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福禄寿和韩鹿寿
韩王府,偏殿。
马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韩王朱亶塉对面,翘起二郎腿,伸出右手指着刚刚那宫女。
“你,给小爷来杯茶润润喉咙。”
朱亶塉咬牙切齿道:“给他。”
马宝不理宫女杀人的眼神,接过茶杯,美美喝了一口。
“啧啧啧,王府的茶就是不一样。”
就在朱亶塉忍无可忍之时。
马宝终于开口了。
“话说,这福禄寿可是非同一般,首先创出这道美食的人就不是一般人。”
少女好奇道:“何人?”
马宝道:“闯贼李自成。”
朱亶塉似乎送了口气,不屑道:“区区一个流寇,能有何见识。”
“不不不。”
马宝伸手摇了摇,说道:“曾经有位大人物说过,高端的食材往往只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马宝继续道:“当年李自成攻陷洛阳,为了奖励有功之人,于是准备了一尊大鼎,然后从福王府的花园之中抓来一只梅花鹿和一只仙鹤,洗吧干净一股脑投入大鼎。”
朱亶塉嗤笑道:“鹿鹤而已,本王的花园里多的是,味道也就那样,没什么稀奇的。”
马宝神秘一笑,“大王莫急,福禄寿,听名字就知道,有三种食材,鹿和鹤固然名贵,可跟最后一种食材相比,那可就是天上地下。”
“是什么?”少女好奇道。
只是朱亶塉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马宝说道:“最后一种食材那可是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正是大明洛阳福王。”
“福王?”
“正是福王,闯贼攻陷洛阳,尽得福王千万财富,闯贼为了感激福王的慷慨,将其下巴干净,投入大鼎,撒上几把盐巴,跟鹿鹤煮成一锅肉汤,这就叫做福禄寿。”
少女瞪大眼睛,“福王?人肉?”
“县主说的没错,真是人肉,您有所不知,那福禄寿可是香的不得了,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呢,哦,对了,那就是绕梁三日,闯贼吃得。。。。。。”
“呕。。。呕。。。”
没等马宝说完,少女已经脸色惨白,捂着嘴,连声干呕。
“县主,您这是怎么了,莫非被美食勾起食欲,可惜世上就一个福王,这道菜恐怕要失传了。”
马宝一脸认真的看着少女。
“呕。。。呕。。。别说了,别说了,呕。。。”
少女连连摆手。
“呕呕呕。。。呕呕呕。。。”
少女终于忍不住,晚膳全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韩王朱亶塉也是连声干呕。
“大王,您。。。。。。”
不得马宝开口,韩王朱亶塉强忍呕意,怒道:“滚,给本王滚。”
“好唻。”
说完,马宝站起身,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对身边脸色发白的张谊高声说道:“老张走了,咱们现在就去打开城门,明天说不定还能跟邱彦超讨块肉吃。”
接着砸吧砸吧嘴,“福禄寿怎么没口福享用,不过韩鹿寿咱不能错过。”
又转身看了了韩王朱亶塉,摇了摇头,“忒老了,肉估计有点柴。”
看到少女又眼睛一亮,“嗯,这个好,不会太老,又不会太软,刚刚好。”
“啊。。。”
少女惊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随即拉着韩王的袖子,痛哭流涕,“父王就我,父王救我。”
“你,你。。。。。。”
韩王朱亶塉看着心肝宝贝这样,既心痛,又恐惧,指着马宝半天没说出话。
马宝凑了过去,嬉笑道:“县主不用太过担心,没那么快吃你。
某听说叛军大营里有几万个饥渴难耐的单身汉,您这样的金枝玉叶,他们肯定喜欢。”
随即又摇了摇头说,“只不过你这样的细胳膊细腿,估计撑不了多久。
对了,您有姐妹吗,若是没有,也没关系,您父王小妾肯定不少,分担一下,撑到下鼎应该没问题。”
“呃。。。”
少女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马宝撇了撇嘴,道:“县主这是高兴的晕了过去,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平无奇,令人羡慕。”
说完,拉着张谊就要离去。
“站住。”
刚走两步,韩王朱亶塉将他们叫住。
马宝嘴角勾了勾,转过身,一脸无辜的看着朱亶塉,“大王,莫非您真要咱们滚出去,不用这么绝吧,顶多明天小子少吃一口肉。”
“呕,”
韩王朱亶塉干呕一声,脸色苍白的指了指马宝,“说,你到底要多少钱粮。”
“不敢麻烦大王,明天有肉吃就行。”
朱亶塉一肚子MMB,能不能好好说话,“不麻烦,为朝廷出力,是本王的责任。”
“白银五十万两,米粮五十万石。”
“不可能。”朱亶塉一听顿时暴跳如雷。
“那算了,”马宝转身就走。
“回来,”朱亶塉揉了揉额头,特么心累。
“五万两白银,五万石米粮。”
“不行,至少四十万。”
“没有,最多十万。”
“一口价二十万,要不然咱们就明天吃肉,您看着办。”
马宝双手抱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朱亶塉喘了口气,痛苦道:“好,就二十万。”
“那就多谢大王了,”马宝嬉皮笑脸的抱了抱拳。
接着拍了拍旁边傻了吧唧的张谊,笑骂道:“老张,醒醒,既然大王这么慷慨,还不赶紧让人来运粮。”
“哦,哦,好好,”张谊如梦方醒,对着马宝抱了抱拳,拔腿就跑。
“哟呵,你老小子返老还童了吧。”
马宝摇了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朱亶塉眼睛一瞪,“你个小王八蛋怎么还不走?”
马宝嬉皮笑脸道:“大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小子好歹给您介绍了这么久美食。”
朱亶塉大怒,“你个小王八蛋,闭嘴。”
马宝不以为意,“估计大王也没啥胃口,这一桌子的菜可不能浪费了。”
说完抄起盘子里的汤匙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砸吧嘴,“果然是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无赖,粗鄙,小心噎死你。”
韩王朱亶塉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呃呃呃。。。水水。。。”
第四十三章郝摇旗作死 骄兵必败
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二。
朱思明在安化县城休整了一天,与提前赶到的张懋赏五百大地禁卫汇合,一同进兵镇原。
次日上午,大军赶到镇原县城下。
不得不承认郝摇旗果然是积年老匪,短短两天时间,不但逃回镇原,甚至逼迫大量百姓上城防守。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你看看城头上挂的是什么,”
站在城头的郝摇旗,指着脚下的城门。
朱思明定眼一看,顿时血灌瞳仁,怒火几乎将他的头发点燃。
几十个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他知道那是自己子弟兵的头颅。
“大将军,下令吧,卑职取下郝摇旗的人头,祭奠兄弟们在天之灵。”
“大将军,杀吧。”
杀胡虏、张成几个军官怒火冲天,纷纷跪在朱思明面前请战。
城楼上,郝摇旗得意的看着这一幕,“朱思明,看看这些头颅,他们可是你的兵,现在就挂在这。”
“你个孬种,居然连仇都不敢报,有本事过来杀我啊。”
“哈哈哈。。。。。。”
郝摇旗不断挑衅,大地禁卫的怒气也不断蔓延。
就在朱思明准备下令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大将军,万万不可攻城。”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参谋陈奇瑜。
此话一出,请战的一众大地禁卫纷纷怒目而视,陈奇瑜却视而不见。
朱思明看了陈奇瑜一眼,“先回营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城楼上,郝摇旗似乎松了口气,神色却又有些失望,同样离开,只留下几人继续叫骂。
向来只有攻城者叫骂,哪见过守城者叫骂,也算是一大奇景。
大地禁卫大帐。
“老陈,说说看,军心可用,为何不急着攻城?”
陈奇瑜说道:“大将军,郝摇旗故意激怒您,似乎希望您赶紧攻城,难道不奇怪?”
张成道:“这有何奇怪,郝摇旗无非想激怒咱们,让咱们出错,可是以咱们的战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
陈奇瑜表情有些凝重,对朱思明恭敬的拜了一拜。
朱思明赶紧扶起他,“老陈,何必如此。”
陈奇瑜正色道:“大将军,自入陕以来,大地禁卫大小十余战,加上庆阳一战,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全军上下士气高昂。
然而越是如此,大祸越近,大将军不可不察。”
听到这里,朱思明等人眉头慢慢收紧,心中暗自沉思。
当然也有不开窍的,秦镇山挠了挠头,问道:“这士气越高不是越好吗。”
张懋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陈教官的意思是,大地禁卫屡战屡胜,渐渐的会目中无人,成为骄兵,骄兵必败,懂了没有。”
秦镇山黑脸一红,斜了一眼,“切,嘚瑟。”
此时,朱思明也感觉神智一清。
之前一段时间他总感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挺憋闷的,如今方知问题出在何处。
“老陈,今日记你大功一件,”
朱思明又指着几个军官,说道:“你们几个菜鸟还不谢过总参谋教诲,别半桶水淌得很,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张懋赏等人纷纷行礼。
陈奇瑜谦虚道:“大将军过誉了,卑职就是耍耍嘴皮子,相信不用多久,您也能醒悟。”
这话没错,可谁知道那之前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经此一事,众人基本上平静下来,虽然怒火依旧,却不会影响神智。
“你们说说,如何尽快拿下镇原?”
余一魁道:“大将军,属下以为,郝摇旗缺少精兵,守城百姓战力地下,咱们只要集中一点猛攻,最多半天,镇原必下。”
朱思明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
张懋赏说道:“大将军,郝摇旗攻打庆阳数日,也积蓄了数百敢战之士,难保不会僵持住,那样一来,我军损伤必然加大,得不偿失。
另外,闯贼向来擅长煽动百姓,一旦见了血,难保不同仇敌忾。”
朱思明示意他继续说。
张懋赏略微振奋,继续道:“大将军一直教导咱们,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几人一番计议,朱思明宣布张懋赏为攻城指挥,全军皆归其指挥,而朱思明则安座大营,等他们请自己入城。
杀胡虏等人羡慕看着张懋赏,还是这小子拔了头筹。
看着张懋赏带着众人离去。
一起留下的陈奇瑜赞道:“大将军真圣主也。”
朱思明笑骂道:“瞎说大实话,低调低调,懂不。”
。。。。。。
“乡亲们,镇原城是守不住,我们大将军神勇无敌,我们大地禁卫战力无双,你们是守不住的。”
“乡亲们,朝廷要杀的是郝摇旗,跟其他人无关,大将军只诛首恶。”
“百姓们,神武大将军仁义无双,只要你们将手中武器丢到城下,大将军既往不咎。”
“百姓们,不要为了郝摇旗枉送性命,想想老婆孩子,刀剑无眼,你们死了,老婆孩子谁养活,到时候,别的男人睡你老婆打你孩子怎么办?”
