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谈判
不一会儿茶被送了上来,是李琦亲自来的,他对着孙锦绣使了个眼色,暗示外头就有自己的人守着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喊一声。房门被阖上,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孙锦绣和聂远两人。
“孙小姐,这事儿您怎么说?”
聂远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下巴挑的老高,睨着对面静坐倒茶的孙锦绣开口问道。
“离交货的日子还有段时候,我也没想到家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如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这一回的货款我让利两成,就算是我向您赔罪的。”
孙锦绣也知道这卖假货的事情并不好交代,可是孙景元大抵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聂远听了这话,面色一沉,宽大肉厚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哼哼的伸手指着孙锦绣的鼻子冷笑道。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卖假货可是这道儿上最忌讳的事情,你以为若是让所有的人知道了,你这孙家药厂还办的下去?孙锦绣你不过是个女人,你以为你真的能在这商场上头活下去?”
孙锦绣自然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若不是因为她近来和云清扬走的很近,还经常出入云府,再加上有一个萧君玉作为靠山,这些人才会这样客客气气的对她。
“能不能活的下去是我的本事,至于您聂员外能不能有这样的容人之量是您的气度,这一次虽然是家兄擅自主张,可是聂员外您难道就没有过错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员外一听孙锦绣竟然反咬一口,气得七窍生烟,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面朝着门口显然是要叫人,然而聂员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孙锦绣一声嗤笑截断了。
“聂员外您倒是叫啊!叫了人过来,看您自己的好戏,我倒也愿意围观一二!你明明知道我翠竹阁的规矩,凡是买下孙家药厂的货都有翠竹阁出货,你明明知道孙景元并不能代表翠竹阁送货,这其中必定有猫腻,你为何还要收下货物!”
孙锦绣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缓缓的站起身来,昂着头,周身散发出的威压令人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削瘦的十几岁小姑娘,仿佛眼前幻化出了一个高大的光影令人不得不正视。
“聂员外,恕我直言,你这分明是有意而为之。既然您要做得这般绝,我也不介意做得更绝。这次的出货本就同翠竹阁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翠竹阁答应了您的货是在五天之后,而且是有掌柜的李琦亲自拿了契书送过去的。至于您同孙景元之间这事儿,完全是您自己没事找事儿,您想要做这办就怎么办!”
聂员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做的这么绝,为了保住药厂的名誉连自己的亲生兄长都能够放弃,一时间恨得牙痒痒,冷哼了一声,他就不信了,这个孙锦绣真的能狠下这个心来,恐怕是试探自己的吧!
“既然孙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您说的,这件事情同翠竹阁没有半点关系,那么那胆大包天的孙景元我就随意处理了,看在是孙小姐您大哥的份上,按照江湖规矩,剁了一根手指也就算了。”
孙锦绣依旧笑得不慌不忙,缓缓得坐下身来,拿过一旁的茶盏享受一般的呷了一口茶,笑着对着聂员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茶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在弄到的,喝茶能够提神、消除疲劳,您这一天来回也够累的,喝口茶消消火,我们再慢慢谈。”
聂员外见孙锦绣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了,心中一阵得意,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火鸡做作的坐会了原来的位置,话语之中含着嘲讽。
“孙小姐,做女人还是要有做女人的样子。我聂远是个大男人,自然该有大男人的胸襟,自然不会同你区区一个女子计较。”
大男人的胸襟?
就是绑了她的大哥到她的地盘来闹事,然后逼着她就范?
孙锦绣敛着眸子,将嘲笑不屑藏在眸底最深处,悠然自得的呷着茶,等着聂员外继续说完,恐怕这聂员外这一回可不是简单的为了假药的事情才找上门来的。
“孙小姐你若是能够将这药厂卖给我,自此之后消失在暮洲,我自然不会多多相逼。孙小姐放心,我开出的价格必定让你觉得满意,到时候还会亲自派人将您和您的兄长幼弟送到您想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南洋或者是塞外我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孙锦绣沉吟半晌,仿佛是在思考着聂远的这个提议一般,屋子里头静谧的落针有声,倒是外头等着的人着了急,本以为里头该是怎样的冒火星的大吵大闹,可是到了如今半点儿声音也听不到,当真是急煞人了。
李琦此时守在外头,万分后悔当初怎就用了上好的木头做门,以至于让隔音效果好撑这样了。
“想必聂员外是受人之托?”
孙锦绣自然不会蠢得以为,自己答应了这件事情之后能够平平安安到达南洋或者是塞外,恐怕在半路上就会有人将她截杀,对方想要的是永无后患,从他们不惜毁了孙景元来达到目的的手段来看就不是什么慈善的人,之所以在这里不敢动手,恐怕就是因为怕了云清扬和萧君玉两人。
孙锦绣很明白,若是出了南诏的国界,恐怕这些人便能够对着自己痛下杀手了。
“孙小姐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您要怪就怪自己做的太张扬了,有人看不过去,所以想要让您离开这里。”
聂远也不扭捏,笑着饮干了手中的茶,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这个娇俏可人有极其聪敏的小姑娘,深深觉得有些可以,只是自己受制于人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哪里哪里,聂员外才是聪明人。那个人是谁我恐怕已经猜到了一二了,聂员外您自己想想,若是那个人真的能明面上对我做什么用得着做这样龌龊的事情?”
孙锦绣一直笑着,笑得渗人,那一双眼睛仿佛是无所不在的鬼眼一般,看得聂员外冷汗直冒。
“有些事情不适合正面冲突,我背后的人只是不希望坏了感情。”
聂员外到底不是一日两日出来混了,对于孙锦绣这样的试探统统像是打进了棉花之中一样打了回来,本以为孙锦绣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她只是泠然一笑,随即收敛了笑容,肃着脸,这个人瞬间锋利起来,仿佛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刀刃。
“聂员外也是你背后的人,可是你自己呢?你今日可以剁了孙景元的一根手指,不过来日我必要你全家的性命来祭我大哥的一根手指,您别觉得我做不到,我孙锦绣既然说了,便有能力做到,无论多久!”
“你!”
聂员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望着孙锦绣那肃然的模样,他知道对方说的恐怕不仅仅只是虾吓吓自己的罢了,毕竟她背后还有云清扬和萧君玉两个人,云清扬是知府公子,只要衙门里头除了半点茬子,自己的生意便能做不下去,至于那萧君玉,更加不是好得罪的人!
可是聂员外没有想到,这其中最不能得罪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姑娘!
“聂员外,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门就在那里,请!”
孙锦绣站起身来,对着聂员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是要送客了。
聂远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拂袖离去,屋子里头只剩下久久回荡不散的摔门声,聂远刚刚离开,李琦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看见孙锦绣一切皆好这才松下一口气。
“小姐,谈妥了?”见孙锦绣脸色不好,李琦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不过这聂远暂时不会对着大哥轻举妄动。”
方才的那一番话已经将聂远暂时吓住了,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要看孙景元自己的造化了。
“小姐,那个聂员外又将景元大哥带走了。”
李琦见一个伙计站在门口,上去听他耳语了几句脸上顿时恢复了急色,看来这件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带走是必然的,周围镇子上都问过了吗?能不能收到金银花?就算是高价也没事。”
既然如今孙景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能够在五天之内凑齐了给聂员外的金银花到时候聂员外必然知难而退,其中诸多利弊她都已经同聂员外分析过了,想必聂员外是个会权衡利弊的聪明人。
“这事儿就算是小姐你不说我也已经吩咐下去了,问了周边的镇子,大约是能够的,明日我便派人去搬运,小姐放心。”
李琦见孙锦绣的眉头渐渐地松开了,心里头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只要是能帮到孙锦绣的事情他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要她开心,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那这几日再派几个伙计去街坊酒肆里头打听些消息,只要是同聂员外有关的我都要,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坊间传说还是路人信口胡诌的都不许落下。”
孙锦绣笑得格外的良善,而然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李琦都下意识的忍不住身子打颤,这才刚刚入夏,这天就开始要冷了?
虽然不知道孙锦绣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可是李琦还是派了近一半的伙计出去听消息,这些伙计不用做事,只要喝喝茶,吃吃点心,听听小道消息,自然是欢喜,也都乐得去做。
孙锦绣今日便住在了翠竹阁之中了,孙景胜这几日住在先生家里头,而素裹听说已经跑了,孙锦绣也派人去找了,这几日孙家药厂问题不断,住在翠竹阁之中也方便些。
果然不出孙锦绣所料,第二日,山上的王四和赵六便派了人过来传话,说是半夜有人在药田之中防火,幸好发现的早,就是烧掉了一亩半的金银花幼苗,烧掉了几件放工具的木屋,其余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那个防火烧山的贼人也已经抓住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素裹。
“小姐……”
素裹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眼角周围有些淤青,嘴角也肿的青紫,虽然药田里头的药农不至于打了素裹,可是那些带上去的家眷都是女人,听说了素裹做的事情可不是吃素的,各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将素裹拆了吃了才是。
“你家主子倒也是小气。”
孙锦绣原本以为至少对方会派个杀手什么的前去放火,却没想到至始至终都只有素裹一个人罢了。这算是开源节流?
“夫人说了,杀鸡焉用牛刀,如今看来她是错了。”
素裹忽然而笑了,扯疼了嘴角,僵着一半脸笑得格外的诡异。
“不过她也不全然错了,你小小一个素裹到真的是让我手忙脚乱。”
孙锦绣笑得仿佛是在同老朋友说话一般,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刀光火影,只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上首,另一个人安分的跪在下头。
“是啊,孙锦绣你这些日子待我不薄,我也不想背叛你,可是我逃不掉,那个可怕的女人不会放过我的!”
素裹抬着头,眼眶霎时间红了,抿着唇。
解释就是掩饰,事情都已经犯下了,哪怕说的再多,又能挽回什么!
“难道你就不怕我会不放过你?”
“你是好人,可是她不是。”素裹潸然泪下,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人愿意对她动半分的恻隐之心。
“我是好人,所以你就要这么对我,甚至不惜伤害一心待你的孙景元,这就是你的理由?”
孙锦绣忽然有些好笑,难道做个好人还有错了?
也许这世界就是这样,谁更恶,谁才能不会被人背叛!
“不是的,不是的,那个人给我喂了毒,让一只红蝎子咬我,每天吸我的血,她们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便会让我毒发化成一滩血水,我每七天就要去吃一次解药,否则的话我就会死的!我不想死啊!我想要活下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素裹朝着孙锦绣嘶吼着,发泄着自己胸口愤懑,她孙锦绣有什么资格说她,有什么资格责怪她?孙锦绣什么都有了,孙锦绣想要什么都能心想事成,而她呢?
她什么也没有。
孙锦绣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拽过了素裹的手腕,搭脉。良久时候,猛然甩开了素裹的手腕,看着她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什么!我明明……我明明去药房看过大夫的!不可能…。不可能!”
素裹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虽然已经猜到了自己中了对方的计策,可是素裹仍旧是不愿意接受这些。她宁可自己同样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若是不去做这些便不能够活在这世上。她宁愿这样欺骗自己来谋得内心深处的平静。
“你骗自己又有什么用?难道骗了自己,别人就会不知道真相了?”
孙锦绣摇着头冷笑,一把扯开了素裹覆着双耳的手,残忍的逼迫着素裹接受这一切的真相。她残忍又怎么样?这件事情是素裹自己犯下的,她有什么资格逃避,有什么资格想一个受害者一样躲在角落哭泣?
素裹愣愣回过神啦,猛然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以手掩面哭得这般的伤心欲绝。
“小姐,这…。”
李琦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轻声的想要劝劝孙锦绣。
“你心疼了?”孙锦绣转头,唇角带着冷意。
“没…。没有……”
见到孙锦绣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李琦一下子愣住了,刚要开口的话也梗在喉咙里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犯下那些事情的时候便该遇见到今日,若是哭得响些就能成了无罪,那天下的杀人者岂不是一个个都要嚎破喉咙了!”
孙锦绣话音刚落,李琦还来不及回味,就有一个伙计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小姐,掌柜的,出事了。那些药农不知道怎么回事,将原本说好的金银花全都以两倍的价格转卖给了别人,如今附近的镇子上是一朵金银花也找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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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锦绣会如何应对危机?事情是否还有转机?明天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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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分秒必争
“哈哈,孙锦绣,我说过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痛哭的素裹猛然间抬起头来,含着泪的眼角高高吊起,带着痴狂的惨烈,仿佛是疯了的母兽一般嘶吼着。
“我命由我不由天,能不能斗得过由我说了算。”
这是孙锦绣对着素裹说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素裹便被人带进了柴房之中看押了起来,一道道尖利的嘲讽震着人的耳朵,就算是路过的伙计听了也觉得愤慨。
“先给她二十鞭子,听着闹腾。”孙锦绣听着一声一声不堪入耳的讽刺,只是淡淡一笑,转头吩咐道。
“小姐,素裹做下这样的事情不用提交衙门?”
李琦见过孙锦绣这样的笑容,一般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便有人要倒霉了,他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孙锦绣这样春风微醺般的微笑之时正是王凤仪沉塘和卫子戚失踪之前。
“她的卖身契在我的手上,对于签了死契的丫头官府不管。”
李琦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颤,小姐这是什么时候开始计算的事情,难道在那个素裹刚刚来到孙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有今日?
“只是有备无患而已,你莫要想的太多,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孙锦绣紧紧地皱着眉头,回忆起自己似乎在山里看到过野生的金银花,既然在自家的山里头有这些野生的金银花,那么想必在周围其余的山上也有可能有这些。既然不能从正常渠道收购,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琦瞧着孙锦绣紧皱的眉头似有松开的痕迹,心中一喜,便知道孙锦绣这是想到了办法了,低头轻声询问。既然对方的手段那么厉害,李琦自然也想到了很可能翠竹阁里头已经混进了叛徒,否则的话对方不可能将这里的一举一动掌控的如此清楚。
更何况当初他们招人的时候并没有严加防范,所以如果有人成心想要隐藏身份混进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原本我想先把隐藏在翠竹阁之中的叛徒抓出来,只可惜如今时间不多了,而且这件事情要瞒着所有人悄悄的去办,所以只能两件事情一起来。”
孙锦绣端起放在桌上的那一盆荔枝,拉着李琦的胳膊就朝着外头走去。
“走吧,我们到院子里头去说。”
李琦不解,然而看到孙锦绣拉着他在院子正中偏斜南角的水井边上坐了下来,这才明白过来,孙锦绣是为了以防有人偷听。
院子里头宽敞开阔,也藏不住人,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偷听很容易就能被抓住。
不过李琦不知道,孙锦绣之所以在水井边上是因为,院子是四合院,朝着中心围拢的四面都是屋子或者是围墙,若是在中间谈话,很可能形成回声,无形之中放大或者是传递了声音反倒是不好,而水井边上少人少树,也没有多余的建筑能够隐藏,最近的也就是远处的那些廊下的草丛里头或者是转角,可是若是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样的距离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你找些能够信得过的人给我,我曾经在山上看到过野生的金银花,如今只能够去周围的山中采摘那些金银花了,可是金银花和山银花的样子极为相似,若是不懂药理之人很有可能错摘。”
孙锦绣吃完了盘子里头的荔枝,打了半桶水洗净了手,一边做着做些事情一边同李琦说着,为的就是让旁人看起来他们不过是在闲聊罢了,那些伙计看着孙锦绣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空和李琦一边闲聊着一边吃荔枝,在无形之中也给予了他们一种事情并不棘手的错觉。
孙锦绣如今最怕的不是外界的压力,而是内部的人心散乱,这一次聂远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闹上门来,为的就是给所有人一个错觉,这件事情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了,那么这内鬼要怎么办?若是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迟早是个祸害!”
李琦如今担心的是翠竹阁之中仍旧留着那个内鬼,只要那个内鬼在一日,翠竹阁便不得安宁。至于山上药田自然也是岌岌可危,山上药田日日都有人轮守着,那个素裹若是想要前去药田放火绝没有那么简单,因而这其中必然有人帮着她。
“你只需要留心伙计之中有谁没事总是撺掇着别的伙计离开翠竹阁,或者总是挑拨离间的,至于其他的,伙计一般都是住在店中的,只有有事或者是轮休的时候才会外出,你注意盯着点儿便是了。”
孙锦绣交代了些旁的事情,紧接着紧接着便上了山,素裹放火之前她便交代过了王四和赵六抓内鬼的事情,想必素裹抓到之后,这个内鬼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山上药田,王四和赵六已经等着孙锦绣了,孙锦绣看也不看他们便直径朝着上回的屋子走去,两个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小姐,那内鬼……”王四按捺不住,首先开口问道。
“这事儿先缓缓,你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如今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解决了供药的困难。周边的镇子上的金银花都已经卖讫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采摘野生的金银花,所以我要向你们借些人。”
如今事情紧急,孙锦绣也来不及喝茶,只是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药田这里要正常做事,人自然是不能少了的,能分出来的人估计也不多,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放心,这里的能分出的人不少,只因为此时并不是采摘的时节,只需要留几个人看守便是,其余的人都能替小姐办事。”
赵六拍拍胸脯仰着头保证绝对能将孙锦绣所说的事情做好。山上懂得药理的人不少,虽然时间有限,但是这些人要找遍附近的山头也算是足够了。
安排好了人,孙锦绣便呆在了山上等消息,翠竹阁那里有李琦主持,而山上这里因为王四和赵六自发带着人去,孙锦绣只能留下来代两人照看着。期间,孙景胜回来过一次,听说了事情便着急着赶山上想要帮忙,却被孙锦绣又派人送回了先生家里头去了。
这位给孙景胜课外指导的先生人称郭老,原本是宫中太傅,后来告老还乡便隐居在这里,在当地也算是极有名望声势的人,孙景胜若是呆在那里不但能够多学些,而且也安全,省的孙锦绣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五日之后正是交货的日子,一大早李琦便派人将孙锦绣接去了翠竹阁,而那些货物早已经悄悄的在前一日送到了翠竹阁。一来是为了让对方以为,孙锦绣仍旧在山上抓耳挠腮的想办法,从而降低的警惕。二来也是为了消息传了出去又有人前来捣乱。
“小姐,有件事情我就算是不想说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李琦扶着孙锦绣下了马车,一边跟着孙锦绣朝着内堂走去,一边急声想要将那件不愿意说的事情同孙锦绣说出口。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伙计匆匆赶紧来的脚步声。
“小姐,聂员外带着人到了,说今日是交货的日子,他不要翠竹阁送过去,亲自带人来拿货。”
孙锦绣听到这话,便立即打断了李琦正要开口说话的趋势,转身又朝着前堂走去。前堂还些许有些客人,孙锦绣特意没有让人清场。
毕竟那日聂远上门找茬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又有人在大街小巷传遍了对着翠竹阁不利的传言,如今只有让人看到了聂员外同翠竹阁之间正正当当的交货了,流言才能够不攻自破。
“小姐……”
看着孙锦绣转身出了门朝着前堂走去,李琦的就好像是被一根鱼骨头哽住了喉咙一般难受,嘴里头的话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只能懊丧的摇了摇头,跟着孙锦绣的脚步朝着外头走去。
“孙小姐,我的货你可准备好了?”
聂远今日一身松散的衣服,轻松又不失风度,手中还拿了两个核桃练手劲儿,可是只有孙锦绣明白,这核桃不但能够练手劲儿,还能够作为武器,那日她不答应聂远的要求,恐怕聂远是怀恨在心的。
五日之期已到,若是这一次她还拿不出要交货的金银花恐怕对方可不单单是要剁了孙景元的一根手指那么简单了。
“聂员外,您急什么,我们签订的契书是说好了今日午时之前交货,如今才是早上罢了,离着午时还有两个时辰,您五日都等下来了,难不成您还等不了这么一小会儿吗?”
孙锦绣刚要开口,李琦却冲进来抢先接过,孙锦绣的话替她说了一套好听的说辞,听到这话,聂远脸上的得意劲儿更足了,昂着头冷笑着哼哧道。
“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我自然是能够等的,只是你别到时候拿不出货来才好。”
“聂员外见笑了,拿不拿的出货来,可不是您说了算的。翠竹阁的事情就不劳您如此费心了。”
孙锦绣适时回击,让聂远碰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聂远那话就好像是打进了棉花里头,软软的却又没有什么力,心中气恼可看着如今孙锦绣这样子,想必是没有什么辙了,他便安心的等着便是。
他就不信了,他将附近镇子上多余的金银花都高价收购了回来,如今孙锦绣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啊呀。”
这个时候孙锦绣若是还没听出来李琦话中的意思便真的是笨蛋了,倾斜了手中的茶盏,故意将茶水倒在了衣服上,孙锦绣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真对不住,手一滑竟然出丑了,我下去换件衣服,聂员外不介意吧。”
孙锦绣笑着放下茶,抖了抖衣裙,让上头的茶水落下来,免得渗进了里衣,聂远冷哼一声,也不怕孙锦绣再耍什么把戏,反正他已经命人将翠竹阁团团围住了,只许进不许出,只要时间一到,孙锦绣叫不出货来,他便让人砸了翠竹阁。
“我下去安排安排,聂员外您请随意。”
李琦见孙锦绣转身进了内堂,便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一路小跑才追上了孙锦绣。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货出问题了?”
