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六章 苟延残喘江别鹤
小鱼儿还在安庆城中,他一直想知道江琴的下落,任意既然能说出那句话让杜伯伯他们用来保命,那么江琴一定活着。
小鱼儿此刻跟在一个孤寡的老头身后。
这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张脸满是皱纹,他穿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
腰弯着,背驼着,他走路的时候,头也一直低着,仿佛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小鱼儿之所以跟着这老头子,是因为他已瞧出老头已经易容过,跟随屠娇娇多年,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他远远跟着老头在街上逛了一圈,接着就见他溜进了间客栈。
他还不知道那老头是谁,只是觉得这人很可疑,等他来到客栈后院,就见那老头走进了一间屋子。
后院没有人声,老头走了进去后,屋子门窗便紧紧关上,屋子里燃起了灯火,却瞧不见其他人影。
小鱼儿四下一看,发现没人,提气纵身掠上了屋脊,他不敢扒开屋瓦弄出动静,跟随着老头时他就发现,这老头十分谨慎小心。
屋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老头呼吸声,而老头子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站在屋内。
小鱼儿沉住气,也安静的等着,老头越加可疑了,他来这一定有什么目的。
忽觉风声飕然,无故拂起一阵冷风,房门忽然打开,屋子忽然多了一语声。
“你来了。”
声音有些熟悉,但他一时想不出是谁,此刻他只在想:这人何时来的?刚才那阵冷风?
这人轻功之高,小鱼儿简直连见都没有见过。
屋子里,老头子低声道:“晚……晚辈来了。”
再听老头的声音,小鱼儿精神不由一振!老头的声音实在特别,语声尖细,嗓音却有些粗厚,是男声,又沙哑的似女声一般。
这样独特的声音小鱼儿立刻知道是谁了,老头就是江别鹤!
谁也想不到如今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江别鹤居然仍在安庆,他居然没有逃出城。
江别鹤道:“晚辈此来是有事禀告。”
那人道:“什么事?”
江别鹤道:“今日白天,有消息传来,燕南天去了姑苏找那人,而后……而后……”
江湖中无论是谁,听到“燕南天”三个字都难免要大吃一惊,当小鱼儿听到他燕伯伯名字时,差点就发出了动静。
只听那人突然冷声道:“而后如何?”
江别鹤颤声道:“而……而后燕南天安然无恙离开了姑苏任府。”
那人语声淡淡的,道:“哼,他没死就好,他若死了,我反倒觉得无趣。”
屋上,小鱼儿却是越听越是吃惊,屋内神秘人竟对燕伯伯毫无畏惧之意,反而甚有与燕伯伯一较长短的意思……
天下间不惧‘燕南天’的人少之又少,但若说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小鱼儿立刻就想到了任意!
是她!
小鱼儿终于想起神秘人是谁了,她便是任意身边那女子,那仆人!
只听江别鹤又道:“燕……燕南天离开后,任府里慕容家的人也离开了,不过……不过并未见那人离开府邸。”
那人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江别鹤道:“晚辈是想,那人会不会死在燕南天手中?”
“啪”地一声,小鱼儿差点笑了出来,这声音他熟悉的很!
江别鹤跌倒在地上,那人冷笑道:“燕南天算什么东西,也配杀了他?燕南天之所以能离开,是他放过了燕南天。”
江别鹤爬了起来,其实他也觉得任意不可能会死在燕南天手上,在见证过那场杀戮后,他甚至觉得天下间没人是任意的对手。
如此一说,不过是江别鹤心中一点虚无期盼罢了。
“晚辈错了,晚辈知罪。”
那人冷哼一声,继而问道:“花无缺如今在何处?”
江别鹤道:“花无缺如今人在汉阳,不过晚辈得知,他与小鱼儿已约好了决战之期,就定在三个月后,现今已过去了十三天。”
小鱼儿没想到,江别鹤竟然也知道他与花无缺决斗之事,他立刻又想到,江别鹤看来一直在易容跟踪花无缺。
那人喃喃道:“不到三个月么,终于到这时候了,他两人终于要分出生死了。”
江别鹤忽然道:“晚辈瞧出,花无缺好像……好像并不想杀小鱼儿。”
那人冷笑道:“此事无须你多管,只要花无缺与小鱼儿决出生死后,你这条狗命就保住了,这段时日你好好命人跟好花无缺便可。”
“是,晚辈定然不会出任何差池。”
那人道:“你可以走了。”
江别鹤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门,当人走出房门后,他就变成那弯腰驼背的老头子。
老头子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但小鱼儿还不敢动弹,此刻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江别鹤身份并不简单,任意为何杀这么多人唯独饶过了他,还有神秘女子究竟是谁。
忽地他衣衫一紧,人一下子被人提了起来。
不容他任何反抗,他人便从屋上落下,最后跌倒在了屋内。
小鱼儿趴在地上,他发现屋子里有一阵醉人的香气,这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床底下都没有灰尘,桌子、椅子、衣橱,就连地上都似乎被水洗过一般。
“起来!”
他知道这人的武功,他还知道这人似乎不会杀自己……眼珠子一转,小鱼儿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长发披肩,白衣如雪,脸上依旧戴着个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
小鱼儿笑嘻嘻道:“打吧,你知道你要撒气,你打完,我也好离开。”
他站的笔直,差点就把脸都凑了过去,他现在只想早些离开,然后擒住江别鹤,再撬开江别鹤的嘴。
邀月冷冷地道:“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小鱼儿眨着眼睛,道:“我想是不会,不过你真要杀我的话,不妨揭下面具让我瞧瞧你是谁,方正我也要死。”
邀月冷笑道:“小鱼儿果然有几分聪明!不错,我不会杀你。”
小鱼儿似松了口气一般,继而笑道:“既然你不杀我,那我就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就听邀月淡淡道:“我说过许你离开?”
小鱼儿终是不敢太过放肆,无奈叹道:“你既不想杀我,又不让我离开,你到底想要怎样?”
邀月刚要说话,一语声先截道:“他不许你离开,我许你离开。”
第两百六七章 一掌拍死
门外站着个人。
月光谈淡的照下来,照在他的身上,白衣如雪,银发如霜。
邀月看见来人,立即瞪起了那双星眸……
小鱼儿看见来人,嘴里却含出了笑意:“我这就走!”
邀月厉道:“你敢离开!”
被她这么叫一声,小鱼儿浑身一颤,身形不由自主的停下,不过任意却轻笑道:“我叫他离开,他敢不离开。”
小鱼儿笑道:“小鱼儿不敢,小鱼儿这就走。”
他一说完,一步就掠了出去,邀月瞧着他真走了,又瞪向任意,目中满是怒火,星眸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任意就仿佛没瞧见一般……他悠然渡步,走进了屋内,找张椅子缓缓坐下,开口便问道:“说吧,怜星在哪?”
邀月不言不语,转过身子不去瞧他。
任意看了看那纤美的背影,幽幽道:“小鱼儿与花无缺的身世……”
话还未完,邀月已转过了身来,她眼睛里充满恼恨,大声怒喝道:“你难道非要与我作对不成?”
任意平静道:“只要你告诉我怜星在哪?”
邀月狠狠跺了下脚,厉声道:“她就在移花宫,你快滚去找她吧。”
任意淡淡道:“我刚从移花宫过来。”
邀月一愣,咬着樱唇,半晌也不说话……她忽然说道:“怜星好好的,不需要你来担心她,她也不想见你。”
任意还是问道:“怜星在哪?”
邀月咬牙切齿道:“你难道非要见她一面,我说过,是她不想见你。”
任意淡淡的问道:“你又为何偏偏不让我见她?”
“哼!”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冷哼一声,也不应话。
任意叹道:“其实你若把性子放一放,或许我也会好生与你说话。你性子这般高傲,武功却不及我,如何不会受我的气。”
邀月邀月冷冷瞧着他,还是一言不语。
任意抬头也瞧了她一眼,继道:“你当真不说?”
邀月咬牙切齿,一字字道:“就算你把那秘密宣扬出去,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怜星在哪!”
一听这话,任意都不免有些吃惊,他十分意外地说道:“你不怕我说出他二人身世?”
邀月嘶声道:“你休想见怜星!”
任意挑眉道:“这么狠?如此决然?”
邀月冷笑以对!
任意叹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日你好好想清楚吧。”说罢,人已站起,自房间内的床铺而去……
邀月大呼道:“你想做什么?”
任意回头,没好气道:“夜深人静,不睡觉难道出去做贼?”
邀月惊声道:“你……你要睡在这张床上?”
任意瞪眼道:“难道我睡地上?”
邀月大声道:“你不能睡在上面。”
任意瞥了她一眼,道:“你打得过我么?”
瞧着那人不管不顾,直接躺在自己睡过的地方,瞧着那人还舒服的吐了口长气,见着那张讨厌的脸……她瞪着双眼,身子已气得发抖。
腰肢一扭,邀月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直向门外走去。
不过人还未走出门口就已被任意叫住:“你去哪?”
邀月怒道:“我去哪与你何干?”
任意道:“不许走,我让你走了?”
邀月跺脚道:“你又想如何?”
任意淡淡道:“这三天你哪也去不得,倘若敢离开我身边三丈之外,我就立即封住你的内力。”
邀月愤然的退了回来,人就站在厅中,眼神如刀一般死死盯着他。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会喜欢这么一个男人,她如今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喜欢他。若是自己喜欢他的话,为何此刻自己这么想直接掐死这人。
任意道:“你若不想受我的气,就该乖乖说出怜星的下落。”
邀月怒道:“你休想!”
任意笑道:“怜星只要活着,我其实也并不在意她此刻在哪。”
邀月冷笑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告诉你她在哪?”
任意微笑道:“不说也不打紧,我不过实在闲的无趣,想来找你罢了。”
邀月忽然一颤,脸色一红,她看了看倒在床上一脸笑意的人,嗫嚅着道:“你……你特意来,其实是来找我的?”
任意道:“不错,左右无事可做,我就特意来气气你,瞧见你生气的样子,我就觉得有趣,忍不住想笑。”
他脸上本已挂着三分笑意,话一说出后,笑容更甚。
邀月肺都快被他气炸了,她娇叱道:“你给我闭嘴!”
这样的话,任意当然不会听,他忽然问道:“你明玉功修炼的如何了?”
邀月闭口不语。
不过任意却又道:“你若明玉功再不练成第九层,怕你不会是燕南天的对手了。”
她着实不想理会他,她实在不想开口说话,但她的性子却总是受不了一激。
邀月厉声道:“你觉得我会输给燕南天?”
任意道:“燕南天的‘嫁衣神功’已经大成,你二人如果斗上的话,虽开始你不会落入下风,可久斗之下,落败的定然是你邀月。”
邀月黛眉微蹙,喃喃道:“要将明玉功练到第八层,最快也要花三十二年苦功,可我仅仅用二十年就已练至第八层,即便是怜星也只花二十四年时间。我本以为想要练成第九层只需三四年时间,但这十多年来,我武功一直没有进境……”
她说道最后,语声忽然颤抖,她又厉声道:“若我练成了明玉功,我岂会受你欺辱?”
任意笑道:“到了此刻你还说这等梦话,你难道还相信自己练成明玉功后就能击败我?”
