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主宰说
恒都中，一名上班族终于结束了一整天辛苦工作，带着疲惫身躯乘坐电轨回家。
“这样的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到身边的后辈的话，这名上班族微微皱眉，呵斥对方道。
“别多嘴，你不怕被纠察队发现？”
“一旦测出我们体内的芯片指数，朝着犯罪值方向，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来逮捕你！”
听到前辈的话，后辈顿时唯唯诺诺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小声嘟囔。
“应该不会吧......”
“只是抱怨两下，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堆积不满，有犯罪倾向？”
说罢，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后面一块皮肤。
那里面有着从出生起，就被植入的芯片，能够观察他们体内一切激素分泌。
如果被纠察队的人判断有潜在犯罪倾向，就会直接被抓捕。
甚至对方会考虑到这个人的性格、能力等方面。
再加上潜在犯罪的指数高低后，判断其大致会做出什么样的犯罪行为。
从而提前将对方进行判决...以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的犯罪行为做为依据......
“好了...大家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主宰曾经教导过，人人平等...我们其他人都能忍，你又凭什么例外？”
虽然知道前辈是好意，但这名后辈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人人平等，为什么那群天选者，却能够整天无所事事？”
“他们不但莫名其妙的惹是生非，还一个个被迫害妄想症般，觉得谁都对他们有歹意，说不得骂不得......”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可我们不敢惹他们，他们还要来欺负我们......”
看着声音又逐渐大了起来的后辈，上班族暗叹一声。
他知道，今天对方之所以这样，更多还是因为暗恋许久的女孩，被一名天选者收入后宫。
假如对方是良配，后辈也会祝福，偏偏对方暗地里的德行，大家都清楚，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就算了，以后这些话，千万别随便传出去。”
“他们是天选者，是主宰宠爱的人，和我们这些人...不同的。”
“既然主宰说他们应该在我们之上，拥有特权，就一定有什么道理。”
“主宰不会错，只是我们太肤浅，无法理解他们。”
说着这些话是，上班族居然双手放在胸前，以一种郑重如同宣告的姿态。
而后辈也不敢再随意，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主宰的话说完后，两人才又回到了刚才随意的态度。
闲聊中，不多时两人到站。
下车后看着远方的浮空大厦，以及无数飞船、建筑，后辈羡慕的说道。
“真想去看看富人区啊。”
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上班族也带着憧憬说道。
“会有机会的。”
“主宰说过，必不负勤勉者。”
“现在好好工作，等到一百二十年工龄做满的那一天，我们就能够获得一次赏赐机会。”
“如果运气好，抽中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就可以破格升入富人区，度过十年余生。”
“这是主宰的恩赐，不必怀疑。”
然而这一次，后辈并没有应和上班族，反而停下脚步，低头沉默下来。
“怎么了？”
在上班族不解的态度下，后辈眼神复杂的抬起头，有些胆怯和疑惑的开口。
“前辈...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对的吗？”
回头看着远方的繁华，后辈咬了咬嘴唇，羡慕又不解的说。
“我们从十岁开始参与童工，二十岁正式被安排到适合自己的岗位。”
“最后工作整整一百二十年...直到生命最后十年，才有可能升入富人区...还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最近一两年开始，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话还没有说完，上班族就以一种严肃的态度看着后辈，认真的说道。
“千万别这么想！”
“主宰既然如此决定，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岂是你我的智慧可以揣测？”
“你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胡思乱想。”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把立案项目那一块，交给小邱几个负责，自己也可以轻松点。”
“记住，不要怀疑生活，哪怕有一天被测出潜在犯罪值，被关入监狱也不要怀疑！”
“只要相信主宰，潜心悔过，出来后就又可以参加工作，好好努力干活了。”
看着平日在公司最照顾自己的前辈，后辈点头受教。
只是他心中，不自觉的总会胡思乱想，已经很难被前辈一两句话就打消。
自出生起就离开亲生父母，统一来到育儿所照料。
等到三岁后，主宰才会根据儿童的性格，进行数据考量后，选择最适合他们的家庭和父母。
甚至往后的该去什么学校，该和那些人做同学，该有什么样的朋友、老师，该去什么公司做什么工作，该和什么样的异性结婚生子......
这一切，都是通过主宰的数据库计算后安排。
“虽说主宰不会错，这样的安排一定是最为适合我们的。”
“但总觉着...这样自出生起，就被规划好的人生...好累...好奇怪啊......”
想到这里，后辈咬牙追上前辈，大声问到。
“前辈，我还是觉得哪里错了！”
“对了...下周，你的养父母就要因为潜在犯罪值过高，被判决分解后，制作为不知道什么样的社会资源......”
“我见过叔叔阿姨，他们人很好...这样也没关系吗！！？”
“甚至，甚至就连同意书，都需要身为子女的你本人来签字啊！！！”
脚步停顿了下来，上班族没有转身，只是站着沉默下来。
许久后，他带着一丝颤抖和疲惫的声音传出。
“这很好啊......”
“主宰说过，一切的资源浪费，都是可耻并不被允许的，社会生我养我，我等也必须回馈社会。”
“我的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却被测出有强烈的潜在犯罪倾向。”
“那么，能够分解他们...化作其他需要的食品、日用品或者别的，毫无疑问是对整个社会资源，做出了微小贡献......”
“这是...他们的...幸运......”
“身为人子，我应该为二老感到高兴才是，毕竟，他们为主宰的社会做出贡献了，不是吗？”
愣愣的看着前辈，由于对方没有转身，因此后辈看不到对方表情。
只是，他能听出来，前辈...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高兴......
明明过去的教育和经历，都证明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但为什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胸口这里，久久不肯散去？
“主宰...是永远不会有错的......”
“我先回去了，最后几天时间，我想多陪陪他们。”
看着有些孤单的上班族，后辈抬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终究，两者在十字路口分开，走向了各自不同的方向。
第七百三十九章 人间观察
距离恒都遥远的外太空上，两名四阶修士正在观测着屏幕，上面有着许多身影。
“老师，您快来看看这个！”
听到两名学生的叫唤，一名中年五阶修士缓缓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说。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身为理道修士，理性第一。”
“凡事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都四阶了还不懂吗？”
一边训斥，中年修士一边看向学生所指的屏幕一角，眼睛微微眯起。
上面显示的，正是上班族和他后辈之间对话。
“把他们之前的对话调出来，快。”
听到老师的命令，两名四阶修士连忙操作起来，将整个观测台的符文运作下，很快无数画面飞逝。
随后，上班族和后辈之间，一整天的所有经历，以百倍加速的形式，在三人面前放映一遍。
无论他们去了哪里，或者在室内室外，甚至就连心理活动数据，都有一一显示。
“很有意思的数据。”
“搜索数据库，将这两个自出生到如今的所有阙值报告，调出来给我看。”
很快，两者数十年的大小资料，巨细无遗的摆在中年修士面前。
神识扫过后，仅仅一刹那时间内，中年修士就已经将两者一生回溯完成。
此刻，哪怕两者的父母亲朋，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这名中年修士知道的多。
“这个没有任何特殊，在我们的数据下按部就班的蚁民罢了。”
手指着画面中的上班族，中年修士神色不变，过去千年他已经看过无数个这样的存在，毫无价值。
跟着他又看向那名后辈，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至于这个，呵呵。”
“根据他体内的芯片传来数据，他的预设观念正在发生动摇。”
“虽然仅仅只是怀疑的程度，但对于这些出生开始，一切都按照既定轨迹做事的人造人而言，相当难得。”
“要知道，好奇和怀疑自身所处的世界，就是开始探知真理的第一步。”
说到这里，中年修士有些感慨，同时带着教导的样子看向自己的学生。
别说对方只是人造人，哪怕是放在外界，这种心理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很简单，你从小接触的教育、周围的环境、遇到的人，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三观养成。
除了中二少年或者神经质的疯子外，有几个正常人会突然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否真实，制度是否正确？
正常人会察觉到法律的后天漏洞，却很难认为难看的才是美好、丑恶才是善良、杀死同类应该喜悦等等，诸如此类先天层面上的扭曲。
当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度过一生时，又有几个人有勇气站出来质疑？
大多数都会在趋同性的作用下，成为当中的组成部分。
然而这，却不是中年修士等人真正想看到的。
“不容易啊！”
“距离上一个类似现象的人造人，已经隔了整整一百三十余年。”
“咱们人间观察实证部，原本就油水不多，有他这个自我质疑的存在出现，又可以申请一部分经费和资源了。”
一边说着，中年修士一边将后辈的心理模型，以及诸多数据记录下来。
“接来下的十年，你们不要刻意引导他，就继续旁观即可。”
“如果他在这之后，逐渐打消了心中的质疑，和其他蚁民一样，就不用再理会。”
“而如果十年中，他的怀疑越来越强烈，最终超过阙值临界后，你们就可以接触他，让他荣升为更高规格的实验品。”
似乎手头还有很多事情，中年修士简单交待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
重新安静下来的观测室内，两名四阶修士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一名较为年轻的四阶修士看向上班族，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整个星球的人造人并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组织某个下属机构中，用来做人间观察和社会心理学实证的实验品。
甚至连活人都不算，只是批量生产的人造人，自胚胎诞生起，就植入了预先设置好的基因链。
所谓的亲生父母，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百二十年的辛苦工作，小心翼翼、任劳任怨下，也不过换来临终前，万分之一进入富人区的资格。”
“而他的后辈，却因为对世界和制度本身开始怀疑和探究，而被注意到，未来有可能成为更高规格的实验品，进入富人区之上。”
“相比起来，整个星球实验室中，最无用无价值的...反而是这些勤恳工作之人......”
在这里老实工作者，一生无法出头。
反而心存质疑试图改变者，却有着成为更高实验品的资格。
这不得不让年轻修士，内心觉得讽刺和难受。
听到同伴的叹息，另一名稍微年长的四阶修士摇头。
正当他准备劝慰对方时，一名衣着艳丽的四阶女修士走了进来，皱眉看着那人说。
“他们的勤恳，也只是在诞生时，我们就预先编辑好的基因程序罢了。”
“不过是一个按钮，就能批量生产的人造胚胎、一堆肉块，不要把自己那廉价泛滥的同情心，用错了地方！”
似乎有些惧怕女修士，稍微年轻的修士低下头不语。
看场面有些尴尬，年长的修士连忙笑着说。
“他还年轻，等再过个百年，见得多就好了。”
“倒是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观测？”
“我听说...最近好几个穿越者，都在极力追求你，哈哈。”
年长修士的话，并没有让女修士心情变好。
反而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露出不屑和厌恶。
“别提了，一群脑袋里面装满了那种液体的东西...真让我恶心！”
“不过是规格较高的实验品罢了，给他们点权限和自由，就真当有多了不起。”
“呵，说到底，下面的那些人造人是死玩具，而他们穿越者，也不过是更上一层的活宠物罢了。”
“摆出自以为深情款款的样子，念着狗屁不通的诗句，就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主角，所有人必须围着他们转，可笑！”
“相比起来，甚至下面的这些玩具反而更让人舒心，至少他们够老实。”
“而那群穿越者，一个个自以为是龙是凤，实际上不过是组织养的猫狗一类。”
第七百四十章 天之痕
听完了女修士的话，年轻修士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畏惧对方。
而年长修士则认同的点了点头，很显然赞成对方的意见，随后轻叹道。
“算了，忍一忍吧。”
“我听说组织最高实证部里，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有所突破。”
“要不了多久，大批量的穿越者生产线就可以造出来，我估计最多也就千年左右就能完善了。”
“而我们部门，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项目而已，谈不上多少话语权。”
微微皱眉，女修士露出不满的神色说。
“话语权再少，我们也是人道大世界的人族，而那群穿越者不过是宠物。”
“猫狗再宠爱再精贵，也不应该超过人的待遇，哼！”
就在两人争论时，一旁弱弱看着的年轻修士举起手，小心翼翼的开口。
“比起这个，我比较好奇为什么这次组织会突然发布最高指令，让我们这片试验田回归主体？”
“赶的这么急，差一点就造成星系间的引力潮汐，把这些实验品都震死了。”
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年长修士也看向女修士。
对方学识不错，也经常活跃于中上层，或许会有什么情报。
“别看我，事情才刚发生一小会而已，我其实知道的也不算多。”
说到这里，女修士以一种迟疑的语气，不确定说道。
“我也只是刚刚才听说，不确定真假。”
“似乎...不单单是我们部门，而是组织外围的所有项目部门、试验田、实证基地等，统统都回归主体了......”
