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投石问路
对于众人的忌惮和心思，肖扬猜的一清二楚。
但他不但不会觉得不满，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
对于弱者，他需要绝对的服从和利用。
而对于有一定能力的强者，能让那些人感到忌惮甚至恐惧，也是让人欣喜的。
“无利不起早，无威不成势。”
“让别人惧你怕你，总比恩大成仇，和和气气最后一事无成好。”
一瞬间，这样的想法略过心头，肖扬眼神闪烁两下，看着在场众人开口。
“无论是符文巨船还是正在被强化的申凯，都是作为最后的决胜关键。”
“但在这之前，对于朱重煌有意造成的，我们和天上两方制衡的状态，也必须开始落子了。”
说到这里，肖扬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他背后的石头舱门打开，浮现出三件充满了流线和金属感的兵装。
兵装呈现出黑色晶石状态，上方有着不少符文闪烁，给人一种充满了科技感的味道。
“这几天里，我除了铸造巨船外，休息时用边角料融入符文，做了几件简易兵装。”
“它们不具备强化能力，但在防御力上，足够应付接下来的大战。”
一边说着，肖扬手指挥动，让这几件兵装漂浮到姜天依三人的面前。
手指轻轻在兵装上拂过，一股冰凉却又坚硬的感觉传来。
“穿上它，然后你们三个，将作为我的第一步棋。”
“我会将你们装入石舱中，把冲击力参数降低，随后，用符文炮将你们作为炮弹，打向朱重煌所在的位置。”
“而接下来，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诱敌，试探他此时已经成型的阵尸大军。”
肖扬的话音刚落，东胜就激动的打断了他。
“你疯了！”
“那可是九百万的阵尸大军，即便有你的兵装增加防御力，但就我们三个，又能撑的了多久！”
“你还不如干脆将我们打入阵尸大军的最核心地带，直接投放到朱重煌身边。”
“那样，本大爷倒还是有把握，能将他一战而定！”
东胜的语气有些激动，而王喆和姜天依，虽然没有急着开口，但他们的态度也是类似。
按照肖扬的态度，是让他们落地后，迎战可能已经超过了九百万的阵尸大军。
这是任何人在三阶，都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们三个空投到朱重煌身边。
这样姜天依和王喆对上陈觉和宋哲，东胜则火拼朱重煌。
这种情况下，有着兵装的防御力，他们未必不可能完成斩首战术。
一眼看出了三人的态度，肖扬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你们别妄想了。”
“你们以为，朱重煌真的是随随便便，就选了一块地方，然后守株待兔吗？”
排开众人，肖扬走近后在朱重煌的屏幕旁，再度打开一张屏幕。
上面显示的仔细一看，居然是他们所在的新生赛地形图。
指着图中聚集无数红点闪烁的位置，肖扬平静的开口。
“这是朱重煌此刻所在，你们仔细看一看。”
“他此刻的位置，正好是整片陆地的中央！”
听到肖扬的话，众人连忙朝着新开的屏幕上看去。
只见代表了黄色的陆地上，朱重煌所在的那块地区，不偏不斜，居然真的处于中央位置。
“好家伙，这...这也太巧了。”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无论前后左右，距离居然是一样的。”
听到王喆有些目瞪口呆的话后，姜天依点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地图。
“恩，确实，要是肖扬不说，没看到这张地图，我都没发现。”
“但这太巧了，完全没有一点偏差...简直就像是......”
接过姜天依的话头，东胜环抱住自己肩膀，手指敲击着沉声开口。
“简直就像是故意算好了之后，才选择的战场。”
“这家伙，看起来不经意间，到底还留了多少算计！”
没有理会三人的情绪，肖扬手中挥动。
只见距离陆地不算远的蓝色海面上，出现一个光点。
这次，众人都知道了，这个光点，必然是代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现在你们懂了吧。”
“这么远的距离，我的符文炮根本无法，将你们安全传送到朱重煌身边。”
“靠近阵尸大军外围，已经是极限距离了。”
“再近，要么巨船动起来，暴露我们底牌。”
“要么，就算强行到达，功率和速度提高到那一步，你们的身体也会先承受不了，受到损伤。”
点点头，姜天依算是接受了肖扬的说法，不过又一个疑问被她提出。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使用符文炮，对朱重煌所在的地方进行覆盖打击？”
“就我观察中，朱重煌这方应该更擅长原地打阵地战，靠着数百万阵尸海来层层消耗。”
“而超远距离的范围打击，他的鬼道还做不到。”
并没有对姜天依的问题感到不耐烦，肖扬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上司。
要想其他人卖命，此刻的说明是必须的。
他再次挥手，出现了第三面屏幕。
这次屏幕中的数据参数，以及不断流淌，仿佛气流一般的东西，就让三人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以朱重煌所在的鬼道大军为中心的能量频率分布图。”
“他所选的地方，不单单是处于大陆中央，让我隔着海洋无法有效传送你们到最近处。”
“同时这片地方，也是整个地图中，磁场和地脉分布，最集中的区域。”
“在这里，任何远距离的实体或能量打击，都会因为庞大的磁场而消弱。”
“甚至你们可以看看，屏幕中的地气，正在不断升腾而出。”
“这很明显是他在截断地脉，让这些地气汇聚在鬼道大军之中。”
“这些除了强化他自身，和这数百万军队外...恐怕还有着防止我们和天上双方，对他进行超远程范围打击的目的。”
“这家伙的意思很明显，想和他打，别玩小花样，直接面对面打白刃战和消耗战。”
听完了肖扬的全部解释，众人心中再度对朱重煌这人，升起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对方就是那种，乍一看起来布置没有破绽，但也只是四平八稳的程度。
然而真到了动手时，却会发现，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平稳能形容。
己方想到的许多进攻方案，连发动都来不及，就被对方给早早堵死了。
这一切，不是亲身经历，简直就好像听故事一般的存在。
如今却是作为众人的敌对者，真正出现。
第四百三十六章 谁也不信
就在王喆和姜天依感到心中沉重的时候，东胜也是一脸严肃。
然而下一刻，他却一反常态的轻笑了起来，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和忌惮。
“呵，真有趣。”
“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屏幕中的这个灯泡眼了。”
“搞不好，他在刺探出元灵阁准备使用鬼道，决定夺取过来的时候，就将这一步，也纳入计算中了吧。”
说到这里，东胜眼中仿佛燃起赤红色的火焰，露出前所未有的战意。
“夺取鬼道后，将最后残余的人逼迫到平原，用一招之约删选出合适的打手。”
“与此同时，提前预估了最终决战者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手看似示弱的制衡，让我们双方都不想先出手。”
“并且连地点，也早就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大陆中央，无论是防备远程打击，又或者充分强化自身，都毫无缺漏。”
“他此刻，坐拥数百万阵尸，掌握大陆地脉、磁场，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与人和。”
“所谓走一步看三步，决胜于千里之外，无外乎此。”
说到这里，东胜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闭上。
下一刻，当他睁开眼睛时，一股庞大的压力散发而出，让旁边的王喆和姜天依吓了一跳。
眼前的东胜，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一缕缕犹如金色绒毛的光辉，在他身上出现。
这是头一次，他在开战前，就提前显露出了自己的最强状态。
手中握着具显而出的黄金棍，东胜看着屏幕，一字一句的吐出。
“我承认，论布局和算计，甚至是全面性，我远不如这人。”
“和一人身兼帝王、将领、谋士等身影的他相比，我更像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匹夫。”
“但所幸，我们身处的，是一个强者为尊，修士为大，伟力可以归于自身的世界。”
“我会让他知道，任你千种布局，万般谋划，我只一人一棍，也能大闹天宫！”
东胜带着强烈战意的话，并没有影响到王喆。
他摸了摸自己的短寸头发，有些犹豫的看着东胜说。
“老东，虽然你说的好厉害...不过，好像单打独斗，他也比你要强一点点哎。”
放在往常，王喆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东胜必定会和他争论打闹一番。
但这次，出乎预料的，东胜十分平静。
他转过身看着王喆，认真的点了点头后，眼神有些复杂的开口。
“恩，我知道。”
“曾经的我目无余子，即便在这样的黄金大世，我也是最强天骄的层次。”
“但...随着和申凯这家伙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甚至眼前的朱重煌，不说全面性，单轮战力可能也强过我。”
“我已经不想再故步自封了...最强天骄的名头，也不能再满足我。”
“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崇拜或者掌声...而是真正的胜负。”
“不和这样的人多几次交手，我或许永远也只是最强之一，而看不到更高的地方。”
“哪怕战败也无妨，我又不是从出生起就未逢一败，只要能与这样的强者分出胜负，就是痛快！”
“今天是朱重煌，未来，我和申凯之间，同样会有一战！”
说完后，东胜也不管在场众人怎么想。
他径直走过去，手中拿着飘荡过来的兵装。
只是手一抖，这副兵装就被他穿戴在校服之上。
与此同时，兵装根据他的身形，自动调节了大小。
符文闪烁下，给人一种安全而又精良的味道。
看到东胜的行为，王喆和姜天依对视一眼，两人笑了笑，也走上前，将兵装穿上。
“老东，你打起来不要命，和朱重煌交手前，我还是先帮你扛两下，争取能撑到你和他见面。”
原本走向另一头的脚步微微放慢，东胜没有回头，只是隐隐耸了耸肩膀。
而姜天依则在经过肖扬身边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你这投石问路，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又或者别有算计。”
“但此刻，无论东胜或者王喆，包括我，都已经心存退场死志。”
“牺牲不可怕，只是，希望你能让大家的牺牲，变的有价值。”
面对耳边出来的话，肖扬微微皱了皱眉，面目表情的看着姜天依说。
“放心，我没兴趣打一场必败的战争。”
“你们的投石问路，是为了试探朱重煌，除了刚才我们想到的那些外，还有没有其他后手。”
“有着兵装的防御力，你们只需要在外围扫荡，不接近中心，安全系数很高。”
“等你们探路完后，才是申凯作为必杀一子落下的时刻。”
听到最后一句话，姜天依神情微动，深深的看了肖扬一眼。
“希望能如你所言。”
“不过，你不觉得你此刻解释这么多，这么清楚，反而有种水清无鱼的怪异吗？”
“你肖扬的风格，据我所知，通常都是到最后一刻，才会揭开所有谜底的吧。”
眼神微微一动，肖扬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姜天依打断。
“不过无所谓，我任然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做。”
“不是因为信任你，毕竟我们之间认识时间不长，也谈不上这个。”
“我只是相信申凯的判断，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如今聚集在一起，除了因为同校外，他才是最重要的纽带。”
“他既然都说胜负的关键在于你和魏清玄，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做。”
“前提是，你能真的让他赢到最后。”
看着已经走进石舱内，安静躺下的东胜和王喆，肖扬看着姜天依的背景，突然问到。
“你就这么相信他？”
“还是说，已经二十岁的你，依然保留了小女孩的心思。”
“期待每次都有个英雄，能脚踩七色祥云拯救公主？”
脚步微微停下，姜天依回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肖扬。
“他可不是什么早死的英雄，他就是他自己，独一无二的申凯。”
“而我，也不是什么只会掉眼泪的无能白莲花，我是黄金大世的异道天骄，姜天依。”
“他能走多远，我就能站在他身旁走多远。”
说完这句后，姜天依不再停留，进入了石舱之中。
看着全部进入后，缓缓下沉，进入了发射口的石舱，肖扬突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无论是之前的东胜和王喆，又或者姜天依所说的话，都让他莫名有些情绪升起。
“我，谁也不信......”
