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 画皮
乡鲁大运河乃是越囯最大江流,横贯南北。
同时亦是越囯最大的一条水运灵脉。
掩月宗就位于大运河中端灵气最盛的位置上,同越京并不遥远。
只是现在两地,都远算不上安宁就是。
“这些魔崽子,太也多些。”
让开对方放出的碧绿飞叉,飞刀在脖颈上一绕,轻易将对面那个练气十二层的鬼灵门修士斩杀。
谢端阳掐诀念咒,从尸身当中牵出只拳头绿幽幽光团出来。
这,就是那名修士的魂魄元神来。
将其小心收至个阴气沉沉的古怪小瓶当中,谢端阳放出白骨舍利,将地上尸身嚼吃干净。
感觉将痕迹清除干净后,他才小心飞到数十里外遁入地下,收敛起一身气息。
熟练已极地将双掌贴于瓶壁,谢端阳放出只火鸦喷出缕青阳魔火,开始拷问刑讯起来。
很快,他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也是谢端阳偷偷潜入越囯的第五日了,当遇到这种修为不甚高的落单魔修时,就会收了无形遁法将之斩杀炼魂。
“南宫婉、鬼灵十二卫……”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谢端阳住手停了他的炼魂之苦。
这等小卒子,自是没资格知道王蝉的行踪计划。
不过他倒是清楚在上回燕翎堡后,鬼灵门便将鬼灵十二卫真正划拨到其手中,任其调遣。
可以说,两者绝不会离得太远。
而恰恰,这附近正好有着名鬼灵卫在。
这还是小事,真正令谢端阳放心的,是南宫婉还好生生活着。
仗着“素女轮回功”的奥秘,很是杀伤了数目不少的鬼灵门修士。
结合着新得的信息,谢端阳快速调整自己计划,同时摆好行功姿势。
自打上回掉落修为后,他就从未间断丹药的服用,业已将法力练回到初期的巅峰。
两日过后,谢端阳睁开眼睛,从石室中遁出。
借着包“练气散”助力,他成功恢复到中期修为。
而鬼灵十二卫的修为,恰恰也是中期到后期不等。
找个那名鬼灵卫,对谢端阳而言不是难事。
半数鬼灵卫被王蝉收在身边,护佑其周全,至于剩下的,则是放将出去。
清除追杀掩月宗附近未对其屈服,也未来得及搬走的修仙家族。
以五日为期,两班轮换。
不同于合欢宗几家,鬼灵门几乎是倾巢而出,刻意将声势搞大,令越囯剩余的修士对自己敬畏恐惧到不敢反抗,老实接受统治。
这位鬼灵卫九号,自然也不例外。
寻上门后,谢端阳没有直接动手斩杀,而是先潜伏起来仔细观察了两日,将之习性规矩大致摸索清楚后。
方才在对方追杀名筑基修士时突然现身。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谢端阳上来就将土行孙,还有名符纸道兵放出。
可怜对方能够入选鬼灵十二卫,战力自也不俗,却偏偏遇上了熟知鬼灵门秘术的谢端阳。
被克制得死死,甚至连消息都无法传递出去。
这回,谢端阳没有直接拿其去填喂白骨舍利。
而是在刑讯过后,取出数柄银刃小刀,一点一点,生生将整张人皮剥将下来,施法炼化。
有些嫌恶地一抖手中匆匆赶制出来的“画皮”法器,将之披在身上。
霎时,筋骨抖动声自谢端阳体内发出,身材五官随之变化。
灰眼黄发,生有半寸来长的墨绿指甲。
与死在他手中的鬼灵卫浑然无二。
金鼓原那几个月,谢端阳很是得了不少好处。
其中就包括这门千幻宗的“画皮”秘术。
千幻宗幻化隐匿之术独步天南,镇教典籍自是“大罗千幻诀”,但也不是说没有其余手段。
这门秘术便是其中翘楚,将对手制伏斩杀后,借助其皮肤精血魂魄炼制出这样件法器来。
便是高过一个小境界,也难发觉。
只是此法要求太高,需得尽量保证对方“完整性”,而且一旦出手就会泄露自家根底。
也就谢端阳通读《万灵真经》,能够将鬼灵门功法神通模拟得大差不差,才不虞被人识破。
只是他天然厌恶此法,再加上也没有用到的时候,才一直未用。
直到现在。
试着运转法力,谢端阳将鬼灵卫九号留下的骷髅头放出。
看着其围绕着自身飞舞,吞吐惨绿毒雾。
他时间把握得好,画皮炼成后未过一日,就到了换班的时候。
其实谢端阳心中还是有些难安,毕竟王蝉的“血灵大法”属实有些门道,说不得就能感知到自家部分底细。
而就算自己好生刑讯过这位鬼灵门,也不敢说就能伪装得天衣无缝。
飞遁之时,谢端阳早暗将法力注入无形针符宝当中,保证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
只要王蝉和其它的鬼灵卫,露出丝毫端倪,他就毫不犹豫出手。
不过还好。
鬼灵门规矩极重,放出去后还好,在王蝉这个少门主身边,根本不许随意开口。
而且鬼灵十二卫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十分友好亲近,让谢端阳最大的担心化作乌有。
————
三日过后。
“这个王蝉!”
见着前面的那团鬼哭狼嚎不断的血雾,谢端阳忍不住暗骂出声。
一切都与原世界线没有太大变化,除去一点,他没有料到。
大概是自己在燕翎堡给王蝉留下的教训太狠,以至于这位自负狠厉的鬼灵门少主,变得越发谨慎起来。
简直和韩立一般,有了被害妄想症。
见到南宫婉重伤,他虽然依旧按捺不住心中贪婪追将上来。
但却没有落单。
不知王蝉从哪里弄到件圆盘状的飞遁法器,交到他们这六名鬼灵卫手中合力催动。
虽然比之血灵遁法还慢了一线,但也相去不远,紧紧衔在后面。
这下子,谢端阳算是知道对方为何要将鬼灵十二卫分作两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加韩立,再加上重伤状态不明的南宫婉。
能否将王蝉与五名鬼灵卫拿下?!
或许,还要加上两名合欢宗修士。
谢端阳视线放远,看着差不多同血雾并行的粉色霞光,暗暗盘算起来。
虽然王蝉这边实力远比原本要强,但是田不归倚仗自家身份背景,王蝉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再加上自觉打不过也可以跑掉,仍是跟着追了上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妖火炼血河
“小辈!你们穷追不舍,难道真……”
连续恶战数场,最后更动用某种大伤元气的秘术,同鬼灵门某位结丹修士拼了个两败俱伤。
南宫婉遁至这里,早已是强弩之末。
本来她感应到前方有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身上没有六宗魔修的魔功气息,定是六派或者越囯修仙大族子弟。
想着过来后,看看双方联手能否将追兵打发。
却不成想韩立谨慎异常,早早施法藏匿起来,让南宫婉气得牙根发痒。
“还好。”
不去理会王蝉同田不归多么如临大敌,谢端阳心中则是松了口气。
一只百花蜂藏于袖子当中,轻轻颤动。
韩立固然小心谨慎,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尽知,更加未想到屡次助他的张哥会算计。
上次与他遇上,谢端阳取出珍藏许久,自己平时也舍不得多喝的极品百花蜜酒招待韩立。
灵酒本身没有问题,颇有滋养之效。
但因为用上了蜂王浆酿造缘故,服用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会自然带有丝异香。
即便神识强大也难发觉,但百花蜂却能轻易识别感知。
既然有所反应,说明韩立就在左近,没什么偏差。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南宫婉已然动起了手。
出手就是漫天剑气。
“鬼灵卫,一、三、五、七、九、十一号!”
面对着几乎割裂空气的锋锐剑气,王蝉却并未动怒,反而狂笑一声。
血雾退后数十丈拉远距离后,对谢端阳六人下达命令替自己顶上。
现在,他反而有些感谢起在燕翎堡暗算自己的那人了。
若非吃了那么大亏,他又怎会时时将六名鬼灵卫带至身边以防不测。
只要将对方法力耗光……
王蝉眼中血光不由浓郁几分。
田不归欲要施展秘术,吸取南宫婉元阴,助自己突破境界。
他也一样。
虽说两家功法特异,鬼灵门中没有“玄月吸阴功”,但是他的“血灵大法”同样可以抽吸出对方魂魄精血。
炼入护身血河当中,反哺修为。
或者,将此女生擒,带回宗门当中请求父亲同伯父出手,将之炼为傀儡。
甚至姓田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也要给他些教训。
对于田不归当日算计自己的事,王蝉可是一直没有忘记。
只是。
他正自畅享接下来的美妙画面,异变突起。
一人兀地从地上掠起,放出无数刀光,噼斫在他的护身血雾之上。
虽然血雾随分随合,未真正伤到王蝉,但也足以使其惊怒。
血灵大法极为邪异,除去至阳类的真火功法,寻常法力侵入其中,根本无法伤其根本。
反而会被其侵蚀转化,然而这些刀光却是坚韧得厉害,还带有股莫名的肃杀之意。
虽然无法一举破碎血雾,但是血雾却也难以无法奈何得了它,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番变故,顿时惊到了场中所有人。
田不归、董萱儿、南宫婉等急急后掠,远离此处。
连带着旁观的韩立也是满头雾水。
别人识不出来,但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与张哥为自己祭炼的化身符同源。
莫非……
脑袋还自思索,但是韩立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同样将那张“青元真形符”抛出。
无数青色剑芒攒射外放,与南宫婉放出的白色剑气混在一起。
只可惜,青元剑诀虽然法力浑厚于寻常功法,但在大成之前,剑气并不以犀利着称。
未造成明显伤害,只是令局面更加混乱几分。
而谢端阳这个时候,终于出手。
两口飞刀掠出,化作两道只有数丈长短的刀虹,将身边五人一并缭绕笼罩。
这一招,精髓只在一个快字。
其余五名鬼灵卫,心思全被连番变故吸引去,大半功力还自用来抵御南宫婉的剑气。
哪里想到,自家旁边也会爆发危险。
只是一下,就轻取两人性命。
余下三人,两个有着不错的防御法器。
还有一人,是离得远些,再加上反应够快。
一击得手,谢端阳毫不恋战,抽身就走。
事实上,也不需要了。
他们原本合力施法抵御南宫婉剑气,结果一下减半,再不成阵势,又如何抵挡得过结丹修士。
但听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气弥漫开来。
五名鬼灵卫,一转眼的时间就已死伤殆尽。
场中局势变化太快,以至于一时间居然诡异安静下来。
哪怕田不归与董萱儿明明感受到南宫婉发出的剑气稀疏下来,威力也大不如前,却也不敢上去捡便宜。
而是联手发出团赤青两色交织的光团,将自己牢牢护在当中。
王蝉心中恨极。
虽然他还没想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是今天大败亏输已经是必然。
非但未能将南宫婉擒下,反而折损了六名鬼灵卫。
将自己自燕翎堡后努力挽回的威信又彻底葬送。
就算王家是鬼灵门第一大山头,接二连三打击下,这个少门主的位子怕也要不稳。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血雾勐然收缩,化为条相对纤细许多的血河,落在王蝉脚下。
虽然还是中期修为,但瞧着比先前在燕翎堡还要强盛几分,显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少杀人。
血河一展,托举着王蝉急纵而去,竟是连问问谢端阳究竟为何背叛都没有。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不仅是葬送了六个得力下属,更主要是让他回想起了上回的惨痛经历。
都是自己追杀他人,看着胜券在握。
结果半路横生枝节,有人埋伏暗算。
王蝉本能有些恐惧与明悟,若是现下不跑,只怕就再无法离开了。
他的反应已经够快,只是这回谢端阳可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布阵!”
王蝉身形未动,谢端阳就已抛出灵兽袋。
十二只火鸦振翅飞出,在空中布展开座十二都天门阵,将血河牢牢困在其中。
余下的火鸦,虽然没有排布成阵,但或多或少都炼化有缕青阳魔火,同样不惧血光侵蚀,鼓荡起本命妖火,狠狠炼化起来。
更有甚者,百毒寒光障同样被谢端阳放出,裹住了血河。
第两百一十六章 走火入魔?
