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体育生vs舞蹈生
沙发上,淡杏色长裙铺满在沙发,长发勾缠着裴绪砚的衬衫纽扣,一上一下,过于暧昧又浮想联翩。
柒安慌忙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手强行揽住了腰,将她摁在怀里,她甚至能听得到他胸腔的震颤。
“那天晚上,是你吧?”
裴绪砚结实的手臂就那么横在她腰上,用力收紧,如此突兀却又如此恰到好处的问了一句。
窗外有风声、雪声、还有人们的说话声,而这间休息室从容的剥离在世界之外。
他的声音总有种独特的沙哑深情质感,尤其是放低后,没人逃得掉,心弦都发颤。
犹如石子迅速打破风平浪静的水面,在心中掀起波澜,柒安指尖下意识攥紧,如同保留自己最后自尊的小女孩。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傻。”他说,“我都知道了。”
语气中,也许是柒安的错觉,像是藏了几分纵容。
又好像这个答案,对他来讲很重要。
裴绪砚抱的太紧,坚硬的骨骼甚至有些硌人,柒安挣脱不得,浑身上下僵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趴在他胸膛上,能感知到他的体温,他的力度。
鼻尖距离他鼻梁几乎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看着他的脸,撞入他眸底。
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交缠。
一时心脏如擂鼓,咚咚咚,疯狂跳动的厉害,能蹦出身体,她听得到,他也听到。
柒安不肯承认,声音透着清冷:“我只是帮尚老师照顾你,受人之托。”
她手臂用力想要挣脱束缚。
裴绪砚笑,看透了她,根本不给柒安任何逃避的机会,不留情面的点破。
“承认吧,你根本忘不掉我。”
长久的寂静,霜白的雪光半映在地板上,将两人的神色影影绰绰,所有爱和温暖,故人和回忆,在暴雪中全军覆没,又在暴雪里燃起希望。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鲜活骄傲的让人想流泪。
柒安别开眼睛,没有丝毫力气反驳,也找不到尖锐的言辞,翻来覆去,每卡在嗓子里的一句话都在脱口前胆怯,怕伤害到他,怕把他越推越远,到底要证明什么呢,证明不爱就赢了吗?
可他在她心里,从来没输过。
裴绪砚似安静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后颈,身体半躺在沙发上,伴随着他逐渐靠近她的唇而落下:“我想你了。”
他怀念这种感觉,准确来讲,他承认他怀念她,心里空了这么长时间的位置,因为拥抱而填满。
一切朦胧而柔和,就像是电影里的长镜头,他的声音低沉,回荡在这个雪天,呼吸绵长落在她的脸上,张嘴索吻。
柒安心中被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填满,那种涩意一寸寸磨着最柔软的地方,渗入五脏六腑,半晌都没有回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就在他抬头快碰到她的唇的那一刻,柒安躲掉了。
落空。
她看着他的眼睛,咬紧牙齿,力道重的像能将他的心咬碎,明明想要故作坚强,可开口的声音却将软肋暴露无遗,再次奉到他面前,音色哽咽。
“所以呢,就因为你一句想我,我就要回到你身边吗?”
四目相对。
“嗯。”
第855章 体育生vs舞蹈生86
他竟然还点头,柒安差点没气的哭出来,那双眼睛像蒙上潮气的黑玉,纯粹又漂亮,氤氲着要掉不掉的泪水,最惹人心疼。
裴绪砚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柔软的后颈,像雪落下,无声的安抚,低叹一声。
“柒安。”
裴绪砚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从唇齿间缠绕而出,人是昏沉的,世界也是昏沉的,语气低哄:“给个机会,再喜欢我一次行不行?”
他用微醺刀杀她。
柒安没答话,沉默着,他这次却没再给她躲的机会,抬指压下她的后颈,鼻梁抵着她鼻尖,薄唇碰上了她的唇,呼吸交错。
裴绪砚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就像此刻没打算放过她,也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
柒安呼吸微乱,倏然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裴绪砚,完全束手无措,又不懂得推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简直让人产生了极致的破坏欲,想要在这张白纸上留下什么。
“闭眼。”他低声说话。
如果思念有声音,一定会听到一场海啸。
柒安纤细的手指紧张抓着他散开的衣领,将领口攥出不能看的隐秘褶皱,手心也出了黏腻的汗,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妥协,慢慢松开。
那么让人心悸,心跳重叠,一切都是昏暗的、柔和的、发生的水到渠成。
裴绪砚格外投入而温柔,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本性的强势。
他让她闭眼,她却固执的想看他的脸,看密不可分的距离下,他狭长的眸,沾染着浓稠醉欲,随着眼睫微动,微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翼上,丝丝缕缕笼罩着。
锁骨、腕力、体温,上下滚动的喉结,脖颈处突起的青筋,爱意汹涌。
他的一切都是如此迷人,几乎将她溺毙,无力挣脱,沦陷在他给予的温情里。
“裴绪砚……”
忘了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总觉得过了漫长时间,她呢喃叫他的名字,眼睛半侵了泪。
“我在。”
隐秘在寂静的休息室无限放大,回荡在耳边,还有裴绪砚的声音,一声声,诱在其中。
他身上的浓烈醉酒气息跟她的香水味碰撞到一起,是沦陷的味道,充斥在呼吸中。
柒安忽然觉得无比委屈又难过,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找到一个口子,就像是开了闸门,倾泻而出。
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从他们唇齿间消融,紧接着更多的眼泪流下来,砸在了他的衣领上,哭湿了一小片衣服。
“哭成这样?”他停下动作,擦她的泪,“我吻的没那么糟糕吧。”
“裴绪砚,我讨厌死你了!”柒安还是哭,身体都跟着抽泣发颤,将脸埋在他颈窝处,情绪爆发,呜咽大喊。
“我讨厌你冷暴力,讨厌你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讨厌你说结束就结束说开始就开始……我说我恨死你了你听到没有啊!”
完全联系不上的那些天,唯一打通的一通电话。
他说他在忙,柒安呐呐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他说没空,挂了电话。
迎接她的永远是忙音提醒,朋友圈里分享着他的消息,电话打通不过响一秒而已。
她也想有先开口结束的底气,明明是他先招惹的她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然后说走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那段时间他教她最多的,是告诉她,冷暴力才是必杀技。
泪水打湿了裴绪砚风衣里的衬衫,温度滚烫,蔓延到心口,泛起一丝轻微的刺痛。
这姑娘哭到了他心坎上。
裴绪砚将她抱在怀里,想了想,笑着说:“没事,我喜欢你就行了。”
她哭的更凶,握成拳头拍打着他的胸膛。
裴绪砚只是牢牢的抱着她,任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没松手。
其实她的力道一点都不重,因为她舍不得,她知道,他也知道。
第856章 体育生vs舞蹈生87
男人的身体结实而有力,呼吸中满是他的气息,柒安在他怀里乱糟糟的发泄到累,又一点点被久违的踏实感充盈着,烘烤着。
浑身上下许是在他传递的酒精作用下,变得暖洋洋的,沉醉麻痹于谁也替代不了的安全感中,就想这样一动不动,一直到老。
她像那样安安静静下来,一言不发,像小动物一样不停的嗅着他的味道,过了很久,才嘶哑说:“我最讨厌……我还喜欢你。”
无可救药的,爱上这样的裴绪砚。
裴绪砚微顿。
柒安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很凶的威胁他,露出幼齿般的獠牙。
“以后不准冷战了知不知道?我真的接受不了,你要再敢失联,我——”
那些天她发的消息他看见了,没聋没瞎有空就是不想回她。
裴绪砚承认自己性格有缺陷,对她,以前喜欢过,抵触过,此刻有愧疚,有心疼,更多是泛滥成灾的想念。
他分得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孩子让他如此在乎。
“不会了。”没等柒安说完,裴绪砚答她,“我会好好珍惜你。”
他的声音简短有力,不冗长,不停顿,却让她觉得心安,身体充盈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暖意流向四肢百骸,又尝到一丝钝痛的胀。
她像猫一样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总害怕自己会跟他身边其他女孩子一样。
“会一直爱我吗?”
裴绪砚轻揉着她的发顶,掌下是女孩子柔软乌黑的发丝,他听到这句话,抬起她的脸,让她看他,思忖片刻。
“柒安,我跟你交个底,你现在可以大胆的反复向我确认,不要怕,别后退,我会不停地爱你。”
裴绪砚不是不能随便找几句话哄她,思来想去,看着她的眼泪,还是不想骗她。
今年的冬天,这晚的深夜,在这间寂静的休息室,晚八点五十二分,他没说过一句假话。
他身上总有种抓不住的浪漫劲儿,像穿堂而过的风,此刻注视她,拥抱她入怀。
他的体温和心跳,眼底的认真和声音,都是真切存在的。
“你说你爱我!”柒安弯起眼睛,眼底像是炸开一小簇一小簇的绚烂烟花,突然凑近亲了下他的唇,温软道,“我也爱你哦。”
窗外的雪花开在她的眼睛里,是皎洁的、纯净、温暖的。
裴绪砚被她这下偷袭搞得愣了下,心跳漏了半拍,倒真尝到了心动又心疼的滋味,轻笑:“这么乖。”
女孩子脸颊薄红,钻到他的外套里,把自己藏起来,不说话,仿佛吃到了一颗很甜的冰糖山楂,偷偷笑个不停。
她跟只谨慎的白兔子一样,壮着胆子喜欢他,红红的眼睛是亮晶晶的温柔的期翼的,鼓足勇气拉住他的衣角,索取一个拥抱,只要他稍微不耐烦的态度,就会缩起耳朵胆怯的逃回森林。
可是今天裴绪砚把她揪出外套,张开双臂,眉眼有笑,是二十一岁的鲜活勇敢,告诉她。
“抱都抱了,那就抱紧一点。”
先松手的人,是笨蛋。
她的心跳剧烈,为他震荡,发出共鸣。
今夜大雪心软,风也温柔,明净的月光宛若清辉,透过那扇玻璃窗,勾勒出两个年少相爱的轮廓,影子斜长落在地板上。
生日宴快要结束了,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失踪的两个人,扭头问道;“裴绪砚跑哪去了啊,一个多小时了也没回来。”
唐辰茂摸摸下巴,看着对面柒安空掉的位置,意味深长的啧了声:“追人去了呗。”
“啥?!”