孙锦绣一面朝着内院自己的那间屋子走去,一边问着追上来的李琦。
“那批货原本重量是刚好的,只是金银花需要烘干之后才能入药,所以……”
李琦的语气万分愧疚,李琦的神色千分懊悔,然而都不能弥补此时孙锦绣内心的凌乱。
“……”
这些人竟然忘记就算了烘干之后蒸发水分的重量了!
天要亡我啊!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孙锦绣恨不得跪在院子里头冲着老天学教主奔溃咆哮了。
“这件事情一会儿再说,我先换了衣服,你派人去最近的山上找找,看能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将货补齐!聂远这里我还能周旋一二,你的速度要快!”
孙锦绣抿着唇,蹙着眉想了一刻,急急忙忙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进了屋子里头。此时整个翠竹阁恐怕都被人监视住了,她自然要装作一切安好的样子,否则的话聂远必然会提前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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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救星?
“聂员外,久等了。”
孙锦绣换了一身衣服便又回到了堂中,此时的聂远依旧正襟坐在那里,看见孙锦绣走了进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转着手中的那两枚核桃,自顾自的喝着茶。
孙锦绣碰了个钉子,脸色自然也是不好,却仍旧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的对着站在一旁的伙计招了招手,那伙计也是个伶俐的,立即附耳过去。
“是,小姐放心。”
那伙计听了孙锦绣吩咐的话,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了几圈很快就明白了孙锦绣的意思,悄声退了出去安排事宜。
“怎么,孙小姐又有什么把戏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聂远此时忽然睁开了那双阴鸷的眸子,睨了会儿那小厮跑远的方向,冷声嗤笑道,仿佛是在嘲笑孙锦绣的幼稚一般。
“怎么会?玩把戏这种事儿锦绣就是在练一百年也比不上聂员外,怎么敢班门弄斧。”
孙锦绣笑得那叫一个纯淳谦让,坐在一旁的聂远却是青着脸色想发火对上孙锦绣那言笑晏晏的俏脸又胸口的那一团火却又怎么样也发布出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聂远只得用两个鼻孔出着气。
“你若是这个时候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只要你按着那日我说的去做,我不但将你大哥完好无损的放回来,还附送你一大笔钱让你安安心心的过完下半辈子。”
“聂员外言重了,锦绣虽是个女子,可是母亲从小就教导不能白得别人的东西,什么东西都是靠着自己得来的用的才安心不是?”
孙锦绣刚说完这话,那小厮便匆匆跑了进来覆在孙锦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孙锦绣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聂远早就关注着孙锦绣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忽然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样坐着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儿,正好这些日子翠竹阁来了不少好东西,聂员外不如同我去看看,就当是打发时间?”
看着对方这样一惊一乍的模样,孙锦绣眼睛一眯,面上依旧是客气的笑容然而在聂远的眼中却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胆小一般,心中的气愤愈盛。
“走吧,连这么点儿的金银花都拿不出来,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自然这只是气愤的聂远想要嘴上得些便宜所说的,云拂晓对此沉默不语只让方才那小厮在前头带路,朝着一间密宝暗室而去。穿过了曲径通幽的小路,聂远没想到孙锦绣竟然能将看似这般狭窄的翠竹阁利用架空改造成了一个存放宝贝的密室,心中更加是叹服。
自然孙锦绣也不怕对方偷学,或者是闯进来偷什么东西。这地方是利用了镜像是人产生幻觉,随着光线的变化进入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她现在是上午带着聂远进来,若是到了晚上要来这里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聂员外这暗室地方狭小,东西也贵重,您真的要带这么多人进去?”
“自然是不是。”
聂远见孙锦绣只是带着一个小厮,而自己身后全是拥拥一大堆人,听得出孙锦绣话中的讽意,想着自己三番四次被这个丫头看不起,心里头愈发气愤,转头对着手下吼道。
“你们跟来做什么,难道还怕我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上?都出去!”
听到这话,跟着聂远的那些人,抹了一把汗唯唯诺诺的躬身退了出去。
“都退下吧。”
孙锦绣朝着身前那小厮挥了挥手,笑得温润,秀气的脸上带着看不出喜怒,只是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琉璃小灯,开了门走在前头。聂远心下防备万分,惴惴不安的跟着孙锦绣步进暗室之中,嗅着里头驳杂的药草味道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怎么这般黑?”
暗室之中能照明的唯有孙锦绣手中的一盏琉璃小灯,能找到的范围并不多却也让聂远看到了矗立在周边的高耸珍宝架,前头几架上头放着的不过是些少见的草药,而越到后头却越是些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心中愈发垂涎。
“这些草药都不是凡物,自然不能让油灯的烟雾熏着了,否则的话坏了药性,可就是了灵性了。有时候伺候草药可比伺候人更加来得麻烦。”
听着孙锦绣意有所指,聂员外也并不多说,只是方才眼中的不屑和冷嘲俨然消失了不少。
“没想到孙小姐手上竟然还藏着这么些好东西。”
聂员外看着光是前头看到的能驻颜回春的金边百里香、花叶活血丹亦或是月见草都已经十指大动,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些愈发是垂涎,这一切孙锦绣自然也看在眼中,心中不屑,却将所有的心思掩尽了眸底,趁着对方不注意将一直小叶圣心檀木盒子塞进了袖中。
“小小心意,聂员外若是喜欢那自然是最好的。”
孙锦绣兀自取下高架之上的一只木盒子,那盒子看起来仿佛其貌不扬,然而聂员外只是轻轻拨了拨盒盖脸上便散发出惊讶转而贪婪的目光,笑着收下了东西。
“既然东西都已经收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去了。”
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暗室,聂远忽然觉得下面的东西并不是自己能够看的,他自然是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句话,更何况如今上头已经吩咐下了,孙锦绣这眼中钉必要除去,就算是她怎样送东西讨好,他也不能手软。
不过,孙锦绣照灭,东西照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就出去吧,里头太暗,呆久了自然是不舒服。”
孙锦绣面上依旧是淡然宁静的笑意,然而心里头却早已经骂开了,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老匹夫倒是想要两边都得利,既拿了自己的好处,又拿了翠竹阁好让上头满意。
哼,你会满意的,我会让你很满意的!
走出暗室的门,方才的那个小厮仍旧等在那里,看见孙锦绣带着聂远走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焦虑消失殆尽,平着脸色上前施礼。
“小姐。”
孙锦绣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琉璃小灯递出,同聂远又回到了堂中,此时离着午时已经超过了两刻钟了,孙锦绣面目依稀之间带有急色,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李琦怎么还没有回来。
聂远像是看出了孙锦绣在想些什么,凉凉一笑,手中的铁核桃被转的咯咯直响,伸手打了个响指,便有一个身高九尺,身形壮硕的大汉,提着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就像是一只被雨水淋透的流浪猫一般被那样提溜着,随即又被一下摔在了孙锦绣面前的地上。孙锦绣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却半点未改,只是转头望着聂远,笑容冰冷。
“聂员外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姐若是在等着这个人恐怕你要失望了,现在玩也玩够了,把戏也耍过了,货能交出了吧?”
聂远故意将声音扬的老高,让被孙锦绣留在翠竹阁之中本来来见证翠竹阁并没有缺货的事情的那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那些人听到这话都朝着孙锦绣和聂远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地下嘈嘈切切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望着她这里望一眼。
“聂员外好阵仗!将我手下的掌柜达成这般模样,今日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不罢休!”
孙锦绣上前扶起李琦,只听见李琦微弱的睁开了已经被鲜血盖住的眼脸,愧疚的望着孙锦绣道了声“抱歉”,却让孙锦绣的心头一震,眼前这个人即使自己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仍旧在乎着她的事情,心头一暖,抬头面露厉色望向聂远。
“说得好!不过孙小姐也要先将货给交出来,若是货到了,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好说,我聂远也会亲自朝着李掌柜道歉,可是若是货没到,莫说是打了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是把你这翠竹阁拆了又能怎样!”
聂远两颊缀着的肥肉随着他说话的时候不断地抖动着,掖着冷笑,仿佛是已经确信了孙锦绣拿不出最后二十斤的金银花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翠竹阁虚掩着的窗户哗啦啦全都被震开了,从外头飞进来了一道道黑影皆是狼狈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闷出一口血来。
“谁!什么人竟敢对着我的人动手!”
聂远见自己吩咐在外头守着门的下属竟然就这样被轻易的丢了进来,面色渐渐铁青,然而在听到对上带着凉薄笑意的声音之时整个人都不由得颤颤起来。
“聂员外许久不见,你的架子倒是大了不少,就连萧某人想要进来喝杯茶不得不动手花些功夫。”
虽然那声音云淡风轻,甚至是带着淡淡笑语,然而聂员外整个人早已经抖成筛子了一般,若不是身后靠着一张小几,整个人恐怕就要跌落在地上了。
“萧公子您怎么来了?若是知道是您来了,我怎么敢……还是下头的那些狗东西不长眼,萧公子教训的好。”
聂员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腆着笑,躬着身子,与方才那倨傲的模样全然不像,一旁看着的孙锦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倒真是个欺弱怕强的东西。
“萧某人不过是来喝杯茶,聂员外不必如此,你若是不介意一同来喝杯茶也可。”
萧君玉虽然是对着聂远说的这话,那深沉的眸子却是望向孙锦绣的。孙锦绣心下叹了口气,也知道对方是为了帮自己这样堪堪赶过来的,虽然她自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是他到底也是一番心思,她又怎么能视之不见。
“既然如此,那就同去吧,萧公子大驾光临,我自然要做东。”
“孙小姐都这样说了,萧某人自然却之不恭。”
听着萧君玉都这样客气了,聂远自然不敢在他的面前还摆什么架子,本以为孙锦绣和萧君玉之间有一腿不过是传言,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也不过是萧三少爷随便玩玩罢了,也不可能真的为一个女人出头什么的,如今看来传言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小姐,萧公子方才悄悄令人带了金银花过来,如今东西都已经补齐了。而刚刚从临县运过来的金银花也已经到了,如今倒是多了。”
方才引路的那个小厮跑了过来,在孙锦绣的耳边轻声禀报道。如今李琦被打成了重伤,在萧君玉破了外头的守卫之后已经送出去医治了,这小厮倒是聪明,直到如今没有个领头的便走了出来将事情安排的倒也井井有条。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晓和李掌柜的是发小儿,只是家住在镇里头,所以小姐就算是见过几面也老早就忘记了。”
王晓挠挠头,笑得别样的腼腆,面上甚至含着些羞涩,仿佛对于孙锦绣的注意感到赧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几日李琦正在养病,他的事情你就担着些,等到他养好了回来了,你就在他身边学着些,往后大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既然是李琦的发小儿,想必是李琦带进翠竹阁的人自是可信,再加上这一次他倒也伶俐聪敏的很,孙锦绣打算让李琦好生教导着,这样的人才往后可有大用处而且越多越好。
此时,萧君玉和聂远都已经走进了包间之中,孙锦绣只是嘱咐了几句便抬步走进了里头。此时聂远正上蹿下跳的给萧君玉添茶倒水笑吟吟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倒是坐在那里一身白衣似雪,悠然宁静的喝着茶的萧君玉仿佛看不见这些一般,只是将眸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之上,苍白的指骨节节分明,映着那碧色的瓷杯竟是那样的绝美,仿佛是一副宁静悠远的话一般,让孙锦绣竟一时看呆了。
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萧君玉同样也在看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邪肆笑容,孙锦绣面色一红,急忙转过头去,该死的,她怎么会觉得那只腹黑的狐狸的爪子漂亮,狐狸终究是狐狸,她险些被他骗了!
“孙姑娘都来了,怎么不坐?”
见孙锦绣走了进来,萧君玉瞥了眼自己身边的位置意味清明,而一旁倒茶的聂远自然也明白,连忙让了开来,将自己方才站的地方让了出来,而孙锦绣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坐在了萧君玉的左手边。
聂远面色一僵,越是大户人家的人越注重这些,左边是给重要的客人或者地位偏高的人所坐,而孙锦绣竟然就那样坐在了萧君玉的左右侧。却见萧君玉只是宠溺一笑并没有身边反应,心里头更加笃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浅。
“既然聂员外方才那样着急上火的想要锦绣的货,如今东西都已经准备了,聂员外派几个人去吧,自然您都亲自来了,若是想要亲自点货也行。”
孙锦绣兀自倒了一杯茶,原本她都已经打算好的甚至连补救措施也防的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聂远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以至于将李琦打成重伤,这一口恶气,她绝对是要出的!
“孙小姐说的真见外,您手上的东西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先前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哦,对了,大公子我也好生的伺候着,已经命人送回来了,孙小姐尽管放心。”
虽然如今还不清楚孙锦绣和萧君玉之间真正的关系,可是现在萧君玉在这里他又怎么敢对着孙锦绣有半分不客气的地方?
“哦?原来只是一个玩笑啊?”
孙锦绣挑眉,笑得别样的嘲讽,手中的瓷杯在手中不断地转动着,眸中清冷竟看不出是喜是怒。
“李掌柜那里,我别日自然亲自上门请罪,道歉是必然的。”
转念一想,方才自己说过的话,聂远见如今对方占了理子,自己也不能说了不算,心中虽然不甘却也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传话说是孙景元已经被毫发无损的送了回来了,如今正送到了偏房歇养,聂远也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恨不得急忙离开这里。
孙锦绣早就看着他不爽,也没有留的意思,命人将他送出去也就算了。
“你想怎么整治他?”
萧君玉转头看着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远去的马车的孙锦绣,唇角缓缓勾起,蒙上一层宠溺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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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绝不放过
“你猜?”
孙锦绣转头朝着萧君玉眨了眨眼睛,俏皮的模样同方才的清冷形成强烈的对比令萧君玉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猜你绝不会放过那人,不单单只是为了你大哥,就算是为了方才那个被打成重伤的掌柜的你也饶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要帮我?”
孙锦绣旋身坐回了萧君玉的身边,将头凑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那一张冰冷的白玉面具,可是她总觉得那白玉面具下的那张脸是笑着的,笑得别样的动人。
“聪明的丫头,你也累了一日了,好生歇着去,李琦已经送到了药房去了,那里的大夫可不比你的医术差。”
萧君玉纤长的手指摩挲上孙锦绣青涩柔软的脸颊,见她双靥带着疲惫的苍白温柔的哄道,不知怎的见着她这般他便下意识的不舍起来,皱眉却将一切迷惘深埋眼底。
“恩,你也回去吧,”孙锦绣下意识的躲过了萧君玉朝着自己脸上伸来的长指,站起身来终究还是多带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失落的眸中渲染上一抹喜色,萧君玉凝着孙锦绣离去的背影良久这才扶着两旁的轮子缓缓地朝着外头走去,身后的夜辉面沉如水,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上前帮着萧君玉推着轮椅。
“公子,可要为了孙姑娘重新站起来?”
终于出了翠竹阁,转进了一处小巷之中,探勘了四下无人夜辉才敢这样开口问道。
“不管是为了谁,我总有一日会要站起来的,只是不是现在罢了,站与不站都同她没有半分关系,你莫要多想。”
萧君玉知道夜辉在担心什么,缓缓地开口语气之中没有半点起伏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一般,然而心里头却是早已波涛汹涌。
“公子……”
“夜辉,你跟了我多久了?”
萧君玉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到今年六月初八已经整整二十年整。”
夜辉没想到萧君玉会这样问,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么快就二十年了,夜辉,难道二十年了你还不信我?”
听到这话,萧君玉笑了,笑得别样的恬淡,然而那眸光渐冷,几乎凝成了碎冰,夜辉心中暗道不好,他不该质疑公子,要知道虽然他在公子身边已有二十年,却也知道公子向来就不喜有人质疑他的。
“属下不敢。”
急忙跪倒,夜辉虽然心里头还是嘀咕着:若是旁的女人也就罢了,可是任谁都看得出公子你对着那孙姑娘不同,否则的话也不会听到孙姑娘出事了就安排好了一切,自然这样的话夜辉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
“若是不敢,那就不要再多想什么,她不过是同普通女子不一样些罢了。”
这样对着夜辉说,也仿佛是对着自己说的。
轮椅辘辘滚动,发出清冷离去的声音,夜辉站在那里望着自家公子远去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就连他也不信,公子,你可真的能骗过自己。
翠竹阁。
刚刚听了从萧家药房回来的小厮禀报了李琦的伤情,孙锦绣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渐渐的放了下来。轻松下来之后整个人也因为连夜没有睡好而疲累倦怠的直打瞌睡。
“小姐,房间已经准备下了,您若是实在是累得慌了,不若去小睡些时候。”
王晓见孙锦绣坐在那里已经连打了数十个哈欠了,想到李琦昏过去之前的嘱咐上前轻声劝道。
孙锦绣想着这几日为了金银花这事儿的确已经好久没有睡好了,点了点头吩咐人将孙景元看住了,若是发病了就算是绑起来也不能让他在碰一下那些毒物,这才带着些许介怀进了小间之中,也许是因为实在是劳累了太久了,孙锦绣不一会儿便眼皮子直打架陷入了梦乡之中。
“你们好生守着。”
王晓支使了翠竹阁的两个丫头守在孙锦绣的房门前免得有人打扰,也避免孙锦绣叫人之时无人服侍的窘况,如今李琦不在了许多地方还要他来整治,而李琦晕过去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交代着孙锦绣的习惯,生怕他们见怠慢了孙锦绣。
“王掌柜的,如今大少爷还在屋里头关着,似是也受了不少苦头正睡着,可若是醒了闹起脾气来可怎么办?不若把小少爷……”
手底下的一个小厮担心孙锦绣在歇息他们这一帮子人制不住孙景元,心想着是不是该将孙景胜叫来了也好担待着些,却当即就被王晓给否了回去。
孙锦绣最最在乎的就是孙景胜这个双胞胎弟弟,否则也不会将他托在了先生家里头念书,此时事情还没解决完,孙景元的毒瘾也还没戒掉,若是这个时候叫了他来,事情必然都是给他知道了的,到时候反倒是闹出不少事端来。
“不用,小姐既然已经将这里交给我了,在李掌柜的回来之前便由我来管事。”
“这……”
底下的小厮见一直以来同他们平起平坐的王晓忽然之间成了掌柜的,甚至代行之前李琦所做的事情,心中虽然有些不忿可是对方是小姐亲自吩咐下的人,之前的那些事情也的确是做的比自己有老道的地方,也就不再多想了。
“孙锦绣,孙锦绣,你给我出来!孙锦绣,你是要弑兄吗!孙锦绣!”
两个时辰之后,王晓原本还在账房算账却被一阵凄厉尖刻的嚎叫声引得朝着杂房走来,只见房门口数个小厮死死地拽着孙景元的四肢,奈何那人早已经血红了眼睛疯了一般的乱抓乱咬,就算是人多也愣是被他拽住了房门。
“几个人不行就多上几个人,用布塞了他的嘴,小姐还在休息莫要将她吵醒了!”
相比于内向温柔的李琦,王晓的行事倒是与孙锦绣有些像,都是那样雷厉风行,甚至有时候还下的去狠手,毕竟孙景元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东家大哥,他们论理要尊称一声“大少爷”,如今竟然要被绑了塞上布拖进去,愣是谁听到了这话都不由得愣住了。
“还不快去做!”
王晓见着众人犹豫脸色渐冷,厉声冲着众人命令道,众人被王晓这样一吼不免一愣,之后就七手八脚的上前将孙景元绑了嘴里塞着布连拉带拽的弄进了屋子里头。
“呜呜……呜呜……”
孙景元此时是毒瘾发作了,即使是被人这样拉着进了屋子已经拼命的挣扎着,血红着眼睛,仿佛是一头困境之中的野兽一个劲儿的只想要撕咬着猎物,然而又久久不能脱困。
“王掌柜的,如今该怎么办?”
