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陈长水的看法
寒凛山脉的万米高空处
陈长水侧身躺在一把宽大的巨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雪峰上发生的一切。
一身白衣银发，在背后的月光照耀下，整个人的气息显得高洁、神秘、缥缈，仿佛传说中的仙人降临尘世一般。
雪山上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山腰的申凯继续攀爬，还是山间的两兄弟互相扶持，又或者更高处的零散众人，玩弄鬼蜮伎俩互相暗算......
一切的一切，通通都仿佛一张张画卷般，巨细无遗的印在陈长水眼中。
突然，他眉头微微皱起
“哼，不请自来，这就是申极煌府下的规矩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替他好好管教仆人的礼数！”
随着陈长水冰冷的话音落下，在他身旁不远处突然一阵扭曲，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立足于陈长水身侧，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申叔。
“未经通报便来到寒凛山脉，是老仆的不对，与老爷无关，请陈先生恕罪......”
申叔微微躬身，朝着陈长水致歉
陈长水冷哼一声，不再过问，两人在高空中，默默的看向下方的雪山。
许久后，申叔突然迟疑的开口“敢问先生，对我家少爷如何看？”
“哦，如何看？真是愚问。”陈长水不屑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谁发出。
“敢问先生为何如此发笑？”申叔有些空洞的眼睛看着陈长水。
过了一会后，陈长水才似笑非笑的说着：“申极煌桀骜半生，到头来，却和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并且据我了解，起因在他，此笑一。”
“山上那申小子，不知道他父亲花了好大代价，才让我考虑一二，教他异道，结果一心和申极煌斗气，连是谁教他都不知道。”
“到头来呢，眼巴巴的冒充平民子弟，九死一生的爬这雪山，想要拜我为师，此笑二。”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申极煌在明知自己有错在先的情况下，也选择死要面子活受罪，一方面让儿子恨自己，一方面又让你这老仆暗中保护。”
“哼，坏人他做了，好人也是他做，他这么忙，难道不可笑吗，此笑三。”
说到这里，陈长水坐了起来，眼中浮现出申凯坚毅的面容，摇头笑着。
“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纠葛，也算是一时奇景了，甚至最后还连我也莫名其妙拖入其中，害的我也成为那可笑之人，此笑四耳...”
听到陈长水的话，申叔微微叹了口气
“若如先生所说，那么似乎少爷这次无论结果如何，先生都不会再收他为徒吗？“
“如此，请恕老奴无礼，提前将我家少爷接回去了，毕竟...少爷他如今没有修为，这雪山对他危险太大了。”
眼见申叔准备飞身下去带走申凯，陈长水冷喝一声。
“放肆！”
随着两个字出口，陈长水手指一抬，一道剑光无中生有一般出现，斩向申叔，瞬间星光暴动。
全身真气化为气墙，申叔御空滑行，险险避过银白色的剑光，不敢再动。
“哼，我何曾说过要不收他？”见申叔不动，陈长水也不再为难。
“倘若他依旧在你申府，做那权贵子弟朝秦暮楚之事，我不但不会收下他，连多看一眼，也嫌污了眼睛。”
“但事实证明，他来到这雪山后，并不知道之前拒绝的人是我，不知者无罪，我陈长水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更何况，他已脱离你们申府。”
陈长水停顿了一下，申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此，他此时此刻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即将拜入我门下的学生。”
陈长水站了起来，面对万米之下的申凯，有些欣慰的说：“难得他有一颗激进坚韧之心，敢在一丝修为也没有的情况下，爬这雪山。”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一个十七岁的孺子，能勉强做到这一点，已经足够我陈某人高看三分了。”
“因此，本座在这放下话来，我的规矩依然不变，他若是最后半途而废，甚至死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我都不会搭理。”
“但是。”陈长水话锋一转，有些郑重
“倘若最后他靠着自己的意志，或许还有那冥冥中的一丝运气，成功的爬到了山顶，甚至之后能够过了第二、第三关，那么我陈长水同样说到做到。”
“将他视为亲传弟子、衣钵传人。将这一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与他，因为他有这个资格，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尊重！”
听到陈长水斩钉截铁的话，申叔只能无奈的放下了帮助申凯的念头
“只是不知道在先生看来，我家少爷爬上这雪山的机会大吗，还有之后的两关......”申叔询问着
“哼，我之所学并非理道，做不到事无巨细、算尽苍生，也因此，才想在这里亲眼看看，他路的尽头是什么......”
陈长水坦然的承认，自己也无法预知最后的结果。
“事实上，这三关由我亲定，每一关考究的地方都不相同，第三关且不说，第一关考验的，是每个人的心性、意志。”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个人能成功，自然离不开或多或少的运气，以及天赋、资源、功法等等。”
“但如果那最底层的意志才情不行的话，一切都只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推就倒。”
“关于这一点，你只需要想想，影皇的往事就知道了。”
听到陈长水的话，申叔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口中的影皇，是大约距今二十多万年前的存在了。
相传影皇出身低微、天赋平凡，原本正常情况下，一生都难以突破三阶。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获得了异族的至宝暗影之书，在得到了暗影之书的帮助后，影皇获得了异族数十万年的积累、底蕴。
再加上他本身是人族，还可以修炼人族的功法。
因此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他居然由一个二阶的凡人，成为了身兼人、异两族体系的六阶存在，这进步速度旷古绝今！
可惜他进步的太过容易，之后就是小人得志，犯下无数罪行，更忘恩负义的炼化暗影之书，挥霍异族百万年的积累，强行突破到七阶，成就了皇道极位，自号影皇。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却依然被当时的一代天骄，有着战神称号的安修，以六阶修为挑战。
最初的几次战斗中，仗着修为压制，影皇数次击败安修，打的他九死一生，狼狈逃走。
这种情况在短短数十年后逆转过来，安修再次挑战影皇，这次两人竟然战成了平手！
要知道，就算安修当时已经号称六阶无敌了，然而影皇的修为却是七阶。
越是高阶越难跨级大战，结果这样的事情，却真的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最后的结局不用说，曾经一度席卷星河，被称为气运之子的影皇，生生的败给了战神安修，成为了对方突破七阶的资粮。
“虽然说力量就是力量，确实的存在在那里，但如果心是蝼蚁，那么即便力大如象，最后也很可能，被一只小小的猴子给玩死。”
陈长水有些感叹的说：“也因此，第一关我就考验他们的意志。”
“要知道，修炼长生不是请客吃饭，哪怕你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的宅在家里，自以为与世无争，可依然说不定，会有祸从天降的一天。”
“相比起来，第二关的考验，更多的是考究他们在异道方面的感知和天赋了。”
指着奋力前行的申凯，陈长水说：“对于这山中的其他人而言，第二关远比第一关难，因为他们都有修为在身，总不会丢了性命。”
“然而对于申小子来说，恰恰反了过来，这第一关成了他的生死门，过的了这一关，第三关不好说，但我相信第二关应该难不倒他。”
“可眼前这一关，他才刚刚闯过三分之一，山腰的风雪、极地苦寒被他撑过了...但还有山间的那些畜生呢。”
高空上，两人不再言语
而雪山上，申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拼命向前，绝不回头。
第十五章 寇家兄弟
大雪山上，不知不觉已经月满中天。
柔和的月光洒在山间的申凯身上，照亮了他满身的伤痕。
续行丹虽然能在短时间内，锁住他的生机，让他能在极端环境下忍耐前行，但对于体表的伤口，却没有很好的保护作用。
因此该受伤的还是会受伤，该疼该难受的，也不会有半点减轻。
不过对于此刻的申凯来说，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足够了，只要不死，哪怕是双脚冻伤到失去知觉也无妨。
脚没了还有手，手没了还有身躯，只要意识还在，只要性命还在，那么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山顶！
申凯暗暗发誓......
此时距离上山，已经有整整十个小时，在续行丹的帮助下，他成功的突破了山腰处的风雪地带，来到了山间地区。
相比起山腰处，那仿佛刀割凌迟一般的风雪，山间处依旧有着鹅毛大雪，但那无处不在的风暴，减小了许多。
抬头看了看月光，申凯稍稍松了口气
“恩，按照现在的速度，等经过一片区域后，最多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山顶了，成功在望啊！”
就在申凯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求救声。
“呜呜呜...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哥哥啊，呜呜......”
“这声音，是一起参加考核的学生吗？”
申凯眉头一皱，加快几步，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赶去。
入眼的是之前在山下见过的那一对兄弟，只是看起来，他们的情况很不好。
那个似乎是哥哥的青年，躺靠在一块大石旁，身上满是血痕，而腹部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即使被青年死死按住，也依然血流不止。
在那个青年身旁的应该是他弟弟，两人样子有几分相似，正跪在哥哥身旁哭喊求救。
“要帮忙吗？”
申凯站在距离两人大约十步的距离询问，这个距离对于彼此双方来说，都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缓冲了。
“额...”
“要的、要的！这位大哥，求求你，我求求你啦，救救我哥哥吧，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青年还没有开口，就被他弟弟抢声，一边说一边哭着。
看着一脸眼泪鼻涕的少年，申凯皱眉摇了摇头，小心的越过少年，走到青年身边，仔细查看了青年的伤口。
“伤口很深，你我身上都没有什么药品带着，并且你伤口凝结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血流的速度...我先试试应急措施吧。”
说完后撕下一片衣服，浸泡了雪水后拉成长条状，绕着青年的腹部包扎了起来。
青年嘶了一声，随后强行忍住疼痛说“在下寇烈，多谢这位兄台...”
“无妨，在下申凯，小事一桩而已。”
两人一个咬牙忍耐，一个沉默包扎，不一会做完了应急措施，看起来血水暂时是止住了。
看见有效果，申凯满意的点了点后，随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少年呵斥。
“我不知道你们两兄弟遇到了什么...但看这情况，很明显，是你哥哥为了保护你而受伤的。”
“而你呢，除了跪在这里哭泣求救以外，对自己的哥哥居然不管不顾？包扎会不会？就算不会按住伤口止血，也比你在这跪着哭强吧。”
“况且别告诉我，你也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哪怕只是个一阶的修为，也不至于毫无作为......”
听到申凯的话，少年没有反驳，只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见到少年的样子，寇烈无奈的笑了下，脸色有些苍白
“让申兄见笑了，这位是我亲弟弟寇怀，从小性子柔弱，像个女孩子，但人是极好的，之所以对我这个哥哥不管，是因为他从小晕血，不敢接近，唉。”
听到寇烈的解释，申凯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了。
随后沉声向寇烈询问“寇兄，看你这伤口，明显不是风雪碎石所伤，你们遇到了什么？”
“是狼，雪狼！”寇烈一脸严肃的回答
听到寇烈的答案，申凯恍然大悟。
“原来是雪狼啊...难怪，我还奇怪从山间起风雪突然减小，难度下降的这么厉害，没想到杀招在这里。”
所谓的雪狼其实并不算狼，反而更类似于前世的小狐狸一样，只是体型远比狐狸要大，算是腾华星的特产生物了，多半生于腾华星的严寒地区。
和群居动物的狼群相比，雪狼实际上是独居动物，然而天性残忍狡诈，加上通体雪白，偷袭的状态下，在这大雪山中可以说是最可怕的杀手。
眼前的寇烈，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而被一只雪狼暗算的，只是毕竟他有着二阶的修为，因此在受伤后，依然打退了那只雪狼。
“不，那畜生还在这附近...绝对没错。”听到寇烈的叙述后，申凯肯定的说道
“雪狼天性狡诈，并且最是记仇，不死不休！”
“如果寇兄以绝对的优势击退它，也就罢了，但寇兄已经深受重伤，这种情况下，它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
“之所以到如今还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希望熬时间，就算不能熬死寇兄，也要熬到你精疲力尽、失血过多，然后才是致命一击！”
听到申凯的分析，寇怀害怕的靠近两人，而寇烈也是一脸的难看，一时间三人都安静了下来，寂静的雪峰上，三个人仿佛冰雕一般。
良久，寇烈涩声说：“申兄，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用再说了。”
申凯背对着寇烈，打断他的话，仔细的环顾着四周。
“你所谓的不情之请，无非是让我抛下你，给那雪狼报复，然后趁机带着你弟弟安全离开。”
“之后无论是继续上山还是下山，总之护他周全，对吧？”
寇烈苦涩的点头：“申兄真是慧眼如炬...”
见寇烈似乎还想劝说，申凯转头认真的看着寇烈。
“且先不说，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帮你包扎伤口已是情分了，申某并不欠你什么，因此就算走，也是申某独自一人上山，而不是带着你弟弟。”
“更何况，举手之劳我不介意帮上一帮，但我毕竟毫无修为，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你弟弟，恕我力有不及。”
虽然看起来决绝了些，但申凯一直认为，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
他如果此刻有个二阶的修为，也不介意帮到底，但没有修为，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去充好汉。
做好人，但不做把自己搭进去的烂好人，这是他一直的想法。
寇烈悲凉的闭上眼睛：“不错、不错，是在下孟浪了...既然如此，就请申兄快些离开吧，毕竟那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一个人走了？”
看着寇家两兄弟错愣的眼神，申凯摇头解释“寇兄你是当局者迷啊......”
“我刚才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三个，其实是一跳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你不能走，你弟弟不能走，我同样不能走。”
看寇烈还是不懂，申凯靠近几步，压低声音分析
“雪狼这种生物和普通狼群不同，是独居动物，并且因为速度极快，所以活动范围更大，一定区域内，只会有一只存在，因此至少我们附近一片，只有刚才袭击寇兄的那一只。”
“而很简单的道理，分力则弱，眼下寇兄虽然受伤，但除了不能自如移动之外，一身的二阶修为还在吧。”
见寇烈点头承认，申凯继续说
“寇兄修为最高，但缺点是不能灵活自如，而你弟弟虽然性格软弱，但好歹也有一阶的修为，申某虽然来去自由，但是毫无修为。”
“因此，倘若我们此时分散开来，单个或者两个人，各自行动的话，不管是机动性还是战力，都会远远不如那畜生，给了它各个击破的空间，所以我们三人此刻绝对不能分开！”
一番分析后，寇烈对申凯的话十分赞同，不过转而苦恼起来。
“申兄的话在理...只是不能分散，难道我们就一味守在这里，要知道，这雪山毕竟是那畜生的地盘，我们熬不过它啊。”
“无妨，山不来就我，那便我去就山。”
“那畜生不是想死熬吗？我们便将计就计，只要能引它出来，就有机会杀了它。”
“根据动物的区域原则，一定范围的区域内，只会有这一只雪狼存在，因此只要它死了，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前进！”
一席话说下来，申凯面带笑意，显出智珠在握的表情。
第十六章 带不动的猪队友
山间处，申凯扶着寇烈的肩膀，缓步前行。
一旁的寇怀，则拿着从雪地上找到的尖锐石片，当做武器，小心又紧张的四下张望。
一行三人，借着天上模糊的月光，小心翼翼向山上走着。
“申兄，真是麻烦你了...只是咱们这样，什么也不做，真的可以杀了那畜生吗？”
寇烈感激的对申凯道谢，随后又有些疑惑不解。
之前申凯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想出来的办法，居然只是扶着他，三个人一起继续向上登山，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杀狼的对策。
“寇兄你是实在人，所以才以为我们必须要留在原地，用什么陷阱之类的，引诱雪狼上钩，但其实是你想岔了......”
