。”
“原来是仲良的弟弟，这个仲良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好，好，很好。”蒋介石显得很高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连总顾问都赞赏有加的营长居然是自己的同乡。从一期的胡宗南、俞济时、沈修德，二期的邱清泉以后除了六期的戴笠之外，浙江籍的黄埔学生少有出色的任务，现在冒出来一个沈修文着实让委员长大大的长脸。
“是啊，沈修文能在演习中有如此出色的表现，真乃良将奇材。我看比仲良当年还要出色。”何应钦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本来他已经暗暗记下了沈修文的名字，但当他听说沈修文是蒋委员长的同乡，且又是沈修德的弟弟，立刻打消了想以后准备打压的念头。花花轿子众人抬，这个已经进入委员长法眼的年轻俊杰，将来还是要多加拉拢才是。
此时正在团山阵地上的沈修文忍不住打了一个打喷嚏。此时他正在紧张的部属着阵地上的防守，随军的裁判组组长乔榛除了进行评判之外，已然成为了沈修文的参谋长，积极地帮助沈修文出谋划策。毕竟是德国陆军大学参谋系的高材生，沈修文的很多野路子的想法，经过他的整理和修改，让沈修文的想法在实施中更具有可操作性。
从早上开始，教导总队象疯了一样，对团山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几次甚至攻到了前沿阵地。不过依靠布置在散兵坑和第二道环形工事中的兵力，最终还是把教导总队连续发起的六次进攻打了下来，消灭了他们将近两个营的兵力。不过，沈修文的一营伤亡也不小，一个上午还不到，原先接替程德安三连的二连就被打残，几乎全连退出演习。一连由于在昨晚突袭教导总队指挥部的时候，战斗力最强的二排已经退出了演习，只剩下两个排的兵力，要不是团长朱赤亲自带着二营来增援，恐怕团山阵地早已经易手了。
不过，当朱赤来到沈修文的营指挥部时，看到裁判组组长乔榛正撅着屁股帮忙在图上作业的时候，不由瞪大了眼睛。且不说裁判组是不能介入演习具体指挥的，乔榛这个人在随同二六四旅旅部进驻溧水时，一直是一副拒人千里清高的模样。没想到自从昨天他主动请缨来到一营阵地监视评判外，还主动帮着沈修文打工。再一看乔榛的图上作业，朱赤不由再次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冷漠的少校的一手图上作业，比起他那个团参谋长来强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针对防守阵地兵力的配属和火力点的分布，安排十分的老道。
“我说你小子这次打得怎么这样好，原来是请了高人在帮忙。”朱赤拉着沈修文轻声说道。
“团长，我这位松林学长可是德国陆军大学参谋系的高材生，之前还是中央军校十期的教员。你还别说，有他在我可是省力了很多。”沈修文也是一脸欣赏的说道。
“德国陆军大学留学过？怎么还是个小少校？嗯，看来一定是这小子不会做人。人才啊，不过不会做人也没什么，只要能干就行，等演习结束后，我让旅座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到我们团来当参谋长。”朱赤摸着下巴，瞥眼看着乔榛，一副就象是大灰狼看到羊一样，说道。
“我说团长，你还真会挖墙脚，人家现在可是京沪警备司令部的作战参谋，看不看得上咱们这座小庙来还不一定呢。”沈修文有些鄙视地对朱赤说道。
“我看他和你现在的关系不错，不然他怎么会帮你打工呢？有空的时候，替我探探口风，做做工作。”朱赤拍了拍沈修文的肩膀说道。
沈修文顿时无语地看着正用贪婪地眼神看着乔榛的朱赤，苦笑着摇了摇头。
朱赤带着二营上来增援不久，山下的教导总队再一次对团山发起了进攻，二营占据着工事地理的优势，没有悬念地打退了教导总队的第六次进攻。
山下的桂永清看到被判定损失了两个排，再次进攻失利退下来的三团一营，急得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一团只剩下一个营，昨天进攻的失利加上晚上对方的突袭队就是从一团的防区突入到总队指挥部的，这个营的士气低迷。昨天一直叫嚣着强攻，并且拍着胸脯表示上午一定能拿下团山阵地的二团长胡启儒此时也彻底没了声音。他们团从早上开始连续攻了五次，损失了半数的兵力，根本没有撼动对方的防线。第六次进攻，桂永清不得不换上张坤生的一营，但对方的阵地上明显有了增援，依旧被阻步在团山脚下。
“命令炮兵对团山阵地进行覆盖性炮击，三团立刻组织第二次进攻，老子就不信拿不下这座团山。”桂永清气急败坏地命令道。一向是儒将自居的他，此时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总队长，按照演习规则，今天我们配额的空包弹已经用光了。”炮兵营长一副为难地说道。