女修士的话，让其他两名修士对视一眼，都有些愣住了。
一个两个还好说，一次这么多下属机构回归主体......
“哈哈，不会是组织的高层，要每隔一段时日，对我们的研究成果和进度，进行一次年终考评吧。”
年长修士打趣的话，让女修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又不是人道大世界中的公司或者企业，怎么可能有年终考评？
说到底，每隔一段时间检查进度会有，但绝对不可能所有下属机构一起检查。
因为按照不同类别的实证，所需要的进度、时间、资源等等，都截然不同。
就如他们社会学的人间观察部，油水相当少。
虽然投入也不大，但需要的观察进度，却往往需要数十上百年，才能推进一点点。
而其他部门也是类似，在这种基础上根本不可能统一评价。
“总觉的...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年轻修士嘀咕时，突然整个观测台强烈震动起来。
“什么情况！？”
不等女修士说完，就发现其他两人彻底呆住一般，看着苍穹之上。
原本用来与其他实证基地隔开的胎膜气泡，正在发生激烈波动，似乎外部有什么存在正在压迫。
随后，连一丝抵抗余力都没有，整个浩瀚胎膜彻底被粉碎，露出了外界恐怖的景象。
“警告！警告！有外力入侵组织天地！”
“所有实验基地请注意，有不可抗力出现，做好......”
不等观测台的仪器说完，天外探测装置似乎就被什么存在破坏，失去了声音。
与此同时，离开不久的五阶中年修士急匆匆闯进来，大声吼道。
“发生什么事了？”
女修士和年长修士连忙回过头汇报，但实际上他们两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唯独年轻修士没有转身，似乎呆住了一般，指着观测台上方的天穹，轻声说。
“老师...天...破了......”
伴随着年轻修士的话，只见这一次不单单是隔绝不同实验基地的胎膜。
而是组织存在天地之上，宏观符文晶壁化作的天穹...被彻底打开了一个巨大窟窿。
宏观视角下，一旦宛如天之伤痕的缺口，正在以恐怖速度蔓延开来。
下一刻，一股如洪流般的虚空乱流自缺口涌入。
伴随着熵增之火和毁道罡风一起，朝着组织所在的天地本体肆掠。
无垠虚空下，成千上万个实验田地，如同晶壁中整齐的蜂巢一般，排列在组织外围，组成一个国度。
而此刻，他们所在的人间，被彻底打破了限制，遭遇莫名的天外灾劫。
这样的一幕，仿佛人族远古的神话传说中，共工撞倒不周山后，天地失去平衡而出现了巨大缺口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组织所在乃是世界内侧，绝对安全之地。”
“不会是外敌...难不成是那个杀千刀的，实验出现失误，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
就在五阶修士心中快速思索时，一股冥冥中的震动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自苍穹之上破开的天之痕中，有一尊宏大存在，正在由缺口侵入组织所在的天地。
以五阶修士千年的心性，此刻都如同无助的孩童一般。
无敌？伟岸？光辉？霸道？
他不知道该用何等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仿佛从高一层维度上，突然降临的可怕存在。
当逐渐适应了这种浩瀚光辉后，五阶修士勉强能看出一丝。
那尊存在居然是以船形出现，莫名给人一种遨游永恒、超越彼岸、掌控造化的庞大意境。
而在它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存在，但中年修士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楚了。
他此刻心中有种错觉。
自己等人仿佛是凡夫俗子，贸然惹怒了上苍。
最终导致了眼前这位仿佛天帝、神王的尊贵存在，亲自降下灭世灾祸......
“老师，您快看那边！”
不等中年修士想通对方身份，已经没有半点风度，如同疯婆子打扮的女修士连忙指着一处。
只见已经被打通了胎膜后，能够互相观测到的不同国度中，有一个内侧空间开启。
随后，亿万军队自空间中冲出，每一个都在虚空乱流中呈现出金属色泽。
一艘艘巨大的星际航母、人形机甲、星球机械巨人......
伴随着它们的出现，虚空乱流中闪烁出如同亿万繁星般的炮火。
千亿道量子射线交织成渔网，上帝粒子化作贯穿之矛......
“老师，这是仅次于最高实证部，十一个国度的其中之一，硅基帝国，它们率先出手了！”
听到学生的话，中年修士还来不及开口，一股震撼寰宇的伟力爆发。
无量光、无量法、无量力。
席卷一切的霸道冲击散去后，所有的观察着只能看着空无一物的苍穹。
仅仅一击，足以席卷星空的庞大机械部队，彻底全灭。
随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五阶修士之看到船上的可怕存在，似乎做了个抬手动作。
“啪！”
无数基地的观察者耳中，仿佛都浮现出一个清脆的响指声。
顿时，那尊如同神王大舰般的宏伟存在，让整个虚空乱流都停滞下来，一股可怕波动再度袭来。
似乎照耀万界的至高太阳般，一股光热扩散下，让整个组织外围基地，层层崩坏。
“原来...在无可匹敌的大灾劫面前...我们这些造物者、主宰者，和你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目睹如同永恒的光辉袭来，年轻修士没有像他的老师同伴那样惊慌失措。
他反而内心有种解脱和平静，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中，正在抬头看向天空的后辈，心中生出一丝想法。
随后，一切光辉散去，所有四阶及以上威能的存在，在这股冲击下灰飞烟灭。
唯独那些毫无修为的实验品、人造人，正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们根本无法观察的苍穹之上。
那里，一人一舟，唯我独尊。
第七百四十一章 国度破灭
一处神秘之地，位于整个组织最顶点的十一名七阶巨头，正在神情凝重的商议着。
刚才造成的可怕破坏，以及天穹之上的缺口，他们都看在眼里。
“他，来了。”
已经不需要怀疑和分析，眼下的情况，永恒之下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才能做到。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本事追到世界内侧，甚至在无穷碎片中，找到组织所在......”
“吴清和说的没错，我们...压根不是在养虎...而是养出了灭亡我等的魔神。”
听到同伴的话，之前留守在组织中的四名巨头还有一丝迟疑。
他们不是不相信对方的话，而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申凯，与过去组织资料中的，简直差天共地。
“但不论对方真正实力如何，眼下也是组织的大敌。”
“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该如何将他挡在外围基地中，尽量减少组织的损失？”
刚等一名留守的巨头说完，另一名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长叹了一声。
“不用想什么对策了。”
“刚刚受到的情报，我挥下的硅基帝国这个实验基地，连同外围的万千小基地，被一次性摧毁......”
“恐怕，等不到我们去阻击他...而是他先一步杀进来......”
原本还觉得危言耸听，但紧接着一系列传来的情报，让整个最高会议，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代表着人工智能泛滥，灵长类灭绝后取而代之，发展到高处的‘硅基帝国’实证基地被摧毁。
代表着物种绝境下，营造出类似宇宙终末，寂灭之下的‘末日战线’实证基地被摧毁。
代表着不同穿越生命交织可能，设计出的生物杂交亚人种、兽人种、森精种、羽翼种、龙甲种、神人种等等，‘生命庭院’实证基地被摧毁。
代表着人族依靠科技达到巅峰未来，甚至可以操控种种事物做到心想事成，人们无需工作，只需要每日寻欢作乐的‘永乐长廊’被摧毁。
代表着单线突破下，社会组成形态的另一种存在可能，只存在男性或者女性的隔离世界，‘阴阳区间’实证基地被摧毁。
代表着时间感知有别于常态生灵，在有限资源下以光子、电子等微基为构造，时间流速远快于其他文明，‘生死时速’实证基地被摧毁。
代表着肉身被舍弃，只留下精神被转化到虚拟世界，一切以等级和副本作为生活日常的‘数码高塔’实证基地被摧毁。
......
长久的沉默，在场的巨头谁都没有先开口。
一连串的情报传递下，已经不得不让那四名留守在基地的巨头相信。
他们养出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可怕魔神。
要知道，刚才连续被摧毁的，共有十一个主实证基地，刚好他们每人负责一个。
这是在穿越者的前提下，为了以后踏足诸天万界，而提前做的实证准备。
按照人理、社会学、时空量子论、数论、心理学、物理学、生物学等等，各个方向进行他们最擅长的研究。
甚至在每一个主要方向之下，通常还会有成千上万个小项目分支。
平心而论，这些主实证基地虽然是用于研究，但每一个都绝对不好惹。
哪怕是他们这些创造者，也绝对不会松开手里的控制后门。
否则一旦某个实证基地中的文明察觉到真相，想收拾干净可没那么简单。
然而，前后才多少时间里，总共十一个主基地，连同它们所在的层层附属。
犹如亿万零散位面的集合体，就被那个人一举摧毁殆尽。
三千年心血结晶毁于一旦，十一位巨头心中在滴血的同时，对申凯的能力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如此快速，针对不同文明的实证基地，做到彻底摧毁一切。”
“但毫无疑问，就在此刻，他已经要杀到我等面前了！”
“基地已经是最后的退路，这一次...我们谁都不可能再退......”
“杀，或者被杀，只有这两种可能！”
听到为首那名巨头的话，所有人心中凌然，知道这是真正存亡危机之刻来临。
“既然如此，我以个人名义，提议开启‘最初之作’，在那里堵上组织和我等的一切，向申凯绝争一线！”
为首巨头的提议，让不少巨头都露出震惊和激动。
“如此说...‘迷宫’已经可以试用了！？”
环视众人一圈后，为首的巨头脸上也忍不住散去淡漠，露出一种喜悦。
“不错，过去三千载，自组织成立至今，我等十一人手下各自负责一个研究领域。”
“但在一切的最初，我等十一人共同合作下，本以为永恒之下绝不可能的实证，终于出现了曙光！”
“或许它，就是我等反杀申凯的最后希望！”
说道这里，组织所有巨头的心中都升起一股难言之情，再没有过去的理性样子。
实在是因为那件作品，以穿越者为源头。
在结合了人道大世界的特性后，一直以来都被他们放在心上。
然而那个实证的难度，即便是他们十一人合力之下，历时三千载都时不时中断。
现在首领终于说可以一试，证明至少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成功。
对于那件事物来说，已经是极高！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饶有兴致的声音，似乎自另一个不同时空，遥远传递而来。
“哦，是什么最后希望，让你们觉得可以反杀我？”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伴随着话语声，神秘场所发生可怕动摇，瞬间爆碎开来。
外界浩瀚的虚空乱流涌入下，造成恐怖破坏。
“组织的所有成员......”