那些小厮三下两下的将孙景元搬到了床上,将他的四肢束缚在了四边的床脚之上,可是孙景元却四下的挣扎着,握紧了双拳拼命的想要从床上挣下来,然而却只能将自己双手勒得更紧,甚至是勒出了血丝来。
王晓见到孙景元这般,一瞬间面沉如水,敛下眼眸来一直紧紧地盯着孙景元看不清喜怒,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令人厌恶的器物一般。
当年王晓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毒物之下的,不但如此而且与此同时将原本殷实的家底给败光了,当年王晓的父亲就是因为受不了戒毒的痛苦转而自杀,之后他便和他的母亲一同搬到了这里。
“去拿些核桃来,让他咬着,免得他太过痛苦自杀了。”
王晓紧了紧塞在孙景元嘴里的布,让人拿些含着能让嘴巴发麻的核桃来,免得像当年他的父亲一般因为太过痛苦而自杀身亡。
处理完了孙景元这里的事情之后,王晓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孙锦绣正站在门边笑着看着他,对上那淡淡的带着些探寻的笑意,王晓面色一红垂下头去。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此时的孙景元因为闹得久了,药性过了之后便力脱昏睡了过去,此时屋子里头只剩下看顾着孙景元的王晓和站在门边的孙锦绣两个人。
“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这该死的东西惨死的。”
王晓垂眸,眼中带着一丝五味陈杂的凄然笑容,孙锦绣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如今的这个时代同之前的现代不一样,若是在她曾经居住的现代贩毒不管多少,只要是一点便是要吃枪子的,可是在这个时代可是没人管着这些的,有些穷苦却又适合种植罂粟的地方的官员甚至为了能够增加当地的赋税,大力支持这些的。
“对亏了你了,我想这些日子就让大哥暂且住在这里吧,也能够方便些,至于之后的事情等到大哥的毒瘾戒了之后再说吧。”
“小姐,那个聂远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小姐真的要忍气吞声吗?”
王晓点了点头,看着孙锦绣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他的心里头孙锦绣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更何况对方这一次竟然还胆大包天的利用了她的哥哥!
而按着他心里所想的,他也是断断不愿意看着那个叫做聂远的人这样好受的,从睚眦必报这一点上看,他同孙锦绣之间到也是极为相像的。
“自然不能令他那要好过的,不过我大哥他也自作孽!”
孙锦绣霜声而笑,望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的孙景元,几日不见原本饱满黝黑的脸颊如今整一个都凹陷了下去了,带着深黑的眼窝,就连颧骨也高高的突出着,脸色蜡黄的就好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看着这样的孙景元,孙锦绣拢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好久之后才缓缓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镇定,缓缓的走出了孙景元住着的屋子,朝着王晓平日里做事的账房走去。
“小姐打算怎么做,王晓必定全力以赴!”
账房之中,王晓垂下头去,俨然是一心只为孙锦绣长枪所指之处的模样。
“我们手上的金银花还余下多少?加上今日萧君玉送来的那些,再加上我命人去暮洲其他地方调集来的那些恐怕也不少了吧?”
既然要做,那便要做的狠一些,这个聂远是为这谁人做事的她恐怕已经猜到了几分了,而方才萧君玉已经命人送来了这个聂远的案底了,若是能将这人逼到了绝境,恐怕也能令那背后之后断了一条臂膀,她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也不算是白受了。
“的确是余下了不少,小姐是想要……”
先前还猜不透孙锦绣要做什么,然而放看到她狐狸一般狡黠得笑容之时,仿佛是明白了孙锦绣的意思一般,同样浮现出了隐隐的冷笑。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记住要等到最好的时机,莫要太着急了,我们这一回付出着这么多,自然是要从聂远那老匹夫身上全然讨回来才是!”
孙锦绣饮尽了手边的那一盏残茶,缓缓的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散乱的衣襟这才转身走出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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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乐极生悲
三日之后,临县聂家。
已是日上三竿了聂远这才按着往日的习惯从第十七房小妾的屋里头出来,朝着书房走去等着管家将镇子上店铺之中的事情禀报过来。
聂家的家业延承了三代到了聂远手中的时候早已经败落的差不多了,而聂远本身也不是什么博学勤奋的人,只是因为巴结上了一个知府夫人,又同着云知府家之间或多或少有着那么丁点儿的亲戚关系,帮着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依靠着云知府家的势力才能快活到了现在。
“老爷。”
管家低着头走进来,身后跟着聂家店铺的总掌柜的刘永春,刘永春今天的脸色格外的不好,然而望见了懒懒靠在了椅子上两只脚搭在了桌子上,不断的晃动着的聂远脸色青了青,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循例请了个安。
“今个儿怎么这么晚?倒是让我等了。”
聂远阖着的眸子开了一道缝,望着站在下首垂首而立的刘永春冷哼了一声,像是在责怪一般。平日里头,自己刚从那些小妾的屋子里头出来的时候这刘永春就已经在这书房里头候着了,如今却那么迟。
自然,聂远没有将这些心思想到旁的地方去,而是想着今个儿刘永春懒怠了罢了。
“回老爷的话,只因为店铺里头出了点事儿,因此才会这般。”
刘永春一想到自己从清晨天一亮便被伙计叫了起来办事,到了如今才堪堪挤出了些时候同聂远来禀报,然而一上来这聂远不问旁的倒先责怪起自己迟到的事情来了。
聂远是从他父亲手中接下担子的纨绔子弟,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间对于想刘永春这样的聂家忠仆多有打压,甚至启用了一些不会做事游手好闲的人,今个儿是哪房姨娘的表亲,明个儿是这个外室的大哥,弄得整个聂家都乌烟瘴气的。
要不是之前老太爷对自己多有优待,刘永春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在刘永春的心里头早就已经恼了眼前这人了。
“哦,外头的事情有你这总掌柜的一手握着大权,还能出了什么事儿去?”
聂远听到这话,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晃晃悠悠的脚却仍旧是搁在桌子上,满脸不耐的望着刘永春,在他的心里头若是聂家的店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必然是这个刘永春的错处,自己可是将整个聂家的店铺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了!
刘永春被聂远这一顿不冷不热的抢白,心里头更加怨怼。
还不是你那金银花闹出的事情!
自然,刘永春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对着聂远说话,至少他还是知道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前些日子不是进了一大批的金银花,原本以为周边镇子上的金银花短缺了之后咱们能够囤积居奇,如今那金银花的价格已经涨了三四倍了……”
刘永春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聂远抢过话去,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他说的这些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随即冷笑着睨着他,仿佛是在看着一只蠢顿的东西一般。
“既然已经涨了那岂不是好事,难不成这样的事情你也要来劳烦老爷我,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还以为他有什么什么事情这样着急上火的,不就是上回金银花的事情吗?这一回没有把上头的事情办好,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心里头燥的很,如今被刘永春这样一提更是不耐。
“原本是好事,却没想到那孙家药厂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拿得出金银花来,而且硬生生将那金银花的价格截去了三成,虽然比之之前的价格还有许多好赚,可是咱们库里头那些金银花除了孙家药厂买来的只是比平时高了三成,其余的可都是高价买进来的!”
当时为了让孙家药厂交不出货来,借机打压了孙家药厂甚至逼着孙锦绣走人,他们可是下了大工夫的。聂远甚至不惜冒着将整个聂家赔进去的危险,将周围三十四的镇子上的金银花全都搜集了起来,如今聂家内里头可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可禁不起同孙家药厂打什么价格战。
“怕什么,不是还有云家支援着吗?聂家倒不了,我今个儿就去趟云家别院,到时候事情就全都办成了。没用的东西,还要劳累老爷我跑一趟帮着你做事!”
聂远听到这话,搭在桌子上的两只脚已经放了下来了,上前几步扬手就是对着刘永春打出几个耳刮子,脸色不是太好,显然是在借着刘永春撒气的意思。然而刘永春受了几个巴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低眉顺眼的垂下头去,不敢有半点怨怼的模样。
“是,既然老爷这样说了,小的也就放心了。”
刘永春握着烧红的滚烫的脸颊,恭恭敬敬的对着聂远打了个揖,直到聂远像是赶一只野狗一般的朝着他挥了挥手,这才乖乖的退了出去。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聂远一想到孙锦绣这一次竟然不肯吃亏愣是想要来对付自己,心里头更是愤怒,不免的动了气,一脚就将放在身边的脚蹬踢倒在了地上,然而又仿佛是不够一般,挥手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挥落在了地上,不但笔墨纸砚就连那些翠玉笔架,翡翠镇纸,青花瓷杯,玛瑙玉壶一个个都在地上淬了个粉碎。
“老爷,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管家战战兢兢的望着扫完了书桌上的东西,又朝着多宝格而去的聂远,想着多宝格上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万金的珍稀古玩,急忙上前劝阻道,不想聂远正在气头上朝着管家就是一脚窝心,踢得管家翻倒在了门槛之上,胸中一口鲜血就闷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起来,去十三姨娘的院子里头!”
聂远回头见了血,心里头不知怎么的那一口气也就奇迹一般的平了,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如今虽然气消了,可是心里头还是不大高兴,也只有那温香暖玉才能够安慰他。
“是。”
走远的聂远并没有看到管家此时冷如寒冰的眸光,那眼光只是在管家微微浑浊的眼中一转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原本恭敬的姿态扶着门框缓缓地站了起来,跟着聂远里头的放心缓步追了上去。
第二日,聂远才整装去了云家的别院,然而到了门口却被人哄了出来,非但没有见到上头的夫人,甚至连着手下的一群人都挨了一阵好打,铩羽而归的聂远心里头更加愤懑。
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云府早就已经将聂远当成了弃子了,这件事情不能让云清扬知道,否则的话云清扬必然是不依不挠的,而外头的形势对方自然也了解,如今聂家已经是摇摇欲坠了,想必金银花一事更是致命打击,而若是这个时候要出钱支援聂家必然是投入大把的银子,收效却渐微,所以对方自然是选择舍弃了这枚早已经无用的弃子。
五日之后,依旧是聂家的书房之中,管家垂着头战战兢兢的注意着桌前聂远黑沉的面色,如今的聂远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双脚搭在桌子上晃悠的纨绔模样了,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前所有为的端正。
“说吧,怎么样了?”
聂远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下乌青浮肿,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几日聂远都没有睡好。想来也是,聂远虽然纨绔,但是到底在这商场之上已经呆了这么久了,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只知道在销金库里头醉生梦死,那就不配为聂家的子孙了。
“孙锦绣似乎是要同咱们杠上了,从昨日到今日,孙家药房的价格又往下调了三成,其他的商家也跟着下了三成,可是咱们不能再这样了,不然的话,这个月底铺子里头就交不出赊货的钱了。”
赊,这是这些大商铺常常会做的事情,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者聂家也是承袭了三代的大家族,有些和聂家关系不错的铺子也就不急着同聂家要货款了,只是一并到了月末的时候结算,自然也有三个月一季算一算的。
“这孙锦绣当真是要将我逼死吗!”
聂远听到这话,怒道手中的核桃一掌拍进了桌子上,砸出两个令人咂舌的黑洞来。
因为孙锦绣的关系,金银花的价格还一个劲儿朝着地下跌,而孙锦绣甚至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暮洲之外,毕竟金银花此时的高价只限于临近的三十四个镇子之间。
因为只是小区域的高价,并没有影响到大形势,可是就是因为这里的金银花价格比较高,让那些闻风而至的商家一个个的都朝着镇子上挤,因此才不过几日间的功夫,三十四个镇子上金银花的价格已经大幅度跌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恢复到原本的价格了。
可是,因为那些商家都是打着要赚钱的主意,大把大把的将金银花往这里运,要知道运送过来的费用也着实不低,到了如今若是再运回去便要花销更多,而有些人也着急着想要脱手,因此,金银花的价格降的极快,到了月末的还有已经比正常的时候还要低上一成。
翠竹阁后院的小厅之中,孙锦绣正在喝茶,王晓刚刚同人签完了契书回来,一头的汗,孙锦绣见了笑着让人给他温一杯茶过来,王晓也不拘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茶就大口大口的喝了个干净。
坐在一旁方才正同着孙锦绣喝着茶的刘永春,不由得笑着摇头,不禁感叹道。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却让你这小子这般牛饮,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王晓听了这话,也不觉得羞涩,反倒是笑着驳道。
“我是粗人,这些茶再好在我眼里头也不过是解渴的东西罢了,哪有刘掌柜你这般的好雅兴。”
说罢,便扬了扬手中的契书,交到了孙锦绣的手中,笑得格外的兴奋。
“不过还是小姐好本事,不过是喝个茶,赏个花也能办成大事。”
这个段时间内,作为孙家药厂大东家的孙锦绣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一次价格战,而是趁着各地蜂拥而来的当家的都在的空当将他们的家眷约出来喝喝茶,聊聊天。
有些事情,虽然在明面上人家也许看不起你是一个女人家,可是若是论到和家眷之间打成一片,便是谁也没有孙锦绣这样方便,只因为她本身自己就是一个女人。要知道,很多时候男人虽然在前头运筹帷幄,可是女人的枕头风也是不可小觑的。
“若是小姐同你一样只知道一味的牛饮,也办不成这样的大事!”
刘永春斜了一眼王晓,这些日子借着被聂远踢伤的借口养着病,其实刘永春早就已经到了孙锦绣这里来了,只等着聂远全然倒了的时候将自己的家眷也从临镇接过来才是。
“还是师傅教得好。”
孙锦绣笑得那叫一个真挚,果然同她想的一样,聂家如今能够还这样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着而没有倒了,都是这个刘永春尽力支撑着,只可惜聂远不会用人,早已经让刘永春的心凉透了,所以她也没费了多少工夫就将人收到了身边。
而那些泡茶,插花的功夫可都是刘永春教她的,虽然前世为了能够谈成生意这些事情她也没有少学,可是到底是隔了着一千几百年的,她自然是学不到最纯的东西,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如今经着刘永春这样一调教到时真的占了上乘。
“也是小姐您自己的学的快。”
刘永春笑着回礼,拿过王晓手中那些纸,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于聂远的无能纨绔,眼前这个孙锦绣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可是却能挑起整个药厂的大梁,又会礼贤下士,所以两线比较刘永春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
“依照先生所猜测的,聂家还剩多少日子?”
对于聂远的狼子野心,孙锦绣早就已经烦腻了,聂远不单单只是想要将她赶出这里,更是想要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她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这一切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恐怕是没有多久了,只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小姐。”
刘永春听见孙锦绣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变,只见孙锦绣的眸中淬着寒霜,寸寸成冰,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了聂家了,可是要这样提起之前的东家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刘永春并不觉得孙锦绣对着聂远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能的。
第一,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是很常有的事情。第二点,凭着聂远对着孙家做出的事情他也的确是不冤,不单单是从后头下的那些绊子,更加是因为聂远不但提供了孙景元患上毒瘾的白粉,竟然还抓了孙景元胁迫孙锦绣。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孙锦绣大约也猜到了刘永春担心的是什么,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对于她来说她的手下若是能够一心一意为了她这个东家想着便是忠诚,决计是极好的。
“您将聂远逼到了如此的地步,兔子急了还要要人,更何况这聂远是一头熊,一头有着利爪的黑熊,他若是拼死一搏……”
说到这里,刘永春便没有在说下去了,他知道之后的事情孙锦绣也能够猜到了。本以为孙锦绣会改变主意,暂且缓一缓放聂远一把,没想到她反倒是悠然一笑,露出妩媚娇艳的冷笑,仿佛是一朵冰霜中淬着霜雪的寒梅。
“聂远若是真的有这个本事,那他的结局便不仅仅只是聂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而已了,我自有我的手段。”
“小姐望自珍重,我们这偌大的药厂都靠着您。”
刘永春见孙锦绣竟然这样说,便也没有再多提什么了,只是面上的忧虑之色没有半点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刘永春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终于聂家的时候便是一心一意的终于聂家,就算是在聂远手下委屈了二十年也还是隐忍着。如今被孙锦绣招揽到了身边,也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孙锦绣着想。而这日子因为刘永春的缘故,孙锦绣也轻松了不少,李琦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有刘永春带着王晓办事她也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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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再次失踪
一月之后,汶水村孙家。
“小姐,这聂家如今俨然是过街老鼠了。”
菊香一边说着从外头听来的消息,一边笑着给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之上晒着太阳的孙锦绣倒茶。
菊香和秋华是刘永春送来的人,说是如今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伺候着也不是个事儿,因此孙锦绣也就收下了。
在这一次价格战之中,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有着萧君玉在背后做着靠山的孙家药厂,而损失最为惨重的便要属聂远了。到了最后聂远甚至不得不将铺子里头的其他药材低价卖了,才能够弥补因为大量购进金银花所造成的亏空,甚至还将忍痛将手上的几处铺子低价处理了。
可是好景不长,听说聂家忙着卖铺子的事情,那些赊账给聂家店铺里头的铺子不论大小都担心聂家就此倒了,纷纷上门讨要赊欠的货款。
没有了刘永春的聂家都落在了聂远近来提拔的那几个近戚身上,他们甚至为了弥补自己贪污的亏空到处买假药,让许多大店铺的都纷纷找上门来。
最后还是聂远一手解决了数个平日里头关系不错的近戚才将这件事情给摆平了,可是聂家的名声就此已经被拖垮了。
若是到了平日,只要聂远愿意还是能够将原本的名声给再重拾起来的,可是如今聂家已经是一个空壳子了,被这样一打击早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不少年前就已经定下的单子也纷纷撤了,整个聂家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是吗?只是聂家还没有倒呢,只要聂远还活着一日,我便有一日的危险,不是吗?”
孙锦绣知道刘永春送给自己的这菊香和秋华两个人并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只因为孙锦绣发现了这两个丫头不单单身上有着功夫,而且连说话气度也同一般人牙子手中过来的大有不同,大约已经猜度到了是来自于谁的手中。
看来这刘永春也不定只是效忠于自己的罢了,她到底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小姐……”
秋华自然是听出了孙锦绣的言外之意,有些窘然的望着她,主子可是说了这个孙姑娘性子同旁的姑娘不同,所以才这样安排了她们在她的身边,如今才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被人看穿了,秋华担心孙锦绣会将自己会还给主子。
若是这样,主子定然会以为是她们没有掩饰还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既然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自然知道对方的用意,既然已经知道了便也不会不受好的硬是将人退回去。”
孙锦绣淡淡一笑,眉目依稀间带着一丝令人看不清的朦胧深意。
“也是公子不放心小姐一个人住在这里头,小姐之前又不喜欢公子派人看着您,只好让奴婢两人保护着小姐。”
菊香见孙锦绣脸上没有什么怒色,便大着胆子替着自家主子说着好话,却没有得到孙锦绣的一个点头,只见仍旧是捧着一本医术坐在太阳下头眯着眼,半梦半醒的模样,也说不定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书。
“小姐,听说到了昨个儿聂家已经拿不出一个铜板来了,聂家更是被债主围住了宅子,听说之后聂远已经在几人的护送至下逃出了聂家,最终被一哄而上的人,搬得搬抢的抢,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有些搬不走的也都砸碎了,如今聂远恐怕是再也难有翻身的日子了。”
孙锦绣听了之后不过是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走了也好,若是自此以后聂远愿意隐姓埋名好好的过日子,他们之间的仇怨也就这样算了,可是若是聂远还不识好歹,到时候她自然不会放过了他去!
“这几日大哥的病怎么样了?”