裴绪砚跟柒安是一起回来的,众人的视线凝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恍然大悟!
“你俩可算回来了,那不用说了,你送学妹回去?”唐辰茂道。
裴绪砚点头:“还用得着你说?”
关玥楠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他们,头顶的王冠从脑袋上滑落。
她摘下来,面无表情的扔进垃圾桶里,在裴绪砚离开前,走到他面前,说。
“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可以。”他站在外面,低头看手机,发了条消息,跟女朋友报备,才将手机揣到口袋,“想谈什么。”
关玥楠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仰头,强逼回泪水:“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
“什么程度。”
深冬的夜是冷的,大雪漫天纷飞,他像是一幅画,眉目沉思,半晌,只说了一句话:“想跟她毕业就结婚。”
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关玥楠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用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
她快恨死他了。
“我要是等呢,等你们分手,等你回头,跟我在一起,行吗?”
“你等不到。”他说,如此决绝,一丁点的希望,都不曾给过她。
雪落在了关玥楠的深蓝色纱裙上,像深海断尾的美人鱼,她缓缓退后了一步,又一步,在雪地上留下高跟鞋的脚印,笑的灿烂,出口的声音却暴露哽咽:“裴绪砚,我祝你幸福,不祝你们幸福!”
“还有,那晚是她,不是我。对不起,骗了你。”
风把她的声音吹散,化作泡沫。
她转身,提起裙摆飞快的跑,泪流满面。
被爱的前提不是漂亮,哭的前提是有人心疼。
可她掉再多眼泪,他动容的也是另一个女生。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的裴绪砚呢?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关玥楠相信那是命中注定,是上天最大的安排。
那年夏天,骄阳当空,蝉鸣声嘶力竭,是最好的盛夏,也是最好的少年时代,他们高一。
关玥楠在上学的路上出了车祸,围观的人群拥挤,议论纷纷,将原本闷热的空气烘托的更加热了,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却没人敢上前。
她那天穿了件裙子,衣不蔽体,意识不清,把尊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让一下。”
清越慵懒的男音落下,透着少年感,穿过所有嘈杂的声音。
说来也奇怪,当时那么多声音,关玥楠却准确无比的捕捉到男生的声线。
第857章 体育生vs舞蹈生88
那个男生逆着光冲进人群,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不清他的脸,彻底晕了过去,呼吸中还残留着某种洗衣皂的香味,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清新。
后来关玥楠从医院中醒过来,在他的校服上找到了校牌。
高一(二)班,裴绪砚。
关玥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看,就看好些年。
她像所有暗恋他的人一样,他越耀眼,她越自卑。
说起来很可笑吧,别人总说她优秀,可她知道自己不如他,她学舞蹈是为了他,考滨大也是为了他,一直在努力追逐着他的步伐,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没有人可以诋毁她的裴绪砚,她仍奉他为神明。
深夜,雪在下,生日宴结束了,关玥楠回到家,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醒时怀里死死抱着那件陈旧的男生校服,哭到声嘶力竭,泪水打湿了校服衣摆!
拿什么释怀啊。
她的整个青春。
一个冬夜,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一辆车开过,雪从灰色的天空中坠落,飘飘扬扬。
方盈盈她们临走前对柒安挤眉弄眼的,跑的飞快,拔腿就跑的程度,给他们留下二人世界。
两人走在街上,裴绪砚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女孩子软声问:“你不冷呀?”
“我抗冻。”他穿着黑衬衫,头发被风吹动凌乱,懒洋洋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就算了。”
柒安眨了下睫毛,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腿长,又走得快,很快走到了前面。
柒安故意慢吞吞的落后了几步,看着他的背影。
漫天的雪被风吹散,昏黄的路灯照耀着,无数细小的雪花就像是亮晶晶的小光片,一闪一闪亮晶晶,好漂亮。
他置身漫天风雪,永远骄矜恣肆,真是好看。
裴绪砚走了三四步,发现身边没人了,皱眉转身:“学妹,模仿蜗牛呢?”
“才没有。”柒安小跑几步追上他,抱住他的手臂,眼睛弯起来,“突然感觉你还是有点帅气在身上的。”
裴绪砚哼笑:“你早就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了吧。”
“是呀,我追你好辛苦的。”柒安感慨。
“……”裴绪砚用尽自己的三观来琢磨了下她这句话,最后还是不能理解,“你再说一遍。”
她疑惑重复。
他妈的谁追的谁啊,裴绪砚气乐了,掐她脸:“我辛辛苦苦追你四个月,怎么到你这就变了,啊?要等你追我,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他评价:“胆小鬼。”
柒安有点心虚,一路就着这个问题跟他争论,理不直气也壮,说到后面看还是裴绪砚略胜一筹。
ε=(ο`*)))唉说不过他。
最后,她小声说:“我以后会主动追你的。”他给她的勇气。
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呵出的哈气化作白雾,声音飘散得很远,他让他走在马路内侧,左手揽着她的肩。
路上柒安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兴致勃勃的想吃,结果刚摸到一个,烫的直把指尖往耳垂上捏,被他嘲笑笨,伸手从她手中拿过那颗栗子抛了两下,扒开喂她吃。
今年冬天会有热腾腾的糖炒栗子,第二杯半价的奶茶,一起上下课的他,所以一点都不冷。
他是如此张扬又温暖的占据她的十九岁,让她感觉心底一下子平静下来,她希望他永远年轻永远鲜活,他们永远相爱。
快要到宿舍的时候,裴绪砚在操场上停下,拿出手机,把她往怀里一带:“过来点。”
“干嘛?”柒安还是懵懵的,他就直接举起手机,对准两个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拍照?你怎么不说!我刚刚的表情好丑!!”柒安激动道。
裴绪砚低头看手机,随口安慰她:“没事,可以衬托我帅。”
“……”这男朋友能退货吗?
说好的刚在一起时候都是生疏又小心翼翼的呢?!!
“你在弄什么?”柒安凑过来。
刚好裴绪砚点了发送:“炫炫女朋友。”
柒安脑回路沿着地球转了一圈,终于回过神来,立刻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文案只有简短的两个字,还有一张图片。
X:【初恋。】
图片是他和她的合照,背景是教学楼的灯火长明,白雪飘飘,他笑着看她,睫毛很长,鼻梁高挺,总有种抓不住的浪荡感,而怀里的女孩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迷茫看着镜头,五官干净,呆的可爱。
好像……拍的也不赖嘛,也就一点点好看。
柒安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盯着他发的朋友圈:“我们就,直接官宣了?”
裴绪砚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我没兴趣搞地下恋。”
柒安脸颊的酒窝深陷,很甜,将这张图保存了下来,也跟着他一前一后发了条朋友圈,文案都是一模一样的:初恋。
“抄作业。”裴绪砚轻笑。
“不行?不行啊?”柒安凑过来问他。
“行,女朋友怎么做都行。”他道,“还有什么,一块说了吧。”
“啊?”
“要求啊。”裴绪砚说,“想让我做什么。”
柒安看着他,认真想了很久,温吞道:“能公开,专一,忙的时候说一声,别和异性走太近,爱我就行,就这些。”
但如果是他,可以没有任何要求。
“好。”他点头,干净利落,“我答应你。”
柒安心脏微震,明明是最简单的要求,她却尝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裴绪砚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抬了下下巴:“上去吧。”
“哦。”柒安往前走,磨磨蹭蹭走两步,回头,他还站在那,她在心里叹气,他怎么一点舍不得的感觉都没有,“那,明天见?”
“明天见。”
柒安心情雀跃起来,往楼上走。
裴绪砚看着她,直到上楼,才吐出口气,快步往回走。
冻死了。
柒安回去的时候就迎来了整个女生宿舍的连环拷问,甚至连陌生电话和微信都一个个加过来,全都看到了那条朋友圈,问她恋情的事。
#裴绪砚效应。
柒安感觉自己手机都快爆炸了,汗颜,这太恐怖了吧。
方盈盈土拨鼠尖叫:“学长这太苏了吧!他竟然主动发朋友圈!!”
其他人也尖叫:“你是他初恋!这把赚疯了!这才是必杀局!”
“我姐妹拿下滨大校草,这事我能出去吹一辈子!将来讲给我孙子听!!”