“什么？炮弹用光了？这个炮兵营长是怎么当的，怎样这么快就把炮弹全部打光了。”桂永清回过头朝着炮兵营长咆哮道。
炮兵营长不敢回嘴，只是的肚子里暗暗腹诽：“刚才还不是你一个劲的要求炮火覆盖的吗。”
此时桂永清也顾不得对方设在反斜面上的迫击炮威胁了，向三团团长张坤生命令道：“命令你们团属迫击炮连前出火力支援，一营重新组织进攻。”
“总队长，团属迫击炮前出的话，很有可能被摧毁。”张坤生一脸担忧地说道。
“不管他了，拿不下团山阵地，什么都没用。”桂永清手一挥决绝的说道。
这时，临时客串参谋长的王本利拿着一张电文，神情凝重地匆匆跑过来。
“总队长，总指挥部来电，演习暂停。”
“什么？演习暂停？”桂永清顿时一惊，演习如果这个时候暂停，就说明他们教导总队在这个阶段的演习失败。连忙一把抓过王本利递上来的电文。
当他看完电文后，脸色顿时一变，电文上写的清清楚楚，演习暂停，各部队按照目前的位置停止前进。蒋委员长将和军政部长何长官、演习总指挥张将军以及德国总顾问法肯豪斯前来视察。
桂永清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命令道：“停止进攻。”
同样，团山顶上，二六四旅旅长黄梅兴亲自拿着电文跑到一营指挥部，大声宣布道：“诸位，演习总指挥部来电，演习暂停。校长将亲临视察。”
八十八师的军官大多数都是蓝衣社的成员，蒋介石他们的心目中就是领袖，就是神，一听到校长亲临，顿时欢呼起来。
沈修文一时间愣住了，蒋介石对他来说即熟悉又陌生。后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中，这个中国近代最大的反派人物，和来到这个时代的领袖，沈修文一下子难以适应。
黄梅兴也是满脸笑容地走到沈修文面前，一脸兴奋地说道：“光复，这次你给我们八十八师，给我二六四旅露脸了。赶紧准备准备，校长待会可能会召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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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初见校长（三）
在后世的记忆中沈修文知道这位校长是最注重军人的仪容，不敢怠慢，连忙和团长朱赤一起跟随着黄梅兴来到山下的溧水县城。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崭新的军服，来到旅部。
看来大家都熟知校长接见下属的这一做派，一个个都是军装笔挺，皮靴锃亮。所有八十八师团以上军官此时都集中在二六四旅旅部。在这群将校中，级别最低、资历最浅的就是沈修文了。不过，这时谁都不敢小瞧他，就是以前认为沈修文能被破例提拔为营长是沈修德的关系的一些人，此刻对沈修文也不得不服气。校长今天为什么要来视察，是什么原因，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上头有关系，会打仗，和校长又是同乡，拥有这样的条件，将来能不飞黄腾达吗，几个头脑灵活的纷纷围在沈修文的身边套着近乎。甚至连师长孙元良出现在二六四旅旅部门口时，特意扫视了一圈，发现站在人群中的沈修文后，笑容满面地径直走到沈修文面前，亲切地说道：“光复老弟，打得好啊。一天半，生生没有让教导总队前进一步，还端掉了桂率真的指挥部，嗯，有勇有谋，给我们八十八师的全体弟兄赢得了荣誉。”
孙元良今天是真的高兴。昨天演习伊始教导总队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突破了五二七团的防线时，孙元良还真的很担心五二八团特别是沈修文一营防守的团山防线能不能守住。尽管孙元良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外界对他的普遍评价是善战而不骁勇，但是要是真的被教导总队两天就突破的防线，连善战之名都丢了，那他这个八十八师师长的位置是否还能继续坐得稳就要大打折扣了。三个德械样板师的师长位置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他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但是，沈修文给了他一个惊喜，团山阵地不但成功的挡住了教导总队如潮般的攻势，而且还给予极大的杀伤，一天半的时间没有让教导总队前进一步。这次校长亲临，是对八十八师的肯定，同样也是对他这个师长的肯定。
沈修文虽然心里也颇为得意，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他可是小字辈，周围全是黄埔一二三期的老大哥，基本上都经历过东征和北伐，连忙立正敬礼道：“卑职不敢，是师座给了卑职机会，黄长官和朱团长对卑职给予支持和信任，兼有一营的弟兄们英勇善战。卑职不敢冒天大之功。”