申凯一边扶着寇烈，一边详细的为他解释，两人相识不久，加上对方是自己这边的最强战力，所以必须要让寇烈了解全部计划。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思维盲区，你们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我们来到这雪山，唯一目的是什么？”
寇烈思索了一下，就露出明悟的神色，而寇怀还是摸不着头脑，看到寇烈似乎有些懂了，申凯继续说：
“寇兄看来想通了，咱们之所以来这鬼地方，是为了登上山顶，完成考核后拜师，而不是在这里兜圈子杀狼。”
“在不管它什么雪狼、火狼的情况下，只要登上山顶，那里就会有人接应我们，就是我们的胜利了，登山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至于杀狼，不过是中间的过程罢了，绝对不能主次颠倒。”
“不错、不错......”
寇烈想着申凯的话，赞同点头，跟着又有些担忧的说：“但那畜生s十分记仇，肯定不会就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如果半路上...”
“如果半路上，它敢过来截杀咱们，就是它的死期！”申凯斩钉截铁的回答。
原主的记忆，加上申凯自己了解到的资料，让他知道雪狼作为寒凛山脉一带，土生土长的野兽，无论是环境还是耐性等，优势都在它的这边。
因此，申凯心里清楚，如果他们只是傻乎乎的呆在原地，玩什么装死、陷阱之类的，能够骗到它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不说别的，单凭雪狼的身体构造，能够数日不食，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耐心的守在他们四周，不用多，只需要一两天左右，他们这群伤员就冻死、累死、饿死了。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守在原地不动，和把性命亲手送到对方手中，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了解到这些后，寇烈不好意思的点头，他之前所想的，就是原地装死，引雪狼过来偷袭它。
申凯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戳破，继续说：“守株待兔不过是自取灭亡之举，但现在，我们一动就不同了。”
“看起来我们拖着伤痛，继续爬山十分不智，给了雪狼可乘之机，但这只是站在雪狼的角度认为的，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到达山顶，它就再没机会了。”
更何况申凯有意控制了小团队的步伐，现在虽在赶路，速度其实并不算快，越往上，风雪也越小，因此体力的消耗，也远比想象中低。
“此刻咱们三人，互为犄角，就算是有着雪地掩护，它也不可能突然出现袭杀，中间必然会有一个冲刺距离。”
扬了扬寇烈搭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申凯笑着说：“而有距离，则必有缓冲时间，现在是咱们三个人，只要我和你弟弟，能够拖住雪狼的行动，哪怕是将手脚送到它嘴里也无妨。”
“只要限制住行动，下一刻，寇兄你就可以鼓足真气，对着雪狼全力一击，杀了它！”
一席话说完，寇烈也觉得申凯想的条理分明，十分可行，他心中激动，握紧了拳头说：“申兄尽管放心，之前若非为了救怀弟，我也不会被那畜生暗算了一下，失去先机。”
“原本如果我不受伤，正面对敌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便可杀了它，只要你们能不让它活动，我就有把握一击毙命！”
有了寇烈肯定的答复，申凯总算放心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性很高。
“那、那如果雪狼，还有别的办法呢...”寇怀突然出声，虽然也觉得申凯说的有道理，但他总是没有自信。
见一旁怯弱的寇怀还是不懂，申凯叹了口气，最后对他解释一次。
“唉，寇小弟，不会出意外的，只要咱们一动的情况下，主动权就不在雪狼这一方了。”
“对于雪狼来说，无非只有两个选择”申凯伸出两根手指。
“一是在不知道有人接应咱们的情况下，它还傻傻跟踪，等咱们到达山顶后，自然会有人，料理后面的它，这是最轻松的一种情况。”
听到第一种情况，寇怀露出高兴的神色，显然很希望第一种情况成真，不过跟着又听申凯说到第二种情况。
“二就稍微糟糕一点，它在由山间到山顶的这一段路程中，就等不及袭击我们。”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就和我刚才分析的一样，也是它出先手，而咱们是后手了，对于活着登顶，就是胜利的咱们来说，后手的优势比先手更大。”
“因此，咱们不用做任何改变，只需要一直保持均速赶路，不过多消耗体力就行。”
“我们一动，那畜生就只能被动，跟着我们的选择走，但无论它选择哪一条，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没有任何的优势了。”
寇怀不在多说，只是心中祈祷第一种情况出现，为了保存体力，申凯也不再开口。
三人按照计划，一路走走停停，不快不慢的朝着山顶处赶去。
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山顶似乎依稀可见了，淡淡的云雾环绕下，若隐若现。
看到目标在望，三人都不禁有些振奋。
就在这个时候，寇烈的耳朵微微一动，神色严肃了起来。
“申兄，来了！”寇烈小声对申凯说着。
在没有风雪扰乱感知的情况下，寇烈凭借着二阶文道的修为，感应比申凯和寇怀都更强，提前发现了雪狼的踪迹。
“...恩，寇怀，一会跟着我的反应，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记住，千万不要慌、不要乱！”
申凯一脸凝重的盯着寇怀，他心中其实最不放心的就是寇怀，对方一路上的表现太柔弱，但现在箭在弦上，自己也只能希望他不要掉链子了。
“好、好的，申大哥你放心吧，我、我不怕...”寇怀全身颤抖的回答。
交代清楚后，三人再次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前进，只是脚步，稍稍放缓。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就在三人稍微放松警惕，以为能一直能走下去，到达山顶的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突兀出现，快速朝着三人杀来。
银白色的皮毛，和雪地仿佛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叫声，只是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面满是杀意，看着背部伤口，正是之前被寇烈击退的那头雪狼。
眨眼间，雪狼冲到三人身侧，随后蹬腿，一个加速，向着寇烈扑过去。
“畜生，以为我会怕你吗，接我的潮汐真气！”
寇烈被申凯搀扶着，全身真气运转，灌注在肉掌上，对着冲过来的雪狼，就是一掌打出，这一招他没有保留，真气尽出，如潮汐般层层叠加，誓要把雪狼一击毙命。
面对寇烈出招，雪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突然减速，侧身躲开寇烈一掌后，就是一个转向，反向朝着寇怀扑去，寇烈行动不便，全靠申凯搀扶，不能灵活变招下，他的全力一击打空了。
“不要过来！哥、哥，救命啊，申大哥救命啊！”
“寇怀，别慌，按我之前说的，拖住它就行。别忘了你有修为，用你的石刃，对着它嘴巴的方向，你别闭上眼睛啊！”
看着雪狼扑过来，寇怀吓的哭喊起来，完全不理申凯的指挥，手中的石刃乱挥，被雪狼一爪抓中胳膊，受伤后连滚带爬的后退求救。
“畜生！住手啊！！！”寇烈见这情况，双眼通红，激动异常的嘶吼。
“寇兄冷静，这是陷阱，这家伙的真正目标是你，千万别一个人冲啊！”
眼见弟弟就要葬身狼口，寇怀暴躁的大吼，不管不顾的推开申凯，独自捂住腹部伤口，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朝雪狼冲过去，全然不理后面申凯的喊叫。
和申凯所想一样，下一刻还缓步，走向寇怀的雪狼，见寇烈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来，眼中闪过残忍和狡诈。
它立马回身，再次仗着灵活性，躲过寇烈一招，快速绕到他后面，对着他的双脚，就是一阵撕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寇烈惨嚎起来，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摔下去，倒下的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雪狼的头部，一掌命中，将它打飞数米远，然后疼晕了过去。
被他打飞的雪狼，颤颤巍巍的挣扎了两下，缓缓站起，虽然口吐血沫，但明显没有受到致命伤。
至此，队伍中的最强战斗力，寇烈受伤昏死，所幸昏死前一掌，击中雪狼，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至少雪狼的状态看起来大不如前了。
而另一个文道一阶的弟弟，寇怀正捂着肩膀上的抓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整个过程，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两分钟，原本的三个人，一躺、一跪，就只有申凯一个站着了。
“唉，猪队友啊......”
看着眼前的情况，申凯孤零零的站着，有些悲哀和绝望。
十七章 战狼
雪山万米高空处，申凯三人发生的一切，都被上空的陈长水和申叔两人，看在眼里。
见到寇家兄弟倒地，只有申凯独自一个人面对雪狼，申叔有些焦急起来，似乎有意营救。
“稍安勿躁。”
旁边传来陈长水清冷的声音，止住了申叔的想法。
“先生认为，我家少爷能够一个人，杀掉这头雪狼吗？”申叔沉声问。
“能与不能，在他不在我......”陈长水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越是生死关头，才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本质和决断......”
“就如这寇家两兄弟，寇怀软弱，暂且不提，单说这寇烈，虽然天赋不好不坏，初入二阶，性格方面与他弟弟相比，也算得上坚强。”
说到这里，陈长水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显然对寇烈的表现有些遗憾。
“然而他对于战斗方面的经验和灵性全无，两次因为担心弟弟，而方寸大乱，被一头畜生玩弄于股掌。”
“要知道，战斗之中最忌分心，也不想想，如果自己死了，难道他弟弟，就能面对雪狼独活？”
“战斗经验方面，还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性格和灵性，却是大半天生的，很难改变......”
申叔点点头，凭借文道二阶，哪怕只是初入二阶的修为，居然被一只雪狼玩弄成这样，这寇烈刚毅有余，心性决断不足，确实让人失望。
陈长水同样冷冷的，对寇家两兄弟说出评语，随后看向正和雪狼对峙的申凯。
“同样的考验，现在要落到这小子身上了......”
“能毫无修为的情况下，闯过山腰风雪，申小子毅力可嘉，刚才的分析和想法，也算出色，但现实教会了他一个残酷的教训。”
指了指一旁的寇家兄弟，陈长水说着：“打铁还需自身硬，有时候，任凭你聪明绝顶、智计百出，但是遇到这种不听指挥，不按常理的队友时，怎么办呢？”
“当种种意外发生，打破了自己的原定计划时，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意外这种东西，永远是紧紧的，拽在老天爷手里，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道出了多少智者谋士的心酸......”
蹲下身子，陈长水似乎在看一出精心准备的戏曲。
“此时的申小子，无非两条路，一是毫无修为、身心疲惫的情况下，与那雪狼殊死一搏，结果凶多吉少。”
“二是毫不犹豫，抛下寇家兄弟逃跑，毕竟两次伤这雪狼的，是他寇烈，况且寇家兄弟的血肉，已经足够雪狼一段时间的储粮，这畜生，是有些可能不理他的......”
“此刻距离山顶，实际上已经不算远，倘若全力奔跑，大约半个小时，就能达到。”
“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考验人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正适合用在此时，安慰自己啊，哈哈哈。”
陈长水笑起来，笑声没有传远，只限于他和申叔两人的范围。
“那么你是希望，你家少爷生死一搏呢，还是自我安慰，做个逃兵？”
面对陈成水似笑非笑的打趣，申叔沉默不语。
“哼，不肯说是吗...”陈长水见申叔不理自己，也不在意。
两人心中清楚，无论如何，决断就在此刻了，就算是他们也很好奇，申凯下一刻会怎么选择。
“你所选择的这条路，尽头是什么，胜利？死亡？逃走？就让本座来好好看看吧......”
陈长水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的申凯，喃喃自语。
............................................
下方雪山中，申凯正如陈长水所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不说完美无缺，至少也是没有大差错的计划，到此刻，算是彻底失败。
他连两个人堵住狼口，限制雪狼行动，最后以伤换命的情况，都预料到了，也提前与两兄弟交代过。
万万没想到的是，寇怀居然会脓包至此，连反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整个人跪了。
看起来靠谱的寇烈，居然是个死弟控，这么明显的圈套下，居然还去钻，最后被一只畜生给骗了。
至此，整个战局彻底血崩，和他最开始的计划，越走越远。
“唉，也怪我，和寇家两兄弟相识的时间太短，没有彻底摸清他们的秉性，识人不明啊！”
“以后进行思考的时候，一定要把人心和性格，这些玩意，都计算在内...”
“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
申凯一边思考，一边目光紧紧盯住雪狼，不敢有丝毫移开，陈长水所说的两种情况，他没有听到，但此时此刻也早已想到了。
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无数念头升起。
“难怪前世有个说法，下愚者行、上智者明，唯中慧者惑。”
“是逃？是战？还真是艰难的选择啊......”
申凯想着，面对眼前的情况，如果是胆小之人，或许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换做王宏呢，恩，那憨子，肯定不会扔下寇家兄弟不管，做个逃兵，而是选择殊死一搏吧。
“王宏啊......”
想着正在山下，等待自己消息的兄弟，申凯摸了摸胸口的烟火棒，心中终于做出决定。
宁愿让王宏上山，给自己收尸，也不做那胆怯懦夫！
这时，一边的雪狼似乎不准备再等了，它微微跨前两步，发出恶狠狠的低吼，不断的威胁申凯。
一步、两步、三步......
两者的距离，在不断接近，相距快十步的时候，申凯做出了反应。
他夸张的叹息一声，随后弓着身子，微微后退。
一人一狼，两者一退一进，都是缓慢的步伐。
连续三次之后，申凯面露恐惧，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压力，居然直接转身，做出逃跑的样子。
看到申凯这样，雪狼的眼中，露出了满意而又残忍的笑意，凶光一闪，不再慢步，而是直接快速，朝着准备逃跑的申凯后背，扑了上去。
在它看不到的角度，申凯听到飞扑的声响，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紧跟着，早就准备好，他用尽平生最快速度转身，看着飞扑的雪狼，提起早就捏紧的拳头，笔直对准狼口处打去。
“所以说，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有些智慧，却依然摆脱不了自己的兽性！”
“如果是纯粹的野兽，一开始就正面进攻，用尽全力和我厮杀了，如果是人的话，也会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会有所防备......”