孙锦绣忽然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着正端着糕点走过来的菊香。菊香微微一愣,原本以为自家小姐已经不想要在管着孙景元了,没想到她到底是顾念着兄妹之情的。
“这几日好多了,有那个叫做素裹的照顾着,大少爷也安静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反抗的厉害了。”
一想到孙景元那般听素裹的话,菊香便有些不耐,她可是听说了这个叫做素裹的人做下的事情的,如今小姐前程不计愿意放她出来也是为大少爷,可是大少爷忒不识好了,到了如今仍旧是一心一意的只顾着那个素裹。
“恩。”
孙锦绣陷入了沉思之中,孙景元同她并不像她和孙景胜那般亲厚,却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却没想到了如今竟然到了这样要决裂的地步了。也许有些事情也说不好,上天注定的吧。
“如今大少爷已经大好了,小姐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素裹。公子曾经说过,这个叫做的素裹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在姑娘身板呆久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菊香见孙锦绣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不会处置了那个素裹的模样,担心若是她再留下来会危害到孙锦绣的安全,连忙开口劝道。
“我会看着办,这是我的家事,你家公子倒是管的宽。”
孙锦绣双眉紧蹙,她没想到孙景元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情种,即使被素裹害到了如今的地步依旧坚持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当真是让人头疼。
“小姐恕罪,奴婢只是关心小姐。”
菊香也不是什么蠢人,立即就听出了孙锦绣话中的意思,当即便跪了下去,垂着头一脸惶恐的模样,近来伺候着孙锦绣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对方可并不是一般的农家女子,无论是从气度亦或是心计来说甚至比之京城之中的那些大宅院之中的官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你既然已经跟着我了,便要记着我也是你的主子。”
孙锦绣自然知道这两个丫头是从小就从萧君玉的手上出来的,对着萧君玉自然是当成主子来看的,可是她决不允许在她身边最贴近的人的心不将自己当成主子,而是完完全全的为了旁人做事的。
自从那日孙锦绣的警告之后,菊香和秋华也都收敛了不少,至少不再总是在自己面前提着萧君玉怎么样,怎么说的,怎么想的了。她不愿意可不愿在无形之中成了旁人的影子,完完全全的按照着某人的意思去做。
日子安安静静的过了三个月,夏去秋来,落叶纷纷然而天气却一直闷热的令人难受,秋老虎的气势闹的人烦躁的很,就连空气之中的湿度也渐渐的加重了,白日里不但热的令人难受而且气闷的紧。
“小姐,喝些菊花茶吧,您看着您口角都已经起皮了。”
菊香见孙锦绣仍旧还在屋子里头忙着,蹲着茶悄声放在了她的手边,然而等了良久都未见孙锦绣抬起头来看一眼,见着那茶就要温了,这才忍不住开口。
“知道了,你放着就是了,去给景胜也送一份,这些日子他倒是忙的很,不但要应承着那些人,还要忙着准备考试。”
半个月前,学政巡回举行的科考孙景胜考了第一,更是受到了书院的礼遇,只等到来年春天四月里头的时候就能参加乡试了。
孙锦绣也寻思着在冬天之前就迁居到琉琰城去,只因为乡试的地方就在琉琰城,如今药厂的生意也已经大好了,自从那日聂家倒了之后她便让人想法将聂家收了过来,全权交到了刘永春的手中。
如今若是要搬个家,就算是迁到了琉琰城去也绝不会给孙景胜丢了面子。
“小姐,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孙家宅子的外头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叫声,带着急闯闯短促,仿佛是急得狠了。
“小姐,是翠竹阁的祥子。”
秋华朝着外头望了一眼放下了帘子随即回禀道,因为聂远迟迟没有动作,仿佛是在三个月前失去了踪迹一般,因此担心孙锦绣的安危,翠竹阁又送来一批武卫过来,虽然比不上萧君玉的人武功高强,却也各个有自己的绝活。
“让他进来吧。”
孙锦绣面色如常,心里头却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祥子一直以来是看着她大哥孙景元的人,如今却突然到了这里来了,显然是孙景元出事了!
“有话就说吧,不必承这些虚礼。”
孙锦绣抬了抬手臂阻止了祥子就要跪下的动作,祥子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做这些虚礼,急吼吼的就开口。
“小姐,大少爷和素裹今个儿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喝了口水就……两人竟然就这样不见了!他们两人就好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
孙锦绣听着对方颠三倒四的话,心里头却是一怔,听着这话的意思便是孙景元同素裹两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消失了!
恐怕这里头还真有些猫腻!
孙景元和素裹两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忽然消失了,翠竹阁的人都是李琦和王晓一心一意删减过了的,自然不会有人背着自己帮着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如今恐怕是有什么人将两人带走了。
“走吧,去翠竹阁看看,秋华你同我一起去,菊香留在这里照顾着景胜。”
不出一个时辰,马车便赶到了翠竹阁,而刚刚进到后院就看见萧君玉带着夜辉在院子里头,而王晓和李琦两人也同他站在一道儿。
“你怎么来了?”
翠竹阁一出事儿,他便到了脚程比自己还快,这又怎么能让人不感到奇怪呢?
对于孙锦绣的怀疑,萧君玉倒也不生气,笑得悠然伸出手触了触孙锦绣的小手,孙锦绣没有躲,只觉得一直冰冷如触玉骨的感觉在一直沁进了心里头,原本焦躁郁卒的心思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我只不过是刚刚路过这里来喝杯茶,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事儿,就进来看看。”
他的声音如冷泉一般,能浇灭人内心的烦躁,就算是在这样带着气闷秋意的天色里头也显得别样的令人舒适。
“可查到了些什么?”
见这么多人在看着自己,孙锦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仍旧被握在萧君玉的手中,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问李琦。
“夜辉已经看过了,没有留下什么多余的痕迹,也没有两人挣扎的样子,如果不是被迷晕了带走的话,那便是你大哥和素裹自愿跟着那人走的。”
李琦无奈的望了一眼孙锦绣又看了看萧君玉自觉地闭上了嘴,孙锦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萧君玉说进来看看,实则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多谢萧公子相助了,只是这到底是家事不劳公子麻烦了。”
孙锦绣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自己的事情或多或少萧君玉都会参与其中,然而她仿佛是习惯了他在背后默默地帮着她一般。
习惯是可怕的,孙锦绣知道自己独自在这个地方,就算是身边像孙景元这样血浓于水的人也未必真的靠得住,更何况她同萧君玉之间只是简单的盟友关系,所以他越是要帮她她却越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走的太近了,近的有些不合常理了。
“外头太阳大,有话进去说吧。”
然而萧君玉感觉到了孙锦绣的抵触,却仿佛是没有发觉一般,脸色未变,这一回却没有再伸手来拉她,只是让秋华扶着孙锦绣去往偏厅。
偏厅之中,秋华到了茶,屋子里头只剩下孙锦绣和萧君玉两人了安静的坐在那里。
良久之后萧君玉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放心,总会找到的。”
“若是被人掳去了,对方自然会找上门来或是要钱,或是提要求。若是两人是自己逃出的,也是大哥自己的决定,他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孙锦绣缓缓地阖上了眼睛,她的耐性已经在上一回用尽了,若是这一次还是孙景元自己闹出来的事情,她便不会再管了,更加不会配上整个翠竹阁和孙家药厂这几百号人来给孙景元擦屁股。
“我会派人紧盯着翠竹阁和孙家的,你放心,必然能找到你大哥和素裹的踪迹。”
萧君玉望着孙锦绣蹙着眉的模样,心头忽而一痛,忍不住想要伸手过去,然而想到方才她的抵触还是怏怏的收了回去。萧君玉不知道自己对待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对待她同别人是不同的。
自然是不同的,因为她对他是有旁的用处的。不单单是因为她同云清扬之间的关系,更加是她的经商头脑。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萧公子,我们只是盟友罢了,你不必做到如此的地步。”
孙锦绣的声音很轻,然而其中带着的拒绝之意却是很明显,这个时候若是有萧君玉的帮助的确是能够事半功倍,可是若是这样她担心自己会越来越离不开眼前这个男人,然而她也能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若是到时候到了一定要分开不可的时候,她怕自己会舍不得,她不该留情,也不敢留情。
“既然是盟友我自然要帮着你,否则的话岂不是不义?”
萧君玉笑得温柔,随即倒了杯茶送到了孙锦绣的手中,瞧着她的脸颊轻声哄道。
“喝些菊花茶,瞧着你的口角都裂开了,秋天总是容易上火。”
几日之后,孙锦绣倒是没有收到绑匪送来的勒索信,反而被云府的丫头给请去了。
抬头望着阔别了三个月的云府别院,孙锦绣的唇角带着冷冽的笑意,自从三个月之前她留下了只好风清扬的药方就已经决定不想要在和云家有任何的牵扯了。
如今倒是对方不肯放人了。
“孙小姐,进去吧,夫人在等着您。”
见到孙锦绣站在门口望着头顶上的漆金大匾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丫头伸手捅了捅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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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云夫人
孙锦绣转头淡淡一笑,看来如今自己的身份算是提上了一个等次了,否则的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些丫头还称自己做“姑娘”,如今倒是叫做小姐了。
“走吧,莫要让夫人等急了。”
孙锦绣淡淡一笑,将所有的感概都隐藏在了眸底,抬步走过高高的门槛随着那丫头穿过熟悉的穿花游廊,朝着三个月之前来过的院子而去。
“孙小姐,劳烦您等一会儿,我去禀报夫人。”
孙锦绣被带进了一处偏厅,那丫头对着她还算客气,孙锦绣点点头她才转身离开,之后出了一个送茶和糕点过来的丫头便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孙锦绣坐在下首,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那个冷艳夫人,如今就算是不猜孙锦绣也知道孙景元和素裹在她手上,可是对方会对着自己提什么条件呢?
虽然不是被对方逼迫着的,可是她的的确确已经离开了云府了,甚至打算和云清扬再也没有半点交集了。毕竟那日他拿着剑指着她的事情她不可能释怀。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霸道,她不能保证下一次他不会再这样对她拔剑相向。
“锦绣?”
忽然,一道清冷的话音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亲近,仿佛是极力的隐忍着惊喜,孙锦绣转头只见云清扬站在门口,阳光正好射进来,照在他那一身描着金丝蟒纹绸袍之上,洒下点点碎金,显得别样的高贵清雅。
“云少爷。”
孙锦绣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来人福了福,听说三个月前头云知府因为在官员纪检之中的分数至高,如今已经升了礼部侍郎,就连一直住在暮洲的云家也一道儿迁往了帝都去了,原本以为云清扬必定会一同跟着去,却没想到今个儿还能在这儿遇见他。
“锦绣,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云清扬望见孙锦绣这样对着自己不冷不热的模样,心知道上一回的事情是决计将她伤的深了,心里头不由得愧怍,上一回的事情的确是自己气得狠了,才会将错怪在了孙锦绣的身上,怪不得她连病也不愿意帮着风治了,只是留下药方便离开了。
“我没有生气,也不敢生气,免得到时候云少爷再一剑挥过来,到时候我恐怕没有那么大的命,能够躲得过。”
孙锦绣抬头目不转睛的望着云清扬那一张清尊华贵,天人一般绝色的容颜,却下意识的忽略他脸上的愧疚之色,言辞犀利,句句都仿佛能化作一把刀戳进人的心里头一般。
“锦绣,你……你还说没有生气,如今倒总是说气话了。那日的事情风也痛骂了我一顿,我也知道错了,到底是因为看着风忽然中毒了,气得急了。”
云清扬没想到孙锦绣竟然有这样的魄力,三个月前当即就将所有的给断了,之后他虽然也怀着愧疚夜半也去找过她,可是不管是孙家还是翠竹阁都有不少高手护着,他根本就进不去。
又怕打斗起来,伤了她的人让她愈发生气,也就知难而退了,如今既然见到了正好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少爷不必自责,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有了药方,那人的病也能好起来了,我听说三个月前云知府已经升了官,云家举家也要迁到京城去了,锦绣在这里恭祝云少爷官运亨通。”
说完这话,孙锦绣便转身要离开,她已经知道了那日那个冷艳夫人的意思了,可是她要求的她不想做,也决计不会受她的胁迫,这一回对方恐怕是要失望了。
“锦绣……”
云清扬眼中带着浓重的不舍,伸出手想要抓住转身离去的少女然而那手却愣愣的停留在半空之中,最终是划过她的衣角,放她离开了。望着那纤瘦却挺得格外笔直的身影,云清扬深深的叹了口气。
忽然,云清扬的身子歪了歪,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有一阵剧痛侵袭而来,一瞬间无法喘息,仿佛要将他整个淹没在这样的疼痛之中一般。
他,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不但是他,就连风也是。
“少爷?若是您……我去把她追回来!”
饕餮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看着云清扬痛苦的模样,旋握着剑柄的右手紧了紧,死死地盯着孙锦绣离开的方向,眸中显出浓重的不屑。
“饕餮!让她走吧,你带不回来的。”
云清扬闭了闭眼,苍白的唇色显得愈发病态,他什么时候也同风一样虚弱了,无言的笑笑,缓缓地挺直了背脊,即使心头再痛也没有半点要蜷缩的意思。
“若是带不会来,属下就用绑的,绑也要将她绑回来,属下不能看着您和风少爷都这样伤心!”
饕餮是个直爽的人,见到云清扬和风清扬这三个月以来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原本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一看显然是因为这个女子了!
“让她走!这是我的命令!”
云清扬听到这话,眸光瞬间凌厉起来,就连周围的气氛也瞬间凝结成了冰,令人感到分外的胆寒,饕餮高大的身子颤了颤,最终低下头答了一句“是”。
一个人若是心不在这里了,要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云清扬冷笑一声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这几日风虽然心情不好,然而身子却是慢慢的在好起来,如今已经能出行了,不日他们就会赶到帝都去,到时候便真的是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因为之前常来这里,所以孙锦绣对着云家别院并不陌生,就算是没有人带着也能独自一人走回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冷眼的女声。
“孙锦绣,站住,本夫人请你来的,如今没有见过本夫人你却自己走了,你这是为客之道?”
“原来是夫人,不知道夫人叫锦绣过来,却又迟迟不来相见,您这又是待客之道?”
孙锦绣转身对上那冷艳夫人的脸,这张脸同三个月之前相见的要憔悴了不少,虽然施了厚厚的脂粉,可是仍旧是看得出那眼神之中的疲劳和无奈。
“本夫人只不过是不想打扰你同清扬之间说话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却不说一声的就走了,既然本夫人已经追出来留客了,孙小姐是不是也该……”
也该做出大度的样子。
孙锦绣当然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好歹对方虽然不是云知府的结发妻子,却也是继室,再加上对上又是云知府原配家里头的庶妹,身份自然是不同,就连云清扬也是因为这一份亲戚关系而对她敬上几分。
不过这样的尊敬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三个月之前,云清扬知道她竟然派人去陷害孙锦绣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那样亲厚了,甚至云清扬整整一个月不愿意同她说话,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下来,不过到底不能像往常那样了。
当然,这件事情是孙锦绣故意透露出去的,甚至还让云清扬误以为风清扬中毒的事情也同云夫人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毕竟那毒是素裹下的,而云夫人同素裹之间的关系也很好查。
“既然夫人都亲自来请了,锦绣自然是不能推却,只是来往路长,想必夫人已经累了,那就去花园坐坐吧。”
孙锦绣这样说虽然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可是恐怕这个时候对方也不介意了,再加之她不想要在回去了免得再一次碰上云清扬,到时候更加尴尬。
“花园里头的菊花开的不错,这几日我家老爷特意从凉州运了几盆墨菊回来,当真是不错。”
听见孙锦绣这样一说,那冷艳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让人扶着和孙锦绣一道去了,谁曾想到孙锦绣竟然专挑那些有着鹅卵石的地方走。
这里的贵族夫人为了显得自己高挑,同样也为了显示自己的贵族身份,喜欢在绣鞋之中加入高垫,而这种高垫却又是中间垫高,走起路来十分费劲。所以平日里这些贵夫人前呼后拥的,需要旁边有人扶着她们。
而这种鞋子最忌在鹅卵石的路上走,一不小心就会将脚扭伤,就算是不扭伤,按照孙锦绣这样走起来,恐怕云夫人娇嫩的脚上也要磨出好多水泡来了。
“孙锦绣,你够了!你到底要往哪里去!”
终于,云夫人颇有些趔趄着脚步冲着走在前头几步的孙锦绣大吼道,语气之中带着不善的怨愤。
“就在前面的小亭吧,依山傍水的有能吹风多好。”
孙锦绣瞥了一眼云夫人的一双穿着精致绣鞋的小脚,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靠着湖水的小亭。云夫人对着她做的事情可不少,如今这样还只是小意思,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
“走吧。”
若不是有事情要求着这个臭丫头,她也不会这样跟着她走,云夫人对着孙锦绣走在前头的背影颇为咬牙切齿,然而想到为了自己同云清扬之间的关系,甚至关系到自己往后在云家的地位,云夫人还是咬着牙忍了。
“这是今年的新茶,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刚刚让人捎来的,孙小姐尝尝。”
湖面上风总是大些的,水汽也重些,所以为了挡风,亭子的四周都围了青色的素纱,在微风的轻抚之下悠悠的荡着,仿佛是一盏盏蝶翅一般,更显得益发幽静。
“果真是好茶。”
抿了一口茶,孙锦绣客气的赞道,之所以说只是“客气客气”是因为若是论茶没有谁比得上萧君玉喜欢的,所以她的翠竹阁也常常有上好的茶叶,所以眼前虽然是上品的云雾茶在孙锦绣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孙小姐也喜欢好茶?可孙小姐可知道,这好茶需要有好的茶器,更要有好的地方用来品茶,比如谁如今这里小楼清风湖畔凉亭的精致景致同那些街边茶馆总是不一样的。”
云夫人笑着端着茶并不喝,只是一边闻着茶香一边望着孙锦绣,然而说出的话却大有深意的意思。
“夫人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小楼清风有小楼清风的风韵,街边茶馆有街边茶馆的诱惑,在锦绣看来各有各的好也说不出哪个是更好的。”
孙锦绣笑着不软不硬的将话打了回去,仿佛她俩只是简单的在讨论品尝的地方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装傻而已,对孙锦绣来说并不难。
云夫人被孙锦绣这样不咸不淡的模样呛着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孙锦绣手中的茶喝完了站起身来要走,她才急忙将人拦了下来。
“孙小姐又何必这样急着要走,我同你一见如故,还想要多说说话呢。”
“夫人有话就直说吧,天就快要黑了,家弟还在家中等着我归去。”
孙锦绣倒也不拒绝,只是复又坐回了凳子上,望着云夫人笑得那个叫温柔恬静,令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小家碧玉一般甜糯绵软。
“孙小姐一个女儿家要顾着这样大的产业想必也是累的吧,女人家总希望能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作为依靠,这也是一辈子的事情。”
云夫人见孙锦绣急着要走,便也不再多绕圈子了,毕竟她是同孙锦绣交过手的,知道这丫头可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软糯好拿捏。
“清扬对你的情我倒是看在眼里头,你虽然出身低些,可是若是能带着你的药厂陪嫁进来,做个妾倒也是行的。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如今你和清扬都还年轻,等到你替他生下了长子,到时候自然是要抬做正室的。”
只见云夫人露出自以为很是温和慈祥的笑容来,然而看在孙锦绣的耳中却是觉得好笑。这云夫人当真是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却不说她愿不愿意,凭着她农家女的身份若是嫁进云家为妾有着那药厂的产业做陪嫁,云家愿意也不过是看着那些钱财的份上,若是令她做正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什么由姨娘抬做了正室,按照律法可是要杖刑流放一年的,云夫人本就是知府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既然是这样便是云夫人故意要骗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夫人了。”
孙锦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缓缓地放下了茶盏,冲着云夫人淡淡一笑,露出云淡风轻的淡漠。
“你果然是个通透聪明的人儿,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挑个日子,什么时候我让人去你家下聘。”
云夫人听孙锦绣这样说,以为孙锦绣是答应了心里头顿时欣喜万分。孙锦绣嫁过来又怎么样,到底只是一个妾,而她还能带着那么丰厚的嫁妆过来如此一来,自己不但在老爷面前露了脸,而且又帮着清扬成了心愿,清扬自然会感念着自己,到时候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还能不好吗?
一想到这里,云夫人便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心里头哪里还管之前许诺过孙锦绣的抬妾为妻的事情,在她心里头到时候孙锦绣嫁了过来,孩子都生了不给她正室的位置她还能怎样?到底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去,到时候再给清扬弄个彪悍的正室,日夜晨昏定省的立规矩也有她受的。
自古新人换旧人,等到她失了云清扬的宠爱在想办法弄死了,到时候她的陪嫁不还都是自己的了,当真是一石三鸟。
“夫人会错意了,锦绣虽然感念夫人的大度,可是锦绣对着云少爷并没有半点心意,夫人想多了。”
孙锦绣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云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将她当成一枚棋子来戏耍也要看看对象是谁,一来她绝不会嫁与人为妾,二来她并不喜欢云清扬,所以云夫人这一番话算是白搭了。
“孙小姐,我们云家可是什么人家想来你也清楚得很,你嫁过来并不埋没你。”
云夫人的嘴角抽了抽,可是看着孙锦绣的眸光仍旧保持着慈祥和蔼,开口继续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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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真颜
“云夫人,你请我来若是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的话,那恕锦绣要回去了。”
孙锦绣并不给云夫人面子,在她眼里与其和这女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去,原本以为大哥孙景元是在这人的手中,可是看着这模样,这云夫人若是真的有人质在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再不拿出来要挟她了。
恐怕这件事情和这个云夫人没有干系,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更加不想呆了。
“孙小姐,你难道还想要当正室不成?!”