“你最喜欢学长什么?”舍友问。
“我对他,有崇拜感。”柒安弯起眼睛,声音轻快,心里像打翻了的蜜罐糖。
她慕强,只喜欢比自己强大,让自己仰望又能给予自己力量的人,万里挑一也不足以形容他的优秀。
她会为了他,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柒安根本无法客观评价裴绪砚,因为她主观爱他。
手机振动,裴绪砚的消息发过来,所有人蜂拥而至。
月票呜呜呜,手里有月票的宝宝再爱我一次,月底啦再不投月票就飞了,马上就到十二月了,天气冷了注意保暖,爱你们。
第858章 体育生vs舞蹈生89
手机振动,他的消息发过来。
X:【相机放家里了,下次拿出来给你拍。】
乌龙气泡水:【好的】
乌龙气泡水:【猫猫祟祟.jpg】
柒安像是含羞草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裴绪砚的朋友圈看到了半宿,偷偷笑,像是吃了块话梅,先是微微的酸,紧接着是在心尖融化一样的蜜甜,泛滥成灾。
第二天的时候,裴绪砚在宿舍楼下接她。
穿了件黑色大衣,修长挺拔,棱角分明,半对着晨曦的光站着,仍有不少女生悄悄看他,他连头也没抬一下。
柒安有点吃醋,但是这点醋味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张开双臂,就烟消云散了。
她含蓄的跟裴绪砚抱了一下,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很好闻。
一早上,柒安听裴绪砚咳嗽了四五次,连声音都是哑的,忍不住问:“你没休息好吗?”
“睡得有点晚。”裴绪砚含糊道,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早八谋杀人类。”
柒安有点愧疚,她感觉裴绪砚这是感冒了,估计是昨晚冻的,给他买了药又接了热水。
“要不你回去睡会儿,桌子太硬了,睡着不舒服。”
“陪你。”他说,把她拉过来,脑袋枕在她手上,“这样不硬。”
好吧好吧,柒安莫得感情的当个抱枕。
他一上午睡得天昏地暗,呼吸绵长,柒安也没心思上课,光看着他发呆。
指尖小心翼翼的戳了他的脸,被他抓住,在课桌底下放到了他大腿上,修长指骨强行挤进了她的指缝里,阳刚又粘稠,十指相扣。
明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柒安感觉自己心跳都快跳出来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投影成不规则的几何体,他的侧脸洇浸在晨曦的光影里,有些模糊,让人心动,从臂弯中露出眼睛看她,眼底竟也平添柔软的爱意。
他们谈了一段热烈又浪漫的恋爱。
他陪她上课,看她跳舞,学会给她扎头发,手腕上戴着她的小皮筋,每天送她一束花,拿着摄影机按下快门,陪她打卡每一个街头,手机相册里密密麻麻全是她的照片。
而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喜欢跟他牵手拥抱接吻,做尽一切情侣之间的事情。
给他做过芒果布丁、提拉米苏,研究过各种无糖的烘焙糕点,热衷于投喂裴绪砚。
他喜欢收集球鞋喜欢游戏机喜欢相机,她购物车里渐渐少了她的东西,更多是想买给他的礼物。
他们共同的清单列了一份又一份,打过一个又一个的勾。
养一只猫,与她同名,小猫很会撒娇,经常赖在裴绪砚怀里打滚,他让她学学猫,怎么撒娇。
分开的那段时间,柒安还给他的东西,又被裴绪砚重新送了回去,只留下了一个钥匙扣在他那,让她拿回去好好供着,柒安翻白眼,说一定回去上三炷香,两人相视,又各自笑。
后来柒安再去安嘉宠物医院归还伞的时候。
听医生说,那伞是裴绪砚让他给她的,他们之间闹别扭又爱面子,有些事无需点破,就刚刚好。
风声穿过了校园,彼时他们尚且年少。
期末如期而至,考试结束后就迎来了漫长的寒假,大家计划着都要上哪里玩,而柒安忙着跟裴绪砚约会。
他是嚣张的、恣意的、无所不能的。
柒安跟他在一起,见过很多没见过的事物,学会很多曾不懂的道理,他在教她在学。
有段时间柒安一直纠结于一篇发给文学社的投稿,反反复复修改了十多遍仍然不满意,卡在最后的投稿环节,他在柒安的惊叫声中直接给她发了出去,然后把人拉起来。
“能不能有点自信啊,你高考语文一百四十三,怕什么。”
“我觉得还不够好,就这么发出行吗?刚刚最后那段……”柒安不放心。
他骑着机车,将头盔戴在她的脑袋上,托住她的下巴,扣上带子,发出咔嚓一声,漫不经心。
“当我女朋友,你可以怕我,但不能怕其他的,有能力坚信你自己足够优秀。”顿了顿,“而且,你身后是我。”
他行事风格冰冷果决雷霆万钧,从来不会彷徨或犹豫,对她来讲新鲜又陌生,恰恰把她带着往前走,迈出了一大步,触及那些前所未见的世界。
后来这篇投稿拿了奖,还登上了文学刊物。
他也同样叛逆,猎奇,带她做以前不敢做的事,说不敢说的话。
趁着寒假的那段时间,他带她去了北海道滑雪,登上泰山顶峰,很多地方,他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随心所欲,又有计划。
凌晨三点钟带她在山环路上飙车,让她抱紧他的腰,速度风驰电掣,然后在柒安震耳欲聋的尖叫中放声大笑。
第一次飙车那天凌晨,柒安心脏吓到崩溃,灵魂又是轻盈的。
直到他在山顶停下,她才连接上神经,很没骨气的哭出来,把眼泪蹭到他衣服上,大喊,声音回荡在山顶。
“裴绪砚你神经病啊!!你还笑!我以为我们要死在这了你知不知道?!!”
裴绪砚还是笑,笑够了,吻掉她脸上的眼泪,突然盯着她的眼睛说:“相信我,胆小鬼。”
那天的日出,异常壮观。
阳光在照耀,尘埃在浮动,将他的骨相呈现在她眼底,清晰可见。
真的猝不及防。
然后他托住她的下巴,亲的很重。
她感觉她好像是深海里的鱼,被他剥夺了所有氧气,然后依附着他才能呼吸。
最后他亲累了,脑袋抵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哑的厉害,像自言自语:“要不是这儿不方便……”
柒安还能看到他脖颈暴起的青筋,没听清他后半句话。
人间骄阳当空,照耀深冬几月,阳光穿破了云层,洒在茫茫白雪上,太阳东升西落,朝暮皆为少年。
有的人眉梢意气绵延万里,笑时风华正茂,躯体赤诚温柔,身后是一整个冬季的阳光。
她总会在不经意的每一秒钟想起他,刚喝过的草莓牛奶,耳边循环播放的音乐,傍晚吹过的风,树干落下的叶,笔尖落在纸上,是他的名字,一切都是她想他的证据。
“柒安。”电话里他在说,声音清透悦耳。
“你家门口的路灯,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来看星星?”
第859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0
柒安一下子蹦起来,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他站在那里,冲她张开双臂。
一瞬间,心脏狂跳。
许是柒安寒假出去的太频繁,连爸妈都有些生疑,柒安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谈恋爱,尤其还是裴绪砚,找借口含糊了过去,穿了件羽绒服就往外跑。
跟他牵手跑在风里。
他们好像在私奔。
柒安这样想。
寒假二月,裴绪砚硬被裴桓拉去公司帮忙。
他对公司的事没兴趣,但总归不能放着他哥焦头烂额不管,那段时间,上了心,泡在名利场里游刃有余,跟柒安联系都少了。
最后用半个月给江远签了个大单子,更上一层楼。
签订合同,合伙方跟裴桓赞叹:“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咯,你裴家有了裴绪砚,江远何愁走不远啊!”
裴桓面露满意,心底苦笑,奈何有的人一门心思不继承家业!
裴绪砚漫不经心的靠在直冲云霄的办公室椅子上,长腿微抬,搁在了桌上,黑西装,打领带,骄矜又倨傲,腿上放着笔记本,一抬眸,刚好看到邵庭彬。
两人有一瞬间对视。
他无动于衷。
邵庭彬垂下眼,遮住眸底的思绪万千,走过。
裴桓回头跟裴绪砚说:“你来江远,我名下股份将来都是你的!”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赚,你那点股份留着养老吧。”裴绪砚拎起西装外套,淡淡道,“走了。”
“上哪?”
“约会。”对方松散道。
裴桓被他那吊儿郎当的样,气的高血压蹭蹭涨!
尚琰听到这件事,轻笑对裴绪砚说:“别看你爸平时对你挑三拣四,其实所有孩子里,他最满意你。”
裴绪砚没吭声。
除了这两位死犟的正主,整个裴家都知道,裴桓这些年对谁都是张冷脸,感情淡薄,唯独每次准被裴绪砚气的暴跳如雷。
十三岁那年,裴绪砚离家出走的时候,裴桓每天开车上班都要大老远的去裴绪砚小区楼下绕三圈,面无表情的装偶遇。
想想就好笑。
很快在这样的氛围下迎来滨大开学,三月,春寒料峭,冰雪初融,沿途还结着薄薄的冰,很多事情,就像是天空变幻的云,发生的毫无预兆。
一整个寒假两个人基本上是在一起过的。
柒安记得最清楚的那天晚上,是她在他家待到很晚,陪他打游戏,到最后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她说她得回去了。
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今晚家里没人。”
柒安一时有点坐立难安,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紧接着,听他漫不经心的说:“陪我睡。”
你在鬼叫什么?!