低语了一声后，肖扬的目光再度变得锐利而阴沉，随后果断的按下了发射装置。
第四百三十七章 黑、白、灰
看着巨船虚拟图像上，逐渐被填充进入符文炮口，即将发射出去的姜天依三人。
魏清玄突然笑了笑，看向肖扬。
“真是危险啊。”
“她不是凭借分析，而是单靠类似直觉之类，就觉得你这招投石问路有问题。”
“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女性第六感？”
听到魏清玄调侃的话，肖扬这次出乎预料的没有烦躁，只是手指轻轻在符文上滑动。
“无所谓，反正只是弃子而已......”
“她察觉与否不重要...论迹不论心，只要她还是愿意听从安排，达到结果就足够了。”
“至于过程中，她是否心甘情愿，那是她自己的事，我肖扬谋划，只看结果。”
说完这句后，肖扬不再停顿，果断按下最终填充。
瞬息间，三道琉璃色的光辉爆发，从深海中不断上升，里面装载的，正是躺在石舱里的三人。
在光辉越出海平面的那一刻，速度进一步提升，将海面升起无数波澜。
顺着预定的轨迹，姜天依三人犹如炮弹一般，跋山涉水，目标直冲陆地。
“按照之前的计算，他们三人在巡航牵引下，还有五分二十四秒就会到达阵尸大军外围。”
看着屏幕中，以超越音速在天空中拉开白色气流的石舱，魏清玄再度出声。
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肖扬平静的看着魏清玄，面目表情的说。
“你想说什么。”
有些意外的看着肖扬，魏清玄突然发现。
这个过往一直被他知根知底的老对手，此刻突然有些超出印象了。
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肖扬的自负和骄傲，哪怕面对自己，也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但如今，却一点暴躁的意思都没有了。
轻叹了一声，魏清玄说：“我能看出来，你这一步其实是将他们三人，视为弃子。”
“投石问路，只不过是骗他们去送死而已。”
“所谓的试探朱重煌，也不过是第一层目的。”
“你至始至终想要防备的，其实是天上太虚峰的人。”
“所谓的让棋盘动起来，就是想让对方以为我们不愿再等，直接派出大将和朱重煌死磕。”
“这样一方面能看看，朱重煌还有没有隐藏底牌......”
“另一方面，如果对方忍不住现身，直接将阵尸大军连带他们三人，一起吃下就更好。”
“牺牲三个次一级战力，换取最后的情报，甚至换来第三方直接下场，在你看来，是再值得不过的。”
魏清玄说着这些的时候，肖扬并没有插嘴，脸上也没有露出被看破的表情。
能看透他这一手，对于魏清玄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他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驳，只是闷头远程操控石舱的巡航符文系统。
看着不接话茬的肖扬，魏清玄摇了摇头。
“你唯一算漏的，是大家的心态。”
原本还在闷头操作仪器的肖扬，听到这句话，手指微微停顿了一瞬。
这短暂的停顿，没有瞒过魏清玄的眼睛。
看着若无其事，再度动起来的肖扬，他再度叹了口气。
“别把大家都想的太笨了。”
“刚才说姜天依靠着女性的第六感，不过是戏言。”
“但能修炼到这一步的人，没有白痴。”
“他们确实不如我们擅长算计，但关系到自身安危时，很多人都会有所感应。”
“姜天依和东胜自不必说，即便是王喆，也算得上大智若愚。”
“倘若你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哪怕加上一句，这是为了最终胜利，让他们作为诱饵，必要的牺牲...也好过用所谓的投石问路来蒙蔽。”
“明明早就将他们视为弃子，却还说只是试探，能够保障安全......”
“这种包含着一丝希望的绝望，才是那么多人厌恶你的理由。”
说完这些后，魏清玄不再出声。
而肖扬只是安静的继续操作，最后的落点完善后，才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所以呢？”
“你突然和我说这些，是希望能从我脸上，看到些什么...苦恼？疑惑？懊悔？自责？”
一丝讽刺的笑意，逐渐浮现在肖扬的嘴角。
他看着魏清玄，走近两步，在对方耳边轻声说。
“过往的日子里，我和那些庸才互相利用的次数，太多太多。”
“这种行为模式，也导致我养成了坏习惯，倘若双方没有共同利益绑定下，我做什么都会瞒一手。”
“而刚才那三个，不需要资源、钱财、地位...单纯只是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愿意被我利用，确实小小让我失算。”
“但我并非一成不变的机器人，心态...呵，这类东西我又不是不懂，下次再面对这类人，会将他们的心情也算进去。”
“说到底，不过还是供给需求问题罢了。”
“对逐利者以利诱之，对求仁者以仁困之。”
“世间众生，但凡有所求，必有所惑，不过如此而已。”
看着眼前的肖扬，魏清玄微微张嘴，却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心中暗叹。
他想要表达的，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肖扬明知道这一点，却依然固执的选择了，与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相反的方向。
看着没有出声的魏清玄，肖扬的笑意又扩大几分，眼中光芒流转。
“怎么不继续说了，这可是劝我回心转意，新生赛结束后，当着众人给我洗白的大好机会，魏清玄。”
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脸色笑容逐渐收敛，有种遗憾的魏清玄，肖扬再向前一步。
这次，他和魏清玄几乎贴在一切。
勾住对方的肩膀，肖扬在魏清玄耳边轻声说。
“魏公子，你活的比我纯粹，对于你而言，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而你，试图用自己的智慧和大局，来分理清浊，让自己眼前所见，变得非黑即白。”
身躯微微动了动，魏清玄眼中首度露出一丝认真，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用惊讶，对于你资料的收集和心理模型的建立，我可从来没有停止过。”
耳边传来肖扬有些意味深长的话，魏清玄眯着眼睛，看不出想什么。
“很遗憾，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
“对我而言，这世间除了黑白两色，其实还有灰...而它，反而占据了世间大半。”
“我肖扬的出生，这二十年来经历的一切，都伴随着灰色。”
“你洗不白我，也染不黑我......”
“我只会追逐自己的利益，复兴家族，走向更高处，实现我的抱负和野心。”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试探与对抗
仔细品味着肖扬刚才的话，魏清玄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知道，对方从此刻开始，不再是那个始终比自己落后半步，一心要追上他的人了。
这个出身于衰败家族，从小经历之复杂，远超常人的青年，此刻真正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到底是黑白分明的理想主义更好，还是灰色的现实基调更真，谁也无法预料。
但想必未来，他们都会秉承各自的理念，直到生命尽头，也一直走下去。
“真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不，哪怕到来也无妨...只要那一天的我，还是我......”
似乎想到了什么，魏清玄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闪过一丝阴霾，不过转瞬即逝，谁也没有发现。
拍开肖扬的胳膊，魏清玄退后一步，脸上重新恢复笑眯眯的样子。
他看着肖扬，笑着说。
“头一次和同性靠的这么近，我还真不习惯。”
“不过你此刻的话很好...如果说，你是个看清现实的真小人。”
“那或许我最多，不过是个活在梦里的伪君子罢了。”
听到魏清玄的话，肖扬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
“哼，真小人、伪君子...你还真是会选词汇。”
说完后，肖扬不再搭理魏清玄，回身锁定屏幕。
此时，东胜三人所在的石舱，已经在陆地略过漫长的距离，即将到达大陆最中央的地带。
那里，也是阵尸大军的所在地。
耳朵微微抖动，宋哲从盘坐中站起来，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是敌人。”
随着他的话传来，独自站在高丘之上的朱重煌，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一般。
只是他的胳膊微微抬起，对着同样反映过来的陈觉微微下压。
“无妨。”
“不过是远方的客人，随手掷下的棋子罢了。”
话音刚落，三个震动轰鸣的撞击声传来，目光所及，无数尘埃被扬起。
仿佛三颗陨石落下般，阵尸大军的最外围处，爆发出庞大的冲击力。
但凡靠外的阵尸，都在这股撞击和冲击洗礼下，被震裂开来。
哪怕稍微远一些的阵尸，队形也被破坏，不断的向后退去。
连续几次冲击后，漫天的尘埃落幕。
围绕着延绵不知道多少里的阵尸大军，外围出现了三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缺口。
周围的坑洞中，数不清的阵尸碎块缓缓蠕动。
即便遭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它们也依然没有停止活动。
紧接着，三个散发出巨大压力的身影，从石舱中缓缓走出来。
好似老电影中的异星来客般，他们三个都身穿充满了科技感的符文兵装。
下一刻，无论是阵尸大军，又或者这三个突然降临的存在，都互相没有言语。
厮杀，没有任何预兆的展开了。
即便相隔的距离还相当遥远，但这三个存在放在数百万阵尸中，就如同漆黑墨汁里闪耀的花火一般，醒目无比。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气机，原本被朱重煌安抚，想要坐下的陈觉微微皱眉。
“三名天骄...不，其中一名气机混芒，带着席卷天地，动摇星河的霸道感，毫无疑问是最强天骄！”
“你确定没说错，在这新生赛最后一天，这样三个能够在关键时刻，决定胜负的可怕存在，只是随手掷下的棋子？”
一旁的宋哲也认真看着朱重煌，显然对于陈觉的话感到赞同。
他们两人自认不凡，但也只是天骄层次。
而此时的三人，另外两名至少也是和他们一个层次的。
最后那人，甚至还要远远强过自己，一道仿佛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如此醒目。
即便相隔遥远，以他们的眼里也能看清，光柱散发的霸道气息，放佛一尊斗战神祗降世一般。
感受到了两人传来的悸动和战意，朱重煌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开口说着。
“稍安勿躁，此刻还不是你们出手的机会。”
“还没到最后决战时刻，对方却肯放出这样的猛将，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试探一说。”
微微停顿了一下，朱重煌的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能拿出两名天骄和一名最强天骄当试探，这证明了对方手中的底牌，还相当丰厚，因此才能不怕损耗。”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海中那位指挥官的心，开始急了。”
“他们无法确定，我眼下到底是空城计，还是三方对峙下打平衡，又或者别有所持。”
“因此，派出不算最大底牌，却又有着足够分量的棋子来试探我，再正常不过。”
朱重煌的话让陈觉有些不爽，他闷声说。
“对方第一个找上我们...是将陆地这一方，当成软柿子了。”
听到这话，朱重煌反而轻声笑了笑，洒脱的甩了甩手。
“软柿子有什么不好？”
“剩者为王...人族历史中，多少霸者纵横半生，却惨淡收场？”
“一时强弱又能算的了什么...就算失败一千次，一万次，只要不死，能活到最后，赢上一场，就能够翻盘。”
朱重煌的话，宋哲倒是微微点头，反而陈觉却丝毫无法感到共鸣。
“哼，武者至刚，百折不挠。”
“没有成就巅峰前，可以接受失败，但心气养成，有了属于自己的大道后，却只遵循强者为尊。”
“宁可和强敌力战而亡，也不会为了最后的胜利，委曲求全。”
点了点头，朱重煌并没有反驳陈觉的话，只是轻声说。
“所以，你可以做楚霸王，威风半生。”
“而我，只要最后能赢，做一个前半生少有胜迹的汉高祖，也无妨。”
宋哲看着持有不同观点的两人，再度盘膝坐下，一边吸收黑色雾气，一边开口。
“别妄自菲薄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也能看出你的一丝半点。”
“你的野心和能力，目光所及可不是汉高祖......”