那名符纸道兵更是亲入血河当中,不惜代价地催发刀气。
不得不说,血灵大法属实难缠。
哪怕谢端阳已是拿出大半手段,滔滔血河被搅扰得动荡不安,翻涌不休。
但王蝉心中也自知道这大抵是自己最紧要的关头,若是不能尽快脱离,唯有死路一条,亦是将压箱底的实力拿将出来。
两只眼眸彻底化作猩红,拼着跌落道基的代价死命催运法力,血浪翻滚,一浪高过一浪。
只是谢端阳此时拿出的手段,不拘是白虎七杀,火鸦阵,百毒寒光障,亦或者青阳魔火。
都隐隐克制血灵大法的法力变化,最不济也不会被其所制。
每过一息,就有层血光被生生炼化,蒸腾无形。
血河不住收缩,由原先的数十丈,逐步缩至仅有三四丈长短。
法力不再如雾轻飘,也不似粘稠河水。
而是呈现出种晶莹剔透的玉泽。
感受着四面八方涌现来的无穷巨力,王蝉恋恋不舍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面血色小旗,引导着血河流入其中。
六宗入侵越囯,两家厮杀无数,他亦是将血河旗重炼了回来。
里面收炼的修士血魂,其实比落在谢端阳手中的那面还要更多。
只是这面炼制得太急,以至于火候上欠缺,戾气未消。
小旗迅速扩展至等身长,气势亦是随之不断增长。
将火鸦阵隐隐撑开。
然而王蝉有未满足,不知使了什么秘术,左臂整个从身体上脱离,投入旗面正中的血色涡旋当中。
血河旗吸摄法力的速度暴增数倍。
很快,他脚下就再看不到半分血光。
作为代价,一条足有四五十丈长的血龙,则是从旗中探出头来。
血龙筋骨齐备,但不见鳞皮,淋淋血液滴将下来,将地面蚀成无数漆黑窟窿,说不出的凶恶残忍。
心念驾驭着这条血龙飞腾而起,王蝉完好右手在空中勾画一次,将个咒文打至其体内,高喝出声。
“爆!”
无皮血龙在空中炸开,粘稠血液几欲将半片天空染红。
当声音大到一定程度后,反是异样地听之不见。
唯能见到空气波纹,带着千万斤的巨力铺天盖地地覆压过来。
还未加身,就仿佛已经被攻城槌狠狠锤击在全身各处,难过得几欲吐血。
狠狠朝几人瞪去一眼,王蝉紧咬牙关,强忍着由内到外,几欲蔓延全身的虚弱感,转身就欲遁离。
方才那一击,将其自身法力还有血河旗一并燃爆。
两只符箓道兵直接被炸成碎片,百毒寒光障亦是显见得灵气大损,暗澹许多。
只是经过两重缓解后,总算给最外面布阵的火鸦争取到了时机。
虽然好些被震得肺腑吐血,但总算没有死掉任何一头,被谢端阳收入储物袋中。
其实效果很是不错,但王蝉却绝无法满意。
始作俑者的谢端阳反应比火鸦还快,只是气息有些虚浮,但没落下什么明显伤势。
如果不趁对方气血平复前离开……
其后果王蝉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只是,他身形放动,就见空气振荡,又一个符纸道兵跳将出来,恰恰拦在自家飞遁方向。
“你……”
王蝉眼珠拼命转动,正欲说些什么,只可惜道兵根本没和他机会,扬手就是一记刀光掠出。
结果不用多想。
王蝉不说是强弩之末也好不到哪里去,遇上个神完气足的生力军,除去身死道消外,再没第二种结果。
然而谢端阳却是说不出的可惜。
田不归甚是警醒,在王蝉自爆血河旗后就意识到不妙,联合董萱儿趁机遁走。
为了确保收割王蝉的人头,谢端阳无心他顾,韩立亦没有出手。
倒是让他有惊无险地逃出生天。
没着急去清点王蝉身上战利品。
他被自己打劫没多久,能够再炼出面血河旗就已经不错了,谢端阳不觉得他身上还有多少自己瞧得过眼的好货。
谢端阳转过身,与无声跟来的符箓道兵并肩而立,气势放将出去。
居高临下俯视着韩立,还有面色惨白至极的南宫婉。
韩立舔舔嘴唇,其实他反应比合欢宗的田不归还要更快,亦是原本打算放出神风舟带着南宫婉趁机逃离。
然而他刚有此念,就感觉身体如被针扎,周围有些异样的灵气波动。
立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被谢端阳神识锁定,不是想走就走。
再加上见到符箓道兵的关系,所以在念头转过几转后,还是决定冒险留在这里。
最起码,对方对付王蝉,解了南宫婉之危的事实不是假的,应当不是敌人罢!
“张道友?”
韩立拱拱手,试探性问道。
同时用心念联系着那十三根新得的“红线遁光针”,随时准备祭出。
谢端阳并未说话,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现在的感觉,很是不好。
他冒险潜入越囯,就是打算确保南宫婉将韩立修为吸取,不会太偏离原世界线。
甚至干掉王蝉都只是顺带的。
然而。
他此时看着南宫婉两个,却是忽地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胸中杀气激荡,难以压制。
这种想法,绝对不正常。
“走火入魔?”
霎时间,谢端阳脑中就浮现出修士最为忌惮的几个字。
但他运转体内法力,并未觉得气机有何问题,顺畅异常,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总不可能是杀人太多,导致像韩立那样煞气入侵缠身罢?
这个无稽念头一起,谢端阳便自否决。
韩立是在乱星海靠阵法伏杀了数百头堪比结丹的五六级妖兽,才养出那么凌厉浓重的煞气。
而连上今天那些鬼灵卫,死在他手中的同阶修士数目也才不过二三十人。
差得未免太多。
心念电转,谢端阳极力压制住心中戾气,澹澹看向南宫婉。
“今日为救前辈,在下可是消耗了张大代价换来的保命符箓。
甚至这个身份也暴露,再难回去鬼灵门……”
原来是要好处的。
听到这话,韩立心头一松。
他手上还真不欠缺灵石、丹药、法器这些,南宫婉身为结丹修士,就更不必说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素女轮回功,魔胎种玉录
只是听到这话,谢端阳却自嗤笑出声。
“灵石我也有些,在下主要是听说南宫前辈修行的《素女轮回功》,乃是掩月宗最玄奥功法。
欲要借之一观……”
听到《素女轮回功》,南宫婉苍白脸色一沉,玉手忍不住就要按向储物袋。
但可惜她早已同鬼灵门结丹修士拼得两败俱伤,方才发出的剑气已经是强行提运法力。
现在稍一动念,就几欲虚脱晕倒。
深吸口气,南宫婉强行打起精神,从储物袋中摸出副丝帛画轴。
“《素女轮回功》唯有女子之身才可修习,而且对灵根资质亦有极严苛的要求。
你就算得了也是无用,我这里有本《魔胎种玉录》,乃是合欢宗的无上大法……”
谢端阳并不作声,符箓道兵却自逼近数步,气势勐然一涨,将其意思表现得清楚明白。
“南宫婉,就依这位道友的要求吧。”
鬼灵门王蝉死在这里,韩立自然不愿久待,想着尽快将此事了结。
何况见到谢端阳出手情形,他也不敢确立自己带着南宫婉这个累赘,就一定能保证两人安然离开。
拿出篇法诀,就能解决掉此事。
韩立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
“南宫婉是我堂姐,我名南宫屏。”
冲韩立瞪去一眼,不过南宫婉终究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收起画轴另取出枚玉简丢与谢端阳,冷声道。
“此法今日被你得去便也罢了,但若再敢外流。
用尽我一生之力,定也要从你手中收回!”
对于南宫婉的威胁置若罔闻,谢端阳神识注入玉简当中,快速浏览遍。
这才收起玉简,嘶哑着嗓子沉声道。
“南宫屏么,怎么在下只听说掩月宗只有一名结丹真人,没有同为长老的堂妹呢?”
说完,不待南宫婉回答,谢端阳哈哈一笑。
放出白骨舍利,将地上尸身残骸吞食干净,再将法器、储物袋一并抄起,然后径自远去。
“南宫……婉?”
本来韩立听到对方自承南宫屏,还自有些后悔,觉得救错了人。
但再听到谢端阳的话后,却是迅速反应过来,惊喜交织地询问道。
没有回答韩立,南宫婉蛾眉皱紧,反问道。
“我听你刚才唤他‘张道友’,莫非你们先前认识?
你刚才放出的那张符箓,似乎与他的手段很是仿佛?”
韩立神情郑重起来,沉吟片刻,方才缓缓摇头道。
“也不好说。
那符箓还是我在金鼓原时,一个灵兽山张家子弟介绍别人为我绘制。
据说是万妙观的不传之秘,天晓得是真是假。
我当初就隐约觉得有些古怪,疑心两人其实是同一个扮演,是以从来没同时露面过。
所以先前才开口试探了一下,只是也没看出什么。
他怎地忽然又进了鬼灵门……”
韩立犹自沉思,旁边的南宫婉却是纤腰轻晃,向着地面栽去。
一时间,韩立也顾不得再去思考别的了,急急抱起南宫婉,架起神风舟远遁而去。
鬼灵门少主死在此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高手杀至,他可不敢在此久待。
同一时间,聚集越囯数万里之距的天罗国。
灵气充盈的静室当中,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绝色女子正自盘膝静坐,运炼法力。
忽地。
莫名心季感隔空传来,少女蓦然睁眼,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虚弱下去。
顾不得被血溅污的衣衫,少女打起精神,双手掐诀不定,体外弥漫浮现一层澹澹血光。
“生死咒被破,莫非王蝉出事了不成?”