“但恰恰是这种，有那么一丁点智慧的野兽，既不想放过多余的猎物，又不敢冒一丁点险。”
“它一开始不使用速度优势，而是对我恐吓，就是考虑到自己状态不佳，希望我胆气一泄后，从背后袭杀我，这样它就能不费力气杀我，可这也正是我的机会。”
申凯脑海中，这些念头一瞬间闪过
就像他算计的那样，雪狼看到他逃跑，直接放弃了自己的体力和速度优势，居然简简单单的，沿一条直线扑了过来，毫不设防下，狼嘴大开。
“就是现在，攻敌不备！你最强的狼牙狼嘴，也是靠近你咽喉，最脆弱的地方！”
申凯整条右手，胳膊顺着雪狼张开的大嘴，猛地刺入咽喉，手中还紧紧拽着，刚才从怀中偷偷取出的烟火棒。
另一只手在外面，撑住自己身体，同时死死卡着狼头，以免被雪狼挣脱。
顿时，雪狼露出痛苦狰狞的表情，它的喉咙被申凯手臂卡住，想吐又吐不出来，奋力的挣扎起来。
一人一狼在雪地中打滚，数不清的雪花和血花，飞溅四射。
片刻后，雪雾散尽，显现出两者的样子，只见申凯的右手，深深插入雪狼的咽喉中，似乎还想不断往里面深入。
手臂激烈晃动，将手中的烟火棒不断旋转、搅动，利用烟火棒两头的尖锐处，划伤洞穿了雪狼的咽喉气管。
而另一只手，用处吃奶的力气，加上身体重量，死死压住雪狼，不让它挣脱逃跑。
雪狼瞪大眼睛，满是血丝，用尽全部的气力挣扎，狼嘴不断下压，想要将申凯插进入的胳膊咬断吐出来，爪子在他的身上疯狂挥舞，带起大片大片的血肉。
“呃啊，不行，这畜生力气，始终比我大，再一会，我就压不住它了。”
申凯知道，一旦雪狼挣脱，自己必死无疑，想到这里，他决定疯狂一搏。
“畜生，看看我们谁先死吧！！！”
申凯的眼球满是血丝，原本俊美的面容，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起来。
他低头张嘴，用尽全力，咬向雪狼脖子处，疯狂撕咬起来。
“嗷呜呜哇哦！！！”
咽喉和脖子，内外的疼痛，换来雪狼更加用力激烈的反击，抓痕和力气不断加大，可无论怎么反击，申凯都没有放手。
在距离山顶，不到半个小时的地方，一人一狼，做着最原始的生死搏斗。
双方都想要活，只能拼命去杀死对方，因为两者都知道，谁先死，另一个就能活。
第十八章 质疑
雪山上，一幕原始而又血腥的画面，浮现在高空中的陈长水和申叔面前。
看着双方最简单，却又最野蛮凶险的厮杀，即便是之前一脸看好戏的陈长水，也逐渐收敛了笑容，变得沉默而认真。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并非没有见过更加血腥残忍的战斗，但那些时候，双方都是修为在身。
“上一次看到这样普通人的战斗，是多久之前了？”陈长水想着。
一旁的申叔则更加激动，全身颤抖不停，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过了一会他再也忍受不了，决定拼着与陈长水闹翻，也要去救申凯。
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陈长水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呼，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申叔猛然睁开眼睛，朝下看去。
雪山上，一狼一人都静静的躺着，不再有任何的叫声和动作，两者仿佛相拥，睡着了一般。
“先生，结、结果如何...我家少爷他、他怎......”申叔的声音有些颤抖着，他想要知道结果，却又害怕知道。
“呵，你是关心则乱啊，自己不会看吗？”
陈长水感叹的盯着下面，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赞赏和欣慰的笑意。
“你家少爷活！”
.....................................
上方陈长水的话语落下，下方的申凯身躯微微颤动，缓缓的吐出一口热气，他慢慢抬起了身子。
“呼、呼、呼......”
申凯看了看身旁，雪狼倒地不起，已经彻底没有呼吸，他满是汗水的脸上，这才露出精疲力尽的笑容，张开嘴巴，满是血肉和狼毛。
确定雪狼彻底死透之后，申凯左手拽着狼头，想要将右臂拔出来。
“噗。”
拔出的右臂缓缓垂下，已经彻底没有知觉，被咬烂了，上面布满了鲜血、伤痕和粘液，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的。
唯独手心，依然紧紧的拽着王宏的烟火棒，没有丝毫放松。
“王宏...谢啦......”申凯看了看手中的烟火棒，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
刚刚如果没有烟火棒上的尖锐处，单单靠他的右手插入，是很难对雪狼的咽喉，和更深处造成致命的伤害的。
王宏无意中送给他的东西，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随手推开死透的雪狼尸体，申凯无力的躺在雪地上，感到精疲力尽，整个人都不想动弹。
他全身上下，到处是大小不一的伤口遍布，仿佛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遍布了裂痕，给人下一秒就会摔碎的错觉。
静静的躺了一会后，申凯感觉体力多少恢复了一些，正常情况下不死或者休克就不错了，很难有这么快就恢复的。
申凯心里清楚，这其中肯定有续行丹的功劳。
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体内的暖流，续行丹忠实的发挥着它的功能，尽可能的保护着服用者的五脏六腑，将体内生机牢牢的锁住，让申凯不至于力尽而亡，或者失血过多而死。
又过了一会，体力总算是恢复了一小半，他感到除了右臂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逐渐从脱力状态下找回了知觉。
挣扎了两下，申凯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扫了一眼雪狼的尸体后不再理会。
他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寇家兄弟，走了过去。
寇烈依然昏死在一边，双腿的伤口隐隐发白，血液已经被冻住了，倒也不至于失血过多。
而寇怀则依旧跪在他哥哥旁边，小声哭泣，刚才即使是申凯和雪狼肉搏的危险时刻，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明明眼睁睁的看到了一切，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跪着，除了哭、还是哭。
看见走进的申凯，满身的血痕和杀气，寇怀害怕的颤抖。
两人一战一跪，明明跪着的人修为更强，然而站着的人，却更像个修士。
“对、对不起......”寇怀小声的哭着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申凯看着懦弱的寇怀，沉下脸低声说。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毫无表情的申凯，寇怀没有丝毫不甘或者反抗的念头，大声的哭着喊起来。
“呜呜呜，申大哥，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呜呜，我是胆小鬼，是个废人......”
看着道歉磕头的寇怀，申凯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平淡的说“把头抬起来......”
寇怀心中愧疚，温顺的照做了，随后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他脸上。
“啪！”
看着面颊红肿的寇怀，申凯缓缓收回巴掌，继续问“这一巴掌，你可服气？”
“呜呜...服、服气，申大哥你打的对！打的好！我该打！！！”寇怀哭嚎着说，他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此刻就算申凯怎么大骂，都心甘情愿。
看着这样的寇怀，申凯有些意兴阑珊，轻声问他“既然你说我打的好，那么就让我再打两下吧？”
随后不等寇怀回答，对着他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脚踢去，将寇怀踢倒在地后，紧接着几脚，重重的揣在寇怀身上，没有留情。
“嘣！嘣！嘣！”
寇怀的后脑勺和地面相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用力的捂着脑袋痛哭，动也不敢动一下。
看着小绵羊一样，缩成一团的寇怀，申凯冷哼一声，感觉稍稍解气了点。
“疼吗？我希望你能记住此刻的疼痛，因为我和你兄长的疼痛，比你要多十倍！懦夫！！！”
无论申凯怎么打骂，寇怀都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哭着默默承受。
“罢了......”
稍微解气后，申凯走向一旁，将已经半开的狼头死命撕扯，原本雪狼的咽喉在他内外夹攻下，已经撕裂开来。
他捡起寇怀扔在地上的石片，不断切割狼头，不一会，将整个狼头割下来，鲜血四溅，十分恐怖。
提着狼头走向的寇烈，将灼热的狼穴洒在对方伤口处，申凯之前从原主的记忆中，曾经了解过，雪狼的血液有疗伤的作用，生筋止血，算是腾华的特产，此刻对寇烈正好有帮助。
看狼血撒过的地方，伤口逐渐不再恶化，申凯满意点点头，跟着用一只手臂艰难的绑好了寇烈的伤口，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手口并用的，拉出一条长长的布绳子。
“拿着！”
将布绳子甩到寇怀的身上，申凯冷冷的说“本来，我是没想过，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但是这次杀狼，我占六分，另外四分也多亏了你兄长——寇烈，如果不是他，两次打伤过雪狼，消耗了这畜生的力量和耐力，我也未必能杀的了它。”
“你能活下来，除了我，还要感谢自己有个好兄长！”
寇怀老实的跪在雪地里，小声哭着，听到好兄长三个字，心中更觉得对不起自己哥哥。
“同样的，你除了对不起我这个临时战友，更加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哥哥！！！”
申凯对着寇怀不屑的呵斥着，毫无留情的说：“寇烈老实刚毅，虽然最后没有按照我的安排，但身为一个哥哥，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关心则乱，我虽然气愤，但也能理解。”
“可是你呢？”
“寇怀，你真给你哥丢人！”
丢下这句话之后，申凯摇头转身，提起狼头，将它吊在背上，感受着余温，不再搭理地上的寇怀，转身朝山顶走去。
边走边说着：“你哥的伤口，我稍微处理了下，绳子就在你旁边，是继续哭，哭到自己的亲哥哥死掉，还是拖着哥哥上山求助，你自己选吧......”
最后一句说完，申凯加快脚步离去，不再回头，对于寇家兄弟，他自认为仁至义尽，并没有什么亏欠。
如果这种情况下，寇怀都一动不动，任由他哥哥冻死在雪地，而不是拖上山，那他也没办法。
匆匆半个小时后，申凯终于到达了这种雪山的顶峰，之后的一路上，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折。
此时的山顶，已经有不少人分开站立了。
除了之前在山下见过的负责人外，还有一个一身黄衣的冷傲青年，以及其他一群少年，一群人看着缓步走上来的申凯，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负责人有几分赞赏和肯定。
冷傲青年看了一眼申凯，扫过他满身的伤痕，似乎有一丝的尊重，不过随即转过头去。
“敢问阁下，倘若有人作弊，该如何处置啊？”
还不等申凯走近，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瘦高少年，脸色蜡黄，唯一的特点就是脸上密布的麻子和大板牙了。
“哦，金启勋，何出此言？”负责人皱了皱眉头，看着蜡黄少年。
不屑的瞟了一眼申凯，名叫金启勋的少年冷笑几声，露出嘴里的大板牙说：
“这还用问，我们其他人有着修为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辛苦上山，就他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居然能上山，哪有这个道理，肯定是他作弊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其他几个人也站出来，明显是和金启勋一伙，附合他
“不错，金兄说的是啊。”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都是一阶的修为，废了好大力气才上山，就他，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别被他的伤痕骗了，肯定是自己故意划伤，好博取同情的。”
“不错，你看他背后鼓鼓的，也不藏好，谁知道是什么作弊的东西。”
其他人冷眼旁观，似乎也都同意了那几个人的看法，一脸的嘲讽不屑，没人为申凯说话。
第十九章 烟火绽放
金启勋看到众人的附和，心中十分得意。
他天赋只是一般，如今不过文道一阶初入，远不到二阶，上山的路上，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同伴互相帮助下，一群人才勉强上来的。
更幸运的是，一路上除了山腰的风雪，他们并没有遇到雪狼之类的野兽，因此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雪山的全部考验。
只是想着凭什么眼前的臭小子，没有修为的情况下，可以和自己等人做到同样的事，反过来说，岂不是显得自己等人无能吗？
想到这些，金启勋看着申凯的眼神更加不善，嘲讽的说：“有些人啊，就是不肯好好努力，整天尽想着邪门歪道。”
“依我看，你恐怕是偷用了什么恒温仪之类的东西，保证自己的体温，不会被冻死，这样才上来的吧，你身上的伤口不用说，肯定也是自己故意弄出来的。”
“否则，就你一个连一阶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和我们这群人一样爬到山顶，你也不用多解释，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其他几个同伴也是赞同，不断的怂恿负责人，想要取消申凯的资格，让他原地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申凯，金启勋几个人都认定了，申凯必然不是自己冲上山，而是使用了机器之类的外物。
实际上，金启勋一伙人出了名的小肚鸡肠，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上山的路上已经坑了不少人。
现在到达山顶，其他二阶的，他们不敢招惹，但欺负一下申凯这样没有修为的，却十分在行。
在他们心中，就算申凯真的靠自己，努力的爬上来又怎么样，该被欺负的还是得被欺负。
被取消资格最好，就算负责人不管，以后他们少不得也会时不时欺辱下对方，找点乐子。
“哼哼，小子，要怪就怪你是个没修为的废物吧，不欺负你欺负谁啊，以后闲着没事时，就拿你出气，也是一件快事啊。”
申凯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启勋一伙人，对方挡在他前面，脸上戏谑，他在思考怎么解决。
他的沉默，却被其他人当成了默认或者畏缩，于是金启勋等人更加来劲，大肆嘲讽申凯，负责人站在远处，微不可查的皱眉。
只是思考了一瞬，申凯就笑了，转头对负责人问到：“敢问阁下，此刻如果山上的人发生事情，该怎么算？”
听到他的话，负责人眼中难以察觉的，对金启勋等人闪过一丝同情，说：“此刻还未到规定时分，因此山上的人，还没有正式拜入陈师门下，就算出事，也不算同门相残......”
短短一句话，落在申凯和金启勋两人耳中，却是不同的意思。
金启勋大声笑起来，口水飞溅，说：“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胆小如鼠，我们几个还没怎么样，你就求人帮忙了。”
“可惜啊，人家都说了，咱们现在还不是同门，所以就算出事，人家都不会帮你的。”
其他人也嘲弄的看着申凯，他们都认定了，是申凯想要求负责人帮助，结果被拒绝，打定主意，欺负死他。
扫了扫眼前的众人，申凯知道无法善了，叹了口气，摇头说：“本来想着，山下那个已经够让人窝火了，没想到啊，到了山上也不清净......”
说完后，他直接朝金启勋走过去。
看申凯走向自己，金启勋没有多想，在他心中，申凯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怎么敢和自己作对，恐怕再往前两步，就要跪下认错，哭诉自己山上有多不容易了。
“恩，等会他认错后，我先当面斥责他一番，然后再给负责人说说情，保下他。”
“这样一来，一手巴掌一手甜枣，他还不纳头便拜，又是一个小弟跟班啊，哈哈哈！”
申凯越走越近，看着嘴角受不住笑容，都快流出口水的金启勋，小声自语：“至少有一点你说对了，此刻我们还不是同门，没那么多规矩呢......”