“百姓们,郝摇旗没有几个死党,你们只要将武器丢下城就安全了,你们有咱们做后盾,郝摇旗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乡亲们时间不多了,很快就要攻城了,要是抵抗天兵,自己死了白死,将来还要追究你们家人,抄家灭族。”
。。。。。。
南东北三面城墙,各有十几个士兵,拿着大喇叭,对城墙上一遍又一遍的高喊。
百姓慢慢开始骚动。
起先,还有些凶神恶煞的叛军弹压,可是面对百姓的敌视,这些人也是越来越心虚,很快就消失不济。
过了一个时辰,慢慢的有人偷偷将一些武器丢到城下。
然后越来越多,任由叛军如何呵斥威逼,依然效果不大。
傍晚,镇原县城东门城楼。
“老郝,你赌输了,”宋献策喝了口酒,说道。
“唉,天不佑我,”郝摇旗长叹一声。
前天一战输得太憋屈,他本意是激怒朱思明强攻镇原城,那样一来,激起百姓血性,说不定能拖住几天。
即便拖不住,那也给朱思明留下一个烂摊子,甚至他都打算放火烧城。
如此一来也算找回场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远处,张懋赏等人一直在观察,大地禁卫都已经派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攻城的命令,甚至郝摇旗也在等。
第四十四章 一鼓下镇原
申时刚到,镇原城城下已经堆满各种武器。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尖锐声,接着是一道耀眼光芒。
“杀啊。”
三面围城,南北只是佯攻,最终却是主攻东门。
张懋赏要让死去的同袍看着他们打破城池,要让他们瞑目。
张成和余一魁请战,成为主攻。
二人带着部下,抬着云梯冲向城墙,城头上的箭矢屈指可数。
大地禁卫一直冲到城下,几乎没有遇到太大阻力。
余一魁咬着钢刀,顺着云梯,一路攻上城墙,顺利的难以置信。
此时,城墙上已经没几个人手中有武器。
余一魁大喝一声,“所有人面对城墙,抱着头蹲下,违抗者杀,立刻马上。”
其余将士跟着高喊。
这时,那些依旧拿着刀枪的叛军才发现,郝摇旗等人早已消失不见。
就在大地禁卫发起攻城之时,镇原城西门悄悄打开。
一两百手持刀枪的叛军从城中冲出,头也不回的奔向西方,而前方两三里处正是茹水。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郝摇旗。
“兄弟们冲啊,前面就是大河,老子在河边早就准备了大船,上了船谁也奈何不了咱们,跟着老子,以后依旧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这话,一干叛军跟打了鸡血似的。
俗话说,群众里面有坏人,他们就是那些人,这些人跟着郝摇旗基本没干好事,甚至比郝摇旗还恶毒。
见军心可用,郝摇旗也是大喜,暗骂一声,NND,跟老子玩围三缺一,老子就不信邪。
至于河边有大船骗鬼呢,真有大船还不早就让大地禁卫发现了。
殊不知,他郝摇旗的看家本领不只是杀人,下河摸鱼才是拿手好戏,这本事可救了他不知道多少回,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几百大地禁卫正严阵以待。
郝摇旗脸色一黑,NND,居然派这么多人在这堵自己。
杀胡虏冷脸更加冰冷,眼中尽是杀机,抽出长刀指着郝摇旗。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郝摇旗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弟兄们,你们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官兵不会放过你们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杀胡虏也不废话,对他来说,刀才是最好的口舌。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大地禁卫齐步上前,数息之后,两军短兵相接。
事实证明,战斗力够狠就行。
一个照面,两成叛军被砍翻在地,剩余叛军瞎蒙了,反应快的调头就要逃跑。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
大地禁卫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只有一个信念,杀。
“曹他姥姥,”郝摇旗骂了一声,准备伺机逃跑,只要逃到大河边,往下一钻,毛都别想抓到。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杀胡虏已经带着手下挡住他的去路。
原来,杀胡虏一直在后方按兵不动,就是盯着他。
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郝摇旗在城头死命挑衅,大地禁卫上下将他恨得牙痒痒。
杀胡虏岂能饶他,就别的人全跑了,他郝摇旗也得留下。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杀胡虏向来人狠话不多,提刀就砍,郝摇旗只能无奈应战。
很快五六十个大地禁卫围成一个战圈,反正郝摇旗今天是别想跑。
“来啊,有本事杀了老子,看看谁给老子垫背。”
果然不愧是悍匪,到了这步田地,郝摇旗自知绝无幸理,也发了狠,想着拼死一个是一个。
杀胡虏冷冷道:“咱们一对一,单挑。”说完,举刀就砍。
“哈哈。。。小子你死定了。”
郝摇旗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甚至幻想挟持杀胡虏逃跑。
铿铿锵锵,刀剑相击,来往五六个回合,杀胡虏居然略处下风,不是实力不及,而是经验不及。
“小子受死。。。呃。。。”郝摇旗狞笑一声,正准备再战,忽然一个踉跄。
原来后背被人砍了一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靠近战圈。
奇怪的是,砍他的士兵不但不向前,而是退后一步。
郝摇旗大怒,你这是不讲武德啊,可还没开口,后边又是一刀。
“卑鄙,说好一对一,你不讲信用。”
杀胡虏冰冷的表情丝毫不变,“你一人对我们一群,没毛病。”
郝摇旗吐出一口血唾沫,讥笑道:“原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地禁卫,不过是一群无胆鼠辈。”
“愚蠢,咱们已经稳操胜券,何必跟你拼命,难道要死伤几个同袍才算英雄,那我杀胡虏宁愿做无胆鼠辈。”
随即杀胡虏带着手下,跟狼群狩猎似的,没几下就将郝摇旗彻底撂倒。
此时,整个战场已经结束,除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其余全跪在那。
“杀了。”
杀胡虏轻描淡写的说出两个字。
手下毫不迟疑,抽刀就杀,没几下全被除了大地禁卫就郝摇旗还算活人。
郝摇旗眼角一缩,讥笑道:“原来你跟老子是一种人,一样的残忍好杀,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当兵,你应该当贼,要你放了老子,老子带你投靠闯王。”
杀胡虏看了郝摇旗一眼,跟看傻子似的,“本官跟你不一样,你们杀人,人人喊打,本官杀人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你还真是愚不可及,合该被本官杀。”
“你,你。。。。”
郝摇旗气得老脸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看其他大地禁卫暗自好笑,他们可是知道,自家老大虽然看着冷冰冰,可嘴也是一点不饶人。
“吆,搞定了。”
只见秦镇山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
“你太慢了。”
杀胡虏瞟了他一眼,押着郝摇旗,跟秦镇山擦肩而过。
“我特么就是贱骨头。”
秦镇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别看两人好像不对付,但秦镇山听说郝摇旗从西门突围,连忙就带人赶了过来。
日落西山,霞光满天。
镇原城外大营。
“禀报大将军,属下张懋赏奉命攻打镇原城,张成、余一魁先登破城,叛军尽数剿灭,匪首郝摇旗被杀胡虏擒获,属下前来交令,请大将军入城。”
朱思明拍了拍张懋赏的肩膀,赞道:“干的不错。”
一向老成的张懋赏,神色也是有些激动,大声道:“一切都大将军栽培。”
“哈哈哈。。。”
朱思明大笑三声,说道:“入城。”
种下一颗种子,接出一片果实,如今已经有一颗果实快要成熟,那其他的还会远吗。
第四十五章 平凉城破
平凉城外,邱彦超大营。
“废物,废物,平凉府只有几千老弱残兵,你们居然攻不下来。”
邱彦超在大帐之中来回移动,几个手下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
“将军,城中出来消息,韩王拿出二十万银子和粮食,犒赏三军,城中守军奋勇当先,要想破城恐怕还需时日。”
“时日?哼,”
邱彦超冷哼一声,“你们可知道,那位大将军的援军估计已经到了镇原城,郝摇旗那个废物挡不了多久,要是还无法破城,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大帐再进来一人,递给邱彦超一张一条,展开一看,顿时狂喜。
然后道:“汝等立刻挑选五千精锐,枕戈待旦,等候本将的命令。”
。。。。。。
夜很沉,几乎生手不见五指。
经过一天的大战,平凉城的守军已经疲惫不堪,靠在城墙上睡倒。
营帐中,张谊、潘佑、马宝几人正在闭目养神。
这时,马宝忽然睁开眼睛,站起身,就要出去。
张谊同样被惊醒,“曹小将军,夜这么黑,叛军应该不会攻城吧。”
马宝嗤笑了一下,说道:“老张,你是文官,用应该、差不多、可能这些话没问题,咱们武将可不行,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些词,那就快要死了。”
说完不理被噎的老脸通红的张谊,挑开大帐离去。
“噗呲,”
刚刚还眯着眼的潘佑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提两个老头子,马宝带着几人,走在城墙上,透过黑暗凝视着远方。
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巡城的百户蓝安。
“老蓝,你去歇会儿。”
“曹将军,下官没有大碍,您白天累成那样,还是多歇会,明天守城还得靠你呢。”
这两天,马宝是彻底折服了平凉的守军,跟飞人一样,哪里出现问题就冲向哪里。
好几次叛军已经占据少许城墙,硬是被马宝赶了下去。
“曹某好的很,去吧。”
马宝在城墙上巡视了一遍,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城中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四更天,天还是那样黑。
忽然,马宝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一些异响。
顿时心中一惊。
忙问左右:“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将军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累了?”左右士兵侧耳听了听一无所获。
马宝摇了摇头,感觉不对。
他是猎人出身,耳力惊人,二里外老虎打呼噜他都能听见。
“掌灯,敲锣。”
马宝下令道。
左右不敢违抗。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将全城惊醒,这时西边城墙上一片火光,远远传来喊杀声。
“不好,”
马宝急道,“你去通知潘将军带人堵住西门,城墙之上交给曹某。”
说完拔腿就冲向西边。
马宝还没赶到,迎面已经有人杀来,守城士卒猝不及防,被杀得节节败退。
“杀。”
马宝不退反进,拔出长刀连杀数人,生生遏制住叛军的气势。
“是飞将军。”
叛军之中已经有人认出马宝,这两日马宝四处救火,给叛军留下了深刻印象,称之为飞将军。
此时,遇见飞将军马宝,顿时士气一挫。
“大家不用怕,他就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一起上,杀了他,邱将军说了,每人赏银千两。”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群叛军红着眼向马宝杀来。
马宝虎目圆瞪,手中长刀毫不留情,几个回合又杀数人,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一时间居然僵持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马宝的心越来越沉,城中喊杀声越来越大,火光从西城不断向四方蔓延。
城破了。
不知为何?