孙元良一听更加高兴了，的确正如他所说的，他营长职务是自己当初亲自提名的，而且黄梅兴和朱赤由于当初在庙行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关系，一向对他都非常器重。
“会做人，太会做人了，这小子在做人方面跟自己有得一拼。”孙元良在勉励沈修文的同时，心里暗暗地说道。
陪在孙元良身边的黄梅兴和朱赤也感到脸上很有光，呵呵笑个不停。
下午四点，中**队在最高指挥官，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在军政部长何应钦，京沪警备总司令、中央军校教育长、演习总指挥张治中以及德国顾问团总顾问法肯豪斯的陪同下，来到了溧水县城。
孙元良率领八十八师团以上军官列队在二六四旅旅部门口迎接。当蒋委员长的座车刚刚停稳的时候，孙元良亲自上前打开了车门，并且立正报告道：“报告校长，八十八师少将师长孙元良代表八十八师全体黄埔同学欢迎校长。”
蒋介石一生的头衔很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校长这个称呼，黄埔军校是他起家的地方，黄埔师生是他作为最高统帅的基础。
蒋介石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八十八师这次演习打的不错。”
八十八师团以上军官都是黄埔前三期的学生，排在队伍最末位的沈修文惊人的发现蒋介石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而被校长叫出名字的军官，一个个显得非常激动，大半天就被教导总队突破阵地的五二七团团长廖奇龄更是感动地热泪盈眶。
最后蒋介石走到沈修文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少校。尽管蒋委员长面带微笑，清瘦、光头、一口宁波腔的官话和沈修文后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形象差不多。但是蒋委员长久为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沈修文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校长，这位就是防守团山阵地五二团一营的营长沈修文。”孙元良连忙在一旁介绍道，同时朝沈修文使了个眼色。
沈修文这才意识到委员长走到自己面前，自己竟然忘了敬礼，连忙立正敬礼，紧张地大声喊道：“国民革命军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八团一营少校营长沈修文向校长报告。”
蒋介石显然见惯这种情景，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年轻人，演习打的不错。”
蒋介石带着宁波口音的亲切的话语极为亲和力，沈修文甚至能听出校长的口音跟自己后世老家的口音极为接近（沈修文后世老家就离委员长的老家的溪口不远），顿时一激动，也带着后世老家的口音突口而出道：“报告校长，学生不是紧张，是激动。总算是见到校长真人了。”
沈修文的这句话让旁边的人目瞪口呆，黄埔学生哪个见到校长不是诚惶诚恐的，有的甚至激动地连话的都说不出来，没想到这个沈修文居然来了一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放肆。”孙元良连忙在一旁训斥道。
蒋介石却丝毫不以为忤，而且从沈修文口中听到的乡音，想起眼前这个沈修文还是自己的小老乡，摆手阻止了孙元良，饶有兴趣地问道：“年轻人，跟我们说说，你们营是怎么守住阵地的？”
沈修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冒失了，连忙脸色一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报告校长，我们营之所以能守住阵地都是长官调度有方，弟兄们团结奋勇。”
蒋介石很满意沈修文不骄不躁不居功的回答，点了点头道：“团结奋勇正是革命军人的本色，你们要保持下去。”
这时，德国总顾问法肯豪斯迫不及待地走上来，通过翻译对沈修文说道：“少校，我对你们一个营能挡住教导总队三个团的进攻很感兴趣，能让我看看你们的防御阵地吗？”
“当然可以，将军。”在场都是高级军官，法肯豪斯问自己一个小少校，沈修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答应的同时，朝站在一旁的孙元良和黄梅兴望去。
蒋介石对沈修文能以一个营抵挡住教导总队的多次进攻也很感兴趣，停住脚步，道：“那我们就先到让教导总队损兵折将的团山阵地去参观参观。”