目睹眼前仿佛亿万位面燃烧破碎的震撼场景，哪怕以众多巨头的城府，也不禁沉默下来。
组织所在的天地，哪怕再小，在他们数千年修补强化下，自信也不下与一个中等西环世界中的晶壁系整体。
然而如今，却因为申凯一个人的存在，而彻底崩溃。
“如果说的成员是你们那些四五六阶的修士，很遗憾，一个也不剩。”
有巨头听到这里，冷然的看着申凯。
“一个不剩...果然心狠手辣，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全部该死？”
站在造化之舟上，申凯俯视下方巨头，平静的开口。
“雪崩之下，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
“他们或许有个别心软良善之辈，但也同样参与过万千活体实验，我难不成一个个去辨别好坏，给你们争取时间？”
“况且我和你们组织之间，已经并非单纯善恶好坏能区别，而是双方立场下，只能活一个。”
“我申凯，只会遵从于自己认可的理念。”
“故而，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第七百四十二章 虚幻长河同位体
听到申凯的话，为首的巨头复杂一笑。
“也是，对我等而言，哪有多少善恶，无非彼此的理念和立场不同而已。”
“既然如此，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让我等看看，你这初号实验体，究竟有什么能耐，彻底摧毁组织！”
话音刚落，申凯轻拍船栏。
顿时，造化之舟以霸道力量，直接对着十一名巨头撞击碾压过来。
哪怕面对永恒之下的最强位阶，如今的他也毫无压力，直接采取了抢攻。
弥漫的波动下，造化之舟散发伟力，将层层有无蹦碎，似乎要一举毁灭众人。
看着犹如一个宏伟世界般沉重镇压下来的神舟，组织首领挥手间，又是一道二向箔出手。
之前需要七名同伴联手打出的攻击，他居然一个人就能完成，甚至威力毫不逊色。
“又是这招啊。”
“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样，老调重弹就没意思了。”
逐渐被抹平的画卷中，申凯乘坐造化之舟开口，力量爆发下抵住二向箔。
这一次，对方连将他降维打击都难以做到了。
“走，开启最初之作！”
眼看对方就要冲破攻击，首领开启一道神秘门户，带领着其余巨头火速退入当中。
“门里面，想必就是你们最后的底牌了。”
“可千万，不要让我再失望。”
瞬息之间，二向箔被彻底撑开粉碎掉，申凯控制下，造化之舟狠狠撞入那扇神秘门户中。
下一刻，一个莫名空间之内，申凯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皱眉。
一道道金色气息仿佛长河般流淌，无穷无尽的光辉散播下，照耀出外界的微型宇宙。
而穿插在当中的，则是一个个褶皱气泡，被如藤蔓般蜿蜒的金色河流隔开。
其复杂纹路和浩大伟岸，仿佛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般。
“这种感觉...虚幻岁月...时空长河支流？”
神色稍微认真起来，申凯看着面前的宏大存在，每一条支流中，都有密密麻麻的身影浮现。
他们修为不一，有的只是四阶，有的则有六阶了。
比起人道大世界不少修士，他们的实力似乎更强，甚至观察下，都拥有庞大气运。
瞬间，申凯就想到了，这是之前他破灭诸多实证国度时，一直没有现身的穿越者大军。
“事到如今，你们该不会还以为，凭借这群货色的人多势众，就能击败我？”
似乎在响应申凯的话，浩大迷宫中，最为主要的十一条河流主干中，每一条都浮现出一尊巨头的身影。
与此同时，就连申凯也惊讶的情况发生了。
每一尊巨头伴随着所在河流沉浮波动下，逐渐分散开来，化为了一个又一个样貌相似的自己。
他们同样修为不一，甚至连主修的体系都发生变换。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们本身存在！
“不是时空长河上的过去或者未来......”
“而是...来自虚幻长河中，不同可能性的自己。”
仅仅一瞬间的观察，申凯就大致上了解到。
对方的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恐怕就是这个蜿蜒崎岖的巨大迷宫本身。
或许从数千年前，这个组织成立最初起，他们就根据穿越者的特性，开启了这第一个实验。
既是模拟出时空长河的支流，可以将不同可能、不同选择、不同历史中的自己拉入迷宫！
“虽然还只是雏形，远远比不上某个世界中的天人大圣，但作为永恒之下，我不得不认可你们的努力。”
“居然真的靠符文科技的手段，在没有永恒阶级的情况下，做到了这一步。”
“理道修士，确实了不起。”
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身影，申凯露出一丝感慨。
走进修仙中，四十九个天人大圣做出迷宫，让那个世界的王琦多到诞生出琦联。
而人道大世界中，十一名七阶巨头借着穿越者为灵感，三千载努力下，居然也做出了一个类似的简易雏形。
对于永恒阶级以下的存在，实在是太不容易。
此刻在这条模拟时空长河支流的迷宫中，穿越者大军、巨头联盟加在一起，人数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更重要的一点，由于他们来自不同可能性，但彼此又是同一个根源。
因此只要不离开这个迷宫，就能做到同位体之间的无消耗传递信息。
这些信息，或许是能量、或许是修为、或许是意志、或许是情报......
不少原本低阶的存在，正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在晋升，可怕的气息弥漫整个迷宫。
“如果说，永恒阶级，是收束所有可能性，打破虚妄长河，真正的过去未来归于己身。”
“那你们这个就是彻底开放可能性，让不同道路、修为、理念甚至性别的自己出现。”
“质与量的斗争吗，值得一战！”
说话间，申凯正准备运转造化之舟发起攻击，却突然有一种冥冥中难以活动感。
“这是...因果？”
只见在他的神识观察下，一内一外两重门户中，浩瀚无边的因果正在聚集。
每一条因果仿佛丝线，看起来纤细，但数量众多之下，居然化为滚滚红尘，将申凯彻底覆盖。
“想明白了吗？”
“你放过的那些实验品，他们同样具有因果，无数生灵汇聚下作用在你身上。”
“而我等于迷宫中，无数可能性到达，也是为了要抗衡你，同样会凝聚在你身上。”
“两重红尘加身，永恒之下尽皆沉沦！”
造化之舟中，申凯强忍着不适，此刻他确实有种即将落入沉沦苦海，永世不得解脱的感觉。
一旦对方真正成功后，哪怕他最后逃走，也会永世无法晋升，甚至不断退步弱化。
“因果末劫...你们颠倒先后、混淆黑白，将无因之果、第二因和第一因置换等等。”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因果律操作，玩的挺溜嘛！”
露出一丝讽刺，申凯轻轻抬手间，自白金色涟漪取出一把佛门戒刀。
随后，他看着化为红尘，苦海难渡的因果末劫。
“我没这么多花操作，万道苦海、以舟渡之，万般因果、以刀斩之！”
伴随着申凯的意志，一世之尊中，魔佛的阿难破戒刀出手，逆用沾因果之下，亿万因果排除。
原本在那个世界以意境招式而存在的绝学，申凯在抽取到物品后，却还能以概念形式，让武器本身就具备了招式。
紧随其后的第二刀，申凯以混沌未开、因果不存的意境，本身爆发出震动整个迷宫之力。
瞬间，因果线被点燃后，开始反噬回原本存在身上。
仅仅一瞬间的攻守互换，申凯让迷宫中的万千可能性巨头，与他们的穿越者大军，彻底燃烧在红尘万业中。
第七百四十三章 请道友相助
身躯之上燃烧起无名业火，看着这一幕，十一名巨头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了掌握之中的神色。
“诸位，就是现在！”
组织首领发话下，连同他们所有的巨头可能性一起，所有存在都心领神会的出手。
宏大的迷宫中，无数因果纠缠、密集之下，居然被他们引动业火，朝着另一处攻击而去。
他们并没有对申凯出招，反而对着被业力加身的穿越者！
“哼，这群穿越者，几乎人人携带大气运。”
“但他们的性情、品格，却导致往往不能将这些宝贵气运，发挥到极致。”
“如今，我等倒因为果，借助你这一刀反噬的业力，让他们的气运被真正激发出来！”
此时整个迷宫中，数不清的穿越者军队，正在痛苦哀嚎、嘶吼。
而在申凯等更高存在的观测中，他们身上沾染了万千业火。
但升腾之下，本性灵光中蕴含的气运也被激发出来。
这是察觉到本体受到危险后，气运的本能作用，让一个个穿越者不讲道理的突破起来。
但组织的巨头，压根就没指望这支军队再度突破。
反正再怎么也不可能一次突破到永恒，如此不过是质量更强的军队，绝对赢不了申凯。
“就是现在，他们的气运被激发到极致了。”
“一体收割，化为我等杀器的燃料！”
仅仅瞬息之前，组织首领率先发动了每一个穿越者体内的后门，将他们潜藏的气运彻底收割。
这是组织每引渡一名穿越者之后，就会留下的后手，避免他们出现不可控状态。
原本当年还在孕育中的申凯也会有同样待遇，却因为申极煌的及时赶到，而来不及种下。
但这些穿越者，就没这么好运，一个个恍然若失的看着迷宫上方。
他们感觉到，自己最重要的某种存在，彻底消散不见。
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神异或者妖孽表现了。
就算能活过这次，也只会和前世一样碌碌无为。
“不要，求你们了，别收走它！！！”
“我不想再和普通人一样，泯然众人矣......”
“终究...只是一场空啊......”
无数穿越者的祈求哭诉，并没有打动组织巨头，他们冷漠的略过穿越者，看向迷宫高处。
那里，正有一道宏伟浩瀚的气运之海在成型。
“申凯，你已经挣脱了六阶所有限制，自然不会不清楚气运的妙用吧。”
听到组织首领的话，申凯不发一语，只是催动造化之舟，对着迷宫本体撞击。
虽然不知道对方准备做什么，但一看就是开大招的前奏。
他可没有傻到，等对方完成一切后硬接。
能不能承受且不说，但这种等着方完成，也太像脑残反派了。
但终究这迷宫耗时三千载，是整个组织的最强科技造物。
哪怕申凯催动下，造化之舟也没有一次撞开。
“没用的，虽然主要功能不体现在防御，但这迷宫自成伟力，就算你也不可能轻易摧毁。”
说罢，组织首领回视自己所在的虚幻长河中。
那里正有着许许多多，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可能、不同性别的自己。
他们彼此之间有认同、有理解、有陌生、甚至有敌视。
面对着万千相似的外貌，组织首领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各位虽是虚幻，却终究是虚幻长河中，我等蕴含的种种可能，彼此本为同根。”
“今日大敌当前，危急存亡之际，还请各位道友不吝援手一助！”
看着组织首领的动作，他的众多同位体神情复杂。
信息共享之下，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乃是借助这个迷宫，才能出现的虚幻存在。
时空长河的主流以定，根本容不得其他支流改变。
因此，一旦离开这个迷宫，他们和庄周梦蝶也没有任何区别，无法改变外界丝毫。
而倘若助对方一臂之力，未来迷宫真正完善之日，或许...会有真正划分时代的变革......