马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倩影,难道自己要一语成谶。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马宝心中升起。
“杀杀杀。。。”
奋起最后的武勇,发泄心中的不甘。
知府衙门内,张谊带着几百个青壮死死的堵住大门。
外面上千叛军,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张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帽子已经无影无踪,潘佑靠在一边柱子上,半边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
“败了,呵呵,还是败了,难道真的天要亡我大明。”张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别想太多,反正咱们是看不到喽。”
潘佑看了老友一眼,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可惜没把粮仓烧了。”
“老家伙,待会先送老子下去,”
潘佑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是邱彦超的顶头上司,这些年可没少给邱彦超脸色,要是落他手里,少不了一顿羞辱,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要脸的。
“张谊、潘佑,你们两个老匹夫,平凉城已经被老子攻破,你们还不赶紧投降,哈哈哈。”
张谊、潘佑二人爬上墙头,只见邱彦超站在叛军后方,大笑开怀,脸上尽是得意。
“邱彦超,你这个逆贼,朝廷待你不薄,你尽然反叛,神武大将军大军将至,本官劝你悬崖勒马,莫要一错再错。”
“啊,呸,老匹夫,昔日你視某为草芥,如今还来呱躁,岂不令人耻笑。”
这会儿的邱彦超志得意满,哪里还会在乎朱思明的援军。
这偌大的平凉城是他的了,有了平凉城韩王府的钱粮,就算守个一两年都绰绰有余。
他就不信那所谓的神武大将军能攻破平凉城,更何况,一两年,他完全可以练出一只精兵。
这个世道有枪就是草头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成功来的太突然,膨胀也在所难免,但邱彦超的想法也不算太离谱。
与此同时,往日富贵奢华的韩王府,却尽是愁云惨淡。
韩王一家子妻妾儿女,老少男女几十口,正聚集在王府正殿。
那日的小县主,这几日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此时更是哭晕过去。
其余人等也好不到哪儿去,马宝的话不可避免的流传开,此时想起不由得瑟瑟发抖,犹如受惊的鹌鹑。
再说,衙门那边,或许张谊要有预感,最近把衙门加固不少。
叛军一时居然难以攻破。
虽然大局已定,但一想起韩王府的财富和美人,邱彦超不免有些焦躁,反复催促叛军。
叛军终究人多势众,衙门眼看摇摇欲坠。
邱彦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这时,身边一人失声道:“大人,好像出事了。”
第四十六章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却说,叛军即将攻破衙门。
一个手下忽然指着西边说事情有变。
邱彦超一愣,怎么可能,可侧耳一听,心中升起一片疑云。
西边传来惊人的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
邱彦超心里暗自琢磨,这事有古怪。
自己是从西门入城,一路攻入,按道理西边应该早就结束战斗,就算有人劫掠,声音也不可能这么大。
突然,一声隐约熟悉的喊杀声传来,顿时脸色大变。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相同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邱彦超脸色煞白,一时间如同天堂掉到地狱。
“将军,咱们赶紧撤吧。”
“不,老子还有五千精兵,城外还有一万多大军,老子还没输,老子还能赢。”
邱彦超强制打起精神,已经走到今天不容易,岂能说放就放,于是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咬牙切齿道:“来人,立刻收拢兵马,本将要跟官兵决一死战。”
原来,那日朱思明攻破镇原城,没有太多停留,很快就率领人马进军平凉。
就在邱彦超偷城前两个时辰,大地禁卫已经到了平凉城东边,距离不过四五里。
叛军虽说是乌合之众,但也有几千精壮,以及上万杂兵,如果强攻,必定损失不小。
朱思明准备照方抓药,再来一次夜袭,以叛军的素质,不营啸才有鬼。
到时顺水推舟,击破叛军必然容易许多。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叛军居然夜里偷城,无奈之下,朱思明只得提前发动进攻,反正不能让叛军真夺了平凉城。
不过错有错着,叛军一心偷城,没有防备。
未免城中叛军警觉,朱思明兵分两路。
一路由杀胡虏率领八百大地禁卫,进攻叛军大营,因为邱彦超把大部分精壮挑走,大营基本跟鸡蛋壳似的,一捅就破。
之所以用杀胡虏,则是用他的杀气,对付乌合之众,杀往往比怀柔有效的多。
至于另一路,朱思明亲自率领,绕北趁叛军不备一举夺下西门,然后追着叛军的屁股杀。
变生肘腋,叛军也是蒙了,本来城池已破,富贵唾手可得,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只不过此时叛军已经散的七零八落,根本抵挡不住。
不得不一路溃逃,大部分跑向邱彦超。
再说邱彦超下令收拢兵马,可半柱香过去,也不过聚集了两千人不到,大部分还是溃兵。
也是,士兵撒出去容易,可要收拢那就要费老鼻子劲,而且又是这种素质,更是难上加难。
却说邱彦超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兵马,又被夜风一吹,刚刚涌起的血气跑了七八成。
这时,大地禁卫标志性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当初自己训练有素的家丁,以近十倍之力围剿大地禁卫,最终落得一个损失大半。
如今听着喊杀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战力相差无几,自己手边这些青壮估计要送菜。
这时又有人来报,“将军,城外大营被官兵攻破,乱成一锅粥。”
听到这话,邱彦超的心又凉了半截,立马打起退堂鼓。
这人也是果断,说走就走,带着近两千人直奔北门而去。
至于断后,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断个屁,不如一起带走,反正城里还有几千散落的叛军,应该可以拖着大地禁卫。
再说,朱思明带着大地禁卫一路冲杀,势不可挡,随手逮着几个叛军,逼问邱彦超的下落。
没多久便弄清楚邱彦超在攻打知府衙门。
朱思明分给张懋赏五百人,留下清剿叛军,自己带着一半人马直扑邱彦超。
一路上遇到不少叛军,厮杀一番之后,等赶到知府衙门,邱彦超已经逃离。
这时,察觉有异的张谊等人,打开大门,迎面就遇到朱思明。
张谊高声问道:“下官平凉府知府张谊,诸位可是神武大将军麾下。”
“本将便是神武大将军朱思明,”
朱思明打量了张谊一眼,继续说道:“邱彦超已经溃逃,张大人赶紧配合我的部下剿灭城中残敌,
另外再派几个熟悉路况之人给本将做向导,追击邱彦超。”
对于邱彦超,朱思明可谓恨之入骨,岂能放过。
邱彦超带着人马一路跑到北门,此时北门守军也是人心惶惶,结果被他一冲就夺门而去。
平凉城北面是泾河,这黑灯瞎火的,又没有船,过河跟找死没两样。
唯一的生路就是向西,西边是崆峒山,进了山,邱彦超就是如鱼得水。
可邱彦超向西逃了一段时间,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群群黑影。
乌漆嘛黑的,精神紧绷,这一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两帮人立马干了起来。
原来,杀胡虏率领一千大地禁卫,受命攻打城外大营。
这大营里好歹有上万人,就算站着让杀胡虏杀,那也要好一会儿。
于是杀胡虏想了一计,将手下分成几波,多举火把,从东南方包抄过去。
刚接近大营。
就有传令兵高喊,“李将军,大将军命你带五千人马,进攻左路。”
同时有人喊,“张将军,大将军命你带所部四千人马,进攻右路。”
“黄将军,大将军命带八千人马,进攻中路。”
“大将军有令,务必全歼叛军,不可有一个漏网之鱼。”
一时间,传令兵来来回回,大营外人潮涌动,好似真有千军万马。
本来留守叛军大营的大都是老弱病残,而且大多数是普通老百姓,见识有限。
被逼从贼,本来就胆战心惊,这会儿一听外面有千军万马,那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于是乎,大营立刻炸开锅,纷纷向向西北逃窜,杀胡虏一见叛军大乱,趁势进攻。
叛军溃败更是不管不顾的逃命,其中一部分向西进了崆峒山,好大部分跑昏了头,跑向北边泾河。
邱彦超遇到的正是这些人。
营啸很多人都听说过,现在这情况差不多就那情况,不到天亮,厮杀很难停下,就算躺地下装死,估计都会被踩死。
反正邱彦超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暴露身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叛军乱战的时候,朱思明也带人追到北门,可出城追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前面杀声一片。
这会儿见这边有火光,叛军好像见到灯塔一般,居然奔朱思明冲过来。
朱思明见势不妙,只得退到城门口。
这时,叛军好像疯了一样,开始冲击城门,不过朱思明却松了口气,叛军基本上没什么组织。
冲了几次,大多数人已经清醒过来,而且这会儿天已经微亮。
叛军这才发现,刚刚一通厮杀,杀得全是自己人。
如今全困在城下,北边又是泾河,西面还有大军逼近。
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此时,城中的战斗基本已经接近尾声,城中残敌基本已经肃清,剩余的守军也在向北门汇聚。
大局已定。
第四十七章 夜香郎擒贼
镇原城。
清晨,城中刚刚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不大,但老百姓还是十分高兴,入夏以来可是滴雨未下。
城北一处破旧小院,院子的主人名叫李九,倒不是排行老九,而是此人好酒,为了喝酒,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包括老婆孩子,最后就剩下这个破旧祖屋。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李九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提着便盆从院里走出。
没过多会儿,一个青年拉着大车,从远处走来,大车上放着几个大桶,隐约散发出阵阵恶臭。
“夜香王,快点,”李九一脸厌恶,鄙视的瞟了青年一眼。
夜香王当然不是名字,可以说是职业,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绰号。
他本姓王,名字叫大通,三代都是倒夜香的。
所谓夜香其实就是五谷轮回之物,古代没有抽水马桶,每天产生的夜香都是由专人送出城,所以又称这些人夜香郎。
王大通不以为意,停下大车,打开车上的桶盖,接过便盆,将五谷轮回之物倒进大桶。
“九哥,最近发财了。”王大通笑着将便盆还给李九。
“哼,”
李九不屑的哼了一声啥也没说,转身将便盆丢院里,还上门扬长而去。
。。。。。。
县衙之中。
何正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是一夜没睡,两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他是锦衣卫出身,朱思明离开镇原城的时候,将他留了下来,任务就是抓住宋献策。
当日,张懋赏攻破镇原,只抓了郝摇旗,唯独宋献策消失无踪。
朱思明等人判断,宋献策一定还在城中,至于到底在何处,那就不得而知。
本来搜城是最好方法,可一来人手不足,二来镇原新定,大举搜城容易人心惶惶。
于是任务就落到何正身上。
对于何正来说,此事既是考验,也是机遇。
只可惜,难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连三天,依旧杳无音信。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献策逃出城的可能越来越大,何正的心越来越沉。
差事估计要办砸了。
何正走到院子里,抄起一捧凉水洗了洗脸,振奋了一下精神。
随后叫上几个新收的手下,出了县衙,继续做最后的努力。
何正几人,寻了处小摊,买了几个大饼,就着面汤,胡乱吃着。
“何头,你说这宋献策会不会已经逃出城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旁边一个悄悄年长的人踢了这人一脚,暗骂道没眼色的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
何正苦笑一声,“谁又说得准,尽人事,听天命吧。”
忽然,几人问道身边传来阵阵臭气。
这一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居然来了一个青年。
“夜香王,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远点,”之前说话的青年厌恶的怒喝道。
没错,这个青年正是夜香郎王大通。
“学远,”
何正制止了青年,又对王大通问道:“这位朋友有事?”
王大通踌躇了一会儿,问道:“听说你们是在抓人,是不是真的?”
搜捕宋献策这事不是秘密,不但何正在行动,城中也有通缉令。
城里有人也在暗中留意,想着能不能发笔横财。
何正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不错,何某的确在搜捕宋献策。”
王大通双手搓了搓衣角,腼腆的问道:“是不是有赏金?”
何正笑道:“城门口的通缉令上写着赏金五百两白银,若是你真的能帮我抓住宋献策,何某另有重谢。”
“切,他就一倒夜香的,就凭他,”学远撇了撇嘴。
何正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旁边的年长青年连忙拉了拉学远。
王大通咬了咬牙,说道:“大人,小人发现城北的李九可能有问题。”
何正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又看看四周,随即将王大通拉到一处偏僻墙角。
“兄弟真有线索?”他的表情激动之中又有些严肃。
“嗯,”王大通坚定的点了点头,又道:“大人,俺是倒夜香的,每天走家窜户,这些天俺发现城北李九好像发了横财。”
何正问道,“你看见了?”
王大通摇了摇头。
何正皱了皱眉头,打量着王大通,暗道,这人莫不是想赏金想等了的。
王大通见何正不信,有些急了,说道:“大人,俺真的没撒谎,俺看过李九的夜香,跟一般人不同。”
“夜香?”旁边几人噗嗤一笑。
何正却问道:“有何不同。”
王大通急的满脸通红,“大人,这几天李九的夜香比一般人家臭很多,明显是吃了很多酒肉,他穷的卖老婆,哪来钱天天吃酒肉,肯定有问题。”
何正眉头紧锁,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一闪即逝。
不过有希望总好过绝望,于是带着王大通直奔城北。
“何头,俺打听过了,那李九这几天很正常,每天早上起来出去逛逛,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又出去闲逛,晚上回来,没看出有啥问题。”
何正没有直接去李九家,而是在外边找了个地方蹲着,又派人去跟邻里打听。
何正问手下,“每天都这样。”
手下回道,“是啊,这些天都这样。”
“那就对了。”何正眼中露出惊喜,见众人疑惑,于是道:“李九就是个酒鬼懒汉,每天生活怎么可能这么规律,还每天倒夜香,没鬼才怪。”
王大通一拍脑袋,说道:“大人说的对,俺记得,以前李九十天八天才倒一回,这几天居然天天倒。”
何正拍了拍王大通肩膀,赞道,“说的没错,除非有人叫他这么做,大通,你这回应该立功了。”
王大通憨憨的挠头微笑,其余几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往日这个看不起的夜香郎估计要发达了。
没一会儿,几人便看到李九一摇一摆的从远处走来,怀里鼓鼓的,似乎揣了什么东西。
何正二话不说,带着人快步上前,没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拿住。
李九怀里的包包也滚落在地上,一壶酒以及一大块卤肉。
李家菜窖,方圆有两三丈,看来以前也曾经阔过,要不然没这么大的菜窖。
菜窖里有些黑,东北角有张小号桌子,点了一盏油灯,边上坐着一个中年道士。
道士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须发凌乱,衣服邋遢,显得十分狼狈。
“唉,”
道士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壶,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东南角传来一阵轻微响声,接着听到有人下来。
道士神色一振,高声道:“老九,赶紧把酒拿来,老道快渴死了。”
“宋献策,衙门大牢的酒不错,就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赏光。”
“乒乓。。。”
酒壶掉在地上。
第四十八章监国太子
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九。
紫禁城,乾清门,早朝。
高高在上的御座左边设了一尊稍小的金色大椅,上面坐着监国太子朱慈烺。
十六岁的少年,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神色却是认真、严肃、庄重,倒是有几分威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监国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俯视着下面恭敬的满朝文武,心中莫名的产生些许满足感。
依稀记得当初加封太子,群臣也是跪拜,当日自己甚至有几分惶恐,而且他们的目光更多看向中间那尊御座。
朱慈烺嘴角微翘,抬手朗声道:“众卿平身。”
“谢千岁。”群臣起身。
“有事起奏,无本退朝。”
御阶之上,一个小太监高声喊道。
“臣武英殿大学士陈演有本启奏。”
左边第二位出班一名红袍官员,此人三缕长须,四旬左右,品貌但还颇为儒雅,只是那眼神不太正。
上面的朱慈烺面带笑意,柔声问道:“陈爱卿有何事启奏啊?”