云夫人见孙锦绣不踩自己转身要走,以为她是看不上区区一个侍妾之位,心里头登时恼怒起来,快步上前拦住了孙锦绣,妩媚的凤眼也瞬间变得犀利残忍起来。其中带着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仿佛在警告者孙锦绣莫要太过贪心了。
“云夫人想错了,锦绣同云少爷之间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罢了,之前是因为云少爷身体不适所以才多次找锦绣过来看病,如今既然病已经大好了,锦绣该做的也就都做完了。”
孙锦绣抬头,对上云夫人那刀锋一般淬着毒的寒眸,声如清泉般拂过潭石柔和之中却有散发着泠泠之意,云夫人的一双眸子深深撞入那寒潭之中不由得身上一凛,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少女竟然是这样的深沉可怕。
云夫人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孙锦绣仍旧是之前那般的柔顺和悦,恍然之间怀疑自己看错了一般,她不过四是个平民,自己到底是知府夫人。
“孙锦绣,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又是一个被退婚了的人名声早已经坏了,你以为你往后还能嫁的出去?就算是嫁出去了,还能嫁的比我云家好?”
“夫人错了,是锦绣自己退婚,而不是被退婚了的,更何况既然如今锦绣的名声已经坏了,云家是官宦大族,难不成还要贪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名声坏了的女子?”
孙锦绣唇角微扬,带着浓重的讽刺,话语之中也同样半点不落了下成。
“孙锦绣!你当真是是不识好歹!”
云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却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恶狠狠地瞪着孙锦绣半点也奈何不得她。
“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或者说是永别了。
孙锦绣再也不看一眼眸中含恨的云夫人,对于云夫人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来说,她孙锦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能够得到她的青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她要不能半点反抗的替她做事,然后榨干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之中再一脚踢开。
凭什么!她孙锦绣也是人,也是一个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的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不成只有他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人才有资格活在这世上,而她就不能?
“小姐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菊香等了良久都不见孙锦绣回家,一着急便去了翠竹阁,听翠竹阁的人说她来了云府,菊香便就等在了云府的门口,想着若是天黑之前她还不出来就去找主子求救,生怕孙锦绣有个万一。如今看见孙锦绣平安无事的出来了,急忙追上前去。
“回去吧。”
孙锦绣脸色很不好,只是吩咐了一句便跳上马车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
“小姐是在担心大少爷?”
菊香虽然看不出孙锦绣脸上的表情,然而马车之中凝滞的空气令人窒息,即使孙锦绣将担心掩饰的很好,她终究还是能察觉得到。更何况,李掌柜的也告诉了她,大少爷的事情。
夕阳西下,然而晦暗之中只有明明灭灭的几许灯火,显得意兴阑珊,孙锦绣也许也觉得气闷默默的挑开了帘子,睨着外头阑珊的灯火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着。
“也许……”
“也许什么?”
孙锦绣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托着腮什么话也不说了,菊香被她这样说话说半句的性子惹得心急,忍不住开口问道。
“掉头,去天水小筑。”
孙锦绣并没有理会她的,只是脸上忽然豁然开朗,嚯的一下起身掀开了帘子冲着外头的车夫嚷道,随后又沉寂了下来只是倚靠在垫子上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菊香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小姐忽然一惊一乍的,让人愈发看不透了。
月落乌啼,天水小筑的门前却依旧静谧的不闻一丝声音,门口的银甲侍卫来来回回的看守着,不敢松懈了半分,一阵疾风掠过,门上的大红灯笼摇晃了几许那些银甲侍卫眨了眨眼睛,挺直了背脊愈发严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远至近,哒哒的马蹄声在这样的幽夜之中愈发响亮,银甲侍卫瞪着眼睛望着那马车,手中的长戟紧了紧,直到看见马车上头挂着的摇晃的木牌,上头木刻着一个硕大的“孙”字,这些银甲侍卫才松懈了一丝,纷纷准备让路。
“菊香,你守在这里。”
孙锦绣还没等马车停稳便从上头跳了下来,吓得菊香一身冷汗,然而看见孙锦绣站稳了朝着里头冲去这才放下了心,怔怔的答了一声,“好。”
穿过熟悉的游廊青石小路,瀑布之边那往日里的小亭在黑夜微弱的白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幽咽,孙锦绣见萧君玉并不在亭子里头转身便朝着他宿寝的小楼而去。
小楼茕茕孑立在黑暗之中,盈动着隐约的昏黄。
他在!孙锦绣心中一喜,抬步就要朝着小楼而去却见一把刀鞘横在了自己的面前,夜辉冷漠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孙锦绣的脚步。
“孙姑娘,公子正在沐浴。”
“让开,你若是敢拦我,我就告诉萧君玉你对我不轨!”
孙锦绣颇有些赖皮的瞪了一眼夜辉,趁着他黑着脸怔楞的那一瞬间,推开他朝着二楼奔去。
“萧君玉……”
“哐当”一声推开门,却见一阵迷蒙的热气扑面而来,随之浴桶之畔立着一个几乎全裸的美男,墨色的长发披散在周身,然而却隐隐约约的露出了精壮的身躯。孙锦绣的脸渐渐的红了,然而目光却忍不住向下,然而对方已经快一步做出反应,拽过一块浴巾裹住了下身。
“啊!抱歉!”
孙锦绣气息紊乱,几乎是喘着气说出这三个字,随后转身就要逃,却有人比她要快上那么一步,只听见“砰”的一声门阖上了,孙锦绣惯性刹不住车就一头撞在了门上,“哎呦”一声向后倒去,后背却贴上了一堵硬硬的肉墙。
“怎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你看光了,还想跑?”
一双光裸的臂膀环过她的胸前将她背靠着禁锢在他的怀中,邪肆的声音带着暧昧的热气在耳垂逗留,挑战着她的自制力。
孙锦绣咽了一口口水,脑中仿佛有一颗炸弹炸开了一般,将所有的思绪搅成了一滩烂泥,再也拼接不起来,只是绷直了身子浑身僵硬着防备,忽然耳畔传来如兰气息,一直吹进脖颈里头。
“萧君玉!”
握紧双拳,额头青筋突跳,孙锦绣低声吼道想要挣脱那人的桎梏,却不想被对方紧紧制住。
“你说,我该让你怎么赔偿我?嗯?”
最后一声尾音长长托起,带着暧昧的弧度,懒懒的将头架在孙锦绣的肩膀上,半湿的发濡晕了衣衫。
“你吃春药了?还不快放开!”
孙锦绣嘴角狠狠一抽,她不知道平日里谪仙一般白衣翩翩的萧君玉脱了衣服之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勾魂夺魄的妖孽,即使脸上依旧带着白玉面具依旧令人能以克制。而她竟然被诱惑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
“等我。”
萧君玉微微一笑抱着孙锦绣将她轻放在床边,转身入了屏风之后。孙锦绣被这样一“惊吓”一时间惊魂未定,就连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都忘记了,即使极力想要忘记可是脑海之中偏偏总是浮现出那一具令人血脉偾张的躯体。
孙锦绣,你一定是魔怔了!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脑袋之中的记忆全部消去,忽然听见一阵极其轻快的笑声,抬头只见一个绝色的美艳男人轻袍缓带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凤眸迷离,琼鼻英挺,玉雕一般的容颜令那皎皎的清辉也顿失了颜色,孙锦绣完全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表达那种震慑,单衣微微敞开着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眼前这人有着令世间女子自惭形秽的角色,然而却又并不带着女气,行为举止间无不透露着煊赫气势。
“你是……萧君玉?”
孙锦绣听到了自己“咕噜”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有些艰难的指着眼前这个同云清扬不承多让的妖孽,不,或者说云清扬这样的人在这人的面前简直就是混在人群中也找不出来的“正常人”!
“不是我还会是谁呢,嗯?”
话音刚落说话的那个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孙锦绣登时觉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萧君玉的真颜,可是若是能够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点孙锦绣还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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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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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玉望着孙锦绣纠结着紧拧的双眉,唇角一勾,仿佛在笑又好像是并未在笑,一瞬间就算是那流辉也失了颜色。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一切,让她逃不开,再也逃不开。在这世界上没有他的不到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只要是他喜欢他也必要用尽全力抢过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分享的,若是拿来分享那么他得到的便少了一半,凡是什么他都要一个人独占所有!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人人前是一个样儿,实则却是坏透了。”
孙锦绣转头不去看那张赏心悦目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这个萧君玉分明就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一回他又安得什么坏心思?虽然每一次看起来都是他萧君玉帮着自己,可是孙锦绣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甚至有种感觉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就算是帮着自己可是最终最受裨益的却是他萧君玉。
先是卫家接着是李家之后又是聂远,不管是哪一个对于萧君玉来说都是绊脚石,而在无形之中这个男人不沾半点的却借着自己的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多谢夸奖,不过你今日到这里不是专门为了来我看……嗯…。出浴,顺便告诉这件事的吧?”
萧君玉听到这话并不气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锦绣说的不错,自己的确是借着她的手替自己出面除去一个一个的绊脚石,有些事情他不好直接出面,而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孙锦绣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而孙锦绣在这其中也有所受益,更何况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可怜的并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这个人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无论是萧君玉亦或是孙锦绣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事找你帮忙。”
孙锦绣听到这话,便收起了方才玩笑一般的模样,正襟危坐,一字一句的将曾经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萧君玉。
“……所以你觉得绑架了你大哥和素裹的人会是当时你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些杀手?”
萧君玉肃然听着孙锦绣所说的事情,虽然那日他也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大约知道,可是仍旧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垂着眸仿佛是在仔细分析其中的可能性。
“是,听着口音那些杀手是京城人士,而且当时有个黑衣人出手相救,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就将人打退了,由此可见那些杀手并不是一等一的,显然这个背后只有的势力并不很大但是却又是个有钱人,所以只能请得起江湖上的杀手而不是自己的培育的暗卫。”
孙锦绣一直以来都想着这件事情,却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最近她忽然有种感觉,甚至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可是这些杀手却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边陲小镇来,就说明我们孙家三个兄妹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甚至能够影响他将来在京城的发展。也就是说是一个在刚刚在京城当官或者经商不久的人,没有什么自己的势力,但是却有钱。可是却又极为忌惮我们兄妹的存在,就说明他和我们之间很熟。我想来想去有可能的便只有我那个进京赶考却半路失踪的父亲了。”
自从有了这样大胆的猜测之后,按照一般的剧情进行也就很好猜测了,孙锦绣从小看过不少的话本小说,不管是老的还是新的,都会有这样的剧情发展。
“恐怕我这个父亲如今还活着,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高中,只是路上发生了什么让他狠心的舍弃了我们和娘亲。恐怕唯一的可能也只有是哪家有钱或者有权有势的大家小姐看上了我父亲这样的穷书生,而我父亲隐瞒了他地身份娶了那家小姐,无意之中却知道我们兄妹三人已经长大,觉得会影响他的仕途和美好姻缘所以决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吧!”
萧君玉有些惊异的眯起了眼,孙锦绣说的和事实几乎已经差不多了。这件事情他从那日孙锦绣和孙景元两人遇到了追杀开始就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了。
孙锦绣的父亲孙明远那个时候进京赶考,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寺庙之中借宿,结果第二日大雨赶路的时候脚滑掉下了山崖,被杜太师家的嫡小姐救起,两人日久生情,不过孙明远有妻子的事情,杜太师是知道的。
最终杜小姐死活要嫁给孙明远,杜太师只好提着孙明远改了名字,最终孙明远高中状元娶了杜家小姐过门抛弃了边陲小镇的糟糠。
至于之后派来杀手是因为杜太师知道了孙明远竟然隐瞒了他还有三个儿女的事情,而杜小姐多年来一直未孕,杜太师已经年老担心将来杜小姐没有儿女会坐不稳嫡妻之位,这才逼着孙明远解决孙锦绣三人。
“看着你这表情是我猜对了,我父亲的确还活着,而且…。”而且做了陈世美。
孙锦绣扯了扯身上的衣裙,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罢了。
自然,这件事情的确是和她孙锦绣没有什么关系。这样是的事情世上多得是,大不了就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是既然对上想要自己的性命,那她绝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放过他们!
“你想要进京城讨回自己的身份?”
萧君玉见过孙锦绣这样的眼神,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时候就说明她将这件事情当真了。想来正常人听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高攀太师家的小姐抛弃了自己和母亲定是极为生气愤怒的。
“谁说的?我绝不会自己送上门去,就算是要回去也是让孙明远求着我孙锦绣认祖归宗!”
孙锦绣不屑的冷笑一声,对方是陈世美她可不是秦香莲一类的人,他孙明远不是爱权爱钱吗?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黄粱一梦!
“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萧君玉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纱蔓垂下夜风从窗缝之中掠过纱蔓隐隐浮动,衬得里头的人愈发妖娆妩媚。
“自然是想要你帮着我将大哥找回来,虽然他做了不少让人头疼的事情,但是到底我们是兄妹,既然是兄妹就该互相包容。”
她知道这个大哥对自己不错,这些年来也是他一个人默默的支撑着这个家,而之前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错,更加不能抹杀大哥为了这个家做出的一切。
“看不出你倒是这样大方的人。”
孙锦绣向来就护短,只要是她认同的人哪怕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依旧能包容,而相反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外人的身上恐怕早就已经被孙锦绣教训的生不如死了,如同卫子戚,如同聂远。
“我向来大方,只是大方的并不明显。”
孙锦绣瘪了瘪嘴强辩道,听到萧君玉忍不住笑出声来,妖孽一笑整个屋子仿佛散着金光,哪怕是藏在隐隐约约的纱蔓之后,孙锦绣依旧能感到美人的杀伤力,心中不由暗叹,看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比直接看要更加勾人啊!
“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是你大哥似乎并不像回去,而且你孙明远对于你大哥并没有恶意,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孙明远是因为杜家小姐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想要让你大哥认祖归宗。”
“呵!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孙锦绣冷声笑道,是啊,大哥相比于她这个女子更有利用价值能够继承家业,而之所以不选景胜怕是因为大哥想比之下更加好控制,看来孙明远对于杜家也并不是没有存了旁的心思的!
“那你可还要将你大哥带回去?”
萧君玉长发垂于胸前,懒懒的倚在床上,平添了几分绰约令人浮想联翩,若是在平日里孙锦绣必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如今却是没有半点心思了。
“就看他自己吧,你找到了他替我带句话。若是他孙景元还当我们是兄妹,那么我们永远都是兄妹,若是他孙景元觉得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是那劳什子不可少的东西,我们的兄妹之情便缘尽于此了。”
孙锦绣说完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缓缓的推开了窗子任由夜风扑面袭来,吹皱了脸上的悲伤只剩下坚定。
“多谢萧公子了,锦绣告辞。”
良久身后都没有传来声音,孙锦绣缓缓的转过身来,帷幔之中的人阖着眼仿佛已经睡着了,孙锦绣却知道方才的话他已经听见了,转身告辞,头也不回得出了萧君玉的别院。
直到夜辉走进了屋子里头,萧君玉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坐起身,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上了那白玉面具。
“人走了?”
“是,同菊香一道儿走的。”
夜辉垂头回禀,良久之后还不见萧君玉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子真的要将方才孙锦绣说的话带给孙景元?若是孙景元回头……”
“去吧,把话带给他,我答应了人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隐在面具之下的笑容凛冽。
只是,孙景元会不会答应他可没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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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不舍
夜辉望着自家公子嘴角擎起的笑意,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此时的云府,云清扬正坐书房之中冷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魍魉,异常冷漠的眼中带着冰冷的火焰。
“查的怎么样了?”
“萧君玉不知道将东西藏在了哪里,属下甚至潜进了他住的天水别院依旧找不到那东西。”
自从上一回上头交代下来的东西弄丢之后,云清扬的脸色就没有再好看过。而这一段时间魑魅、魍魉几乎将整个暮洲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那件东西,上头给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若是再找不到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哼,像萧君玉这样的狐狸又怎么可能将东西藏在自己的别院之中。魍魉,若是你,你会选择将东西藏在哪里?”
云清扬手托着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唇角一勾,纤白的手指在桌上划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弧度终于开口问站在地下一头雾水的魍魉。
“少爷问属下?……若是属下的话,属下自然会藏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决不能让人发现。”
魍魉想了想仍旧不懂云清扬话中的意思,却还是诚实的开口回禀。
听到这话,云清扬蓦然笑了。
“是啊,会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萧君玉绝不会让那东西离开自己的视线的,可是像那样的东西他也绝不可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少爷的意思是……”
魍魉仍旧不懂自家少爷的意思,反倒是愈发迷惑起来。不放在自己的身上,又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会是哪里呢?魍魉沉吟良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抬头某种盛着光芒。
“难道说……难道说萧君玉将那东西放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云清扬微一颔首,的确那东西会引来无数的麻烦若是萧君玉将之戴在身上只会引来无数的麻烦,而且容易被人觊觎,可若是那东西放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上那便要安全的多。
“……是夜辉?”
魍魉一想到此处便跃跃欲试,那日同那个夜辉只是短暂交手却让他热血沸腾,像那人那样的高手他已经多年没有遇到了,若是能够不顾一切的大战一场当真是令人兴奋。
“哼,放在夜辉身上和放在萧君玉身上又有什么区别呢?自然是……”
云清扬伸手抚摸着桌上摊开着的那一幅美人像,指尖轻轻的抚摸着,眸中深情满含仿佛这一刻那画上的美人活过来了一般正在同他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少爷是说孙锦绣!”
魍魉伸长了脖子望着画上的美人,之间那美人倚在桃树旁笑靥映着那飘散的桃瓣显得愈发娇艳,正是孙锦绣。
一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魍魉的心头便袭上了一阵不好的预感。那日在风少爷中毒的情况下孙锦绣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走出云府,可见在少爷心中这个女人的地位不凡。若是这一次少爷在心软,那可就……
“少爷,这一回您可不能……”
“住嘴,我自有我的打算,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知道魍魉想要说些什么,云清扬当即开口将他打断,眉宇间已经透出浓重的不悦之意。
是!他对于孙锦绣的确还存着旁的心思,他舍不得,万分舍不得,萧君玉你也看出了我这样的心思吗?所以才会将那东西放在她的身上是吗?
若是换了旁人他云清扬又何必在乎什么,不管有没有直接派人灭了他满门,到时候自然能够找到,可是如今这人偏偏就是孙锦绣!
想到这里云清扬不由得苦笑出声,他的心思就算是萧君玉也看的明明白白,可是锦绣你可懂?
“少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孙锦绣如今是萧君玉的人,也许她早就已经同萧君玉……”
“住嘴!”
云清扬忽然暴起,掀翻了面前的书桌,血红着双眸电光火石之间,便朝着魍魉送出一掌,掌风强劲扫向魍魉,等到魍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生生受了云清扬一掌。
“哗啦”一声,书房的门成了一堆烂木,而魍魉早已经飞出三丈之外滚落在地上,喉间一甜闷出一口黑血,咳嗽了几声抬眼望着朝着自己缓缓走进的云清扬面无惧色。
“少爷,红颜祸水啊!”
魍魉心中一痛,自家少爷何时会这般毫无自制?从来就没有过!唯有遇到了孙锦绣那个妖女,不知道对着少爷和风少爷施了什么妖法,风少爷替她说话,而少爷竟然为了她耽误了大事!
“闭上你的嘴,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来教。即刻起派人监视孙锦绣,暗中进行莫要让她发现你们的行踪,一旦发现孙锦绣身上有那东西……”
云清扬面色如铁,即使是在那炽烈的骄阳之下也显得那般的肃穆冰冷,令人不敢喘息。魍魉抬头望着站在烈日之下的云清扬,屏息凝神听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的话。
“若是发现了孙锦绣身上带着那东西,杀!孙家…。一个不剩!”
云清扬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然而说出了这话之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半分的轻松,反而心里头恍若压着千斤重石一样连喘息都那般痛苦。
“是,属下告退。”
魍魉见到自家少爷终于下了决心,心中一喜,急忙撑坐起来,朝着云清扬恭敬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云清扬微弱的命令。
“若是……若是真的发现在她身上……莫要杀她,务必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见我。其余的人,随你们。”
说完这句话,云清扬只觉得心头的大石落了一样,比之方才舒服了许多,就连呼吸也渐渐的顺畅了。果然,对她,他仍旧是下不了决心,终究是下不了狠心。
“是。”
魍魉心头一沉却还是回头领命,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剑鞘,这个女人不能留,红颜祸水,这个女人已经影响了少爷的判断力了。
“哥,”望着魍魉远去的背影,风清扬在饕餮的搀扶之下缓缓朝着云清扬走来。
“你怎么出来了。”
云清扬眉头微皱,风清扬吃了药虽然病好了许多,可是如今仍旧不能出门吹风,想必是他知道了孙锦绣的事情了。
“你真的要对锦绣做那样的事情?”