邀月冷冷道:“我总会让你输给我一次。”
任意沉吟片刻,突然道:“我来帮你练成。”
邀月一愣,她似乎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她发现任意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她盯着他,就见他微微一笑,一掌已向自己捱了过来。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掌,当见着这一掌时,邀月也找到任何言语可形容他那一掌。
毫无花巧的一掌,却似乎已显尽了天地之变化,贯通了生死之玄机。
他的手仿佛执于天,掌于地,溶透了生死,参透了天机。
面对如此一掌,邀月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但死亡带来的恐惧却不及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要杀了自己?!
邀月最后看了任意一眼,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第两百六八章 江别鹤的身份
天亮了,又是个艳阳天。
小鱼儿逮住了江别鹤,经得一夜功夫,江别鹤已经快断气了。
小鱼儿虽然对这人用了‘酷’刑,却没用什么血腥的手段,他只是拿出了万春流那得到的痒粉就差点让江别鹤笑断了气。
“你还是不肯说么?”
江别鹤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口中喘着气道:“我……我实在不知道他是谁。”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明明听命于她,你却告诉我不知道她是谁?”
瞧见这小鬼又把那瓶塞拔开,江别鹤连忙道:“我没有骗你,我没见过那人真面目,一直以来他都带着那张面具。”
小鱼儿道:“那你为何听命于她?”
江别鹤道:“他要杀我易如反掌,我如何能不听命于他?”
小鱼儿问道:“那她叫你办过什么事。”
江别鹤不敢多说,但见着那些痒粉,又立即说道:“多年前他曾传授了我武功,但这些年来我就从未再见过那人,直到最近他又找上了我,他只让我注意你和花无缺的行踪。”
小鱼儿皱眉沉思,接着突然问道:“当初她为何要传授你武功?”
江别鹤自然不敢说出他当年出卖江枫从而换取了这一切。正当他想着如何编出个故事时,一条影子忽然从他们头顶掠过。
小鱼儿看见了那条人影,那条人影似也瞧见了他们。
人影伸出手,一扬;竟在半空折返身躯,笔直向他飞了过来。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轻飘飘的落下……这人一身黑色劲装,一张脸也蒙着漆黑的面具,人落下时只能瞧见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小鱼儿笑道:“想不到在这遇上你黑蜘蛛。”
黑蜘蛛杀人的功夫不怎么厉害,但其轻功身法却独步江湖,那日小鱼儿被慕容九追杀,幸得黑蜘蛛出手才脱困。
黑蜘蛛看见小鱼儿也十分意外道:“你怎会在这?”
小鱼儿笑嘻嘻道:“黑老弟……看看他是谁。”
黑蜘蛛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向身后瞧去,江别鹤想躲也没法躲。
“江别鹤!不……是江琴。”
小鱼儿浑身一震,逐而揪着黑蜘蛛衣襟,失声道:“你刚说什么,你……你刚叫他江琴?”
江别鹤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叫破身份,他面上瞬间没了血色。
黑蜘蛛道:“江别鹤就是江琴。”
小鱼儿不禁为之一怔,他松开了手,踉跄后退,忽地又大声问道:“你……你怎知道江别鹤就是江琴?”
黑蜘蛛道:“因为鬼公子医治好了九姑娘,慕容家答应为他办事,那日燕大侠忽然找来,鬼公子与燕大侠斗过一场后做了个交易。他以江琴的消息换取了燕大侠的武功,而正是鬼公子任意亲口说出,江别鹤就是昔年的书童,江琴。”
小鱼儿转过了头去,目光恶狠狠的瞪向江别鹤,已经目眦尽裂。
“你……你是谁?”
小鱼儿道:“难道我没告诉你我也姓江么?”
江别鹤颤声道:“你……你也姓江!”
小鱼儿嘶声道:“小鱼儿叫江小鱼,我爹爹便是江枫。”
江别鹤呼道:“你是江枫之子?”
话刚落,小鱼儿含恨出手,一掌打在江别鹤胸口,他人登时飞去,人在半空就口吐鲜血,当人落地之后,直接便昏了过去。
小鱼儿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真找到了江琴。”
黑蜘蛛在任府中也知晓了小鱼儿的身世,他看着小鱼儿道:“你要杀了他?”
小鱼儿目光闪动,咬着牙,没有说话。
黑蜘蛛叹道:“你若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仇人,为何不去问问燕大侠?”
小鱼儿转身问道:“你知道燕大侠在哪?”
黑蜘蛛道:“他听说花无缺要杀你,想必是去找花无缺了。”
小鱼儿耸然动容,惊声道:“那花无缺岂不是有危险?”
黑蜘蛛奇怪道:“他要杀你,你难道还想保住他?”
小鱼儿道:“他虽要杀我,但他却并不想杀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必须要先找到花无缺,这江琴就麻烦大哥先拿住他。”
他话才说完,人就立刻想西边掠去。
黑蜘蛛目瞪口呆道:“我如何拿住他,我还要去追那只鹰。”
任意曾答应过张菁与慕容九,只要鹰儿瘦下来便传她二人一门武功;黑蜘蛛一直钟情于慕容九妹,为了她,便鬼使神差应下这‘艰巨’的任务。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眼江琴,只能把这人背了起来,继续追上去。
……
这十多年来,邀月若心无旁骛,没有烦恼和痛苦,没有与任意斗气的话,只需专心一意,明玉功第九重她早就该练成。
可惜这些年来,她心中只有痛苦与恨意,其实她如今痛苦已然大减,在她能不惧秘密被破之时,那种痛苦怕是已经消失了大半。
不过心中的恨意却是犹在,犹存,犹甚。
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男人,她一定要赢过他一次。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他杀了自己!
邀月还活着,但她自己却觉得自己死了。
虽然她认为自己已死,可在耳畔,却仍有个声音……声音轻柔,每个字都能送入她耳朵里。
那语声仿佛魂梦魅曲,魔魅般的语声直令她心宁神合,摒除一切杂念。
邀月盘坐在床榻上,她一张脸非红非白,竟已变成透明……日光斜照下,她脸上直可瞧见血肉。不仅如此,每一根筋络,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张艳绝天人,美绝天仙的脸,如今变得说不出的诡秘,说不出可怕。
任意就坐在房间内,他一边看着‘嫁衣神功’的秘籍,一边用一只小盖碗慢慢的啜着茶。
茶叶并不好,现在他也就将就下。
自从他那些年落下体弱毛病后,他已渐渐习惯了喝茶,若非什么快事、喜事,他也不怎么喝酒了。
‘嫁衣神功’他已翻看完了,当他看完之时,却发现燕南天那时似乎还未到真正的‘功至圆满’,不过以那时他的功力看,练至圆满也用不了多久时间。
这种内功的确有独到之处,修炼出来的内力不仅雄奇霸道,运转出的真气还犹如炽火烈焰。
而且运转内力之时,浑身真气可形成一股天罡,倒有几分金刚不坏,不破明王,如来护法的境界。
第两百六九章 寻死之人
其实任意自身体复全,脱胎换骨后,内力不仅大增,其内力精进速度也不同以往。如今他与神殿已有了更深层的联系,心中隐隐有预感,过不得太久,他所去的世界定然与往昔不同。
第四剑‘惊悸’出时,那种连通天地的感觉他一直不曾忘记,不只是那一剑,就连使出‘神印掌’时,他也感受到了那种贯通天地,却又受天地束缚的感觉。
若是自己破除那种枷锁,是否能有另一番感悟?
任意此刻神游天外,然而邀月这边也在功成之际。
只见她面色已经恢复,一股寒意自体内生出,她脸色冰冷,气势、气机正在攀升。
她上下合并的双手晶莹无暇,血管剔透,恍若冰雪雕琢塑成的手掌,掌上纹路清晰,与阳光映照,散发着莹莹光辉。
寒意忽泻!
屋内突然漫起了一阵霜雾,地上结出了片片冰晶,紧接着她一双眼睛睁开了。
冰冷的眼眸,明亮的眸子,这双眼睛睁开后,立即就落在了任意身上。
任意回神抬眼,邀月就出现在他面前,就如昨夜他这般出现在邀月面前一样。
那雪白脸蛋五官清丽无伦,神态娇媚百端,神情冷若冰霜,邀月居高临下,冷眸俯瞰而下,就这么看着他……
她看起来有点神气,她笑起来有点得意,她整个人都似乎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任意愣了下,问道:“做什么?”
邀月笑道:“我练成了!”
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勾魂魔咒,这一笑更是娇美不可方物。
任意啜着茶,淡淡道:“瞧你这自以为是的样子!练成了又如何?难道你又想造反?”
她还是笑着,笑得那么的动人,但那如纤云的手忽然拍了过来,又正如昨夜那般!
任意轻挑了下眉毛,也一掌按了过去!
……
黄昏,夕照的余晖洒落在这条街道上。
安庆并不是个特别繁华的城市,但黄昏之时,街道上仍旧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多数的人看来都很愉快。
一天辛劳,现在正是回家歇息的时候。
任意就走在这热闹的街道上,而邀月也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二人继如往常一样,一个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一个恶狠狠的瞪着前面那人,并没什么变化。
他们没去瞧路上的行人,但行人却瞧着他们……他两人在他们看来都是怪人,一个少年白头,一个带着副狰狞的面具。
任意余光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以为练成明玉功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再笑一个给我瞧瞧!”
邀月瞪了他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你武功究竟如何练的,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任意淡淡道:“我习武自来就随便练练,偏偏我随便练练就比旁人穷尽几十年精力所练成的武功还要厉害,你说这气不气人。”
邀月不想生气,她憋着气,忍住火,但却仍是听得咬牙切齿。
“你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么?”
任意悠悠然然地道:“‘与生俱来人中首,飞扬跋扈爱谁谁’,我从未觉得自己了不起,我自认这是十分了不起!天上地下,谁能接我一掌,天上地下,谁能挡我一刀,天上地下,谁又能抵我一剑?”
邀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恨可憎之人,瞧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就恨不得天降神罚,一记落雷直接劈死这人。
任意背负双手,人逛来逛去,样子好像开心得很。
他越是这番模样,邀月就越是生气,她忍住怒火,问道:“你到底要去哪?”
任意淡淡道:“吃饭,喝酒!”
邀月道:“这里就是酒楼,你还要去哪?”
任意道:“不够气派,去四海春。”
瞧着他大步而去,邀月狠狠盯着他背影,最后也只能跟上。
而此刻四海春酒楼上,已经人满为患,一个有七十多高龄的老者,一身鲜华的衣衫,正周旋在宾客间。
此人名号“金刀无敌”彭天寿,他一只手捋着颔下白须,一只手正频频敬酒……酒走一巡,他回到了主位。
这时,楼上宾客纷纷止声。
彭天寿扫视一眼,面上虽然满带笑容,语声却是沉重的说道:“前些时日地灵庄前的惨案,各位也知是何人所为。”
突听一人接道:“彭老英雄所说之人,可是……可是那‘鬼公子’任意?!”
听到这名字,不少人皆心中一寒。
彭天寿道:“不错,正是这凶徒!”
他长叹一声,继而道:“事情详情虽是江别鹤这恶贼所至,但鬼公子屠宰江湖群雄五百六十七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群豪间立刻响起一阵悲痛,叹息之声。
彭天寿大声道:“此人杀孽太重,心肠太狠,手段太毒,若留如此魔头在,江湖岂非要多添亡魂?”
他一番话说的颇为正气凛然,可下坐几十人却无人敢应。
鬼公子的凶名,如今盛传整个武林,天下间何人不惧?
彭天寿见着如此一幕,当即大喝道:“我等身为正道,为武林除害义不容辞,怎能如此贪生怕死?”