陈演跪倒在地,举起奏本,高声道:“臣弹劾神武大将军朱思明,草菅人命,掠夺民财,逼迫士绅,侵占民田,畏敌如虎,拥兵自重。”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这是个神秘人物。
这个名字几个月前初次出现,曾一度引起轰动,之后又沉寂多时。
剿灭晋商八大家这事在京城有些风声,某些有心人也关注过此人,但大多数人并不太过在意。
现在被陈演这一弹劾,瞬间将朱思明推到风口浪尖。
列班首位的内阁首辅蒋德璟冷冷看了看陈演一眼。
这时,上面的朱慈烺接过奏本细细看了看,眉头紧皱,问道:“蒋首辅,此事你可知道。”
一个称爱卿,一个称首辅,台下有心人不禁眼角抖了抖。
这亲疏,这城府。
蒋德璟神色淡然,出班说道:“回禀殿下,晋商八大家通番卖国,与鞑清勾结多年,证据确凿,老臣不知陈大人为其鸣冤意欲何为。
至于什么逼迫士绅,侵占民田,畏敌如虎,拥兵自重更是荒谬至极。
神武大将军所为皆是陛下授权,目的就是剿平叛逆,汝远隔千里,指手画脚,莫非是质疑陛下不成。
本官劝你悬崖勒马,否则本官参你个大不敬之罪。”
数十年来,蒋德璟给人印象就是温文尔雅,少有疾言厉色,今日一番话却是刷新了群臣的三观,此时方知不吃人的老虎也不是猫。
其实,蒋德璟也是有些无奈,从朱思明出京那天开始,他就预料到风暴终有一天回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风暴压制在可控范围,对于第一个跳出来的出头鸟,岂能和颜悦色。
甚至他已经在盘算将陈演赶出朝堂。
不过,台上朱慈烺却是眉头微皱,抿了抿嘴,看向陈演。
“首辅莫要血口喷人,下官对陛下的忠诚天日可鉴。”
陈演起先也是一愣,随即怒道:“首辅,公道自在人心,晋商八大家姑且不谈。
我大明太祖皇帝优免士绅,神武大将军在陕西私废卫所,强征税赋,为此甚至激起民变,藩王震动,请问首辅,他朱思明该当何罪?”
说完,陈演又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呈上。
好一招釜底抽薪,能做到当朝一品,果然都不是侥幸。
陈演抛出这个罪名,的确杀伤力爆表,但凡换个人,就凭这罪名罢官撸爵都是轻的,弄不好要抄家杀头。
“民变?”
朱慈烺顿时大惊失色,毕竟这几十年来,大明朝一直活在民变的阴影里。
“蒋首辅,神武大将军到底在做什么,居然激起民变,此事当如何是好?”
听道太子这话,首辅蒋德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
“监国殿下,这是神武大将军刚刚送到的战报,李自成派人在陕西煽动叛乱,如今已经被大将军平定,陕西安然无恙。”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
陈演一听,有些傻眼。
蒋德璟寒声道:“陈大人慎言,难道战事蔓延日久,你才满意不成。”
。。。。。。
回到东宫后,朱慈烺脸色有些阴沉。
这时,有太监来报,经筵时间到了。
如今朱慈烺只是监国太子,并不能插手政务,他最大的任务还是学习。
正常给他讲课的都是内阁大臣以及翰林院,但是阁臣事务繁忙,哪有多少时间上课。
尤其是内阁首辅蒋德璟,每天一个时辰恨不得扳成两半,这两个多月,也就上了一课。
反倒是陈演,每两三天就抽出时间给朱慈烺讲课,而且说话又好听,朱慈烺非常喜欢听他讲课。
此外,朱慈烺最喜欢的就是翰林院庶吉士龚鼎孳。
前日朱慈烺曾经跟蒋德璟推荐龚鼎孳,可惜被拒绝。
。。。。。。
京城发生什么,朱思明不太在意。
对于朱思明来说,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
平凉府平定,但三个罪魁祸首居然只抓住一个,这让他有些恼火。
夜袭过后,大地禁卫收拢俘虏,居然发现邱彦超跑了。
原来,当日邱彦超见是不可为,就直接往北跑,这人做惯飞贼,眼神特别好,硬是沿着大河,逃出包围圈。
当然手下肯定带不走,身边也就三五个心腹。
晌午时分,高树岭下来了几个人,个个衣裳褴褛,有气无力。
领头那人非是旁人,正是死里逃生的邱彦超。
“将军,前面就要进山了,好像没有追兵,要不咱们歇歇吧。”
邱彦超锤了锤自己的腰,暗叹一声,真是岁月不饶人,想当年,一夜奔行百里,照样生龙活虎。
“那好吧,大家歇会,”邱彦超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上。
几个心腹一听也是或躺或坐,这一夜先是狂喜,接着是惊惧。
奔逃一夜,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累惨了。
没过多会儿,几人居然鼾声四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彦超从睡梦中惊醒。
可眼睛一睁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眼前坐着一人,有点眼熟。
那人盘膝而坐,见邱彦超醒来,微笑道:“邱大人睡得可还香甜,既然养足精神,咱们也该上路了,这儿离平凉城可是还有好几十里路呢。”
“你是谁?”邱彦超声音有些颤抖。
不奇怪,任谁被五花大绑,困得跟待宰羔羊似的,都好不到哪儿去。
“邱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曹某却不敢忘了您,这些天俺一闭眼就看见俺那些兄弟,他们问俺,怎么还没送你过去,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们。”
来人正是曹鼎蛟,那日马宝走后,曹鼎蛟一直躲在外围观察形势。
昨夜邱彦超偷城,他同样被惊动,焦急的同时又无能为力,后来见叛军大乱,方才松了口气。
西边是大山,曹鼎蛟判断,若是叛军逃跑,向西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寻了个隐蔽处,看看能不能逮条大鱼。
正所谓,冤家路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邱彦超居然一头撞上。
可邱彦超身边还有数人,曹鼎蛟这边除了他和马玉,就只有马宝的三个小伙伴。
若是正面硬刚,就算拿下邱彦超,估计也会有死伤。
于是曹鼎蛟一边派了一人去平凉报信,一边带人跟着。
马宝的小伙伴都是出色的一个人,跟踪那是小儿科。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居然捡了几只打瞌睡的兔子,也算是老天有眼。
一时间,邱彦超面如死灰,一身精气神尽去。
第四十九章 祸及满门
平凉府大牢,郝摇旗、邱彦超、宋献策,三人围成一圈。
邱彦超和宋献策有些失魂落魄,反倒是郝摇旗依旧精神。
“老骗子,这回栽了吧,老子早就说过,你早晚死在喝酒上,看看吧,居然栽在一个夜香郎手里,这个笑话估计能笑一百年,哈哈哈。。。。。。”
说完,郝摇旗哈哈大笑。
宋献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生气,气了也白气。
“大意了,老道还自作聪明,让李九跑远点买酒买肉,终究栽在这张嘴上,不过总算多享受了两天酒肉,不亏。”
这话一听,郝摇旗有些不快,牢饭真不是人吃的。
这时牢门打开,狱卒拎着一个大食盒进来。
食盒打开,狱卒拿出三只鸡,还有三壶酒递给三人。
“吆喝,断头鸡。”
郝摇旗脸色一白,随即又大笑道,“做个饱死鬼也不错,来来来,老道士,邱老弟,咱们干一杯。”
一边拿鸡,一边招呼两人。
“郝摇旗,你可得吃饱喝足了,开开心心的,明天可是有惊喜等着你。”
监牢一直是大地禁卫看守,这会儿见郝摇旗一副浑不吝的样子,免不了有些不爽。
郝摇旗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又笑道:“老子这辈子杀过当官的,睡过大家小姐,抢过官府大户,现在就算死了也值了。”
“好啊,那老子就拭目以待了。”
大地禁卫冷笑一声,带着狱卒快步离去。
宋献策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抓起自己的鸡和酒,蹲到墙角一个人默默的吃起来。
唯有邱彦超默不作声,手脚明显在发抖。
“切,”郝摇旗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当年还以为你是一条好汉,没想到也是个怂包。”
邱彦超抬起头,一脸怨毒的看着郝摇旗,“郝摇旗,你个狗日的,要不是你,老子会落到这个下场。”
“呵,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官了,特么白天是兵,晚上是匪,论无耻,老子差你十条街。”
邱彦超恼羞成怒,脚下一蹬,扑向郝摇旗,“老子杀了你。”
郝摇旗不避不让,一拳打在邱彦超鼻子上,顿时开了油酱铺。
随后又是几脚,踢得邱彦超跟虾米似的。
。。。。。。
一夜很快过去。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杀头的好天气。
三个头戴黑套的人犯从监牢押解到刑场。
刑场边上围观的人很多,而主持行刑的是知府张谊以及大地禁卫千户曹鼎蛟。
没错曹鼎蛟已经升职,虽然协助守城的是马宝,但所有计划都出自他,另外马宝是他小舅子,最后一点就是生擒邱彦超。
除了他们,还有一人,那就是裴知远。
三个人犯被绑在被取下头套,强烈的阳光让他们微微眯眼。
自知必死,郝摇旗显得十分豪迈,看着台上的将官,大笑道:“十八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曹鼎蛟目露寒光,冷笑道:“郝永忠,开胃菜还没上,你急什么,来人将一干人犯带上来。”
“你说什么?”
郝摇旗明显打了个寒颤。
这时几十个男女老少哭哭啼啼的被压上刑场。
“爹,大哥,大嫂,老四。。。。。。”
郝摇旗嘴角打颤,再也没有之前慷慨赴死的从容。
郝摇旗本名郝永忠,河南人,当年一家逃难到陕西,落脚在延安府。
之后跟着高迎祥造反,于是改名郝摇旗。
那押来的男女老少其中就有郝摇旗的家人,有他父亲,哥嫂兄弟以及子侄。
郝家基本上一网打尽。
命令是朱思明亲自下得,罪不及家人,这个时代不适用。
否则那些战死的大地禁卫不答应,那些枉死的百姓不答应,他朱思明更不答应。
“斩,”一声令下。一个个人头落地。
“你们这些狗官,放老子家人,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杀了我,杀了我。”
裴知远怨毒又快意的看着郝摇旗,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天真。”
刽子手没有任何犹豫,手依旧稳健,一批又一批。
郝摇旗已经瘫倒在地,精气神仿佛被瞬间抽取。
刽子手将三人分别绑在刑架上,没多久上来一名老汉,后面还跟着两中年人。
每人手上都拎着一个木箱,只见老汉打开木箱,里面是一张黑色渔网,以及两把小刀和几件小工具,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见这情形,宋献策慌了,一道黄尿从单薄的裤子里喷出,随后屁股那边也涌出一大坨。
老汉走到宋献策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小伙子,别紧张,老汉可是四十年的手艺。”
随即又指了指两个中年,“那两个是老汉儿子,这两个小兔崽子觉得俺老了,就让俺伺候你这个瘦骨伶仃的。
哼,老子今天就要让他们瞧瞧,你老子还是你老子。”
“呃,”
宋献策翻了个白眼,撅了过去。
不过不要紧,一盆凉水就让他清醒过来。
宋献策颤颤巍巍的哀求道:“老人家,老爷爷,老祖宗,您老人家行行好,给孙子我一个痛快,孙子我感谢您十辈子,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老汉眼睛一瞪,“你这小年轻不地道啊,干一行爱一行,知道不,俺不能坏了规矩啊,俺几十年的名声要不要了。”
宋献策一肚子的mmb,却不敢说,只是哀求,“老爷子行行好,三清道祖,如来佛祖会保佑您一家老小。”
老汉嘿嘿一笑,“小子,老汉信的是阎王爷,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再晚就赶不上晚饭了。”
说完,一把小勾子探到宋献策嘴里,随即勾出鲜红的舌头,手起刀落。
后面的活就有些枯燥乏味了,当然也有些少儿不宜。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无论数量还是质量,老汉都远远超过两个儿子。
随后,老汉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之中,昂首挺胸而去。
不过,之后三个月,平凉城的肉铺老板可就苦逼了,大多数人都是绕着走。
害得gdp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
郝摇旗这个玩意儿身上肉疼到死,有些人心里疼的要死。
锦官城,自古以来天府之国,地肥水美,朱明一朝蜀王堪称第一富。
朱至澍是第十四代蜀王,袭爵几十年,也是传说中张献忠宝藏最大贡献者。
朱至澍跟大明猪王没太大区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过今天这话不太好使,秦良玉带着几万人围了王府,身边跟着个手里拿着圣旨的太监。
崇祯皇帝说了,流贼马上就要来了,你这钱粮一时半会儿花不了,哥们勉为其难帮你花点。
什么?