“罢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不必多礼，你我本为一体，助人者自助。”
“呵，想不到本宫的男性之身，居然如此无能...就当是本宫的赏赐吧。”
“同位体，真是有意思的体验，很值得开展全新课题研究啊。”
“原来...我的未来，会是这样吗......”
组织首领所在的长河上，无数同位体发表自己的看法，最终汇总之下，化为同一个意志。
而目睹对方的行为后，另外十条长河中的巨头，也对着自己的同位体深深一礼。
“还请道友助我。”
“彼此份数同源，请不吝相助。”
“我们的问题稍后再讨论，先一起扛过眼前大劫再说！”
......
目睹迷宫中的十一条长河，众多巨头的行为后，申凯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他一边指挥造化之舟继续攻击，一边看着众多同位体自语道。
“真是众志成城。”
“此情此景，怎么搞得我倒像是反派了？”
和他所说一样，眼下他不过一人一舟，而组织巨头，却开始统合无数同位体达成共识。
易地而处，或许他真像是入侵组织天地的魔神，而对方是保护家园，抱团取暖的众生。
“好，得诸位道友相助，大势已定！”
彻底达成共识的瞬间，组织首领振臂一呼下，十一条长河中的同位体一起出手。
他们逐一升起，自长河投向迷宫上方正在弥漫的气运之海。
“申凯，说到底，你的强大仅仅只是个人的暴力。”
“而我等组织，却能依靠知识和技术，做到允许范围内的极限操作。”
“这一局，终究是你输了！”
伴随着组织首领的话，同位体信息共享之下，顿时化为亿万光点，飘散入气运之海。
下一刻，海纳百川后的气运海洋，逐渐发生了某些不可测的变化，开始由最初的平静，逐渐激荡起伏。
海洋中有无数符文闪烁，产生了一股神秘洪流，改变了海洋的原本根基。
迷宫之上，原本代表着世界正向流通的气运，逐渐开始逆转起来。
察觉到这一幕的申凯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第七百四十四章 归零之果
组织巨头的这一套操作，让申凯心中快速思索缘由。
原本就算不上陌生，直到打破六阶极限后，申凯对于气运的领悟更加分明。
气运这东西，有时候更像是世界内流通的万能货币。
往往身怀大气运者，天生就能够依靠它，来无意之中向老天爷或者更高的冥冥存在，换取一些东西。
或者奇遇、或者机缘、或者资质、或者位格......
因此申凯觉得，倘若将一个世界视为人体，那么气运又可以比喻为身体中流通的良性血液。
而此刻，一旦这种良性血液开始转变逆流......
似乎想通了什么，申凯抬起头森然的看向组织首领说道。
“气运虽然强大，但至少在这人道大世界，它还算不上存世之基，必须屈服于时空长空之下。”
“因此，你们就算收获了如此庞大的气运之海，也不可能现在就依靠它，来换取突破位格。”
一来，气运虽然已经类似于万能许愿机，但终究还是有做不到的事。
身怀大气运者容易突破没错，可也没见过谁有天大气运下，一天之内连连跳级。
终究时空长河在上，大气运者的突破需要时间，最多到达临界点后比其他存在更容易。
但不是申凯瞧不起这些巨头，论科研能力，他们可能已经不下于一部分理道皇者。
但论个人的修为能力方面，哪怕这个组织的首领，距离突破永恒阶级也还差了些。
气运之海也无法填补这个空缺，让他立地突破......
二来，永恒阶级，大罗皇者的位格已经不单纯是用气运就能做到。
要知道，这个位置号称一切时空永恒自在，甚至足以离开人道大世界，去探索无量混沌海。
那么，仅仅作为世界之内流通货币的气运，又有什么资格，铸造出一位能够离开当前世界的尊贵存在呢？
“因此，哪怕一个人气运再多，号称无量气运、古往今来第一，也只能将之一路推到七阶而已。”
除非，是那种更上一个级别，能够在无量混沌海、诸多世界、宇宙中也同样流通的诸天气运。
但那种东西，眼下的组织除非真正跨出当前世界，走上主神道路，否则根本不可能收获到。
穿越者被引渡过来后，说到底携带的，也仅仅是人道大世界的气运罢了。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你们逆转气运之海...是希望模拟出有限范围内，气运不存、平衡打破、熵增寂灭的环境。”
“最终借助这个迷宫的逆时序功能，跳过中间漫长过程，因果加速下，直接收获那一招......”
“宇宙清零，没错吧？”
听完了申凯的分析，组织首领用一种欣赏和遗憾的眼神看向他。
“若你是理道修士...若你我不是敌人...该多好。”
正如对方预料到的，他们这一套工序之下，就是为了营造出适合诞生这一招的环境。
气运号称一个世界内流通的货币、血液。
那么只要将范围限定在这个迷宫世界的区间，彻底逆转那庞大浩瀚的气运之海。
随后势必会发生一种可怕的现象。
货币贬值下的金融危机、血液逆转后的机能崩坏......
在达成这一条件后，迷宫世界所在区域，就会小范围呈现出一个宇宙的末法之态。
没有中间的支撑物，一切开始塌缩。
甚至由于在极短时间内，这一过程的反复做功，最终导致迷宫世界的熵量以几何倍增长，迎来终末的寂灭之相。
但直到这一步，却仍然不是组织巨头们所需要的。
一来这个过程即便对于眼前的迷宫世界来说，也太过漫长，或许得千百年才能达到临界点。
二来这种熵增寂灭的环境，更类似于范围杀伤。
对于低阶存在，自然是有多少死多少，但对于申凯却完全可以抵抗。
“故而，因果逻辑成立后，我等需要的是借助这个迷宫的虚幻长河，发动逆时序，直接抽掉过程，取出结论！”
呼吸逐渐沉重，组织首领似乎在承受某种冥冥中的反噬般，但他咬牙坚持下来。
随后在所有巨头的联手下，十一条虚幻长河奔流汹涌而起，将上方正在逆转的气运之海收入。
“第一河，逆运之海收纳，过程演算开始。”
“第二河，迷宫临界点到达，熵增环境衍化。”
“第三河，终末逻辑成立，开启因果闭环。”
“第四河，警告，闭环失败，参数衍生下可能性过多，无法达成注定未来。”
“第五、第六、第七河，重新加入微观参数调控，即刻演算万要之因。”
“第八河，万要之因演算完成，必要之果诞生，因果闭环完成。”
“第九、第十河，寂熵末土于虚幻未来呈现，开启逆时程序，过程跳跃完好。”
“第十一河，唯一逆时输送完成...归零之果，装载。”
亿万次的演算，在短短刹那间完成，申凯认真看着组织首领所在的最后一条河流。
那里正有着某种自虚幻长河中，跨越时空到达的可怕存在。
仅仅只是装载这个东西本身，就逐渐让整个迷宫开始不正常的震动起来，逐渐瓦解。
哪怕是站在造化之舟上，如今的申凯都有种心悸感。
似乎那个还没有真正出现的存在，是一切有无生灵之敌，彻底的归于零、归于无。
时间、能量、物质、空间、生命、意志......
一切可以描述的有形存在，在它面前，都如同彻底失去了意义。
这是将不含神秘的显性宇宙，彻底格式化的无解之招。
“这就是你们组织的最后杀招了吧...难怪之前说可以反杀我，看来不是夸大其词。”
前所未有的认真，申凯看着组织首领郑重说道。
“虽然不是人道大世界的清零，但放在你们这个迷宫世界的范围，也不下于一个中等宇宙了。”
“小世界彻底的格式化...呵，你们还真是做到了永恒之下，能依靠符文科技达成的极致。”
“这一招，大约已经可以真正号称，永恒阶级之下必杀了。”
“除了能够彻底脱离当前世界的大罗皇者，没有任何永恒之下的存在，能无视这一招。”
第七百四十五章 胜负揭晓
不得不说，虽然互为敌我，但申凯确实佩服这个组织的十一位巨头。
仅仅三千年时间，借助穿越者为契机，制造出迷宫世界雏形。
接着又依靠着收割众多穿越者的气运，让自己在虚幻长河上的众多可能性之身逆转气运之海。
最终，通过营造出宇宙终末之景，再利用迷宫的特殊性，直接抽掉过程，取得结果。
这能够让有限范围内的迷宫世界彻底格式化的杀招，归零之果，就是他们科技的呈现。
“修为和资质且不提，单论理道科研能力，仅仅这十一个人，简直超过人族三个机构中的那些庸才，不知道多少。”
“倘若让他们能占据圣院主流，无数人才、资源集中起来，或许还会有更高成就。”
想到这里，申凯带着一丝欣赏之意，对着组织巨头说道。
“以远不如我的战力，最后营造出了可以威胁到我生命的杀招。”
“理道，确实善假于物。”
听完他的话，组织首领脸上没有半点自得，只是陈述事实般开口。
“我不知道，你能否在这一战下存活。”
“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我等三千载岁月后，能做到的极限。”
“若这迷宫世界，是组织的最初之作。”
“那么毫无疑问，这归零之果，就是我等的最后之作了。”
“申凯，一切恩怨，伴随此招过后，无论生死，彻底清空！”
说话间，组织巨头合力下，将不断崩散开的虚幻长河中，那个早已装载好的存在打出。
一股扭曲无形的波动浮现，仅仅脱离长河瞬间，整个迷宫世界的环境彻底发生了改变。
似乎找不到时空死角般，整个迷宫外围被全方位覆盖，成为了一个独立封闭的‘盒子’。
一切虚空乱流开始平复，看似宁静的氛围下，却有种彻底的绝望和无可抗拒。
而组织巨头也第一时间收束迷宫，不去触碰这个存在。
哪怕早早规划好了作用范围，但他们可不想一丝参数失控后，反过来波及到他们。
目睹所处的虚空区域逐渐失去颜色，一切仿佛都变得没有意义，申凯回过头。
吴清和脸上带着解脱和放松，陆妙音则是狰狞和不甘。
但他们的声音再也无法传达，因为这里似乎已经难以容纳任何有形存在。
“阁下，你还不出手？”
这时候，恒世冷静的声音在申凯心中响起。
“根据刚才的演算，这一招确实堪称永恒阶级之下必杀。”
“哪怕是如今的你，一旦硬抗此招后，彻底陨落的可能性，也有百分之十三点六。”
“而重伤垂死的可能性，则是百分之八十六点四。”
“绝对没有轻伤，或者毫发无损的可能。”
恒世的话让申凯轻轻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样啊。”
“既然连你的演算都如此，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着反杀我的可能。”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硬抗试试，不过如今看来还是算了，毕竟我又不是武道修士。”
一边说着，申凯一边抬起手，自已经失去了色泽的涟漪中，取出一件事物。
下一刻，迷宫外围的浩瀚虚空，仿佛世界万物彻底终结的光线闪烁。
仅仅一瞬间的扩散下，整个虚空开始收束起来，一切存在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这片区域所在，无论有形无形都逐渐失色、淡化，仿佛被真正格式化、清零成空一般。
没有宏伟的气势，也没有浩大的力量，所有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
在组织巨头的观测下，这片区域仿佛失去了存在意义般，一切都给人一种不可知的深邃。
“成功了吗？”
听到身边同伴的话，组织首领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凝重的观测着迷宫外的区域。
下一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会吧......”