风清扬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覆着眼前仿佛一把小扇,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那东西不一定在她的身上。”
云清扬这样安慰弟弟,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的心,也许那东西不在她的身上,若是那样的话他们之间就还有希望。
“大哥,这样的事情你想得到,我也想得到,难道萧君玉想不到吗?你能骗得过自己,却终究骗不过事实。”
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风清扬看的比谁都清楚。他喜欢孙锦绣,可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就算是病好了他也不可能代替大哥在云家的地位,只能一个人呆在深不见底的暗处。所以他宁愿看着大哥幸福,不想要他到时候后悔。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云清扬似乎很排斥在风清扬的面前提这件事情,对着饕餮使了个眼色让他将风清扬送回房中。
独自站在桐树之下,落叶缓缓落下落在了他的肩头,随后慢慢的步入尘土,云清扬抬头任斑驳的阳光照进眼中。
也许,他要见孙锦绣一次,有些事情让人去证实,不如由自己去证实。
汶水村,孙家。今个儿的孙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姐姐,这东西要带吗?”
孙景胜捧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破布在孙锦绣面前扬了扬,扬起了一片细碎的毛毛惹得孙锦绣猛打喷嚏。
“这些东西就不用带了,反正这院子我们也要卖了,只需要带些衣物杂什,还有你看的书和父亲留下的书就够了。”
冬天就快要到了,孙锦绣本来就打算在冬天之前搬到琉琰城去,而今从萧君玉那里证实了孙明远的事情之后她的想法便更加坚定了,甚至决定提早搬家。
“姐姐,不是说一个月之后再搬得吗?这些日子镇子上各家的酒宴还有好多,我之前答应了若是现在推拒了怕是不好。”
孙景胜有些担心,自己考上了秀才之后便有一些镇子上的乡绅前来邀请自己,想必看中了他可能考上举人所以才想要借机想与,姐姐之前也是答应了,可是如今却急着要走,这实在是让孙景胜摸不着头脑。
“无事,你只说要去琉琰城备考推拒了便是,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孙锦绣自然不怕这些人觉得自家弟弟如何清高,凡是读书人又有哪个是不清高的?若是不清高了对方恐怕还看不起你!这样反倒是有好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家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锦绣啊,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也不留几日?”
孙锦绣转头之间门口走过来一个人,青衫褂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笑得格外得和蔼可亲。孙锦绣看清来光影之中的来人,眉头皱的格外紧,颇为厌弃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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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求和
“我是你祖父,我的两个孙儿要搬家了我自然是要来看看。”
孙耀田的脸上带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却相比于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显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面对这样的孙耀田,孙锦绣并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倒是孙景胜首先就忍不住青了脸色。
“景胜,怎么要走了也不同祖父说一声?”
孙耀田刚走进门眼里头半点也没有孙锦绣的影子,直截了当的走向了孙景胜的身边,笑得格外的愉悦其中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意味。
原本孙耀田还能够沉得住气,以为孙景胜总有一天会防不住外头人的闲话回来认祖归宗的,却是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要搬家,而且要把这里的院子给卖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兄妹两人要同他们长诀了。
如今孙景胜就要出人头地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脱离自己的手掌心!
所以孙耀田终于忍不住前来想要让孙景胜认祖归宗,到时候若是孙景胜考取了功名那便是一家得道了!
“哼!”
孙景胜显然对于这个祖父有很大的成见,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随即转过头去,看样子是根本就不想要理会他。
孙耀田在所有人的面前碰了一个钉子,面色随即僵硬了起来,嘴角抽动着。这个时候才想到一旁的孙锦绣,转头求救一般的望着她。
“祖父难道忘记了,你已经将我们兄妹几个赶出了孙家了?既然我们都已不再是孙家人了要做什么自然是我们的事情。”
孙锦绣淡淡笑着,走上前去扯了扯孙景胜的袖子。这件事情是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的,孙耀田当时也是同意的,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知道我有一个一母双生的姐姐,其余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孙景胜明白了孙锦绣话里头的意思,稍稍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孙耀田俨然是不想要认这个祖父了。
听到这话,孙耀田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他到底自诩是个秀才,虽然有腌臜的心思却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好闹得太僵,可是他身后跟着来的马氏可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锦绣,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当时你祖父的一句气话就这样忘恩负义吗?你祖父和我哪里是不疼你们的?你实在是太任信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你祖父日日夜夜想着你们睡都睡不好,生怕你们孤身在外没有依仗出了什么事情。”
马氏说着说着便用袖子捂着脸,嘤嘤的哭泣起来,那模样仿佛真的是被孙锦绣方才的一番话伤着了一般。
孙锦绣倒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马氏抹袖子的模样,倒是身旁的孙景胜看着对方如此不要脸的模样气坏了,想要说话却被孙锦绣拽住了袖子不能上前。
“姐…。”
“别急。”
孙锦绣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抿紧了嘴不再说话了。马氏和孙耀田这一家子在想什么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兄妹当初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半点要来帮忙的意思?当初赶他们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心软了?既然后悔了当初为什么又及时说出来?如今景胜考上了秀才又有机会中举便一个一个凑了上来!
“锦绣,我知道景胜是最听你的话的,就连景元也是向着你的。你的性子向来犟,想必你还是气着我们两的,可是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难道你就要这样看着我们两老到了死的时候都没有孙子送终吗?”
马氏见孙锦绣站在那里木头一般不为所动的模样,顿时心里头一阵气急,脸上却是益发悲伤哀戚,甚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子啊,死的这么早,那个赔钱的媳妇克夫又不知道好好教导这丫头,这是要我两老的命啊!我的孙子啊!”
原本,孙景胜刚刚考上了秀才如今又要搬家俨然有越爬越高的模样,今天来孙家看热闹的人就很多,现下里马氏这样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骂更是惹了不少人前来围观,对着孙锦绣指指点点的。
在这些人的心里头,孙锦绣和孙景胜两人到底是做孙辈的,如今俩老都这样来求了,马氏又这样往地上一坐哭闹着必然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孙锦绣做错了什么。
孙锦绣此时的脸上也显出苦恼的神色,她可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这两个人可真是会演,若不是这样恐怕自己也不会被迫同意跟着他们回去,如今这样一闹她必然会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名声跟着他们回去,而且到时候这些人还会给自己冠一个不尊长辈的罪名。
“锦绣,你看你祖母……”
孙耀田冷眼看着自己的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坐在地上这样大哭大闹,虽然脸皮下不去,可是一想到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心里头也就勉强接受了,可是却仍旧是看不起女人这般泼悍的。
“祖父,锦绣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你们就以为锦绣是那种不尊长辈的恶人。祖母,您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哭闹到让祖父的脸面上不好看了。”
孙锦绣应了一声,上前扶起了坐在地上的马氏,声音轻柔的有些不真实。马氏见好就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头满是得意。
她以为这个赔钱孙女有多难搞?还不是给她三言两语的就鼓捣的下不来台了!到时候一旦景胜认祖归宗了,就把这个赔钱货往深山里头一嫁,不但能够那一笔不小的聘礼,而且还省了嫁妆。听说这赔钱货手上还有一个场子,到时候她可就是真的不愁吃不愁穿了!
“好了,别丢脸给看了,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孙耀田见马氏喜上眉梢的样子,抱拳掩嘴轻咳了一声用眼神警告马氏收敛些,千万不要让孙锦绣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你瞪我做什么!”
见孙耀田瞪着自己,马氏也回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开口,今个儿要不是她,恐怕你这老头子一人还做不了什么事!
这个蠢女人!孙耀田一时气结,别过脸去打算不再理会这个惹人讨厌的婆娘!
孙锦绣抿唇一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仿佛不知道一般转身进了厨房倒了茶水出来。此时外头看热闹的也都纷纷散了,只剩下几个前来帮忙的邻居,一脸不悦的瞪着这对不要脸的夫妻。
“锦绣啊,什么时候咱们去族长家里头一趟吧,将你们几个的名字加回族谱里头。”
孙耀田一开口便是这事儿,只有将三人的名字加入了族谱之中到时候孙锦绣和孙景胜才能真正的被自己捏在手掌心。
“祖父真的这样想?”
孙锦绣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似哭非哭的,只是一双眸子散着灼灼的光。
“那是自然!”
孙耀田此时早已经沉浸在了自己荣华富贵安逸的来日生活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孙女早已经不是那个任自己随意拿捏,一看见自己就颤颤巍巍的忘记了怎么说话的小女孩了。
“耀田,这事儿你恐怕已经晚了。因为半月之前,锦绣和景胜、景元的名字就已经重新加进了族谱之中,只是不是在你的名下,而是被我收养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严厉而沉郁的声音,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被一个青衫小童扶着朝着院中走来。
见到来人,孙耀田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族长。”
“族长您怎么能这样呢?景胜可是我们的孙子啊!”
马氏一听到孙锦绣兄妹三人竟然已经被族长收养了,一时着急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如土色。若是孙锦绣也就算了,可是孙景胜如今可是个香饽饽,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爷爷,您怎么自己来了?我不是吩咐人将您接到翠竹阁去的吗?”
孙锦绣连忙上前扶着族长坐下,其实,自从景胜考上了秀才之后她就猜到了孙耀田必然会想尽办法要他们回去,好借此控制住景胜和抢走她手中的药厂。
正好,之前帮过他们兄妹的族长,中年失子丧妻,之后都是一个失独在家。孙锦绣便同族长商量收养的事情,没想到族长欣然同意,便有了如今的一幕。
“我不放心你们,便想着过来看看。”
温和的摸了摸孙锦绣的头,笑着坐下,然而转头望向孙耀田的时候脸色登时恢复了严厉。他虽然平日里是个好好先生,可是也看得出孙耀田这是要来抢自己的孙子和孙女,而且没安什么好心,他又怎么会答应!
“你们……”
此时的孙耀田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的确是他们先将这对兄妹赶出了家里头,两兄妹都还未成年想要找个依仗也没有什么过错,更何况他们找的还是孙家失独的老族长,那就更没有错了!
“我们走!”
孙耀田此时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般,熊熊的怒火一直从脚尖烧到了头顶,不断地升腾着。
可是这样的情况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人家都已经入了族谱了,还是名正言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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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上门找人
“祖父,祖母,走好,不送。”
孙锦绣的嘴角始终擎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没有看到马氏和孙耀田两人剧变的脸色一般,不论怎样从血缘上来说他们都是自己的祖父母,而且永远都是。但是从关系上来说,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锦绣你……”
看着马氏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孙耀田恨恨一拽,简直就是拖着回去的。
今个儿这样一闹,孙耀田就算再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反倒是像演了一场杂耍一般,对于他这样要面子的人来说,当真是能气死他!
“哈哈!姐姐,你当真是厉害!”
孙景胜没想到自家阿姐已经想好了后招才会这般淡定从容的任由着眼前两个人说唱俱佳的闹事,如今反过来让他们自己闹了个没脸,孙景胜原本抑郁的心情当真是大好。
“爷爷,您再坐会儿,咱们一会儿一块儿会镇子上去。”
“那是自然。”
族长笑着摸了摸孙景胜的头,眼中蕴满了泪光,他真的是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能够有子孙送终的福报。汶水村孙家如今已经没落了,他族长的位置也该让贤了,现在正好跟着孙锦绣去琉琰城,他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
望着这爷孙俩儿这般亲热孙锦绣笑容浅浅,这件事情她是临时做的决定,为了防止孙景胜不同意她之前并没有和孙景胜打过招呼,如今见着弟弟欣然接受的模样,心里头也是欣慰。
“小姐,马车已经在外头等了,马上就能走了。”
大半个上午过去了,他们兄妹的东西本就不是很多,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至于其他剩下的东西就由买了这个院子的人来处理了。
艳阳高照,日光微翕,马车的帘子被挂了起来,微风送着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令人的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姐姐舍不得吗?”
孙景胜见孙锦绣闭着眼,什么话也不说的模样道是她舍不得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里头,轻声开口问道。
“爷爷都舍得的,我又怎么会舍不得。”
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忽然觉得那些事情仿佛和自己很远很远一样,又好像在眼前,其实她想大哥了。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是三个人的,如今离开了却是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了。
大哥会回来的!孙锦绣虽然安慰着自己,可是她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孙景元是不会回来了,否则的话为什么已经这么好几日了,萧君玉那里连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
“锦绣,珍惜眼前的,至于其他,个人有个人选择,你不能为旁人安排人生,就像你也不希望有人给你安排好了一切,让你一步一步跟着他的安排走路一样。”
族长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活了这么几十年的老人了,若是还不知道孙锦绣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也算是白活了。
“是啊,若是我也不希望有人逼着我做那些我不愿做的事情。”
孙锦绣笑笑,捏着裙摆的手微微的收紧,随即便沉默了下来。对外,她只是说孙景元带着素裹离开了,至于起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就算是孙景胜也不知道真相,她不愿意让这个弟弟知道他的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更加不愿让他知道,当他正努力为了父亲的理想而奋斗的时候,他的父亲前方百计的想要除掉他。这样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太残忍。
翠竹阁之中,云清扬已经坐了许久了。人多口杂,汶水村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所以他选择来这里等她。
“少爷,您一连来了好几日了,为何不让店里头的伙计去告诉孙小姐一声。听说今日孙小姐来了翠竹阁了,现下正在……”
跟着来的书童怪异,自家少爷可从来就没有这样好的耐性一连等了一个人好几日,倒是这孙小姐真是好架子,到了如今还不出现。
“闭嘴,乖乖等着。”
云清扬朝后一仰,整个身子的重心都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都晃了几晃,手中的茶杯倒满了水却没有一滴洒落。
他有何尝不知道,孙锦绣的心思。她已经说过了后会无期了,自然是不愿意再见自己了。
否则话论着自己的身份,店中的小二掌柜必然是认识自己的,自己日日来,他们论理是要告诉孙锦绣的。可是都几日了,孙锦绣不但没有出现,这翠竹阁的小二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冷淡,显然有人受益的。
锦绣,你真的这样不想见我吗?
深叹了一口气,云清扬垂下眼眸,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忧郁的气息之中,令人看着心疼。
而此时,翠竹阁的后院,孙锦绣刚刚安置好了孙景胜和族长,趁着喝茶空档的时候李琦将云清扬来找她的事情讲了一遍。
“今日也在?”
孙锦绣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那样清楚了,这人还要找自己,难不成有人就天生喜欢被人虐?
“小姐,可要去见见他?”
李琦虽然吩咐了人按照平常的态度对着云清扬,可是到底不是一个好想与的主儿,到时候若是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翠竹阁。
“不必了,我都要走了,往后恐怕也不会遇到了,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了。”
就算是往后遇到了恐怕他们也会装作不认识吧。
至于闹事什么的她倒是也不担心,云清扬不是个任信妄为的人,更何况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若是要闹事的话早就闹起来了。
“我大约三天之后就走了,这里的事情就都拜托你了,你我守好这个大本营。琉琰城的铺子开起来最早也要在半个月,王晓我就带走了!”
“是。”
李琦自己也明白,他不是个能开疆拓土的人才,如今小姐将这里打下来了他只要负责死死守住就行了,至于人前圆滑,做人做事都比自己好上许多的王晓才是真正能给小姐带来帮助的人。
只要小姐好,他便一切都好。
“至于云清扬那里,你帮我回了吧,他是个明智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孙锦绣喝完了茶站起身来,朝着族长的屋子走去。她还有事情要和族长商量,她留在镇子上还有三天的时间,自然不能就这样什么事情也不做!
她曾经说过的,孙家从他们手中夺过的东西,他们要一个不少的全都拿回来!
翠竹阁三楼雅间之中,云清扬已经坐了快有三个时辰了,渐渐的心里头也烦躁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打开了,云清扬心头一喜,转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李琦。
“云少爷,小姐说秋日里头火气大,喝点菊花茶是最好的。”
见云清扬的面色沉了下来,李琦恍若不知只是让了让,身后的丫鬟便端着菊花茶走了进来。看见面前浮动着金黄花瓣同赤色的枸杞相映衬的花茶,云清扬心头的火气顿时消散了。
看来这丫头还是关心自己,火气被甜蜜的满足代替,云清扬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嗯。”
李琦明白云清扬是误会了,但是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小姐的确是说过秋高气爽最适合喝菊花茶的。
“小姐平日里头忙得很,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这翠竹阁和药厂的时候都压在她的身上,云少爷也清楚,女子在外头到底不比男子一般,外界的眼光到底是毒辣的。”
云清扬的心思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不能和这个贵客直接杠上了,只能一步一步的诱导,告诉云清扬他们家小姐实在是太忙了,太辛苦了,太不容易,还请您估计这她的颜面,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她今日还在忙?”
果然,云清扬眼中带上一层柔情的关心,语气也渐渐的柔和了下来,不禁开口询问道。
“小姐一直在账房之中忙着,云少爷今个儿还是请回吧。等到小姐空些了,小的再禀报云少爷来过的事情,到时候小姐必定会亲自上门赔罪。”
李琦近些日子跟着王晓在一块儿,再加上看惯了孙锦绣平时处事的油滑也学了不少。如今只要将这尊大佛先请回去,再过三日小姐就离开了,到时候云清扬就算是要找人也找不到这里来了。
自然他也不怕云清扬回来这里闹事,他但凡还有些脑子就知道这翠竹阁可是小姐的命根子,若是出了半点事情照着小姐性子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云清扬只是笑着,仿佛很是欣然的模样,李琦自然是亲自将他送上了马车,看着人走了长长得松了口气。
“少爷,这翠竹阁掌柜当真是小看人了,竟然…。”
书童伺候在一旁,一边倒茶一边抱怨着。方才李琦说的那些话只要是有脑子的人一下子就听得出来,少爷却仿佛不知道一样的全然信了!
“住嘴!”
云清扬冷冷得打断了书童将要说下去的话。光是李琦还不敢这样对自己,想必是孙锦绣的意思。她不想见自己,所以才派人将自己回绝了。
孙锦绣,你可知这一拒绝,你送掉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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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云清扬的眸光一瞬间变得格外可怖,仿佛带着兽的凶光,阴冷,孤鸷。
孙锦绣,机会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那就怪不得我了。只可惜我们天生只能站在对立,为何你要去帮萧君玉呢?
“少爷…。”
书童瑟瑟的望着云清扬骤变的面色,一会儿冷酷,一会儿又温柔,紧接着仿佛是嗜血的鹰一般的恐怖。
“回府!”
手中的瓷杯下一瞬,碎在了手中,鲜血混着茶水沾湿了衣衫,朱砂色的衣袖变得更加暗沉。
第二日,天朗气清,太阳并不大带着丝儿微风,抚在人的身上显得别样的舒服,一个大早上孙锦绣命人搭了帐子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帐子外头还站着王晓弓着身子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吧,我困了,全然交给你了。”
不多时,太阳渐渐的爬上了半山腰,阳光散射下来照在眼前闪眼睛,孙锦绣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挥挥手让王晓离开了。
王晓走过长廊正好遇见了站在那里的李琦,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王晓看出了李琦眼中的落寞,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你这小子喜欢就喜欢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喜欢她是一会儿事儿,她喜欢旁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你若是觉得喜欢她痛苦便不要再喜欢,你若是觉得放不下那就继续守着她,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叹了口气,王晓说完这些便急着离开了,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可不能耽误了。
李琦苦笑一声,很多时候他都没有王晓看得开,以至于乱了自己的心。是啊,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顾忌着,小姐这样的人喜欢她的人自然是不会少,他又何必在乎旁的,只要好好的守着她便是了。
这般一想,李琦整个人便轻松了下来,仿佛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的朝着孙锦绣躺着的地方走去。
“李琦?”
孙锦绣正晒的舒服,忽然眼前一道阴影遮挡住了阳光,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瞧见站在那里的仿佛是赴死一般表情的李琦,歪着头有些不解的叫了一声。
“小姐!”梗着喉咙叫了一声,李琦捏紧了满是虚汗的手掌。
“恩?”
“小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道儿去琉琰城,这里我已经选好了人选,一定能够守着这里的!”