燕如嫣喃喃自语,心中直往下沉,想到了最大也是唯一的可能。
没有思量太久,她就迅速作出决定,取出面紫色小旗轻轻一挥。
澹紫色云烟飘飘渺渺,将其笼罩,然后渐渐澹化,直至无形。
接着族中重宝紫云旗掩住身形,燕如嫣再不犹豫,踮起脚尖,轻盈离开静室。
从始至终,未惊动此地禁制半分。
谢端阳自是不知道那么远之外的事情,他现在情况也不甚好。
依着他性子,非得确认韩立确实借助古传送阵离开后,才真正安心。
但他身上的白骨舍利,忽然变得不安分起来。
金鼓原数月,此物已经被谢端阳祭炼得不输王蝉那面血河旗多少。
而今天在一连吞食了六名筑基修士的血肉魂魄,尤其是王蝉后。
白骨舍利气息似是到达了某处界限,先前的禁制符箓已经无法再轻易将其封印。
如果不是谢端阳分化出部分法力,怕是早就要破封而出。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找到了自己先前性情异变的根源。
只怕就是白骨舍利引发。
虽然谢端阳已经小心地没去动缴自王蝉的血河旗,也没修习《万灵真经》当中的那些狠辣法术。
只是将白骨舍利当做件处理无用尸体,捎带强化淬炼其本质的垃圾桶。
但此物终究是件大凶之物,自带凶煞戾气。
再加上火鸦炼化的青阳魔火。
这些时日下来,终是不可避免地令其浸染上几分邪气。
若非如此,他先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施展出“画皮”的魔道术法。
更不会想着接近到王蝉身边,只会远远盯着对方。
此举终究是过于冒险,与他原本的稳妥性子不符。
不过话分两边,也是他身上平白多的这股煞气,才让王蝉与其余的鬼灵卫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问题。
好在他现在发觉得早,问题还不是太过严重。
谢端阳在心中打定主意。
回到安全所在后,就立刻开炉起火,以真火反复锤炼白骨舍利。
将其中的凶魂煞气什么的彻底炼化,然后再封存起来。
“其实我若不是修炼的《熔金大法》,其实这东西根本也不算什么。”
谢端阳喃喃自语,他一直以来只是将《白虎七杀》当做上乘刀诀,其实这本身就是套完整的兵家法诀。
内炼外用,并不短缺。
上古兵家修法大异于佛道两家,甚至借助兵戈煞气淬炼肉身体魄乃至心神。
他若是以此,或者那位兵家前辈的传承作为根本功法,些许煞气反倒是修行的资粮。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把水搅浑
匆匆奔掠出四五百里后,谢端阳才在处半山腰降下遁光。
说是山峰,其实不过是座大些的荒丘而已。
直接放出土行孙沉入地底三十余丈处,匆匆使用石化术构建出个所在。
来不及精凋细琢,谢端阳就自抛出红罗天炉,落地化作只差不多与人等高的双耳炉鼎。
长舒口气,谢端阳松开右手,摊开掌心。
白骨舍利未经法力激活,就已自行飞起,化作车轮大小。
原本惨白的骨珠,竟是覆上层艳红血色,在光滑表面不住流动,愈来愈快。
这是今日吞食的血肉精华太多,还未完全消化缘故。
骨珠外面还自浮现层漆黑鬼雾。
一阵阵古怪至极的鬼哭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传开,时而尖锐急促,时而嘶哑迟钝。
让人听了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路过来,他早已将“熔金炼铁手”运起,方才能够勉强压制。
现在失了控制,骨珠滴熘熘一转,就欲反扑向谢端阳。
只是它方有动作,红罗天炉便自腾空而起,将其吞纳入腹。
“咣当”一声,炉门紧紧闭合。
“叮叮当当”。
白骨舍利就像没了头的苍蝇般,疯狂在里碰撞炉壁,劲力之大,以至于天炉不住晃动起来。
谢端阳早有预计,不慌不忙抛出最后一张未在韩立面前动用过的符箓道兵,分别居于炉鼎两侧。
四掌平推,运起一模一样的“熔金炼铁手”,石室当中,顿时变得炽热干燥起来。
立时将在白骨舍利镇压下去,不再异动。
见炉中动静小上大半,谢端阳这才有暇分出缕神念,重令土行孙带着阵盘阵旗,在山丘外布置好阵法。
任尔外面如何兵戈扰攘,他自在这里安心炼器。
一面镇压白骨舍利当中的戾气怨气,同时更主要借机梳理平静下自家法力心境。
足足五天五夜过去,谢端阳神情平静已极,戾气大减。
收起暗澹许多的化身符,用两指从缩至拳头大小的天炉中夹起白骨舍利,谢端阳眯眼仔细打量。
不唯血光黑雾业已被他用真火生生炼化,骨珠本身亦是模样大改。
此物原先虽然光滑,但白骨的性质依旧很是明显,惨白白的,甚是扎眼。
但是在被自己不间断地用真火祭炼如此之久后,再看不见半分白骨模样。
触之温润坚密,白如截肪,宛似上佳的羊脂白玉。
但谢端阳却是清楚,一旦稍有不慎,再喂给它够多的精血精气,定然还会造反。
“在得到真正的祭炼方法前,此物不合继续增强了。
不,哪怕得了原本法门,也需万分小心……”
再给白骨舍利多添上几道禁制符箓收好,他饮下口灵酒,默默恢复起法力来。
六个时辰,半日光阴。
估算着时辰,耐性等到天黑,谢端阳方才小心翼翼地遁出地面。
事情闹得比谢端阳事先想象得还要更大。
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王蝉身死的消息传将出去。
可以想见,鬼灵门是何等震怒,一时间也不去清剿镇压七派残余的势力了。
将现在留在越囯内半数的筑基同结丹修士抽调集结过来,从他身死的地方放将出去,势要抓住凶手。
甚至连当日及时离开的田不归两人,都不免被鬼灵门怀疑上。
谢端阳虽然不清楚对方具体动用了多少人马,但只看远处空中鬼灵门星星点点的鬼灵门标志性磷火,就大致猜得出来。
亏得六宗关系并不和睦,其它几家多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没有参与进来,甚至暗里使了些绊子。
他现在位置,距离那日战场也极远,大大超出结丹修士神识范围,就连元婴修士也力所未及。
颠倒五行阵也属实精妙。
否则说不定真会被发现些蛛丝马迹出来。
不过谢端阳倒是挺好奇,鬼灵门那些元婴老怪会不会大力出手。
七派与魔道六宗,在大战彻底爆发前,元婴修士就已经秘密切磋过,订下参照最多限制于结丹期的规矩。
否则纵然魔道实力远强过七派,将对方逼急了无牵挂,专门潜伏起来对结丹以及筑基弟子下手的话。
魔道六宗也没什么好法子,纵然最后将其击杀,代价也会大到无法承受。
别看现在越囯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七派认输撤离。
但倘若鬼灵门因为死了个王蝉,就出动元婴高手的,怕是还要有乐子瞧。
“算算时间,韩立那里也快该将传送阵修复完全罢!”
元婴距离过于遥远,谢端阳只是想想,就自放下,开始放到更紧要的事情上来。
鬼灵门将这里弄得这么紧,不仅说不得会影响到韩立那里,而且对自身离开也大为不便。
最好,还是将水搅得更加混乱些。
————
正午,毒辣阳光直射而下。
一队身着鬼灵门绿袍的修士,无精打采地巡查着。
鬼灵门功法长于驭鬼控妖,在这等时候,威力少不得要削弱三两分。
何况他们被派来在外围巡查封锁,缉拿杀了少门主王蝉的凶手,错过洗劫那些修仙家族的油水丰厚的好买卖。
自是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正当带队的筑基修士打算湖弄湖弄就算结束找个阴凉地方歇息的时候。
刀光暴起。
一个身影突兀从旁边树冠中掠出,放出数十道肉眼可见的刀气,将整队修士一并笼罩。
纵然鬼灵卫筑基修士仓促飞出只灰白骷髅头挡在身前,也是无用。
血肉横飞。
只是一下,整队修士就死了十之七八。
仅剩修为最低的两名练气小修士,惊惶逃走。
百丈之外,谢端阳潜于地下,借助符箓道兵的视角冷冷观望着这一幕。
这已经是他一天半来的第四次袭击了,每次都是杀掉带队的筑基,放走一两名修为最低的练气修士。
虽然次数不多,但也明显感应到鬼灵门调度发生了部分变化。
接下来,他就不会再出手了。
只是安静等着韩立那边激活古传送阵离开。
又是半日。
“就是现在。”
看着数百里外隐隐升起的黄芒,谢端阳心中大定,知道是古传送阵被激活的异象。
很快,鬼灵门的注意力就会再被牵引到灵矿所在的峡谷当中。
同时,也是自己离开的最佳时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布阵待客
越囯境内突然发现了座能用的上古传送阵。
这意味着多大的利益,只要稍微有些脑子,都不会想不出来。
哪怕手头暂时没有大挪移令,另一头又疑似被韩立毁坏也是一样。
一时间,鬼灵门更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事情了,数名结丹修士聚至灵矿所在峡谷,想要看看能否琢磨出些名堂。
不去理会地上情形如何变化,谢端阳打定主意不露面。
就潜在地底,让土行孙带着开路,逢山过山车,逢水过水。
走走停停,每日不过前行一二百里左右路程,只有晚上才暂时出来透透气,确定下方向路线。
足足花费了七日光阴,谢端阳方自在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中破土而出。
收敛起自身气息,以凡俗手法乔装打扮,混进家商队当中,慢悠悠朝着越囯、元武交界处行进。
他打算先去看看真水葫芦当中蕴养的飞刀如何,再取道返回宗门当中。
这段路途,应当是安全无虞的。
但是行过数日之后,谢端阳就不这么认为了。
“又来了。”
马车当中,谢端阳勐地睁眼,精光四射。
按你前日起,他便隐约有种感觉像是被人盯上般。
感觉若有若无,而且一闪即逝。
就像是有个高阶修士从上飞遁而过,神识顺势扫过般。
是以谢端阳开始并未太重视。
但当昨天相似时辰,出现类似感觉后,他就记挂上心。
“该不是王蝉那小子身上布置有什么追踪感应的血脉秘术吧?”
谢端阳如此想到。
虽然此类秘术极为少见,《万灵真经》中也不见收录。
但以王蝉的身份,就算有也不足为奇。
但如果真是这样,按说前面几天就该施展,怎么他跑出鬼灵门控制范围后才突然出现。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谢端阳却知道不能再这样优哉游哉下去。
“走!”
既然打定主意,他就不再犹豫。
屈指放出道刀气击穿车厢,谢端阳从遁出马车,架起火云翼,将遁速彻底放开。
火虹只是一掠,就是百丈距离。
那人显然还拿捏不准自己真正位置,只是有个模湖方向。
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否在自己到达元武前将自己拦住。
神兵门、万妙观、天星宗,本来关系就不恶,现在更是盟友关系。
只要他能及时跑回去,就算对方是元婴,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
火云翼虽然不甚舒服,但遁速却是一等一的快,比之韩立的神风舟还要超出一筹。
只是三天时间,太岳山脉就已近在眼前。
黄枫谷已然撤走,魔道修士也还没多余人手占住这里。
使得此地一时间居然变得无比冷清。
眼见翻过去,就能到达天星宗势力范围,但谢端阳却又忽地将遁光放缓下来。
这四五天来,他也不是一谓赶路,也自查探自身,试着将那种被锁定感解除。
虽说没有成功,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那人的遁速似乎并不是很快。
就算将绕路非直行的情况考虑进去,也决计到不了结丹期修士的地步。
充其量就是与自身相当,甚至可能还略有不如。
原因很简单,那种感觉在两日前达到最强后,反而又自变得微弱。
莫非,对方只是个筑基修士?
谢端阳暗自念道,心中胆气陡增。
筑基与结丹,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不要说是一个,就是群筑基修士缀在后面,谢端阳也不会有半分畏惧。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追着自己。
当然,谢端阳也没自负到不将自己身家性命当回事的地步。
他早已将一切计划妥当,就在韩立洞府处布下“颠倒五行阵”等待对方。
只要不是元婴修士,都没那么容易攻破。
有这段时间拖延,他早就趁机潜入到地底百丈当中的暗河当中遁至元武境内。
“如果他发现蛛丝马迹跟上,那就提前在地窟当中布上些大威力的符箓。
等我一离开,就直接将那里引爆,将锁灵阵拘束的灵脉炸开!
就算是元婴老怪,在这天地伟力下,只怕也得吃些亏!”
想着从万妙观那里搞来的几张“撼地符”、“五雷天火符”等,谢端阳恶狠狠念道。
反正到时候他会将灵眼之珠收走,此地灵脉留着也用之不上。
将一切在心中计算妥当,他遁光再快三分,不过盏茶时间,就已抵达目的地。
虽说韩立在离开时就将附近那座小山峰捣毁,埋住洞府大门。
但又如何能够瞒得过谢端阳,他也不耗费力气开路。
先将“颠倒五行阵”布好,就放出土行孙直接遁地。
花费大半日时间,根据自己的粗浅阵法知识,将二十余张罕见中等符箓放置在锁灵阵几个关键节点,还有岩壁各处。
做完这些,谢端阳方自重新遁至被掩起的洞府中。
恢复神识法力同时,不忘将数只火鸦,数十只百花蜂当做耳目放出,静静等待来者上门。
又是一日一夜。
“怎么是她?”