顺着他的目光，只见原本应该失去一切意义，不但清空的区域内，逐渐诞生出一点色彩。
在失去了所有存在的位置中，这道仿佛玄黄色泽异常显眼。
仔细看去，申凯一行人安然乘坐在造化之舟中，在他们头顶上方，一尊宏大宝塔缓缓转动。
一缕缕天地玄黄气息垂落，宝塔与造化之舟似乎在申凯的运转下，发生了某种共鸣。
在让一切都彻底归于无的果中，唯有如瀑布般的玄黄气息流转，将申凯等人护住。
不存在意义的区域中，他们成为了唯一有意义的反观测者。
无论如何的清零、抹除之下，宝塔都始终维持着运作，一层玄黄被消去后，马上又有一层诞生。
如此反复之下，归零之果却始终无法真正奈何申凯。
甚至伴随着外界时间流逝下，反复无功的归零攻击，逐渐露出颓势，开始缓慢下来。
终究这并不是有意志的招式，在运作到一定程度，彻底将区域所在化为无有后，总有停止的时候。
“呵...是我们输了......”
组织首领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仿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其他巨头听到后，虽然有着不甘和失落，却也点头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他们已经做到了自身能够达到的极限。
这不是阴谋诡计或者其他，而是一个原本的实验体，超出了他们预料后，堂堂正正的接下来组织的最后手段。
因此，除了心中多少有些悲哀外，他们并没有其他情绪浮现。
“一个接着一个...你总是有出人意料的神秘观想物，让我等失算呢......”
“不过，这也是你的本事，若没有这份实力，别说观想物，就算是泛用型的法宝法器，也发挥不出真正功能。”
“因此，我等承认...初号实验体申凯...三千年的夙愿，你有资格作为组织的终结者。”
看着彻底失去清零作用的区域中，缓缓驶出的神舟，组织首领平静的开口。
听到对方的话，申凯擦了擦嘴角血迹，看着头顶宝塔和造化之舟上浮现出的无数裂痕，摇了摇头。
“本来还想说一句你有科学，我有观想物来嘲讽的。”
“不过算了...我承认，你们组织，是值得我亲自手刃的对手。”
第七百四十六章 巨头陨落
事实上，刚才切身体会到了归零之果后，申凯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一招的可怕。
这是哪怕他本人，在裸装状态下，也很难承受住的杀招。
就连在申凯的灵台观想物中，堪称目前最强防御的玄黄金塔，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崩坏，连同他本人一起轻伤。
要知道，虽然没有抽取到洪荒世界中，太上号称万劫不磨的天地玲珑玄黄宝塔。
但这尊塔也是申凯为了专门应对某些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早早观想出雏形的防御型对策观想物。
加入了无数抽取物品，以及众多概念之后，他自信可以抵挡部分普通皇者的攻击。
在他恐怖的修为加持下，可以说是真正的永恒阶级之下万法不侵了。
然而最终，却还是在刚才的碰撞下，有着细细裂痕浮现，可见归零之果的可怕。
“这是圣贤在没有永恒之前，都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绝杀。”
而对能够做到眼前景象的组织，申凯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虽然敌我立场既定，但不能否认这个组织的可怕潜力和未来，某种程度上不下于人族圣院。
“三千载时间还是太短，在人族主流的压制下，对方又不得不隐藏在暗中。”
“否则，假以时日，对方恐怕真的有匹敌人族理道圣院的可能。”
“而如果技术再成熟一些，真正踏出世界，走向主神道路后...完全可以真正超越人族三大机构。”
心中带着这些想法，申凯不无遗憾的看向组织首领。
可惜，对方没有惹到永恒阶级，却提前遭遇了自己，三千载心血，今日一切成空。
仿佛读懂了申凯的目光，组织首领摇头叹息一声，盘膝坐在迷宫中。
“怎么，连最后一搏的想法都没有？”
听到申凯的话，组织首领轻抚自己的白须，平静的看着他说道。
“我等又不是武道修士，实力不如的情况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刚才的归零之果，已经是我等能做到极限，却也奈何不了你。”
“那么就算我等再多奋战，也只是徒劳，不过多增几分狼狈罢了。”
伴随着首领的话，其他十名巨头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一起盘膝坐下。
看着身躯逐渐化为符文粒子，绽放出万千芳华下缓缓半透明化的众人，申凯微微皱眉。
对方这样，是真的在自我放弃生机，以断绝前路、阻隔未来的方式，兵解化道。
“以一个筹谋三千载，掀起无数暗流的幕后组织而言，你们这种退场方式，也未免太平淡了些。”
申凯的话让组织首领哑然失笑。
“技不如人，败了便是败了，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
“还是说，你非得持械厮杀一番，桶我等千百个窟窿，才算解恨？”
说道这里，组织首领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笑意。
“真可惜，我等终究止步于此了。”
“永恒之上的秘密，诸多天外之天的形式...还有那么多的未知领域和实证研究，在等着我们啊......”
伴随着眼角一滴泪水滑落，包括首领在内，组织的十一尊巨头身形彻底化开。
冥冥中，组织首领最后的声音传来。
“小子，不用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等虽死，却还给你留了点礼物，用如今的话来说，算是彩蛋吧.....”
“哪怕看不到最后的胜负，但想想你们两人对决的场景，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哈哈！”
临别之际的话，组织首领没有怨恨和讽刺，反倒是更像留下某个烂摊子后，彻底撒手离去。
不等申凯想通对方的话，整个失去了控制的迷宫世界，前所未有震动起来。
“嗯，这股气机？”
伴随着震动，整个迷宫世界的时空不正常波荡起来，一股恐怖气息正在当中弥漫。
瞬间察觉到的申凯看向迷宫深处，那股气息的熟悉感，即便相隔十年也无法忘记。
“呵，原来如此，我大概能想到，你们临别之际做什么了。”
“一群老不死...还真是退场，都得给我留点余兴节目......”
仔细用神识观测下，申凯发现之前已经自我化道陨落的组织巨头，他们最后的本性灵光正在被迷宫深处吸引。
这并不是什么最后杀招，因为本性灵光已经是将一切后天的性格、脾气、意志等都排除在外。
和对方所说一样，更类似于恶趣味的彩蛋。
他们已经看不到，也不在乎最后的胜负结果，只是在退场时想给申凯添点麻烦而已。
“不过，这麻烦...貌似还真不算小......”
就在申凯脸上复杂的自语时，迷宫深处似乎有某个可怕存在，彻底觉醒。
“杀！！！”
霸绝寰宇的吼声，如同一头恐怖的凶兽般咆哮。
这尊还没露面的存在，居然让整个迷宫世界崩坏起来。
下一刻，申凯透过重重阻隔，终于看到了没有人操控下，迷宫最深处镇压的那个存在。
申极煌......
“十年不见了，还是这么暴躁。”
虽然语气轻松，但申凯的态度却反而逐渐认真起来。
多年未见下，申极煌的样子比起现在的申凯，居然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仿佛刚刚二十出头。
但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可怕气息，却表明对方不但修为没有半点退步，反而进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
“七阶和永恒之间的...临界点......”
看着被亿万符文锁链覆盖的申极煌，申凯长叹一声。
不得不说，他这位父亲确实堪称盖世天骄，哪怕在当初黄金大世没有降临前，也硬生生由贫民子弟闯了出来。
而当年虽然大意之下被擒拿，但如今看来，很明显组织试过了诸多办法，也无法完美镇压对方。
反而仅仅十年的磨砺中，申极煌由原本的六阶神祗，在逆境中突破到了七阶。
哪怕不是穿越者，但一名七阶天骄本身就是绝好的研究素材，组织根本舍不得花费极大代价清除。
因此，诸多控制、改造、研究之后，被镇压在这座迷宫深处，也很好理解了。
“只不过，虽然本性灵光尚在，但多年的改造始终让他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此刻被放出来的瞬间，不管看到谁，他应该都会敌我不分的厮杀。”
第七百四十七章 半步永恒
目睹迷宫深处，正在挣脱亿万符文锁链，气势和威压急速提升的申极煌，申凯突然笑了笑。
“这样也好。”
“以你为句号，组织和原主父母的诸多恩怨，上一代直到我的纠葛，至此完结。”
伴随着他的话，组织巨头的十一道本性灵光，按照迷宫事先的机制，进入了申极煌体内。
顿时，亿万符文不再是束缚申极煌，反而主动进入他体内，发生了某种神秘变化。
与此同时，迷宫的虚幻长河中，一个个申极煌的虚影出现。
如同不久前的巨头同位体一般，这些出现的存在，面容、修为、性别等等都不一而同。
但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他们仿佛没有独立的意识般，只是恍惚间看向了迷宫深处的存在。
随后，仿佛朝圣者，无数申极煌的同位体，开始在虚幻长河中漫步，逐渐朝着那个发出兽吼的存在动身。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申凯，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第一次夸你们了，但还是要再说一次...这个组织，真厉害。”
“倘若我再晚来个百十年...搞不好你们的最后杀招，就不是归零之果...而是人造永恒阶级了。”
眼前这一幕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数诞生自迷宫虚幻长河内，申极煌的种种可能性之身全部归纳入他本源中。
哪怕并非主流的时空长河，但这也等同于变相的过于未来归于己身，具备了唯一性。
而在十一个巨头本性灵光的引导下，申极煌过去体内曾经被改造过的一切机制都在理顺。
原本虽然恐怖浩大，但却类似于凶兽般的气息逐渐在淡去。
一种平静背后，带着恐怖破灭光辉的意志，正在诸多本性灵光和同位体的帮助下，朝着一层莫名境界之上抬升。
此刻的申极煌不再和刚才那样挣扎，缓缓站在迷宫深处，却有着远超之前任何一瞬的压力。
哪怕在申凯的神识观察中，对方都有一种真正跳出此界、不在彼方，诸世唯一的独特。
“嗯，还不是真正的永恒阶级，最多算是半只腿跨过门槛。”
“不过...确实打破了七阶临界点，人道大世界恐怕古往今来，都没有这种例子。”
申凯说的是实话，这一层境界，要么如同天渊堵死无数英豪，要么就干脆跨过去成就大罗永恒。
基本上不会出现眼前这种状态，申极煌似乎处于两种状态中央，以莫名叠加的方式存在。
永恒，与非永恒之间。
“不过想想也是...永恒诸界唯我，倘若真帮申极煌走到那一步，你们的真灵反而镇压不住，让他恢复清醒了。”
“唯有眼前的状态下，似梦似醒，才能被你们最后的机制勉强控制，当我做敌人。”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证明这个组织的厉害。
或许这也正是首领等人的无奈之处。
申极煌是最有可能跨越这条障碍，却偏偏是组织的敌人，非得用他们的本性真如引导。
而若是让他们自己运用这套机制...却又距离临界点，差了太多，根本不可能达到眼前申极煌的成就。
基于这种情况，组织巨头才在无计可施之下，自我了断，以真灵形式完成这最后的研究。
他们甚至不知道，结果会不会成功，申极煌到底有没有半步永恒。
至于申凯和对方厮杀，究竟胜负如何，更加看不到了。
“感觉就像是一群科研人员，作出了理论上能够完成的半成作品，却始终不敢冒着失控的风险开启。”
“如今既然要被我灭杀，倒是一了百了，正好开启这最后的实证，免得浪费了......”