“真是的，本来我这人不喜欢打脸的，但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把脸送过来呢？”
嘀咕完，申凯取下背后的东西，甩向金启勋。
还等着对方纳头便拜，金启勋没在意的接住申凯扔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吓得将它扔在地上，大声叫起来：
“妈呀！这是什么？”
其他人仔细一看，正是申凯割下的狼头，此刻落在地上，狼眼瞪圆了，舌头伸出来，头颅处满是血丝碎肉相连，恐怖而又恶心。
跟着，金启勋颤抖的看着满手沾满的狼血，不敢置信望着申凯，对方依然微笑，只是在他眼中再也不是讨好的笑容，而是诡异又可怕。
取出腰间的石刃，申凯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金启勋就是一下捅去。
两者距离不过三步，金启勋的注意力完全被狼头吸引，害怕之下居然没有反应，被申凯直接一刺，捅中了腹部，十分狼狈的摔倒，惨叫起来。
申凯知道先下手为强，没有停下，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又是三下连刺，每一下都没有留力，深深捅了进去，三下过后，才慢慢起身，看着对方挣扎爬开。
冷眼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金启勋，申凯一脚踩住他，轻声说：“果然，这世间的胆小鬼不少呢，眼前又有一个。”
拿着沾血的石片，压低身子，申凯对惨嚎的金启勋说：“你不是说我毫无修为吗？”
“那么，一阶大修士啊，拿出你的修为，和我这个废物相杀吧，就我们两个，不死不休，怎么样？”
说完，他又一脸笑容的看着其他金启勋的同伴，说：“还有你们，大修士们，要不要一起来试试啊？”
“我刚才在山下杀了头狼，还没过瘾，现在有点想体会下，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听到这话，本来想帮忙的几个人，都打了个冷颤，望着地上的狼头和腹部渗血的金启勋，再看看浅笑的申凯，胆怯的后退。
见到这一幕，申凯脸上变态的笑容不变，心中却稍微松了口气。
他刚才故意先声夺人，用狼头吓住金启勋，趁其不备连刺，一阶的修士和普通人差距不算遥远，有心算无心下，对方连反击都做不到。
紧跟着，又用言语装成杀人魔的样子，成功唬住了对方的同伴，并且他也没有直接杀人，刚才那几下，看起来吓人，却特意避开要害，保证只是受伤流血，不会出人命。
但凡他刚才稍微露出胆怯或者气愤，让对方一拥而上，凭他此刻毫无修为，又伤痕累累的身体，肯定赢不了。
“哼，不过是几个欺软怕硬的小混混，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再上前几步，申凯继续装出嗜血变态的样子，摸着金启勋后背，故意显得十分温柔，微笑着，说：“就和刚才说的一样，我这人啊，比起打脸，更喜欢杀人。”
“所以，你就乖乖听话，让我杀了你吧，好吗？”
本来还想挣扎起来反击的金启勋，这下终于彻底被申凯吓破了胆，伤口处钻心的疼痛，真气都来不及运起，就屁滚尿流的朝负责人大声求救起来。
“这位大哥，救命啊，他真的要杀我，这就是个疯子啊！我们都是同门，同门相残是不对的，你快救救我吧！”
看着就快尿裤子的金启勋，连同门相残都说出口，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还说彼此不是同门。
申凯心中不屑，但也没有追上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果再恐吓下去，让对方真的绝望下奋死一搏，那自己可没办法应付，现在这种让对方摸不清底细的状态最好。
对于金启勋等人的心态，他把握的很好，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周围的人，除了那个冷傲少年露出玩味的神色，其他人都有些畏惧。
负责人轻咳一声，示意让金启勋的同伴将他安抚下来，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止血，花了老大功夫，一场闹剧才就此结束。
“恭喜阁下成功登顶。”
笑着举手，负责人向申凯道贺，这一次，场中再没有任何人敢阴阳怪气的质疑或者陷害申凯，生怕这个狠人针对自己。
见立威的目的达到，申凯微微回礼，然后越过负责人，在其他人不解和畏惧的眼神中，走向山顶的断崖处，向下看去。
靠着星光和月色才能看清的环境，逐渐清晰而又明朗起来，原来一个昼夜已经过去，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虽然因为站的太高而看不清山下景物，但申凯知道，山下一定有个人还在等着他。
再次取出烟火棒，不顾右臂剧烈的疼痛，他双手快速动作，撕扯下烟火棒的外壳，露出里面的发射口。
随后申凯右手高举，烟火棒用力的按下。
“砰！”
一声巨响，只见一道赤红的光芒冲上天空，随后在空中炸开，化为了连绵不绝的烟火。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彻底的照亮，方圆十里的银白，都被印上了象征着胜利和凯旋的火焰。
“烟火凯旋！！！”
申凯朝着山下，全力吼叫着，似乎希望声音能够飞下去一般。
而山下的王宏，虽然没有听到申凯的吼叫声，却看到了那延绵十里的赤红。
他快速取出包中的一根拼接长棍，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撕扯开来，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丝毫无畏惧雪原的严寒。
将扯破的衣服牢牢的绑在长棍上，王宏大力挥舞起来，仿佛一面战旗。
“不见不归！！！”王宏同样的朝着山上吼叫，一边吼叫一边留下激动的泪水。
双方都知道，对方听不见自己的叫喊，但依然默契的说出了这句约定。
黎明前最后的夜幕下，山上一人，山下一人，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做了一回尽情的疯子。
第二十章 一笑释前嫌
睁开沉重的眼皮，申凯安静的躺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上休息。
距离他爬上山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那一夜放出烟火后，他的心神彻底放松了下来，拜托负责人通，知山下的王宏放心离开后，便来到安排好的单间，疲惫的睡了过去。
期间偶尔醒过一两次，被仆人告知，是在陈长水安排的病房，很安全。
随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沉睡，仿佛要将多年的懒觉，一次性的补回来一般。
申凯知道，这是他的体力和生命严重透支的必然结果。
不过好在，之后的两天里，仆人会时不时的，送上各种不知名的汤药，小心给申凯喂下，效果也十分明显。
想到这，申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上面虽然还有着一些淡淡的红色痕迹，但是之前的伤口已经全部结壳愈合了，可惜满身红痕黑壳，并不怎么美观就是了。
他并不在乎这些，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再说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个两三天，身上的伤痕就会完全愈合褪色。
“醒了，感觉恢复的怎么样？”
门外负责人温和的声音传来，他走到申凯的面前仔细询问。
“恩，好多了，基本上可以活动自如了。”
申凯微笑着回复：“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大哥你的名字呢，之前多谢你在山下的提点，还有在山上的时候，帮我通知我兄弟。”
“小事一桩，既然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关，那么我也直接告诉你，我姓张名浮沉，算是陈师的第一个弟子吧，虽然老师一直嫌我鲁钝就是了。”
申凯这才知道，眼前这人居然也是陈长水的学生，而且还是所谓的开山大弟子，赶快说着“额，原来是张、张大哥啊......”
“哈哈，没事没事，如今你叫我一声张师兄也无妨了，之前申师弟你在雪山上的所作所为，着实精彩。”
“其他人不知道，我却都看在眼里，易地而处，换做我毫无修为的情况下，是断然不能做到你这样的。”
“哈哈，多些张师兄夸赞。”
申凯大方坦诚的态度也让张浮沉颇有好感。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后，张浮沉看申凯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便说：“申师弟，既然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哦，对了，明天开始就是关于第二关的试炼了，到时候会有人来通知你时间、地点的。”
“恩恩，师兄慢走。”
目送张浮沉离去，原本的病房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外面的虫叫声轻轻响起。
申凯一个人，静静的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又过了一会，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目光。
“请进。”
看着来人，申凯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的是寇家兄弟两人。
寇烈拄着拐杖，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短时间还需要拐杖来撑一下，保证不让双腿的伤口崩裂开来。
寇怀则低头垂手的站在一旁，不敢看向申凯。
见弟弟和申凯两人尴尬，寇烈率先做出了行动。
“砰！”
寇烈甩开拐杖，不顾双腿的伤口，重重的跪在了申凯的面前。
“寇兄，你这是干什么？”申凯惊讶的问。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是寇怀那软弱性子跪下，申凯倒并不奇怪，但是寇烈大小也算条汉子，居然二话不说就跪在自己面前。
“申兄弟，你别管我，这一跪我是心甘情愿的，寇怀，你也给我跪下！”
寇烈严肃的说着，拒绝了申凯的搀扶，反而将一旁的寇怀拉着，也重重的跪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寇家两兄弟，申凯知道，寇烈这是给自己道歉来了。
果然，寇烈随后开口说：“申兄，聪明如你，肯定已经猜到了，不错，我是带着这个混账东西，来给你负荆请罪了。”
“我昏死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这个混账东西已经通通说给我听了，我狠狠的教训了他，现在再带着他给申兄道歉。”
说完后还嫌不够似得，寇烈按着弟弟的头，两兄弟一起跪着，给申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够了！”
看着寇烈这样，申凯满是不舒服，随后叹息着说：“寇兄，实话实说吧，对于你，虽然最后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但我也清楚，你是关心则乱......”
“算是情有可原吧，所以你大可不必做到这样的。”
“更何况，你最后那一掌打伤了雪狼，我才能顺利的杀掉它。”
“你怎么也不算是有负于我了，毕竟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的......”
听了这话，寇烈依然不肯起来，流下两行眼泪，坚决的说：
“不够、怎么都不够的啊，申兄你有所不知，我和这混账是家中的两根独苗了，当时若非申兄独自杀掉雪狼，我和这混账早已死在雪狼的口中。”
“若如此，我们寇家就算是绝后了。所以申兄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而这个混账东西呢？我原以为他只是有些胆小，也怪我从小太宠他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成了这么一个懦夫、孬种！”
“居然不理战友，只想着一个人苟且偷安，让申兄在毫无修为的情况下，独自厮杀，换做战场上，这样的逃兵，就算被申兄当场杀掉都不过分。”
“申兄之后依然以德报怨，只是教训了这混账两下，还再次为我包扎伤口，指点这混账拖我上山。”
“否则按照这混账的性格，估计只会在原地哭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呢。”
“因此，请寇兄随意处置我兄弟两人，长兄如父，我们两兄弟的父亲早逝，因此他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管教不严的过错，请申兄责罚，哪怕申兄要杀我寇烈出气，寇烈也无怨无悔！”
说完后，寇烈俯下身体，将头重重的磕在申凯面前，不再抬起，一旁的寇怀不敢出声，也是哭着照做。
看着眼前的两兄弟这样，申凯也是无奈，更多的是复杂。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承认错误的勇气，更何况是这样，放下尊严的跪拜认错。
更多的人可能会选择视而不见，远远的躲开这个尴尬的救命恩人。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过去岁月里，恩大成仇的事情，在人族实在太多......
说实话，那天的事情他确实气愤，但就算是对寇怀，也没想过，要直接杀掉之类的，只是想着打一顿出气。
毕竟，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和山上的金启勋等人不同，这寇怀胆小天生，但确实不算是个坏人，最多是个误事的温室小花朵。
总不能指望着，这世界上，人人都能勇于一搏，视死如归吧。
换做战场上，这样的人确实可恨可杀，但如果换一个环境，他也可能会是一个温顺和善的少年，做点小生意，处处与人为善。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自私，才会觉得除了他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应该视死如归、大公无私......”
莫名的，申凯的心中感慨，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低着身子的寇烈听到这句话，似有所感，浑身颤动起来。
缓了缓，申凯笑着扶寇烈起来，说：“寇兄，刚才这句话，不只是我对自己说的，同样也是对你。”
“这两天我也想过很多，说实话，最开始我很讨厌你弟弟，这点我承认，就算是现在你给我道歉，我原谅你了，但仍旧喜欢不上他...”
寇烈叹息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跟着申凯又说
“但是同样的，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人族亿万星球，人口基数何其庞大，百万年下来，又有什么样的人没出现过......”
“唯才是举、量才适用才是正途。”
“就比如你弟弟寇怀，说实话，如果你之后还希望他能做个男子汉、勇士，甚至参军上战场之类的。”
“可能性不能说为零，但依旧不太现实，毕竟你指望一只小绵羊，能成为狮虎吗？”
听到这句话，寇烈悲哀的摇了摇头，看他理解自己的话，申凯点头接着说：“因此，这里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姑且听一听...”
“寇兄你性子坚毅，现在也成功过关了，以后气、异两道同修，总有一番作为...而你弟弟嘛，如果他真的志不在此，你又何必强迫他呢？”
“将来你成为四阶，甚至走的更远，可能成为人上人，但是同样也有着陨落的风险......”
“而你弟弟，则老实呆在腾华星，或者开一家小店、或者做个小职工，总之也算是平平安安，给你家香火留了条后路，不是吗？”
“...不错...不错。”寇烈喃喃自语，这些道理往日没有深想，此时经历这些事后，听到申凯的建议，他觉得万分有理。
“我过去总是希望两兄弟一起修炼，将来打虎亲兄弟，却从来没想过他的性格和喜好......”
“唉，今日听申兄的话，才想通这些，申兄，我兄弟两对你实在亏欠太多了。”
“哈，无妨，前日咱俩算是半个战友，两日过去了，不知道寇兄愿不愿意把这另外一半补上，大家做个朋友。”申凯洒脱的一笑，将寇家兄弟扶了起来。
这次寇烈没有阻止，而寇怀半是愧疚，半是感激的看着申凯。
“哈哈，申兄不但不计前嫌，还替我弟弟分析出路，只要申兄看得起在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寇烈开心的笑着。
随着两人一笑释前嫌，屋内的气氛逐渐变的轻松起来。
第二十一章 第二关考核
又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在仆人的通知下，申凯走出了病房，来到庭院广场上。
“好一个内有乾坤啊！”申凯赞赏的看向外面的风景。
这几天他一直安静躺在床上，修养恢复身体，直到此时才走出房门，看一看外面的景致，顿时感叹。
整个庭院包括住宅区，分列别致，四周充满了各式各样不知名的花草树木，仿佛他前世的西方魔幻电影中的精灵国度一般。
而将目光放远看去，四面都是白雪皑皑的大山，将中心地带包围环绕。
这地方竟然是在寒凛山脉的正中间，生生开辟出来的。
即便无法看到全景图，但是申凯的脑海中，依旧能想象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终年不化的积雪、廖无人烟的寒凛山脉中，被陈长水硬生生的弄出了这么一个，几乎世外桃源的绿色王国，里面姹紫嫣红、气象万千。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中庭内外，惟余莽莽...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随口将前世伟人的沁园春，和眼前的绝景结合，申凯感到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他渴望修炼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赏美景，吃美食，此刻恨不得就着眼前的景色下饭，肯定是一件快事。
“好词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真是应景！”寇烈的声音传出，他远远走来赞赏道。
“本来以为申兄只是足智多谋、性情宏毅，没想到，连文采也是如此的叫人惊叹，只是为何这词似乎少了部分呢？”
申凯微微一笑，也没多解释，说：“因为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之做罢了，不值一提啦...对了，你弟弟呢，怎么不见人？”
见他问起，寇烈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寂说：“唉，昨日听到申兄的分析，我认为十分在理...晚上回房后也仔细的思考过......”