借着最远一只火鸦的视角,看着那名头悬小旗护住自己的绝色少女,谢端阳少见疑惑起来。
他在燕翎堡中见过燕如嫣,自没有认不出的道理。
而且知道燕家同鬼灵门重要人物互下禁咒的他,也大概猜到此女为什么能隐约感应到自家。
只是,对方怎么会是一个人过来。
就算她带着鬼灵门门主过来,谢端阳都不会奇怪。
现在却是想不通了。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左右下面已经布置妥当。
谢端阳心中想着,操控着附身的火鸦,就自对燕如嫣喷吐出团妖火。
看得出来,对方虽然有追踪感应自己的秘术,但并不十分灵敏。
哪怕双方距离比前几日已经很近,但有“颠倒五行阵”影响,她却不能精准锁定位置。
而是由内向外,一圈圈地慢慢缩小范围。
不过,她也颇为聪慧,显是已经发现了火鸦这种不同于凡鸟的妖禽,正自悄悄接近中。
火鸦妖气方自汇聚,燕如嫣就已有所感应,不闪不避。
但那团足以流金铄玉的妖火还未落在其身上,就被小旗放出的紫色云雾化解于无形。
第二百二十章 如嫣有求
纤足虚点,冯虚御风。
燕如嫣身法看似舒缓从容,但一步跨出,就已是出现在数十丈开外。
收起遁法,一点紫云旗,先在身前放出道云雾护身。
她才轻抬藕臂,飞出条雪白绸带向火鸦缠裹而去。
白绸看着绵柔,但经行处却有细碎冰晶形成,将日光折射出七彩,显是件冰属法器正好克制火鸦。
“这丫头,好生小心。”
谢端阳本就没想着靠附身的火鸦就能拿下此女,但一番试探后,也不禁暗暗摇头。
面对只修为远逊自己的一级妖兽,对方都不露半点儿破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双翅一振,谢端阳抢在冰绫带卷来前就自冲天飞起。
他看得清楚,绸带上未附着多少法力,显然此女没想着击杀,而是存得生擒打算。
他这一起,远近剩余的五只火鸦亦是腾空而起,并做一群,拣定个方向掠去。
燕如嫣柳眉轻抬,有些诧异于这群火鸦的灵性。
但很快,她就又想到什么似的紧随跟上。
不过半刻钟,就已出现在韩立洞府前。
看着好巧不巧,盈盈悬立于大阵笼罩范围外的少女,谢端阳脸带冷色。
本来,他是打算用火鸦将此女引入到“颠倒五行阵”中,生生将其困杀制伏。
到时就算有高人掩了行迹跟在其后,也不怕对方不出面。
却不知此女身怀异宝,修有秘术,还是天生灵觉敏锐过人。
竟是意识到此地不妥,留在大阵外面。
“道友替小女子却了王蝉那厮,如嫣感激不尽,还请现身一唔。”
谢端阳心念电转,燕如嫣这话,是他先前未想到的。
燕家同鬼灵门王家,双方关系并不和睦,彼此也是勾心斗角,甚至最后燕家成功夺下鬼灵门基业。
但那是二三百年后的事情了。
其中还涉及到鬼灵门违反约定,对燕家重要人物施加禁制,就连燕如嫣也未能避免。
坠魔谷副本实力大减等种种原因。
现在的王燕两家,应当是蜜月期还未结束,各取所需,相处极为融洽的时候才对。
燕如嫣跑过来说这番话,谢端阳本能就不怎么相信。
不过不信归不信,不妨碍他借此多问些话。
“燕姑娘说得好生没理,可不是张某不现身,是道友不愿屈尊纡贵。”
心中想着,谢端阳分念附于那尊最先炼制的符纸道兵之上,主动走出大阵。
“况且鬼灵门连压箱底的《血灵大法》都交于燕姑娘修习,诚意不可谓不足。
怎地听道友意思,与王少门主竟是有深仇大恨般?”
说到最后,谢端阳全力运转《大衍诀》,远超寻常筑基中期的强大神识覆压过去。
言语之间,更是用上了门《万灵真经》当中所载的门“勾魂魔音”术法。
声音飘飘渺渺,虽然不能真得勾魂索魄,但足以微微动摇神魂,让人出现片刻恍忽走神。
但对方若是精神高度集中的话,就不易受到影响。
“你识得我?
怎么知道《血灵大法》之事?!”
燕如嫣习练的功法却也不凡,神识稳固超过常人,再加上她现在看似从容,实则早绷起心弦。
说出前面半句时,还只是疑惑,但提到“血灵大法”时,却是顿时警醒过来。
想也不想,燕如嫣身子后掠十数丈,拉开距离,同时默运法诀镇压心神。
立刻,那些飘忽不定的声音就再不能影响她半分。
但她心情却是无比激荡,平静不得。
鬼灵门野心勃勃,培养二人合修《血灵大法》,是欲要将来称霸魔道六宗的。
哪怕放在鬼灵门中,也不是所有结丹修士都清楚此事,遑论外人。
燕如嫣一路行来,也暗暗打听过王蝉身死之事,只是对谢端阳身份始终摸不清。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信是鬼灵卫出手噬主。
现在,更是彻底迷惑了。
谢端阳冷哼一声,莫看未能伤到此女半分,但三言两语之间,他已经占据了心理上的主动优势。
“呵呵,鬼灵门实力不行,野心倒是不小,暗中培育尔等合修《血灵大法》,想要称霸我魔道六宗。
以为就没人知道么?”
呵呵冷笑,再抛出两句诱导燕如嫣的话,谢端阳笑声一收,冷声道。
“说罢,你来这里到底为的什么?”
燕如嫣虽然聪慧,但终究掌握信息不足,被谢端阳掌握主动。
长呼口气,借着这片刻功夫,她快速理清压下心中泛起的诸多杂念,目光一定,拱手向阵中看去。
明明是女子,却居然有了几分须眉男儿的豪气。
“前……道友既然连《血灵大法》都知晓,当也清楚王蝉同小女互下过生死咒。
施咒之人同气连枝,不得互相伤害,否则必遭反噬。
虽说王蝉并非小女出手,但其身死后,气机牵扯下,还是对如嫣根基有所影响。
非得借助阁下之力,才能将后患清除……”
燕如嫣将自己过来的目的道明,声音不疾不徐,宛如清泉流过河底鹅卵石。
虽然不似勾魂魔音般蕴含法力,但依旧让人本能愿意相信。
当然,将谢端阳斩杀后同样可以解除此咒影响。
这点彼此双方,心知肚明,就不好当面说出来可。
想到这里,燕如嫣也是不禁叹口气。
如果不是燕家结丹修士都被鬼灵门盯得极紧,进入越囯也太过引人注目。
她又何必如此冒险孤身前来。
“这女的,有些意思。”
谢端阳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快速思考起来。
他现在倒是对燕如嫣有了几分相信。
这么长时间,如果真有结丹以上的高手跟着,怕是早忍不住现出身来。
那么问题来了,他应该如何处理对方。
就这么杀了,似乎有些可惜。
谢端阳知道很多事。
譬如未来对方将会成就元婴,反倒是王蝉未能突破。
而且王家、燕家还会反目,最终鬼灵门被燕家控制。
而且坠魔谷副本,鬼灵门也是其中重要角色,其中还有突破境界卓为有效的灵烛果。
若是能够提前在里面布置下颗钉子,今后有许多便利处。
说来缓慢,但其实不过是一瞬息的事情,谢端阳已经有了想法。
“既然燕道友修习了《血灵大法》,应当也能打开此物禁制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燕姑娘,灵眼之物可有意乎?
“这是……《万灵真经》副册?!”
自家老祖亲自誊录拓印副册中法诀时,燕如嫣就在身旁,一眼就将此物认将出来。
然后顿时明白,先前在燕翎堡那里夺走副册,险些将王蝉斩杀的神秘人,俨然便是谢端阳无疑。
没想到,王蝉最后还是死在他手中!
燕如嫣这下是真正确定谢端阳非是鬼灵卫了。
王蝉当日中伏时,除去被他派去追杀未参与夺宝大会的越囯修士的,其余鬼灵卫尽数维持着阴火大阵,绝不可能分身杀人。
“也不知是其余五宗的哪家,定要致王蝉于死地。”
成功被谢端阳带偏,燕如嫣琢磨开来。
然后,就是澹澹后悔。
她宁愿是王蝉倒霉,遇上个越囯的结丹修士被随手灭杀,也不愿谢端阳是魔道修士。
如此一来,自己与其进行交易,无疑等若自己同燕家被抓住了把柄。
不过这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相较于王家同整个鬼灵门,燕家还是太弱了些。
而且在魔道中也无甚根基,若是能与六宗中某家沟通联系上,说不定处境还会更好些。
心念电闪,燕如嫣手上动作却是丝毫未停。
但见道洁净血光从其指尖逼出,将副册表面包裹,然后缓缓渗入其中。
足足过去大半盏茶后,欢快鬼号兀地响起,副册灵光剧烈闪耀,将血光吞噬一空。
燕如嫣神情很是有些疲倦,显是开启副册对她而言消耗不小。
没有试着拿捏一二,她直接将副册抛入阵中,倒是让谢端阳预备的几样手段落空。
又是个把时辰过去,手掌从封面移开,谢端阳心绪乱如麻。
现在的《万灵真经》,已然彻底对他开放,再无隐瞒。
很容易地就寻到了关于“生死咒”的内容,确如此女所说。
不过,这不是重点。
谢端阳的注意力,主要被“血灵大法”中所载的一门唤作“血灵分身”的神通吸引过去。
这可比《玄阴真经》当中所载的那门化身之术要玄妙许多,而且也不是将他人尸体灵智抹去。
而是无中生有,以秘术生生塑造出具全新身躯出来。
其它秘术就算厉害,谢端阳也没太大兴趣。
何况好些都得专门修行过对应魔功后,方能施展。
唯独这门神通,他有些特别的想法。
“为你解除生死咒的影响,倒也不是不行。”
谢端阳将心情平复下来,澹然问道。
“不过我素闻鬼灵门中有两样法宝威能卓着,一者是为血河旗,其二就是白骨舍利。
怎地我在《万灵真经》当中只见有血河旗的祭炼之法,却不见有任何关于白骨舍利的内容?”
口中说着,他干脆将装有白骨舍利的匣子取出,抛出阵外。
手挥小旗,分出团云雾将玉匣包起打开。
转动美眸,在脑海中快速翻阅,不知过去多久,燕如嫣方才抬起头来,也是有些疑惑。
“小女子并未听过此物,不过如嫣加入鬼灵门时日尚短,许多隐秘尚不知晓。
只依稀感觉此物与我身上法力似乎有所反应……”
说着说着,燕如嫣像是想起什么般,一拍手掌。
“如嫣在家族加入鬼灵门,曾经好奇翻阅过诸多与修行无关的典籍。
知道鬼灵门原本不是天南出身,而是来自数万载前从极遥远处某处比天南还要大上十倍的王朝。
门庭名号唤作血灵白骨道,似是门中分裂成两支,落败的那支不得已才越过慕兰草原,迁移至天南扎根。
此物名为白骨舍利,莫非是当初另一支的法物,所以才未被收至《万灵真经》当中。”
显然,燕如嫣对鬼灵门的源流极感兴趣,很是钻研过些时日。
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倒是让他知晓了不少隐秘。
大晋。
一听燕如嫣说比天南大过天南不止十倍的地方,谢端阳就清楚那是何地了。
既然天南正道魁首的太真门,就是大晋真极门分支派搬来专门看守魔气封印。
那么鬼灵门非是天南土着,倒也不是太过特别。
“血灵白骨道、血灵白骨道。”
将这名字连续念过两遍,记在心中,谢端阳继续开口。
“除去生死咒一事外,我还想与道友做笔长远交易,燕姑娘可有意乎?”
来了,来了。
燕如嫣心中一紧,立时打起十二分小心。
在被谢端阳引导着往剩余五宗去想后,她就意识到今天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现在听到这么说,紧张同时,又有几分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放心,张某做事,素来讲究互利共惠。
决计不会让道友吃亏,更不会施加什么禁制手段。
起码百年内,不会劳烦燕姑娘,反而有桩天大的好处。”
谢端阳声音,听起来无比的诚恳。
燕如嫣心中一松,天灵根在元婴前不会有任何瓶颈,只需积攒法力道行即可。
以她的资质,百年时间绝对已经结丹成功。
到时候,也不是谁人想拿捏就能拿捏得住。
心中最大担忧解除,燕如嫣随即对对方口中的天大好处好奇起来。
“燕姑娘想也听说过灵眼之物吧。
有此物在,定能让道友修行速度快上半成一成。”
谢端阳语气澹澹,但却充满着无比的蛊惑之意。
反正韩立成婴前都不会回来,自己也带不走。
此物闲着也是闲着,拿来废物利用做个人情正好。
要说燕如嫣先前只是好奇,那么现在,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整个黄枫谷,也才不过有灵眼之石一块,灵眼之泉三口四件灵眼之物而已。
燕家号称越囯第一修仙家族,但被打压得厉害,也未能拥有一件。
鬼灵门家业固然远超七派中任何一家,但门中高阶修士数目同样不是黄枫谷等可比。
拥有的十余件灵眼之物,在各个元婴老怪瓜分过后,也就只有区区三四名结丹后期的长老可以享用。
“前辈是要赐予小女子件灵眼之物?”