有人应道:“彭老话说的太重了,除魔卫道谁又不想,可魔头武艺高强,有如魔神,就连燕南天燕大侠也无功而返,我等找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另有人接道:“燕大侠也杀不了那魔头么?”
那人道:“今日消息已经传来,燕大侠也奈何不了那魔头。”
“这可如何是好?”
“不错,若燕大侠也奈何不得,我等只是白送性命。”
彭天寿出声道:“各位只想到以武击破,难道就没想到施以其他手段?”
“彭老英雄的意思是?”
彭天寿续道:“要杀魔头我们可以使些伎俩,虽有些不光彩,但为对付邪魔外道,也不算什么,我等只为消除邪魔而正道江湖武林,用一些伎俩也说不上下作。”
一个鼠目汉子起身道:“彭老英雄是说……是说我们可以埋伏,或者……或者下毒?”
此话一出,厅内登时议声再起。
彭天寿干咳了两声,颔首道:“不错,老夫却有此意。”
厅内忽然一静,他们有人互相对视,有人悄声说话,有的沉默不语,但仍无人敢率先表态。魔头的凶名,魔头的杀名,实在令人骇然畏惧。
第两百七十章 随手赠人
这时,一条汉子站了起来,大喝道:“什么说不上下作,使毒这等伎俩还不下作,那什么伎俩才叫下作?”
彭天寿脸色不愉,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锦衣大汉大声说道:“某家便是两河十七家镖局的联盟总镖头,‘气拔山河铜拳铁掌震中州’赵得住!这名字彭老想必是听过。”
彭天寿冷笑道:“原来是赵总镖头,倒是久违了。”
赵得住亦是冷笑道:“赵某此来并不知你彭老是想杀鬼公子,若是早知如此,我也不会来了。”
彭天寿道:“听说赵总镖头当日就在地灵庄前,能活着是鬼公子手下留情,我可说错?”
赵得住喝道:“不错,我没出卖过公子,公子自然不会杀我。”
彭天寿冷冷道:“看来赵总镖头与鬼公子关系倒是亲近的很,此刻赵总镖头是否想要离开?”
赵得住瞪眼道:“难道你彭老英雄要留下我不成?”
他还未回话,又一人站起道:“倘若各位聚集在此是为对付鬼公子的话,那沈轻虹也不便再待下去。”
彭天寿见这人一身蓝衫,身形虽短小精悍,但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凡之威傲,再听此人名字,忽然问道:“阁下可是昔年威远、镇远、宁远三大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飞花满天,落地无声’的沈轻虹?”
沈轻虹抱了抱拳,道:“正是沈某,不过沈某早不是什么总镖头了,今日能来,不过恰逢其会,沈某也要告辞了。”
彭天寿连忙出声道:“沈大侠难道也不愿为武林出一份力么?”
沈轻虹淡淡一笑道:“不怕诸位所知,沈某能得见天日,便是受了鬼公子的恩情,救命之恩,报仇之情,沈某万不可能对付鬼公子。”
彭天寿目光一厉,沉声道:“如此,两位怕不能就这么离开。”
话音一落,彭天寿身旁立即站起十一个汉子,他们不仅站了起来,刀也拔出。
沈轻虹和赵得住俱是独自前来,未带帮手,而其他人却无一人动弹,只是瞧向他们……
赵得住道:“你是要留住我们?”
彭天寿冷冷地道:“老夫没有要害两位性命的意思,但为避免两位走漏风声,还请两位解下兵刃,好生留下。”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拔出了刀!
彭天寿冷笑道:“看来两位真有通风报信的意思,那就莫要怪老夫了,拿下两人。”
群雄退让,十一条汉子立即挥刀而去……
刀光立起,当十一柄刀挥出时,大厅立即被刀光所笼罩。
就在沈轻虹和赵得住不得不出手之时,缭绕的刀光中,又一道刀光掠了出来!
刀色淡淡,腾起一阵凌厉的杀意;刀光一闪,漾起一片凄美的颜色。
没有人知道这柄刀是怎么发出来的,刀未出手之前,谁也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弯弯的刀,弯弯的刀光,除了美丽,根本无人知道它的威力与可怕。
刀锋已盯向了十一人的项颈,刀光一瞬而没,只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雪亮刀痕。
刀痕映若在他们的咽喉,也消失在咽喉上!
所有人都顿住了,而那十一人也站住了……在十一人身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白衣青面,没人理会,一个银发白衣,又令所有人都呆住。
一抹血线缓缓出现,十一人的脑袋忽然掉落了下来,没人看见那把刀,但他们此刻都知道这一刀出自何处。
厅内一片死寂,每个人都觉得手脚冰冷,每个人手心都有冷汗。
任意看了沈轻虹和赵得住二人一眼,逐而转身,穿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了彭天寿面前。
‘金刀无敌’年岁不小了,他驰骋江湖几十年,从未如此害怕过。
以前他纵然到了生死关头,毕竟还有勇色豪情,但他现在却感觉到全然的恐惧与胆怯,在见着任意的那一刻,在见着那刀光的一瞬间,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勇色豪情。
任意淡淡道:“活到这一把年纪,你也是活够了。”
“我……”
彭天寿刚吐出一字,人已被任意一掌拍成了八爿!
一团血雾爆开,碎尸横飞看的每一个人俱是骇然色变,当他再转过身来,目光一扫,所有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任意道:“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滚。”
几十人立即起身,七手八脚开始收拾……他们动作不怎么利索,手脚都在发抖,但速度却出奇的快。
顷刻间,整个二楼已神奇的焕然一新,桌上碗筷已经收拾好了,凳子上、地上亦然一尘不染,而那些人也连爬带滚,消失的一干二净。
任意叫来了战战兢兢的小二,要了几壶好酒,几个小菜,接着看向还留下的二人,道:“坐吧,陪我喝酒。”
两人恭恭敬敬的坐下,赵得住接过小二递来的酒水,倒上了酒。
任意问道:“你仇报了?”
沈轻虹点了点头道:“幸好报出了公子的名号,不然我真难以杀了巴蜀东那畜生。”
任意微微颔首,又看向赵得住,笑道:“想不到你倒对我有这般尊敬。”
赵得住赔笑道:“我虽在公子眼里只是个无名小卒,但也懂得个义字。公子从未害过我,我赵得住怎能行小人之事。”
任意微笑道:“也是你的造化,就送给你吧。”
当见着他从怀中拿出那本‘嫁衣神功’的秘籍随手扔了过去,邀月瞪眼道:“你……你就这么把‘嫁衣神功’送给这个废物?”
赵得住可知道这位的厉害,即便被骂废物他也不敢说什么。
任意瞥了她一眼,道:“我高兴,你管的着么。”
邀月闭上了眼,什么也不说了。
任意又道:“这本‘嫁衣神功’正是燕南天所学的内功,修炼之初,内劲便会变得异常威猛,不过到了高深处时,再修炼会变得枯涩起来。等你真气越来越强,感受痛苦不堪之时,记得毁功重练。”
两人听到是燕南天所修炼的武功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赵得住更是拿着秘籍的手都抖个不停,他却还知发问:“公子说,要……要毁功重练?”
任意颔首道:“毁去功力后,体内犹有余根,使练的人再练时,便可事半而功倍。若是强行修炼,真气一经运转,便会犹如烈火焚烤一般。”
赵得住听得连连点头,沈轻虹一脸惊羡。
任意笑道:“你也抄录一份。”
沈轻虹颤声道:“我……我也能抄录一份?”
第两百七一章 ‘可怕’的声音
在这里,花开正盛,牡丹,蔷薇,桔梗,菊,梅,桃,兰,曼陀罗,郁金香,紫罗兰………
这些本不该在同一个地方,本不该在同一时节开放的花,此刻却同时同地的绽放。
这里本是深山绝岭,本该弥漫着白茫茫的云雾,吹拂着寒风,但这里却是阳光普照,金辉洒落在百花之中,花朵显得更为的娇艳。
这里的气候似乎永远是春天……
无论是谁来到此地,都会被这一片花海迷醉,但见这宛若世外仙境的地方……直令人忘却红尘,忘却烦恼,忘却一切,更忘却了这里的危险,这里的可怕……
这是移花宫!
移花宫已经多年没有外人敢闯入了,此时却有个少女,闯进了这片可怕且危险的武林禁地。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裳,不过已满是泥尘与血迹,她原本美丽娇艳的容貌,也变得十分憔悴,十分疲惫。
铁心兰闯进移花宫只为一件事,她要问清楚,问问邀月与怜星,问她们为何一定要花无缺亲手杀了小鱼儿,问她们为何要这么做。
当她终于看见灿烂的花海时,她也终于累倒了下去。
而在她身后,花无缺走上了前,把她抱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心兰在一张柔软、芳香的床上醒来,天已经黑脸,月光从窗外落在地板上,屋子里燃起了灯火。
花无缺就在床前,他温柔地笑了笑,柔声道:“你醒来了!”
铁心兰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两位师父?”
花无缺苦笑道:“我知道你为何想见二位师父,其实此次回来,我也想见大师父和二师父,只是此刻她们都不在宫里。”
铁心兰急切道:“你知道她们在哪么?”
花无缺摇了摇头。
铁心兰依旧问道:“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花无缺叹道:“你不知道我两位师父的厉害,宫里没人敢问这些话。”
铁心兰沉默了下来,想到江湖上对两位宫主的传言……她抬起头,又忍不住问道:“她们很凶?”
花无缺呆了半晌,笑了笑道:“大师父她……我其实很少能与大师父说上话,宫里任何人都不敢拂逆大师父。二师父虽然对我很严厉,但她其实待我很好。”
铁心兰忽又问道:“所以你大师父叫你杀小鱼儿,你就一定要杀小鱼儿?”
花无缺没有说谎,缓缓的点了下头。
铁心兰喃喃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你杀小鱼儿,你明明与他无冤无仇,在峨眉山之前,你甚至从未见过他。”
花无缺苦涩的笑道:“大师父从来不会向别人解释,她说的话,别人只能去做。若……若是我也问不出原因来,我也只能听大师父的话……”
铁心兰失声道:“那时你还是要杀小鱼儿?”
他实在不愿意骗她,却又不忍承认,不愿见她伤心。
铁心兰拿起花无缺的手,颤声道:“要么……要么我们离开如何?咱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你就……你就可以不用杀小鱼儿了,你也不想杀他对么?”
花无缺不禁一颤,摇头道:“不行,大师父若是知道了,你可能就会……”
忽然间,屋外传来了一阵奇异之声。
一直生活在移花宫的花无缺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这声音即不尖锐,也不妻厉,却听得直令毛骨悚然。
“我出去看看!”
花无缺推开房门,就听得少女们的惊呼。
移花宫门下,没人敢在宫中大呼小叫,纵然大多是少女,但她们也不会如此。
花无缺身形一掠,只见宫中人竟都躲在宫檐下,不少人已被吓得花容失色,有的甚至连身子都在发抖。
“发生了何时。”
“老鼠,好多好多老鼠。”
花无缺皱眉,再见那一片花海中,正有无数个‘东西’在窜动……定睛一看,果然一只只老鼠!