“寇怀也和我袒露实情，这些年他对修炼和战斗，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只想着好好当个学徒，学上一门手艺，将来能做个小老板，就很满足了，呵呵。”
寇烈有些伤感的闭上眼睛，而申凯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申兄不用担心，我没事，也是我这些年从来没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不是申兄指点的话，可能会越错越远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拜托张师兄，将寇怀安全的送回家了，家中只有母亲和奶奶两个人，他能回去陪伴照顾，也是极好的...未来，就这样吧。”
听到这里，申凯突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不好意思的对一脸疑惑的寇烈解释。
“哈哈，寇兄抱歉、抱歉，只是一想到...之前我给山下的兄弟报平安，也是拜托张师兄，现在你送弟弟回家，也是张师兄。”
“怎么感觉，张师兄好好的一个人，成了专门给我们下山跑腿的快递小哥呢，哈哈哈哈哈。”
听到申凯的话，虽然知道他是打趣，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不过寇烈仍旧不再愁眉苦脸，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啊，知道给我添麻烦了，还在这幸灾乐祸的，真是......”
这时候张浮沉走来，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打趣，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大师兄抱歉抱歉啊，你能者多劳嘛。”看到走近的张浮沉，申凯卖了个萌，活跃气氛。
“好啦好啦，知道你心思最多。”张浮沉温和的笑着，他脾气很好，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说什么。
闲聊了几句，广场上陆陆续续的，来了其他通过考试的人，包括一些之前交钱的富家子弟，也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张浮沉收敛笑容，对着广场上的众人说着：“恩，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那么接下来，我替家师向大家宣布，第二场考试的内容，大家请安静听好。”
众人赶快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张浮沉于是接着说：“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是——闯迷宫。”
他抬手指向广场旁边的一扇门户，上面被奇异的花草围绕，显得神秘无比。
“这扇门是家师亲自布置，里面通向另一个地方，那里有着一座巨大的迷宫。”
“而第二关的规则很简单，只需要参加考试的人，能在三个小时内走出迷宫，就算过关了，并且和第一关不同，迷宫中没有任何的危险存在。”
“但是，请各位注意听好！”
见众人听到迷宫中没有危险后，似乎有些满不在乎了，张浮沉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迷宫本身是不存在任何的危险，只是里面有家师布置的各种幻象扰乱感知，对于异道的灵性越弱的人，可能受到的干扰就越严重，找到迷宫出口，所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
“并且，迷宫本身和各位的修为无关，纯粹只看对于异道的天赋，和自身的潜力、灵性等。”
说到这里，张浮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申凯，他正在认真倾听。
“因此，哪怕是修为弱小、甚至没有修为的人，也可能会率先通过迷宫，再加上不计算通过的先后、次序......”
“只要在三个小时内通过，哪怕你是最后一个也无所谓。”
停顿了一下，给了众人消化的时间后，张浮沉才接着说。
“看起来很轻松吧...但是家师还附加了一跳规则。”
“那就是，你可以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第二关的考试，如果不参加，那么你就自然成为通过了第一关的旁听弟子，对于以后家师的课，可以听，但是不能够提问，家师也不会解惑。”
“而一旦你选择了进入大门，参加第二关考试，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只有两条路，三个小时内通过成为普通弟子，和其他交钱的权贵子弟同等待遇。”
申凯竖起手指按了按眉心，有些想到了之后的可能，问道：“听师兄的意思，如果通不过第二关会有什么后果呢？”
面对申凯的提问，张浮沉遗憾的点了点头，看到他的样子，申凯心中一沉。
“这就是第二种可能了，一旦选择进入迷宫，最后又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的话...将直接出局，连一开始的旁听弟子也做不成了！”
“因此，是不参加第二关，安全的做一个旁听弟子。”
“又或者对自己有自信，参加第二关成为普通弟子。”
“还可能参加第二关后失败，连旁听弟子都做不了啦，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张浮沉的话全部说完，随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给众人足够的思考时间。
听完这些后，在场的众人也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和矛盾。
“怎么这样啊......”
“就是就是，我好不容易才上山的，路上差点被一头雪狼给咬死呢！”
“哈哈，你也碰到雪狼啦，真巧啊，我也是，不过我跑得快。”
“不说雪狼，就是山腰那一阵风雪也是够人受的，快把我累昏过去。”
“唉，别提之前的事了，赶快想想到底闯不闯这第二关吧......”
“闯什么闯啊，不就是不能提问吗，我觉得区别也不怎么大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旁听吧，挺稳妥的。”
看着众人吵吵闹闹的，犹如菜市场买菜一般，这时寇烈走近申凯询问。
“申兄，你是想闯关，还是...哈，看来是我枉做小人啦。”
看着申凯自信而又执着的眼神，寇烈觉得已经不需要答案，对方的表情就告诉了自己。
“寇兄知我...不是凌云不绝顶，我申凯舍命上山，九死一生，可不是为了做一个敬陪末座的旁听弟子的！”
“更何况，刚才张师兄也说了，第二关不靠修为，只看那个人对于异道，是否有灵性和潜力，那么我最大的短板也不存在了......”
更深一层的想法，申凯没有说，那就是倘若自己，没有灵性和潜力，恐怕无论是在陈长水这，或者其他老师那里，都必然难以成就异道。
如此，则三年后的高考，自己也注定会输给申极煌，甚至输掉之后大半的人生。
所以说别人不管，他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要闯这一关，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异道方面的天赋。
第二十二章 赌局
这边申凯已经心中拿定主意，要闯第二关了，而周围的那些人，却没有这么快，不少人依然还在一旁，激烈的讨论、纠结着。
看到这些，申凯摇头，心里有些暗叹，他自己算是情况特殊，因此这第二关非闯不可，这且不提。
而周围的其他人，却并没有他的这些顾虑，反而远比他要纠结许多。
可说实话，申凯扪心自问，即便他没有那三年之约，在后面鞭促自己，也依然会选择去闯这第二关。
这无关其他，仅仅是差别待遇太大了。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是旁听弟子与普通弟子之间，仅仅只有一个能否提问的区别，感觉并不是太在意。
但只有申凯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
无论是他前世还是今生，两个不同的世界，都有着相似的一句话。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人族和其他的种族并不相同，很少通过所谓的血脉，或者印记之类的东西，用来培养下一代。
他们更多的是通过老师和学生、书籍、记录等方式，一代代的进行传承。
人族何止亿万兆，每个人都并非生而知之，因此这个时候，一个好的老师，就显得相当重要了。
这里老师的好坏，不单单指修为的高低，毕竟老师再厉害，你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随身带着，最多遇到危险的时候报上名字，看能不能吓退对方。
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看自己能从老师这里，学到多少真本事。
而在对所学一无所知、从头开始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会对老师单方面的讲解，有所疑惑和不解。
再通过对自己心中的问题，进行整理、归纳，最后询问老师，得到答案。
这样一个循环反复的过程，就是授业和解惑。
就好比一个数学老师，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但是更高深的为什么等于二，通过怎么样的算术、模型、方程式来得出这个结果等等。
这些你问的时候，那个老师突然闭口不告诉你了...瞬间整个人都懵逼了好吗。
而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就算排除那么一两个，近乎生而知之的绝世天才，剩下的绝大多数人，肯定都是一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半桶水。
正是因为懂得，普通弟子有得到陈长水回答问题的资格，所以申凯无论于公于私，都会闯这第二关。
“哟，这不是那个没有修为的倒霉蛋儿吗，大家快看看啊，哈哈哈！”
就在申凯想着这些时，一个讨厌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考。
转身一看，原来是来看热闹的权贵子弟那一群人，而之前山下有过交集的黑眼圈万斌和小胖子刘璐，也在其中。
“啧啧啧，你能在这，看来是闯过了第一关是吧，看来这下等人就是和我们不同，整一个皮糙肉厚啊。”
一个轻浮的青年讥笑着，一脸酒色过度的样子，随后转过身来对万斌说：“万兄你怎么看，觉得我说的可对？”
万斌正准备点头同意，突然想到了身旁的刘璐，支支吾吾的说：
“这个嘛...额，我觉得吧，这事情嘛...恩，他能上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啦，对不对，萧撅你也别为难人家啦。”
看万斌不接自己的话茬，名叫萧撅的青年露出无趣扫兴的眼神，转头和其他富家子弟一起，对广场上的其他人评头论足起来。
这时小胖子刘璐走上前，对申凯拱手打招呼
“申兄，几日不见，看到你如今精神奕奕，平安无事的通过第一关真是可喜可贺，一会我做东，请申兄大吃一顿。”
申凯笑着回礼：“多谢刘兄，我也就不矫情了，到时候可得劳烦刘兄，多准备些饭菜啊，哈哈。”
见申凯没有矫情，直接答应了，刘璐高兴的说：“那是、那是，申兄想吃什么、喝什么，到时候只管点，不用在乎价格，放开了吃...若是饿着申兄，或者饭菜味道不好，就是我刘璐无能，哈哈。”
几个人正聊天的时候，其他的普通子弟似乎也做出了决定。
之前全部通过第一关的几百人，最后居然只有寥寥二三十个人选择了要闯第二关，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嗨！嗨！嗨！开赌了开赌了！”
看到众人层次分明，人群中传来一阵吆喝声，之前以萧撅为首的权贵子弟们，瞬间聚成一团，而放弃参加第二关的一些普通子弟，也好奇的加入其中。
“刘兄，请问他们这是在赌什么？”申凯好奇的问。
刘璐无奈的摇头：“还能是什么，这群家伙疯起来，一个个的不管不顾，什么都敢赌...这不，他们在赌，谁能第一个通过迷宫，而谁又是最后一个呢。”
“赔率、赌注这些，通通都是他们说了算，虽然他们赌品还行，以前哪怕是输给了普通子弟，也会痛快付钱...但是这拿人家的辛苦闯关作为乐子，总不太好，唉......”
“哼，这群权贵子弟我见多了，他们这样的还算是正常。”一旁的寇烈冷哼了一声，心中也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喜。
就好像自己是斗兽场的角斗士，浴血厮杀，只为了取悦贵族一样。
不过申凯倒是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的走上前，好奇的观看。
他前世的时候无法行动，对于赌局这玩意没怎么接触过，最多只是通过电脑网络，看过澳门赌场在线荷官...咳咳。
“哟呵，乡下人，怎么？觉得好玩吧，要不要试一手玩玩啊。”萧撅看到走近的申凯，也不在意，随口说着。
“哦？怎么个玩法？”申凯转动手指，玩味的问。
“哈哈，看你这穷酸样也没玩过，本少爷就好心给你解释解释吧...很简单的，只是算赔率，买大小就行...”
“比如你看看旁边那个家伙。”
萧撅指着不远处的冷傲青年，申凯跟着看去。
“那家伙叫严阙，如今进入文道二阶已经很久了，听说好像都快到三阶了，虽然是个平民出身，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是个实打实的天才了。”
“他的赔率最低，因为我们一致认为，他是最有可能，第一个闯过迷宫的人！”
“而你旁边这个寇烈，也是初入二阶，他的赔率就稍稍高一点了.....”
“那边那个是...这个又是......”萧撅口若悬河的解说着，他平日里有着自己的关系网，对于这里的一些有潜力的学生，算得上了如指掌。
“怎么样，要玩不？赔率越低赚的也越低，不过好处是没有下限，哪怕是你这样的穷酸鬼出一分钱，也能算在赌注里面。”
“哈哈，我要是你，就干脆压严阙，虽然赚的最少，但是几乎稳赢，也能让你这乡下人赚个几百零花钱。”
听到萧撅有些嘲讽的话，申凯也不在意，只是想了想后笑了，对他说：
“你就这么肯定，那个严阙会是第一吗，要知道，张师兄已经说了，第二关和修为无关哦。”
“嘿，就算是又怎么样，天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天才，这严阙能够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我才不信他会输呢！”
萧撅不耐烦的打断申凯的话，似乎对严阙第一充满了信心。
“天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天才吗...呵呵，这话倒也不算错。”
“那，如果我压我自己呢？”
听到申凯玩味的话语，萧撅愣了一下，随后爆笑着说：“哈哈，乡下人，你这是在给我赌气吗？”
周围的富家子弟，包括许多平民子弟听到这话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都不相信，申凯能够得第一。
“哈哈哈...笑的我肚子都疼了，行行行，乡下人，既然你要给我送钱，本少爷就大方收下了。”
萧撅歪着脑袋，有些不屑的笑道：“你打什么主意，本少爷心里一清二楚，无非是想碰个运气吧...大家都觉得你不会第一的情况下，你的赔率必然最高！”
“而这种情况下，你压自己，输了也就那一点零花钱罢了，倘若自己走了狗屎运，得了第一，瞬间能赚个盆钵满盈，对吧。”
萧撅无比肯定的说，自认为看透了申凯的心思。
“行，本少爷很久没碰到这么好玩的事了，我就算你在内，如你的愿，你的赔率是一赔一百！”
“不过我告诉你，倘若说你能通过迷宫，我还有几分相信，但是第一个通过，呵呵......”
看到周围的人幸灾乐祸的眼神，申凯也不辩解，只是拿出一张卡，卡里面有着他之前投稿赚取的稿费。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既然你这么大方，我也不客气，这卡里有我全部的财产，一共九万星球币，我压在这了。”
这时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似乎想不到申凯一个平民子弟，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九万星球币，对于一个高中的平民子弟来说，是一比巨款了，哪怕是其他普通成年人，大半年所赚，估计也就这么多。
感觉事情似乎有些闹大，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我压自己，你敢接吗
众人安静的看着申凯拍在桌子上的卡，里面有人小心的计算起来。
“九万星球币...一比一百的赔率，如果最后他真的得了第一名的话...那、那不就、就是九百万！！！”
“真的有九百万啊！”
“我的个乖乖，九百万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啊......”
“好家伙，这下事情闹大了。”
“没错，一旦输了，就要一次付九百万星球币，就算是萧撅他们的家世，也不是小数目了......”
瞬间，众人的眼神纷纷看向了萧撅，看他敢不敢接这张卡。
没有马上反应，萧撅有些犹豫不定起来，毕竟，哪怕他们几个都是富家子弟，但父母总不可能把家里所有财产，都当成零花钱给他们随便玩。
虽说几个人斗一斗，一个人出个几十一百万，倒也不算是伤筋动骨，但接下来的大半年可就难受了......