大家在连连点点头的同时，都听得出蒋介石对教导总队这次的表现相当不满。不过，此时大家都把目光注意到正走在委员长和总顾问身边的沈修文的身上。
走上团山阵地，大家看着阵地上分布合理的反坦克壕沟、曲线战壕、散兵坑、环形工事以及隐蔽的重机枪火力点不由都吃了一惊，这样的防御工事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教导总队攻了一天半都没有攻克这块阵地。少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布置的，但是我要说这样的防御工事勘称完美。”在听完沈修文对阵地布置的详细介绍后，法肯豪斯一副惊讶地样子对沈修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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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保安团长（一）
法肯豪斯对一营对教导总队的指挥部实施突袭并取得成功，相当感兴趣。要知道教导总队是历届德国顾问用了几年的时间，花了无数的心血打造出来的部队。如果是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是德械师中样板的话，那教导总队无疑就是这三个师的样板。而且教导总队是所有中**队中最接近德国陆军的部队，行军布阵也都是按照德国陆军的传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突袭教导总队指挥部的战术运用同样也能运用到德国陆军的身上。
当沈修文详细地向法肯豪斯介绍如何对教导总队进行骚扰，如何趁乱进行渗透，然后突然发起袭击等等。
“少校，你们昨晚实施突袭教导总队指挥部，先行骚扰，声东击西，构思大胆而又相当巧妙。而且能够有能力执行这种任务的部队，已经具有了特种突击队的潜质，真没想到在你的部队中竟然训练出了这样一支力量。你能让我参观一下这支部队吗？”
特种作战理论是在一次大战后才开始逐渐在各国陆军中兴起的。德国也刚刚处于发展状态。法肯豪斯没想到会在遥远的中国会在这样一次演习中看到一次特种作战的经典战例。一下子引起了老头的兴趣，竟然还想参观。
“这个，将军我们昨晚突袭教导总队指挥部的这支小部队不过是我们营中的一个排，而且他们在突袭成功被判定全体阵亡了。”沈修文面有难色地说道。
沈修文手下的一连二排清一色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个个有过人之处，沈修文为了把这支部队训练出来，绞尽脑汁把后世从网上看的刘猛专门描写特种兵系列小说中训练特种兵的方法全都掏了出来。经过这一年来的训练，这支部队的确象法肯豪斯所说的具有特种突击队的潜质。
他不想把这支部队拉出来的原因，其实倒也不是为了保密或者是隐瞒什么的，主要是在后世的记忆中蒋介石对GCD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而这支部队的灵魂人物二排长彭辉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说不定就属于“宁可错杀三千”中的之一呀，沈修文实在是有些担心。
“沈营长，总顾问说的对，这样一支能够为了突袭对方指挥部，勇于牺牲的敢死队，的确应该受到表彰。”
蒋介石难得听到德国人会这样评价一直**部队，心中十分高兴。而且这支部队成功的突袭了对方的指挥部后，被判全部阵亡，也符合他一贯提倡的成功成仁的精神。这样的部队在他看来是应该得到表彰的。
沈修文无奈只得通知跟在最后面的副营长郑怀山把已经撤回宿营地的一连二排重新叫上来，而且还特别嘱咐不能随身携带武器。其实他也担心，这里可都是大人物，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了。
不过出乎沈修文意料的是，二排那帮兔崽子看到这么多大人物一个个都好象被吓傻了，当他们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蒋委员长的时候，一个个都象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在他们很多人的眼里，委员长就是过去的皇帝。
沈修文又根据法肯豪斯的意思让二排演示几项平时训练的科目，比如格斗，潜伏，突破什么，赢得了一片喝彩。当蒋介石得知二排的排长彭辉是从那边投诚过来的时候，沈修文担心的这一幕并没有发生，而是对彭辉弃暗投明的举动大大的褒扬了一番，还当场把彭辉从少尉升到中尉。随后，蒋介石又借着彭辉的例子发表了一通“剿共第一，攘外必先安内”的训话。