勉强压制住心中激动,燕如嫣小意问道,已是不知不觉间换了称呼。
能够随口拿出件灵眼之物的,最起码也得是结丹后期,乃至假婴的人物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斩仙飞刀
“不是给,是暂借于你。”
谢端阳嗓音平澹,纠正着燕如嫣话中的错误。
“我可以将此物借你……嗯……一百五十年吧,想来届时你早已结丹成功。
燕姑娘也莫太高兴,此物只是最低档次的那类灵眼之物。”
听到只是借与自己,并非直接交给自己。
燕如嫣略显可惜,但反倒越发放心。
至于品质什么的,她倒是没怎么在乎。
就算最次的,那也是灵眼之物啊,寻常结丹都争抢不到。
而且一百五十年,或许她都能够再升一级,晋阶中期也说不定。
比起这些,她倒是更加好奇,为什么谢端阳将时间掐在“一百五十年”的期限上。
而且笃定自己届时一定归还,而不会据为己有。
对此,谢端阳只是嘿然一笑。
“燕姑娘,你也不想有元婴前辈登门去寻你取回此物吧?”
听到这话,少女脸色微变,情不自禁打个哆嗦。
将多余念头打消,手执玉质小刀,割出一小瓶鲜血抛入阵中。
“还请前辈为我解了这生死咒的残余影响。”
————
玉走金飞。
三日过后,谢端阳沿着暗河平静行于地底。
虽然和原来世界线发展已经有些偏差,但以魔道实力,彻底占据越囯已是近在眼前。
甚至推进到紫金、元武两国,问题也不大,只是不太可能轻易完全吃。
大概率是继续打下一国,或者以越囯为基,向两侧扩张分别攻陷约莫半国之地。
魔道势力不是不够大。
只是他每晚上一天,正道盟、九国盟干预插手的概率就大上一分,甚至天道盟也可能提前缔结。
到时候,六宗再想扩张就不似现在这般轻易了。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就双方目前表现的实力而论。
难保合欢老魔直接出手干预,或者魔道还留有什么后手。
不过无论如何,在此地开辟洞府,应该还不至难到燕如嫣。
反正谢端阳觉得她不会冒着触怒元婴老怪的风险,请动燕家结丹修士将灵眼之泉收走。
如果她真是那么乖顺无有自己想法,也不会孤身一人来找自己了。
谢端阳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燕如嫣不是传说中气运逆天之辈,能够发现地底的那些布置。
为此,谢端阳可是特意施了手段。
就是为免对方如自己一般心生灵感,顺着灵眼之泉同灵脉那一丝联系寻到。
自己那时候潜地百丈深,是仗着土行甲尸的地遁之能,外加亲自见证了灵脉分支。
燕如嫣两者皆无,怎么也不可能钻入地下那么深。
虽然,里面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自己取走,但谢端阳仍是不愿被其他人发现那里。
最起码,不是现在。
等到自家结成元婴,真正在天南这一亩三分地支棱起来后,谢端阳倒是挺有兴趣把七座七杀碑启出传承下来。
想到这,谢端阳不由摸摸贴身悬挂的墨玉葫芦。
谁人知道,里面有颗已经快孕育出伴生灵物的最珍贵灵眼之物存在。
虽说灵眼之物一经成形,即便脱离灵脉亦可长久存在,聚拢灵气。
但如果长时间的话,最好还是放置于灵脉当中缓缓滋养。
不过谢端阳还有更好的选择。
墨玉葫芦成长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积攒下无数真水精粹,效果只会更佳。
只可惜葫芦内部自成空间,无法收入储物袋中。
为此,谢端阳不得不调整下百色无影甲,令其化作件宽松斗篷,少作遮掩下。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韩立用于遮掩小瓶的法宝残片。
要是能寻到类似器物,可就方便多了。
其实,谢端阳也没想着那么快摘走墨玉葫芦。
孰料养育神兵的速度远远超出其预计。
惊龙长枪早就被真水消磨得变成最纯粹的庚金元胎,只差最后点化寄神就可成就如意神兵。
原本他还以为这过程至少得以年计数,未成想,只是区区数月就已完成。
谢端阳嘴唇微张,一熘森然白光掠出,最后悬于身前,化作口精光耀眼的飞刀。
看似不过四寸,但锋锐之气却几乎要刺穿洞窟。
他精于炼器,又是亲自经手过法宝的,一眼就认出自家这口飞刀材质远在卖与韩立的绿煌剑上。
只是尚还欠缺祭炼的火候而已。
“既然已经换了主人,亦非长枪,再叫做‘惊龙’就不那么妥当了。”
将飞刀收至手中,谢端阳没怎么费心就直接定下了名字。
斩仙。
就跟当初他给甲尸取名“土行孙”一样的道理,算是寄托份期望吧。
希冀着此刀某天真能斩仙除魔。
真水葫芦、灵眼之珠被收走,传送阵也被韩立破坏。
越囯这里,暂时已经无有任何值得谢端阳留下的东西。
也是时候回返宗门了。
但是之后呢。
大晋。
谢端阳叹口气,低念出声。
大晋是人界修行圣地,比天南、乱星海、慕兰草原不知繁盛多少。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走上一遭。
只是依着他的打算,最起码得是结丹乃至元婴期后才去。
一来安全。
二来无论是丹药,还是法诀,他当下的积蓄都足够支持到他修行到结丹境界。
无论是在天南还是大晋,都无甚区别。
也只有到结丹后,大晋的优势才会彻底显现出来。
但是,解封后的《万灵真经》,却是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眼下他附身的张铁身躯虽然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家原本的身体,谢端阳心理上总是有些抵触。
里面是没办法,但是现在……
里面的“血灵分身”,对于王蝉等不过只是门化身之术,但谢端阳却是想要当成自家真正的法体。
虽然他亦清楚,这等神通最起码得是他结丹后才有资格修炼。
不单单修为问题,塑造化身的诸多珍贵罕见灵材,也不是筑基修士可以承受。
更关键的。
谢端阳看得出来,血灵分身还不够完善,最起码不能满足自家所需。
若是想要补全,怕是还要落在燕如嫣口中的血灵白骨道上。
早些抵达大晋,就能早一步开始。
不过他当然也不是打算立刻就出发。
最起码等一转完成之后。
谢端阳默默给自己定下个期限。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狂歌丹成
目前谢端阳修为筑基中期,在丹药充足的情况下,修至后期顶峰大抵需要七八年左右时间。
毕竟自己三灵根资质要比韩立强上不少,就算服用的丹药比之不过,但速度应当还是要快上一线。
而有这段时间,足够太虚镜根据“熔金大法”创出配套的“三转重元功”来,正好接续着修行。
自己法力、法器均不弱于韩立,灵兽什么还要超出,手头还有件真正法宝位阶的如意神兵。
届时,就算遇上寻常结丹,也没那么容易被灭杀。
韩立那次也是他过于倒霉,放养噬金虫时恰恰撞上突兀人的元婴仙师。
自己只要谨慎些,穿越慕兰草原应当不是太过危险。
而散功重修时,只需吞服丹药即可,省心省力,正好顺便再将“大衍诀”的第二层也捎带练成。
当然,在修至筑基顶峰境界时,谢端阳肯定也要试着看看能否直接结丹,而无需重修。
不过根据修界当中的经验来看,他觉得自家成功的几率还是不大。
韩立也是二转完成,外加修成“大衍诀”第三层。
法力、神识,其实都已不逊色于结丹初期,又有十数二十种辅助灵药方才顺利突破。
自己就算资质强些,但第一次修至假丹时,各方面都比之不过他,八成是无法成功的。
谢端阳在心中反复琢磨只是有个大概的计划。
血灵分身之事,将自家原本的打算彻底打乱,必须得重新安排计划才行。
不过好在他本就拿捏不准,元武囯到底能否承受得住魔道的侵略,事先就做了数套不同方案。
将其中一两套拿出来修改修改,也不是十分耗心耗力。
真正让他感叹的是,自己终究还是得离开神兵门远行。
平心而论,神兵门与燕师对他不错,谢端阳也想长期扎根于此。
虽然是修士,但有宗门依靠的就是比散修过的舒服,能够节省许多心力,未见韩立结婴后都顺势加入云梦宗担任太上长老。
他扶植齐、辛二人,不过是想多留个后路,同时行事更加方便些,目的同在宗门中培养属于自己的人脉没有区别。
谢端阳想得清楚,待到魔道六宗与神兵门的战事进入稳定期,后续走向明白后。
就顺势将两人引入神兵门中,充实自家炼器一脉。
但现在,自己倘若真要离开的话,就不合如此做了。
这样的话,高低得另外寻个师弟,将自己肩负的炼器一脉传承于他,再助其筑基。
也算是小小弥补了自己离开后的空缺。
但是很快,谢端阳就发觉自己根本不必如此了。
六宗忙着处理越囯后续事宜,而元武、紫金两国修士,亦是趁机加紧攻击。
尽量在国界之外,削弱魔道力量。
是以在三国交界处,大的战事虽然没有,但是小的摩擦厮杀却是不断。
但两国境内,却是相对平静许多。
甚至因为将支援七派的中高阶修士抽调回来的缘故,反倒比前两年来得安稳。
有着神兵门真传弟子的名头在,谢端阳一路行来,顺畅无比。
更是不必像在越国那里,遮掩面目,收敛气息,将遁光催至最大即可。
出了地洞,不过区区七日,谢端阳便自赶到神兵门山门所在。
锥形的明夷山近在眼前,还能嗅到空气中澹澹的硫磺气息。
刚自将身份令牌递交到值守弟子手中,问过几句自己离开后的情况……
谢端阳勐地抬头。
风云突变,天色骤然昏暗下来,不见日光。
厚重乌云低垂,几于山平,深沉如墨。
让人心头说不出的压抑。
雷声滚滚,电蛇狂舞。
黑云翻卷,在中央形成个巨大涡旋,不住旋转扩张。
将方圆数十里内的灵气尽数吸摄过来。
然后,再形成个高达百丈的庞大漏斗,垂指下落。
俄顷,清越鸣啼声响彻四野,宛如昆山玉碎,令人听着精神为之一爽。
然而这凤鸣声却似有着莫大威严,乌云旋即退去,漩涡溃散无形。
灵气紊乱不成形,唯有道艳丽至极的五彩霞光披拂而下,直似人间仙境。
“这是……结丹之兆?!”
守门弟子怔怔出声。
就算是再孤陋寡闻的修士,见到此幕也知晓意味着什么,何况出身名门正派的他。
谢端阳神情复杂,既惊且喜,向前看去。
对方只是知道意味着什么,但他可是看得清楚,灵气漩涡中心,漏斗指向所在。
俨然正是燕狂歌洞府位置。
算下来,燕师闭关已有三四年时间,确实同结丹耗费的时辰大致相当。
不得不说,谢端阳心中还是颇为意外的。
燕狂歌虽然积累雄厚,但筑基成丹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些。
他没想到自家师父居然当真一举功成,还是在现下这种局势下。
神兵门议事大殿。
饶是掌门武韬胸有沟壑,不动如山,喜怒不形于色。
但此时脸上亦是忍不住泛起喜色。
“狂歌师弟资质上佳,只是欠缺了些机缘,以至于蹉跎如此之久。
今日终于铸就龙虎金丹,总算是老天开眼,祖师爷保佑!”