就在他犹豫时，一个尖酸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萧少，千万别被这小子给诈了，这混蛋最擅长诈术，前几天在山上就哄了我，此刻故技重施，就是想让你不敢接单！”
人群安静下来，从里面挤出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山上，为难申凯的金启勋，此时他一脸阴狠，腹部似乎还绑着绷带。
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金启勋看着申凯，不屑的说：“小子，别以为同样的招数能用两次，有我在这，你骗不了其他人的。”
申凯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萧撅，说：“也许我是使诈，也许是真有自信，现在选择权在你，我压在这了，阁下到底接还是不接？”
看着申凯旁若无人的样子，金启勋就是一阵不爽，感觉腹部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大声对萧撅说：
“萧少，千万别信这小子的，他只是装腔作势，就算他能通过迷宫又怎么样，别忘了，他赌的是自己第一名啊！”
“申凯，别人不知道，我金启勋可不会上当，我们哥几个凑够了三万星球币，就压你不能第一个通过！”
旁边的几个同伴也一起迎合，金启勋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献媚的对萧撅说：“萧少，相信我，这小子就是头病猫，在这装老虎而已。”
在金启勋等人的不断劝说下，萧撅有些意动，又看了看申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才是穷酸小子一般，瞬间心中一股邪火升起
“好，不就是一赔一百吗，接！为什么不敢接，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本少爷不成？”
转头对其他几个富家子弟说“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吓到我们，让我们不敢接而已...这肯定是他全部的财产的，咱们就随他的愿，让他赔个血本无归！”
看周围的几个人还在犹豫，萧撅急了
“你们怕什么啊，别忘了，他没有修为在身，和我们一样的年纪，却连一阶都没有，肯定是个虚张声势的蠢蛋、庸才！”
“就算他能通过迷宫，又怎么样，别忘啦，赌局是要他必须第一个通过才算赢啊！”
“也对，他一点修为都没有啊......”
“哼，看样子也不像富家子弟，肯定是因为太蠢了，才无法修炼的。”
“呵呵，就算能侥幸通过，也绝对快不过严阙那样的天才，赌了！”
周围的几个人，也开始逐渐反应过来，对这场赌局有了信心。
跟着带头的几个人，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几百人在广场上押注，只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压申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严阙下注。
“五千星球币，压申凯。”
正玩味的看着众人押注的申凯，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回头看，居然是寇烈。
“额，寇兄，你怎么也...”
“哈哈，申兄勿怪，只是我刚好也手头紧，缺两个钱花，所以才压了申兄这里，和其他的无关。”
看着寇烈笑着也压了自己，申凯有些哭笑不得
“问题是你不也是要参加第二关的吗，身为参与者，我还以为你会压自己呢。”
寇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无妨无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实话，我虽然自信，能够通过这第二关的迷宫。”
“但如果说到第一个闯过去，我却实在是没有这个信心了。”
叹了口气，寇烈看向远处的严阙：“那严阙的名号，我也有所耳闻，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人物，只是因为平民子弟，所以没有足够的资源，两道同修。”
“我有自知之明，与他相比，我是远远不如的，甚至可以说这里的所有人，单轮天赋都不如他！”
见寇烈也这么说，申凯皱起眉头，本来以为只是吹嘘，有些不在意，现在倒是有些重视对方了。
“但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我觉得有可能，与那严阙争上一争的，我看只有申兄一人而已...而论及关系亲疏，我自然是选择申兄下注了，哈哈。”
说完后，寇烈郑重的看着申凯，说“申兄，一定要争到这个第一啊...让那群家伙们都看看，就算没有修为，你的智慧、勇气、意志，也并不比任何人差！”
“恩，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说完这句后，申凯转身，向着通往迷宫的大门走去。
“寇兄，我先行一步了...无论谁最后能当上这个第一名，我都希望，咱俩最后能一起通过这第二关，没有人淘汰。”
“哈哈，一言为定。”
看着准备通关的几十人，陆陆续续准备好，张浮沉含笑点头，说：“好的，那么除了这些想要闯关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退后一些。”
众人在张浮沉的指挥下，退后了一段距离，瞬间只有那些准备闯关的人，孤零零站在门前。
紧接着，大门一阵剧烈的抖动，然后缓缓打开，浮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仿佛一面透明镜子的平面。
排在众人前面的严阙，面无表情，第一个大步走入了镜面，随后穿了过去，整个人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看到也急忙进入，申凯和众人保持着距离，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等到众人全部进入，大门彻底关闭，门顶上出现了一直巨大的沙漏悬空倒挂，开始计时。
“当沙漏的沙子，全部流完的时候，就是三个小时整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请各位师弟师妹们，耐心等待吧。”
张浮沉说完这句后，静静的站在门旁边不再出声，众人也是沉默的等待着消息。
...........................................
门内世界
申凯目瞪口呆，抬头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墙壁。
“好家伙...这大小、这高度，就算凭借眼前这一面墙壁来计算，这座迷宫的大小，也是相当程度的惊人了...几乎就是一座完整的地下城市啊！三个小时真的能走完吗？”
整个地区，按照他的计算，但是一面墙壁，就有将近百米高，灰蒙蒙的天空显得十分遥远，光是这建筑，就比前世的长城更加高大，这还只是随便用来考核的地方。
身处迷宫的一处，申凯忍不住心中嘀咕，扫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回荡着。
他心中知道，这可能是陈长水特意安排的，为了避免有相熟的人，互相帮助，因此把参加考验的二三十人，随机传送到了迷宫的各个角落。
“看来不到迷宫的终点处，估计是很难见到其他的闯关者了......”
时间有限，申凯不再停留，一边快步小跑，一边思索着怎么通过迷宫。
刚才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想过，陈长水会不会用逆向思维。
整个迷宫大部分都是幻象，只要从迷宫的入口处，一路笔直冲过去，就能到达终点。
然而他们却是随机传送的，他仔细的触碰过迷宫的墙壁，接触到的全部都是实心，没有任何的幻象或者薄弱点。
接下来他又顺着思考，任何的迷宫，无论有没有活门的存在，其实依然是有着必胜法的。
那就是顺着墙壁爬到迷宫的最顶部，从上面俯视全局，只要顺着上面一路走，几乎不会碰到任何的死路。
可迷宫的高大远超想象，再加上光滑的墙壁，没有修为的他，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爬高了一不小心还会摔死。
思考的期间，跑了十来分钟，见到的除了墙壁，还是墙壁。
能感觉到的，只是呼啸的大风，和望不到尽头的通道，如果说唯一有特别的，就是申凯觉得自己五感，逐渐开始迷糊。
眼中看到的景物，随着时间延长，变得混乱，就连听到的声音也是，无数细碎杂音响起，让人无从分辨，好像喝醉了一般。
“呼、呼...既然这是一道考验，那么身为出题者的陈长水，就必然有他的目的性，如果想通了他的目的，就相当于直接得到了通关迷宫的钥匙，能够快人一步。”
申凯一边奔跑，一边大脑激烈的思考着。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原本单项的通道走到了尽头，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然空无一人。
“呜...该怎么选呢......”申凯忍住不适感，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四章 作死的申凯
岔口两边的通道，像是两个巨大无比的鼓风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申凯正一个人安静的站在岔口中间，任由狂风吹的头发乱飞，从刚刚来到岔口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他一动也不动。
“呼，还是不行...没有任何的变化。”
申凯叹息一声，自己的感觉越来越模糊了，就连站着不动的情况下，身体都有些找不到重心，视觉和听觉也变的混乱。
之前的十分钟里，他谨慎的在岔口各种试探，然而岔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任何一个，可以让他联想到考验方面的东西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一左一右，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仔细的实验过，想趁着自己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混乱，通过对两边路口的风速、声音、颜色、大小、位置等等，进行了一系列的对比，来分辨哪一边是正确的路。
最终他无奈的得出了一个答案
一模一样......
两边的路口，已经不能用几乎两个字来形容了，而是完美的复制粘贴，同样的风速、声音、颜色、高度、位置......
都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同样的树叶，眼前的两个路口却做到了统一，仿佛中间的岔口处有着一面镜子，让两边的路口自成镜像。
这样的统一度，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申凯相信陈长水这样做，一定有着某种目的。
他知道，迷宫这种东西，一旦它的复杂度，达到一定范围的话，那么就不存在什么‘从头开始’的说法了。
一旦你第一个路口就错过的话，后面几乎是一错到底。
当你发现自己走错了，想要再回头的时候，之前走过的路，同样容易再一次犯错。
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让人深陷迷宫中，再也找不到出路...
这才是这样的大型迷宫最可怕的地方。
哪怕没有任何的危险和怪物，但是作为深陷迷宫中的人，想要找到出路的焦急、一个人寻找的孤单、怀疑拐角处有人暗算的错觉......
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扰乱你思维最可怕的敌人，你自己会把自己吓死。
也因此，申凯在遇到的第一个路口就停了下来，宁愿花费一些时候，来想通陈长水的目的，也不要盲目的赶时间，最后无法回头。
又过了一会，申凯还是看不出两个路口的区别，这时候，他的感知已经被严重削弱，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两个路口都晃荡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干脆坐了下来，在地上比划着思考
“如果是其他人，会怎么做呢...首先他们都有修为在身，可能会考虑爬到迷宫最上面......”
“但是陈长水，不会不知道这一点，而之前张浮沉也说过，这次的考验，和修为无关......”
“只看天赋，问题是天赋这玩意，怎么看出来呢，该死的，这迷宫让我的视觉和听觉等感知都混乱起来，时间越久越不利，我必须尽快才行。”
“恩，天赋...天赋...异道天赋......”
“咦？异道天赋...等一下！”灵光一闪下，申凯突然瞳孔张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异道三阶，第一阶锤炼精神，统一潜意识...潜意识！”脑海中忽然想起在申府的时候，查阅到的异道资料，申凯喃喃自语。
“所谓的潜意识，某种程度上，是人们内心深处潜藏最深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本人都无法察觉到。”
申凯将这个世界的异道，和前世所了解的潜意识进行对比。
“正因为如此，潜意识时常和人们后天，在教育和社会中所形成的表面主观意识，是不统一的，两者经常会发生冲突。”
“排除掉后天所学，先天上人类的潜意识，实际上大部分来源于五官的感知，也就是通俗来说的五感......”
想到这里，申凯的思维似乎完全打开了一般
“五感...对了，排除掉前世某个漫画里，玩烂掉的第七感、第八感之类，所谓的五感就是指的眼耳口鼻，再加上触觉，最多算上第六感直觉。”
“我之前也曾经吐槽过的，这个世界的异道，和前世的各种画家、演员、音乐家、书法家类似。”
“前世那些有名气的大艺术家，除了后天的苦练之外，天赋也要超越常人......”
申凯整个人开始兴奋，站了起来，原地徘徊着。
“直接的证据，就是我来到迷宫后，各种感觉也越来越模糊了，整座迷宫，都在扰乱考生的五感。”
“张浮沉所说的灵性，基本上可以和灵感划等号...但是灵感怎么看出来呢？”
“潜意识...灵性...灵感...五感...第六感！”
忽然，原本兴奋的申凯，仿佛一个卡住的机器人，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双眼呆滞，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
“不会吧...不过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我又始终找不出，这个想法的错误。”
又咬牙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想到其他的办法，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申凯狠了狠心
“哼，反正也没其他办法，就算输了，也是我自己坑自己，我认了！”
说完后做出了决定，撕下一片衣服，做成眼罩，牢牢的绑在自己的眼睛上，跟着堵住耳朵、鼻子，全身上下都尽量包裹严实，只有小口呼吸。
就这样，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摸不到的人，远看仿佛一个木乃伊。
接着他开始绕着原地转圈，飞快的十几圈之后，整个人忍不住摔倒在地，缓缓站起来，在没有大部分感知的情况下，沉着心神，跟着自己感觉对的方向，慢步摸索着前行。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一边，只是双手伸在前面，左右摇晃，在玩捉迷藏一般。
一旦感觉自己双手碰到石壁，就马上躲开，然后再转圈，再走。
就这样，一路跟着感觉，走走停停，逐渐的申凯感觉有些无法忍耐，外部的环境完全未知，自己像被困在一个漆黑绝望的牢笼中。
这种感觉好几次让他难以忍受，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一股暴躁的情绪，让他想要强行扯掉眼罩或者其他，哪怕只是一个都好。
他凭着毅力，强行忍住了，继续前行下去。
又过了一会，暴躁的情绪消退。
紧接着是全身上下，有一种由内而外的酥麻痒感，说不清楚，但又让人忍不住，就是想挠。
比起突然的暴躁感，这种感觉更加难忍，申凯几次挣扎后，依然选择了向前走。
再之后，心中的痒痒感褪去，一种一无所有，整个人置身于虚空之中的虚无感浮现。
他几次因为这种飘荡荡毫不着力的感觉跌倒，赶快站起来，再次转圈赶路。
直到此刻，他已经彻底没有任何明显感觉，就连脚踩在地面的感觉，都逐渐麻木消失，只能凭借不知道算不算触感的感觉，控制自己的双脚行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在走。
突兀的，申凯空白脑海中，自然生出一个想法。
“这么久没动静了，要不要摘下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死也死个明白啊。”
刚想要有动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传来一个声音
“别摘，再动动看，再走一走，直到有其他人帮你...至少你自己不要取下来！”
两个声音从一开始幻觉一般的模糊，到最后逐渐清晰，好像争吵起来，申凯就在两个声音中，纠结和犹豫的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走了，如果走的话，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他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一双沉稳的大手，摘下申凯脸上的眼罩和耳塞。
太久没有感觉的申凯，看不清那个人样子，只是在被摘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面条一般的，缓缓软倒在地。
呆滞的眼神、嘴角缓缓流淌口水，像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被玩坏了般一动不动。
他的耳边依稀听到，一个不真切的声音，说：“恭喜啦，申小子，你通过了第二关。”
第二十五章 我为第一
迷宫门外
众人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候着闯关者的出现，沙漏的沙子也在不停的下落，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过去。
随着沙子逐渐的减少，众人的情绪也慢慢变得焦急，对归来者期盼了起来。
“怎么还没出来，时间都已经快到了啊？”
“我的天，第二关到底是有多难啊？”
“...该不会，最后一个能成功通关的人，都没有吧。”
规定的时间越来越少，众人一个个的，开始忍不住私下议论起来了。
张浮沉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侧身站在门旁，温和的笑着，仿佛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孩童。
“嘶嘶......”