“虽然只是临时组队，但我也开始好奇，你这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无论是陈觉和宋哲两人，赞不赞同自己的话，朱重煌都没有一点意外。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高丘，但场中的黑色雾气，却更浓重了几分。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就趁着现在，多吸收一些鬼雾。”
“想当我的兵刃，只是天骄还不够...我下一步开始前，希望你们能增幅到最强天骄层次。”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以众欺寡
面对朱重煌的话，陈觉和宋哲两人没有一点意外。
早在刚才，他们其实就已经彻底恢复了伤势。
这些神秘的黑色雾气，不但在治疗上有着奇效。
甚至还让新生赛多日来的疲惫和暗伤，都逐渐恢复过来，
可以说，他们两人已经达到了第一天入场的全盛期状态。
甚至在经历了这几天的激烈战斗后，两人的意志和细节等方面，都得到了历练和突破。
仿佛百炼钢后，又再一次的捶打磨练，让他们得到了全方位的提高。
可即便如此，两人也远没有到最强天骄的层次。
这是在人族黄金大世下，无数绝世和天骄之上，真正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
正常情况下，天骄不出的年代，都是绝世争锋称雄。
而一旦某个时代，出现了天骄存在，都足以镇压当世，横扫无敌。
他们是有着天赋、努力、气运、机遇、意志于一身的存在。
人族百万年间，能够靠着平民资源和普通天赋。
最终硬生生一路逆袭，将天骄击败的，不是没有，但例子就那几个而已。
至于最强天骄，是在此基础上诞生的存在。
唯有一个时代中，出现了复数位的天骄后。
又有一位能够彻底脱颖而出，镇压其他天骄的，才能拥有这个称呼。
这样的存在，已经是过往岁月中，真正走向绝顶，从来没有出现，中途被逆袭翻盘的例子。
说最强天骄拥有皇者之姿、圣贤潜力，其实都不算太夸张。
因为人族中的不少皇者乃至部分圣贤，在他们少年时的同期表现，还未必如最强天骄。
这样的存在，也正是黄金大世的称呼由来。
因为这个时代中，哪怕最强天骄，也不再是独一无二了。
即便以陈觉和宋哲的心气，也不认为自己能短时间内，就站在这样一个层次上。
但他们做不到，朱重煌却可以操纵黑色雾气，让他们的个人战力，在短时间内不断攀升。
纵然少了最强天骄那种无敌大势，以及神行机圆、混芒一体的神韵。
但单纯的修为战力，却有着明显提高。
可以说此刻，他们两人虽然还不是最强天骄。
至少表面实力，却在不断朝着最强天骄所表现出来的层次靠拢。
“这样就足够了。”
“毕竟，这样的存在，无法真正人造，而是无数机缘和各方面的集合。”
“否则人族巴不得，多一些这样的新生代。”
“此刻鬼雾加持下，相当于给了你们全方位的强化，战力上朝着最强天骄接近。”
虽然始终闭着眼睛，但朱重煌对于一切的把握，都洞若观火一般。
快速吸收着黑色雾气的两人，感受到他们提升的庞大气息，朱重煌满意的点头。
“很好，一切到目前为止顺利。”
“至于海底，虽然只是当做弃子的试探，不过总算鱼上钩了。”
想到这里，朱重煌心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阴沉危险的青年样子，同时另一个眯眯眼也有出现。
“不但是肖扬，魏清玄也是个让我有几分捉摸不透的存在。”
“不过他似乎目光放在莫名高处，对于眼下却少有关注，暂时和我没有冲突，威胁不大。”
“原本作为临渊最强战力的申凯也不能小看，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现身。”
“从我收集到的裴宣灵和青钰雯尸体来看，他应该和这两者大战过...呵，能击败两名最强天骄，真是可怕的实力。”
“虽说他眼下没有出现，很可能还在恢复伤势中，甚至有可能直到比赛结束，都无法参战了。”
“但以防万一，对于这种擅长创造意外的存在，最好还是做到比赛结束前一刻，他都能够保持全盛期战力参战的预判。”
这些心思在朱重煌脑海中闪电般过了一遍。
再三确认自己的计划后，朱重煌微微转头。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可怕厮杀，他突然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不但是申凯、魏清玄、肖扬三人...就连这三个，也是毫无疑问的强者。”
“原本历代神霄论战中，排名一向垫底的临渊，这一次却硬生生靠着他们几个人，杀入了前列。”
“甚至此刻多方博弈下，他们居然能占据海洋，成为重要一环。”
“有着这些新生代，临渊...真是幸运啊。”
收敛了自己的想法，朱重煌高举手臂，指尖轻轻滑动下，头顶的黑色大旗猛地一震。
顿时，除了最外围在厮杀的阵尸外。
此刻陆地上，所有安静站立的阵尸，都抬起头颅，漆黑无神的眼中，爆发出杀意。
“吼！！！”
万千阵尸仰天嘶吼下，连云层都被震裂开。
随后，它们井然有序的移动起来，不再是扎堆聚集在一起，而是成为了一个个的集团方阵。
已经是死物的它们，没有喧闹和散乱，一切都在悄然无息间完成。
“也不知道，你们对于自己成为肖扬弃子用来试探的事，是否了解。”
“不过，送上门的小鱼，我没理由不吃。”
“你们就尽可能的多撑一会，看看肖扬，到底能收集到多少我方的情报吧。”
伴随着朱重煌的意志，一层层由阵尸组成的方阵，开始朝着外围碾压过去。
它们仿佛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而在这样的冲击下，万千阵尸却依然没有混乱。
冲击、换阵、爆发、收缩...以军团为单位行动的阵尸大军，拥有比生前更加完备的纪律。
即便东胜他们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万。
但无论撕碎打烂再多的阵尸，后方都会有条不紊的又一波压上来。
反观东胜三人，虽然身边已经是杀到尸山血海一般。
却只能在这场消耗战中，不断被限制活动空间。
要不是肖扬的单兵武装保护，冲的最远最凶的东胜，恐怕早就满身伤痕了。
可即便如此，在朱重煌的随意指挥下，阵尸大军却始终没有让他们能有效前进。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冲天战意，朱重煌摇头笑了笑。
“好一只神勇的猴子.......”
“可惜，我虽然不是玉皇、如来...但这超过九百万的阵尸，也非十万天兵天将能比。”
“十面埋伏虽是古阵，比不上如今神庭军成型的符文、兵装、场域合一后的星际大阵。”
“但在地面战方面，以众欺寡，最大限度发挥人海战术，恰恰正是它擅长的。”
“你能如小说话剧那样，推翻我这地上冥土吗？”
第四百四十章 艰难前进
和朱重煌预料的一样，在十面埋伏这样的古阵下，阵尸充分发挥出了自身的数量优势。
没有乱哄哄的一起涌上去，反而按照各自体系的不同，内外分为多层次梯队。
生前主修文道的阵尸以千变万化的真气困敌，气墙聚合下，整个战场的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着。
主修武道的阵尸则作为主攻方向，赤手空拳的上前近身封锁行动，持有兵器的则按照长短特性排列，层层递进的刺杀。
至于主修理道的阵尸，则将符文刻画而出，不但能进一步强化己方的力量和速度，甚至在地面都生成了符文阵图。
哪怕它们没有生前的智慧和使用方法了，但超过九百万的阵尸中，有多少是修炼理道的？
如山如海的符文聚集起来产生的可怕效应，几乎让能量场都发生了紊乱。
而这三者结合在一起，被朱重煌指挥，能够有效发挥自身特色，同时打出人海战争的优势后，最可怕的一幕降临了。
强如姜天依和王喆两人，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阵尸海洋中，几乎寸步难行。
而东胜则怒吼着挥舞手中棍棒，每一次都打飞数十头阵尸，但只是一个眨眼，空隙中就再度填满。
甚至要不是依靠着肖扬制作的兵装保护，他们每一个人恐怕都早已伤痕累累。
因为眼前的情况，已经谈不上什么过招或者技巧了。
前后左右，但凡能看见的地方，除了头顶天空外都是密密麻麻的阵尸。
它们的攻击会从四面八方打过来，你根本无法像擂台赛一样的，做出防御或者格挡拆卸等动作。
就算你挡住了前面的攻击，两边身侧和后方呢？
而这样密集的攻击，连瞬息的停止都没有，阵尸不需要休息，哪怕高强度的攻击，它们也能撑住，不会有疲惫。
直到此刻，东胜他们三人也早就放弃了防守，全部凭着肖扬制作的兵装硬抗过去。
他们唯一做的，就是对眼前仿佛永远望不到边际的阵尸，发起冲击和厮杀。
姜天依双手挥动下，一道狂飙打出，瞬息间将眼前的阵尸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反观王喆，哪怕实战迟钝，却硬生生升起金色气墙。
他居然将自己的气墙当做城堡和盾牌一样，爆发出大力，不断推动打飞阵尸。
看到王喆所在的方向，姜天依刚想要移动，背后一股震动传来。
一头体型巨大的阵尸明显修炼武道，一拳正中姜天依后背。
随后没有喘息的，数不清的刀枪剑戟等武器狠狠刺向姜天依，将她架了起来。
感受到兵装上传来如划玻璃一样的酸涩声，姜天依咬牙，身形翻转下，异道具显而出。
一股夏日冬雪的意境浮现，方圆五十米内所有的阵尸都被她的异象攻击。
之间冷热两极扫过后，不少阵尸被彻底撕裂开来。
然而即便遭受到了这样的致命伤，这些被打的四分五裂的阵尸，依然在地上爬行。
看到这一步，姜天依眼中一冷，不等其他阵尸再度聚拢，一个闪身冲到不远处的王喆那里。
“呼...小姜啊，吓我一跳，你没事吧！”
正在顶着气墙横冲直撞的王喆看到身侧有身影，下意识的想要反击。
等看清楚来人是姜天依后，才连忙收手，将她放入气墙中。
“呼...呼...还好，伤势没有，只是体力下降的厉害......”