当时柒安脑袋里就好像有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在打架,小天使说不,不可以!小恶魔说,有什么不可以!
“不行,我妈催我回家呀。”
“说你在朋友家睡。”裴绪砚指了指自己,挑眉,家里热气足,他只穿了件松垮的连帽衫,“我不就是你男朋友吗?”
“不太好吧……”女孩子穿着柔软的针织衫,娇小的一只,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纤细腰肢,迟疑。
“手机给我。”裴绪砚伸出手。
她给他。
第860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1
裴绪砚低头发了句消息,扔给她:“好了。”
柒安看到上面停留在跟妈妈的聊天页面上,一分钟前发的消息,说:妈,今晚跟朋友住,不回。
这是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吗!!
好在柒母追问的特别厉害,不然柒安真不知道怎么回。
第一次跟爸妈撒这种谎,心理压力还蛮大qaq
裴绪砚又带她打了几把游戏,然后两人看了电影,恐怖片,柒安吓的炸毛,直往裴绪砚怀里钻,尖叫出声,裴绪砚聚精会神的盯着投屏看,弹了柒安一脑门,低骂:“你吓到我了!”
“???”
总之,身后年轻而有力量感的身体,还是从某种程度上给了柒安很大的安全感,她靠在他怀里,坐在床上看投影,房间昏暗暗的,氛围感拉满。
“你记得捂好我眼睛啊,千万别松手。”柒安不停地问,“刚刚那个鬼脸还在吗?”
他说:“不在了。”
柒安睁开眼,然后跟鬼脸四目相对。
“啊——!!”
裴绪砚笑的胸膛震颤,在柒安生气前把她扑倒,柔软的被子蒙住了两个人,然后他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她,卸了柒安所有力道。
最后电影讲的什么,柒安记不太清,只记得裴绪砚恶劣的行径。
她以后再跟他看鬼片,她不是狐狸她是狗!!
晚上十一点多,柒安有点犯困,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她睡哪,怎么睡,原本消失的紧张感重新席卷而来。
“先去洗澡,东西用我的。”
“哦。”
柒安磨磨蹭蹭的洗完澡,空气中弥漫的沐浴露是干净的薄荷味,她没衣服穿,裴绪砚给她找了件他没穿过的衬衫。
身高差摆在那,她穿起来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衬衫衣摆垂到大腿根往下一些,白衬衫是潮的,双腿雪白纤细,皮肤微微透着红。
柒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裴绪砚盯了她两眼,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有问题吗?”她声音很软。
“没。”他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柒安僵硬的坐着,背脊绷直,尤其是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
这该死的浴室还是磨砂的,她甚至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轮廓,脑袋里的画面乱七八糟,脸红心跳。
他洗的远比她快,赤着上半身就出来了。
柒安甚至不敢往他身上看,谁知道男人直接走过来,然后把她拉到怀里就是一顿亲,气息碰撞微乱,她闭着眼,睫毛颤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怕吗?”裴绪砚喘着气,在她耳边问。
柒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今晚不碰你。”裴绪砚哑声说,让她张嘴,她晕乎乎的照做,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强烈的荷尔蒙在呼吸中冲击着。
最后他真的没碰她。
卧室里的灯关掉了,一切平和而静谧,他抱着她睡觉,周围陌生的体温心跳气味,独属男性结实的骨架,一切的一切,她感觉她正被爱着。
那时柒安在想。
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情,她永远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三月初,这场漫长的冬天终将结束,寒冷的气息已经成为过去,初春的气息提前笼罩了宁城。
宁城第一中心医院。
急救室的红光不停闪烁,邵向露瘫软的跪在外面,面对邵庭彬的行为,痛苦不已。
他们好像陷入某种沼泽中走不出来了,只要将当年最腐烂的根从血肉里挖出来,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新的一月所有宝贝天天开心鸭!寒冷的冬天不仅需要暖手宝还需要月票,拜托用月票砸我,让我疯狂有动力敲键盘qaq
第861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2
那天邵庭彬从病房中醒来,邵向露跟他产生了激烈的争执,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胆颤。
“不过是一条命而已,我死了活着有谁在意。”邵庭彬人消瘦了很多,声音嘶哑。
“不是这样的!你不该去死啊!你是尚琰的亲儿子!”
邵向露抱着他痛哭,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妈,你在说什么?”邵庭彬声音颤抖。
“你才是尚琰的亲儿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绪砚。”
邵向露自知事情无法隐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邵庭彬如此死去,泪流满面。
“我当年怀恨在心,买通了医院的护士,把你和绪砚调换了,绪砚才是我的孩子,要死,也不是你去死啊……”
她一个劲的道歉,说她毁了两个人,邵庭彬已听不进去,大脑麻木又混沌,有利刃从中硬生生劈开,他尝到了滔天的恨意和扭曲的喜悦。
病房外,裴桓站在那里,手中还拎着来看望邵庭彬买的水果,久久没动,手指握在了门把上,一丝凉意从手蔓延到心底。
良久,他并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裴先生,小心。”男人身体踉跄,护士长扶了他一下。
裴桓沙哑道谢,反应过来,看向面前的中年女人:“你认识我?”
护士长顿了下,说道:“裴先生是宁城赫赫有名的商业家,我怎么会不认识?”
裴桓心思不在此处,并未深究,离开了医院。
护士长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攥住手中的文件夹。
裴家。
尚琰正在家里兴致勃勃的研究着糕点视频,看到裴桓,赶紧说道。
“哎,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念念叨叨:“我打算给阿砚做个无糖蛋糕,那小子嘴挑的很……”
裴桓沉默半晌,头痛欲裂:“尚琰,你还记得当年生产的事情吗?”
“怎么了?”
“邵庭彬是跟绪砚同一天出生的。”
尚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脏忽然一沉再沉,竟泛起抽搐的疼痛来。
那天的一切都很平常,风过树梢,雪落,露出了一丝长青色,三月初的风还带着几分凉意,轻轻拂过人面。
早上的时候,柒安还心血来潮,非要骑自行车带着裴绪砚去教学楼上课。
裴绪砚是拒绝的,但是柒安坚定的向他展示了自己无与伦比的伟大车技。
当天上早八,裴绪砚七点五十才醒,睡得挺迷糊,就答应了,站在宿舍楼下等她。
他穿了件绿白相间的棒球服,灰色卫裤衬着笔直的长腿,那身困倦浪荡的气质,太勾人。
“上车!”
柒安骑着自行车到他面前,豪情万丈的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座位,细瘦白皙的手指把着车把,腕骨漂亮。
裴绪砚低头看着手机,坐上后车座,微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
柒安开始飞驰,柒安开始左右摇晃,柒安开始加速,自行车以完美的速度不要命的冲过道路上的减速带。
然后裴绪砚直接从后车座踉跄摔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手撑地,不可置信的愣了两秒,人从睡意中清醒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前面无知无觉还在飞驰的身影,语气烦躁到随时都会揍人。
“柒安!”
柒安听到召唤,回头,发现后车座竟然没人,然后就看到摔在地上的裴绪砚。
四目相对。
柒安脸红了,憋笑憋的,颤抖着骑回来,实在没忍住。
“我、我说怎么后面突然变这么轻哈哈,原来是你人不在哈哈哈……”
妈的。
我那智障女友。
裴绪砚阴沉着脸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宁死也不肯再坐她的车,让柒安坐后车座去。
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人拍视频发到了校园论坛,然后裴绪砚成功以开学摔下自行车那男的再次出名。
论坛里一片调侃的声音。
【笑死我了,总感觉校草的迷糊女友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学长内心orz: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
【很抱歉,没想到开学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你,裴绪砚。】
【学长怎么越长越帅,连生气都好帅555一下子撞到我的心巴上了,这是吃了爱情的蜜糖吗?】
本人刷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又一下,看着旁边笑出眼泪的人,连名带姓沉重的叫她:“柒安。”
“啊?”
“你觉得智商这种东西,会传染吗?”
自从跟柒安在一起之后,他丢脸的事好像都变得多了起来。
柒安思考很久,不确定:“不、不会吧?”
裴绪砚并没有被安慰到。
后来细想发生的事情,柒安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裴绪砚跟往常一样怼她怼的厉害。
她在校内参加过一次公益活动,志愿者申请表,去孤儿院帮助小孩子,那天刚好上午就要出去了,裴绪砚没报这个,她只好跟学姐一起去。
阳光和煦,春天的气息平和而美好。
那位学姐也有男朋友,很幸福的跟她男朋友聊天,发了自拍过去,她对象立刻说。
【宝宝真好看,好想宝宝哦】
柒安的表情就好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学姐跟柒安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裴绪砚身上,看她很惊讶的样子,觉得奇怪。
“你男朋友平常不这么对你说话吗?”
柒安:“他没有心,他只会骂我。”
学姐:“……”
柒安左思右想,看着其他情侣的相处模式,总感觉她跟裴绪砚之间不太对。
于是也不服输的给裴绪砚发了张她的自拍,柒安光修图就修了整整一个小时!