最后一颗砂砾落下，规定的三个小时到了。
紧接着同一时间，在众人的眼前，大门没有一丝拖延，缓缓打开。
之前进入的闯关者，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脸色有的欣喜，有的遗憾，各不相同。
申凯也在其中，只不过他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走着出来，而是被寇烈给扶着出来的。
“寇兄，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来扶我。”申凯脸色惨白，有些虚弱的说。
“哈哈，申兄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话啦，当初在雪山上，你不也是这样扶着我走了一路吗，朋友之间何必这些客套话。”
寇烈爽朗的一笑，将申凯抬了抬，让他能走的更顺畅些。
“哼！”
这时，在他们两旁边，一脸阴沉不爽的严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到严阙这样的表现，申凯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
“喂喂喂，到底有哪些人通过啦？”
“对啊对啊，还有谁是第一名啊，快告诉我。”
“嗨，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迷宫有多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
很快，门外的众人将闯关者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着出来的闯关者。
“我没过...呜呜，全完了......”
“哈哈，侥幸通过，真是惊险啊。”
有些闯关者，友好的回答众人的问题，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问：“对了，第一名啊！你们谁是第一个通过的？”
顿时，众人的注意力，再次从通过者，转向了第一个通关的人。
大部分人都看向了严阙，因为他们都认为严阙是最有可能，会第一个通过迷宫的存在。
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中，严阙俊朗的脸似乎更黑了，并且黑中还带着一点红，仿佛在玩变脸游戏。
“难道、难道严阙你不是第一名？不对吧......”看严阙这样子，有人惊呼，然后被其他人一阵反驳。
“怎么可能，除了严阙外，谁还会是第一啊。”
“就是就是，严兄这只是低调罢了，真人不露相，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懂。”
“对啊，对啊，我还压力不少钱在严阙身上呢。”
就在众人质疑、询问、不信、反驳的时候，扶着申凯的寇烈骄傲的一笑，紧接着将申凯的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大声向全场宣布道
“第二关的第一个通过者，就在这里，他叫申凯！”
高昂的声音突然爆发，压得众人安静了片刻，随后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申凯，有些不敢置信，爆发出巨大的讨论声
“不可能的，就凭这个毫无修为的乡下人，你告诉我他居然胜过了严阙，还得到了第一名？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骗大家的！”
“没错，就凭这个毫无修为，只会使诈的骗子？你肯定是他的同伴，你们两个一伙来骗我们大家的！”
质疑声最高最激动的，莫过于萧撅和金启勋了，随后他的一群同伴也激烈的反驳了起来。
不管他们的话，这时候不少人看着严阙黑炭一般的脸色，逐渐开始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只是依然怀疑，为什么申凯能得第一。
“作弊！你绝对作弊了！！！”金启勋神色扭曲，疯狂的大吼，和他一起的同伴也连声附合，连说不信。
“对，没错，不然凭你没有半点修为，连走路都要别人扶，怎么可能第一个通关呢？”
“哼哼，依我看啊，肯定是旁边这个人帮他，不然就凭他，我呸！”
“也有可能这个考验，本来就有什么问题，结果被他钻了空子也说不定。”
面对金启勋等人的不屑和嘲笑，申凯并没有做出解释，只是清冷而孤高的笑着，仿佛在看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
“哦，你说申凯作弊？那，如果本座说他没有呢。”
就在众人的情绪达到一个顶点，慢慢有上演全武行的趋势时，一个声音响起，并不怎么响亮，却莫名的镇住了众人。
陈长水最后一个从门中走出来，一双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而张浮沉赶紧两步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行礼。
见到这情况，众人哪里还能不知道，眼前就是他们接下来的老师陈长水，瞬间一个个的，都仿佛兔子一般，怂了起来。
看着众人这欺软怕硬的模样，陈长水不屑的冷笑一下，随后看向闹的最凶的萧撅和金启勋两人。
“我记得你叫萧撅，没错吧？你老父再三恳求下，本座才勉强答应收下你，怎么，如今是对我这个老师不满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座也在帮申凯作弊？”
“还有你，金启勋，别以为你在第一关时，山上做的那些事，能瞒过本座的眼睛。”
面对陈长水冰冷的话，萧撅一阵惶恐，而金启勋心中，更是仿佛一道惊雷闪过，瞬间汗流浃背，连忙解释。
“不不不，陈师，我、我不是在质疑您，实在是、实在是这申凯他......”
看着金启勋这窝囊样，陈长水不耐烦的打断他，说：“就因为申凯毫无修为，所以你们都觉得，他就不能得第一吗？”
就在众人被陈长水问的不敢出声时，一旁的严阙上前一步，先是恭敬的对他行了一礼，随后沉声说：
“陈师再上，严阙并非肤浅之人，之前张师兄也说过，第二关与修为强弱无关，因此即便申凯他毫无修为，严阙也并不怀疑，他这个第一的真实性。”
他停顿了一下，见陈长水有在听，便继续说：
“严阙只是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凭借着什么，能够如此快速的通关，我自问已经用尽全力，最后甚至...但任然只是第二名，难道他的天赋就真的这么好吗？”
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严阙，陈长水倒没有斥责，只是轻笑了一声，对申凯说：“有点胆气，申小子，你自己告诉他吧，让他输也输个明白。”
“谨遵师命...”申凯松开搭在寇烈肩上的手，缓缓走到严阙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申凯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轻声在严阙耳边问。
“看你衣袋的那根绳条，你是靠着自封视觉，凭着冥冥中的感应和修为来听音辩路吧。”
“不错，迷宫道路难寻，唯有依靠直觉，严某最后无奈，只能借绳条自封视觉，连嗅觉也封住了，只凭着听觉和周围的触感来赶路。”
“不过就算你也是这样做的，同等条件下，我的速度也只会比你更快！”严阙无比确定而又自信的回答。
听到这里，申凯笑了，只是随口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对，你说对了一半，咱们的方法是挺像的...只不过，你封了视觉和嗅觉，靠听觉和触觉......而我，封了五感，纯靠第六感而已。”
声音不大，却让严阙整个人都定住了一般
“什么？你、你居然自封五感...不会吧！”
在场众人还有些不解，但严阙已经明白，毕竟他用的方法也是类似
但就因为这样，他才更加难以置信，身为过来人，他比谁都知道，在那座迷宫中，封闭感官会带来怎样强烈的反噬。
自己还只是封了两种感觉，但在迷宫的扭曲加持下，反噬已经不好受，例如在外界，自己遮住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但在迷宫却会加倍的反馈。
而换做对方这样子，恐怕反噬到自身会更严重，比在正常地方做同样的事，后果严重三五倍不止，就好比关在小黑屋里十天半个月以上，搞不好会成为没有知觉的傻子、植物人。
严阙有些难以置信，本来冷傲的面容波动了一会，拳头握紧又松开，整个人在激烈的思考。
“五感...自封五感，你居然有如此的胆子，敢下这种狠手，更可怕的是，你居然撑住了，只是有些虚弱，是我太骄傲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可能，唉。”
随后看着申凯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你叫申凯是吧，这一局，我严阙输的心服口服，是你赢了！”
第二十六章 何为异道（求收藏、推荐）
简单一句对话后，严阙居然对申凯说出了认输的话。
众人看到后依然不解，两人的对话太过简单，完全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见众人看向自己，陈长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管你们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是权贵子弟也好，平民子弟也罢，但既然想要拜入我门下，总无非是和我学习异道，对吧？”
在场的人一阵点头，其他老师好找，但异道老师，至少腾华星乃至附近的星系的周围，都再也找不到比陈长水更优秀的了。
陈长水有些怅然的说：“正如我刚才所说，你们拜入我的门下，是想学习异道，而同样的，对于你们，我也只会教授异道。”
“你们大部分人，都是带艺投师，或者是学校里面，学到的大众修炼方法，或者是家族秘传等等，但这些都与第二关的考验内容无关。”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只见宽大的长袖凌空挥舞两下。
瞬间，整个庭院的风景变换，只见原本花团锦簇的庭院，变为了宇宙星空，众人仿佛站在星河中遨游一般。
接着，陈长水屈指轻轻一弹。
“啪！”
四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人影浮现，每个人影的大小样子，都稍微有些不同，分为红、白、黄、紫四色。
“比起前世的投影仪，这个全息教学，可比看电影刺激多了。”申凯想着，顾不得身体的疲惫，撑起身子，全神贯注的观看。
“你们都想让我传授异道，可曾了解过，何为异道？”
不等众人回答，陈长水接着说：“人族四道，其实各有优劣。”
“文道炼气，修士眼中见到的是炁...万物轮转、周流六虚，因此食天地诸气，而化为自身不朽，于四大体系中，寿命最长。”
他嘴里说着，紫色光人盘坐结印，无数大小不一的气脉进入光人体内，在丹田处化为漩涡回转。
“理道炼神，修士眼中见到的是弦...诸多常数、数学宇宙、四大基本力等，他们将种种宇宙天地的外在现象，进行归纳和总结，不断的凝练符文，最后建立属于自己的大一统，体内自成宇宙，但也因此，为世界所不喜。”
黄色光人手指滑动，一道道深奥难懂的计算公式出现，跟着公式组合变化，成为闪烁的符文，最终体内符文汇聚下，出现了一个微型的星河宇宙。
“武道炼精，修士眼中见到的是力...智力、体力、武力、气力、元力、法力，世间一切诸力，但凡存在，皆可超越，最终彻底打破天地、人身两重宇宙，因此有着四大体系中的最强战力，但同样的，寿命也最短。”
红色光人挥拳抬腿，只是最普通的直拳，却让虚空出现一道道波纹裂痕，随着动作，全身有无穷光点闪烁，似乎有吞吐宇宙，打破永恒的伟力。
“异道炼虚，修士眼中见到的是色...此色非是寻常色彩或色相，而是虚实两象、众生宇宙之色，世间苦海有色、万丈红尘有色、不朽圣贤也有色，让虚无之色化为真实之色，不断的炼假成真，就是异道修士需要做的。”
白色光人或吟诗、或绘画、或弹琴，无数虚无的概念、假想、存在具显，随后围绕光人，仿佛身处神国一般。
讲到这里，陈长水静了一下，看着众人沉醉于光人的表现，再次弹指之下，场景一度变换。
这次他们出现在一个高空中，下方就是之前考核的巨大迷宫，只见迷宫从上往下俯视，无数的墙壁围绕交错，四面有着数不清的通道和门户。
“下面的就是这次第二关考核的迷宫了。”陈长水的话确定了这一点。
“就像我之前所说，我只教异道，也因此，第二次的考核，任凭你其他体系的修为再高，也没有半点干系...反而，你越是用其他体系的方法，就越是容易上当。”
“倘若你用文道的感应元气，只会觉得处处都是陷阱杀机，而周围的元气也是毫无规律可言。”
“如果你用理道的建模测算、公式分析，那么不好意思，迷宫会故意和你作对，哪怕前一刻是对的结果，下一刻它会自动推导出，和你的计算相反的模型，而你的计算速度，绝对跟不上它。”
“就算你想用武道，玩什么一力降十会、强行破局，呵呵，哪怕你是武道三阶，全力爆发，也打不破它的防御。”
说到这里，众人似有所悟，难怪之前那些人，不乏二阶的，却没有一个能轻松应对，因为陈长水早就料到这些，对于其他体系进行了限制。
“也因此，你们这些闯关者，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是自己的异道天赋了，你们应该来之前，多少了解过异道的前三阶吧。”
众人点头，毕竟人族网络十分开放，对于四大体系的前三阶，都有详细的记载，无论是富家子弟或者平民出身，都可以自由查阅。
见申凯等人都表示有所了解，陈长水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异道炼虚，讲究的是炼假成真，让自己的种种想象和构思，由虚无概念化为真实存在具显，并且得到世界的承认。”
“而要做到这个的第一步，就是让自身的精神、想法，能够统一起来，做到不为自我所迷。”
“说的难听一点，异道的修炼，就是在不断的欺骗这个世界和宇宙，骗到最后，它们当你所思所想，都是真实不虚，本来就应该存在的。”
“而如果你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统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经常的前言不搭后语，模棱两可，那又如何欺骗世界呢？”
“要让世界相信，就得先让自己相信，这听起来有些唯心，但却是异道的基础！”
陈长水的话有些郑重了起来，环视在场众人一遍。
“所以，在异道之初，就要将自己的主观意识和潜意识沟通、融合，最终做到精神统一、心无二念。”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说：“唉，这条路其实并不算容易...潜意识隐藏在心底深处，非心脏、非大脑，而在于思想，所以光是这一步，就难到了世间大部分人。
“你们经常听到的异道好学、速成，实际上，那些人就真的只是一群速成品罢了......”
“只不过靠着好的功法和资源帮助，急匆匆的让潜意识勉强和主观意识，偶尔磨合一下，就算过关了，随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二阶、三阶的修炼，这种情况下，才显得异道好成。”
“也因此，这些人往往异道三阶就是尽头，进入四阶的锐减，甚至相比于其他三种体系，异道的四阶、五阶相对算是最少的。”
话题一转，陈长水指着下方的迷宫，里面有莫名的色彩流动。
“异道的地基在于沟通潜意识，而潜意识又来源于人身五感，和五感外的第六感。”
“可以说异道天赋越强的人，第六感也就越好，这第六感不单单是指的遇到危险，或者事情的时候会有所感觉，而是泛指...灵性、直觉、感悟、危机感，这种种都可以算在内。”
“要通过这座迷宫，要么你真的天赋逆天，一路凭着感觉，随便怎么走都是对的。”
“要么你就自封五感中的部分，来变相的加强自己第六感，顺着感觉去寻找到出路。”
“这也是你们这些通关的人采取的办法，除了那些到最后，都没有想到的蠢货，或者第六感灵性太差的庸才外，基本上剩下的，都在三个小时内过关了。”
陈长水斜眼看着申凯，对他说：“不过，就连我也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敢尝试，在没有任何功法辅助的情况下，在这个迷宫，强行将五感一次性全部封住。”
摇了摇头，他对于申凯的作为，也是有些无语，心想也不知道，该夸申凯绝争一线，还是无知者无畏...