就在申凯思索间，恒世的声音传来。
“阁下，此刻申极煌看似强大，但他的状态介于永恒和非永恒之间，涨幅非常快速。”
“你灵台中的打神鞭、断念刀、锁神锏、封灵符...一共有三十七种可以针对七阶修士级别真灵的观想物。”
“只需要破坏掉申极煌识海中，组织巨头最后的真灵机制，他就能恢复清醒。”
听到恒世的提醒，申凯并没有第一时间照做。
反而他看着彻底脱开束缚，一步步自迷宫深处，缓缓朝外界走出来的申极煌，笑了起来。
和六阶神祗时的一步跨越千山万水不同，如今的申极煌，哪怕在这种莫名状态下，也难以揣测。
虚幻长河在他脚下无法泛起半丝波澜，如同镜面一般承载他的身躯。
犹如自未来苏醒的末法魔神般，眼中带着恍惚和迷茫的申极煌，以极度恐怖的气息逐渐接近申凯。
“说起来，当年人皇金塔一战，他意志降临在自己的虚构肉身上。”
“当初虽然赢了，我们却约定好，等未来我成神祗时，两人六阶再全力一战。”
“虽然现在他已经半步永恒...但，昔日的约定，我任然记得。”
“对吧，申极煌？”
说话间，申凯居然踏步之下，主动离开造化之舟，在虚空洪流中靠近对方。
目睹这个和自己外表如此相似的存在，申极煌似乎愣了愣，神色之中在回忆什么。
但最终他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跨越长河走动。
父子两人就这样相隔着遥远的虚幻长河，一步一光阴的靠近。
“阁下，永恒阶级和之前的任何阶位都不同。”
“哪怕是你，哪怕他还只是介于中间状态，这一战都不容乐观。”
以恒世的思考逻辑，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有着最简单的解决方法，申凯却偏偏要完成这一战。
但此刻，双方都不再顾及其他，就在相隔一步光阴的范围间，相互打量对方。
“你，是谁？”
原本不言不语的申极煌，带着一丝迟钝和迷茫，看着眼前这个与他相像的存在发问。
“原来如此，只是本我记忆被封闭，却还能够思考。”
“这样正好，免得你清醒过来后，扯什么自己心智不全，使不出杀招神通之类的理由。”
看着面容二十岁出头，倒是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申极煌，申凯笑了笑。
此刻若让不认识的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是父亲，对方是儿子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十斗之才
“你，究竟是谁？”
“我觉得...很熟悉......”
看到申极煌再次发问，申凯还是没有回答。
他抬了抬手，身边浮现出两道白金色涟漪，里面有两杆造型不同的长矛浮现。
随后他将其中一杆拿在自己手里，另一杆甩给申极煌。
“大破灭战矛，比起你六阶神祗时候用的货色，强出不要太多。”
“再加上当中凝聚的概念，和你可以说是天然匹配。”
说完后，看着仔细转动手中长矛的申极煌，申凯冲对方勾了勾手。
“这个小碎片世界，已经撑不了多久。”
“再加上外面还有大事发生，因此...你我速战速决。”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解释其他更多的东西，但最简洁的话，却将自己的战意表明。
申极煌看着手持长矛的对方，微微闭上眼睛，等再度睁开时，迷茫消散许多。
“明白了。”
“你不是我的敌人。”
“但...若你执着一战，我会奉陪。”
“小心，别死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同时，申极煌举起手中的大破灭战矛，以逐光之速杀来。
早有准备的申凯提矛抵住，双方如同最普通的武夫般，一个闪身之际，亿万次交锋爆发。
仅仅只依靠肉身力量，没有施展任何的神通和修为，整个迷宫被两者交手的余波压下。
“看来，你最引以为傲的武道，也没那么了不起。”
仿佛还不习惯如今的身躯，申极煌第二手交锋之下，被申凯爆发出之下，一击打落回迷宫。
原本介于虚幻长河之间的迷宫世界，因为这一击而彻底动摇起来。
“好。”
“再来！”
从迷宫的废墟中站起，申极煌眼中的迷茫又消散几分，露出一种兴奋和战意。
顿时，一股末法劫至、大破灭生的意境浮现。
多年不见的祸煌真罡，以量子涨幅的形态，围绕在申极煌四周。
“哼，祸煌真罡，这东西时隔多年看到，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目睹申极煌拿出真本事，申凯没有大意，混沌苍茫气息浮现后，丝毫不让的对住。
两人第三轮交锋下，已经没有多少余力的迷宫世界，被彻底压制下去。
“痛快！”
“再来！！！”
两者越往后，无用的招数越少，往往一招之中凝练千万招意境下，一击必杀。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仅仅只是肉身的碰撞，整个迷宫世界似乎都哀鸣起来，无法承载。
但直到此刻，申极煌似乎才刚刚热身完一般，高举长矛战至疯狂。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让虚空乱流不可阻挡的发生破灭。
这种一种有别于能量湮灭的形式，更加诡异可怕。
但这还不是真正让申凯难受的。
在他观测中，对方明明就在身前攻击，却有种相隔自己越来越遥远，仿佛处于另一道时空之中的错觉。
就好像，申极煌的本体正处于宇宙时间的末尾，却透过遥远长河，将自己的一尊破灭投影降临而来。
无论自己怎么攻击，对方都不会受到真正损伤，只会越战越勇。
“哼，半步永恒之下，开始伴随战斗，逐渐开发出永恒阶级真正的特征了。”
“既然如此，我也拿出真本事！”
察觉到对方是以跨维度形式，造成了现在未来两重形态叠加后的攻击。
申凯战意沸腾下，真正用出了他进入六阶前，都多年不曾现世的姿态。
恍若混沌古神的苏醒般，身上有万千神秘纹路浮现。
背后肩胛处，有两条黑色龙身蔓延而出。
此刻的申凯，虽然大致上有着人形，却给人一种开天之前的神话生物般。
并且不单单是身躯，白金色涟漪浮现下，申凯脚下出现一道两人高的长梭。
踩在上面，申凯对着申极煌冲杀而来。
似乎透过长梭，他能够真正跨越光阴，对申极煌的现在和未来，两重叠加之身给予伤害。
“闻所未闻的招式...有趣！”
眼中有疯狂的战意涌动，申极煌此刻已经顾不得对方的熟悉感，真正打出了真火。
双方都没有留手，似乎想要用尽全力，只为了压倒对方，证明自己更强。
而在造化之舟上的吴清和、陆妙音和恒世三者，看着两人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蓦然失语。
如果说申极煌，如同自宇宙终末，顺着未来延伸下，不断毁灭现在的破灭之神。
一切有无都在他脚下踏出战火，一切存在都在他长矛下破灭洞穿。
而申凯则反过来，犹如自天地开辟之初，鸿蒙创始之时诞生的混沌古神，不断开辟时代向前，自有穷向无限。
破灭真意让他背上的双龙吞噬殆尽，叠加之身被他手中矛头逆转。
这已经超越了三者记忆中，关于永恒之下修士的战斗。
甚至吴清和记忆里，亲眼目睹过几次的永恒之战，也未必有这种惨烈和意境。
“申凯也就罢了...就连申极煌在十年磨砺后，不但没有臣服组织，还在原本的根基上极尽升华......”
“若说人道大世界修士之才共十斗，眼前这父子俩加起来，简直像是占了一半......”