这些老鼠每一只都体型项大,简直有猫那么大,此刻正在花丛中往来流窜,啃着花枝,吞食花朵。
移花宫弟子都身负武功绝技,怎奈全都是女子,但见这密密麻麻的鼠群,一个个吓得不禁腿软。
花无缺又听见了那奇异的声音,当即想到是有人驱使鼠群,他飞身一掠,立即遁声寻去。
……
任意好像醉了,他步履变得虚浮,整个人都好像轻飘飘的。人走在前头,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嚣嚣张张,跋跋扈扈,直像个地痞无赖,市井恶霸。
邀月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
见着他如此模样,邀月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动人的笑容,她此刻觉得那讨厌又可恨的人,竟变得很是有趣。
受不了他一身酒气,邀月一直远远的跟着他……然后就见他走到一颗树下,忽然站住了。
邀月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远远盯着那树下的背影,目若秋水,顾盼生辉……过了半晌,只听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了起来。
邀月一愣,想到了什么……紧接着眼睛睁大,她这一辈子几曾听过这种‘可怕’的声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
她的脸已经红了,红的能滴血。
她几乎要跳了起来,但她没有跳起来,她转身疾去,飞掠迅急无比,白影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那间干净的房间内,邀月胸口起伏,呼吸气促,即便到了此刻,那‘可怕’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她也只恨不得紧紧堵住自己的耳朵。
这时,任意回来了。
但见他人,邀月赶紧大呼道:“不行……你别进来,你快出去。”
任意没有理她,直接走了进屋内,而她立即逃了出去。
屋外,当邀月揭下面具之时,月光恰好洒在她脸上,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苍白无比,还显得如此的惊慌,如此的惊恐。
片刻后,邀月终于平息了心绪,当她回到屋子时,任意鼻息沉沉,似已熟睡了过去。
他真醉了么?
若是醉了,那他就不会运功,若是醉了,那他绝不能移穴换位……若是他真的醉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一举制住他。
邀月这一生从未遇见像任意这样的男人;一个她赢不了,奈不何,对付不能,无计可施的男人。
她实在想赢过他一次,她实在想把自己受过的罪,千倍万倍全还回去。
她不禁……慢慢地靠过去,走向了床边。
第两百七二章 三观尽毁
邀月的神色并不太好,因为移花宫发生的事让她很是恼怒,在见着那一片花海成这番模样,她就差点直接出去杀人了。
不过……眼波流转,当她看向床上的人时,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
不仅是愉悦那般简单,心中的郁积,心中的恨意,心中的怒火,心中一切的不快,都似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她有种说不出的,无法形容的痛快。
邀月看着那男人的脸,凝视了许久许久……直到任意缓缓睁开眼睛。
柔软的床,芬芳的被,任何人睡在这样一张床上,都会睡的香甜,都会不想起身,但他睡得太久了,所以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任意一睁眼,就见着邀月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浅笑盈盈……是如此的艳丽,如此的娇美,如此的高兴。
“你又笑什么?”
邀月用轻柔婉转的语声,说道:“难道我不该笑么?”
任意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这是你的房间?你的床?”
邀月脸色一红,继而冷冷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睡一觉。”
任意淡淡道:“你点了我的穴道?”
邀月冷笑道:“在你喝醉时,我就已经封住了你全身各大要穴,你现在连根手指都不能动,休想跑得了。”
任意轻佻眉毛,道:“瞧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
邀月一愣,逐而怒道:“到了此刻你还敢与我这般说话?”
任意笑而不语。
每当邀月瞧他那副模样之时,就忍不住恼火,忍不住动怒。
剑从袖出,但见青光一闪,一柄墨绿色短剑已落在任意咽喉。短剑一尺七寸长,骤看似乎没有什么光泽,但剑气森森,剑身更是寒气逼人,似能砭人肌骨。
任意道:“碧血照丹青?”
邀月冷笑道:“你认识它便好,现在你总该明白,你的性命已握在我的手中了。”
任意道:“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邀月厉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任意笑道:“为何不刺下去?”
“你……”
邀月目光闪动,剑锋却迟迟未动……过得半晌,她忽地收回了短剑,冷冷地道:“死,岂非太便宜了你!我不会杀你的,我非但不杀你,我还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
她话还未完,任意已打断道:“我口渴了。”
邀月喝道:“你以为你还能使唤我!”
任意缓缓道:“喝完酒的人都会口渴,你该知道那日我喝了多少酒,而且你似乎让我睡了两天时间,你不怕我渴死么?”
邀月娇躯一颤,瞧着他怒道:“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快渴死的人。”
任意微笑道:“我自来就这般模样,即便是死,也还这般模样。”
邀月狠狠的跺了下脚,扭身就走向桌前,倒了一杯茶,接着又走了回来……正当她想直接把茶水泼过去时,任意闭上了嘴!
邀月咬牙道:“你难道不会张开嘴么?”
任意道:“扶我起来吧。”
邀月大怒:“你要我扶你?”
任意轻瞟她一眼,淡淡道:“要么你解开我穴道,我自己来?”
邀月瞪眼道:“你妄想!”
任意不言不语,又紧闭了双唇,看的邀月恨不得把手中茶碗直接砸向那张脸上。只见她双目喷火,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一只纤美的手伸在了颈后,缓缓扶起了那人脑袋,让其靠在了她肩上。
嗅着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缕缕醉人的香气,任意终于张开了嘴。
邀月瞧着这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耳口鼻,他的笑……竟痴痴的忽然怔住了!
她手中并没有任何动作,茶碗就一直拿在手中……任意见她忽然一动也不动,鬼使神差的自己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碗,自己喝下了茶水。
未了,还把茶碗还了回去,道:“喝好了!”
邀月回神,轻轻的应了一声,接着她看着手中茶碗,又是一呆!
下一瞬,她突然弹了起来,就好似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只见她笔直站在一丈之外,胸膛不住喘息。
在邀月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任意自己直起了身子,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然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你……你能动?”
任意理所当然的说道:“解开穴道,自然就能动。”
邀月惊愕道:“我……我明明封住了你的穴道……”
任意笑道:“我也刚解开穴道。”
想到自己又被他戏弄,她身子又被气得发抖,邀月大怒道:“卑鄙无耻!”
任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道:“乘我熟睡对我下手,你又好到哪去?”
邀月脸色微红,却几乎想哭出来……她到此刻才感受到深深的绝望,似乎世间任何手段都奈何不了他。
任意渡步来到桌前,取过茶碗,又倒了杯茶。
邀月怒吼道:“你生来就是与我作对的么?”
任意一愣,沉吟片刻却是突然点了点头,道:“经你一说,我似乎重活这一次,就是为了与天下人作对的。”
邀月死死的盯着这人,看着他悠闲的喝着茶……良久,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真喜欢我?”
听着这话,任意也不禁怔了怔。
邀月忽然一脸痛苦的说道:“你是骗我的?”
任意摇了摇头,笑道:“我的确喜欢你,特别是你生气的样子,实在有趣,实在可爱。”
听到自己生气他还觉得有趣,邀月差点就要拔剑与他同归于尽,可再听他口中说出“可爱”一词,她不禁心弦一颤。
邀月咬牙切齿道:“好,我信你的话,我会成为你的女人,你也会是我的男人。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但以后你要世事都依着我,不许再与我作对。”
她刚说完,就见这人竟想也不想的摇头,当即怒叱道:“你不答应!”
任意沉吟道:“有些事可以依着你的性子,有些事不行。”
邀月沉住气,问道:“何事不行?”
任意道:“我家中还有三位夫人,若真世事都依着你,万一你让我休了她们,更或者让我杀了她们……这种事我岂能答应。”
这番话一出,邀月立即面无血色,直感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刹那崩塌。
“我要杀了你!”
第两百七三章 花无缺的危机
“自古以来,女子三贞九烈为贤妇,男子三妻四妾为达人;说到底,三贞九烈是女人的事,三妻四妾是男人的事!这番道理你应该听过,即使没听过,现在我也讲给你听了,此乃圣贤之言,我一直也觉得很有道理。”
邀月瞪着他,耳中听着他那翻无耻之极的言论,差点气的口吐鲜血。
任意呷一口茶水,看了眼立在眼前的人……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徐徐而道,一个静静聆听,直似教书先生和受教学生。
任意问道:“你为何不说话?若有什么道理,大可说出来,我从未与人讲过道理,你还是头一个。”
邀月紧要牙冠,仿佛要咬碎了牙齿。
任意眨了眨眼,叹了口道:“我会好好待你的。”
邀月依旧是瞪着他,目光如火,目光如刀。
任意问道:“你真不说话?”
没有开口,没有语声,只有那阵阵的喘息声……
任意又叹了口气道:“我若此刻问你怜星在哪,你定不会告诉我!”
邀月不再瞪着他了,缓缓阖上了眼。
任意探出一手,隔空嗖地一指,解开了她的穴道……待束缚一解,邀月一展锦绣宫装,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得风声轻起,任意便知邀月已经离去。
缓缓的走出了房门,任意并没追去,只是昂首看了看日头,又听了听北风……
震卦在正东,离卦在正南,坤卦在西南,乾卦在西北,坎卦正北,巽卦在东南,兑卦在正西,艮卦在东北;未时两刻,今日丙日……丙辛应该在十里之地。
他倒记得正西有个古刹。
任意脚下一动,人也踏虚而去。
……
无牙门门主叫魏无牙,乃十二星相中的鼠,位列十二星相之首,同时也是十二星相中才智技艺最出色,武功最高的一人。
昔年他钟情于邀月与怜星,曾亲自上移花宫向她姐妹二人求亲,结果却被邀月打成重伤,仓皇逃去,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要的就是报仇。
偷袭移花宫正是他知晓两位宫主不在宫中,从而故意引诱花无缺的计策。
花无缺与铁心兰追着无牙门的弟子已快逼近龟山。
长街上的灯光已疏,许多店铺也都上起了门板,整条街上只有转角处一个面摊子的炉火尚未熄。
一阵阵牛肉汤的香气,在晚风中显得分外浓烈。
两人再次同行,倒也一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之事。
花无缺看了铁心兰一眼,知晓她身体还未复全,柔声道:“就在这歇脚吧,我也有些饿了。”
铁心兰笑道:“这种地方你不嫌脏么?”
花无缺微笑道:“你把我看做那种只能去气派的酒楼喝酒的人么?”
铁心兰嫣然一笑,拉着他坐了下来。
店铺老板见着客人,已经着手准备去了……
花无缺忽然叹道:“那几人武功虽不是很强,但手段狠毒,诡计多端,你本不该跟来的。”
铁心兰道:“那你为何要去追他们?”
花无缺道:“移花宫不能被欺。”
铁心兰问道:“这是移花宫门规?”
花无缺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这是我大师父说的话,所以移花宫弟子都要服从,虽不是门规,却也可比门规。”
铁心兰目光闪动,又问道:“邀月宫主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么?”
花无缺颔首道:“不错,大师父的话我必须要听。”
铁心兰忍不住道:“倘若她叫你自尽,你也会自尽?”
花无缺微微皱眉,继而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其实即便大师父要我死,我也会照做。”
铁心兰失声道:“为什么?”
花无缺肃然道:“授业之恩,养育之恩……花无缺的命早已属于移花宫了,而移花宫以两位师父为首。”
“好个授业之恩,好个养育之恩,想不到移花宫的弟子倒是还懂几分情义!”
声音就在二人背后响起,铁心兰愣了下,花无缺却是脸色大变,有人悄然无息站在他背后,他竟毫无感知,没有丝毫察觉。
花无缺拉着铁心兰立即闪身疾退,两人一退便三丈之外,这时他们才瞧清来人样貌。
只见这人身形干枯瘦削,浓眉如墨,满脸青惨惨的胡渣子,一身粗布衣衫,脚下穿着双破烂的草鞋,腰间一柄生锈断剑!