蒋介石带着一帮人在团山阵地上视察，山下的桂永清是看的清清楚楚。校长来视察，直接到了八十八师二六四旅，甚至还到了团山阵地，就是不到他教导总队来。这足以说明蒋校长对教导总队在演习中的表现相当不满。桂永清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带着周振强、张坤生两名总队副以及参谋长符昭骞等人上山主动求见。
“什么，桂永清来了？他不是放言两人就能突破八十八师的防线吗？现在连团山阵地都没打下来，他还有什么脸上来，不见。”听到桂永清等人求见，蒋介石顿时变的怒气冲冲。
“委员长，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自成立以来，在各种演习和会操中成绩一项名列第一，这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这对他们以后的训练以及他们这些主官们的在思想上的认识还是很有帮助的。”军政部长何应钦上前笑了笑说道。看似在劝解蒋介石，实际上也是在为桂永清等人说情。
蒋介石不语，低头沉吟。
张治中见状，何应钦都说话了，他这个中央军校教育长也不好不为中央军校的教导总队说话，连忙也上前说道：“是啊，委员长，何部长说的在理，一支精锐的部队是需要磨练的。这次演习挫了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好事。”
蒋介石这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校长好。”桂永清等人进来，一溜立正敬礼。
“桂总队长，走上团山阵地有什么感想啊？”蒋介石冷冷地说道。
“校长。”桂永清身子微微一抖，连忙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学生，是学生没有指挥好这次演习，请校长责罚。”
高振强等人也连忙上前一步，低着头道：“请校长责罚。”
“你看看你们，不是一期就是二期三期的，你桂率真更是留学德国，平时一副骄兵悍将，自认为天下无敌，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九期的小学弟。你们倒还有脸自己上来。哼。”蒋介石冲着桂永清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桂永清等人低着头不敢吭一声，老老实实等蒋介石骂完后，桂永清才抬起头，挺起胸脯一个立正道：“校长训示，学生铭记在心。学生一定痛定思痛，卧薪尝胆，以后绝不再让校长失望。”
沈修文本来想上前替桂永清等人说上几句话，但刚准备想开口，突然被站在旁边的朱赤拉住衣服，当他诧异地转过头，发现朱赤用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开口。沈修文疑惑地暗暗环顾一圈，何应钦、张治中乃至自己的师长孙元良一个个神情自若，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场合自己只不过是最小的一个角色，哪轮到自己说话。连忙转过头朝朱赤投去感激地一眼。
这个时候，蒋介石的口气已经稍微缓和了下来，一副痛心地样子对桂永清等人说道：“当下内有匪患猖獗，外有日寇虎视眈眈，东北三省沦陷，国家正处于生死存亡之刻。作为军人，特别是我黄埔健儿，正当秉承我黄埔精神，勤学苦练，发奋图强，以求将来剿灭匪患，驱除日寇，还我河山。”
蒋介石这番话就连沈修文听来也是热血沸腾，桂永清等人更是热泪盈眶，痛心疾首地说道：“学生等辜负校长的期望。”
蒋介石脸色再次一整，严肃地说道：“希望你们记住我的话，也希望你们记住你们自己的话。把教导总队打造成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
“学生记住了，绝不辜负校长期望。”
表情一变再变，从生气到痛心再到严肃，语言从严厉到勉励再到期望，沈修文不得不对这位蒋校长充满佩服。如果此时他和桂永清换个位置的话，可能也会对蒋校长死心塌地。
不过，当桂永清等人被蒋介石挥退离开的时候，沈修文注意到桂永清临走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复杂。沈修文不由心中一沉，看来这次演习自己固然进入了校长的视线，但是也把这位嫡系将领给得罪了。
从团山下来之后，校长就要返回南京。临行前特意和沈修文握了握手，笑着说道：“沈修文，小老乡，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干，要象你大哥学习。”
沈修文没想到蒋介石居然知道自己和沈修德之间的兄弟关系，不由愣了愣，不过马上立正道：“谨尊校长训示。”
沈修文的反应蒋介石很满意，在他看来沈修文和沈修德一样，低调、务实，是个可造之材。
何应钦走到沈修文的面前，一副和善地拍了拍沈修文的肩膀，弄的沈修文十分的受宠若惊，这位何部长日后可是仅次于校长的第二号人物，连忙立正敬礼。