不愿意?
你是要留给流贼花?
你这是通匪卖国知道不?
圣旨看见没有,通匪卖国夺爵贬为庶民,然后到凤阳住几天没门的大别野。
一番友好协商之后,蜀王朱至澍表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百万钱粮而已,撒撒水的了。
别客气,谁客气我跟谁急。
第五十章 抄没韩王府
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八。
韩王府被大批官兵围住,方正化传旨。
韩王府荒淫腐化、贪婪无度、残害百姓、祸害一方,导致平凉一府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
韩王一系尽数除爵,贬为庶人,一切家产尽数抄没,一应罪行交有司处置,严惩不贷。
念及同是太祖子孙,不忍历代韩王没有祭祀,恩准留下田地五千亩,作为祭田。
所有韩藩宗室子孙按人口分发土地,自谋生路。
圣旨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明朝可是有好多年没有废掉藩王,而直接除爵整个世系也是第一次。
其实,当初朱思明发兵时,只是考虑谋取韩王府的钱粮和土地,并没有想过除爵,至少当时没有。
等到彻底拿下平凉府,朱思明怒了,韩王府一系比蝗虫好不到哪儿去,为祸之深,简直是罄竹难书。
但依旧没有最终下决心。
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邱彦超偷城。
那日邱彦超之所以能顺利打开西城门,根本原因是西城门守将蒋琪叛变。
为什么?
那守将蒋琪本是良善之家,被韩王府迫害的家破人亡,为报家仇卧薪尝胆多年。
那天原来的守将战死,蒋琪接替,当晚就联系邱彦超进城,而邱彦超恰恰了解内情,当机立断,直接进城。
要不是朱思明来的及时,事情已经不可收拾。
听到这,朱思明恨不得把韩王拍死,真特么猪队友,这种玩意儿不废了,难道留着过年。
反正朱思明跟他们也没啥感情,至于有没有人说闲话,老子管得着吗?只要别在老子面前说。
韩王府那些垃圾自然不愿坐以待毙,朱亶塉还想倚老卖老耍无赖。
朱思明哪会惯着他,当天捡了几个罪恶昭彰的宗室,当街砍了,全闭嘴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韩王系宗室不满,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拍手欢迎。
毕竟吃肉的永远只是少部分,那些吃糠咽菜的能不眼红才怪,而且他们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有机会自给自足,未尝不是好事。
不过手脚断了几百年,吃庄稼饭的本事基本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没关系,活人哪能让尿憋死。
有农林司支持还不行,饿死活该。
叛乱已经平定,军管令推行依旧,而且由于刚刚大乱,推行军管经似乎更加顺利。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韩王府库藏。
要知道,韩王可是从开国传到现在,小三百年了,历代韩王又是生财有道。
白银两百八十万两,黄金十五万两,铜钱三十五万贯,米粮七十八万石,此外金银玉器各类珍宝古籍数不胜数。
按朱思明估计可能比秦王府差不少,但依旧是绝大的惊喜。
前面一段时间,朱思明拿的出手的也就晋商八大家的家当,可指着那些家当的地方太多。
而且山西太远,损耗太大,这回算是狠狠奶了一波。
此后平凉以及庆阳完全可以靠这些库藏撑过去,而山西只要支援一下延安府便可。
当然,朱思明也没有做绝,韩王宗室里除了确实罪大恶极之辈,一般人的财产丝毫未动,甚至分发了至少一年了钱粮。
就连前任朱亶塉也留下不少财产,即便他未必领情,毕竟曾经支持过守城。
不过,韩王府肯定是要让出来的,朱思明在别处腾出一做府邸安置朱亶塉一家。
至于原韩王府主体改成临时大将军府,另一部分改成大将军府的有司机构。
朱思明这是不打算走了,当初准备先取西安府,根本目的是枪打出头鸟,先收拾秦王,取得钱粮续命。
既然现在拿下平凉府,也算缓过劲,那就彻底将其他地方收拾一下。
收拾韩王府的确有些酷烈,但马蜂窝既然捅了,那也不能白捅。
只不过其他还好说,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但临洮还有个肃王,这怎么办呢?
肃王也是开国王,虽然同样生财有道,但历代肃王还算不错,偶尔也捐点钱粮,甚至哈哈搞搞以工代赈。
当代肃王虽然平庸了些,但也算不上多坏,要是跟韩王一样收拾,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即便朱思明不惧人言,可太过酷烈,身边的人也难免不安。
最好的办法还是降等袭爵,控制宗室数量。
朱思明挠头想了半天,愣是没招。
忽然,一拍脑袋,骂了自己一声。
有那么多手下不用,自己在这儿伤脑筋,实在是蠢得瓷实。
很快方以智、陈奇瑜以及裴知远三人就赶了过来。
经过这么多事,裴知远算是进入核心,虽然依旧不清楚朱思明的真实身份,但也隐隐有猜测,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朱思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几人但是没有太大意外。
只不过藩王制度终究是太祖留下,要推翻真不是简单的事。
有一说一,太祖朱元璋确实英雄,但他做的有些事的确算不得高明,一是卫所,二就是藩王。
想法虽好,可终究太过短视。
方以智三人智力不差,可面对此事一时也挠头。
陈奇瑜说道:“大将军,韩王可以说罪有应得,但更改太祖留下的藩王制度,绝不可蛮干,更不能由您主动提出,最好由藩王自己主动奏请。”
方以智摇了摇头,“如今的藩王恨不得把天下都搬自己家去,让他们自己割肉,难如登天。”
朱思明点了点头。
后人常耻笑明末藩王要钱不要命,却不知,大多数藩王眼中,大明那是皇帝家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打战,凭什么用我们的钱。
好笑吧。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殊不知,外人把你家老大打死,你们这些老二老三还不是搂草打兔子。
这时,裴知远眉头一展,开口道:“大将军,属下有一法子,试试或有奇效。”
“哦?”
。。。。。。
那日裴知远提出一个方案,朱思明当场拍案叫绝,随即将任务交给裴知远,钱粮人马任其调遣。
至于朱思明本人,自然也不能闲着,一边给方以智的内政机构提些指导性意见,另一边就是扩军。
无论是南边的李自成、张献忠,还是北边的鞑清,最终还是要凭刀枪说话。
而且大战一触即发。
如今有了韩王库藏支持,扩军那太大压力。
如今大地之子升级尚早,大地禁卫数量有限,只能招募一般军队,但有大地禁卫做骨干,练成一般精兵绰绰有余。
此次平叛,大地禁卫算是得到了锻炼,不少人脱颖而出,张懋赏三人自然是其中之最。
朱思明决定将三人外放领军,当然大地禁卫的位置依旧保留。
只不过三人的安排却有所不同。
朱思明对军制进行新规划,共分八级,由低到高为小旗(10人)、总旗(50人)、百户(100人)、副千户(500人)、千户(1000人)、营将(3000-5000人)、旅将(5000-10000人)、镇将(万人以上)
其中,张懋赏受命前往西安府组建新军五千,授千户,实为营将。
驻地则是富平县,朱思明暂时不去西安府,不等于放弃施加影响力,只是暂不插手政务而已。
曹鼎蛟以平凉府、庆阳府、凤翔府为中心,组建新军五千,除了剿匪,还需为三府军管令提供武力支持,授千户,实为营将。
至于,杀胡虏则是以巩昌府、靖虏卫为中心,组建新军四千,任务与曹鼎蛟相同,此外还需对临洮府施加压力,授千户,实为营将。
此外,朱思明去信延安府,授命尤世威组建新军两千,同时协助榆林卫推行军管令。
尤世威算的上榆林卫将门之首,有他支持,工作会顺利很多。
至于他是否配合,朱思明毫不担心,除非他是傻子,要知道,大地禁卫里可是有不少榆林子弟。
当然为了安抚榆林卫,榆林卫的田税只有两成。
第五十一章 惊弓之鸟岷王府
陕西省西南有座山名叫岷山,岷山北边有两个卫所,洮州卫和岷州卫。
太祖十八子朱楩受封岷王,岷州卫便是封地。
岷州卫地处陕、川、藏,三省交界处,多山川河流,自古以来民族杂多。
一个字,穷。
两个字,很穷。
如此以来,岷王即便不是最苦逼的藩王,也可以名列三甲。
从第一代岷王开始,历代岷王最大的愿望就是内迁,离开这块伤心之地,并且为此孜孜不倦的努力。
为了这个伟大愿望,历代岷王可以说一直在作死的路上,而且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又穷又菜又爱玩,直到差点玩完,才稍微消停。
朱企崟第九代岷王,他这个岷王可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前任岷王是他侄子,挂了无子,他作为叔叔捡了个便宜。
事到如今,岷王系基本已经躺平,朱企崟躺的更平,能吃喝玩乐就行,偶尔欺个男霸个女,也挺逍遥。
前几日听说平凉韩王府被抄了,他还多喝了两杯,原因很简单,韩王过得豪奢,他岷王却吃糠咽菜,心里能平衡才怪。
可没过几天,朱企崟心里不美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原来,这几日岷县来了几人,这几人可不是普通人。
锦衣卫。
锦衣卫也没神秘兮兮的,来的光明正大,每日走街串巷,四处打听。
没几日,整个岷州卫都开始传言,朝廷要收拾岷王,就跟韩王一样。
这下朱企崟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再也坐不住了。
跟几个亲信商议了半天,屁办法没有。
锦衣卫那可是天子亲军,如今是光明正大来岷州卫。简直就是豆腐掉灰堆里,吹也吹不到,打也打不得。
没办法,最后还是朱企崟的一位幕僚,自告奋勇去打听动向,而且必须暗中行事,若是光明正大接触锦衣卫,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这位幕僚叫田洪,举人出身,屡试不第,于是在岷王府做了个幕僚,其实就是一个清客。
所谓清客,就是陪主家聊天打屁的人,红楼梦贾政身边就有这么一帮人。
没多久,当晚田洪带着一身酒气回到王府。
朱企崟迫不及待的询问,“田先生,如何?”
田洪看着朱企崟,叹了一口气,这下朱企崟心里不由哇凉哇凉的。
田洪说:“平凉府韩王作奸犯科,鱼肉百姓,民愤通天,神武大将军奏报朝廷,陛下勃然大怒,于是下旨将韩王一系抄家夺爵。”
朱企崟忐忑不安,问道:“韩王作恶与我岷王有何干系?”
田洪心中吐了一句,mmb,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没点逼数。
不过田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田某自然知道大王无辜,可朝中有奸佞小人进谗言,弹劾陕西诸藩王,神武大将军岂能不严查。”
事到如今,朱企崟已经在打哆嗦,真不知将来一无所有的日子如何熬过。
田洪看了他一眼,起身告辞。
可朱企崟立马拉住他,请求他拿个主意。
田洪苦笑道:“大王,晚生就一个落魄举人,能有何主意,不如请几位高贤相商。”
于是,朱企崟连夜将几个幕僚清客请来,几人商量了一夜。
有人说,上书自证清白,朱企崟撇了撇嘴,自证个屁,清不清白,自己岂能没点逼数。
还有人说,贿赂神武大将军,田洪弱弱道,这岂非授人以柄。
最后还有脑残的,说要杀了那些锦衣卫。
朱企崟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两三天,这几天一众岷王系的宗室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纷纷请朱企崟拿主意,最后终于病倒在床。
这天夜里,田洪求见,一脸为难的说道:“承蒙大王照顾,晚生倒有一计或可解救,只是。。。。。。”
田洪说了半句,便嘴巴禁闭,脸上尽是为难。
然而,朱企崟却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翻身下床,大礼参拜,“田先生,还请救命,本王定有厚报。”
田洪也是吓了一跳,平时人五人六的岷王,到了生死关头,也是与常人无异。
田洪说道:“大王,为今之计何不以退为进,上书朝廷请求削藩。”
“啊,这。。。”
朱企崟愣住了,你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不由大怒,“田洪,你这什么破主意?”