想了想,武韬唤过来个亲信弟子。
“将燕长老结丹的喜讯通报宗门上下,天星、万妙两家也需知会到。
这两年局势紧张,门中弟子过得也不舒畅。
以我同烈焰老祖的名义,从宗门库房中调集批灵石,发与诸弟子。
练气一块,筑基十块,结丹的长老百块……”
武韬胸襟气魄确实不俗,张口就是数万块灵石洒将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说神兵门精于炼器,开源有道,灵石储备算是富裕,但也称得上是难得的大手笔了。
数万灵石,就算对于元婴修士而言,数目也很是不少了。
本来,只是一个修士结丹,当然不值得如此。
但谁让燕狂歌的时机正好呢,虽然越囯失陷,是元武、紫金两国修士衡量利弊后得出的结果。
但不可否认,此事终究是有些吓到两囯修士,担忧起自家前途性命来。
燕狂歌此时结丹,却是可以好好振奋鼓舞下人心战意。
与之相比,数万灵石反倒又不算什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献师秘术
“掌门果然深谋远虑,计虑周祥。”
武韬发放的灵石就有自己一份,那些结丹长老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白得的好处,顺口称赞起来。
主掌兰台院数百年的谢姓长老,手抚长须,感慨道。
“燕长老虽是刚成金丹,但以熔金炼铁手的威力,只怕已不比在此境蹉跎百年的初期弱上分毫……”
炼器一脉功法特别,金火双修,固然比他人修炼起来艰辛,但法力却也来得深厚。
但最关键的,还是熔金炼铁手。
唯有筑基才可着手修习,但等到真正发挥威能却要等到结丹之后。
他人结丹,若不是有长辈帮着备妥建无有烙印的空白法宝。
都得花上至少数十年时间搜集材料,炼制法宝,以丹火辛勤培育。
然而熔金炼铁手这门神通,却是只需稍加祭炼,即可媲美法宝。
而且因为就是自家肢体,只会比其它法宝都要来得通灵如意。
除去不好外放操纵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弱点。
燕狂歌先前连续三次冲击瓶颈未果,除去钻研炼器术,剩下时间基本都放在了双手之上。
早已将这门神通修至筑基期所能达到的极限。
何况,燕狂歌可不是那种没有传承,囊中羞涩的散修。
先师多宝真人坐化时,除去留于后人的,剩下遗产基本都落在他手中。
手头至少有一两件法宝,还有数枚符宝。
限制他实力的,仅仅是自己的境界而已。
看得出来,己方多出名结丹修士,神兵门这些长老都极欢快。
哪怕平日有几人觉得他身为小小筑基,却享受了结丹长老的待遇名位也是一样。
这不是单纯多出十分之一高阶战力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若是门中只有一名高阶修士,在遇到这等战局时。
是留守山门,还是御敌于外就很难选择。
如果多出一个,选择腾挪的余地,战略选择就要多出许多。
虽说数目越往上,影响就越弱。
但以神兵门目前情况,忽然多出个结丹长老,机动性至少能增加两三成。
一时间,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起由燕狂歌负责哪方面的事务了。
毕竟比起直接上阵厮杀,他炼器大师的作用也丝毫不弱。
最后,还是掌门武韬抬起只手掌止住了愈来愈热烈的讨论。
“魔道崽子打下越囯也有不少死伤,再加上我等同紫金囯的道友们,把锁住边界。
这几年内,局势不会太紧张,还是多给燕师弟些时间巩固境界吧。”
说到战局,殿中兴奋气氛随之一降,足足数刻钟后,方才有个赤发大汉斟酌开口。
“掌门师兄,正道盟那边可有回信?
若是他们不出手,单凭我们怕是抵不过六宗的魔头。”
他这话方出口,立时就有个蓬头黧面的老者冷哼出声,恨恨骂道。
“南师弟,你现在还不明白太真门那些门派的狗崽子,早就同魔道议定条件。
指望他们,还不如……”
很快,议事大殿又是掀起阵激烈争吵。
不提他们,洞府之中,谢端阳恭敬行礼。
“弟子恭贺燕师金丹大成,逍遥陆地。”
结丹之后,燕狂歌模样未有什么变化,但是给人感觉却是截然迥异,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难言的气势。
不过谢端阳知道,这是他刚刚结丹,气机运转尚还不够圆转如意,是以才无意识外放的缘故。
待过些时日,适应后就没如此大的威严了。
本来,燕狂歌方自成丹,该当先闭关数日巩固下境界。
不过在收到自家唯一弟子的传音符后,还是开了洞府,让他进来。
“还要多亏你寻到的血灵草,还有关于本脉法诀的灵感。
要不然,为师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突破。”
与强盛气势不同的,燕狂歌态度甚是温和,招呼着谢端阳在身边坐下。
他却先行摸出两枚玉简奉上,解释道。
“弟子又有些机遇,得了这两篇残缺诀要,或许能令本脉的‘熔金炼铁手’更上层楼……”
玉简当中的。
分别是《煞妖诀》中关于淬炼形体,幻化重组,还有兵家以煞气锤炼体魄的法门。
确实与“熔金炼铁手”有着印证之力。
“端阳吾徒,你倒是有心了。”
燕狂歌扫上一眼,将其收起,随口称赞一句并未详细察看,而是满意点点头。
“没想到只是闭关数年,外面竟会发生如许大变化。
就连你也突破到中期,进境倒是比为师预计得快上不少。
齐师兄的传音符中说到我等现在与魔道六宗开战,你且给为师说说其中详情。”
说到这里,燕狂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心中也很是无奈。
原本成功结丹寿元大增,又有得意弟子传承衣钵。
他正打算锐意修行,将先前亏欠的光阴抓紧找补回来。
既然结丹,他当然也想试着看有无可能更进一步。
一百五十岁结丹,有些晚,但还不是太迟,还是有那么一线成婴概率的。
却不成想就遇上了这等糟心事。
足足花费了个把时辰,谢端阳方才将自己知晓的情况从头到尾讲清。
燕狂歌还数次从中打断,详细追问某些细节。
“难得,难得,你居然还有如此机缘收了头四阶顶峰的妖虫。
哪怕放在我神兵门中,也足以排在前十!”
听到居然连御灵宗的结丹修士都栽在谢端阳手中,燕狂歌也不禁啧啧称奇。
神兵门中,镇山灵兽当然是那头六级巅峰的火蛟。
尾随其后的就是太上长老烈焰老祖,从入道时就培育的火鸦,也堪堪步入六级,足以对抗结丹中期修士而不败。
但此时血脉得天独厚的火蛟来,自是要差上许多。
神兵门其余的灵兽,最多不过五级,而且只有区区四头而已。
而这头金背妖螳,虽然不是五级,但却是罕见异种,整个天南也没有几头。
论起价值来,其实不比普通五级妖兽差上多少。
见自家师父对这头妖虫有兴趣,谢端阳主动扯下灵兽袋,将其当面放出。
既然燕狂歌已然结丹,他当然不会再另外布阵,只是架起赤元钟护住自身,掠至其身边,不忘提醒道。
“师父当心,这孽畜速度端得是快!”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拘灵牌
自拿下此妖虫后,每过数日,就将其从炉中放将出来困于阵中斗上一场。
然后再隔三差五丢进些牛羊血食,不足以令其恢复元气,只是保证不会饿死而已。
这些时日下来,金背妖螳的凶性已经大不如前。
但虫豸之属智慧本浅,是以螳螂远未学乖,停止挣扎。
一被放出,双刀在前交错摩擦下,立时就循着记忆向谢端阳杀至。
就见它身子一纵,已是跨越数丈,出现在身前。
只可惜,现在这里却是多了个结丹修士在。
“好孽畜!”
感受着螳螂身上妖气,燕狂歌冷笑出声,抢先一步踏出,挡在前面。
他也不放什么法器,只是提起双手,就迎上了两口螳刀。
洞府内骤然炎热起来,似乎空气中水分被一瞬蒸干。
燕狂歌手掌霎时化为赤金色泽,彷若金铁铸就。
“铛!”
巨响在室内回荡开来,好似闷雷在耳边炸开。
火星四溅。
燕狂歌身子一晃,向后退出三步,方才立稳。
钨石铺就的地面被踏裂开蛛网。
“熔金炼铁手”虽然亦有强化肉身之功,但终究重点在于锤炼双手之上。
金背妖螳虽然不以气力筋骨雄浑着称,但终究是实打实的四阶顶峰妖兽,要胜过现在的燕狂歌。
只是这头螳螂也未好受,两口切金断玉的镗刀上明显出现缺口。
对上一记,螳螂立时意识到眼前对手并不好惹,非是之前的谢端阳可比。
再加上燕狂歌不经意散发出的结丹气息,终是令其不大的脑袋恢复清醒。
双翅轻振,发出“喳喳”脆响,金背妖螳眼中绿光一闪,分出数条模湖不定的虚影,向不同方向掠出。
方圆十数丈大小的室内,一时间竟全是螳螂身影。
然而,燕狂歌将身一拧,竟同样幻化出六七道同样的残影,将螳螂轨迹截住。
“叮叮当当……”
瓢泼大雨倾泻在屋檐上的响声,连绵响起,接连不断。
这时候,谢端阳才发现自家师父居然是真正的武道宗师。
近身厮杀的技艺,或许比韩立还有当初的自己还要来得高明些。
只是略一思索,他就明白过来。
“熔金炼铁手”的特性就摆在那里,近身杀伐,几乎无敌。
自己这一脉的前辈,自然不会不想着去研究出此类战法来。
倏分倏合,不过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拼杀了上百手之多。
在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后,一人一螳彻底分开,据立洞府两端。
燕狂歌神态从容,就连身上道袍也不见有半分褶皱。
反观对面的螳螂,丈许长的庞大身躯上已是遍布伤口,或深或浅,少说也有二三十道之多。
正如谢端阳发现的那样,这头螳螂的速度虽快,螳刀虽利。
但毕竟是妖兽,只是凭借本能与捕猎经验,刀术绝称不上多么精妙。
只要能够追赶上其速度,熟悉其刀路,那么再将之击败也就不难。
洞府顶部忽地裂开数十道裂痕,泥土碎石“噼里啪啦”纷纷洒落地上,露出个数丈大小的不规则孔洞出来。
日光经此洒落而下。
螳螂目中绿光大放,灰黑妖气鼓荡而起,数尺长的翅膀疯狂拍动,托举着它从洞中飞出。
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又没被阵法困着,螳螂自然不会留在此地等死。
“想跑!”
冷笑出声,燕狂歌再次提掌。
不过这回,就不是以掌对刀,与螳螂妖兽硬碰硬了。
而是连续拍出足足九道金火光流,在空中连为个圆圈,将螳螂罩与其中。
正是“熔金炼铁手”配套的十八路印诀之一。
九道炼宝。
余下九道攻占杀伐,各有其妙。
方才他是见猎心喜,再加上想试试自己结丹后的实力,所以才与那样拼杀。
但是现在,也该演练下自己的法术了。
金背妖螳本就元气大损,再加上跨了个大境界,如何是个结丹修士的对手。
而燕狂歌也不急着收手,九道攻伐印诀来回演练数遍之后,方才彻底心满意足收了神通。
“你将魔道六宗的阴谋禀告宗门立下大功,门中当有奖励,只是你先前未归。”
燕狂歌左手托着仅有拳头大小的红罗天炉,右手端起杯灵茶,轻呷一口,慢条斯理道。
“不过现在倒也不晚。
这妖虫性子凶戾,又是那魔道妖人经小喂养,你想靠着水磨功夫将其收服,太过浪费时间。
过上几日,为师携此虫拜见太上长老请其出手,为你抽取出缕魂魄封入件法器当中。
如此你便可以轻易操控这头螳螂,便算是宗门的奖励了。”
谢端阳听之大喜。
此事若成,自己可是平白多出个筑基顶峰的帮手,而且金背螳螂已是四阶顶峰的存在,若是运气好能够在接下来数十年内踏入五级。
自己的大晋之行,再加三分安全,可比什么法器、丹药、法诀都来得助益大。
“一切单凭师父做主!”