“光复啊，年轻人有前途，好好干。”何部长临行前跟校长一样和沈修文握了握手，说到好好干时，沈修文能明显地感觉到何部长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
“卑职一定不辜负何部长的期望。”沈修文马上一脸诚恳地说道。
他的这副表情，同样也让何部长很满意。
法肯豪斯则显得直接的多，向沈修文回了个军礼后，微笑着通过翻译对沈修文说道：“沈少校，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军官。”
当张治中最后走到笑吟吟地走到沈修文的面前时，沈修文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敬礼道：“教育长。”这次张治中陪同蒋介石来视察，沈修文还没有机会和张治中说上话。
“光复，一年多没见，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呵呵。”张治中向沈修文回了个礼之后，笑呵呵地握住沈修文的手。
“全赖教育长当年对光复的培养，光复感激不尽。”沈修文连忙也笑着说道。面对张治中，沈修文显得轻松了许多。
张治中有些后悔地说道：“当年我真不该耳朵根子软，经不起你们旅长的蘑菇，把你放到八十八师。象你这样的人才，我得留着自己用。”
“教育长如有差遣，光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的沈修文这个时代的一套话说的很顺溜，听张治中这么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道。
“噢。”张治中突然眼睛一亮，看着沈修文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干？”
沈修文也是一愣，他刚刚的话众所周知就是客套话，听张治中这意思好象当真了。但是话已出口，总不能不算吧，或许教育长在自己开玩笑，沈修文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裂开嘴，稍显尴尬地笑了笑道：“教育长桃李满天下，就连我们师座、旅座和团座都是教育长的学生，如果以后有用得着光复的地方，光复自当追随。”不过，害怕张治中真的当真，又不想离开八十八师的沈修文在回答张治中时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哈哈，你这个光复，狡猾，太狡猾了。”听到这句话，张治中突然变得更加高兴，用手指着沈修文哈哈笑道。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用力拍了拍沈修文的肩膀，转身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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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保安团长（二）
演习结束，八十七师和三十六师打了个平手，而八十八师和教导总队方面，自然是八十八师胜出。师长孙元良陪着校长一行返回南京。在这次演习中二六四旅凭一己之力就战胜了教导总队，旅长黄梅兴很是兴奋，硬是拉着副师长冯圣法、二六二旅旅长彭巩英等人一起喝酒。这次演习最大的功臣，受到校长和德国总顾问高度评价的沈修文自然也在列。
返回旅部时，走在最后的沈修文拉住了先前在团山阵地阻止他说话的团长朱赤，感激道：“团座，刚才可是幸亏您拉住了我，小弟不知天高地厚，差点就做了傻事。”
“嗳，大家都是兄弟，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犯傻吧。”朱赤拍着沈修文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在八十八师这一年多，除了自己营里的兄弟，沈修文和团长朱赤的关系最好。当初沈修文把自己的军饷拿出来改善弟兄们的伙食，弄的其他几个营长对沈修文这样滥做好人很不满。也是朱赤暗地里提醒了沈修文，同时出面帮沈修文调停，这才把事情平息下去。沈修文对这位老大哥一向十分感激和尊敬。
接着朱赤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沈修文说道：“你老弟可能不了解校长的脾气，校长如今虽然身居高位，但还是对我们黄埔学生另眼相看的。你被看刚才教导总队那帮家伙被校长骂的狗血喷头，校长骂的越厉害，这帮家伙的心里越高兴，恨不得校长当场抽他们两个耳光。”
沈修文听的目瞪口呆，如果换了他肯定受不了，更别说当众给他两个耳光了。