呵,还真应了那句话,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田洪心中鄙视,神色平静的问道,“大王莫怒,您想想,若是朝廷铁了心要治你的罪,你又能如何?”
朱企崟不说话了,若是过去,他肯定不屑一顾,可韩王的教训就在眼前,于是神色怆然道:“若是朝廷顺水推舟又该如何?”
“大王,难道还比现在更坏不成,更何况,”田洪胸有成竹的说道:“朝廷也是要面子的,大王自请削藩,朝廷若就此同意,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朱企崟一听大觉有理。
“大王,晚生估计,最坏的情况就是削藩,但保留钱粮财富,若是稍加疏通,说不定另有收获。”
“先生的意思是?”
“听闻历代先王都希望内迁,此次未尝不可因祸得福。”
朱企崟一听,眼睛一亮,连忙虚心请教,“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田洪说道:“大王你是当局者迷,其中关键之人正是那位神武大将军。”
。。。。。。
无独有偶。
岷王苦逼,同在陕西还有个难兄难弟,那就是宁夏卫的庆王。
有人说宁夏卫不错啊,西套平原有塞上江南的美称,能苦逼到哪儿去。
呵呵,这个世上的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宁夏卫的背后就是蒙古,宁夏这边的鸡叫一下,蒙古人都能听见,你说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同样从第一代庆王开始,每代庆王的梦想就是内迁,可惜任他玩出花来,皇帝也是置之不理,甚至还给他两耳刮子。
不过苦逼归苦逼,当王爷总好过平头老百姓。
可这天也来了几个锦衣卫。
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剧本在宁夏同时上演。
。。。。。。
前平凉韩王府,现神武大将军府。将军府隔壁就是大地禁卫的军营。
“碰碰。。。”
校场上,两个光着膀子的人形凶兽,拳来脚往,招招到肉。
一个二十多岁长得跟黑铁塔一般,另一个同样稍微精瘦一些,但也跟牛犊子似的,就是有些稚嫩。
两人正是秦镇山跟马宝。
秦镇山平凉之战过后,已经升为试百户。虽然是降将,可几次大战下来,也几下不少功劳,个人又是除朱思明以外的武力当担,因此大家也算服气。
而马宝因为此次平凉大战表现出色,朱思明对其十分看中,加上年纪小,只要好好调教,将来成就不下曹鼎蛟三人,于是破格提拔为大地禁卫总旗。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子一跃成为自己的头头,不少大地禁卫有些不甘心。
军队里不甘心很简单,打过来就是。
事实证明,盛名之下无有虚士,马宝一时间居然没有敌手。
终究年轻,身边人一番吹捧,又有了更高的追求。
大将军他自然不敢挑战,秦镇山刚刚好。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又是几招,马宝终究年轻几岁,力气和经验还是差一点,被秦镇山一脚踹在胸口,倒退几步坐在地上。
秦镇山走过去,伸手将马宝拉起,随后又伸手捻了捻手指,这姿势后世人基本都懂。
马宝却是愣了一下。
秦镇山皱了皱眉头说道:“嗨嗨嗨,发什么呆啊。”
“哦,”这会儿马宝才反应过来,秦镇山这是要彩头。
没错彩头,秦镇山作为大地禁卫第二猛男岂能没有出场费。
马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牛皮纸,巴掌大小。
上面写着神武大将军府财务司,下面竖着写着纹银一百两。
第五十二章 大地钱庄
银票,大地钱庄。
神武大将军府发行的银票,或者说是存契,暂时只对大地禁卫发行。
起因是大地禁卫发了饷银和赏赐没地方收,带在身上也不方便。
于是朱思明在财务司下设立了一处机构,取名大地钱庄,给每个大地禁卫开了个户头以及存折。
发放军饷时,每人会得到一张凭证,凭借凭证到钱庄将军饷转账到自己存折,或者直接兑换现银。
另外为了日常使用方便又印制了一些小额银票,平时领一些,用的时候直接去财务司或者后勤司兑换现银。
当然,一切全凭个人意愿,不会强求。
朱思明如此做的目的有三。
一,方便士兵;二,帮助士兵存钱,免费老来穷困潦倒;三,实验钱庄的可行性。
事实证明,朱思明的信誉度还是不错的,大地禁卫基本上都成了大地钱庄的客户,甚至外面的官员也有意愿。
如今很多大地禁卫之间的金钱往来都是小额银票。
之前马宝立下大功,朱思明同样赏赐了白银五千两。
秦镇山一把捞过银票,用手弹了弹,嬉笑道:“兄弟们,今天晚上加餐,还不谢谢马总旗。”
马宝眉头挑了挑,倒也没啥不悦,愿赌服输,更何况他本就是豪爽之人。
于是笑道:“秦哥,你可别高兴太早,这银子俺早晚赢回来。”
秦镇山见马宝有股豪气,原本被挑战的不满也消失无踪。
“呵,那老子可有得等了。”
“秦哥,俺听说大将军神勇无敌,你跟大将军谁强谁弱啊?”
“这个。。。”
秦镇山挠了挠头,一时支支吾吾,“应该出不多吧。”
马宝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我听说当初你可是被大将军打得屁滚尿流的。”
“瞎说,”
秦镇山好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当初俺老秦可是跟大将军大战了三百回合,后来见大将军求贤若渴,三顾茅庐,俺才从了他。”
“秦哥。你好厉害啊,比当年的诸葛孔明也差不了多少了。”
马宝满脸都是崇拜。
“呵,还行,哈哈。。。”
秦镇山有些得意,又有些疑惑,“马宝,这诸葛孔明是谁,俺就知道有个诸葛亮,难道是他爹。”
“噗呲。。。”
大地禁卫里掀起一片笑声。
“啪,”
秦镇山屁股上被谁踹了一脚,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踹老子?”
秦镇山回头一看,朱思明一脸黑线的瞪着他。
“大将军,您脚没事吧?”
秦镇山一脸关心的看着朱思明的脚,要不是害怕,估计都要上前查看一番。
见这滚刀肉求生欲如此强,朱思明也是气笑了,“你个驴日的,不学无术,诸葛亮就是诸葛孔明,孔明是他的表字。”
“嘿嘿,咱就一大老粗,您说杀谁就杀谁,要啥术有卵用,”秦镇山毫不为耻,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朱思明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说他愚蠢还是精明。
又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求贤若渴,三顾茅庐?”
看着朱思明有些危险的目光,秦镇山干笑一声,“您肯定是听错了,俺的意思是您霸气侧漏,俺是纳头便拜,哭着喊着求您收留。”
朱思明没好气道:“求贤若渴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老子现在拳头很饥渴,过来陪老子过几招。”
秦镇山哭丧着脸,“马宝身手也不错,要不您换换胃口?”
“放心他跑不了,”朱思明没好气道。
接着,迎面就是一脚,秦镇山熟练的就地一滚,然后欺身而上。
一时间龙争虎斗,比刚刚秦镇山与马宝的比试要激烈的多。
看得马宝也是热血澎湃。
这些日子,朱思明勤学苦练,又有洗精伐髓加持,因此进步神速,已经超过秦镇山一筹。
忽然朱思明大喝道,“马宝一起上。”
马宝一惊有些踌躇,跟老大打,那风险老大了。
“不敢?怂了?”朱思明不屑道。
马宝终究年轻气盛,一听火就上来了,提起砂砵大的老拳,一跃而起。
一加一往往不等于二,交手不久,二人配合越加默契,朱思明压力越来越大,挨了几下厉害的。
朱思明暗骂一声,装逼装大了。
忽然,秦镇山不小心露出一个破绽,被朱思明一脚踹出老远,趴在那一动不动,剩下马宝独木难支,同样被打倒在地。
朱思明长出一口气,走到秦镇山身边,轻轻踢了踢,“嗯嗯,别装死了,把银票拿来。”
秦镇山头也不抬,一只手将刚刚那张银票递上。
“不够,本大将军这么没有排面,再拿一张。”
秦镇山一骨碌爬起身,一脸怨念的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朱思明。
朱思明随手将两张银票递给一个青年,“尤勇,今晚给弟兄们加餐,大家记得谢谢秦百户。”
“谢谢秦百户,下次继续。”
“呸,你们这帮招瘟的混账,老子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朱思明走后,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挡住秦镇山,伸出右手捻了捻手指。
“黑冰块,干啥?”秦镇山不耐烦道。
“罚款,营中赌博罚款五十两。”
“你干嘛不去抢?”
“抢劫是犯法,罚款是执法。”黑冰块一脸淡定。
“黑冰块,信不信老子揍你,”秦镇山气得七窍生烟。
“威胁军法处,加罚十两。”
秦镇山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行行行。”
黑冰块掏出小本记上,秦镇山罚款六十两纹银,接着递给秦镇山。
“签字。”
秦镇山气哄哄的画了个鬼画符,甩给黑冰块。
“秦哥。。。”
马宝刚要说话,黑冰块说道:“马宝,念你初入大地禁卫,罚款就免了,军纪抄十遍。”
说完,就转身离开。
马宝一脸懵逼。
秦镇山苦笑道:“大地禁卫打赌可以,但不可以赌现钱,赌些酒肉无所谓,今日真是昏了头了。”
马宝一脸歉意,想说什么,却被秦镇山制止。
接着秦镇山神神秘秘道:“放心,大将军不会亏待咱们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一般情况下,朱思明要求将罚款另外记录,以后还会归还,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至于那个黑冰块,真名黑明廉,宣府总兵黑云龙七子,为人刚正无私,被朱思明提拔为军法处百户,至于他哥哥黑明孝则是跟杀胡虏去了陇西,任新军副千户,实为千户。
马宝又道:“秦哥,俺怎么觉得大将军似乎心情不好?”
秦镇山猥琐一笑,“还能为啥,男人那点事,你懂的吧。”
马宝有些挠头,秦镇山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大将军血气方刚,想娘们呗,还能有啥。”
。。。。。。
第五十三章 三请三辞
金乌西斜,忙了一天的朱思明回到大将军府。
人言一个韩王府、半个平凉城,确实毫不夸张,虽远不及紫禁城,但奢华远胜。
崇祯穷的快当裤衩,哪有钱修紫禁城,相反历代韩王富得流油,除了大修寺庙,还大修宫殿。
不过现在全便宜了朱思明。
偏殿之中,几个侍女和太监伺候左右,这些都是方正化精挑细选的。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家常小菜,以及一小壶酒和一大碗米饭。
初入府时,厨房为了讨好朱思明也做了几个拿手好菜,什么雀舌羹、水晶丸子都在其中,朱思明尝了一口,也就那样,随即制止了这些奢靡的玩意儿。
侍女倒上酒,朱思明开始用膳,菜一入口,眼睛一亮,“正化,这菜是秀秀做的。”
侍立在一旁的方正化恭敬道:“大将军英明,任姑娘的确已到,这些菜也是任姑娘做的。”
朱思明出征,任秀秀父女都就在延安府,如今拿下平凉府,政治中心迁移,任秀秀自然也跟着过来。
“她人呢?”
朱思明有些奇怪,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任秀秀的存在,这些日子甚至有些食不甘味。
方正化自然看在眼里,本来任秀秀是不来的,毕竟现在的大将军府是有专门的大厨,还是他多方劝说方才有了这桌菜。
这会听朱思明询问,方正化回道:“任姑娘父女两被奴婢安排在外边一间大宅。”
“外面?将军府那。。。。。。”
朱思明本想说将军那么大,可话没说完便住了口,任秀秀一个黄花大闺女,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将军府算几个意思。
看着桌上的菜,朱思明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接着慢条斯理的吃完。
这时,有人来报裴知远求见。
“大将军成了。”
裴知远将一份奏章递给朱思明,脸上全是惊喜。
朱思明粗略看了一遍,不禁拍案叫好。
“好好好,知远干的不错。”
裴知远同样面露喜色,又十分恭敬的说道:“全赖大将军运筹帷幄,鼎力支持,属下不过做了微末之功而已。”
“呵呵,”朱思明笑着指了指他,“知远你的功劳本将会记在心里。”
“多谢大将军。”
裴知远非常明白,这事的功劳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说的,可那又如何,有时候明面上的功劳不及老大心中的奖励。
“大将军,岷王和庆王都派人带来礼物,您要不要见见?”