几乎是不带喘气的说出了这一连串的话,李琦深深喘了一口气眼神虽然不离孙锦绣那一张秀气的笑脸,然而脸色却是渐渐的红了。
孙锦绣愣神的望着李琦半天,最终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见孙锦绣这样笑着,李琦的脸色涨的更红了。
“李琦,你若是跟着我走了,你的奶奶和娘亲又怎么办?自然你是可以带着她们一起,可是她们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了,也有太多的依恋了,你舍得看她们难过?而且,琉琰城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王晓没有家人,他能够豁出去做事,但是你不行。”
孙锦绣望着李琦,笑容渐渐的收拢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李琦对着自己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接受,不单单只是她对着李琦只是兄妹之情,更多的还有,李琦需要一个安定的女子,一个安定的生活,可是按着如今的形势来看,这是她给不了的。
之后,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姐……”
李琦张了张嘴,那句“我不在乎”即将要脱口而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喉咙好干,干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能不在乎,不在乎辛辛苦苦养他长大的母亲,不在乎那个年弱体迈的祖母,更加不能不在乎丢下只剩下两个孤老女人的家。
“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明白,就算是跟着我去琉琰城,你的心我也不一定能够回复,你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而你又必须要舍弃你的母亲和祖母。若是你真的愿意,三日之后我们启程。”
孙锦绣定定的看着李琦蓦然怅然的眼,看着他垂着头仿佛是失去了世界一般的孤独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去,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人生有些事情必须要舍弃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去负的责任,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是令人唾弃的。
李琦,你到底没有让我失望。
已经快到午时了,孙家年老的林嬷嬷才提着菜篮子出门去买菜,昨个儿老爷对着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她听到书房里头零零落落的传来摔碎东西,争吵,耳光的声音,就连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也不敢走近一步,一直闹到了半夜才渐渐的歇息了下去。
孙家如今也不好过,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年纪大了,虽然老爷去当个教书先生,写些文书还有些进账可是全然是不够的,再加上前些日子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哭着闹着住了进来之后家里头就更加拮据了。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奶都是不事生产的人,全凭着她和一个小丫头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这才能够勉强度日。
“小翠,夫人也快起来了,你去烧水,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小心些。”
林嬷嬷嘱咐了一声替自己开门的小丫头,正要走出门去,却见一帮人搬着不少家具,还带着铁锹铁铲的朝着这里走来,登时吓得瑟缩着又要躲进门里头去,却被为首的人抢先一步,闯进了屋子里头。
“快!快去吧夫人和老爷叫来!”
林嬷嬷到也是个聪明的人,推了一把自己身后的小翠,自己却张开双臂挡住了要强冲进门的人。这些人倒也不硬闯,打开了大门便站在门口冷冷看着林嬷嬷,满眼的嘲弄。
“你……你们这是要干嘛!私闯……民宅可……可是要坐牢的!”
林嬷嬷口齿有些不清楚,却还是咽了一咽口水装作什么也不怕的样子扬声问道,可是她就算是在怎么假装镇定,结巴变声的音调还是出卖了她。
“放你娘的屁!我倒是要看看,要坐牢的人是谁?”
说话的是王晓手下的一个伙计,长得块头魁梧,声音又粗豪,吼一声很是气势,直接就将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两股颤颤得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多时,吴金花和丈夫孙明茂听说门口出事了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吴金花一看见门口这一帮人顿时脸色都青了,为了还债只能将自己的院子卖了,典当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才能够勉强送走了那些讨债的人。现今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了,决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干什么去!万一被伤了怎么办?家里头的事情自然有老头子扛着,我们躲一边看着就是了,若是事情不好,跑起来也容易些。”
孙明茂眼见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由得望着后头一缩,顺道扯住了自己吴金花免得她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跑?你就知道跑!再跟着你睡破庙吗?老娘可再也不要睡破庙了!”
吴金花抖了抖一身肥肉,一用力就将瘦猴一般的孙明茂给扯了回来,戳着脑袋狠狠的骂了他通,随后将他一推直接就推到了门口。孙明茂一个没站稳一脚跌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抬头只见一双墨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哼,像大小姐这样的人物怎么就会有这样孬种的亲戚。”
方才那个魁梧的伙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着王晓抱怨道,直到王晓瞪了他一眼,那伙计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多嘴。
“你们这些小混混若是想要来打秋风,我警告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见自己的相公受了欺负,吴金花大步走了过来叉着腰指着门口的一群人骂道,完全就没有书香门第出来的模样,自从孙明远消失之后,孙家如今到底是没落了。
“据我所知这里可不是你的家,我们来这里自然是受了这院子的主人的吩咐来的。”
一直站在门口不说的话王晓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也没有说明自家小姐的身份,再加上他们身后是好几大车的工艺精美的家具,反倒是让吴金花误会了,以为是马氏让人来翻新宅子的。
“你们是来翻新宅子的?我说怎么,快进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吴金花这样想着登时变了脸,换做了笑意吟吟的模样,昂着头丝毫不掩饰眼中那贪婪的模样。这个老太婆还说什么家里头拮据的揭不开锅了,原来是还有余钱买这些个好东西,她可得死杵在这儿不走了,到时候等家里头的两个老东西死了这些东西可就是她的了。
“你这败家的东西又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了这么些个人来!”
几个人刚刚走进院子里头小翠便急急忙忙的带着马氏赶了过来,看见吴金花领着这么多人又搬着铁锹榔头的朝着里头走来,以为又是吴金花惹了什么麻烦登时怒了起来,扑上前去就要拧吴金花的耳朵。
“娘,娘,你住手,他们是来翻新宅子的!翻新的!”
吴金花见马氏二话不说的扑了上来,急忙捂着耳朵往后逃去,嘴里头还不断的叫嚷着,生怕马氏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耳朵给拧了下来。自从她买了家里头的院子之后,马氏对着自己的态度可以说是深痛恶绝了,要不是还有个长孙在,恐怕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翻新宅子的?”
马氏听到这话立即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睨着吴金花身后那些人细细的打量着他们搬着的桌椅家具,心里头却是盘算开了。
看着这些东西可都是上好的金丝楠,上头的雕刻更是见都没有见过的精美,想必是值不少银子的,没想到啊,吴金花这东西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闲钱来买这些个东西孝敬自己,看来往后可要对着她好些。
“原来是这样,你这孩子也不说清楚,瞧着娘这气急的,弄疼你了吧,明茂你也是的,不护着你家媳妇儿。”
站在一旁的王晓看着这一出戏,当真是津津有味也不急着开口戳穿。这马氏和吴金花真是同道中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一闻到了银子的味道就一副狗啃骨头不放的模样。
“你们进来吧,把那些东西都摆到我的屋子里头去,瞧着这屏风倒也雅致就放在老爷的书房里头。”
在吴金花的面前马氏自然是做足了样子,指指点点的对着王晓指手画脚。
“这些东西怎么放自然由我家小姐吩咐,至于你们限你们今日午时之前收拾了东西滚出去!”
跟着来的那个魁梧的伙计吊着嗓子朝着吴金花和马氏大声吼道,随即犹如一座小山朝着两人走去将她们挤到了一边,让那些搬着桌椅的伙计先进去。
“他们说什么?吴金花你这是故意找人来气我的吧!气死我了!”
马氏瞪大了眼睛被气的不轻紧,接着又想到了昨个儿在孙锦绣那里受的闲气,回家之后又被孙耀田教训了一顿,如此一股脑儿的都朝着吴金花发去,死死的揪着吴金花的头发痛骂道。
“这不是你找来的人吗?你是你找来翻新宅子的吗?”
吴金花大惊失色,也是没有注意到竟然就被马氏一把拽住了头发,一挣扎便觉得整个头皮都要被掀下来的剧痛,只能拉着自己的头发和马氏拔河。
“怎么回事我找来的?分明是你找来孝敬我的!”
马氏这一句话顿时让吴金花醒悟了过来,对方既不是马氏找来的,更加不会是自己找来的,那么对方难道是走错了?又或者说……他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显然,马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把放开了吴金花,冲到了最前头挡住了正要朝着内院走去的王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可是我家孙家的宅子,你们若是再往里头闯,我便报官抓你们!”
“报官?那便是最好了,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宅子到底是谁的。”
看着即将要碰到自己肩头的马氏,王晓半点不惧,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马氏还没有碰到王晓半分便被两个伙计架住了双臂拖到了一旁丢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马氏也就骂骂咧咧的,然而王晓只是挥挥手示意那些伙计先进去,随即缓步走到了马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们到底是谁?”
马氏狠得咬牙切齿,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自己一个老妪不能力敌的。
“我家小姐正午的时候就会过来,小姐说你们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她论理该送一送你们。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也该去收拾包裹,否则的话小姐来时若是看见你们还赖着生了气,便是我们办事不力了。”
王晓的脸上始终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说出的话也是那样的平稳听不出半点声音的起伏,看来这段时间在翠竹阁之中学了不好东西。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让你们家小姐来见我!”
马氏从来就没有去过翠竹阁,自然也就不认识翠竹阁里头的那些伙计,更加不会猜到如今王晓口中所说的“小姐”便是当初被他们赶出家门,除了族籍的那个孤苦伶仃的农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
终于,此时就连坐在书房之中生闷气的孙耀田也冲了出来。
他原本正想着能将孙锦绣和孙景胜抢回来的法子,甚至想到了给老族长投毒,只要族长死了孙锦绣和孙景胜才有可能回到他身边,可是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被外头惊动了。
王晓心中深叹了一口气,为何今天这么多人都要问他同一句话呢,不过本着孙锦绣的吩咐,王晓依旧是面带笑容的将刚才的话讲了一遍。
“你们做梦!我要去报官,我要去告你们!”
孙耀田一听到有人要抢了他的院子,顿时暴跳如雷,平日里宣之于口的什么“儒雅”、什么“镇定”全然都忘记了,揪着王晓的衣领就要将他往后头拖。王晓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瘦瘦的老头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几番挣扎之下,王晓竟然就被甩在了地上。
“我打死你这个流氓!”
孙耀田全然不顾什么了,一下坐在了王晓的身上抡起拳头就要朝着他的脸上招呼去,忽而手上一重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手腕一同剧痛,估计是脱臼了。
“小姐!”
王晓本以为这一次就算是不毁容也要掉颗牙了,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救了下来,抬头便看见菊香将孙耀田制服在了地上,转头孙锦绣就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之下。
“往后不管怎样,身边带两个人凡是都要顾着些自己不要做得太满,你这个做头儿的若是受了伤才是最大的损失,可记住了。”
将王晓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孙锦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王晓心中一热,他险些就将事情办砸了,小姐非但救了自己还不怪他。
“菊香,我从前到底要叫他们一声祖父、祖母,虽然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也别做的太难看。”
菊香点了点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的孙耀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咯噔”一下骨头再一次接上了。
“孙……孙锦绣!”
马氏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孙锦绣。
“你……你竟然做出这样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马氏恨得咬牙,这个臭蹄子昨个儿摆了他们一道儿,害得她丢了脸还被孙耀田打了一顿,今个儿又上门来闹事,果然什么样的娘就生出什么样不要脸的东西!
“如今我的祖父是孙家的老族长,如今正被我接到了翠竹阁,之后也会同我们一起去琉琰城颐养天年。”
孙锦绣面不改色,孙家的宅子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当初是这些人不由分说的抢占了去,甚至没有给他们孤儿寡母一条活路,如今却要来指责她的过错?别开玩笑了!
“你!孙锦绣!你忘记了是谁养到你这么大的?是谁在你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帮你们一把的?是谁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好为你们考虑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孙耀田手骨被接上了,忍着疼痛朝着孙锦绣高声骂道,血红着眼睛恨不得吃她的肉,和她的血一般。
“这些我自然是记得,只是我不记得你们做过这些。”
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人竟然还能厚脸皮得扯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这两个人抢占瓜分原本属于他们的家,逼着她的母亲改嫁,甚至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抢走景胜,丢弃她这个赔钱的孙女,现在还反过来问她有没有良心?
“这宅子是我的,你这样强行霸占走到哪里都说不通,哪怕是有萧君玉帮着你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孙耀田见这招亲情牌打出来没有半点用处,便打算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毕竟若是他们今个儿真的被赶了出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只因为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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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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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宅子的房契当年已经被他撕毁了,也是因为这样,当年他将李氏和孙锦绣几个孤儿寡母赶出门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办法回来,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就算是告到了县太爷那里也说不上理。
也就是说,如今这一座宅子只要这谁住了进来便是谁的。
“孙耀田你也真的敢说?你以为当年你撕毁了房契就真的没有办法弥补了吗?”
孙锦绣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那一张崭新的纸。原本这件事情官府是不管的,也多亏了萧君玉的帮忙让县衙给她重新在老族长的公证下开了一张房契。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房契!”
孙耀田看见鼻尖之前的那张契书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抓却快不过孙锦绣的速度只是在半空中空抓了一把,面容渐渐的扭曲了起来。
“如今房契也有了,你们也该离开了。菊香派人去看着他们,让他们在午时之间离开。”
望了一眼早已经凋零枯槁,不复往昔那般繁华的院子,说真话孙锦绣还真的不稀罕这个地方,可是这却是他们的家,被人抢走的家。她要让这些人知道,从她手中抢走的东西迟早有一日她会分毫不差的全数拿回来!
“孙锦绣,你这么做会有报应的!我不走!我打死都不走,你们要拿走我家的宅子就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孙耀田早就惊得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被人哄赶着朝着院子走去,而马氏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躺倒在了院子的中间,双手双脚张开呈现出一个“大”字。
“孙夫人,你也曾经是个体面人,我留给你体面让你自己走,既然你不想要体面,那我也不必顾忌了。”
孙锦绣仿佛在就已经预计到了马氏会这样做一般,嘴角勾起一道不屑的弧度,身旁的秋华立即会意转身离开了。
“去烧壶茶来。”
今天虽然不算太热,可是好歹地上的石头也晒了一个上午了,想必热度不会太低,像马氏这样贴着地躺着恐怕早就已经酷热难忍了,孙锦绣也不让人去扶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马氏躺在地上静静的喝茶。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张捕头就带着几个衙役冲了进来,见马氏这样旁若无人的躺在地上张捕头有些踌躇得转头看着孙锦绣,俨然是要听她的意思。
“张捕头,您看着办吧。”
孙锦绣对着张捕头点了点头,眼皮一翻扫了眼地上躺着不动的马氏。
“带走!”
张捕头一挥手,身后的两个捕快便已经将马氏拖了起来,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又被地上的热度烫的浑身发痒的马氏早已经没有了反抗力气,只能任由着张捕头把人带走。
“吴金花呢?”
四下看去不见吴金花和孙明茂的人影,她可是记得吴金花老早就住进了孙家大宅来了,如今竟然没有出来抵挡半分?
“哼,听王晓说刚才还出来叫几声,后来被孙明茂拖进了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公婆被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出来,之后一见张捕头来了就脚底抹油溜了。”
秋华鼻子里头哧出声来,她想着这吴金花和孙明茂到底还讲些亲情吧,谁知道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不用计较。”
反正他们没有了孙耀田这个依仗,又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能活下去已经算是很好了她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受不到惩戒。
“小姐,午时已经到了。”
秋华伸长了脖子抬头望着太阳升起的高度,孙锦绣点点头随即占了起来,想来这个时候孙耀田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若是真论起来这家里头可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孙耀田的,她不过是给他收拾几件衣服余地,她尤还记得当年孙耀田可是半根草都没有让他们带走!
一路上全是来来去去忙碌着的人,翠竹阁大半的伙计都来帮忙了,还有空缺便让王晓雇了一些短工来,要在两日之后将这孙家老宅打点干净了,她可不想要留下半点孙耀田住过的气息。
“小姐。”
菊香站在正院门外,看见孙锦绣来了头微微的垂着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开口的模样。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顶多是孙耀田闹起来了这点破事儿。
菊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不出孙锦绣所料,孙耀田得寸进尺,竟然想要将书房之中,当年母亲陪嫁过来的十幅名家山水联图和一些珍贵古玩带走。
这十幅山水联图本是千年之前被称为江中十圣的十位国学大师所画江山图,最珍贵的是这十幅画是联画,若是少了其中任何一幅都不行,是外祖父还在世只是送给母亲的嫁妆,是无价之宝,在他们母子四人被赶出去之后被孙耀田占为己有,没想到如今他还有脸动这些东西。
“菊香,去清点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了!”
孙锦绣拿出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礼单,递到了菊香的手中,随后踏进了屋子里头,那张礼单是当年母亲的陪嫁,其余的东西她也就不计较了反正孙明远的东西她也不想贪,可是母亲的陪嫁一样都不能少!
她知道近几年来孙家的形势,每个月都要当出去不少东西,若是这些人连母亲的嫁妆都敢动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凭什么,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不让我带走!孙锦绣你抢了我的宅子,难道还想让我活不下去吗!”
孙耀田手中死死的抱着几幅画卷和一只青玉花瓶,仿佛是一只护着幼崽的母狼一般青着眼睛死死的瞪着王晓,而王晓原本温和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来,虽然依旧笑着可是早已不如平时一般和煦了,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两方对峙着谁也不让谁的。
刚刚踏进门口的孙锦绣刚好听见了这句话,眸中闪动着冰冷的火焰,周身的戾气愈发明显起来。
“你的东西?我母亲的陪嫁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了!这里的东西你什么也别想要带走,王晓让人去收拾几件衣服给他就赶出去!”
孙锦绣原本还想要留些余地,让孙耀田自己收拾些银两衣食,离开了这里之后也不至于活的太拮据,既然对方给脸不要脸,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一听到孙锦绣只给他几件破衣服,孙耀田怒得登时跳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前去掐住孙锦绣的脖子将她的头拧下来。
“孙锦绣你到底没有良心!你真的想让我饿死街头吗?难道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说孙明远还好,一听到“孙明远”这三个字,孙锦绣的瞳孔猛然缩进,仿佛又想到了这些年母亲苦苦的挣扎着受到所有人的谩骂和指责,而孙明远却抛妻弃子抱着太师嫡女逍遥过日子,甚至还想要追杀他们害的他们兄妹分离!
教她什么?教她怎么忘恩负义?还是教她怎么背信弃义?
“小姐。”
看着孙锦绣握紧了拳头,几欲暴走的模样,秋华便知道事情不好了,一向来忍功一流不动声色的孙锦绣竟然能气成这模样,忙拉了拉孙锦绣的袖子,在这个时候将孙耀田赶出去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若是她在对着曾经的祖父动手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你不会饿死街头的,你不是还在书院里头当教书先生吗?据我所知,书院可是独独僻出院子给先生居住的,你即有地方住又有月钱,自然不用担心。”
说完这话,孙锦绣便再也没有要多说什么的话了,将这里全然交给了王晓转身便离开了孙家大宅,这个地方别人霸占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在这么样也必定沾染了不属于她记忆的东西,若不是这是孙家老宅她当真想要一把火烧了干净才好。
“小姐,现在去哪里?”
菊香还在处置事情,孙锦绣身边只有秋华一个人,她疾步跟紧了孙锦绣低声问道。
“回翠竹阁,派人看好孙耀田和马氏,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不必客气。”
孙锦绣说完这话便上了马车,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孙家大宅的意思。有些东西她已经拿回来了,可是她的记忆终究不再这里,仅仅只是看不惯而已。
回到翠竹阁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孙景胜去了书院置办些手续,至于老族长依旧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头休息,他年纪大了不太喜欢见人只想要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膝下的孙儿孙女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他便已经很满足了。
“爷爷。”
推门进去,孙锦绣看见逐渐西斜的阳光洒在老人佝偻的背上,老人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摇的望着窗外硕大的一轮红日。此时的太阳已经不再刺眼了,却是血红的巨大的令人敬畏。
“你来了。”
族长的脸照在昏黄的阳光之下,泛着淡淡的金色脸上深深浅浅的斑却已经掩饰不住了,只有那一双仍旧清澈的眸子里头泛着清明的光芒。
“爷爷,我把孙家的宅子夺回来了。”
孙锦绣握住族长伸出来的手,坐在了躺椅边上的一张圆凳之上,望着淡淡笑着的老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思绪竟然飘飞了出去。
“恩。”
老人缓缓的应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眯着眼睛望向窗外,那一抹夕阳的余韵越来越黯淡,仿佛他的生命一般。
“爷爷不怪我?”
孙锦绣本以为像族长这样的严肃正义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痛骂自己一顿甚至是严惩也说不定,所以她为了以防万一过来自己认错。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毕竟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可是她在意的是她顾忌的人的想法。
听到这话,族长忽然转过头来望着她,脸上的颜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你后悔做了这件事情吗?”
“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孙家的宅子本来就是孙耀田从我娘亲手中抢过来的,这宅子是当年外祖父给母亲成亲用的。再加上那十幅古画和别的嫁妆。我不是观音菩萨,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孙耀田当年既然敢抢,便要做好今天什么也没有的打算!”