隔了几分钟,裴绪砚回她。
X:【生活枯燥无味。】
X:【妖精模仿人类。】
旁边学姐声音憋到颤抖:“你男朋友还是、还是很可爱的嘛。”
“是的,我每次吵架看着他的脸,我都会转身扇自己两巴掌。”
柒安微笑,宽容的告诉自己气出病来无人替。
裴绪砚的温柔是奢侈的,柒安体验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发誓,她以后一定要挣大钱,然后把钱甩裴绪砚脸上,让他对她……和颜悦色一点点就OK。
第862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3
她们还要陪小孩子,柒安手机又没电了,干脆收了起来,心头忽然跳了一下,惴惴不安。
她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的颜色像泼了油彩,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地上,从枝杈交错的缝隙看去,天空就好像被分割成无数碎片的蓝宝石。
与此同时,滨大。
操场上。
裴绪砚正跟朋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长按将柒安刚发过来的照片保存,然后设成了手机屏保。
“刚又跟你那小女友聊天?”
“不得了啊裴绪砚,你这认真起来我害怕!真为了一个人放弃一整片森林了?”
“我女朋友——”裴绪砚嗓音清淡,“世界无敌可爱。”
被强行喂一嘴狗粮的兄弟们表情就像是二百五十斤的孩子。
“裴绪砚!”
嘶哑声音由远及近,每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就像是割肉削骨一样,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邵庭彬冲过来,身上还穿着在医院的病号服,在其他人错愕的目光下,挥拳直接狠重往裴绪砚脸上揍去!
裴绪砚冷了脸,一手用力攥住邵庭彬的手。
“有病别在这发疯。”
他眼底目空一切的优越性,深深刺痛了邵庭彬的心,鲜血淋漓,邵庭彬快要死去,竟是笑了。
“发疯?!到底是谁发疯!裴绪砚,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抢走我的一切!是你!!”
邵庭彬这句话吸引来了路过不少人的目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邵庭彬死死攥住了裴绪砚的领口,露出一丝笑意,双目猩红,一字一顿。
“裴绪砚,你、才、是、私、生、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庭彬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他沉浸在这种疯狂的畅快中,迫切的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打碎所有人对裴绪砚的看法!
骄傲如裴绪砚,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崩溃吧,会绝望吧,会歇斯底里吧。
一秒、两秒。
初春的风携裹着一丝凉意吹过,裴绪砚垂着眼,居高临下看他,面上没有半分波动,那是与生俱来的底气和冷静。
完全看不起,瞧不上。
“你现在这样,像在咬人的疯狗。”
声音低沉有力,最高级的轻蔑是漠然。
邵庭彬低低笑出了声,喉咙像是漏了风的纸箱子,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故意高声,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你不信是吧?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觉得我在骗你?”
“如果不是邵向露生下你,为了让你享受荣华富贵,故意把我们调换,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是我!不是你!”
裴绪砚面无表情,眼底凝结了凛冬的霜,冰的刺骨。
其他人皱眉看着邵庭彬,愤怒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非缠着砚哥不放?胡说八道什么!”
邵庭彬看着他们的反应,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欢愉,大喊。
“你随便去问,问你爸妈!哦对,你妈应该是邵向露啊,你去找她,找裴桓也好,尚琰也好,看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恶意森森的逼近裴绪砚,视线像一条冰凉而黏腻的毒蛇。
“尚琰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调换这么多年,而小三的孩子就养在自己膝下,当成亲儿子一样宠着,她会恨死你的,她会恨不得杀了——”
“砰!”的一声。
一拳狠戾砸在了邵庭彬的脸上,出手的人骄矜冷冽,嗓音彻骨。
“你跟你妈,有多远,滚多远!”
邵庭彬狼狈后退了两三步,舔掉嘴角的血,看着裴绪砚,轻声问:“你怕了对吧?”
“你怕知道真相,你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你根本就舍不得裴家的荣华富贵,也不敢接受自己是私生子!”
邵庭彬激烈道:“还有柒安,你敢让她知道吗?!让她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本喧嚣的操场不知何时死寂下来,所有人听着邵庭彬的话,震惊到久久不能回神。
气温还带着冬天的寒,宛若刀嵌在骨子里。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值得我看得起半分?”裴绪砚手指几次绷紧又松开,指骨骇白,青筋暴起。
到底是骨子里的修养占了上风,不允许他在这里与邵庭彬歇斯底里的争论。
他眼眸睨着邵庭彬,语气平静到摄人,渗出七分财阀继承人二十一年来的倨傲底气。
“还轮不到你来对我品头论足!”
“裴绪砚,那你记住了。”邵庭彬咧嘴一笑。
“该滚出裴家的人,是你。你不配出现在裴家,你才是小三的儿子!”
他很期待,看到裴绪砚滚落泥潭痛不欲生的模样,真相被揭露,骄傲被撕碎,尊严被践踏。
到那时候。
裴绪砚拿什么跟他高高在上啊。
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倾轧在邵庭彬跟裴绪砚身上,低声交流,议论纷纷。
这一天,邵庭彬把这件事情闹到全校皆知,沸沸扬扬,没留下丝毫余地。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着,裴绪砚摔到头破血流。
学校论坛几乎爆炸,所有人都在讨论裴绪砚。
一个人完美太久了的时候,他身上出现的任何污点,都会成为罪无可赦的证据。
人们既仰慕着他,也唾弃着他。
原来所谓的天之骄子,真正的身份是如此令人生厌,这种兴奋感传递在每一个人的言语里,如潮水般涌来,让人窒息。
【邵庭彬说的是真的吗?裴绪砚真是私生子?邵庭彬才是豪门正牌少爷?】
【天哪,要真是这样,那尚琰得多绝望啊,替别人养孩子】
【裴绪砚怎么还有脸来学校的……】
【邵庭彬真可怜,被别人剥夺了人生,剥夺他人生的人还活的这么光鲜亮丽。】
天空转瞬弥漫上黑沉沉的乌云,风雨欲来,昏暗的黑天似乎提前到来。
“砚哥,我们大家都是你兄弟,一直是。”唐辰茂抓住他的手,沉声。
其他体育生也点头,热血在沸腾:“你别瞎他妈听那些没长眼睛的人说话,我心里的裴绪砚可是无所不能的!”
“对啊!你还是我们砚哥!”
裴绪砚淡淡一笑:“担心我什么?不过几句话而已。”
他望向远方,语气是静的:“我得回去一趟,先走了。”
邵庭彬不会无缘无故来闹这一趟,除非发生了什么。
风势越来越大了,裴绪砚往校外走,扣上了卫衣帽子,背影永远坚定挺拔。
校外,他隔着一条马路,看到了对面的人。
第863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4
校外,他隔着一条马路,看到了对面的女人。
邵向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绪砚……”
他们四目相对。
这是裴绪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注视着邵向露。
他从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相像的地方。
女人五官柔婉,即使添了岁月的痕迹,也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动人,鬓角已生白发,面色苍白憔悴。
她脸上浓重的愧疚让裴绪砚觉得反胃,酸水一阵阵翻滚,恨不得把心肝脾胃都一并吐出来的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跟邵庭彬说的,我没想到他会来学校,有没有影响到你?”
邵向露走到他面前,一个劲的道歉,泪如雨下,彷徨又怯懦,看着裴绪砚的脸,手指颤抖。
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在夜里,才敢回想,偷偷在暗地里,才能观察,这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却每天管尚琰叫妈,天知道她有多心如刀绞。
“有没有说过,你很虚伪。”裴绪砚看着她,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邵向露愣了很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受伤,很快被负罪感淹没,伸出手想抚摸他瘦削的脸庞。
他退后了一步,避开。
那种不经意间的嫌恶,深深刺痛了邵向露的心脏。
“阿砚,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她学着别人这么叫他,小心翼翼又颤抖期望,无数日夜朝思暮想,“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妈,就一声,可以吗?”
“你不是我妈。”裴绪砚声音沙哑决绝,叫了一辆出租车,抬腿跨进去。
邵向露追他,拍打车窗,他闭着眼,没再理会她,邵向露踉跄追着出租车跑,最后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天边阴沉沉的,灰暗无光。
裴家还是那个裴家,笼罩在即将到来的风雨飘摇中。
极尽奢华的客厅中,繁复的灯饰散发出冷冽的亮光,仿佛能剖开每一个人的内心。
裴绪砚回来时,裴桓和尚琰,还有裴瑞深,甚至是爷爷奶奶,其他族的长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交谈。
气氛隐晦不明,唯独没有知会过他。
“阿砚。”尚琰看到他,慌张起身,“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事,就回来了。”裴绪砚问,“谈什么呢,这么多人。”
“关于公司的事。”裴桓替尚琰答话。
裴瑞深眉头微蹙,没说什么。
其实没有什么可问的,还有什么不明白。
裴绪砚看着他们,半晌,突兀却平静说了句:“做亲子鉴定吧。”
这句话,无异于惊雷炸开。
他面对所有人惊愕的脸色,没心思解释什么,淡淡说了句:“我上楼待会。”
这件事太大了,邵向露如果不是真的做过这般荒谬的事,又怎么说得出来,如果是真的,那她不只毁了两个人,是两个家庭。
尚琰不相信,更不敢让裴绪砚知道。
那么骄傲的人。
事实上,那天晚上,裴绪砚出奇的平静,他只是在楼上静静待了四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他从小到大生长的痕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每一个角落,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奖牌奖杯,三楼还有单独为他修建的礼物室。
现在有人告诉他,他不属于这里。
尚琰上楼的时候,从房门处看到他的背影,卧室没有开灯,他折在黑暗里,随意盘腿坐在了地上,长久凝视着手中的相框。
那是一家人曾经的合照,是十八岁的裴绪砚。
尚琰站在外面,捂着嘴泣不成声,很想上前抱抱他,脚步却沉的有千斤重。
后来裴绪砚从楼上下来,尚琰打起笑容叫他。
“阿砚,过来吃饭了,妈妈今天特意下厨给你做的。”
“在外面吃过了。”短暂的视线交汇,裴绪砚也笑,往外走,“这几天学校可能有点忙,我就在外面住了。”
尚琰张张嘴,却没有声音,太了解他了,知道此时说什么他也不会留下。
喉咙被绵软的东西堵住,心脏发涩的厉害,那种酸软,将人拉扯到最深的深渊。
裴绪砚临走前,又补充了句:“亲子鉴定的头发我放在卧室桌子上了,你们自己拿就行。”
他说完,大步往前走。
“裴绪砚。”裴桓沉声叫他,盯着他的背影说,“早点回家!”