朱思明没太大兴趣,摆了摆手,“这事你来着应付就行。”
至于二王的奏疏,相信蒋首辅应该能处理好。
。。。。。。
果然,二王奏疏一到,朝廷上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甚至有些二百五上书弹劾朱思明,说他逼迫藩王太甚,应该下狱严惩。
不过,朱思明要不要严惩不知道,这几个屁股不干净的二百五已经被锦衣卫和东厂盯上,为他们祈祷三分钟。
本来一切都在可控范围,然而大明朝唯二的监国太子朱慈烺的表现却是令蒋首辅目瞪口呆。
朱慈烺看了二王的奏疏后,又是愤怒又是担忧,跟群臣大谈亲亲之谊。
若不是最后王承恩传来旨意,这事估计没完。
但蒋德璟却没有丝毫庆幸,相反心沉到了谷底。
太子本身就是一个高危职业,监国太子更是超级加倍。
如果皇帝真的病重无法理事还好,可事情恰好相反。
对于皇帝来说,监国太子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稳定人心的工具而已。
工具是不可以说过话的,更加不可以有思想,更更更不可以有截然相反的思想。
朱慈烺被人教歪了,他们是在作死啊,自己该怎么跟皇帝交代呢。
蒋德璟心里堵的慌,明知朱慈烺即将走上不归路,却又无法提醒。
他似乎已经看到紫禁城里的刀光剑影,无数人头落地。
不管怎样,回复二王的诏书已经发出。
。。。。。。
岷王府。
太监刚刚宣读了诏书,诏书说得非常客气,大说亲亲之谊,让岷王在藩地安心生活。
岷王始终处于蒙圈之中,有些失落,又似乎有些庆幸。
“田先生,您看。”岷王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田洪。
岷王朱企崟首鼠两端的表现,田洪自然洞若观烛,心中又是一阵鄙视。
不过面上还是老神在在,“大王可知您现在比先前危险百倍。”
岷王朱企崟不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这是朝廷的诏书,岂能有假?”
说完,还要将诏书递给田洪。
田洪瞟了一眼,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而是起身,说道:“既然大王已经有了决断,想来也用不上晚生,那晚生便告辞了。”
说完,就要离开。
本来心中动摇的朱企崟,见田洪如此做派立刻惊慌起来。
“先生留步,先生留步。”
朱企崟连忙拦住田洪。
可田洪却摇了摇头,“大王既然不用我计,晚生留下又有何异,他日清明重阳,晚生定会清香水酒祭奠大王,以报大王厚恩。”
听到这话,朱企崟差点尿裤子。
特么的,要不要这么吓人。
朱企崟哭丧着脸说道:“小王已经六神无主,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田洪见火候已足,于是叹息道:“大王,您可听说过三请三辞一说?”
“三请三辞?”
朱企崟忽然脸色一白,他好歹是岷王,这种基本常识岂能不知。
大明亲亲之谊是太祖定下,他上书削藩,若皇帝一口应下,各藩王如何看待,天下人如何看待?
唯有三请三辞,方能显示皇帝的胸襟和气度,即便最后应下,天下人也无话可说,甚至在还会大加封赏,到时双方面子里子都有了。
可现在才来了一请一辞,你忽然说不玩了,你让皇帝脸往哪儿搁。
你这不是以退为进,你这分明是调戏皇帝吧,这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朱企崟冷汗都下来了,心中不禁念叨,果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不是自己留下田先生。
就算赶不上今年的重阳节,明年清明节的香火应该能赶个热乎的。
朱企崟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田洪连忙扶住,他可不敢受这一跪。
田洪道:“大王何至于此?其实事情恰好如咱们先前所料,而且最坏的打算可以勾除了。”
朱企崟闻言一喜,“先生所言当真?”
田洪自信一笑,道:“皇帝要脸面,必然会加恩,大王作为首倡之王,封赏必不可少,不过要快,不然可就被别人抢先了。”
朱企崟有些不解,“先生何意?”
田洪说道“晚生之前在神武大将军遇到了宁夏庆王的使者,双方虽然没有交流,但晚生肯定,庆王必然与大王做了一样的打算,若是庆王抢先。。。。。。”
“来人,来人,准备笔墨,另外准备快马,快快。。。。。。”
“庆王那个怂货也敢跟本王抢。”
朱企崟骂骂咧咧的奔走。
第五十四章 秦王府
崇祯十六年八月初四,晴。
西安府长安县,城西十里亭。
道旁伫立着几十个衣冠楚楚、冠带整齐的官绅,为首之人约莫五旬,相貌儒雅、鬓有微霜,眉宇之间又有几分铿锵铁血之气。
巳时左右,数列兵卒从西北方由远及近,军容齐整、队列整齐,为首士绅看得连连点头。
不时来到近前,队列之中走出一队骑士,领头那人身穿金甲,器宇轩昂,眉宇之间尽是杀伐桀骜之色。
“下官孙传庭携西安府官绅恭迎神武大将军。”
原来那为首官绅正是现任陕西巡抚孙传庭。
而金甲骑士则是神武大将军朱思明。
朱思明高居马上,俯视一众官绅,随意的拱了拱手,淡淡道:“孙大人客气了,本大将军还要筹谋剿贼大计,就不陪各位应酬了,告辞。”
说完,拨马便走。
见朱思明如此无礼,孙传庭等人皆是面色铁青,尤其是那几位将领,甚至恨不得当场就要发作,幸好孙传庭涵养不错,制止了众将。
次日,朱思明便在军营大帐之中召见陕西官员及将领。
朱思明高居首位,桀骜的看着众人,“孙大人,去岁汝大败而归,不知如今还有多少多少兵马?”
这话一出,大帐之中尽是变色,盖因朱思明的语气尽显轻视之意。
但是孙传庭脸色却十分平静,恭敬的回道:“回禀大将军,去岁大败之后,下官整顿各地兵马,今有军队四万三千余人,其中马军五千余人,另有下官打造火车兵一千余辆。”
朱思明点了点头,说道:“李自成祸乱四方,陛下心急如焚,本大将军决意五日之后出关,与李自成决一死战,汝等回去尽快整兵,调拨粮草。”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是孙传庭。
本来三道圣旨阻止出关,他已经走了一丝希望,可如今这神武大将军却又下令出战,莫非又有变故。
震惊之人不知他一个,陕西按擦使马希声起身道:“大将军,如今朝廷可用兵马只此数万,若是战事不利,关中谓亦,还请大将军慎重行事。”
“混账,本将行事难道还要你来教训不成,”
朱思明站起身,一脸疾言厉色,恨声道:“汝等无能,难道本将跟汝等一样不成。”
“大将军。。。”
孙传庭起身正准备说话,却被朱思明生生打断。
“不必复言,各自回去准备,所有违令些斩。”
大帐议事不久,出兵之事便传遍西安府,西安府的士绅顿时松了口气。
原本孙传庭已经搞得他们筋疲力尽,如今又来了个神武大将军,简直就是要人老命。
幸好这人是个愣头青,刚到西安府,屁股没做热,就急急忙忙出兵,对他们来说,那是正中下怀。
至于胜负如何,关他们屁事。
不管个人如何心思,神武大将军军令一出,整个西安府的战争机器开始启动,各路兵马开始向潼关进发,无数粮草也开始装车起运。
。。。。。。
与此同时,西安秦王府却是气氛紧张。
大明第一代秦王,乃是朱元璋嫡次子朱樉,封地西安府,绝对是一等一的肥藩。
说起朱樉,知道的人估计不多,但朱樉的老婆王氏却大大有名,她就是金庸的赵敏郡主的原型。
当然,这位赵敏郡主的爱情远远没有小说之中美满,甚至差点被老公毒死。
闲话少叙,如今的秦王乃是第十五代秦王,名叫朱存极。
说起来朱存极,也是个幸运儿,他父亲是十三代秦王朱谊漶,他本人是庶三子,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朱存枢,也就是十四代秦景王。
可惜崇祯十四年,朱存枢崴泥了,被哥哥压了几十年的朱存极发现,活着才是胜利。
刚刚过了两年富贵生活的朱存极,最近心情相当不美好,先是延安府不少肥地没了。
不过朱存极从小谨小慎微,没太干吱声,果然没几天,隔壁永寿郡王朱存桑被抽了两记耳光。
永寿郡王占着资格老,向来不把朱存极放眼里,朱存极自然对他也没啥好感。
可没过几天,天崩了,几百年的邻居韩王嗝屁了,这下可将朱存极吓得不轻。
朝廷跟藩王两看生厌,这他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皇帝要体面,他们几个开国王也算滋润,没想到此次居然下如此狠手。
随后,岷王、庆王又传来削藩。
朱存极一肚子的mmb,心里恨得是牙痒痒,老子好日子没过几天,你们两个穷挫比居然喊削藩,这摆明了是拉大伙儿同归于尽。
皇帝也不是个玩意儿,还特么来个三请三辞,最后还真同意二王降等袭爵,同时内迁西安府,当然为了表彰二王大公无私,加恩多袭一世。
也就是说下一代二王还是亲王。
本来以为事情就如此过去,没想到还有被忽悠瘸的傻子,兰州肃王朱识?也上书请求削藩,朝廷跟二王同样处理,只是封地不变。
其实,事情不算复杂,朱思明对岷王庆王处理很简单。
内迁西安府,保留私有财物,所有米粮除部分自己留用,余下尽数卖给大将军府。
原有土地收归国有,另外赐地各一万五千亩,其中五千作为祭田,一万田税两成。
宗室各赐田地不等,田税两成,郡王以下不在供应岁禄。
当然,对于土地,两藩也颇有些微词,可大将军朱思明祭出了杀手锏。
本来任有风高浪急,秦王也只是稍微心烦,毕竟秦藩地位不一样,甚至比皇帝本宗都高。
四次大宗绝嗣,愣是给续上。
可朱思明祭出的杀手锏却要了亲命。
朱思明在大将军府麾下成立了一个新机构,宗查司,全称大明宗室监督检查司。
宗查司的职责是检查天下百官及士绅豪族。
而宗查司的成员只有一种人,大明宗室。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方以智等人吓得下巴掉一地,虽有心劝阻,可无奈朱思明心意已决。
过去监察百官无非两种人,一是都察院御史,二就是锦衣卫和东厂。
都察院跟百官一家子,指望他们,跟黄鼠狼看鸡差不到哪儿去,至于锦衣卫和东厂,这些人被百官鄙视到骨子里,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上人,而是鹰犬。
朱思明用宗室检查百官,一来双方尿不到一壶,二来,百官不敢明面鄙视,毕竟这些人跟皇帝可是同一血统,暗中腹诽管不着,明面诽谤那就是作死。
当然朱思明也是立了规矩,但凡有贪污受贿、同流合污者,轻则夺爵,重则杀头,甚至还会影响同宗,一旦发生,不用朱思明出手,同宗就会先掐死他。
当然有惩罚就有奖赏,金银奖金必不可少,此外还有爵位赏赐,但有功绩,保等袭爵或者升爵都有可能。
第五十五章 大明宗室监督检查司
宗查司一出,三藩的宗室全疯了,两百多年了,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活得吗?