两人在打量眼前这汉子,汉子却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花无缺。
燕南天似吃了一惊,嘴中喃喃道:“他怎会与二弟如此相像……”
花无缺看着汉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燕南天不答,反问瞪眼道:“你刚说你叫花无缺,你便是‘移花宫’花无缺?”
见他的神情,听他的语气……铁心兰悚然道:“前辈莫非与‘移花宫’有什么过不去么?”
燕南天突然仰天大笑,洪亮的笑声,直震得人头晕目眩……他笑声戛然顿住,忽地怒喝道:“我与‘移花宫’可谓仇深如海,我势必要把‘移花宫’门下,杀尽杀绝!”
天下间敢与移花宫为敌的人甚少,天下间敢说杀尽‘移花宫’弟子的更是绝无仅有。
当他这番话说出来后,花无缺脸色已一变再变,失声道:“燕南天,你是燕南天!”
普天之下,唯有燕南天才敢说出这番话来。
燕南天大声道:“不错,我便是燕南天,见你懂得情义,燕某今日不杀你,但却要废了你的武功。”
语落,拳已打来,花无缺立马推开铁心兰,直面这一拳。
拳风一展,呼啸而至,花无缺探手出掌,待既触这一拳时,掌势突变,以掌劲黏上拳力,向右一引,他使出的正是“移花接玉”!
花无缺一招使出,其转变之巧妙,直令人不可思议。
可谁知这一拳竟如岳峙一般,不但牵引不得,还简直撼动不能。
“蓬!”
仅是一拳,花无缺就被震的吐血倒飞,飘然出几丈之外,方才落下身形。
那一刹那,幸好他掌劲在卸力的同时,亦然收腹,未被一拳打实;否则此刻怕他已是被燕南天一拳毁去丹田之气。
铁心兰惊呼一声,刚想上前却被燕南天掌风推开了。
面对这种强敌,花无缺已知自己必败,但他仍是自怀中抽出银光细剑。
第两百七四章 再见怜星
瞧见他脸上毫无惧色,还敢直面自己,燕南天大声道:“好,好个‘移花宫’弟子。”
花无缺看了铁心兰一眼,接着银光细剑化作一道流光飞逝。
花无缺一剑刺去,但见银光一旋,剑花错落,剑气纵横。
他出手七剑,每一剑都紧紧接上,虽是虚招,却也是“移花宫”剑法中的妙着,剑光环绕周身,即便再不怕死的人也难以把持的住。
然而燕南天竟是动也不动,好似一眼就瞧破了他七剑虚招一般。
待第七剑方落,断剑惊现,划开满天光影,剑锋直削花无缺胸膛。
花无缺横剑一格,只听“叮”地一声,火星四溅!
这一声虽清脆绝悦,但力道却是厚重无比,花无缺虎口已被震裂。
燕南天剑法刚正平实,却是出剑奇快,剑势奇猛,力道奇重,每一剑都直击花无缺必救之地,每一剑都令他不得不接,不得不应。
面对这扎实且又平常的剑法,纵然他剑法飞云变幻,各种精微变化的妙招,奇招也招架不能,避躲不开。
一连三剑,那一柄银光细剑终于震得脱手飞出,花无缺但觉气血翻滚,差点跌坐在地上。
此时他持剑右掌,却已是鲜血淋漓,再也拿捏不住任何东西。
花无缺已无战力,如今是待宰之势……铁心兰失声惊呼,找到机会拦在了他面前。
燕南天长啸不已,他功力尚才恢复就听闻地灵庄惨案,跑去姑苏缉凶却被打得毫无还收之力,如今心中一口郁气终被吐出。
他看了那姑娘一眼,大喝道:“让开,此事与你无关。”
铁心兰泪流满面道:“你不能杀他。”
燕南天冷笑,就在他要出手先制住铁心兰时,突见一条人影如飞掠来,也挡在花无缺面前,大声道:“谁也不能伤他!”
铁心兰瞧见这人,张大了嘴,惊得呆住。
燕南天目光如电,厉声道:“你也是移花宫门人?”
铁心兰回神,连忙惊呼道:“他不是,他……”
小鱼儿道:“可是……可是燕伯伯?”
一声“燕伯伯”让燕南天彻底顿住,失声道:“小鱼儿?你是江小鱼?”他一双眼睛盯着小鱼儿的脸,淡淡的月光照在那脸上,他上上下下彻底打量了几眼,目光始终不离。
小鱼儿已经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燕南天热泪盈眶,大笑道:“你是小鱼儿,你是江小鱼!哈哈……好,好孩子,好孩子!”
只见他突又推开小鱼儿,沉声道:“你来的正好,他……”
小鱼儿打断道:“我不会杀他,燕伯伯你也不要杀他。”
燕南天厉声道:“为什么?你可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而你的仇家就是移花宫还有你爹爹的那书童江琴?”
小鱼儿身子一震,点头道:“我知道,但我已和他约定,在三个月后决一生死!如果此刻杀了他,我会先失信于人,也有些乘人之危。而且这些日子,其实他几次都能杀我,却因心中不忍才被我乘机脱困,他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燕南天怔了怔,突然拍着孩子的肩膀,大笑道:“不愧是我二弟的孩子,哈哈哈……好,燕伯伯成全你,三月后你与他一决生死,燕伯伯也会找邀月与怜星算账。”
说完,他瞪眼过去,大喝道:“回去告诉邀月、怜星,燕某在约定之日必会登门,了去这多年来恩怨。”
语落,燕南天抓起小鱼儿飞身而起,一个纵跃便消失在月色之下。
铁心兰见二人离开,转身关心道:“你受伤了!”
花无缺摇了摇头,道:“不打紧,只是皮肉之伤,他已留情了,燕南天不愧是燕南天,小鱼儿也不愧是小鱼儿,他们一个饶了我,一个救了我。”
铁心兰泣声道:“可是三月后……”
花无缺肃容道:“三月一战不可避免,这已不是我能否放过小鱼儿了,燕南天重出江湖,即便移花宫不追究,他们也不会放下!”
铁心兰脸色苍白,这才发现事情已变得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今不仅仅是移花宫,还要燕南天与小鱼儿!
……
夜,见月。
四下是华贵而绮丽的陈设,着实令人难以相信,这里竟会是座被荒弃已久的古刹。
如今古刹的小院被布置的别具匠心,处处都是移栽好的鲜花,月色花坛间,正坐着一位女子。
流云长袖,及地长裙,她娇靥甜美,比百花还要娇艳,她眼波清澈而柔和,像流水,似明星……她的长发披肩,柔丝宛如流云,身形苗条婀娜,浑身皓如白玉。
体态丰韵,肖肩细腰,这是位绝代佳人,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都会被她绝色所惊,身姿所迷。
坐在花坛中的怜星,撑着光洁而美丽的下巴,看着院子里的娇花,星眸妙目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这里有人照顾她的起居,但她却不能离开这里……
平日里对她恭恭敬敬的侍女正是看管她的人,她们害怕她,却更怕她姐姐,而她自己也浑身无力,根本离开不了这。
两个少女忽然走了过来,行礼道:“宫主,你该歇息了。”
怜星冷冷的看向她们……
两个少女顿时脸色一白,全身发抖,左面圆脸少女颤声道:“婢……婢子只是听命大宫主。”
怜星冷笑道:“你们只怕姐姐,不怕我么?”
两人“蹼”地跪了下去,另一名少女道:“二宫主赎罪!”
怜星厉声道:“想要活命,就把‘百花散’的解药交出来。”
圆脸少女颤声道:“婢……婢子也没解药。”
怜星道:“我若要走,你们还是会阻拦对么?”
右面少女嘶声道:“求求您……求求二宫主饶过婢子。”
怜星凝视着两人许久,终是一叹道:“你们下去吧,乏了,我自会歇息。”
“是。”
两人刚起身,就见一条身影从她二人身旁走过,而怜星见着这人,突然呆住!
一声娇叱:“你是谁,胆敢闯入此地。”
不等二人动手,怜星已喝道:“谁叫你们动的。”
两人“蹼”地,又跪了下去。
任意笑了笑道:“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威风的一面。”
怜星脸色一红,喜道:“是姐姐叫你来的?”
任意摇头道:“我观天象,自己找来的。”
第两百七五章 虎啸鹰唳
“观……观天象?!”
任意笑道:“我除了武功厉害,医卜星相也很了得。”
怜星脸色一白,道:“那姐姐……那姐姐不知道你找来了?”
任意点了点头。
怜星忽然低着头,问道:“你为何找来这里。”
任意微笑道:“自然是来接你。”
听闻这话,她眼波中已满是喜意,柔情脉脉,盈盈欲滴……但转瞬一敛,抬头道:“你要来接我做什么,姐姐……姐姐不会让我离开的。”
任意道:“她不让我让,她难道比我还有本事?”
自从任意治好她手足后,怜星心中却已生出别样情愫……自小就从未有人对她好过,本来再见任意,她已经充满欢喜。
可她却知道,姐姐喜欢这人,姐姐也喜欢他。
怜星轻咬樱唇,忽然道:“我为何要跟你走。”
任意笑了笑,直接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那是男人身上的,怜星不禁娇躯一颤,身子不自觉的向外靠了靠,却没出声呵斥他。
任意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问道:“铁萍姑可在这,你们二人去把她找来。”
二人动也不动,更不敢开口应话,身子只止不住的发颤,发抖。
她们从未见过二宫主居然会如此对待一个男人,正因为见着这一幕,所以二人才害怕。
怜星出声道:“他叫你们去,你们还不快去!”
她一说完,脸色忍不住又是一红,余光瞟向任意……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美目流盼,一阵羞赧,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这时,眼前少女呆呆地说道:“我……我就是铁萍姑!”
任意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可还有个妹妹?”
圆脸少女这时也出声道:“是……是我。”
任意好奇道:“你二人是亲姐妹?”
两人点了点头。
任意笑道:“你们离开吧,如今的铁无双已是孤家寡人,回去找你们外公吧。”
圆脸少女有些茫然,而铁萍姑吃惊的看向他,惊声道:“你……你知道我姐妹的身世?”
任意道:“当年你娘与他师弟偷情被李大嘴发现,几次劝解无用,最后他才杀了你娘。他自知日后会受人追杀,你二人也会受人唾弃,所以才把你们送人,想让你们不再是李大嘴的女儿。”
圆脸少女瞧见姐姐流下了泪水,忍不住也哭泣了起来。
铁萍姑泣声道:“你没骗我们?”
任意笑道:“事实如何,你可以先找李大嘴问清楚,现在你就能带着她离开这。”
她们没敢起身,直到怜星点头道:“他叫你们离开,你们就离开吧,以后你二人不再是移花宫的弟子。”
“谢谢宫主!谢谢公子!”
铁萍姑拉着妹妹起来,接着又对他二人行了一礼,这才一同离开。
怜星见着二人离开,喃喃道:“她们走了,那我呢?”
任意牵着她的手,轻轻一拽,道:“我们也该走了!”