朱赤笑了笑道：“所以说你不了解校长的脾气，刚才就差点做傻事。校长骂人说明他把你当作自己人。如果你犯了错，校长还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那就说明你的官也就当到头了。你看刚才连何部长、张总司令都没吭声。如果你真的开口说话，教导总队那帮家伙不但不感激你，反而会恨你。”
沈修文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当他想起桂永清临走时那复杂的眼神，不由苦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这次算是把教导总队的这些长官都得罪了。”
“得罪了，怕什么。”朱赤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道：“你又不是教导总队的人，你是我们八十八师的，教导总队这帮家伙平时飞扬跋扈的，咱们师座还有八十七师的王长官、三十六师的宋长官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没事，走，喝酒去。”说着，拉起沈修文就走。
沈修文听了朱赤的话后，这才略略定下心来。想想也是，军队自古以来都有派系存在，就是在黄埔将领中还有何系和陈系之分，你想独善其身基本上不太可能。再说自己上头还有大哥罩着，料想桂永清他们即使对自己不满，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南京，黄埔路，憩庐。
刚刚视察完演习的蒋介石一脸的疲态，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中国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这个时候他根本闲不下来。如今日本人在华北步步紧逼；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以后以汪精卫为首的主和派的声音越来越响；广东的李济深、陈济棠和广西的新桂系首领李宗仁又在蠢蠢欲动，借抗日之名向中央施压；成功地在江西取得剿匪胜利后，原本以为GCD会被消灭，哪知GCD武装在陕北成功会师后，有壮大之势。从东北撤到关内被派去剿匪的东北却节节失利。如今，日本海军陆战队又在上海频频增兵，上海乃至华东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使得蒋介石最近感到十分的焦头烂额。
自从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之后，国民政府不能在上海驻军，只能派驻维持治安的保安团，这次组建京沪警备司令部，包括这次演习，都是为了防备在上海的日本人。
蒋介石回到憩庐之后，也顾不得休息，招来随同视察的军政部长何应钦和新上任的京沪警备总司令张治中商量京沪一带的防务。
“委员长，现今三十六、八十七和八十八师已经完成部队的换装，三十六师驻防江阴一线，八十七师驻常州，八十八师驻无锡。加上现在正在建设中的吴福、澄锡两道国防线也在年内完工，足以能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只是在上海我们只有上海警备司令部下属一些战斗力低下的保安部队，一旦日军有所动作的话，这些部队根本就无法抵挡，上海必将完全沦陷，所以我们目前必须要加强在上海的力量。”张治中在向蒋介石介绍完南京外围的防务之后，不无忧虑地说道。
“加强上海的防务力量，谈何容易啊。淞沪停战协定上已经明确规定中**队不能在上海周边地区驻扎，从长江沿岸福山到太仓、安亭及白鹤江起直到苏州河北为止的广大地区，划给了日本及英、美、法、意等国共管。哼，说是共管，但实际上英、美、法、意驻军多少？日本又驻军多少？这个地区就等于是日本人嘴边的一口肉想吃就吃。但是如果我们一旦贸然进入，势必会引起国际纷争，受到英美等国的指责，而日本人也可借机发难，弄不好又要出现一个一二八事变。”何应钦摇着头说道。
这段时间何部长的压力也挺大，自从去年十一月他代表国民政府和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签订了何梅协定之后，他就成了当时最大的卖国贼、亲日派，受到舆论的广泛口诛笔伐，被迫辞去北平军事委员会分会代委员长的职务。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何应钦这完全是代人受过。所以，说起淞沪停战协定，何应钦不免有些怨气。
“娘西皮！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他们都想在中国身上榨取他们的利益。”蒋介石忿忿地拍了一下桌子。