平复了两下呼吸后，姜天依看着王喆苦笑。
他们身着的兵装确实挡住了明面攻击，甚至就连武道修士的震劲也化解大半。
但在这样密密麻麻的阵尸海洋中，没前进一步，所消耗的心力和体能，都远超他们一开始估计。
甚至就连姜天依本人，在晶蜂祖星的时候，面对百万幻象，都不如此刻消耗大。
那时候面对的更多是虚有其表的幻象，攻击力有限，因此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疲惫。
然而此刻，确实真正超过九百万的阵尸碾压过来。
什么技巧和意志都没用，只能靠着实打实的力量硬推过去。
这种情况下，消耗之大，即便姜天依也很快撑不住了。
“呼...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虽然兼修武道，但体力也是站在同阶修士中的高处了......”
“但如今看来，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悠长。”
听到她的话，王喆苦着脸点头，下巴上的肥肉一阵甩动。
“不错，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气墙防御，除非同阶最强才有可能打破。”
“但是你看，在这些阵尸一刻不停的攻击下，居然开始出现细小裂纹了。”
“蚁多咬死象这句老话...现在就在我面前发生了。”
“我连把气墙当做堡垒，想要撞开尸海都千难万难，每往前走一步，都累的要命......”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惨笑。
甚至姜天依此刻，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如此骇人的阵尸大军，申凯之前居然有自信，能够硬生生杀穿它，然后找到朱重煌击败对方。
“不知不觉，你比我想象中，走的更远了......”
想到这里，姜天依压下心中的情绪，眼睛恢复了几丝清明，看着王喆说。
“我们不能和它们打消耗战。”
“数百万的不知道疼痛和恐惧的军队，没有任何人能在三阶和它们硬拼。”
“就算是申凯他本人来，也只能是采取一条线凿穿的战术！”
“王喆，你用气墙护住我们四周，然后我用异道具显出异象，进行范围打击！”
“接着我们一路往前冲，和东胜汇合，他才是凿穿的最大希望。”
“无论是不是弃子，我们此刻也没有回头路...至少，等申凯强化完成后，能给他多一些情报！”
听到她的建议，王喆点点头，脸上再没有懒洋洋的样子。
他大吼一声，全力扩张下，金色气墙变成环形，将他和姜天依护在里面。
随后，王喆如同蛮牛一般朝着前方东胜所在的金色光柱发起了冲锋。
一路上的所有攻击都被气墙挡住，而姜天依则一边跟上，一边反复用异象，对阵尸进行范围攻击。
在这样不计消耗的冲击下，两人的移动速度比起最开始有着明显提升。
当看到东胜所在的光柱距离不断拉近后，王喆大声吼起。
“老东，这次真不是单打独斗能应付的！”
“就当我求你，咱们三个一起，至少我和小姜还有可能送你到朱重煌面前！！！”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三人合力
听到王喆的吼声，原本一路浴血奋战的东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此刻的样子早已大变。
全身金色绒毛包裹下，手中黄金棍每一次舞动，都能带起风暴席卷，将四周的阵尸打飞。
远远看去，真的犹如一只金色的斗战神猴般。
长棍舞动下，东胜再度击飞面前的阵尸后，叹了口气。
随后他身形一纵，犹如一道金光闪过，准确无误的落入了王喆两人所在的气墙中。
看了两人一眼，东胜燃烧着火焰的瞳孔微微收缩。
看着散发出可怕杀意的东胜，王喆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他知道，东胜此刻的很微妙，此刻对方已经进入了杀红眼的状态，若非还保留一丝清明，未必会听自己的。
更何况东胜的异道会自动带入他观想的人物，毫无疑问，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就算不是滥杀无辜的存在，也未必会听人建议。
而如今的东胜，真的会听自己的话吗？
就在他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东胜目光没有看姜天依，只是盯着眼前肥头大耳的王喆。
下一刻，东胜眼中的火焰，似乎稍微收敛了一点。
他微微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火焰虽然还在燃烧，但杀意却消散了许多，至少不再面向眼前的两人了。
“放心...我只是好战，不会攻击自己的同伴......”
“况且眼前这些杂碎，打又打不过我...但我短时间也确实杀不光它们，无趣。”
听到东胜的话，王喆和姜天依对视一眼，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交给我和小姜，保准送你到朱重煌面前。”
“你趁现在节约体力，到时候也能和他一战，嘿嘿。”
王喆的话没说完，东胜就转过身，看着前方，只是脑袋微微动了动。
看着东胜被安抚住，王喆和姜天依再度动身。
两人依照刚才的战术，一人全力护住他们，发起冲击，另一人升起异象，扫荡前方道路。
虽然数不清的阵尸依然层层叠叠，但他们前进的速度，却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察觉到远处的这种变化，陈觉微微睁开眼，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真不简单。”
“原本以为临渊的天骄，会被学校养废...果然我小看天下英豪了......”
一边说着，陈觉一边又想到不久之前，同样深陷阵尸大军的自己。
毫无疑问，当时的他所应付的难度，和如今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一来当时阵尸的数量是逐渐增加的，不像现在，已经数百万汇聚完毕。
另一方面，那时候，朱重煌任由阵尸随意攻击，它们之间没有一点配合。
而如今，朱重煌却是远程指挥，使用古阵让阵尸成建制的发起围杀。
数百万的阵尸，有配合和没有配合，爆发出来的压力相差一个大层次。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喆三人能够勉强应对，除了有着肖扬的兵装外，自身硬实力也绝对不容小看。
“意料之中。”
相比起陈觉这边的惊叹，朱重煌却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他微闭着眼睛，轻笑着自语。
“倘若他们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我反而不好再施加压力，暴露一部分底牌出来了。”
“而一点情报都不透露的话，又怎么能把天上那只鸟，给哄下来呢？”
顿了顿，朱重煌犹如在指挥一场古典交响乐一边，双手挥舞。
随着他的动作，在他头顶上方的大旗，似乎苏醒了过来，散发出强烈而又压抑的波动。
感受到那股波动的幅度不断增强，朱重煌动作不停，让大旗似乎觉醒了过来。
随着大旗苏醒，站在地面上的万千阵尸，一个个都放声嘶吼。
如同冥府的降临一般，无数灰黑色的武器笼罩它们，仿佛成为了铠甲和兵刃。
与此同时，场中数百万的阵尸，行动时越来越有规律，彼此的配合仿佛多年战友一般。
最先感受到这股压力的，是将金色气墙化作堡垒的王喆。
此刻他双眼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之前还能够强行撞开众多阵尸的他，此刻居然被抵住了。
面前数百上千的阵尸，手中拿着灰黑色雾气变化的兵刃，透露出不详的气息。
它们居然靠着这些雾气，成功挡住了王喆的冲击。
眼看前进的步伐再度停下，姜天依再度打出异象，希望能和之前一样，用范围打击破开阻碍。
然而这一次，两旁的阵尸居然不断朝中间挤压过来。
灰黑色雾气弥漫下，居然和姜天依的异象发生了冲击，双方互不相让下，居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胖子，把你的气墙下四寸处，放出一道缺口！”
就在两人和阵尸逐渐相持不下时，东胜再度睁开眼睛，冷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王喆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按照对方所说去做。
瞬间，之间金色的堡垒偏下的地方，真气逐渐散去，留下一个偏小的缺口。
紧接着，东胜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黄金棍，大喝一声。
“长！！！”
跟着他的声音，黄金棍不断延伸出去，顺着王喆打开的缺口，犹如一道金光喷射而出。
但凡被这道金光打中的阵尸，连灰黑色雾气也难以阻挡，通通被狠狠的震碎。
“什么黑雾鬼雾，以为一些鬼蜮伎俩，就能挡得住我？”
“把缺口再开大一点，然后不要管两边，我们只管朝前冲！”
听到东胜的话后，王喆连忙点头，将缺口的真气再度散去一部分。
这时候，有阵尸看着缺口不断扩大，想要进入。
然而东胜手中紧握不断伸长的黄金棍，只是手腕一抖，就将它们全部扫飞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三人再度朝前方发起冲锋。
但凡有阵尸想要抓住东胜伸出的棍子，就被他舞动棍棒下，犹如绞肉机一般撕裂开了。
“哈哈，痛快痛快！”
“这样果然比刚才一个人的效率更高，姓朱的，我来找你了！！！”
纵然还相隔遥远，但耳边似乎已然传来东胜充满战意和杀气的声音。
朱重煌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精神还真好...如果是一对一擂台赛，你这猴子还真能给我点小麻烦......”
“好了...差不多该到第二步了。”
“我连续暴露鬼道的特点，此刻越强势，在你们两方的眼中，破绽反而就越多了吧。”
“猴子，你再多撑两下，你发挥的越好，让我暴露的情报越多，天上那个才肯放心下来啊。”
第四百四十二章 彼此的看法
就在东胜等人奋起，与朱重煌指挥下的鬼道大军死战时，深海中，肖扬和魏清玄两人，也正从屏幕中看着这一幕。
“就目前看来，和我们一开始预估的，出入不算大。”
看着屏幕中那只黑色的大军，魏清玄分析着。
“战力的平均值而论，大约只有生前的百分之三十二点七六左右。”
“但在朱重煌的十面埋伏下，能将以多欺少的人海战术这一优势，发挥到最大。”
“至于这灰黑色雾气，应该是鬼道印记的场域诞生的。”
“斩阎罗这种场域，抛开个人相性、契合度这些东西不提...核心也还是走集众路线。”
“达到一定数量后，借着同步率的提升，让千万阵尸如一人般为指挥者所用。”
“最终同步率下，可以做到一人之力，相当于所有这个场域的阵尸，同时做功。”
“百万阵尸之力，彻底汇聚一点，瞬间爆发伟力，逆斩阎罗...这，应该就是这个场域的真相了。”
听着魏清玄的分析，肖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看起来，他们两人在短短时间，已经将斩阎罗场域的功能和作用分析个七七八八。
但这并不代表了这种场域很弱小。
反而是越简单，越强大。
试想一下，人族在没有修炼的时代，靠着落后的生产力，只是集众下，也能以部落、王朝、国家等单位，爆发出移山填海的力量。
百人、千人、万人，当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足以引起质变。
修筑长城、贯通运河这些，也都是通过毫无修为的民夫合力下做到的。
而斩阎罗场域，却能够通过同步率做功的方式，让每一个个体单位做到叠加。
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巅峰时期的斩阎罗，有多么可怕。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两个战斗力一百的人一起上，也绝对不可能战胜他们两个的战力叠加存在。
而斩阎罗，就是用这种方式，让所有被它影响的存在，力量、防御、修为等，通通叠加起来计算。
十几个孩童哪怕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成年人。
但他们的力量、速度、防御、爆发等数值，全部完美同步，叠加起来却又超过了成年人不知道多少。
而眼前的朱重煌，足足拥有数百万的阵尸！
“幸好他也远做不到那样，只能发挥出部分力量，否则，我们压根不用打了......”