就在吴清和心中感叹之时，已经不知道正面交锋多少次的申凯被打飞出去。
看着余波之下，整个乱流抹平，虚空产生可怕爆发的景象，申极煌丝毫不在意。
他此刻眼里心中，只有远处的那个存在。
“不俗，但若你的能力只到这里，还是远不如我。”
“我能感觉到，你其实还有隐藏...若是不用出来，就做好被我刺死的准备！”
听到申极煌带着狂热战意的话，被打飞出去的申凯看了看腹部被贯穿的伤口，摇头遗憾的笑了笑。
“本来还想着，我双身合体后突破到六阶，又打破了所有极限下，单凭肉身武道应该能和你一战。”
“如今看来，你这老头子的武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一些。”
“看来非得用出全部手段，才能将你压下了。”
原本到达武道六阶后，体内的十二万九千六百穴窍就会彻底破开，成就粉碎真空之伟力。
但如今的申极煌，已经远远不止这些数量的穴窍，而是伴随着战况升级下，开始自发开辟穴窍。
申凯甚至在激战中都分辨不请，对方如今拥有多少穴窍，只感觉到申极煌真正做到了一人一矛、破尽万法。
“最后的胜负，就看你能破尽万法，却还能不能破尽我的观想物！”
第七百四十九章 巅峰一战
不断崩坏的乱流中，申凯四周有着万千白金色涟漪浮现。
每一道涟漪中都有着堪称可怕的利器，化作箭矢一般超越光阴投射向申极煌。
而他本人，则在无数兵刃的掩护下，以背生双龙的神人姿态持矛冲杀过来。
“哼，乍一看场面恢弘。”
“但气机散而不凝，所有攻击各自为战，破之何难？”
目睹仿佛带起浩瀚星河般的申凯，申极煌反而失望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将长矛立住，双手打出一道道玄奥印记，一股莫名恐怖的气势升腾而出。
“十祸魔变.大屠神法！”
伴随着申极煌的印记完成下，一股横压九天十地、崩毁万道苍穹的意志出现。
瞬息间，仿佛背后衍生出一个和申极煌有些相似的宏伟魔神，相隔着时空与界限下，打出沉沦的一击。
狂飙横扫过后，申凯投射出的万千兵刃被彻底崩坏，化为光点消散。
紧随其后，申极煌抬手对着冲杀而来的申凯虚握。
顿时一道覆盖亿万光年，似乎要拿捏宇宙般的恐怖魔爪出现，对着这片虚空压下。
“到此为止了。”
正当申极煌带着一丝遗憾说话时，突然露出一丝惊异。
只见化为绝杀的魔爪，横贯虚空之下，似乎被染上了一层墨汁般，变得漆黑深邃。
紧接着，一种和他的大破灭意志极为相似的气息浮现。
下一刻魔爪彻底崩坏粉碎，露出了隐藏在当中的申凯。
“我似乎被你看低了。”
“不过无妨，接下来，才是热身后的真正厮杀！”
说话间，申凯高举起手中两人高的巨大剑匣，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从中取出一把长剑。
当此剑出现的瞬间，整个虚空鸣动，万道莫名散发出哀求和恐惧，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敌人一般。
“与我相似的道？”
“不，不对...比我的，更加决绝、不留余地！”
目光中露出兴奋，申极煌重新紧握长矛的手臂都颤抖起来。
如果说他的大破灭，是毁灭中蕴含着新生。
自遥远未来的末法时代，带给众生沉沦，最终一个纪元过后，又是新的开始。
那么申凯抽出这把凶剑的瞬间，带给他一种完全的绝望和破灭。
这不是要在世界之内带给众生蕴含取舍和希望的毁灭。
而是要由内而外，将整个大千世界都彻底灭绝！
这把凶剑，其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大千之敌。
“本来当初模糊抽取攻伐杀器时，我是比较钟意诛仙四剑的。”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却将这把凶剑抽到，废了不少力气才融入灵台。”
“就连现在的我，也不敢让它长时间现世，一旦使用次数过多，就会彻底失控。”
心中想法闪过，申凯举起漆黑的凶剑，冲着申极煌抬头。
“我的大千屠龙法，你或许有资格见识到全貌。”
“首先，看看谁的破灭更绝！”
伴随着提升的修为，申凯以最简单的动作，挥剑斩下。
顿时，一道蕴含破灭森罗万象、斩灭大千万道的恐怖剑意浮现，对着申极煌咆哮杀来。
“好，就是这样的战斗，才有意思！”
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申极煌将战意提升至极限，背后的魔神仿佛与他本身合二为一。
面对这一剑，他也不敢大意，自遥远未来的破灭道果加持在现世之身中。
瞬息间，一股蕴含着破灭与新生，两重极端的意境交汇下，被申极煌持矛刺出。
一剑一矛碰撞之下，没有发生可怕的破坏。
反而双方的攻击，以一种诡异方式交融，最后互相作用在对方身上。
“噗！”
一口鲜血涌现，申凯全身上下迸发出无数裂痕，整个人几乎都蹦碎飞退。
反观申极煌，胸前有着一道可怕剑痕，似乎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
但毫无疑问，这一次对拼下，还是申极煌受伤较轻。
再加上起半步永恒的本质，伤势正在快速回复。
“剑是好剑，可惜如今的你修为还是差了点。”
“一边要压制当中破灭大千的凶戾，一边还要运使它攻击我，能做到这样，你已经堪称古今少有了。”
“可惜，你我之间最差的差距，就是这一条永恒与非永恒天渊。”
“这和以往的任何阶级都不同，是真正的绝巅。”
“一日不跨越它，你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战胜我！”
听着申极煌的话，申凯没有半点失落，他从白金色涟漪中取出一把扭曲匕首，对着自己身躯刺入。
转瞬间，申凯体表的可怕伤痕迅速消失不见。
反观这柄匕首，则呈现出暗淡和裂纹，当中似乎蕴含了恐怖的破灭之意。
“是吗？”
“一直以来我横压同代，老是打毫无压力的碾压局，时间长了也会腻味。”
“你这种看起来无法战胜的对手，真正赢了之后，才会更有胜利的喜悦感！”
看着毫不示弱的申凯，申极煌失望的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背后一股庞大压力传来。
只见浩瀚白金色涟漪中，昔日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须弥山再次登场。
它带着远超当年强大的无量之重，将申极煌镇压下去。
“呼...只会耍...小聪明！！！”
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申极煌感觉到下方的虚空乱流似乎化为了地面，而上方的须弥山则牢牢压在背上。
心中闪过难以置信，以他如今半步永恒的境界，再加上武道肉身，可以爆发出真正的无量之力。
倘若浩瀚星河有着重量，那么他都有自信，能够单手拖拽动摇，真正的恨天无把。
然而当他以倾世之力想要掀翻这座巨山时，却有种难以晃动的感觉。
这座山，有着远远超越了其观测体积的重量，仿佛其存在本身，就是大和重的概念化身般。
“无量之力...遇上了无量之重吗...可惜，还是不够！！！”
须弥山底部，申极煌的声音响起，无穷祸患化为破灭之态逐渐沿着山体升起。
最终，似乎抵抗不了这种侵蚀，须弥山崩裂瓦解。
哪怕有着无量之重，也仅仅限于重量罢了，不代表它本身不可被摧毁。
然而还不等脱困出来的申极煌重整旗鼓，虚空中四十九道锁链自白金色涟漪透出，将他五花大绑。
第七百五十章 不谐、不完
“克制四大体系，还有重返六阶后天限制的概念吗？”
“哼，我已然半步永恒，一切束缚不加己身！”
怒吼中，申极煌全身发力之下，祸煌真罡扫荡开锁链，将它们层层蹦碎。
“咚！！！”
才刚刚摆脱锁链的申极煌，猛地被一声仿佛响彻大千寰宇的钟声震住。
随后，四面八方兵刃浮现，带着克制肉身的特性，将他千疮百孔。
“没用的，你我境界有别，任凭你万千神通，也不可能真正伤害到我的本源！”
这一次，申极煌居然都懒得将身上的兵刃震开，就直接一招大破灭杀矛打向申凯。
目睹这贯穿虚空的一刺，申凯一只手拖着一枚铜钟，另一只手取出一把漆黑色大伞。
当他打开这把伞，站在下方时，一股隔绝万道、不占因果、诸法不侵的韵味流露。
看着在破灭之矛攻伐下，不断震动的伞面，申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大千屠龙法第一重.不谐之克，看来单凭它确实奈何不了半步永恒。”
昔日申凯草创的大千屠龙法，仅仅只是凭借灵台容纳无数抽取物。
最后化为概念再组合成观想物，一体储存在灵台中分为三层。
但经历十年后，如今的他无论个人修为，或者灵台中观想物的数量都今非昔比。
也因此，在这个基础上他再度完善了自己的战法。
譬如刚才的战斗中，申凯使用的屠龙法第一重，不谐之克，就是将有不谐者吾击之，这一理念延伸。
任何永恒之前的修士，哪怕根基再浑厚、神通再强大，都必然会有其先天存在的破绽，也就是不谐之处。
而面对这样的存在，申凯只需要判断出对方的根底，就能使用最适合的观想物将其克制击败。
如太阳圣体裴宣灵，哪怕他再度突破成为六阶神祗，申凯也有自信以射日弓箭，强势将之镇压。
这也是他将自身的理念和道路进行的升华。
任何存在都有强弱，但一味的硬碰硬，倒不如找准破绽，一击制敌。
单凭自身修为，就算是同阶无敌，往往也需要消耗百十招才能击败的对手。
但只要能找准克制方法，往往三招甚至一招之内，就能灭杀！
但这套战法，在刚刚和申极煌的交手中，逐渐失去了效果。
对方确实相隔着永恒这道深渊，自身哪怕还没有彻底跨过，也已经抹去了本来的种种不完备。
这种情况下，申凯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批观想物，也不过只是能够给对方造成麻烦。
武道修士的肉身破绽、人族生灵的种种缺陷、高阶修士的诸般不谐，在申极煌的身上已经微乎其微。
就算申凯算计下，一时之间让对方栽了个跟头，只要不能一招制敌，也会被申极煌很快弥补。
这就是永恒和非永恒之间，最大的差距所在。
往往一些惊才绝艳的修士，能够以超卓力量或者妖孽智慧，短暂的小胜一筹。
但永恒阶级经历这次失败后，只会让他们察觉到自身弱点，并且将之解决，不断调整下，由一个完美迈向另一个完美。
说到底，非永恒的生命，哪怕你赢了一次也没用。
因为人家永恒阶级，有着无数次失败的机会，可以反复卷土重来。
而非永恒者，可能只需要输一次，就是身死道消。
这一点在圣贤集团的身上尤其明显。
任凭你惊艳万古，布下瞒天之局，最终胜天半子又如何？
只要自己的阶位不到，就不可能真正让圣贤陨落。
哪怕你算计到对方身死，漫长岁月后，对方又会再度归来。
到那个时候，无论你是死是活，圣贤挥手间选择历史，将这段关于他个人的黑历史置换扭曲后，让一切掐灭在未发生之前。
如此，除了永恒阶级外，一切之下的存在都仿佛做了一个离奇梦境般，醒来后面对获得了所有情报、早早准备的圣贤......
这往往也是人道大世界中，不少生命宁可苦心修炼，也懒得整日算计别人的原因。
你智谋再高，我先一步永恒，那么你于我而言，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若非还有理道和文道的存在，恐怕某种程度上来说，人道大世界真会成为一群武道铁头娃的天下。
而如今的申凯，则亲身面对比算计永恒阶级更麻烦的情况，力战击败他们。
哪怕，对方还只是半步永恒......
“刚才的交锋已经证明了，单一的观想物，就算有着克制，但限制于我个人境界修为，始终不能真正伤害到他。”
“因此，不能再一个一个的上......”
“呵，真是没想到，我为了应对不可抗之敌的大千屠龙法第二重.不完之胜...第一个试验的人，居然会是你。”
在申凯的理念中，自己的大千屠龙法从头到尾就只有两重，压根没有其他神功大法那种九式、十招之类。
简单的说，第一重不谐之克，不单单针对永恒之下的存在。
广泛的看，只要是修为战力不如申凯，或者和他持平、微超的存在，都可以用这第一重战法。
倘若日后他成就永恒阶级，面对那些皇者，同样第一重就足够了。
而他的第二重不完之胜，就是以自身为纽带，统合所有的观想物，进行一次绝争之战。
通俗来说，第二重就是针对那些阶级或者战力远胜过他的对手，争取到平手或者惨胜。
不完之胜，也就是不完美的胜利。
只不过三阶大成至今，哪怕面对刚才的七阶巨头，申凯也都用不到这第二重。
纯粹是他以防万一下，以非永恒面对永恒，以永恒面对圣贤时，准备的绝杀战法。
因此，大千屠龙法不用多，两重就够。
“那么，半步永恒...来相杀吧！”
目睹申凯的宣言，申极煌虽然不信他能真正伤害到如今的自己，却还是谨慎的观察。
随后，他眼中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不再是刚才的成千上万，而是百万、千万、破亿的观想物呈现。
震撼虚空、扫荡十方，白金色涟漪扩散之下，似乎涵盖了整个破碎世界。
并且它们并非是和过去一样，单独零散的呈现。
而是在申凯背后若隐若现的灵台调度下，仿佛一只神话中的无敌军队般轰鸣。
第七百五十一章 恒古未有之胜
遥远处，造化之舟上的三者，已经浑然忘却了自身的安危，目不转睛的观看着这场仿佛太古神话时代的战争。
以两个人为源头，开辟出的辉煌战斗。
吴清和眼中，申凯的亿万兵刃散发出辉煌之光，彼此呼应共鸣下如同人道洪流、席卷宇宙。
光化的观想物在庞大数量下，被申凯以灵台调动。
它们彼此之间的强弱、特性等，当达到一定数量后，居然呈现出互补趋势。
凶剑杀伐有余，玲珑塔则辅助防御。
铜钟震动心神，刀斧幡则粉碎肉身。
......
不仅仅是强大的观想物，哪怕是次一等的，彼此之间联系之下，也迸发出了毫不示弱的神妙。
甚至申凯本人也是第一次被逼到使用这种战法，一开始还有些手生。
但伴随着战况下，他越来越熟练起来，以自身为引，发挥出了每一件观想物的长处。
过去是一味去针对敌人的弱点，如今是尽可能发挥观想物的优势。
战至如今，甚至三者发现申凯的观想物，居然还在以源源不绝之势继续出现，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般。
“记得不久前...他还说自己的观想物有三亿。”
“如今看，已经超过五亿了吧......”