士农工商,四业禁止,基本上就是养猪。也许有人认为养猪也不错,还是公家饭。
藩王宗室表示全特么狗屎,罪一样受,待遇绝对天差地别,吃香的喝辣的那只有亲王郡王,普通宗室有些连饭饭都吃不起,饿死都是常事。
普通宗室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宗禄,本身朝廷就给不起,又被大宗克扣,基本上穷的一批叮当响,一大堆将军娶不到老婆的比比皆是。
听到藩王改制,不但那些穷挫宗室发疯,就连那些吃香喝辣的国公郡王都蠢蠢欲动。
每天吃喝玩乐也无聊,这些人基本上都读过几天书,谁小时候没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结果老子娘告诉你,省省吧。
宗查司虽然不能抚民统军,但监察天下与都察院御史无异,甚至更加清贵,他们这些富贵闲人岂能不心动。
说起来很多人都奇怪,明末天下大乱,那没多藩王,个个富得流油,崇祯皇帝嗝屁之前,愣是没一个能冒泡。
而且强敌入侵要钱不要命,最后全成别人的经验包,愣是成为历史的笑柄。
可细想一下又有些道理,在藩王看来,他们跟皇帝的关系就是分家的兄弟。
皇帝跟别人掐架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反过来,皇帝得了大部分家产,理所应当照顾他们保护他们。
他们占便宜可以,伸手支援免谈。
对他们来说,大明朝其实就是外人,没有任何体验感和代入感。
再加上,明末那些藩王也确实废的厉害,但凡换个稍微有些见识胆量的人都不会束手待毙,尤其是秦藩和蜀藩。
如今朱思明搞出个宗查司,算是彻底打破僵局,带他们一起玩。
对大部分宗室来说,别人损失一些利益,就算自备干粮,估计都趋之若鹜。
杀手锏一出,用不着朱思明说话,有得是人推波助澜,于是珉藩、庆藩先行,肃藩紧随其后。
古代车马慢,可三藩的动静依旧很快传到秦藩,这里面三藩宗室居功至伟。
于是这几日秦王朱存极门庭若市,无数人过来旁敲侧击。
就在朱存极满头包之时,朱思明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大军出征,缺粮少饷,请秦王府捐银两百万两,粮一百万石。
这下朱存极是真的不干了。
于是,永寿郡王就出了个主意,将朱思明请来逼其就范。
朱思明这边下达军令,次日秦王府就送来请柬。
秦王的想法朱思明心知肚明,也没说啥带着两百护卫就来到秦王府。
朱存极自恃身份,迎接的只是王府总管,朱思明带着护卫光明正大的进了王府,总管也不敢拦着。
总管带着朱思明七拐八拐来到一出大宅。
霍。
朱思明冷笑一声,特么居然带自己到了秦王府宗祠。
宗祠里站着不少人,秦王朱存极、永寿郡王朱存桑,还有一些国公将军等闲杂人等。
朱存极见朱思明身上杀气凌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一时居然不敢开口。
旁边朱存桑连连使眼色,朱存极方才勉强镇定,于是色厉内荏的大喝一声,“朱思明,历代秦王灵前,汝还不下跪请罪。”
“mad,真特么脑子有坑。”
朱思明暗骂一声,对灵位视若罔闻,只是盯着朱存极,走了过去。
“你就是秦王朱存极?”
“本王正是秦王,朱思明你好大胆子,历代秦王面前,你居然如此无礼,还不赶紧下跪赔罪。”
朱存极心中有些畏惧,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看着眼前这个傻帽,朱思明不禁气笑,“本将的大礼,这些木牌恐怕受不起。”
“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藐视秦王府。”
未等朱存极说话,朱存桑抢先跳出,他对朱思明怨念可不小,此时似乎感觉抓住了把柄。
“你完了,本王告诉你,你完了。。。。”
“啪。”
朱存桑还没来得及兴奋多久,朱思明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计耳光。
“呱躁,再敢废话杀了你。”
朱存桑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抽完朱存桑,朱思明伸手便揪住朱存极的耳朵。
“啪啪。。。。”
来来回回抽了十几个耳光,如此变故,周围的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说被朱思明身上的杀气所摄,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啊。。。。。。”
朱存极一阵杀猪惨叫,被朱思明牵着秦王牌位前,一脚踹跪在地。
朱思明抬脚将朱存极的头踩在地上,附身道:“洛阳福王认识吧?”
朱存极哪见过这种杀神,艰难的回道:“本。。。小王听过,听过。”
朱思明说道:“李自成攻打洛阳,他一毛不拔,最后李自成为了感谢他,把他当到大鼎里煮了,朱常洵足足嚎了一炷香才咽气。”
“啊。。。”朱存极差点尿裤子。
“武汉襄阳被张献忠围攻,楚王、襄王也觉得没他们事,然后张献忠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你知道什么叫千刀万剐吗,就是用小刀,一片一片将肉割下来,要割三千六百刀。”
朱思明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捏住朱存极的脖子肉。
朱存极顿时跟杀猪似的嚎叫,“饶命啊,饶命啊。”
朱思明不为所动,继续道:“李自成已经到了潼关外,若是没有钱粮,老子立马带着大军回京城,至于你,那就看李自成将你煮了还是剐了。”
说完,朱思明一脚将朱存极踹翻在地,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说道:“回头有人过来拉钱粮,你看着办。”
朱存极缩在供案一脚,瑟瑟发抖,只是不住点头。
旁边的朱存桑想说什么,可看到朱思明冰冷的目光,只得将话生生压下。
。。。。。。
西安府战云密布,远在湖广的襄阳同样气氛凝重,李自成将几个军师和大将召集到倡义大元帅府。
别看李自成佣兵数十万,可对着大顺政权来说,大明朝依旧是一座大山。
当然还有那个让他又恨又惧的男人,即便去岁大败那人,但那人依旧是李自成心中的阴影,除非他死了。
“闯王,这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明官军在末将看来就是土鸡瓦狗,孙传庭出关再好不过,咱们乘势打回陕西。”
说话这人正是李自成的第一大将刘宗敏,刘宗敏本来在攻打郧阳,如今也被李自成召回。
而打回陕西,恰是不少刘宗敏这些闯王高层的想法,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陕西人。
富不回乡,岂不是锦衣夜行。
丞相牛金星沉声道:“闯王,此事还需慎重,前时,郝摇旗跟宋献策入关,结果不但事败,连性命都没了,如今孙传庭忽然出关,其中必有缘故。”
提到郝摇旗跟宋献策,李自成独眼之中闪过一丝恨意,郝摇旗算不上嫡系,但也是了不得的大将,而宋献策更是元从老人,折了这二人,怎能不令他痛彻心扉。
“闯王,攻打关中是我军的战略,正如刘将军所说,孙传庭出关,正中下怀,下官以为,我大顺别无选择,唯有应战,即便有任何阴谋,咱们只需随机应变即可。”
说话的是顾君恩,入关中的战略正是此人定下。
“不错,”
李自成一掌拍在大案上,“管他有何诡计,这一路走过来,咱们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区区几万官军,何足挂齿?”
不得不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闯王军的确取得了一定心里优势。
主意已定,随即李自成便开始调兵遣将。
第五十六章 出兵关东
崇祯十六年八月初十,晴。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于西安府长安县誓师出征。
朱思明为主帅,孙传庭为副帅。
麾下战将包括原临洮总兵牛成虎、延绥总兵王定、宁夏总兵官抚民、副总兵白广恩、副总兵高杰等,以及新军将领尤世威、张懋赏、曹鼎蛟等。
军队包括孙传庭所部四万三千人以及新军一万四千多,共计五万七千人,号称十万。
大军行至潼关,朱思明命尤世威领新军老军各两千,镇守潼关,保护退路。
另外,榆林旧将张发领新老军各两千镇守蓝田关,扼守商洛小道。
与此同时,李自成同样调兵遣将,大将刘芳亮镇守汝宁府,防备武昌左大爷。
李自成亲率主力与郏县布防,同时定下诱敌深入之计。
一时间阴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两军态势几乎与历史如出一辙,只不过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崇祯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朱思明大军与河南总兵陈永福会师于洛阳。
此时洛阳仅有两千老弱残兵,大军一鼓而下拿下洛阳。
自李自成破洛阳以来,历经战乱,昔日的繁华古都早已残破不堪,城中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朱思明没有入城,只是派遣张懋赏率新军两千接管城防,同时安排裴知远所率大将军府有司人员接管地方赈济百姓。
至于原有老军则驻扎在城外。
中军大帐之中。
朱思明高居首位,孙传庭以及各路战将分列左右。
朱思明说道:“诸位,洛阳既下,本将决定明日进兵汝州,尽快与李自成决战。”
对于朱思明的独断专行,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只有孙传庭脸上微露笑意,对于朱思明一反常态,大地禁卫众将似乎也不以为意。
其实事情很简单。
朱思明所作所为,只是故意制造独断专行以及上下不和的假象,目的就是误导李自成,让李自成以为他急于求战。
同时可以把李自成的大军从襄阳吸引过来。
结果正如朱思明所料,李自成果然亲率大军北上河南。
殊不知朱思明此次出班却另有考量。
其一,如今已是八月下旬,秋收将至,大军调动,收成必然会受到影响,相反朱思明后方日趋安稳,又开了几个经验包,短期内根本不必担心后勤补给。
其二,压缩李自成的战略空间,李自成已经建立政权,若任其发展,只会增加日后剿灭的难度。
其三,若是有机会,歼灭其精锐。
对于众人的心思,朱思明没多做解释,只是耐心等待众人发言。
这时,孙传庭说道:“大将军,如今我军攻下洛阳,不如暂时镇守洛阳,招募流民,稳打稳扎。”
朱思明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大地禁卫总参谋陈奇瑜说道:“孙大人此言未免太过保守,我军出关,耗费巨大,若未战先却,岂不令人耻笑。”
堂下众将表情各异,牛成虎等人多次与李自成交战,竟有些惧色,相反大地禁卫几位将领却是跃跃欲试。
朱思明说道:“孙大人不必多言,此次出关,若是不能消灭李自成,本大将军如何向陛下交代。”
这时,河南总兵陈永福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将军,有登封土寇李际遇来投,不知该如何处置。”
“李际遇?”
对于这个名字,朱思明没太多印象,但他对这些降而复叛的流寇好感欠丰。
虽然很多人的确是官逼民反,但其后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屠龙者变成恶龙而已。
历史上李际遇名声一般,但也留下不少笔墨,其中最值得一说的就是火烧少林寺。
总兵白广恩说道:“大将军,李际遇此人末将有所耳闻,听说颇有勇力,部下也有数万人马,而且熟悉本地地理,不如接纳,也好护卫大军粮道。”
朱思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白广恩,说道:“白总兵所言不无道理,陈总兵,你回复李际遇,让他带手下人马前来洛阳接受整编,本将军上书朝廷,封他为洛阳总兵。”
却说,陈永福回到军中,对左右说道:“去将李际遇的手下招来。”
不久,一个精壮汉子进入军帐,对陈永福行了一礼,“陈大人,莫非有好消息?”
陈永福点了点头,将一份文书递给那人,
“回去告诉你家头领,神武大将军答应,只要李际遇真心投诚,率军前来接受收编,大将军愿意封他为洛阳总兵。”
精壮汉子一听,眉头微皱,随即露出感激之色,“多谢陈大人,我家头领必然不会忘记大人的恩情。”
随即接过文书,便匆匆离去。
。。。。。。
御寨山。
自从攻破登封城,李际遇实力大增,对外号称有五万之众,当然真正的可战之士不可能这么多,但也有七八千。
李自成曾经数次派人前来招揽,可做惯了老大,那还愿意屈居人下。
只可惜李自成势大,只能虚以为蛇,此次朱思明出关却是让他看到机会。
李际遇出身虽低,却不甘下贱,练成一身不俗武艺,平时还爱听说书,尤其是三国。
于是李际遇便想混个官身,然后混成一方诸侯。
不得不说,确实有些枭雄之姿。
“首领,李五回来了。”
不久,精壮汉子李五来到李际遇跟前。
“老五,如何?陈永福说什么?”
李五将怀中文书递上,“首领,陈永福说要你带人马前去洛阳接受收编,那什么大将军可以封你洛阳总兵。”
“什么?收编?”
李际遇脸色有些阴沉。
乱世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若是人马被收编,自己岂不是任人宰割,至于所谓洛阳总兵,还不朝廷一句话。
不得不说李际遇确有几分见识,他其实是要做左良玉。
这时,李际遇几位手下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思不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为寇。
一时间,李际遇不禁升起几分悔意,不过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李际遇的弟弟李明遇似乎看出兄长的难处,于是开口道:“兄长,若是被收编,咱们岂不是板上鱼肉,倒不如现在逍遥自在,小弟看来,这大明也没几天活头了。”
李明遇的话有人点头,有人却不以为然,只是一切还看李际遇。
这时一个瘦骨嶙峋的书生说道:“首领,此事或许可以缓缓,官军跟李自成大战在即,若是双方僵持,那时首领再去投靠,岂不是雪中送炭,朝廷的条件必然优厚的多。”
李际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又道:“老三所言甚是,只是这文书如何回复?”
老三说道:“此事容易,就说首领突然重病,等痊愈之后再去不迟。”
“好,老三不愧是赛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