听到魏清玄有些庆幸的话，肖扬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做不到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说着，肖扬将屏幕调动过来，角度转向朱重煌一方。
只是这一次，镜头只是刚刚看过去，朱重煌似乎就有所察觉了。
屏幕中的他似乎对着肖扬笑了笑，下一刻，大旗震动，肖扬观察朱重煌的屏幕，彻底失去图像。
“哼，果然...之前他是刻意放水，我们才能观测到他。”
“而他此刻根本没有汇集力量，使用同步率做功于一点，反而只是不断调动力量到东胜他们那。”
“看起来东胜他们此刻只是在和周围的阵尸交战。”
“实际上...这数百万阵尸犹如结网，随时都能将力量远远借过去。”
说到这里，肖扬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看向魏清玄。
“你说，他将同步率做功于一点的那次攻击，我们或者天上，留给了谁？”
见肖扬问话，魏清玄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呆呆的表情。
“我猜，留给了天上。”
看着魏清玄不知道是在卖萌还是在挑衅的样子，肖扬眼中闪过一丝无语。
眼前这个人，每次他认为即将看透的时候，就会有一些搞怪的新花样出现。
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肖扬冷声说。
“他此刻看起来暴露了部分底牌，却又压制着东胜他们。”
“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希望我们能看到一些自认为的破绽，然后乘胜追击，继续加注。”
摇了摇头，魏清玄接过他的话。
“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
“他给我们看到的，是希望我们看的，而我们所想到的，也是他希望我们去想的。”
沉默的点了点头，对于魏清玄的话，肖扬也不能否认。
“但无论如何，我认为这家伙的第一目标，是天上的太虚峰一方。”
“而如果我没分析错...楚笑那家伙，应该准备出手了。”
听到这个名字，魏清玄露出了思索的样子，他摸了摸下巴，看向肖扬。
“楚笑...这个人我并不熟悉，只知道他也是主修理道，似乎还被称呼为最强天骄。”
“换个角度说，这人单论名头，其实还在同样主修理道的你我之上。”
“他真的会如此不智，中了朱重煌的诱敌之计？”
手指轻轻在石壁上敲击了两下，肖扬看了水下还在吸收能量流的灰色气泡一眼后，抬起头冷笑。
“可别小看他，否则就算你我，也会吃个大亏。”
听到这话，魏清玄倒是稍微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肖扬是何等骄傲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当初只是自己偶然和他有过交集，赢过对方几次，就被他念念不忘，一直追到了临渊。
而能让他说吃大亏，必然指的不是战力方面，他们这类人永远只把战力当做辅助，不是全部。
眼睛微微眯起，肖扬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看着魏清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曾经我视你为劲敌，一心想要争个高低。”
“但临渊这大半年来，我有心观察下，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神秘。”
“除了身边应该知道的存在，你对于同代大部分人，所知都不算多。”
“换成申凯他们很正常，但对于我们这一类人来说，哪怕不是所谓的全知全能，可至少也是在不断扩充自己的情报网。”
“然而你给我的感觉，却总有看向更高处的味道...对于同代人，身边你感兴趣的，还会去了解一二，其他的，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
“如今，就连这一代，被部分人称为同代最强理道修士的楚笑，你也不了解......”
“这不是轻视或者不感兴趣能解释的...你的眼中，没有我们这一代的同辈任何人。”
“魏清玄，你的目光，究竟放在哪里？”
第四百四十三章 肖扬眼中的楚笑
指挥室中，肖扬和魏清玄相距几步，眼神对峙着。
看着一脸认真的肖扬，魏清玄稍微沉默了一瞬间，随机再度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不久前一样，魏清玄对于肖扬的话没有理会的意思。
这一次，肖扬却再也没有烦躁和讽刺的样子了。
他静静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也开口笑了笑。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微微愣了愣，魏清玄看着若无其事的肖扬，倒是有些出乎预料之外了。
原本他已经准备好了肖扬的一系列逼问和情报，自认为做好了全部准备。
但此刻肖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让他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之前还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紧接着，肖扬转身，操纵起身前的符文仪器。
快速变换下，屏幕的图像逐渐远离陆地，朝着高空升起。
逐渐，不知道在多少米的高空之上，屏幕的图像突然停滞了，似乎有着什么不知名的存在阻挡。
看到这一幕，肖扬脸色没有变化，轻轻敲击一下光幕，停止了活动后开口。
“还是一样，天空的视野权，被这家伙给限制死了。”
“只不过他没有一点隐瞒自己存在的意思。”
“你们发现不了我，是无能，而就算就能力发现我，也突破不了我的视野...这，就是楚笑的作风。”
依然看不透肖扬此刻是在转移话题，或者真的对自己的事不再感兴趣了。
魏清玄心底虽然还在分析，但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同样看向貌似空无一物的高空中。
“哦，照你刚才说的，这个楚笑的作风，倒是和你很像嘛。”
听到对方的评价，肖扬摇了摇头，认真看着魏清玄。
“别把他当成我的加强或者削弱版...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说你魏清玄，是个看不清虚实的理想主义者。”
“我肖扬，是个只为了个人抱负和复兴家族的野心家。”
“那么楚笑...是个清醒的疯子。”
对于肖扬的评价，魏清玄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
前两者且不提，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往日不知道被多少人，称呼为赌徒和疯子的肖扬。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被形容为清醒的疯子，这个楚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深吸了一口求，肖扬脸色有些沉重的说。
“就我所知，楚笑之所以被称为理道最强天骄，是因为在符文上的天赋和个人战力。”
“也就是说，他本人，其实还是偏向于实战修士类型。”
“要论布局算计这些方面...他不是不会，但，应该也未必在你我之上。”
听到这里，魏清玄微微皱了皱眉头。
漫长岁月中，他们理道修士大约最长走的不过两种路线。
一种是偏向于实验和科研方面的纯粹理道修士。
另一种是深谙人心，能够布局算计的智者谋士。
而他和肖扬，毫无疑问在两种类型中，都能玩的转。
对于他们来说，战力往往并不是最优先的，只要不是差距拉的太过巨大，理道修士的善假于物，足以让他们追平。
而这个楚笑，如果真的和肖扬所说一样，是偏向于战力型的理道修士，反而不值得他们认真对待了。
要知道，就连申凯，这个他们认为三阶中走到尽头的人，一样也只是合作对象。
那么其他人，哪怕是最强天骄，也不值得如此忌惮才对。
“你不会因为他在符文方面的才能而忌惮，哪怕远超你我也不会，毕竟我们不是纯靠战力吃饭的。”
“恐怕他除了符文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没有意外的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肖扬整理了下语言后才说。
“如你我，甚至世间绝大部分修士，在布局算计的时候，会习惯性的让自己布局复杂化、繁琐化。”
“无论阴谋阳谋，在达成它们的条件时，我们会准备足够的参数，来应付各种各样可能的情况。”
“因为越复杂的计划，就越是精细，不能缺失一环。”
“与此同时，我们算计别人，别人自然也会算计我们。”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数布局的碰撞下，那一方尽可能的将对方可能性考虑的越多，己方的准备越充足，最后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
“我们理道修士中，最经典的一个命题——三体博弈论就是根据这个基础上延伸而出的。”
“而那些庸才口口声声所说，越简单越强大，或者越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出错这些，不过是因为他们脑容量有限，走不通这条路，才自我安慰的话罢了。”
“呵，除非个人或者集团的实力，超过敌方两个大阶级以上，那自然随便碾压，不用动脑。”
“否则，两者体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死的往往都是那些只算到自己单方面，而忽略了敌对方和有可能第三方乱入，不肯多动脑子的庸才。”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魏清玄对肖扬的话，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安静听着。
刚才这些夹杂着私货的话，虽然带了肖扬的个人感情因素，但确实是现在主流的理道观点。
哪怕他自己在谋划布局时，更喜欢堂堂正正的阳谋，但也不能否认布局和谋划的多元性。
“我刚才说的这些，就是希望你知道，如你我这样主流的理道修士，个人无论是战斗风格或许布局算计，其实都喜欢复杂化。”
“说白了，我们做事，就是在做加法。”
听到这里，魏清玄的神情微动，他已经知道，肖扬接下来会说的，可能是什么了。
果然，看着似乎空无一物的屏幕，肖扬沉声开口。
“楚笑...他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做事，喜欢做减法。”
说到这里，肖扬一向阴沉的脸上，居然露出几丝强烈的忌惮之意。
他摇了摇头，将从未对他人吐露的情报，缓缓说出。
“从我和你第一次布局碰撞，距今也有三年时间了吧......”
“然而，我和楚笑这个人，其实认识的更早。”
“早在五年前，我和他就已经照面过了...只不过他应该对于我没太大印象。”
“而我对他，确实记忆犹新！”
第四百四十四章 往事
人族雄霸整个宇宙，占据无数星海、星域，疆域之庞大，即便是能打爆星辰的五阶宗师穷尽一生也得活活累死。
就算挥手间，撕裂星河的六阶神祗，也不能探测到宇宙的极限。
除非踏入永恒阶级，在算是拥有了整个宇宙任意通行的船票。
而对于修为和层次更低的人而言，一个在宇宙这一边，一个在另一头，相识相遇的几率，更是可以微乎其微。
所谓的六人定律，在星球内拥有着可能性。
但倘若以整个宇宙为范围的话，除非某些冥冥中的力量，否则就真的永远只是理论上的可能罢了。
然而在肖扬的描述中，他和楚笑，就是在那样不可能的情况下，彼此相隔着茫茫宇宙碰面。
“大约五年前，我和那人都刚刚升入高中不久。”
“理创杯少年大赛，以人族高中的新生代理道学生为报名条件，我所在的学校，将我作为最强种子送去参加。”
“虽然不像高考那样，是面对整个人族，但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盛世了，专属于理道学生的。”
听到这里，魏清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肖扬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想起来了，那年的那场比赛，其实自己也有被推荐参加。
不过当时的自己，对这种名头压根没有兴趣。
就算赢了又如何，自己所要做的、将要做的事，它也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因此，那一次他是干脆拒绝，甚至为了躲避学校的再三要求，请病假回家睡懒觉去了。
看到魏清玄的表情，再联想到对方懒洋洋的性格，肖扬就大概猜到对方当时为什么没有出现了。
“哼，当时的我，一方面为了提前给自己造势，打响名头，以便有更多的人认识到我的价值，与我互相利用、合作，因此也参加了比赛。”
“另一方面，我也想要看看，人族这一代的理道学生，有多少是值得我高看一眼的。”
有些好奇的看着肖扬，魏清玄询问着。
“那，那一届的情况怎么样，如今有名的理道绝世和天骄，有多少人参加了？”
沉吟了一下，肖扬只是稍稍思索，脑内就将当年的人物身影全部过了一遍。
随后他摇了摇头，开口道。
“并不算太多...只能说有部分吧，还有的和你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选择参加。”
“而剩下的人中，其实也是良莠不齐。”
“要么是符文不错，但却把它们用来纯粹当做战斗工具的白痴。”
“要么是动手能力强，可以组合符文以及仪器，但只适合做科研的书呆子。”
“还有的，小机灵不少，阴谋倒是一堆，但是奈何理道的修为和符文的凝练程度都不过关。”
对于肖扬的评价，魏清玄倒是没有在意。
对方一向眼界高，能入他眼的，怎么也得是日后的绝世级别才行。
而不像高考和神霄论战这样盛大，单纯只是理道的高中生比赛，如他魏清玄这样的人，当年许多高手应该都没有去。
“哼，总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在符文、科研、脑力、算计等方面，一路过关斩将，从四百万理道学生中脱颖而出，杀到了决赛圈。”
听到这里，魏清玄知道，重头戏来了，他好奇的开口。
“然后，你在决赛圈，和那个楚笑碰面了，两人来了个巅峰对决？”
微微点头，紧接着，肖扬又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说。
“不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对决......”