怜星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他握住了手。双颊升起袅袅烟霞,忍不住低下头,想将手抽回来,却是如何用力也抽不回来。
“你……你快放手。”
话语刚落,怜星便觉自己的身子不由自己的被他带起,一片璀璨的光影急速倒退,而自己已身处半空之中。
她惊骇的发现,这人无须任何借力,凌空一踏,瞬间便掠出十丈之外。
……
天已经亮了,日又西沉。
他们已来到了汉阳。
山岩,红荫,秋风,深色……夕阳满天,山坡上繁花如锦,髣髴图画,一轮红日如火,余晖映照下的江水,更显得无比的灿烂辉煌。
“你要带我去哪?”
直到此刻,怜星才问出这句话来。
任意背着双手,淡淡道:“去找你姐姐。”
听到姐姐,怜星嗫嚅着道:“你喜欢我姐姐对么?”
任意问道:“你不想我去找她?”
怜星身形一颤,道:“我……我不敢再见姐姐了,若是姐姐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她……她不会放过我的。”
任意笑道:“有我在,你姐姐又能拿你如何?”
怜星一叹,柔声道:“你越是对我好,姐姐越会生气。”
任意摇头失笑道:“其实你姐姐这性子全是你惯出来的,你不敢与她争,世事都依着她,她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久而久之,一切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怜星咬着樱唇道:“我若不依着她又能怎样?小时候她就……”
任意道:“当时你从树上摔下了就该哭,该闹,该满地打滚……然后你就该不理她,而不是怕她,乖乖的听她的话。”
怜星惊讶道:“是你,你会这么做?”
任意淡淡道:“这么丢脸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怜星没好气道:“那你却要我做这些丢脸的事!”
任意笑道:“你又不是我。”
怜星忍不住问道:“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任意道:“要是我的话,被推下来的就是邀月,而她也会与你一样,变得老老实实,乖巧无比,哪里会成如今这不可一世的模样。”
怜星娇媚的白了他一眼:“你何尝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任意颔首道:“你说的对,我也是被天下人惯出来的。”
忽听一声鹰唳极啸,声音虽小,两人却听得很是清晰,似乎在山坡那边传来的。
任意抓住怜星那温软柔滑的纤纤素手,身法一展,立即掠上了山坡……没有山坡遮掩,但见天空一个黑点俯冲而下。
前面不远的山坡下,有座规模不小的庙宇,气派看来竟似豪富人家的庄院,而鹰儿正是俯冲落进了庙宇中。
“是你的鹰?”
任意点头道:“是那只傻鸟,走吧,下去看看。”
怜星脸红的抽回了手道:“我……我自己会走。”
任意笑了笑,飘然而去……怜星跟在他身后,两人身形皆迅疾无比;忽地,远远一声虎啸,响彻天地,落入他们耳中。
这间庙宇,前面倒真像座寺庙,但后院无论房屋的格式和屋里的陈设,都已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
当任意与怜星站在房檐上时,就见一只苍鹰与一头猛虎相斗,鹰儿明明能飞,却是落足地上与虎相斗,它以翅对爪,以鹰嘴对虎口。
第两百七六章 白山君、马亦云、江别鹤
在院落另外一角还有四个人,一个华衣美妇,样子虽然娇媚妖冶,却脖子上还系着根铁链,像是被人锁在了那。
而铁链的另一头正抓在一条大汉手中。
大汉身上穿着件五色斑斓的锦衣,面色黝黑,满脸虬须如铁,一双眼睛正等着搏斗的鹰虎。
至于剩下两人,是吐血倒地的黑蜘蛛和一脸谄谀的江别鹤。
场中,猛虎一跃而起,虎威赫赫,张口就向鹰儿咬去。
那血盆大口足以直接吞下它,然而鹰儿竟是一展右翅,直接将这重逾数百斤的猛虎打得几乎飞了起来,扑出去一丈多远。
摔落的猛虎再没半分虎威!
又一声虎啸,猛虎匍匐在地,前肢伸直,后肢弯曲,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凶猛模样,只是模样虽凶狠,却不敢贸然前扑了。
此刻它身上已破开十几道口子,伤口深见血肉,浑身鲜血淋漓。
然而鹰儿“咕咕”两声,似是完全没把它看在眼里。
怜星惊奇道:“你这只鹰儿竟有这般本事?”
任意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可怜星下一句话,他脸色就立马不好看了,只听她笑道:“胖墩墩的样子,倒是可爱的紧。”
任意何须它可爱,自打这畜生被他喂服许多丹药后,他就觉得这傻鸟变得呆头呆脑,自有股憨气,当初的威猛已不剩几分。
如今被张菁养成肥胖项大的身子,哪里还有什么威风。
再听着“可爱”,任意都在想要不要直接宰了它!
猛虎不敢动,鹰儿得意洋洋……不过却气坏了那大汉,他跳起脚怒骂道:“好个不中用的东西,我要你看着这臭女人,你却只知道睡懒觉,如今连只扁毛畜生也对付不了,我要你何用。”
他怒吼完,扔掉铁链,大步走去。
待进得一丈之地,猛然扑出,一拳打去!
拳风虎虎,激得衣袂猎猎飞舞!
他并没小瞧鹰儿,在见着它扇飞猛虎后,他便知晓这畜生是只异兽!
鹰儿展翅,如扇飞猛虎般向那拳头扇去,谁知这大汉非但拳重力猛,而且身姿拳法也十分灵巧诡变,不仅躲开了这一扇,还立即又是一拳击出。
若是以往它或许能轻巧避开,但如今这副身体只能被打。
鹰儿被打飞了出去,几片黑羽飘落!
他追身而上,拳式再度展出,力道更强,更猛……刚才那一拳他能碎一块巨石,可打在这畜生身上竟没崩裂它一根骨头。
这畜生身子简直如铜浇铁铸一般。
不过这次他却一拳打空了,那畜生展翅已经开始逃跑。
汉子直追而去,不容它飞走,每每飞在半空他就以拳势截断,一鸟一人突然就在院子里追逐了起来。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美妇娇笑道:“死鬼当真没用,连只鸟都对付不了。”
汉子大喝道:“臭女人给老子闭嘴。”
他拳势越来越凶猛,身形越来越快,他每一招,每一拳,仿佛都已拼尽了全力,再无余力可用。
但一打空,他第二拳却又能立刻发出,力道仍是凶猛无比,拳法蓄力之快,甚为玄妙。
怜星看着下方的场景,忍不住道:“你不出手?就让它被这么打死?”
任意淡淡道:“你可不知它吃了我多少药,岂是这么容易就死,先让它吃吃苦头再说。”
“蓬”地一声,鹰儿再次被他一拳打中,身子跌落在地上,不过这此却激起了它的凶性。
它不在逃跑,再次面对那拳头直接啄了过去。
汉子见过它哪鹰嘴和鹰爪的厉害,简直如锋锐的刀剑,不敢触及锋芒,拳式再变……鹰儿再如何凶狠,再如何厉害也不通武艺,登时又挨一拳。
它终于知晓自己对抗不能,它嘴中连忙“咕咕”的叫。
没人听得懂它的话,谁也不明白它其实是在求救!
汉子脸上露出了狞笑,他没想过驯服它,他已想着怎么烹饪它了。
他凌空飞去,衣袂飞舞,这一拳他势必要砸死锤晕这畜生……忽然白影一闪,汉子被一股不可抗拒之力,掀飞了出去。
汉子摔了回去,刚爬起来却见妻子与江别鹤已经面无人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缓缓转头,就见那只鹰儿已被一个男子捏住脖子,拎在了手上仔细打量,而在男子身边还有一人;但见那人,他也脸色煞白,身子同样开始发抖。
任意盯着这只傻鸟仔细打量,喃喃道:“倒是好像真瘦了些。”
“咕咕!”
任意瞪眼道:“闭嘴。”
见鹰儿果然没叫了,怜星美目盈盈,甚觉有趣。
“拿着。”
怜星呆呆接过,玉手也捏住鹰儿的脖子,然后就见任意向那四人大步而去。
人走来,江别鹤已然腿软……任意瞧了眼嘴角还有血迹的黑蜘蛛,问道:“连一个废人的收拾不了,真是废物。”
黑蜘蛛没敢回嘴,然后一片刀光亮起!
没人知道刀从何出,也没人见着那把刀,刀光一闪后,江别鹤已嘶声惨叫!
待见他身形一矮,双手掉落,双腿也被截去……夫妇二人脸色一变再变,越变越白,吓得差点连呼吸都不能!
任意道:“十二星相,白山君和马亦云?”
马亦云不敢开口,白山君颤声道:“你……你是鬼公子?”
任意颔首道:“你打了它几拳,所以你也要受我一拳。”
说完,他一拳打了出去,只听一阵骨裂的声音,白山君像落叶一样飞出去的时候,也像落叶一样没有了生机。
尸体掉在了地上,马亦云对着他娇媚的一笑,然后她也飞了出去。
两具尸体落在了一起,两具尸体都成了烂泥。
任意弹出一粒药丸给黑蜘蛛:“吃下吧,说说怎么回事。”
黑蜘蛛吞下后,长吐口气,这才起身道:“我……我一直追着它来到这,不知为何它与那头猛虎打了起来,等我走进院落后江琴似乎与他们认识,随后我就被白山君打伤了。”
他说完看了看断去四肢的江琴,口中不停求着“杀了我,杀了我……”,直感一浑身冰凉。
任意问道:“这段时日是你一直跟着它?”
黑蜘蛛点了点头。
任意冷笑道:“慕容九倒是打着好主意。”
黑蜘蛛连忙道:“公……公子,其实是我要为九妹……”
任意打断道:“我知道你喜欢慕容九,你回去告诉她,想要学到我的武功,那便嫁给你吧。”
“公子,你……你说什么!”
任意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继道:“鹰儿你带走,若下次再见它时还没瘦下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黑蜘蛛一脸震惊,任意已转身走到了怜星身边。
只见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鹰儿,而那傻鸟却死死盯着那只舔着伤口的猛虎……那双眼珠子,仿佛要把这头虎全吞下去一般。
任意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接着捏着它脖子道:“好好跟着他,若没瘦下来我就宰了你。”
说完,就把它扔给了黑蜘蛛。
第两百七七章 邀月被困
来到龟山,任意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怜星问道:“你怎知姐姐在龟山?”
任意道:“我在移花宫之时,看见了很多老鼠尸体,移花宫被鼠群袭击,你应该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怜星当然知道是谁,但一想的那人,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姐姐去找魏无牙了?”
任意点点头道:“而且,怕你姐姐还会被他困住也说不定。”
怜星冷笑道:“凭那只老鼠可困不住我姐姐。”
任意道:“这可说不准,如果有小鱼儿或者花无缺在魏无牙手中,你姐姐怕是要吃个大亏。你也知道那两人对她可是很重要,而且以邀月那高傲的性子,即便知晓是陷阱也会踩进去。”
怜星心中忽然一惊,她凝眉细思,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由得急道:“那你还这般不紧不慢,我们得赶紧去找姐姐。”
任意瞥了她一眼,问道:“你知道魏无牙的老鼠洞在哪?”
怜星吃惊道:“你……你不知道?”
任意道:“没见我在找么?”
怜星气切道:“龟山这么大,我们怎么找?”
任意淡淡道:“看天、看地、看山、看路,听听风声,再瞧瞧景色……总该找着的,我不就这么找到了你么!”
两人说着,远远瞧见一片浓密的树林,接着一只项大的老鼠,自树林中窜了出来,一溜烟钻入旁边的乱草中。
然后,在草丛中他们又发现了十几具死尸。
这些尸体每一具都四肢僵硬,每一具却身子卷缩,仿佛被冻死一般。
怜星惊呼道:“是姐姐,姐姐练成明玉功第九层了。”
任意微微点头道:“是这没错了,走吧!”