但是尽管心中忿恨，但是蒋介石也感到十分的无助。中日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这个时候给日本人任何的借口挑起战火都是极为不明智的。他现在最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发展国防工业，更需要时间去剿灭GCD，平定各派的军阀，只有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才能腾出手来一心一意地对付日本人。
但是上海毕竟是中国最大的城市，目前中央近三分之一的税赋来源和近半数的工业都集中在上海，上海绝不能有失。当年一二八事变的时候，上海市区还驻有十九路军，他们的抵挡也为第五军增援上海赢得了时间。使得上海没有成为第二个东三省，暂时维持了眼下这个局面。
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怨恨后，蒋介石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文白，说说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张治中微微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委员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目前我们在上海只有两个保安团的兵力，但是这两个保安团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和正规部队相比。所以，我打算再组建一个保安团，这个保安团由正规军进行改编，驻防到虹桥机场一带。这样即涉及不到共管区，又能在上海保留一支机动力量。一旦有事，又能保证虹桥机场这样的战略要地不落入日军之手，坚持到我军的增援部队。”
“如果要组建这样一支保安团的话，必须要由装备精良的中央军进行改编。但是如今中央军分驻各个地区，而且各个部队如今都在整军阶段，兵力普遍不足，要想抽出一个团来恐怕有难度。”何应钦皱着眉头说道。
“我看可以，上海必须要加强防务。文白，需要那支部队我给你调。”蒋介石却立刻拍板同意。上海实在是太重要了，况且只需要一个团。
张治中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何应钦，笑着说道：“委员长，用不了一个团，我想把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八团的一营抽出来，和苏州保安团一起组建成一个加强团，由沈修文任团长以上海保安三团的名义进驻虹桥机场一带。”
“你说的是沈修文的一营？再说，沈修文虽然在这次演习中表现不错，但他毕竟是九期毕业的，是不是资历浅了点？”蒋介石有些犹豫了，一来沈修文今天留给他的印象非常好，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有潜质的小老乡，让蒋介石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胡宗南、俞济时和沈修德，着实有意好好栽培。二来八十八师作为德械样板师可是他的心尖子，一营在八十八师的作用在这次演习中是有目共睹的，蒋介石实在是舍不得把沈修文和一营抽出来改编。
熟悉蒋介石性情的张治中知道这位委员长舍不得自己嫡系中的嫡系，所谓资历浅了点不过是托辞罢了。连忙说道：“委员长，我们要组建的这支保安三团必须要是一支善守的部队，一营的防守能力就用不说了，今天我们都看到了。最主要的是，我们这支保安三团进驻上海，势必会引起日方的注意，但沈修文九期毕业的资历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而且沈修文练兵的能力也不错，一营和苏州保安团共同改编，我相信他能把这个保安三团打造成和一营一样强悍的部队。”说到这里，张治中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委员长，说道：“如果将来战事一起，保安三团随时可以归建到中央军的战斗序列。”
“我看文白这个办法好，这样一来不影响目前的整军计划，二来也会最大程度的不引起日方的注意，防止发生纠纷。再者，沈修文虽然年轻，我看能力很强，完全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何应钦也在一旁附和道。
蒋介石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安排吧。八十八师沈修文营和苏州保安团共同组建成上海保安三团，沈修文任中校团长。这个团由京沪警备总司令部直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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