“准确的说，决赛圈，是三人同时对决...除了我和楚笑外，还有一个叫做神狄的家伙。”
听到这个名字，魏清玄露出意外的表情。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神狄这个名字......”
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肖扬直接挥手打断，有些不爽的开口。
“对，就是他本人！”
“如今有着最强天骄称号，主修异道、兼修理道的少皇神狄！”
见自己的猜测成真，魏清玄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他看着肖扬，有些调侃的说。
“这样一说，你当年的比赛，还是有不少明日之星登场的嘛。”
“人家楚笑如今号称理道最强天骄自不用提...而那位神狄，就算是我孤陋寡闻也曾经听说过。”
“少皇这个称号，是形容他真正有着少年皇者之姿。”
“甚至如今，人族新生代中到底谁是最强，他的支持率一直稳居前十呢。”
“哈哈，这样一想，当年那场比赛，进入决赛后的三人中，如今反而是你的名头最小，混的最差，哈哈哈哈哈额......”
本来还准备捧腹大笑的魏清玄，突然发现肖扬正一脸凶狠又安静的表情看着自己，嘴角撇了撇，收敛了笑容。
“额，但是这样一来不对吧。”
“我记得神狄虽然兼修了理道，但是那一年的比赛，应该是只有主修理道的高中生才能参加。”
静静的看着魏清玄转移话题，肖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闷声说。
“对，那家伙当年名声还不算大，所以主办方居然大意之下，都被瞒过去了。”
“据我后来听闻的，那一年那家伙刚升入高中的前后，才接触理道作为兼修的体系。”
“后来不知道怎么，居然对那场比赛感兴趣，私下报名后将理道填为了主修。”
“更惊人的是，之后他不但通过了个人预选赛，成为正式晋级的选手。”
“甚至靠着学习和接触没有太久的理道，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复试赛、淘汰赛等等，最终杀入了决赛圈！”
原本魏清玄还只是在憋笑，但越听到后面，笑容反而真的收敛起来。
理道修行有多难是全人族公认的，难学难精。
或许人族黄金大世下，一百个天骄中，主修理道的不会超过十个，甚至搞不好五个都未必有。
天赋如他和肖扬，在如今被传出理道天骄名头前，少年时也经历了不少打基础。
这和文道不同，虽然有时候也离不开灵感，但并没有什么悟道或者生而知之。
哪怕如今的理道圣贤，少年时也得给我从加减乘除，这些基础开始算起！
而神狄却靠着兼修不过一两年，甚至可能还不到的理道，闯入决赛圈。
“这样的天资...难怪在其他人还只是被形容为少年皇者、圣贤之姿的时候，他就直接被安上少皇这个称呼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开放式博弈
“再然后呢...神狄、楚笑以及你，你们三个那场决赛，最后的胜负如何？”
魏清玄一脸期待的看着肖扬询问着。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是只当做陈年往事，听故事一般的话。
如今，他是真的有点想知道，当年的比赛具体经过了。
看出了魏清玄的期待，肖扬冷笑一声。
“还能怎么样。”
“神狄那家伙哪怕天赋再可怕，但当时也还只是刚入高中。”
“之前的比赛，人数众多混杂下，他还能多次瞒天过海。”
“可到了决赛圈，为了公平公正起见，所有选手的资料都被再三调查，结果自然是穿帮了。”
“虽然评委组也惊叹神狄那可怕的资质，甚至当场询问，愿意破例让他继续参加决赛。”
“不过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当着万千目光谎报后不好意思，又或者早就玩腻了，居然自己主动提出退赛。”
“最后的情况，变成了我和楚笑那家伙一对一分胜负。”
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魏清玄原本还期待，这个故事会不会有更戏剧化的发展。
然而对方居然好不容易闯到决赛圈后，提出了退赛。
他自然不会认为，昔日的神秘黑马，如今的最强天骄神狄，当初会觉得怯场或者面对肖扬两人没有自信之类。
神铁不是一日能成，哪怕是五年前的神狄，其资质和心态，也必然不俗。
究竟为什么最后，评委组都希望他继续参赛的情况下，他却一反常态的退赛，如今也很难知道了。
魏清玄此刻还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与扫兴。
但肖扬站在旁边，脑海中却莫名回想起了那一日的场景。
万众瞩目的决赛场上，三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哪怕还只是刚刚升入高中，却也没有任何人敢小看。
一个是脸色阴沉的自己，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楚笑，还有一个是露出玩味笑容的神狄。
“神狄同学...你真的确定要退赛，哪怕评委组的各位老师已经认可你的实力，同意你继续参加？”
“嗯哼，见好就收，到这里就足够了...接下来，我更想看看他们两个的结果。”
那时候，肖扬看着伸懒腰的神狄，眼中有着不解。
而对方的眼睛，却始终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好玩的事一般。
“真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看着似乎陷入回忆，低语了一声的肖扬，魏清玄好奇的说。
“看来当年的故事不少啊。”
“既然神狄退场了，那你和楚笑的胜负如何呢？”
轻叹了一口气，肖扬回过神来，扫了魏清玄一眼后，面无表情的说。
“我输了。”
“惨败。”
愣了下，魏清玄眼中瞳孔微微收缩。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肖扬这人在理道方面的才华。
倘若不计算战力方面，而只是比布局、算计、科研这些东西的话，肖扬甚至可以被称为最强天骄。
不拼计算量，眼前之人的实践动手能力，对于符文仪器和工具的操控，哪怕自己也远远比不上。
即便是五年前的肖扬，修为和阅历还很稚嫩，但依然不可小看，更何况楚笑同样也是刚入高中，双方年龄一样。
这种情况下，很难相信，肖扬会说出惨败两个字。
“你们最终决赛...比的是什么？”
“一对一实战...还是长线布局...超数计算量...又或者论外知识储备......”
一连好几种比赛的模式从魏清玄嘴里说出，这些都是他看到的，肖扬不足或者短板的地方。
在他想来，肖扬的短板也并不是没有，整个人毫无破绽。
倘若比的是以上他列举的这些例子，那么肖扬确实有可能惨败，毕竟他也不是完美无缺，也有不擅长的区域。
听到魏清玄的话，肖扬安静的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不是这些......”
“最终决赛的题目，是虚拟实况下进行的人理开放式博弈。”
说完后，肖扬一抬手，瞬间用符文光影，制作出一颗虚拟星球的景象。
“我和他，一人一颗星球，精神进入后，类似于模拟人生一般，外界三个小时，虚拟实况中则是十年。”
“两颗星球的模拟数据完全一样，初始条件相同。”
“七个大国，上百个小国，文明程度大约介于第二次工业革命到第三次工业革命之间。”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分别进入这颗虚拟星球中，任意选择一个国度开始发展。”
“最后，虚拟实况的十年中，谁能够尽可能多的降低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罪恶值，让覆盖整颗星球人类身上的浑浊业力净化的更多，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听到这里，魏清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是谁想出来的题目...确定是给当时还是高中的你们来完成的？”
一边说着，魏清玄自己心中也在思考起来，换做自己来完成，应该怎么做。
这道题目，看起来和文道修士挂钩比较多，但用来考验理道修士，倒也说得过去。
就和题目的名字一样，人理开放式博弈。
这是以一颗星球，数十上百亿人为条件的多方博弈。
而覆盖星球的人类业力，想要净化，首先就涉及到了人和环境的平衡。
与此同时，人类自身之间的战争、欺诈、杀戮等行为，一样也会产生这些东西，它们的综合也就是星球人类的罪恶值。
换做文道修士，大约是面对礼崩乐坏的大环境下，重塑众生心灵，以天人合一为出发点，讲究人与人、人与自然等共同发展。
先治人心，而后一切种种，自然会水到渠成，功成之日，天地孽障之气会不断排除，功德气运出现。
换做他们理道修士，能用的办法更多。
无论是玩转金融体系，尽可能的平衡星球间的人类贫富差距。
又或者在星球上新兴一种体系，将它拉入原本的金字塔中，通过不断增加新阶级来平衡矛盾。
还可以致力于新能源或者工业体系的开发，搞科技突破，将目标放在星辰大海之中，以外部需求资源来转移内部消耗矛盾。
“这样一想，题目虽然超纲了一点，但一样不是无解。”
“我猜那时候的你，应该用自己最擅长的猜疑链，在各国之间不断浑水摸鱼、借鸡下蛋的壮大自己，同时发展科技体系。”
“而当时机成熟后，以你那时候的地位体量，无论是对现有体系发起冲击或调整，又或者转移目标到外太空，都是可行。”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不可能的成绩
听着魏清玄的分析，肖扬点了点头，他看着天花板，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你说的没错。”
“当我进入虚拟星球后，先进入现有市场，用了一年时间积累初始资金。”
“紧接着，我大量收集和获取坐在国度的地下资料，各个官员之间的隐私消息，利用它们在错综复杂的人心博弈中浑水摸鱼。”
“用了两年的时间，我才完成这些布局，让自己在体系内的地位提升到一定程度。”
“接着我以此为杠杆，不断推动自己所在国度的工业体系，建立全新生产线。”
“期间和那些虚拟人进行了多层次的幕后博弈，最终成功推动本国科技体系，并且还在国际上建立起一条粗略的平衡网。”
“通过诸多共同体和利益绑定后，我让这个临时的利益体系将目光成功放在了殖民外星的可能性上。”
“直到最后的时间，我已经能带领那些尸餐素位的老朽们，成功打开新能源的缺口，初步建立了地外生态圈。”
“而局部地区，虽然依旧有着许多大小暗战，但总局势下，百亿人的目光依然放在殖民外星的上面。”
“至此，全球大范围的战争停止，并且有着他们眼中的许多黑科技，一个新兴阶层兴起，逐步缓解了现有的体系矛盾。”
“金融体系的冲击和人口危机等都被我尽力宏观调节，对于星球内部的能源开发得到喘息。”
“就结果而言，虽然还有许多不完善之处，但有限条件下，我自认做的还算不错了。”
没有插嘴，仔细听完了肖扬的简单诉说后，魏清玄点了点头。
肖扬此刻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五六句话来概括。
但自己能够想象，虚拟实况的十年中，对方经历了多少勾心斗角，多少算计和利用，才能做到这样。
这比起单纯的科研或者短线战术，要复杂的太多了。
以一人之力，只用十年就建立了粗略的联合政府，然后全力开发外太空，缓解人类和星球双方共同的压力。
对于五年前刚刚升入高中的肖扬而言，也是相当大的挑战。
“哼，回想起来，虚拟实况中的十年，虽然比不上现实时间，但也让我耗费了不小的脑力。”
“最终等我退出虚拟实况后，光脑现场推演的结果也出来了。”
“我用了十年时间，成功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七点六四的人类罪恶值，净化了百分之三十四点八二的业力。”
“虽然我自信，随着时间的延长，我的大战略彻底铺开后，回馈无穷，这两者会细水长流，数值不断提升。”
“但光脑只计算截止我离开前一刻，所以的具体数值，对于往后的可能性不会推算。”
笑着点了点头，魏清玄有些欣赏的看着肖扬开口。
“你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了得了。”
“要知道，杀人容易救人难，而渡世则是难上加难，那是皇者和圣贤才能参与的事情。”
没有心领魏清玄的赞赏，肖扬阴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惆怅。
“呵，我这算什么渡世...不过一颗百亿人的星球，十年时间几乎耗尽了我当时的心力。”
“而整个人道大世界，恒河沙数一般的星辰、人口，不同的文化、种族、文明。”
“哪怕如今的永恒阶级，也耗费了百万年的时间，才出现了如今看似浮华的黄金大世......”