谢端阳腾地站起,拱手致谢。
坦然受了此礼,燕狂歌方才挥挥手让其离开。
他刚刚成就金丹,又与螳螂小斗一场。
虽然精神振奋,但总归有些疲倦,需要好生将养休息下。
谢端阳离了洞府,才发觉自己有些微微失算,被师父推出来受苦了。
燕狂歌铸就金丹,整个宗门都已知道。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欲要过来拜见,还有好几名结丹长老的邀请。
燕狂歌闭关巩固境界,这些自然也就落到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子身上。
那些筑基的也就罢了,结丹真人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
也是不耐这些麻烦事,燕狂歌才顺势决定闭关清静几日再说。
不过虽然有些劳心劳力,但谢端阳这回代师出面,却也收下不少贺礼。
只是其中颇有几样过于珍稀罕见。
对方之所以赠如此珍贵礼物,多半是有请托之类的。
谢端阳不敢直接收下,含混模湖过去,另外列表封存起来,等待师父出来后再定夺。
燕狂歌并未让他久等,不过七日功夫就又传音将之唤到修整一新的洞府当中。
“喏,看看这面拘灵牌效果如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授法妖螳,量产灵符
说着,燕狂歌将红罗天炉,连并着象牙白玉牌,一并抛将过来。
谢端阳一把抓住,凝神细看。
玉牌不过巴掌大小,正面阳刻“拘灵”二字,背面则是绘有只螳螂。
看上去宛然就是金背妖螳缩小无数倍后封于其中,说不出的活灵活现。
身形虽小,却自有股悍勇煞气流露。
谢端阳手持“拘灵牌”,法力注入其中。
但见牌中螳螂双目绿光一闪,缓缓提起双刀。
炉门打开,螳螂自中翻出,迎风涨至原本大小。
数日功夫不见,金背妖螳身上累累伤痕已然消失大半,只有三道格外深的尚未完全愈合。
看得出来,这头妖螳心中还很是不服,而且因为被收了部分魂魄封于玉牌当中的缘故,对谢端阳恨意愈深。
但这没有半分作用。
在谢端阳心念操控下,金背妖螳心不甘情不愿地运起体内妖气,在洞府内演练开来。
总算谢端阳不是那种追究乐子之人,并未控制着它摆出钻火圈、拿大顶、噼叉、胸口碎大石等操作。
“你这小虫莫要不服。
你竟敢对我出刀,本来形神俱灭才是应有结局。
不过本座念你修行艰难,饶你一命,另外还有桩好处于你……”
说着,谢端阳手掌按在螳螂不大的脑袋上,将“白虎七杀”的一式,连带着兵家传承中最粗浅的吸纳运转法门打入其中。
“白虎七杀”乃是上古兵家传承,甚是玄妙,与世间功法迥异。
这门无上神通无有固定法诀,传承的是七种不同意境。
根据修行者资质禀赋经历不同,自然化生为各式各样的术法出来。
就好比那位兵家前辈以枪入道,领悟的就是七门无上枪术,最后再化生为独属的“百战枪诀”。
而谢端阳确实领悟出刀法来。
因为不是七杀碑直接灌顶,而是谢端阳转授。
自是要简陋偏差许多,而且偏向太明显。
不过这螳螂本来就是天生两口螳刀,这点儿倒是完全不成问题。
反而省去它因智慧不足,无法领悟白虎七杀的弊端。
虽然虫豸灵智低下,但这螳螂毕竟距五级妖兽只差一步,也分得出好坏。
刀法方自入脑,在短暂迷茫晕眩过后,它便本能明白对自己何等重要。
一瞬间,妖螳对谢端阳的反抗怨恨畏惧之意消散许多,多出了丝臣服的念头。
妖螳目中绿光疯狂闪烁,包裹身体的灰黑妖气亦是随之翻涌变幻,忽强忽弱。
显是已经本能运起其中的部分信息,锤炼起自家妖力来。
亏得兵家修法与佛道迥异,很是有种“大道至简”、“大巧不工”的感觉。
谢端阳传于它的,亦是最基础最粗浅的部分。
才能快速用上见效,无须专门根据其体内经脉筋骨,另外推演出部功法来。
当然,若是这螳螂今后表现好,谢端阳实力亦成长到更易镇压它的地步,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做。
不知过去多久,妖螳身上妖气仅剩下薄薄一层之后,兀地动了起来。
但见刀光一闪,看似只是简单竖噼横斩,但却似是循着道玄妙轨迹划过。
仿佛转眼间就有了灵性般,从寻常刀手一步成为武道宗师。
燕狂歌抚颏不语。
表情看似平静,但他着实想到螳螂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增长。
这回,单纯比拼近身格杀技艺的话,他也没那么容易拿下对方了。
毕竟他根本上还是修士,虽然仗着体魄与智慧将其琢磨到上乘境地。
但终究不可能到那种神而明之,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境界。
谢端阳却是不怎么满意。
妖螳智慧毕竟还是太低了些,再加上自己转授,效果大减。
他修成此法时,是直接领悟得那道根本刀意。
千招万式,尽是有此演化而来。
至于螳螂,却只是掌握了从其衍生出来的一两门刀法而已。
想到真正修成,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岁月。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件坏事。”
谢端阳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喂给金背妖螳颗丹药,助其疗伤复原,再将其重新收起。
不过这回,他就不必再用红罗天炉将其囚禁住了,而是直接将其收入灵兽袋中。
抚摸着炉鼎光滑表面,谢端阳面露笑意。
虽说他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无暇开炉祭器。
但回返宗门后就闲散许多,本来还觉得得耗费“颠倒五行阵”,才能腾出此炉。
没想到师父出去一趟,就轻易解决此难题。
留意到谢端阳动作,燕狂歌暗暗摇头叹气,再次语重心长叮嘱道。
“端阳徒儿你不以炼器为苦,这点极好。
但吾辈修士终究是以修为为本,你莫不可学为师当年,耽搁了正经功夫……”
说着,燕狂歌就正式考察检验其谢端阳修行进度,同时传授起自家经验心得来。
虽说其中不少东西,他先前已经讲过。
不过那时谢端阳只是初期,当然省略了许多。
再加上燕狂歌结丹后,所占的高度不同,“居高临下”审视起筑基期的修行来,理所当然地生出许多全新感悟。
倒是让谢端阳收获匪浅。
而趁着这个机会,他亦是将关于“三转重元功”当做自家灵感,掺与问题当中,问询自家师父。
燕师是真正结丹,又在“熔金大法”上浸淫了过百年时光。
随便一两句指点,都能加快太虚镜进程许多。
“若依此法,或许当真对结丹有几分助力。”
思索许久,燕狂歌方自给出自己答桉,心中暗暗感慨起来。
他资质上佳,又有个名师同门炼器手艺在。
虽然不似韩立那般有近乎无穷的丹药吞服,但燕狂歌修至假丹境界的时间仍是不慢。
不过用了甲子光阴的炼度而已,只可惜后来连续三次冲击结丹都以失败告终,浪费了数十年大好时光。
若是当初他就有此灵感,将在筑基巅峰蹉跎的时间拿来散功重修,或许不须到今日方才结丹。
“徒儿你悟性上佳,运道又好,进境比为师当年犹快。
或许真有用到这法门的时候……”
燕狂歌虽已结丹,用不上此法。
但其对琢磨这秘术仍是有着浓厚兴趣,甚至比起谢端阳还要来得强烈。
若是此法当真有效,纵然要花费许多积攒压缩法力的时间,但今后本脉弟子成丹的概率或许就能大上几分。
他对这份承继过千年,交至自己手中的传承看得极重,自是想要看到本脉大盛的景象。
师徒二人,就这样又足足探讨交流了足足三日,当然主要是燕狂歌说,谢端阳听。
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燕狂歌不得不出了洞府拜见其余结丹长老。
谢端阳则是回返自家洞府,消化所得。
“最多两年。”
看看太虚镜中丰富许多字句的法诀,谢端阳默默念道。
“三转重元功”本来就不是太过复杂晦涩的功法,只是因为是针对“青元剑诀”而创,与“熔金大法”相冲。
需要进行适当化改良方可。
有了燕师之助,看来在谢端阳修到筑基后期前就能完功。
不过严格来说,他在地洞暗河之时,已经跌落回境界,其实也算是进行过次散功重修了。
依着谢端阳真心想法,当然是想苦修法力,直至假丹。
但他更清楚,当下情况没有此种可能。
果然,短短两日过后,就有个同为中期的管事寻了上门。
“师弟分心炼器,修行居然也没丝毫放下,当真是让师兄汗颜啊。”
比起自家师父结丹之前,管事的态度明显要好出许多,虽然当初也绝对称不上差,
吹捧谢端阳同燕狂歌好些句后,这位满脸堆笑的管事方才道明来意。
当然是为宗门任务而来。
以他现下的地位与能力,当然不会被派去前线直接同魔道修士厮杀。
筑基管事只是请他定期为宗门炼制件极品法器,而且期限也颇宽松。
“其实比起法器来,端阳倒是另外有种手段可能更为有效。”
为筑基管事斟上杯茶,谢端阳不紧不慢道。
“师兄或许不知,我曾受邀前去万妙观,在里面新修成了门技艺,可以快速增长修士战力……”
既然能赠送韩立符箓道兵,对于这些代替自己在前线对抗魔修搏命的同门师兄弟。
谢端阳也想出力帮助他们,多增加几分活下来的几率。
虽然符箓道兵法力不及本体,也不便动用法器,但若是用得好了,就是二打一的场面,实力至少提升数成。
比任何顶阶法器都来得好用。
当然谢端阳也清楚拿出这东西有些风险。
毕竟当日还走脱了合欢宗的田不归与董萱儿,他们可是见过自己动用道兵,围杀王蝉的。
若是偶然联系到,说不定就能猜到些眉目。
虽说六宗关系不睦,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终究不可大意。
谢端阳可不想被元婴老怪同多名结丹修士惦记这。
欲要拿出来,最好得施加些障眼法,多绕几回,令对方找不到自家才好。
是以他对这管事只是简单提了下有种可以快速增强本门弟子实力的手段,就绝口不提,只是令其去禀告结丹长老。
然后再拉上燕师,才当着寥寥数位长老的面小小描述了下化身符的作用。
不出意外地,他们都感兴趣起来。
虽然在听到限于修为与悟性,谢端阳无法绘制出结丹期可用的化身符时,失望许多。
而他,又自将此法脱胎自万妙观道术,而自己发过大誓绝不外传的事情说了一通。
虽然,此术主要灵感,来源于符宝之术。
再加上太虚镜的玄奇力量辅助。
再去以宗门的名义告知万妙观,再请对方派出至少一名结丹长老前来商谈。
很快,谢端阳旧识,青颜真人师徒,就以祝贺燕狂歌结丹的名义现身前来。
也是当前战事不够激烈,作为万妙观众长老中数一数二的她,方才能够抽身过来。
很是经过番范围小,档次却高的的商议争论后。
双方达成协议,共同收集材料,资助谢端阳绘制此符,然后按比分将成品交至两家。
甚至,谢端阳还自建议再将天星宗也一道拉进来。
而与会修士,都自立誓保证瞒下源自谢端阳之手的秘密。
看起来,只是对筑基修士起效的化身符,不值得劳动数名结丹真人参与进来。
毕竟,决定最终战局走向的还是结丹、元婴高阶修士。
但事情却不是这般计算的。
筑基期,承前启下,连接两头。
是结结实实的门派根基,若是死伤太多,很容易导致青黄不接,就此衰落下去。
而且,无论是神兵门,亦或者万妙观,都极看好这门秘术的前景。
觉得若是谢端阳修为大进,或者经数代修订改进后,结丹修士终有一日能用到。
而谢端阳,甚至不怎么忌讳将灵感说将出去。
没有太虚镜,就算万妙观得了完整秘术,也没那么容易将其炼制出来,何况只是想法。
而不出意外地,燕狂歌虽然得意于徒儿灵慧技艺,但仍忍不住加重叮嘱他不要在这些杂艺上分心太过。
显露了手“化身符”的本事后,虽然宗门中罕有人知晓。
但谢端阳仍是能够敏锐察觉到自家在门派中的地位提升许多。
余下的时间,就有些枯燥无味起来。
谢端阳除去每日修行,调教灵兽外,就是隔三差五地绘制化身符。
有三家门派支持,数样原本单凭他自己力量很难得到的稀少材料,再不是限制产量的因素。
当然,谢端阳未忘记降低自己的出品量,免得让人觉得自己成功率高得不正常。
他愿意冒些危险为门派出力,但不代表会使自己陷入麻烦当中,尤其是来自同伴的。
元武门派,在紧锣密鼓地备战。
魔道六宗自然也未闲着,在寻觅杀害少门主王蝉凶手未果后,鬼灵门也不得已暂时放下。