……
还是龟山。
花无缺面如土色,神情更是焦急无比!
因为他,大师父深陷魏无牙的洞穴,如今洞穴已被封闭,谁也进去不得,谁也无法出来。
而如今,铁心兰也不见了踪影……
铁心兰被魏麻衣追杀,他却瞧见了魏麻衣的尸体,这说明铁心兰并没死。可是以他的轻功,无论铁心兰往那里走,他都必然能追得到。
但他寻遍了整个龟山,都找不到铁心兰的影子。
花无缺有些不知所措,现在他不但要救师父,也同样要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时暮霭苍茫,夜色已临。
他已经快要发疯了,他想尽办法都推开不了被封闭的巨石,施尽手段也不能在巨石上留下痕迹。
苍茫的暮色,忽然冉冉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就在花无缺的身后,远远的看着他。
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猛然回来,人就怔在那里……
忽地他一掠而去,急切道:“你……你没事吧?”
铁心兰摇头道:“是有人救了我,我没有事。”
花无缺嘴角动了动,想要露出笑容,但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谁知,铁心兰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她那只手竟握住了花无缺的手……
花无缺想说些什么,他想让铁心兰离开,让她找些人来,让她帮自己救出大师父。可他忽然发现铁心兰的目光变得很奇怪。
那双本是清澈而纯净的眼眸,那双带着些许忧郁的眼睛,竟瞬间变得仿佛鹰隼般锐利,狐狸般狡诈。
她不是铁心兰!
花无缺刚想撒开那只娇柔的手掌,却只觉掌心一麻;接着,这种麻木之感瞬间传遍了全身,直达四肢。
只听‘铁心兰’笑道:“‘移花宫’花无缺也没甚了不起的,要是小鱼儿的话,怕是三句话就能瞧出破绽来。”
一张人皮面具撕下,屠娇娇露出了真容。
背上花无缺,屠娇娇直接掠了出去,飞似的向南窜去。
而就在南边,一阵铁器敲击声自风中远远传出……这里,李大嘴和阴九幽在搬石,哈哈儿和杜杀在开山。
一边,轩辕三光手里抓着烧鸡,口中灌着好酒,正坐在一架推车上。
车上一片奇彩,却是全是金块珍宝,他看的他们哈哈大笑;在他身边还有昏过去的铁心兰,以及一个手持碧玉鼻烟壶,装扮的像泼皮无赖的汉子。
这人是‘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
他三天前见着李大嘴一行人运送一批宝物,好奇下就一直跟在了他们身边。
从姑苏又来到龟山……
李大嘴已经气喘吁吁,瞧见这恶赌鬼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好气道:“你要么帮忙,那么滚去赌坊,莫要在这惹人嫌!”
轩辕三光咧嘴笑道:“公子不是答应送你们一人一车宝物了么?老子就不信你们挖出来的东西会比那几车宝物还珍贵。”
哈哈儿抹着汗,笑道:“那些宝物我们可不能要,那是保命的东西。”
轩辕三光道:“老子也好奇,你们这些龟儿子干什么不要?”
李大嘴道:“只要我们没要那五车宝物,公子就欠我们人情,这天下间能让燕南天也束手无策的只有鬼公子。”
轩辕三光听明白了,他笑骂道:“龟儿子们倒是狡猾。”
突见屠娇娇飞掠而回,背上正扛着花无缺。
哈哈儿目光转处,失笑道:“你怎又扛回个人。”
屠娇娇直接把花无缺扔在了地上,笑道:“你们瞧瞧他是谁?”
话一出,搬石的不搬石了,开山的也不开山了,所有人都停下手,杜杀失声道:“‘移花宫’的花无缺!”
李大嘴道:“你怎把他带回来了?”
屠娇娇道:“我怎知他会在龟山。”
白开心哈哈一笑,道:“也许他就是来找你们的,谁叫你们把这小姑娘偷了回来。”
杜杀脸色一变,道:“他应该真是来找铁心兰的。”
白开心笑道:“你们最好杀了他!不然的话,就算燕南天不杀你们,移花宫却也不会放过你们。”
所谓‘损人不利己’,他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
一阵阴风吹过,阴九幽忽然出手向花无缺脖子抓了过去,轩辕三光脸色一变,随手打出一块金砖……金芒一闪,阴九幽直感手腕一麻。
一块金砖落下!
哈哈儿道:“恶赌鬼,你这是做什么。”
轩辕三光瞪眼道:“这小姑娘睡梦中一直叫着花无缺的名字,你们若杀了花无缺,她岂能放过你们?”
阴九幽阴森森道:“我们可以连她也杀了!”
轩辕三光大喝道:“所以老子才不让你们杀花无缺。”
第两百七八章 再见邀月
白开心笑道:“可花无缺要是醒来的话,岂能绕过你们。”
杜杀道:“恶赌鬼,这事与你无关,你难道非要插手?”
轩辕三光丝毫不惧,瞪眼道:“谁也不能动这两人。”
白开心拍手笑道:“妙极!妙极!你们五个人,何必怕他一个人,难道你们五个还打不过他恶赌鬼一人?”
忽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白开心知道目的已达,也闭上了嘴!
李大嘴、哈哈儿、阴九幽、屠娇娇、杜杀五人,果然俱是满面怒容,面笼寒霜。他们各自形成合围之势,俨然一副要对轩辕三光出手的打算。
“你们在这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来人更加熟悉。
旦见来人,轩辕三光身子一颤,立即从车上跳下,他们几人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就连杜杀也艰难露出一抹难看之极的笑容。
白开心没见过任意,但他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更认出了任意身边女人,他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怜星看了眼花无缺,随即目光一扫,所有人顿时脸色大变。
就在她想要出手直接了结这几人时,任意却道:“好了,这几个家伙怎么说也替我做过不少事,饶他们一命吧。”
怜星放下了手,冷哼了一声!
几人虽身子还在发颤,但心中也松了口气,谁又能想到,他们刚想杀花无缺就遇上了怜星宫主,刚才那一瞬间,他们吓得几乎心胆俱裂。
任意忽然问道:“你们在挖自己的宝藏?”
五人一愣,轩辕三光抢先应道:“公子说的没错,这五个龟儿子就在这挖他们的宝藏。”
任意看了眼被挖出一个大洞的山壁,奇怪道:“谁告诉你们宝藏在龟山的?”
几人不敢不答,也不担心这位会贪图他们的宝藏。
杜杀开口道:“那日在荒宅,小鱼儿给了我们一张地图,而那张地图是欧阳兄弟所画,在我们五人进谷前……”
任意打断道:“够了,不用在说了,我的那批宝物你们全运到姑苏了?”
五人连连点头,李大嘴接话道:“是小仙女接收的,不过此次运送动静实在太大,所以慕容家已留在姑苏看管,只等公子回去接收。”
任意点了点头,没兴致再多问。
不过他却记得,欧阳兄弟把他们的那批财富是交给安庆城一个叫李老实的手上保管,他们的宝藏根本就不在龟山。
想来是那两兄弟故意弄的假图,又被小鱼儿得到交给了他们……不过任意显然没多说的打算,就让他们慢慢挖吧!
看了眼花无缺,直接问道:“你们在哪抓的他?”
屠娇娇颤声道:“在……在北边那片山壁。”
任意直接转身,带着怜星直接向北掠去,丝毫不在意留下的花无缺和铁心兰;怜星也不再担心杜杀几人还敢对着两人做什么。
人影一消,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忽地,一记缥缈的语声传来:“杀了白开心吧,不然你们几个蠢货早晚会被他害死。”
语声落进每一个耳朵里……他们忽然间想到,刚才自己等人好似就受了白开心的挑拨。
白开心脸色大变,目光一扫,就已见几人恶狠狠的瞪向他!
……
两人一掠来到山壁,山壁上生满了盘旋纠缠的籐萝,尽掩去了山石的颜色。
不过却有一块地方的籐萝被掌风切去,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
这里本已被封死,这里正是花无缺无法进去的地方,但此刻已被封死的洞穴却又显露了出来。
“走!”
任意大步而入。
怜星本想提醒他多加小心,但见他神情,话语又忍了下去。
洞口看起来黑暗狭窄,可以踏入洞中,竟豁然开朗,变成了一条宽阔的甬道。
甬道两旁,石墙晶莹光滑,顶上隐隐有灯光透出,却瞧不见灯是嵌在那里的,即便是怜星见此,也露出些惊奇之色。
“怜星,你终于来了么!”
甬道尽处,一记语声传来……
语声尖细,有些沙哑,怜星当即沉下了脸来。
“你来了,邀月已经等你很久了,我也等了你很久……现在你们姐妹终于到齐了。”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了巨响。
怜星脸色一变,惊声道:“他断了我们的后路。”
任意淡淡道:“我知道!”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怜星愣了愣。
怜星不禁问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任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怜星凝视着他……任意脸上没有丝毫惊色,反而嘴角上扬,似乎世间就没什么足以能令他动容的事。
姐姐性子虽然高傲,知晓是陷阱也会踏入,但也一定会多番警觉;可是这人何曾有任何警惕之色,脸上全然一副满不在乎的味道。
怜星也不知该说这人是自信还是自负,他背负着双手走在前头,仿佛刀山火海在他脚下也会如履平地一般。
受任意影响,她也不禁平静了下来。
甬道越走越宽,怜星实在想不到魏无牙那只老鼠竟把整个山腹都挖空了。
片刻,甬道已走到了尽头,而他们也来到一片宽广的大厅,这里就像一座巨大的宫殿,在宫殿内还有无数间较小的洞室。
怜星已四处寻去,任意也走走逛逛,毫无一点被困的自知。
这些洞室有的被关闭,有的被打开,每一间都很整洁,很华丽……不过任意却也发现,每一扇门都是被百炼精钢铸成,纵然削铁如泥的刀剑,也难以在上面留下痕迹。
而且似乎每一扇门都是新铸,看样子这洞穴虽是为邀月与怜星所设计,但这些门却是为他而造的!
突听一声惊呼:“姐姐!”
一记清柔、娇美,且又惊诧与愤怒的语声霎时响起。
“你怎会在这!”
即便隔着这么一扇门,怜星也低下了头来。
邀月语声带着几分急意,喝道:“他呢?他是不是与你在一起!”
门上有气窗,任意的脸就忽然出现在气窗间。
但见一张突然出现的脸,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嘴角、熟悉的耳鼻、熟悉的笑意……依旧是那般的讨厌。
可再见这张讨厌的脸,这两日来的不安与焦躁,似乎瞬间得以平息。
邀月怒道:“你还要看到几时,还不打开它!”
任意摇了摇头。
邀月怔了怔,颤声道:“你……连你也不能劈开这扇门?”
第两百七九章 说杀就杀
刚说完,邀月却又感不对。
看着他嘴角露出的趣味般的微笑,此刻他就像是个恶作剧的顽皮孩子。
邀月立即明白,这人是在拿自己寻开心,这人又是在戏弄自己!