听到最后这句话，魏清玄的嘴角咧了咧，似乎有着笑意，却有马上收敛起来。
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他有些随意的扭了扭头，看着肖扬问。
“那楚笑呢，你说那场比赛最后的结果惨败。”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同样的初始条件下，他能做的比你好一大截。”
魏清玄此刻说的是真心话。
即便是不擅长长线布局的肖扬，但光凭着对方刚才所说，魏清玄就能推演出部分。
对方的整体思路是没错的，纵然细节上还有缺失，也无伤大雅。
换做自己活着其他存在，同等条件下去做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即便高过对方，也很难超出一大截。
他是真的想知道，楚笑取得了怎样的成绩，能让肖扬说出惨败两个字。
面对魏清玄的好奇，肖扬似乎有一丝惨烈的笑意出现。
“楚笑的最终成绩，人类罪恶值清零。”
“星球业力净化程度，百分之百。”
“耗时，五年......”
短短三句话，如惊雷一般闪过。
魏清玄眼中震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然了。
“这绝不可能！！！”
对于魏清玄的震惊，肖扬毫不意外，他摇了摇头，再次确定的说。
“这就是最终的评判结果。”
“没有开挂、没有作弊、没有提起泄题......”
“呵，当我回到现实后，看到的，是和你一样难以置信的评委以及观众。”
“他们一个个嘴巴张大，仿佛塞进去了什么一样。”
“现在回想下，当时场中没有露出那种样子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楚笑，以及一脸戏谑的神狄。”
顾不上理会肖扬的话，魏清玄紧皱眉头，脑海中飞速模拟起来。
他将自己代入其中，要如何做才能达成楚笑那样的成绩。
可无论他怎么思考，自己的大战略也和肖扬有部分重合。
就算最后的成绩超过肖扬，甚至翻倍...然而距离楚笑那个满分的成绩，依然差了许多。
“不，绝对不可能......”
“人类只要存在，就必然会有罪恶值，或者说任何现实生命体，都会有这个，只是看数量占比多少而已。”
“星球业力也是一样，就算号称和星球共生的植被类甚至能量种...它们再依托于星球，宏观上也不可能将业力净化的一丝不剩！”
“除非是星灵族，它们自己就是星球本身，自然不会有所谓的业力侵蚀...但那样的话，觉醒后的星灵族和身体表面的物种也很难做到共处。”
“到底该怎么做到楚笑那种成绩？”
“无论怎么想，星球业力保持百分之二十三左右，人类罪恶值能压低到百分之三十四以下，就已经可以称作圣德之世，诞生人道和功德光辉了。”
“这才是无数理论中最平衡的阙植，倘若再降低，反而会矫枉过正，变得不正常。”
“所谓的绝对和平，没有一丝罪恶和业力的世界，也代表了竞争力和进取心前所未有的消失。”
“星球上的主宰物种，将再也无法保持前进，逐渐成为僵化，失去可能性的存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沉重的答案
看着额头冒汗，脑海中激烈思考的魏清玄，肖扬原本阴沉的脸上，出现一丝叹息。
他摇了摇头，拍着对方的肩膀说。
“别想了。”
“你顺着我们的惯性思维去推演，只会得出不可能三个字。”
“楚笑所达成的方法，你用正向思维去看，永远做不到。”
“还记得我最开始说的吗？”
“包括你我在内，绝大部分理道修士，都是做加法。”
“唯独他，一直在做减法......”
肖扬的话，如同一点火星在魏清玄心中炸响。
加法和减法两个词汇在心中反复出现几次后，魏清玄猛地抬头看向肖扬。
而面对魏清玄的眼神，肖扬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笑了笑。
“知道我和那些老鬼博弈打交道的时候，另一颗星球上的楚笑在做什么吗？”
“他自降临后，压根没有和我一样，去和他们玩什么政治游戏。”
“只用了一个月，他就不择手段的度过了血腥积累阶段，占据了一个科技企业。”
“紧接着，他埋头于实验室，不断改进生产力，开发出了一代代的智能机器。”
“充满科技感的外表和前所未有的智能与功用，楚笑推出的系列智能机器，刚一上市，就受到了那颗星球人类的广泛好评。”
“但好景不长，在楚笑的公司靠着智能机器做大做强时，他所在的国度，不少幕后黑手想要分一杯羹。“
“换做我，少不得要来一番借力打力、勾心斗角，经过初期妥协和隐忍后，再暗中壮大自己的体量，和那些大佬巨头玩一玩政治博弈。”
“呵，但楚笑却出乎所有人预料，毫不留恋的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权利，一次妥协到底。”
“那些人虽然也惊讶楚笑的合作态度，但自认为对方玩不出花样，也就心安理得的让他当起了实验室的科研者，只不过时刻监控和限制他的人身活动。”
听到这里，魏清玄眼中露出讽刺和怜悯，不是对故事中的楚笑，而是对那些自认为掌控一切的金融巨头。
果不其然，原本一个听起来似乎有些虐主的故事，此刻在肖扬口中，出现了逆转。
“就这样，从那个星球中成功的新兴科技企业家，转眼变成了限制自由的幕后科研人员，楚笑在世人眼中消失了。”
“而当他再度现身，是在两年后，也就是距离他降临后的第三年。”
说到这里，肖扬露出嗤笑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摇了摇头。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那一天虚拟实况的回放过程中，那些人惊愕、恐惧、懊悔、求饶的恶心嘴脸。”
“不得不说那次的虚拟实况很真实，虽然只是演算出来的虚拟人，但作为小丑，确实扮演的如同真人一样。”
“出事时，那些人身边的智囊团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态。”
“楚笑如此干脆的放弃了明面的利益和权利，老老实实的转入地下做科研工作，其实那些智囊团也觉得有问题。”
“但无奈他掌握的知识、技术与科研手段，在那些贪得无厌的食肉者眼中，就是会下金蛋的鸡。”
“因此，在对楚笑近乎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绝对限制人身自由和接触外界，甚至身上种下了好几种探测芯片和微型智能炸弹后，这些智囊团认为万无一失了。”
遗憾的点了点头，对于肖扬想表达的意思，魏清玄已经清楚，他叹息的说。
“那些人的防备大约做的不差，换做虚拟星球上的人，确实可以说防备的不错了。”
“可惜，这是绝对情报的不对等...他们不该让如楚笑这样水平的理道学生，接触任何有关于机器、电子、智能方面的存在......”
“哪怕用最原始的铁链子和火药来限制他，也比用貌似先进的芯片和智能炸弹强。”
“只能说，这些人不作死就不会死...或许也是早就算准了这点，楚笑才会任由他们限制，做出为这群人服务的样子。”
笑了笑，肖扬没有接魏清玄的话，继续讲述他记忆中的事。
“呵，透过虚拟实况的回放，我看到了就在被种下这些芯片、炸弹的第二天，楚笑老老实实饱睡了一顿后，一边吃早餐做科研的时候，一边顺手解决了体内的东西。”
“之后两年中，楚笑体内的数据以及整个实验室，只要涉及到机器和智能方面的监控，那群人眼里看到的，都只是楚笑让他们看到的。”
“而经过了整整两年，计算出自己研发的智能机器，已经靠着那些大佬和国度的共同力量推动下，在全世界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后。”
“楚笑，就在那天早上，和两年前一样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餐，然后控制整个基地的运作，解决了所有靠着肉眼监视他的士兵，走出了实验室。”
“当那些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们身上用的、穿的、携带的，从日用品到武器，但凡带有电子智能，都只听从楚笑一个人的命令。”
“连一丝抵抗都谈不上，只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楚笑就控制了之前作为主力限制他的国度所有高层。”
“跟着在处决这些人后，楚笑让流线体机器人变成他们的样子，暗中掌控了整个国度，并且不断由上向下渗透。”
“一周后，整个星球所有国度的最高层，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实际上都是楚笑的智能机器人了。”
这次并没有意外，身为一个理道天骄，魏清玄知道当一个资质如楚笑的人掌握独立生产线后，能做到什么样的事。
“然后呢。”
“他如何对待那些高层，我不敢兴趣。”
“我比较想知道，楚笑如何用他的减法，来打成他那样的成绩。”
要知道，即便你控制了整颗星球的高层，甚至成为了实际上明面上的皇帝又能怎么样？
是变革或者改变现有的制度？
很多时候，当民智大开后，世界的运转自然有其特定规律，而不会伴随个人的意志转移。
这不是一两个最高领导者，甚至铁腕的明君就能解决的。
想做到治世对他们而言不难，但如何降低一颗星球人类总体量的罪恶值和业力，才是难题。
有其是楚笑这样匪夷所思的成绩。
哪怕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一个沉重的答案，魏清玄还是想要听肖扬亲口说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犯罪者死
“那个男人，圈养的整个星球的人类。”
肖扬脸上夹杂着讽刺和怜悯混杂在一起的恶劣笑容，用一句话来开头。
听到他所说的后，魏清玄叹息一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样子。
“具体过程呢？”
“拥有一个机械帝国的他，完全有能力收缴全人类的武装。”
“只是介于第二次到第三次工业革命的科技程度，绝对阻挡不了大势已成的楚笑。”
“他是选择了强行收缴枪械、杀伤性武器...又或者按劳分配，以机械集中管理那颗星球上，人类的资源和利益？”
对魏清玄的话，肖扬逐渐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收缴武器？按劳分配？”
“那家伙可没有这么仁慈。”
“魏清玄，以你的智慧不会想不到...就这么不愿意去多想一想吗？”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肖扬无视了对方的表情，直接了当的将一些揭开。
那一天，楚笑走出了实验室，用了一周清洗替代了星球上所有高层后。
他并没有让自己从幕后占到前台，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一条魏清玄所说的行为。
楚笑只是借着冒充高层的机械之口，宣布更改最高法案而已。
鉴于文化、地域、人种的不同，每个大型国度之间的法案有所偏差，但大体意思一样。
“简单的浓缩后，核心观点只有四个字，犯罪者死。”
肖扬冲着魏清玄笑了笑，而后者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两者短时间内，如同换了性格一般。
“上至叛国、反人类、掀起战争......”