裴绪砚顿了一瞬,没回头,背对着他们很酷的摆摆手,背影挺直孤独,离开生长的地方,也许是短暂的别离,也许是漫长的消失,不得而知。
是吧,那的确是很平常的一天。
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夜色极深,雨终于下了。
那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携裹着刀子一样的凉,刺在人的骨髓上,声势浩大,轰隆作响。
柒安回到学校的时候,天阴的厉害,她心也慌的厉害,记着裴绪砚的课,去找他,人却不在,便找了个同学问。
“你好,请问你知道裴绪砚去哪了吗?”
同学语气古怪:“你还不知道吗?”
柒安的心忽地直线下坠,有什么东西重重朝她砸了下来。
同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哎,你男朋友那种人,你还跟他在一起啊?”
柒安冷着脸点开手机,所有消息蜂拥而至,唯独裴绪砚在那之后,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或发过一条信息。
她看完之后,抬头,定定看向同学,字句锋利。
“谢谢,但我的男朋友很好,还轮不到你来诋毁!”
雨下的很急很猛,柒安打着伞,拼命给裴绪砚打电话,结果永远是关机,又挨个联系他的朋友,打听他的消息,一无所获。
她甚至跑到了裴家,也没有见到裴绪砚,疯狂回忆着两个人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跑过每一条街道。
呼吸急促,身体疲惫,伞被呼啸的风吹得剧烈摇晃,大雨淋透了衣服,步子越来越慢,脚底板酸痛的厉害,可她的精神在为一个人沸腾呐喊!
“裴绪砚!”
“裴绪砚!”
她不知道那天为什么发了疯的想见他。
她只是突然想抱抱他。
后来的BJ时间晚十一点四十三分,就在只有几辆车行驶的宽阔的马路对侧,在寂寥午夜,她停下来。
隔着五十米的街道,看到了对面街角的身影。
第864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5
深夜里,他蹲在马路边,在抽烟,雨将他淋透,从衣摆滴落,指间猩红明明灭灭,一次次被浇灭又点燃。
烟雾徐徐升起,大雨汹涌剧烈,模糊了男人的轮廓,依稀可辨极为优越的眉目,说不出的寂寥气息。
柒安穿过了马路,一步步走向他,最后停在了裴绪砚的面前,缓缓将伞向他倾斜。
他动作顿住,抬起了头,看到她。
白色裙摆在风中翻飞,浸满了冰凉雨水,女孩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撑伞。
四目相对。
裴绪砚的眼神定格在她的眉眼上,眼底深邃,又荒芜,还有红血丝。
雨幕模糊不了他的双目,有野火在燃烧,连了天,便不可一世。
柒安缓缓弯腰,蹲在了裴绪砚面前,与他平视,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眼睛仿若有笑,干净纯粹,声音在雨声中清晰可闻的落下。
她说。
“我爱你。”
冷风剧烈呼啸起来,她手中的雨伞重重砸落在地上,被风吹走,滚出去好几圈,发出“砰!”的声响。
而裴绪砚掐灭了烟,重重将她抱到了怀里,力道重到能将她直接嵌入他的身体里,成为第三根肋骨。
柒安踉跄倒在他怀里,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背。
他的脑袋抵着她的肩,埋在她的颈窝处,雨水沿着他棱角微硬的侧脸滑落,那滴雨珠一并滴落在柒安的锁骨处,激起细密而萧瑟的凉意。
他从头到尾只字未言,却抱着她不肯松手,那时候,柒安什么都明白,只一遍遍在裴绪砚耳边说爱他。
一直是他挡在她的面前,这一次,乃至遥远的未来,她想告诉他,在所有有他的选择里,她会坚定的走向他。
深夜、大雨、街角,他们在无人处相拥。
那天晚上,他们在最近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
房费廉价,地方破旧,空间狭小得只有可怜的二十平方米,空气中还有些潮湿的味道,但胜在干净整洁。
大概是两个人淋雨的模样还有紧扣的手,让老板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登记了信息。
“只剩下一间房了,你们是情侣吧,那就住这这间,这是房卡,311,三楼左拐往里走就能看到。”
裴绪砚一言不发,往楼上走。
柒安接了过来,说谢谢,跟裴绪砚上了三楼,插上房卡,灯开了,暖黄色的色调,晕染在朱红色陈旧的家具上。
“你吃饭了吗?”柒安问。
“没。”
“外面雨下得好大,那我先给你煮个泡面吧。”
他说好,声音哑。
柒安管老板娘借了热水,又买了泡面煮上。
两个人的衣服都淋透的这么彻底,肯定不能穿了,这样明天要感冒,幸运的是这条街有家店铺,她又买了两身衣服回来。
女孩子在灯光下笑着跟裴绪砚说话。
昏橙色的光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酒窝深陷,好像是老电影定格的一帧画面,极具故事感,炫耀她给他新买的衣服。
“怎么样?还符合你的品味吧。”
裴绪砚看着她忙前忙后,感觉颇为奇妙又温暖。
他靠床坐着,轮廓硬朗,倒是不损他半分矜贵,眸底荒的像凝了冰,到现在才露出一个轻笑,散漫道:“一般吧。”
“你还挑起来了,有的穿就不错了!”柒安哼道。
他招招手,她走上前两步,然后被他一把拉在了怀里,落入宽阔坚实的怀抱。
那晚的旅店是如此的简陋,却令柒安记忆最为深刻。
她记得空气中的潮湿,深褐色的床头柜,暖黄色的灯光,热腾腾的泡面和电视机播放的声音,还有灯光下的他。
他不说家里的事,她也不问。
后来他太累,倒在她肩上睡着了。
柒安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心软的一塌糊涂,没有人能拒绝这时候的裴绪砚,她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像埋怨像教训。
“你说你,这么骄傲干嘛,说句累了会死吗?我又不会嘲笑你,我只是,会心疼。”
“以后有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啦。”柒安念念叨叨,声音软乎乎的。
他忽然说:“好。”
柒安愣住了:“你听到了……”
“我是睡着了,又不是聋了。”
裴绪砚闭着眼,身体滑落,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微湿的碎发在高挺鼻梁处落下些阴影,干净侧脸在这样的氛围下,平添几分柔软的温情,咳嗽了两声,声音低哑含糊。
很好,这时候还有力气怼她。
柒安微微一笑,大人有大量的决定不与他计较。
都说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会像是小孩子,也是有几分真实性可言的。
一贯张扬强大的存在,真的无法拒绝他在生病时欲盖弥彰的脆弱。
那种要面子的、不刻意的、生动流露出的气息,让人心软泛滥成灾。
他伸手拽她一起躺下,男性野蛮生长的骨骼硬到硌人,然后心安理得的抱了她一整个晚上,还命令道:“不准松手。”
“不松。”柒安温软道,“晚安,阿砚。”
那是一个安静的晚上,听窗外冷雨淅淅沥沥。
后来裴绪砚生病了四五天才好,宁死不肯去医院,气的柒安差点没把他劈成两半,最后还是买了药,每日三次监督他吃药,骂他。
“我就应该转专业去学医,然后天天让你当模型,给你扎针扎针扎针!”
“太残忍了,你舍得吗?”