继如往常一般,她气的身子直抖,气的脸色铁青,气的双目喷火……即便邀月知道这人是故意气自己,纵然她亦是知晓自己越是生气他就越是高兴、越是得意,却仍是每每压制不住那股窜起来的邪火。
怜星本来神情还十分焦急,但见姐姐的脸色,任意的笑容;她也察觉到了这人是在故意招惹自己姐姐。
拉了拉他的衣袖,怜星嗫嚅着道:“你……你莫要惹姐姐了,快点救姐姐出来。”
这番话本是向着邀月,她也是为邀月开口,谁想邀月却是大怒道:“我与他的事,何须你来多嘴。”
怜星身子一颤,再不敢多说一句。
任意转头道:“你瞧见了,她根本不想出来,我们还是走吧。”
他说走真就转身,不仅转过身去还直接拉着怜星就要一起离开。
邀月赶紧大呼道:“你……你站住!”
任意站住了,脸又出现在气窗间。
瞧着那依旧笑吟吟的脸,邀月直恨不得一掌拍在他脸上!
邀月撇过头去,让自己不再去瞧那张笑脸,咬了咬牙……语气终于软了几分,轻柔地说道:“你……你快把门打开。”
她再如何克制,轻柔的语声也有些发颤。
没有话语,没有动静……邀月忍不住回头,就见任意动也不动,一言不发,眼睛眨了眨,就这么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她又忍不住怒道:“你还不快打开它!”
任意淡淡道:“你就用这般语气与我说话?”
邀月气的跺了跺脚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任意道:“正在想!”
怜星忽然转过了身,她根本不敢再看姐姐一眼,因为她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直到此刻她才知晓,这十多年来姐姐为何每次见他后都会大发雷霆。
这人的确可恶,的确可恨!
但见着姐姐如此,怜星也忍不住想笑。
就在邀月快气疯了的时候,忽然间室门缓缓升了起来……任意愣住了,怜星与邀月也同样一愣!
一阵刺耳的笑声中,在邀月所在洞室的隔壁,闭紧的门户同样升起。
邀月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女。
少女面容虽十分憔悴,但眉目如画,娇靥如玉,样貌也许并不能算很美,可她的神态,她的气质竟与邀月有着七分相似。
见着她后,任意立刻就想到了个名字:苏樱!
想来,邀月能找到这,也是有着苏樱引路。
她没有说话,走出来后就与其他人一样看向另一间洞室,只见一辆很小巧的两轮车从门户间滑了出来。
这辆车是用一种发亮的金属铸造,但就看起来就十分灵便精巧,而上面正坐着个童子般的侏儒。
他盘膝坐在这辆轮车上,根本就瞧不见他的两条腿。
一双死灰色的小眼睛,恶毒又狡猾,面容歪曲而狰狞,看来就像是一只等着择人而噬的饿狼,但嘴角却又偏偏会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邀月、怜星二人都没有贸然靠近他。
任意神色不愉地道:“谁叫你这只老鼠打开门的?”
邀月听了这话,双目喷火的瞪着任意,不过却没什么其他动静。
不过这一幕被魏无牙瞧见,他也立即瞪向任意,眼睛充满了恶毒与嫉妒,他的确嫉妒的快发疯了。
眼睁睁的看见高高在上的移花宫宫主与这男人‘打情骂俏’,他如何还能忍受下去。
魏无牙嘶声道:“你就是任意!”
任意道:“你知道我?看来你的确对我也有防患。”
魏无牙目光扫过四人,悠然道:“我也想不到,恶人谷中居然还住着你这么一个人,天下间怕也没人知道,高高在上的邀月宫主竟有你这么个情郎!”
一句“情郎”直让邀月双颊红晕,却也没开口反驳。
魏无牙见此,身子气的发抖起来。
任意问道:“我十多年来一直居住在恶人谷,没人知道我武功如何,也没人知道我与移花宫的关系,你为何会想到对付我?”
魏无牙狞笑道:“你难道忘了萧咪咪!”
任意笑道:“我想也只有她了!”
魏无牙嘿一声:“我本也不信世间会有你这样的人物,可是我更不相信她敢骗我,在知道你这么一人后,为了对付你,我重新加固了这里。”
邀月变色道:“你说什么?”
魏无牙笑道:“这里已成坟墓,即便你走出了那个房间,你们也休想离开这个洞穴。”
怜星目光闪烁,冷笑道:“我们若出不去,你岂非也离开不得?”
魏无牙笑道:“我自然有法子离开,但我却不想离开,我只想看着你姐妹二人临死前的模样,我要亲眼瞧瞧你们饥饿时,是否还能那般高高在上!”
邀月怒喝道:“只要杀了你,你就什么也瞧不见。”
魏无牙大笑道:“不会的,你们不会杀我,杀了我你们又怎么出去?”
他实在拿捏好了人心、人性,但他却拿捏不住任意那种轻世般的自信与骄傲!
话音刚落,就见一片刀光亮了起来!
弯弯的刀光,弯弯的一转,刀气伴随着刀光,飞了出去……
在一片刀光之后,撷下了魏无牙的人头!
人头掉了下来,魏无牙的脸上还挂满了得意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神色,也不曾有丝毫的变化,但他到人头掉落之时,都未曾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谁也没想到任意说杀就杀,谁也没想到魏无牙就这么一刀便死了。
邀月与怜星都愣住了,只见苏樱颤抖的身子,慢慢走向魏无牙尸身……然后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记头,目中已流下了几滴眼泪。
邀月吃惊道:“你……你杀了他!”
任意淡淡道:“我杀他难道还要挑选时辰?”
邀月问道:“你有法子出去?”
任意瞥了她一眼,道:“什么地方能留的住我?”
邀月瞪眼道:“那你还等什么,这种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任意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最好对我轻声细语些,不然我就在这住上十几天。”
姐妹二人身子都轻颤起来……
只是怜星低着头,却是忍着笑,邀月瞪着眼,却是憋着火。
第两百八十章 终于离开
怜星没有跟上来,她不敢再惹怒姐姐,而邀月跟在他身后,见他走走停停,四处游逛,仿佛真就有打算在这住上几天的意思……
忍无可忍,邀月大声问道:“你究竟要看到几时!”
任意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道:“你可以离开,何必跟着我?”
邀月脸又气得苍白,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任意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终于回到了大厅。洞中静寂得实与坟墓没什么区别,从石壁间透出来的灯光很柔和,月光般照着苏樱的脸。
这本是张骄傲,倔强,充满了魅力的脸,但现在看来,却显得说不出的黯淡,说不出的疲倦。
苏樱一直痴痴的瞧着这具尸体……虽然魏无牙想把她困住与邀月一起死,但说到底,魏无牙还是收养她的义父。
任意走到了苏樱身前,她看着他,笑道:“要杀我了么?”
任意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魏无牙为何收养你?”
苏樱一愣,没有说话。
任意叹道:“天下孤儿千千万,他之所以收养你,之所以对你千依百顺,就是为了养出你的性子,他是要你像两个人。”
苏樱一呆,看向了邀月与怜星,而她们也看了过来。
“星儿,过来!”
这种亲昵的称呼,直令怜星脸色一阵羞红,正当她想走过去时,邀月当即怒道:“不许去!”
骤然顿住身形,她忽然发现邀月的脸色,忍不住打了个寒襟。
但怜星咬了咬牙,缓缓道:“姐姐,这次……这次我不会听你的了。”
怜星说完就要上前,可邀月忽然一把抓住了她手臂。
邀月一字字道:“自小你就喜欢跟我捣蛋,无论我喜欢什么,你都要和我争一争,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要想法子破坏。”
怜星骇然道:“姐姐,你……你想干什么?”
她并没做出什么,因为任意已把她的手捏开。
邀月看着这男人,颤声道:“你……你非要护着她?”
任意冷冷地道:“你想做什么?”
她虽不想见着他那张笑吟吟的脸,可当任意冷下脸来时,她又忍不住一阵心慌。十几年来,这人虽时常气的自己怒不可歇,却从未对自己发过火,生过气,他的脸上也总是笑意。
可是他为了怜星,已是第三次冷下脸来……
邀月瞪向怜星,挥开了他的手。
任意也转过了身,对着怜星说道:“那丫头倒是适合做移花宫的新主人,你把明玉功传给她吧。”
邀月忍不住插嘴道:“移花宫的事何时要你来做主了。”
任意看也不看她,淡淡道:“你和怜星迟早要与我一起离开,到时移花宫没有你们姐妹二人,怕是会遭大祸……”
说着,他又转过身子,道:“除非,你不想跟我一起走。”
邀月悚然失色道:“我……我……”
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想服软,却又有些恐惧……这种恐惧,她一生中从未遇上,但此刻却来得如此突然。
任意没再理她,大步向洞外走了去,而怜星也走向了苏樱,淡淡道:“跟我走吧!”
三人跟了上来,此刻,苏樱心中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述。
谁能想到,那个人随便一句话就令移花宫的宫主带上了自己。
来到洞口前,看着被封死的洞口,怜星问道:“你真能打开这扇门?”
任意没有回答,他直接挥出了刀!
她们姐妹二人一直都知道他的武功很强,但任意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她们姐妹二人却没有个清晰的认识。
亦是如此,邀月才每每认为自己练成明玉功第九层就能与他一战。
可是这一刀后,她们却是知晓了,任意的武功已然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没有什么花哨多余的动作,似乎连蓄力都不需要,只是简单的一刀!
清丽、美丽的刀光掠出,刀光一闪,一瞬而没……就如蜻蜓点水般的稍作停留,便刷地收回任意的衣袍下。
接着,那被百炼精钢所加固的万斤巨石之上,忽现一条刀痕,随着刀痕愈现愈深,在任意一掌之下,土石崩坏。
日光透出,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然而这一掌却是把洞外的花无缺直接震飞了出去。
……
天已经亮了,他们终于出来了,而在南面,杜杀还在开山,但李大嘴、哈哈儿、屠娇娇、阴九幽四人却已经累趴下了。
白开心已然不见,连尸体都未留下,铁心兰还在这,她本来要跟随花无缺一起去魏无牙的老鼠洞,可惜她被魏麻衣打伤,身体还很虚弱。
而轩辕三光依旧坐在那推车上,裂开嘴大笑。
他们挖了一夜,这家伙就这么笑了一夜。
哈哈儿忽然坐了起来,说道:“杜老大,你说咱们是不是挖错了地方?”
杜杀也累的不行,他丢掉手中的开山斧,气喘吁吁的道:“那地图你们几个都看了,是这里没错,绝无可能挖错,除非……”
屠娇娇也坐直了,接话道:“除非藏宝图是假的。”
阴九幽道:“小鱼儿骗了我们!”
李大嘴道:“或许,小鱼儿也不知藏宝图是假的。”
他们话音一落,轩辕三光就差点笑破了肚子。
五个人都怔住了,他们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就越觉得可能,瞧一眼那被开出足足三丈深的石壁,五人瞬间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一般。
轩辕三光笑的几乎接不上气,他笑道:“龟儿子们快……快笑死老子了。你们即然如此爱财,为何不再去偷,去抢。那些银子反正是你们这些龟儿子偷来抢来的。”
李大嘴正色道:“杀人越货,实在有失身份。”
轩辕三光笑骂道:“屁的身份,李大嘴你个龟儿子还有身份!笑够了,老子不陪你们了。”
他翻身下车,正当要开开心心推着这车财宝大赌一场时,那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你这是要去哪?”
一回头,果然就见五个龟儿子跪了下来,而任意带着怜星宫主与苏樱,就站在他们跟前。
铁心兰急道:“花无缺呢?”
任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邀月把他带走了。”
铁心兰脸色一白,颤声道:“那他与小鱼儿……”
任意道:“看样子,两人是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