“中至买卖军火、小范围屠杀、资本垄断......”
“小至贩卖人口、黄堵毒、小偷小摸、民事纠纷......”
“一律执行死刑，没有有期无期，没有量刑缓刑，没有地位高低，没有法不责众......”
说到这里，肖扬似乎想起了什么，敲了敲脑袋说。
“哦，对了对了，差点忘记，那家伙还是给了区别的。”
“例如第一种，发现后直接执行死亡。”
“第二类则是没收资本或者武装，两次后死亡。”
“第三者楚笑就更好心了...有三次机会，第三次被发现后，才会执行死刑。”
虽然听出来对方是在调侃，但魏清玄依然没有改变神色。
他一脸肃穆的看着肖扬，沉声说。
“你确定那家伙是修理道的？”
“简直不可理喻！”
“前两类不用说，我们就光论第三类...一个小偷盗取了百万富翁的早餐钱，和另一个小偷将贫苦人家的医药救命钱夺走，这两类能一样吗？”
“已经活不下去的人犯罪，和因为贪婪而巧取豪夺犯罪的人，居然同样用次数来衡量...这根本不是量刑的人治之法！“
看到魏清玄变换的脸色，肖扬不但没有感同身受，反而脸色出现了嘲讽和喜悦。
“哼哼，比起我，你果然更难接受他的做法。”
听到肖扬的话，魏清玄果断的摇了摇头。
“你和他有根本上的不同。”
“哪怕为了复兴家族，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但你充其量也只是掌控者或者暴君。”
“甚至换成古代的话，凭你的能力，哪怕登上大位，也会实施明政，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为了完美巩固自己的统治，但终究比无能的昏君强出千百倍。”
“但这家伙不同...他以绝对独裁者的身份，妄图以一己之力强行划分善恶，让所有人都遵循他楚笑的律法，与人身隔绝，近乎于神。”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不相信楚笑会不懂......”
魏清玄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就被肖扬鼓掌打断。
看着一脸认真的魏清玄，肖扬摇头笑了起来。
“他懂，你说的这些，他全部都懂。”
“但我之前也说过了，这家伙的思维模式和我们不同，我甚至怀疑，那时候他就是想试试看，清水中到底能不能养鱼。”
很显然，在肖扬的描述中，楚笑的方法，遭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那些需要强行镇压的黑色势力还好，赶尽杀绝也没多的话好说。
但轮到中间层次时，就逐渐开始阻塞了。
那些贯穿了政治、金融、实业等固有利益阶级，早已在那颗星球中盘根错节。
家族之间的通婚联姻、金融行业间的利益交换、高层之间的黑幕等等，哪里会因为一纸空文就杜绝。
这时候，楚笑并没有采取强势镇压，依然让他的机械军团隐于幕后。
互相扯皮、战争、杀戮的，依旧是被他所控制的国度高层和现有体系。
损耗的军队依然只是虚拟星球中的本土人类。
而在数次暗杀后，发现自己国度的总统等明面上的高层毫发无损后，那些幕后的大鳄转变了方式。
他们将目光转向底层，妄图用民意的方式，让那些已经被换了个遍的高层下台。
手中依然控制无数媒体、资金的他们，轻而易举找到了最能激起民意沸腾的突破口。
曾经数次实施校园暴力，甚至发生凌辱事件的中学生，应否集体死刑？
乍一看似乎会有不少人拍案叫好。
但当这些相似案例在一个国度中一次性捅出来，相关小学、初中、高中前后大小共有数千人，并且其中超过七成还没有造成相当恶劣后果的情况下，该如何判决？
一旦按照楚笑制定的律法，这数千人但凡违法三次者，一律死刑。
其中最小的犯罪者，只有八岁。
而这些人的背后，有着父母、朋友、亲戚等，足以牵连出上万个家庭。
“呵呵，别急着开口，后面还有的是呢。”
看着想要说什么的魏清玄，肖扬冷笑一声，接着补充。
除了一开始的那个案例，后面被找出来的一样不少。
如老人故意碰瓷达到三次了、妇女为了避免之前的法律而走空子成为孕妇后偷盗三次了......
山区的人为了讨媳妇专门从人贩子手里买人三次了、父母为了孩子有个好工作给其他人好处行贿三次了......
娱乐公司偷税漏税三次了、粉丝为了给自己的偶像声援从而人肉现实攻击其他团体的粉丝三次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那些大佬操控的媒体下一次性曝光。”
“他们即便还不知道楚笑，但也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再没人敢将这种律法执行下去。”
“否则，就是挑战整个世俗人类的底线。”
第四百五十章 肖扬与朱重煌的默契
看着一个小圆角一般的物体从云层中露出，又似乎被什么给阻隔一般。
肖扬露出了期待和讽刺的笑容，在魏清玄耳边轻声说。
“他来了。”
“那个声称只会做减法，让我一度惨败的家伙。”
说着这些的时候，肖扬脑海中，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一天的场景。
看完了所有回放后，面对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斥责和质问，楚笑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回答。
“规定又没说我必须用什么办法。”
“况且我这个人脑袋比较笨，和数十亿人博弈，引领他们走向盛世这种加法不适合我。”
“相比起来，减少到两千人来管理，不是容易多了？”
“你们看，至少最后，人类的罪恶值成功归零，没有人能再犯罪了，星球的业力也彻底散去，数据是不会作假的。”
“大不了我吃点亏，万般罪孽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作为大清洗后的人类必要之恶存在。”
“不过毕竟只是一颗虚拟星球罢了，数据清零后，这个必要之恶的锅，我想背也背不了。”
似乎玩笑，又好像发自内心的话，再度出现在肖扬脑海中。
他看着屏幕中缓缓突破云层落下的三角，嘴角露出一种莫名的笑意。
“必要之恶...时隔五年的再会，不要让我失望啊。”
听完了他的话，此时的魏清玄也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挥手调动出一道数据，看着上面不断提升的数值，他仔细观测后露出惊讶。
“好庞大的能值...这家伙没有一点试探和投子的意思，他恐怕带着全部身家出现了。”
扫了一眼魏清玄调出的数据后，肖扬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很正常，那家伙不喜欢玩复杂的博弈游戏。”
“他的减法就是少而强，最后，一手将整个棋盘掀翻。”
“之前朱重煌的自露阵脚和我的投石问路，都是一个目的，暴露自己部分虚实。”
“而一旦这家伙前期工作完成，又察觉到敌方的底细，自己能够吃的下时，就会以狮子搏兔的姿态，压下所有底牌。”
没有立刻说法，魏清玄双眼紧盯着屏幕。
此刻云层仿佛天花板一般，想要阻隔更上方的存在落下。
然而面对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它的力量显然不够，一道道粗大的裂纹在天空不断散落。
只是片刻的相持，胜负就分出了。
越来越多的裂痕在出现，整个天空被彻底搅乱。
接着，如同降临冥土的太阳一般，彻底破碎的天空云层中，一个超乎想象的光球出现。
直径超过三千米以上的巨大光球，带着磅礴而又霸道的气势，在距离大陆中央，朱重煌所在不足千米的上空缓缓停下。
感受到这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陈觉和宋哲都睁开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头顶上方。
伴随着他们的动作，之前始终站在高台微闭双眼的朱重煌，也睁开了眼睛。
“鱼之后，鸟儿终于上套了。”
眼中有着日月星辰闪烁，仿佛装载着宇宙一般，朱重煌看着头顶的巨大存在，嘴角露出笑意。
与此同时，之前被他刻意屏蔽的景象也重新清晰。
此时的肖扬和魏清玄两人，再度能从指挥室的屏幕中，最近距离观测到对方了。
微微皱眉看着屏幕中的朱重煌，下一刻魏清玄轻笑起来，抬头看向肖扬说。
“你什么时候和他做的局？”
知道瞒不了身边的人，肖扬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做局，不如说是考验我们双方的决断和默契。”
“和逐渐日落西山的元灵阁不同，同样身为老牌强校的太虚峰，可从未停止前进的步伐。”
看着屏幕中散发这辉煌光芒的球体，肖扬露出叹息的样子。
“倘若将最高学府比作人族中的天骄，那么太虚峰毫无疑问，是最强天骄的层次。”
“这一届光是我的资料中，参赛的最强天骄就有三个，普通天骄超过百人，其余个个都是绝世或者接近的战力......”
“你应该知道，这是何等可怕的数字。”
没有反驳，魏清玄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何止是可怕，简直有些夸张了。
正常情况下来说，他们太虚峰出身的普通修士，都是精英层次，和其他学校的战斗能以一敌三。
按照很长一段时间的说法，太虚峰出身的战力同阶高一头。
其他学校的绝世和太虚峰的绝世相比，生死搏杀下就是弱一点，天骄因为数量太少，没有明确案例。
但也足以说明太虚峰的可怕。
人家自己说采取精英教育，培养人族中层，不过是谦虚罢了。
事实上同阶段的数据对比，人族史最近三十万年来，太虚峰何止培养了精英中层？
人家培养出来的人族高层、顶层，一样是最多的！
后人族时代中，哪怕再天才，能靠野路子成就巅峰的也终究是少数。
而人家太虚峰最辉煌的记录，曾经有三位人族圣贤和部分皇者！
虽然类似的情况，也有部分人说凭那些大人物的资质，无论去哪所学校，最终都会走向高处。
但至少后人族时代，有明确出身记录和成长轨迹的圣贤、皇者，太虚峰独占三成做不了假。
只不过一向这所学府都不把培养出了圣贤、皇者的功劳挂在自己身上，而只是宣扬精英概念罢了。
“而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损强补弱，孙刘联盟抗曹等，都是必然的默契。”
“连这样的战略眼光都没有，也太小看我和朱重煌了。”
听到这里，魏清玄笑了笑，看着另一块屏幕中，依然还在奋力厮杀的东胜三人，同情的摇了摇头。
“所以战略上是必须两家联合，才能对抗太虚峰。”
“但在战术方面，投石问路除了试探朱重煌的虚实外，也有着引诱楚笑上钩的意思。”
点点头，肖扬摸了摸下巴，有些冷酷的开口。
“倘若视为弃子的三人，朱重煌都抗不过去，那也没资格作为战略盟友。”
“而此刻东胜三人陷入苦战，一方面给楚笑错觉，认为我们海陆两方先死战了，才好引他上钩。”
“最好东胜他们厮杀的越辛苦，甚至被杀退场，这场戏才越真实，因此我什么情况都没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