孙锦绣咬着唇,原本的天真和怯弱一扫而光,只剩下令人震慑的阴寒。
“既然你做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自然不会怪你。当年的事情我查不了手,今日的事情我同样也插不了手,更何况我也没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孙耀田是秀才能断文识字,能教书育人,他能自己养活自己,你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罢了。”
族长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抚摸着孙锦绣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这个孙女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别说她根本就没有错,就算是错了他也要好好地护着。也亏得是这个时候,他把一切的看得清楚了,若是再早个几年恐怕他一定会以为孙锦绣是个叛逆不孝之人。
“爷爷,你真是……深明大义!”
孙锦绣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族长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对着眼前这个老人不禁又高看了几分。这世界上有些人越活越回去,比如孙耀田,而有些人却越活越睿智,比如说族长。
夜魆魆,在这样的秋季里显得格外额宁静安逸,用了晚饭之后,孙锦绣陪着老族长下了几回棋看着族长差不多累了这才出了院子一个人出去散步,在镇子上的最后一天显得格外的安详宁静。
自然这世上有平静的地方也会有更多不和谐的地方,比如说此时的云府海棠苑。
“你说什么?清扬不是看上了孙家那个小妞,而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小妞身上?”
云夫人望着站在地上的香雪,凌厉的凤眸微微挑起显得戾气更盛。云夫人托着腮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是在想着这个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站在一旁的香雪见云夫人犹豫了,急忙开口极力劝说道。
“姑姑放心,这个消息绝对可靠,香雪是从少爷的暗卫——魍魉那里听到的,前些日子魍魉喝醉了,香雪正好伺候着才听到这个消息的。”
香雪自然没有说,魍魉是因为云清扬因为心软了以至于不肯痛下杀手解决了孙锦绣,一时心中不忿才会犯戒喝醉的。
虽然一直是帮着这个姑姑做事的,可是自从看到了云清扬的第一眼她的一颗芳心就已经遗落了,她爱云清扬,疯狂的爱着他,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旁的出路了。
原本以为只要能这样静静的守着云清扬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孙锦绣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村姑就能够得到他的心,而她呢!她好歹也是苏家的小姐,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却心甘情愿的在他身边陪着他,一来就是六年!
“姑姑,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能够帮着表哥拿到那东西,表哥必定万分感谢您。”
香雪知道,她是嫉妒了!她疯了一样的嫉妒,可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她自己动手,一来如果出去找杀手很容易就会暴露自己,二来也是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将孙锦绣一下致死的能力,孙锦绣身边并不乏武功高强之人。
可是她没有并不代表她不能够借力打力,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姑姑想要得到云清扬的认可,所以只要是云清扬想要做的事情她就回千方百计的想要抢先帮他做了。
所以……
“是吗?的确,我同清扬终究是隔了一层,若不是有我那个姐姐在恐怕我连云家的门都进不了。”
云夫人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如今她的年级也渐渐的大了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只能将一颗心都放在了云清扬的身上,希望云清扬能将自己当成母亲来对待,自然万般的讨好他。
可是云夫人却不知道,一个真正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是没有任何的功利心的,可不需要可以的讨好成全。
“姑姑,不要犹豫了,明天可是个好机会,孙锦绣就要离开镇子去琉琰城了,这一路上总有人困马乏的时候…。”
香雪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毒,只要姑姑答应了孙锦绣必死!
“就交个你去办吧,我给你二十个暗卫,你可不要给我搞砸了!”
云夫人淡淡的挥了挥手,她心里头也是存了旁的心思的,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做成了哄得云清扬高兴了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云清扬对着孙锦绣还存着一丝半毫的感情到时候便将香雪拉出来做个替死鬼。
她大可以说,这些暗卫都已经送给香雪了,对此她丝毫不知,毕竟她还是他的母亲,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姑姑,那令牌?”
香雪一听到姑姑竟然愿意将一部分暗卫拨给自己,顿时喜上眉梢,上前攀着云夫人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撒娇着。
“好好收着,这可是重要的东西。”
云夫人睨了一眼香雪,这可是她三分之一的暗卫,老爷只给了她六十个暗卫,虽然心疼可为了能够达到目的这么一点点小小付出有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够得到云清扬的尊重和保护,到时候别说是六十个暗卫了,整个云家都会是她的!
“姑姑放心,香雪必定杀了那个孙锦绣,拿到姑姑想要的东西!”
香雪来来回回的抚摸着手中那一块玉质的嵌金令牌,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收进袖中,随后信誓旦旦的望着云夫人。
然而云夫人却摇了摇手,“不,你要把孙锦绣给我活捉回来,清扬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我可得问清楚了,更何况……”
更何况她要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若是云清扬真的对着这个农家小妞动了真情,到时候自己留下了孙锦绣的性命往他的房中一松,也算是一桩美事,更加能够利用孙锦绣控制住自己的这个儿子!
“姑姑!”
香雪本来打算将孙锦绣碎尸万段来泄愤,却没想到云夫人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变了主意,一时气恼了气来,然而抬头对上云夫人寒冰一般的脸色不由的重重一颤。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姑姑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能够将自己的姐夫变为自己的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轻易能够利用的。
香雪咬了咬牙,垂头乖顺的答应道,“是,香雪领命。”如今只能够走一步看一部了。
再者,刀剑无眼若是孙锦绣在反抗之中“一不小心”被弄死了可不关她的事情!又或者断了一只手臂,缺了一条胳膊什么的到时候也未可知,想必见到那样残缺的女人依照她的亲亲表哥的个性,就算是再喜欢也会变成厌恶了。
“香雪,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莫要责怪姑姑,姑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只可惜,你在清扬的身边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可见他有半分要娶你的意思?他恐怕连碰都没有碰过你吧!”
云夫人自然是看得出香雪心中的不忿,轻声叹了口气,端起她的一张俏脸摇了摇头。
眼前的这张脸绝色娇艳,就算是放在帝都的众多官家小姐之中也是上上之选,只可惜云清扬就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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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束手就擒
也算是她这么些年的苦心都白费了。
“姑姑,求求你再给香雪一次机会,只要香雪和表哥……”
香雪见云夫人这样说,眼中蓦然闪过了一丝希望,反手握住云夫人端着自己俏脸的柔荑神色恳求,然而云夫人只是冷漠的缩回了手嗤笑一声。
“你以为给清扬下药他就能娶你?恐怕你还没给他下药呢就已经被他大切八块了,我所知道的的人里头惹恼了那个孩子还能完好无缺的走出去的只有那个农家小妞。”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云夫人更加留了一个心眼。她这个儿子可不是好惹的,若是惹恼了他恐怕她的地位也会受到波及。
“姑姑……”
香雪还想要说些什么云夫人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再听下去。
默然走出了海棠苑,香雪抬头望着墨色的天空,那天空仿佛是一张看不清未来的天幕遮掩着一切,沉沉的几乎将她整个包裹在里头。
“孙锦绣,今日之辱来日我必要你加倍偿还!”
“阿嚏!”
此时翠竹阁之中,拿着账本的孙锦绣忽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水汪汪的眼中微红。
“着凉了?”
坐在一旁安心看书的孙景胜站了起来,细心地拿过一旁的披风给孙锦绣披上,嘴里头还不忘记唠叨着。
“都让你多穿些,现在的日子白日里头太阳大,到了晚上起了风哪里还能不添衣,你这是成心不顾自己的身子?”
听着孙景胜这样喋喋不休的模样,孙锦绣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笑了。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关心过她,关心过她是不是吃的饱,是不是穿得暖,只有爷爷,只可惜爷爷去世的早,早早的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就是有亲人的感觉,有亲人关心的感觉。
“你这热泪盈眶的模样是干什么?”
孙景胜伸手拭了拭孙锦绣盈动的眼角,竟然摸到了晶莹的水雾。
“没什么,只会想吃醉香楼的玫瑰花膏了。”
孙锦绣撅着嘴,将所有的心思敛尽,天真的仿佛真的是一个想吃香膏却又求而不得的小孩子一般。
孙景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姐姐有时候精明厉害的像个在这世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一般,有时候却仿佛是个要糖吃的小孩一般。
“我去给你买。”
“我就知道景胜最好了。”
咂了咂嘴,孙锦绣笑嘻嘻的望着孙景胜跑进暗夜之中的身影,对着无边的黑夜忽然开口。
“派人保护他。”
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却无端的传来了一声喏,随后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第二日一大早,翠竹阁便匆忙了起来,孙锦绣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个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之外,便是有些换洗的衣物和杂物,其中最多的便是书了,除了孙景胜平日里用的,其余的则都是孙锦绣要看的,哗啦啦的好几大箱。
早间最热闹的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招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而之后跟着的三辆马车上抬着的东西更加是令人向往。谁都知道这是孙家的小姐,从一个小小的农女成为了如今孙家药厂的当家的,而且还强势的拿回了孙家的宅子。
“小姐,这个孙锦绣当真是不怕人抢,竟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
街道边上,二楼的窗口站着两个女子,香雪恨恨的看着孙锦绣这般招摇,恨得紧紧的握着窗框,锋利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木头里。
“她招摇不了多久了,派人紧跟着!”
这话是对着身后的丫鬟说的,自然也是对着自己说的。孙锦绣你招摇不了多久了,表哥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若是不能对着这世上的女人动心,那她便陪在他的身边做离着他最近的女人;他若是能对着这世上的女人,那么这么女人只能是她苏香雪!只能是她!
马车辘辘的行驶在路上,因为老族长的年纪大了,孙锦绣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也没有加快行程,因此到了黄昏的时候才好不容易赶上了一家客栈。
“就在这里歇下吧。”
孙锦绣掀了帘子,吩咐道。
等到孙锦绣等人进去不多时,便有几骑快马加鞭而来,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到了小二的手中,便进了客栈里头。
苏香雪特意选了孙锦绣隔壁那一间监视着孙锦绣的一举一动。
“小姐,不下手吗?”
身边的丫鬟见苏香雪用过晚饭就翻上了床并没有要下杀手的模样不禁开口诧异道,然而苏香雪并不理会她只是管着自己翻身朝里安然的睡下了。
第二日,孙锦绣一行人毫发无伤的上了马车继续赶路,而苏香雪一行人继续追着,孙锦绣停她便停,孙锦绣走她便走。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走了五日。
“小姐,再有两日就要到琉琰城了,咱们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见苏香雪依旧如往常一样钻进了被子之中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小姐到底要干什么,不禁着急着提醒道。
“孙锦绣的病怎么样了?”
然而苏香雪不但不答反问,语气之中透着阴寒。
“向小二打听过了,这几日孙锦绣一行三个人的身子一直不好,听说从昨日起就开始发烧了,到了今日已经不能见人了,就连晚饭也是送上去的。”
跟着苏香雪的丫鬟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不动手,反而要开口问孙锦绣的病情,然而听到了孙锦绣身子不好的时候苏香雪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埋头睡觉。
等到了最后一日晚上,半夜时分,孙锦绣一行人因为脚程太慢以至于错过了镇子,只能在马车上过夜了。
等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忽然从半空之中窜出了十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朝着马车扑去,只听砰的一声,马车被十几道凛冽的剑光削成了碎片,然而碎片之中没有任何东西。
十几道黑影终于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刚要转身离去,头顶上忽然盖下一张大网,其中有出手快的人已经挥剑对着半空斩去,然而那些大网却好像是永远也砍不断的一般只听见硁硁几声他们手中的剑削出几点火光,随后纷纷都被网上的倒刺勾住了。
“不好,倒刺上有毒!”
最先发现的是领头的黑衣人,然而他的肩膀已经被割伤了,倒刺上的毒药随着血液飞快的混入身体之中,令他麻痹的倒在地上,虽然意识是清楚的然而整个人却都已经僵在了地上。
这十几号黑衣人就这样被照在了网中,静谧的夜色之中只有马车之边的火把还亮着孤独的在风中摇曳跳动着。
“小姐,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苏香雪的爱丫头诧异的望着地上姿势各异倒在地上的暗卫,抬头望着同样站在树上的苏香雪。
此时的苏香雪也同样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个孙锦绣发现他们了?可是为什么不出现呢?还是说对方已经离开了?
苏香雪此时心里头着急的很,这些暗卫可都是一等一的,她自然是舍不得丢弃,更何况,若是让姑姑知道她一下子就让十六个暗卫没了,她的小命恐怕就堪忧了!
“再等一个时辰!”
苏香雪咬着牙,暗暗地下了决心,她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就升起来了,到时候视野也就开阔多了,想必危险就降低了。
于是,众人又忍着酸痛的腰腿和蚊子的叮咬在树上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此时东方初初露出一抹鱼肚白,漆黑的夜晚过去了,大地依旧灰蒙蒙的一片,却也能看得清周围了。
“上去,将人救出来!”
苏香雪在树上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也劳累的厉害,特别是为了掩护自己只能蹲在枝桠之间腰酸背疼的紧,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些晕倒的暗卫走去。
一群人一路上不忘掩护自己,直到到了那些被迷晕的暗卫身边都没有任何的事情,众人也就松懈了下来,可是……
“嗯!”
就在苏香雪最松懈的时候,忽然后脑勺一阵钝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琉琰城中,一座精致小巧的别院之中,孙锦绣坐在窗前临摹,菊香立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看着孙锦绣写字,还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
“小姐,明日香的药性很快就要过去了。”
菊香说的是那一日涂在大网倒钩之上的迷药,孙锦绣中和了曼陀罗、花椒、金洋花等十几种花调和而成的麻药,平时是用来麻醉止疼的,若是加重了曼陀罗药量再加入一味夹竹桃,便是上好的迷药,不但含有慢性的毒素,而且还有很长的麻醉作用。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心思写字。”
孙锦绣望着桌上那几个七歪八扭的字,不由得瘪了瘪嘴,她前世跟着爷爷的时候只练过狂草,因为爷爷的个性本就狂放不羁,可是如今要她正儿八经的写簪花小楷当真是急煞了她了。
将纸上那几个蟹爪菊一般的字揉成一团,孙锦绣转身朝着别院的地牢走去,这座别院买下来之后亲自做了些微的改动,看来如今还是用上了。
穿过了长长的甬道,老旧的青墙上攀着幽暗的青苔,黑暗之中只有橘黄的火焰微弱的跳动着,这个地牢是原本就有的,只是经过稍微的改造之后能够掩藏的更好。
毕竟她暂且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若是什么高门大户直接上门来找她要人,到时候搜起来也能多一重保障。
“小姐,小心脚下。”
眼看着前方有一块青苔,身后的菊香连忙扶住了孙锦绣生怕她滑倒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面前那漆黑的甬道之中传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
“孙锦绣!孙锦绣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放我出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锦绣听着那嘶哑的声音也知道对方已经喊了不止一两日了,那些暗卫们是中了明日香,可是这个女人确实被打晕的,所以她们刚刚进琉琰城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这几日她一直将人关在了四面石墙的暗室之中,一日只给三顿饭,想必不管是谁都受不了。这不是简单的身体上的痛苦,而是精神上的痛苦,在一个满是黑暗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甚至不知道过了过久了,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很可能不到七日就疯了。
“已经有两三日了。”
这个女人个能忍的角色,被关进来了整整二十日了,能撑到这个时候才受不住也算是不简单了,只可惜她遇到的是小姐。
终于眼前一片敞亮,守着牢房的是萧君玉派来的几个暗卫,孙锦绣明白,这些武功高强的暗卫是要从小开始培养的,并不是花钱就能够得到这样绝对的忠诚的。所以如今她只能借助于萧君玉的力量。
“那些暗卫醒了没有?”
这些暗卫即使是在平日里的时候也黑布蒙面甚至于互相之间都不认识,无情无爱,只是一部绝对忠诚于主人的杀人机器罢了。
“已经醒了,不过醒了之后就想自杀,有一个来不及阻止,已经……”
“我需要活口,越多越好。”
对于这些想要她的性命的人孙锦绣从来就不会去浪费多余的感情,更加不会报以任何的同情和怜悯。
“带着我去看看那个女人。”
孙锦绣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女人,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她,而且在抓到人之后她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上,基本上可以断定对方身份了。
第一,对方身上有能够调遣暗卫的令牌,说明她如果不是暗卫的头领的话那便是谁家的小姐;第二,这个女人虽然会武功,但是除了虎口有些微的老茧,其他地方都是细皮嫩肉的,就说明应该是个大小姐,而且武功不高,因为老茧并不厚,说明并不是日日练功。
至于其他的嘛,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她口中的那个表哥应该就是云清扬了。因为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串手钏上头刻了一个云字。而她认识的人中,即姓云又出生大户人家,又当得起这女子表哥的恐怕也只有云清扬了。
当然,从这里更加能够看出,这个女人的头脑并不聪明,哪有人出来做坏事还将能够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随身带着的。
苏香雪喊累了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忽然就在这个时候,石墙发出轻微的响声,对于已经习惯了这个脸老鼠声音都没有幽冷凄清的地方的耳朵来说即使是一声细微的声音她也能够察觉的到。
“谁!谁在那里!”
苏香雪警惕的站了起来,石墙显出了一道门,石门缓缓的上升,照进来的白光泠泠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门外头站着一个女子,一声雪色襦裙上绣着妖冶的朱砂,衬得她瓷白的肤色显得愈加的明艳靓丽,那女孩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没有长开却已经出现美人胚子的模样了。
“你就是孙锦绣?”
苏香雪已经是那种明艳动人的女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娇艳了,可是同眼前这个女子想比却落了俗套,显得媚俗了几分,更何况她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臭了,头发也满是雪花,乱糟糟的蓬乱着。
“你叫什么名字?”
孙锦绣并不回答她的话,高傲的睨着眼前这个阶下囚。
“我凭什么告诉你!”
苏香雪没想到传说中大字不识一个,又蠢又笨的农家小妞竟然是个小美人胚子,嫉妒的萌芽在身体里疯狂的乱窜早就已经忘记了如今自己是被抓来的那一个,仰着头淬着毒的眸子瞪着孙锦绣不放。
“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菊香!”
孙锦绣对上那一双怨毒的眸,没有被惊吓到半分,只是平静的叙述着一般。可是话音刚落,身后菊香已经上前,电光火石间点住了苏香雪的穴道,手上的银针扎进了苏香雪的眼皮上,苏香雪惊叫一声再也不敢看向孙锦绣。
“孙锦绣,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她知道孙锦绣并不知道她和云清扬之间的真正关系,所以大着胆子威胁她。只可惜,像孙锦绣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男人,冷笑一声示意菊香继续。
这一回,菊香直接刺进了苏香雪的嘴唇上,深深入肉,痛的她再也叫不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孙锦绣的声音仿佛是冰冷的流水泛过苏香雪的心上,她素来就很怕痛,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她!
“苏若雪。”
苏香雪眼珠子一转,随即回答道。
“菊香既然她不想要说真话,那这张嘴留着也没有用了。”
孙锦绣的声音仿佛是地狱的魔音一般,一层一层漫过苏香雪的心头,她却强忍着心头的恐惧打算继续反抗。她恨这个女人!这个抢走了她的表哥的女人!
“孙锦绣,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一个字!”
菊香已经闪到了一边,随即上来的是府中绣工最好的绣娘,手中拿着针线,伸手就扎进了苏香雪的唇上,上下唇紧紧的缝合在一起,痛的苏香雪眼泪直流,这种蚀骨一般的疼痛让苏香雪几乎晕过去,不知道何时面前竟然烧起了艾叶熏得她想要咳嗽,但是嘴巴已经被缝住了根本就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呜呜……呜呜……”
苏香雪虽然嘴巴不能动了,但是眸中的怨毒却不见,不但的发出呜呜的叫声朝着孙锦绣怒吼道。
“既然让你来了,自然是让你显手艺的,我最爱朱砂,就缝一朵朱砂上去。”
孙锦绣也不生气,只是望着那一张鲜血淋漓,红肿的可怕的嘴残忍一笑。
“可是……已经……”
那绣娘显然是没想到眼前这一位主子的手段竟然比自家的公子不承多让,颤着声音犹豫道。
“能缝上去,自然是能够拆开来。缝的好看些,鲜花配美人,苏小姐这样的美人若是缝的难看了就可惜了。”
话音落下,孙锦绣明显感觉到了苏香雪眼中的恐惧,不错,早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了——苏香雪,那手钏上刻着的。
可是她就是要让她,让她感到恐惧,对于这样的敌人她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先打碎她的信念,然而给予她希望,最终让她知道,只有服从她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但是眼前这个苏香雪,就连那些被她抓到的暗卫她也想要收为己用!既然花钱买不到,从小训练时间又太长,萧君玉的用着不放心,那么她不介意用抢的!
她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这回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招惹她的!所有想要从她身上占便宜的人,都要做好被扒光了裤子的准备!
无论是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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