好吧,柒安舍不得。
最后两个人又同样想到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照顾他,只是清晨,没有留下来,相视一笑。
刚好是周末,柒安走也不放心,白天就在酒店陪着他,对柒母撒了个谎说是朋友。
拉方盈盈来垫背,方盈盈说自己就是他们爱情的垫脚石,三个人的世界总有一个是多余的,而她就是那个人,单身狗还得替他们打掩护。
柒安穿着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衫,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头发又长了些,快要到腰了,像是谁心里的初恋,坐在床边,拿着手机道。
“来,看到链接没?帮我砍一刀,二百到手分你一半。”
裴绪砚半靠床坐着,腿上放了个笔记本,那些复杂繁琐的数据柒安也看不懂,反正搭在触屏上的手指好看的过分。
闻言,他挑眉拿起手机看了眼。
过了半分钟,柒安收到了转账提示音。
X向您转账两千元。
“干嘛?”她莫名其妙的看向裴绪砚。
昨晚又下了雨,今早停了,春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绕进来,吹动着发丝,阳光洒满了屋子,跳跃在地板上,晒在蓬乱的被子上。
他靠床,双手惬意的枕在身后,卫衣松垮露出半截锁骨,骨子里的慵懒劲儿,半陷着光,骨相好,气质也好。
就是轻嗤的语气实在欠揍。
第865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6
他靠床,双手惬意的枕在身后,卫衣松垮露出半截锁骨,骨子里的慵懒劲儿,半陷着光,骨相好,气质也好。
就是轻嗤的语气实在欠揍。
“就你那芝麻大的脑仁还想赚两百块,缺钱直接跟我说,比它管用。”
柒安握拳,忍了两秒钟,没忍住,扑上去跨坐在裴绪砚的腰间,对他一顿暴揍。
“你才芝麻大的脑仁!不!你脑仁只有沙粒大!我一拳打爆一个!”
裴绪砚抱住她的腰,修长手指灵活在她身上穿梭着,边弄她边问,声音低磁:“打爆谁,嗯?”
柒安快笑出眼泪,使不上力气,最后趴在他身上,控诉他:“你犯规。”
“兵不厌诈。”
柒安仰头,偷瞄了他两眼,感觉裴绪砚心情比之前好了些,至少没有那么低落,又或者说,没被她看出来。
亲子鉴定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裴绪砚不是住酒店就是住宿舍,他离开裴家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自然也不会再回去。
柒安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即使表面再若无其事,可是夜里背着她在阳台抽过的一根根烟,回来抱她时若有若无的烟草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
她都知道,她装作不知道,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那她不会做揭开他伤疤的那个人。
假若邵向露说的是事实。
裴绪砚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在裴家继续待下去。
他会离开所有人。
熬过的每个晚上,日夜弄着投资,他甚至连给裴家还钱都想好了。
学校还在议论纷纷,关于裴绪砚的事争执不断,不缺有看好戏的人、幸灾乐祸的人、自诩正义的人。
被所有人捧到最高的时候,裴绪砚没在意过,现在同样置之不理。
有人会刻意上裴绪砚面前问,专挑几句最刺人的,他是人,会难受,但从不在人前露怯,漫不经心又轻狂。
“想采访我啊?能上电视台吗,不上的我不干。”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也许会把人推向深渊,也许会把人拉出深海。
——可如果,结果并不重要呢?
他最大的底气源于他自己。
尚琰对他说:“阿砚,你相信血缘吗?妈妈相信。”怀胎十月,骨血相融,那是来自一位母亲的直觉。
裴桓对他说:“所有孩子里,我最满意你。”
裴瑞深对他说:“裴家二少永远只有一个人。”
朋友对他说:“砚哥,晚上去打篮球,我就不信我还能输!”
裴绪砚永远是裴绪砚。
所有人为他扬旗鸣鼓。
他无所不能,且,无坚不摧!
三月末,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那天的天气多云,清风推着云彩挡住了太阳,空气中尚且带着雨夜后的潮湿,一个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的怪天气。
宁城第一中心医院,鉴定科。
裴绪砚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上都到了,天不算冷,他穿的薄,黑色T恤和工装裤,牌子很贵,身高腿长,冷峻又帅气。
尚琰看到他,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瘦了。”
“哪啊。”裴绪砚抬了下下巴,“我休息的好着呢。”
尚琰摇摇头,此举不仅仅是关心裴绪砚,也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在她这里的地位,永远重若千斤。
护士从科室里走出来,将两份亲子鉴定结果交给了尚琰。
“请收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邵庭彬这才慢慢直起身,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尚琰手中那两份亲子报告,眼神像是狗盯着血肉,阴沉沉的让人不太舒服。
他比所有人都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天知道他有多恨,恨邵向露的自私,恨裴绪砚霸占他的人生,恨裴家到现在还在相信裴绪砚!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拉着裴绪砚一起下地狱。
邵向露在旁边默默抽泣,尚琰和裴绪砚之间的互动刺伤了她的眼,那原本该是属于她的位置,她真的后悔了,当年不该为了一丝私欲,去换掉两个孩子。
“这是你的。”尚琰将另一份亲子鉴定递给邵向露。
亲子鉴定一共做了两份,分别尚琰和裴绪砚以及邵向露和邵庭彬。
她当众拆开了文件。
医院长长的走廊不断有医护人员穿着白大褂走过去,头顶白炽的灯光太刺眼,仿佛可以流出眼泪。
尽头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有一颗上了年岁的李树,树枝发出了新的花苞,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开花,风一吹,那代表着希望的枝桠轻轻摇晃着。
今天看不到太阳,但高空仍然辽阔万丈。
亲子鉴定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记录着。
你说人的血缘有多奇妙,最终可以归结到一张白纸上。
裴绪砚靠着墙,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动着银质打火机,金属的质感冰凉,抵着绷紧的指骨。
“咔哒。”
“咔哒。”
尚琰的呼吸屏住,心跳得厉害,又像提前知道了答案,单单看着裴绪砚的眉眼,就觉得安定。
最下方的一行字显示:血缘关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窗外那颗李子树飘落下一片枯叶,是去年冬天留下的痕迹。
新的序章徐徐开始,一切尘埃落定。
尚琰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眼底有泪。
裴桓亦是露出了然的笑容。
“这不可能!”
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宛若不该出现在白纸上的墨点,既觉不合时宜,又令人心生厌烦。
邵向露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亲子鉴定,又冲上前,夺走了尚琰手中的亲子鉴定,被两行血缘关系刺伤了眼,不住呢喃:“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当年她明明买通了护士,把两个孩子的身份调换了啊!
邵向露觉得头痛欲裂,多年来的认知和愧疚全都成了笑话,突然听到一道沧桑又略有耳熟的声音落下。
“为什么不可能?”
护士长缓步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封辞呈信,脸上的神色释然,似解脱,似怅然。
“是你!”邵向露看她,认了出来。
“对不起。”护士长深深朝着他们所有人鞠躬,过了二十一年,终于有勇气说出当年的事情来。
“当初邵女士以二十万的钱买通我,让我在接生时做手脚,那时我的母亲身患重病,刚好缺二十万,所以我……”
她违背了良心,违背了职业道德,收下了这笔钱。
第866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7
也许是天意弄然,就在接生前的一个月,她查出了怀孕,她的肚子里也有小宝宝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跳动,母性光辉与幸福降临到她的身上。
当时护士长面临着艰难的抉择,生产那天,前后诞下两名男婴,她终究不忍心下手,不敢毁了两个孩子的人生,倘若她的孩子长大,也会是跟他们一般大的啊。
事后护士长对邵向露谎称事情已经办妥,这弥天大谎,一说,就是二十一年。
命运的齿轮再次重叠,这一次,她站了出来。
也许这就是命吧。
二十万元钱她已还给了邵庭彬,辞职信也向医院提交,事情兜兜转转,既是最初的模样,又不是最初的模样。
好在,有些人如一。
邵向露手中的亲子鉴定书飘落在了地上,那份浓重的亲子关系像对她这么多年最大的讽刺!
她的亲生儿子就在她身边,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一步步毁掉他。
她曾经做过的恶事,总会在某一天迎来报应,那一天也许早一些,也许晚一些,但绝对不会消失,终究,自食恶果!
邵向露颤抖着,眼神透过了裴绪砚,最后落在邵庭彬的身上。
邵庭彬跟她对视,瞳孔苍白,失魂落魄。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邵向露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昏厥了。
“妈……”邵庭彬扶她,再看向地上那两份亲子鉴定书时,看了很久,肩膀颤抖,低低的笑出来,眼泪砸下来。
命运愚弄他,何其不公。
“裴绪砚。”他仰头,眼睛黑的看不到底,泛着血色,堆了万里乌云,“你又赢了!”
裴绪砚看他,语气沉着漠然:“我从来没拿你做过比较,你还没有资格。”
说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邵向露这次晕厥,查出了癌症。
肺癌晚期,无药可救。
邵庭彬在病床旁边坐了很久很久,影子被夕阳拉的孤长。
柒安来探望过一次邵向露。
临走前,邵庭彬问她:“如果裴绪砚真的是私生子呢,你还会选择他吗?”