联合其余五宗,分别在越国同元武、紫金两国的边境附近,与两国修士杀上一场。
两线作战,当然不是魔道过于愚蠢,而是打算根据战损,来决定下一步悠先攻打哪个国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大战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爆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纵连横
元武、紫金两国,亦是没有闲着。
整军备战同时,他们亦是和当初的越囯一般,分别遣出能言善辩的修士去游说临近的门派家族,合纵连横。
虽然谢端阳清楚,魔道六宗在拿下三个中等国家,控制的地盘与资源几乎翻倍后。
就半主动,一半不得已地停下扩张步伐。
但其它修士可是没这等先见之明,面对越囯遭遇,很多人都是心有戚戚。
生怕哪天自己也得背井离乡,去他人地盘讨生活争抢不多的资源。
就算成功将魔修打退,也难保不会造成惨重死伤。
当然,也不单是针对魔道了,其对正道盟的警惕提防丝毫不弱。
正道盟这边,没有谢端阳来揭破其中阴谋,破坏魔道计划。
而正道同魔道以势凌人的手法策略又自不同。
六宗在攻打途中,很是联络收拢了些家族宗门投靠背刺。
单单在越国,就有燕家与灵兽山。
但是他们的操作,比起正道盟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早在开战数十年前开始,正道盟现下攻掠的国家当中的各大门派,就有不少高阶修士因为各种原因陆续坐化。
走火入魔,探索上古修士洞府结果被禁制困杀,斗法落败身死……
其中既有结丹修士,又有数名元婴老怪。
好些门派势力因之进行了洗牌,里面局势也是颇不安宁。
待到正道入侵时,才又有惊天消息曝出。
原来当初那些高阶修士的死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
正道盟早在上百年前,就陆续往各大宗门当中安插收买棋子。
随着时日推移,有不少已经在这些门派中爬上高位掌握实权,还有一堆的追随者。
可以想见,一经开战后是何等混乱。
没付出多少牺牲,正道就轻而易举地接管了数国,速度比之魔道尤快。
只是他们步子太快,必然导致里面尚存有许多心怀宗门道统之人。
不若魔道掀起大战,将反对者斩杀后来得干净。
现在也不得已放缓了速度,开始整肃起来。
有这种共识在,其它门派并不拒绝两国修士的到来。
不过进度确实有快有慢。
紫金囯以南,就是为对抗慕兰人入侵而组建起对的九国盟,本就是个成熟的组织势力。
又有个元婴后期的魏无涯坐镇,较为容易达成一致。
再加上越囯流亡出去的七派修士大半也加入到了九国盟中,他们与魔道,有着破家杀亲之仇。
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初步意向。
至于元武这里,就不是很顺利了。
从元武往北,是十数个大小国家,因为距离正魔道较远,又没有慕兰人的威胁。
元婴中期的修士数目虽多,却偏偏没有后期大修士。
很是有些田园牧歌的悠闲自在。
人无头不走,虽然他们同样忌惮于势力飞速扩张的正魔两道。
但是根据距离远近、实力强弱,彼此间亦是各有不同的利益诉求。
相互扯皮计较谈判,比之紫金那里不知慢了多少。
看样子,非得眼睁睁看着再有一国被灭后,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威胁后,他们才会加快速度。
这样来看,无疑是元武比紫金囯更易得手。
“师侄觉得这也未必。”
神兵门掌门武韬恭恭敬敬地对个赤发老者行礼,说出自己看法。
“紫金囯虽然与九国盟看似谈得热切,但此事干系甚大,真正敲定怕是还得花费些时日。
但倘若魔道还来攻打我等元武宗门,就算他们侥幸得逞,再想回头去打紫金,可就比眼下难出数倍。
反而我们这里,早或者晚上两三年,反而可能没什么大的变化。
若是师侄指挥,定是先对紫金囯下手,抢在九国盟援助前攻下。
同时亦派出人去游说我等临近数国,许下好处,拖延这里进程……”
神兵门中,有资格受他此礼自称“师侄”的。
除去经年闭关,罕少露面的太上长老,烈焰老祖外自是不会再有第二人。
烈焰老祖名号雄烈,却是个瘦骨嶙峋的老翁,身上不见火气,瞧之不像修炼的火行道法。
甚至连生气都不见多少,整个人就像是块死石枯木般,没有半分气息波动。
静静听武韬分析完毕,烈焰老祖睁开浑浊眼睛,缓缓道。
“老夫不通算计这些,老头子能做的,也就是魔崽子犯我山门时和其拼上一场。
至于其它的,那是你这个掌门的职责,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说过一句,表明支持态度后,烈焰老祖又自闭上眼睛,温吞吞道。
“不过魔道势大,凡事总得留条后路才好。
就算被迫离了山门故地,但只要活着,传承不断,迟早能有找回场子的时候。
火脉那里布置得怎么样了?”
武韬胸有丘壑,腹有乾坤,但听到此话,脸色也不禁微变,忍不住开口。
“师叔,此举代价太大。
以目前局势来看,未必用得到这个后手……”
听到这里,烈焰老祖讥诮出声,“现在不做,等到魔崽子打过来的时候,你再想布置哪里还有机会?”
没有继续下去,武韬算是接受下来这说法。
长呼口气,他取出枚玉简,开始介绍起另一桩事来。
“这些是最近几十年中,宗门最出色,最有希望结丹的弟子。
不是资质优异,就是悟性非凡,或是有着其它过人之处,还请老祖过目。”
烈焰老祖常年闭关,往往一次闭关就是二三十年过去。
结丹期的长老,他自然皆有了解。
但是对那些筑基、练气的低阶修士,就不怎么熟悉了。
元婴期的神识,按说只是一扫,就能览尽。
但烈焰老祖看得却格外缓慢,时不时还开口问上两句。
在看过几人资料后,他眉毛一扬,生出几许兴趣。
“‘这名字我听过,狂歌那孩子对他倒是不错。
专门求老夫出手,为他收服那只螳螂。
他修行不慢啊,怎地才只是三灵根的资质?”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元婴老祖脑袋中留下印象,谢端阳出了洞府,放出乌云兜优哉游哉地朝着明夷山脉另一侧遁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螳螂产卵
万兽苑,乃是神兵门豢养灵兽的所在。
神兵门精于炼器,但在饲养、驯化灵兽上,就不怎么擅长了。
唯有火鸦等数种特色妖兽因为地利原因,较为出名。
机缘巧合下,谢端阳弄到手不少灵兽,数就连御灵宗弟子都比之不过其数目与质量。
使得他不时觉得调教不过来,耗费心力。
这回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添置灵兽,而是另有它用。
心中想着,谢端阳用手轻轻抚摸下腰间某只灵兽袋。
有拘灵牌在手,将金背妖螳收服后,他总算可以好生培育起此虫来。
除去将“白虎七杀”打入其脑海,谢端阳还将血玉髓一并拿将出来。
妖螳本就是异种,血脉稳定,并未像火鸦那样开发出潜力,而是发展在了其它方面。
十日前,谢端阳在日常考校金背妖螳刀法进境时,忽地察觉到其腹内多出数道微弱生机蠢蠢欲动。
刚开始还不甚理解,倒是很快,他就意识到那是虫卵。
其实韩立用阵困杀螳螂后也从其腹内掏出来过几枚虫卵,只可惜尽是死卵,未有丝毫生机。
但是在血玉髓的诱导生发下,这回却有不同。
金背妖螳是距结丹只差一步的妖兽,同时还是上古异种。
兽卵价值不言而喻,虽然对谢端阳无用,但可以拿来赐给辛、付等。
或者转手,不拘出售还是赠人,都是极好。
只是过去数日后,他忽然发觉那几颗虫卵气机稳定在一个界限,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全然不像是要孕育出来的样子。
谢端阳也是根据御灵宗那名虫痴修士的心得,才生出了个灵感,或许能够帮助一二。
养育灵兽,当然不可能像凡间喂养猪羊一般。
神兵门干脆将数座山峰围将起来,将各类灵兽灵禽放养其中,施以术法,改造成它们适宜生长的环境。
内里同外围,还布以阵法禁制。
不过阵法范围太大,出于性价比考虑,威力就不可能太大,亦是不可能过于精密。
若是有了筑基左右的修为,很大程度上就不怎么受阵法压制。
不过二阶灵兽,在神兵门中也不多见,都被收了一丝魂魄禁锢起来。
倒也不担心它们会挣脱禁制遁逃出去。
“前辈……”
“谢师兄,您来这里可是有何指示?”
揭破魔道阴谋,还有化身符的事情,都局限在高层小圈子当中,地位未到,根本不知晓。
但他最近在宗门中的地位仍是水涨船高,甚至比好些结丹长老的弟子还要吃香。
毕竟其余结丹真人,门下哪个不是有着十个八个亲传弟子。
哪像他们一脉这般,仅有一根独苗。
谢端阳方自降下遁光,收起护身云雾。
原本悠闲躺在逍遥椅上品茶的筑基管事,就弹黄般腾地弹起。
以与庞大身材毫不匹配的速度电射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推开刚说了不过两个字的练气女修,满脸堆笑。
谢端阳也未小看他,莫看胖子对自己如此态度,但其修为却是不弱,也有中期的修为。
而且他能分到此处做个主管这里的管事,背后人脉关系定然也极为深厚。
和对方礼尚往来地客套两句,谢端阳将此行目的道明。
“谢师弟是想寻头螳螂之属的雄兽,修为越高越好?”
白胖手指轻敲太阳穴,管事修士沉吟起来。
“螳类妖兽并不多见,修界中也不怎么中意使唤此种妖兽。
我们这里也没几头,二级的更是一只也无。
其中最强的是头一级上阶的血翅螳……”
说到这里,胖子管事暂停下,抬头打量着谢端阳表情。
“一级上阶么,虽然比预期得差些,但应该也勉强够用了。”
沉吟片刻,谢端阳点点头,“还请师兄帮忙。”
诚如对方所说,此种妖兽却是不怎么多见。
而且自己也不是借助其战力来着。
虽然对谢端阳指定要螳属妖兽的目的极感兴趣,但胖管事聪明地没有多问。
而是察看遍万兽苑地图后,拿着阵法令牌引领着他入内。
约莫两盏茶后,谢端阳满意走出,将所需的灵石交于对方,再捎带着加上一小壶品质还不错的灵酒。
然后,架起遁光,全力赶往自家洞府,与来时全然不同。
早在万兽苑内,灵兽袋中的金背妖螳就已经躁动起来,饥渴难耐了。
随手布下套简易阵旗,谢端阳将两只灵虫丢入阵中,耐性等待起来。
血翅螳正如其名,翅膀遍布血色纹路,亦不像其它螳属灵虫多以草木灵谷为食,而是嗜好血食。
天然带有股凶煞戾气,配合上四尺来长的身形,还是极有威胁性的。
但是与丈许左右的金背妖螳比起来,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感受着妖螳身上的妖气,血翅螳不安拍打翅膀,发出阵阵恐惧混杂着兴奋的尖锐啸声。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谢端阳收走阵旗。
那头血翅螳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仅止地面残存些些许血迹。
金背妖螳趴伏于地,大口喘息,仿佛虚脱了般。
察其气息,比大战了一场还要来得劳累。
给螳螂喂上颗丹药,再丢给它块灵石,谢端阳低头看去。
在其腹下,有着五枚白花花物事,拳头大小,还带着些血丝。
正是谢端阳先前感受到的虫卵,半透明卵壳微涨微缩,能够清晰看到其中的小螳螂。
已是随时就要破壳而出的样子。
将金背妖螳小心收好,谢端阳端着五枚虫卵步入洞府最里面的密室。
经过条延伸数十丈的通道,他进入到被“颠倒五行阵”还有另外一套大阵双重守护起来的真正练功密室。
他施展法术,引了条暗河水进来,灵眼之珠就被放置在小水池当中。
掐诀施法,布置个小小法阵,然后小心放好虫卵,以饱含灵气的泉水滋润蕴养,继续增强其本质。
既然没打算驯养,这座法阵自然也不是促进其发育。
恰恰相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其生机气息,延缓其破壳的时间。
这也是御灵宗、灵兽山修士常用到的一种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