强封五感固然能短时间，让他的第六感无限放大，并且还有机会，让潜意识浮现出来。
但那是对于安全的外界而言，这个迷宫被自己专门设置过，所有感官的混乱和反噬都会翻倍，其中的危险、苦难，远非言语能形容，时间过长，或者意志薄弱，会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白痴。
“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体会吧，下次可别这么做了。”陈长水将在迷宫中五感全封的危险讲出，告诫众人。
申凯心悸的连忙点头，那种不是皮肉之苦，却比任何酷刑都要难熬的感觉，哪怕是之前爬雪山和雪狼厮杀，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众人此时也已经心服口服，陈长水收起双手，场景变换下，一群人再次回到了庭院中，见到了熟悉的景色。
第二十七章 人族四大阶级（求收藏、推荐）
再次回到庭院中，看着熟悉的景色，刚才的一切都仿佛梦幻，让人忍不住细细的回味。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申凯，见众人都承认了，自己第一名的真实性，他直接朝萧撅等人走去，坏笑的伸出手，说：
“承蒙关照，九百万星球币，申某就不客气的手下了。”
本来还沉醉在刚才的大场面，结果下一刻，申凯的话就将萧撅等人打回到现实。
想到要一口气，输给申凯快一千万的星球币，他们几个心中就是难受，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小数目了，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输法啊。
“好，小子，算你行，我萧撅不是输不起的人，这钱，我给了！”
“哦？倒是痛快啊。”
听到这话，申凯倒是稍微高看了他一眼，不过接下来，萧撅居然直接转身，跑去拉着几个同伴凑钱，让他不禁好笑。
“啧啧啧，看来，就算是二代，也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啊......”
这时，金启勋悄悄凑到萧撅旁边出主意：“萧少，要不，这笔钱咱们就懒了吧，这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我就不信，陈师会为那小子担保。”
“啪！”
刚说完，萧撅一个耳光，重重抽在金启勋脸上，把他打蒙了。
“呸，刚才就是你这小人唆使我，现在还想让我赖账，我看是你想拿回自己那三万星球币吧，我告诉你，没门！”
“今天如果我赖账了，众目睽睽下，名声就彻底臭了，往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你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本少眼前！”
在众人嘲笑和不屑的眼神中，金启勋狼狈捂着脸退下。
他不敢和萧撅这样的权贵子弟作对，有些怨毒的扫过申凯，之前山上的事加上这三万星球币，让他恨极了对方，只是暂时不敢发作。
申凯懒得理会这种小人，收下萧撅等人凑出的九百万星球币后，笑了笑，说：“萧少好阔气，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我哦，到时候，我一次压九百万，试试手气。”
“噗！”
听到这话，萧撅等人感到心中吐血，看着申凯，心中默默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让这小子参加任何赌局。
一想到，申凯真的压上九百万，最后又赢了，他们就觉得背后发凉，恐怕真发生这样的事，他们的家长被活活打断自己的腿。
这时候陈长水没有理会申凯等人的事，只是挥手示意，旁边的张浮沉点点头，抱歉的将那些第二关没有通过的人，全部领走。
那些人有的遗憾、有的愤慨，有的甚至当场，哇哇大哭了起来......
申凯远远看着，本来赢得赌局的喜悦冲淡，有些兔死狐悲。
刚才如果他没有强封五感，又或者真的天赋太差，连五感不在的情况下，也找不到出路的话，别说是第一个通关了，说不定此刻，他也是那些被驱逐的人中的一员。
“觉得有些残忍吗？还是突然感到同病相怜？”
申凯愣了下，发现居然是陈长水走过来，对自己询问，赶快回答：“学生觉得，残忍倒不至于，只是终究有些感慨......”
“恩，少年多愁也是正常，只是不要长期让这种心绪，盘绕在你心头就好。”
陈长水并没有责怪，只是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说：“要知道，人生万象，今日你同情了别人，他日如果遇到大道之争，别人可不会因为你一时的同情，而有所让步。”
“人族百万载岁月，统领亿万星河，大小时空星界，皆有所涉足，人口何止万兆？”
“然而，最近十万年来，随着人族一家独大，世界太平，大的战事再也没有发生过，就算有也离普通人太过遥远......”
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陈长水心中感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思进取。
普通人觉得，修炼艰难多苦，大多数居然选择了及时行乐，反正一百五十多岁的寿命，够他们享受的了。
不知道多少人恍恍惚惚，到死的那一天，还没有突破三阶，这哪怕在二十万年前，都是无法想象的...那个时代，人族只要正常成年，几乎都会是三阶。
想到这些，他盯着申凯，目光郑重的说：“苦海无边，修炼无止，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怕是万载光阴，也显得不够，更何况区区一百五十年？”
“只有当你自己渴望的情况下，这条道路才有一丝可能，为你打开门缝...但仍然需要你的努力，甚至有的时候，就算你拼命努力了，也还不够。”
“倘若将人族众生，分为十份，那么一到三阶，就已经占据了一半。”
“等你将来成就四阶，就可以自豪的说，自己站在了整个人族的一半以上。”
“曾经有人统计，一到三阶凡俗占据五成，四阶精英占据三成，五阶宗师和六阶神祗，算是中高层，占据一成九，剩下的七阶皇者、八阶圣贤，才是共分那最后一分不到......”
“你不步步争先，紧追慢赶，就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泯然众人的下场，你可愿意？”
面对陈长水的质问，申凯坚决的摇了摇头，两人闲聊的过程中，其他失去资格的人，也已经全部驱逐离场。
看了看闯过第二关的十几个人，陈长水说：“你们在场的十几人，都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成功的通过迷宫...很好，无论是资质、天赋、智慧，都可以一看。”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关考验了，考验的内容不会告诉你们，唯一需要知道的，是最后一关就在这里，由我来考。”
说到这里，陈长水露出随意的笑容
“至于规则嘛，和之前第二关一样，你们自行决定是否参加，如果能够通过，那么就是我陈长水的亲传弟子，之后关于修炼方面的功法、资源等，由我一力承担。”
“但是同样的，如果你们选择参加后，没有通过的话，不好意思，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彻底失去资格，连旁听弟子都做不成！”
“当然，你们一样可以选择不参加第三关，拥有和权贵子弟一样的资格，是我的普通弟子。”
“如何抉择，给你们五分钟，自己选吧。”
听完陈长水的话后，不少人露出苦笑，犹豫了片刻，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后退一步，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弟子。
“咦，寇兄，怎么连你也？”
看着寇烈同样后退半步，申凯有些遗憾的问道。
“唉，申兄，你也别劝我了...刚刚第二关的时候，我也只是险险通过，我还算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极限，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为止。”
“与其盲目自信，选择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考验，还不如求个安稳，保住现在的普通弟子资格。”
“至少已经证明了，我寇烈不弱于那些富家子，能和他们一样的待遇，我挺满足了，真的......”
听到寇烈诚恳的话，申凯原本想劝他，试一试第三关的话，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陈长水那玩味的笑容，他似乎懂了。
转过头看着在场数百人，最外围站着数量最多的旁听弟子，他们一点风险也不敢冒，只是过了第一关就满足，这样的人在场最多，金启勋等人也在其中。
随后则是通过了第二关，但是觉得不上不下已经足够，求个安稳做普通弟子，享受和那些权贵子弟一样的待遇，就很满足了，这样的人有十几个，比如寇烈。
最后，到现在还一步不退的人，只剩下两个，分别是严阙和申凯。
看着眼前渭泾分明的三层人群，申凯耳边忽然回荡起，先前陈长水闲聊说的话
“人生的每一刻，都是选择，而不同的选择，最后造成了每个人的阶级、道路分歧...这些越到后面，越是巨大，直到有一天，彻底无法跨越，就形成了人族的四个阶级吗......”
申凯喃喃自语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就仿佛人族阶级的雏形。
“前三阶的凡俗，四阶的精英，五六阶的中间管理层，七八阶的顶点决策层...”
“真的仿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申凯长叹一声，彻底放下对其他人的关注，转身对陈长水行礼，说道：“陈师，申凯愿意闯这第三关。”
而一旁的严阙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
“哦？就算最后闯不过，被取消资格也没有关系吗？”陈长水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
“我对自己有信心！”严阙肯定的回答。
申凯没有马上回答，思考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不敢欺瞒陈师，在不知道第三关考验内容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说自己一定能过关。”
“恩，没有把握，那又何必来闯？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弟子，还不够吗？”陈长水听到申凯的话后，感兴趣的问。
申凯这次没有犹豫，踏前一步，郑重说道：“只是因为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是止步于此处。”
“人生于世，不过匆匆百十余载，我自问并非生而知之，因此唯有一步不退、处处争先，做到笨鸟先飞、快人一步。”
“也唯有这样，才能有几分希望，让自己不落于人、不落于世。”
“即便今日，我通不过考验，那么只能是因为我天资修为不够，或者运气不好，而不是因为，我连挑战的勇气都拿不出。”
“我申凯，可以输人，但是绝对不可能，输掉自己的心！”
小小的庭院里，申凯决绝的话语，回荡在众人的耳中，久久不散。
第二十八章 你为何修炼（求收藏、推荐）
听见申凯震耳欲聋的发言，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相同。
羞愧、深思、恼怒、不屑、后悔...仅仅数百人，却将众生百态，都表现了出来。
一旁的严阙听到后，从最初对申凯的态度，又多了一丝欣赏和认同。
寇烈则紧紧盯着申凯，轻声说：“一定要加油啊，申兄......”
“小杂种，就凭你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也想闯第三关，肯定会惨淡收场，到时候我有的是法子玩死你！”
更远处，金启勋等人，一脸恶毒的看着申凯，心中诅咒他无法过关。
不过任凭众人是何想法，该来的总会来，五分钟时间一到，还是只有申凯和严阙两个人，选择闯关。
陈长水挥挥手，让众人退开几步，跟着一道无形的水雾升起，将他们三个包裹起来。
水雾完全覆盖三人后，颜色逐渐暗沉下来，周围的光线通通被隔绝开，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场众人，再也无法得知里面内容和身影，露出失望的眼神。
黑洞中的三人，谁也没有心情关注外面的人怎么想，就在水雾包裹的瞬间，最后的考验开始了。
陈长水等申凯两个人，完全适应了黑洞内的环境后，开口说：“最后一关，内容其实很简单。”
“你们两个人，只需要分别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只要你们的回答，能够让我满意，就算过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
申凯和严阙，同时露出询问的眼神，陈长水笑了下，最近几天中，他露出笑容的次数，比过去近十年还多。
“现在，好好听清楚了，第三关的问题就是...”
“你，是为了什么，而踏上修炼这条道路？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修炼？”
很简单的问题，可看到陈长水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申凯二人郑重思考起来。
“陈师，恕我直言，以您的修为，就算我们不说，也有的是办法知道，这个答案，我们大概会如何回答吧......”
听到申凯的询问，陈长水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反问他：“就算是我能知道，又如何？”
“我所想要的，是亲耳听到，你们自己说出口...这同样是异道，或者说任何修士，都很重要的一点，明心见性！”
“你平常想的，是什么？”
“你心中真正潜藏的想法，又是什么？”
“而你最后说出口，让别人来听的是什么？”
“这才是这次考验的重点所在，明白了吗。”
讲到这里，陈长水似乎谈兴已尽，挥挥手，让他们两个站开，独自思考，自己一个人负手闭目。
听到陈长水的三个反问，申凯若有所悟，他现在真正明白，这一关的难度，其实并不小于前面任何一关，原因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
比如第一关，最为明确，爬上山顶就算通过，期间的风雪、雪狼，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全看你自己的体质和运气，考验的是意志和身体。
第二关，三个小时内通过迷宫，难点在于你能不能依靠自己的第六感，或者及时的发现，封闭感官能强化六感，考验的是智慧和天赋。
那第三关呢？
申凯仔细思索，第一层想法，自然是陈长水喜欢听他们说什么，或者想要他们说什么。
第二层想法，是他要说出的想法，到底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还是为了让陈长水接受的想法。
第三层，则是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如果陈长水不接受呢。
....................
这样逐层推进，想法却越来越发散，各种可能、正反逻辑、真假想法等，互相反驳、碰撞，这样模糊的命题，让申凯不得不谨慎面对，深怕自己随口一说，最后惨淡失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长水没有规定时间，两人都有足够的思考余地，哪个都没有随便抢答。
陈长水也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闭目沉思，似乎没有关注两人，这种感觉要持续到地老天荒一般。
黑洞中无法准确的把握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申凯轻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原本前几天雪山上受的伤还没彻底痊愈，之前又在迷宫自封五感，此刻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摇摇欲坠的，不过精神却空前高涨，申凯表情一振，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就在他准备起身回答的时候，严阙抢先一步，郑重对陈长水说：“陈师，严阙已经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说说吧。”陈长水睁开眼，没有一丝表情。
严阙有些紧张，但捏住发白的拳头，还是坚定的说：“我出身平民，自幼父母双亡，靠着邻居的照顾下，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时常被其他人嘲笑欺负......”
“随着我长大，逐渐展现修炼天赋后，敢嘲笑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开始害怕我，躲着我，这种感觉真好，呵呵。”
“我也知道，这样去想，或许有些偏激和扭曲，但我无意改变，是他们先这样对我的。”
“因此，我是为了变强而修炼，我修炼的目的，是总有一天，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嘲笑、欺负我，就算是欺负，也只能是我严阙去嘲笑、欺负，和看不起别人！”
听到严阙的话，陈长水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表态，跟着他转身看向申凯，问到：“你呢，想好了吗？”
“恩，想好了。”
申凯淡然的说道，没有任何紧张，他起身拍了拍尘土，然后回答：“我少年时，其实过的并不愉快，虽然有着父亲，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实在不值一提......”
回忆着前世与今生的生活，申凯追忆又感慨的说：“那时候，我没有朋友、没有老师，陪伴我最多的，就是网络，和各种各样的书籍了。”
“从它们上面，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人族的历史...不同地方的风光...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可以说，我现在的一点点小聪明，其实大部分，都是从书中，和网络上学来的。”
“书和网络上的东西，自然有真有假，不能全部当做事实，可那时的我，所能接触到的世界，也只能是这么多。”
“那些日子里，我好像一只井底的青蛙，每天夜里，只能无助的抬头，眺望那井口那无限的星海......”
停顿了一下后，申凯接着诉说：“就在某段时间，具体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
“我开始逐渐的，有了这样一个模糊想法...人生不过百十载，与近乎永恒的天地相比，何其短暂、渺小，如梦幻泡影。”
“无论你今天胖瘦美丑、高低贵贱，也会有红颜白发、英雄迟暮的一刻，终究有一天，会消逝于这苍茫宇宙之中，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难道这世界生我活我，就是为了让我有一天，去迎接那必然的死亡吗？”
“我不甘心！”
“宇宙这么大，世界、星河、文明这么多，我想的，只是能活的更久一点，走的更远一点，去看看那些不一样的‘烟火’。”
“我修炼，不为去欺凌比我弱小的存在，不为去和我同等的强敌厮杀，这些统统都只是过程，而非最终目的。”
“我真正想要的，只是让自己不再短暂、渺小，能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去看看这世间万物！”
“登上千山万水、超越星河宇宙，只愿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和无限的强大，让这世间每一处，都留下属于我申凯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