“我爱他,只是他。”柒安只说了简短的六个字。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另一种可能,也无需做任何假想,他生在裴家,长在裴家,他就是裴绪砚。
他永远自信而强大,知世故而不世故,游刃有余,光芒万丈。
有个很残忍的事实——哪怕裴绪砚真正处于邵庭彬的处境,他也会走出另一条通天大道。
那天邵庭彬想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弯下了腰,然后终于意思到自己最错误的地方,在离开医院前,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跟裴绪砚说了一声。
对不起。
那边,护士长缓步走出了医院,呼吸着三月末的空气,想着到了花开的季节。
身后有人追出来。
“阿姨。”他一字一顿,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赤诚的温柔,“谢谢。”
护士长一笑,转身看到了裴绪砚:“我相信,这是我一生中最不后悔的决定。”
风吹过,李树发出簌簌的声响,阳光穿破了乌云,拨开弥漫的薄雾。
他半对着光站着,意气不休。
相信他。
然后,
创造奇迹。
来医院之前,尚琰便将自己在江远集团旗下的所有股份悉数转移到了裴绪砚名下。
他以后干什么都好,尽管按自己喜欢的去做,裴家有裴瑞深这个长子在。
“以后公司都是你的,你得好好照顾阿砚。”尚琰来前这么跟裴瑞深说,裴桓没反对,就是默许,犹豫了下,又轻叹。
“瑞深,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偏心?你弟弟他打小就叛逆,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也多了些……”
“不会。”裴瑞深整理西装,思忖片刻,认真道。
“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
两只喜鹊从天空中飞过,停留在枝头,黑漆漆的眼珠倒映着一切,叫个不停来报喜。
“以后想做什么?”尚琰问裴绪砚。
“当警察吧。”他语气坚定,不可动摇。
没有人会比裴绪砚更清楚他的未来。
“尽管去做。”裴桓大声道,放弃了让裴绪砚接管公司的想法,他在另一个领域,也能熠熠生辉,“我裴桓的儿子还没有后退的道理!”
裴瑞深拍了拍裴绪砚的肩:“有事找我。”
“我二叔最厉害了!”裴阳羽抱着裴绪砚的大腿,就像是个小尾巴挂件,亮晶晶的崇拜。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春天的气息弥漫在宁城中,女孩子从医院中走出来,乌发飘飘,干净精致。
裴绪砚牵住她的手,唇角勾着笑,坦坦荡荡:“女朋友,柒安。”
后来滨大中的谣言不攻自破,邵庭彬办了休学,准备出国了,离开滨大,离开裴家,也离开了宁城。
兜兜转转到头来,他一无所得,又弄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邵向露和他一起搬家,自知自己得了癌症时日无多,没让柒安告诉柒母。
“这世界上让人伤怀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何苦再多一件。”
她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对柒安笑了笑:“你和裴绪砚,要幸福。”
柒安沉默片刻,点头。
柒母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搬家,惆怅不已,邵向露只说邵庭彬要去国外读书,在离开宁城前,她见了尚琰,久久沉寂后。
“对不起。”邵向露深深道。
尚琰一身旗袍,乌发红唇,平静看她:“收到了。”
邵向露也不奢求能得到尚琰的宽恕,只是说出这句对不起后,二十多年来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摔了下去。
她和邵庭彬坐上了离开宁城的火车,看窗外逝去的春景,逐渐遥远。
“庭彬,你怨妈妈吗?”
“裴绪砚有句话说得对,我不该怨天尤人。”
邵庭彬离开前没有见任何人,换了电话号码,删除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包括柒安。
他知晓自己不该存在在这里,不该再见面,身上穿了件白衬衫,还有洗涤的旧色痕迹,望着远方,依稀还是曾经那个白衣少年,语气释然。
“妈,别回头看了。”
他终敢承认,他确实比不上裴绪砚,这没什么丢人的。
他们都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是一个安静的春天。
草长莺飞,生机勃勃。
每个人,都将走向不同的航线,迎来崭新的人生。
第867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8
“裴绪砚,你说今年春天会不会下雪呀?”
柒安突发奇想,走在校园绿化带里的羊肠小道,青石板上完全消融的冰雪,放眼都是绿色的,清新的、动人的。
“冬天早过了,不会再有雪了。”
“唉,好想看粉色的雪。”
“看到那太阳了吗?”裴绪砚抬手一指,毫不客气嘲笑她,“闭上眼睛,做白日梦。”
“……”
可是后来,柒安真的看到了一场很温柔的粉色的雪。
在春光明媚的四月,书香墨色的校园。
他给了她最盛大的告白,让她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公主。
青春浓墨重彩,浪漫至死不渝,场面之震撼,声势之浩大,足够让滨大学子记忆中留存好些年。
不会有人忘记那年刚开学不久的四月,23级舞蹈生柒安和21级的裴绪砚,这两个名字,表白墙上、荣誉榜上赫赫有名,所有人给出最真诚的祝福。
那天恰逢一轮满月,路灯昏黄,漫天淡粉色的雪花在朦胧的光线中飘舞,红玫瑰铺满了校园小径的路。
校园广播室插播了一则告白,男音低沉悦耳,带着一股子慵懒劲儿。
“不好意思,占用大家五分钟时间,向我女朋友告个白。”
一直欠她个正经的告白仪式,今天补上。
她要浪漫,他给,她要仪式,他给,她要安全感,他全给,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里,他不会让她留下任何遗憾。
那天所有人兴奋的从宿舍探出头来,从教学楼里往外看,操场上的人驻足停留,连绵不绝的尖叫欢呼声沸腾。
柒安事先完全不知情,以至于那时候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心脏剧烈跳动,飞快跑在风里,跌跌撞撞奔向他,充满爱意和勇敢。
“学妹。”裴绪砚拥她入怀,翻涌出蓬勃的少年气,低眸笑,“抱紧点。”
“谢谢你爱我。”女孩子笑起来眉眼间融化了一整个冬季的雪水,温软认真,“我很感动,也很喜欢。”
是他过分优秀,不怪她过分着迷。
人人都说俗气,人人都向往被爱。
他们一起度过又一个的学期,接连而至的暑假,等到再开学,她大二他大四,这么一算只剩下一年的时间,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
裴绪砚跟她说过未来的规划,他毕业后会去参军,那至少要别离两年不能见面。
不知道几年后的他们是什么模样,柒安难得有点闷闷不乐,连假期都过得不开心了。
八月,国家C3927航机在江城首次试飞,万众瞩目,裴绪砚直接将柒安打包带走去江城。
这执行速度……一般人跟不上。
在现场看飞机第一次试飞跟新闻中看,意义重大完全不一样,亲眼看到的震撼感,远不是言语比得上的。
风呼啸的吹,连带着胸腔中的郁气也被吹散了,让人有种想要呐喊的冲动。
柒安觉得浑身轻快,前路宽阔。
女孩长发在空中飘舞,脸蛋清冷绝美,一动起来就透着柔软的烂漫感,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神亮晶晶的,有点怀疑他是为了哄她开心,又觉得此情此景,特别适合说情话。
第868章 体育生vs舞蹈生99
裴绪砚穿了件黑色外套,里面是简单的T恤,衣摆被风吹的鼓起,碎发也被吹的凌乱,斜靠栏杆,手中懒洋洋的扣动着打火机,朝她微抬下巴。
“你可以大声喊出来,我不会笑你傻。”
“……”
说句好听的话会要了你的命吗?!
柒安偏要喊,还要朝着裴绪砚耳边大声喊。
“喊聋了你赔啊。”
“我赔,赔你下半生!”
“我聋了还要搭上一辈子,那我多亏。”裴绪砚语调浪荡,又调侃。
“爱要不要。”她转身就跑,蓝色的衣摆就像是天空和大海的眼色,纯净又好看。
裴绪砚跟着她,腿长,太轻易跟上,慢悠悠的轻笑,语调吹散在风中,有些轻。
“亏点也不是不行。”
裴绪砚带她在外面玩到晚上,逛过景点,走在灯火通明的夜路里。
她拽着他的袖子,光影缭绕,随便一个镜头都像是电影大片里的画面。
有时候两个人颜值太高也比较麻烦,一天时间就招来了四五个摄影师和采访,不停的询问他们。
到最后这少爷看到摄像头就直皱眉,眼神冷的能射出刀子来,全靠柒安挡在面前微笑拒绝采访。
主动看镜头和被动看镜头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裴绪砚这张脸,柒安估计这种事情不会是第一次发生,从小被女孩子追到大。
“回去吧。”裴绪砚说,在手机上定了酒店,带她走,让她先进去。
自己去旁边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柒安不知道他要买什么,他没让她跟,只好一头雾水的上去了。
裴绪砚订的楼层很高,从落地窗往外看,尽收繁华夜色,很漂亮的夜景。
柒安坐在床上等他,微晃着腿,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回来,随口找话题:“你就定了一间房啊。”
他关上门,身上还沾染夜的寒气,抬眼看向她,眼底深邃又极具侵略性。
那一瞬,柒安心脏突地收缩发紧,像被什么东西抓到了一样。
下一秒,这种预感成了现实。
他一边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一边朝她走去,衣服直接扔到了地上,半分不含糊,弯腰捏着她下巴,就吻了上去。
男人的手指是清爽干燥的,虎口卡着她的下巴,柒安在裴绪砚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像刚在酒店外抽了烟。
她连反应都来不及,瞳孔受惊似的摇晃。
柒安听裴绪砚辗转低笑,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了耳根处,几乎是贴着耳朵说出来的话,很哑。
“学妹,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单独跟他来江城这么远的地方旅行,事先就应该隐隐预感些什么,结果她是真一点防备都没有,还问他为什么开一间。
太单纯。
声音跟过电似的,让柒安后背都发麻,气息灼热,皮带冰凉的金属扣抵着她,纤白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他黑T恤的衣角,声音凌乱含糊,浓浓的依赖:“裴绪砚……”
他的眉眼棱角冷酷,居高临下,应了声,继续亲她,一手滑落到她的腰间,托住她往自己怀里送,柒安闭着眼睛,睫毛颤动。
“咔哒。”
金属声响清晰可闻的落在耳边,是皮带解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