吴清和自然不会知道，申凯在一边战斗中，一边还能沟通体内的三相图，反复消耗寿命抽取物品。
那些如石块、马桶、抹布之类的，自然不会拿出来丢人。
但其他稍微看的过眼的东西，在灵台中瞬息过度一遍，就能融入事先准备好的概念，化为申凯自己的力量投射。
到了现在，申极煌战至疯狂，却发现不但没有削减对方的观想物数量，反而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而那些被他粉碎的亿万观想物，由光化状态变为光雾后，迸射出可以观测的真实概念。
随后，这些无主概念被临近的观想物吸收，进一步提升威能。
整个过程都自然而然，仿佛一个天地轮回的大循环一般，似乎永无尽头。
反观申极煌这边，只是一矛在手的情况下，却毫不示弱。
他如同破灭的武神一般，战遍九天十地，横压千秋万古，将亿万观想物粉碎。
甚至期间他多次化身为大破灭现象，仿佛宇宙末劫之灾。
随后几度突破重重观想物，将申凯整个人彻底打成血肉。
然而每一次还来不及磨灭每一丝血肉中的意志，他就被观想物的洪流冲退，而申凯也再度还原。
两人就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着仿佛直到天地尽头的死战。
最终，万道沉沦的一幕下，两者中的一人手持长矛，以半步永恒的盖世威能，化身为究极的一。
申极煌似乎真正贯穿了某种境界，无数可能在他手中被抹去。
伴随着长矛一起，所有存在的可能都指向申凯落败的那个结果。
而另外一人手中兵刃一刻不停的变换，仅仅六阶神祗的阶段，化身为无穷的万。
申凯已经彻底掌握了理论中的屠龙法第二重。
无数的概念、观想物、抽取物三者组合之下，没有一次搭配是重复，衍生开辟出绝境中的种种可能。
冥冥中，父子两者的战斗，给人一种有穷与无穷、收束与开辟、注定与概率之间的叠加状态。
两者都想抓住这一战中那遁去的一，申极煌是想让它抹去，申凯则是想将之放大。
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战斗到何年何月，仿佛要成为一场永世战争的雏形般可怕。
但就在这时候，整个世界内侧海洋中爆发一阵宏大波动，让碎片世界的两人也受到影响。
刹那不到的时间里，两者仿佛截然不同的叠加状态被打散，战斗迎来了最后的尾声。
“胜负到底如何？”
就在造化之舟上的三者关注下，一副惨烈画面呈现。
虚空无数璀璨观想物的洪流中，申凯手持漆黑凶剑，抵住了申极煌眉心。
但他并没有刺入，因为申极煌手中的长矛，已经率先一步，彻底贯穿对方胸膛，封锁了所有的气机。
此刻的申凯已经不似人形，浑身上下甚至连同心魂，都布满了可怕的伤势。
自他三阶之后，已经多年没有遭遇过这样严重的伤害了。
“申凯...终究是败了......”
吴清和似乎嘲笑，又仿佛遗憾的说着。
一切好像是意料之中，以非永恒的生命去挑战永恒。
甚至不是用智谋而是武力，失败是再正常不过。
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遗憾...终究，这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是古往今来，唯一最有可能成功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升起类似念头时，申极煌看着身上缓缓恢复的伤势，用一种欣慰和释然的神色，看着被他贯穿的申凯。
“逆子...是你赢了。”
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申凯压根没有在意自己的惨状，就挂在矛身上，有些虚弱的笑着说。
“你是什么时候回复的神志？”
“而且，怎么看这场战斗，都是我输了吧。”
听到他的话，申极煌有些不爽的将申凯甩开，随后撇过头。
“哼，你我第二轮搏杀之时，我就已经回复所有记忆，不过正好机会难得，我便没有停手。”
他只是回答了对方，自己什么时候清醒的，却并没有再提申凯的第二句话。
面的这种情况，申凯长吁一口气，也不再明知故问对方。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刚才这场浩大的战争，确实是申凯赢了。
亿万次交手下，申凯已经成功以屠龙法第二重，波及到了申极煌的本源。
而他刚才那一剑，其实在最后关头留了一手。
否则一旦彻底斩下，那升华到极致的开辟灭绝之剑。
将会导致申极煌被打落回七阶临界点，不再是半步永恒的状态。
毕竟，申极煌如今还没有彻底成就永恒，介于这种状态之间。
是可以被强大外力，给强行打落回临界点的。
只不过一般存在根本无法办到，而一旦失去这层阶级压制，申极煌绝对赢不了他。
但申凯又不傻，干嘛没事找事，强行将申极煌从这个状态打落回去，等下一次对方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度突破？
可以说，以非永恒和半步永恒的战斗而言，这是毫无疑问的胜利。
申凯真正做到了人道大世界，古往今来从未有存在达成的壮举。
第七百五十二章 恩怨两清
看着在虚空中缓缓恢复的申凯，申极煌神色复杂。
他似乎想走上前给对方一个拥抱，但终究止住了脚步，有些自嘲的一笑。
对方，已经不再是过去需要他庇护、责骂的孩童了。
而是真正古往今来第一惊艳的修士，哪怕如他这般的天骄存在，以半步永恒的阶级，都输给了申凯。
这既是一种对于自身的失落，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
最终，看着逐渐恢复过来的申凯，他收敛情绪，轻声说道。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
没有过多的意外，申凯缓缓点了点头。
除了战力和生命本质外，永恒阶级对于信息的收取也是远胜于一切非永恒的生命。
只要不是刻意隐瞒或者能级超越对方，有心关注下，世界冥冥中的大部分显性信息，都足以被对方察觉。
更何况组织本身与申凯，都和申极煌可谓是息息相关。
这也就代表了，申极煌已经知道，他其实是组织实验后的穿越者......
虽然申凯之后借助三相图穿越这一点，他肯定不知道。
但在申极煌心中，自己的儿子毫无疑问，是在原本自己的血脉中，注入了一个洗白后的穿越者灵魂。
这让他既有种陌生，又有种悲叹。
“那个组织，已经被我彻底清除，从此以后，大约不会再有类似的悲剧发生。”
听到申凯的话，申极煌有些意兴阑珊的长叹一声。
“也好，省的我动手了。”
“至少...无论是洗白后的灵魂，还是带着意志...她都是生你的人。”
“为她报仇，再应该不过......”
听完申极煌的话，申凯微微沉默了片刻后，控制造化之舟，将上面的吴清和甩过来。
“他，是我专门留给你的。”
说完后，申凯将吴清和推上前，自己则退开几步。
看着眼前似乎彻底释然，没有恐惧也没有求饶的老人，申极煌眼中复杂情绪流露。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平静的抬手，将头上散开的发丝理顺，吴清和就这样盘膝坐下，以和之前组织巨头同样的方式。
“要说遗憾，那自然是有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必多言...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差。”
听完吴清和的话，申极煌似悲似喜的看着曾经的恩师。
他少年时虽然就展露出卓越天赋，但脾气性子下得罪不少权势。
当初是吴清和一眼看出了他的真正潜力，自临渊众多学生中破格提拔起来。
可以说，申极煌一生中最重要的根基时代，都是在吴清和的教导和帮助下完成。
然而也正是眼前的这个老人，害得他妻离子散，被组织生擒后十年困锁。
思绪万千之下，申极煌看着盘膝而坐的吴清和，缓缓跪下。
三拜九叩后，他抬起头轻声说道。
“我这辈子，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和轻柔成婚时拜堂过，你算是第三个。”
“我知道，你当年的再造之恩，仅仅这几个磕头，永远还不了。”
“但...我也不想还了......”
似乎回忆起了眼前之人过去的样子，吴清和笑着摇头，简单的说道。
“不想还，便不用还了。”
“动手吧。”
站起来的申极煌点头，随后一指以似满实快的方式，朝着吴清和眉心点去。
看到这一招，吴清和哑然失笑。
这是当初他破格收申极煌为学生时，传授给还是三阶的对方，自己的武道绝学。
也是贫民出身的申极煌，这辈子第一次接触学习到的高阶武学。
“以此招为老夫送行，再好不过。”
带着这样的想法，吴清和坦然抬头，不闪不避之下被申极煌一指点中。
随后，一股半步永恒的冥冥波动下，让这原本属于四阶的武学不断升华。
吴清和感觉到，自身的修为在不断消失，前路断绝下种种可能散去。
没有半点痛苦，他带着一丝解脱和遗憾的微笑，在申极煌面前化为灰飞。
亲手送过去的恩师上路后，申极煌本身的气息似乎更加缥缈起来。
他看着对方消散的地方，伫立片刻后转身面向申凯。
“世间事，很多时候都说不清楚。”
“也或许...是我还没习惯永恒阶级的视野吧......”
听到申极煌的话，申凯沉默着点了点头。
说到底，他们两个在这方面其实很相似，都不怎么擅长去安慰别人，做的比说的多。
最终，申极煌平静的看向申凯。
“无论前尘往事，你来到此方世界，也有三十多个年头。”
“在这段短暂时光里...你可曾...视我为父？”
申极煌的话勾起了申凯心中多年回忆。
毫无疑问，原主至少被他穿越前，都压根没有觉醒过穿越者意志，只是渴望父爱的普通少年。
而他本人，则和对方的关系更加复杂，似父子、似对手，某种程度上，如同一面镜子的两边。
伴随着这些思绪，申凯看向对方，简洁明了的点头。
“申凯，是申极煌的儿子。”
“这点，有什么可质疑的？”
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申极煌眼角似乎划过一滴泪痕，当中蕴含着他后半生的种种经历。
“好。”
“我要走了...长河之上的那场战斗尚未完结。”
“身为人族修士，自然不能让那些异族损我子民、河山。”
说完后，申极煌转过去背对申凯，似乎即将踏上时空长河之上的永恒战场。
“此战吉凶莫测，你随后快些与其他人族修士汇合，带领他们共抗大劫。”
“若我没有活着回来...记得给你母亲，每年烧烧香，带些桂花酥，她喜欢甜味的小吃......”
彼此都是意志坚定之人，申凯没有劝对方不要奔赴战场，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稍稍整理情绪后，申凯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申极煌的背影说。
“没问题吗？”
“刚刚输了我一场，你就不怕心中有郁结，彻底突破永恒失败？”
若有若无的一丝冷哼，申极煌桀骜的话语传来。
“你以为我是谁，逆子。”
笑着摇了摇头，申凯挥手间，大破灭战矛中一层与他灵台的联系彻底断开，飞到对方手中。
“现在，它是真正只属于你的。”
“也算是...当儿子的第一次孝敬......”
手中触摸着长矛，这次紧握它，申极煌感受到两者之间破灭真意毫无间隙的交融。
嘴角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申极煌点头说道。
“好。”
随后他不再言语，就这样一步一步踏空而去，没走一步之下，身上的气息就变换几分。
最终达到一种难以描述的临界后，申极煌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