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竖子尔敢？！
离王兴修前来劝降之后过了两天，由新建安西军校尉之一的王文虹领着辎重部队来到温宿城，沿路戒哨并没有发现兵情。
“吐蕃人并没有轻举妄动，看样子是想据城死守。”王文虹汇报道。
郭昕点点头，倒是有点意外，看吐蕃将领先手劝降，想要动摇军心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无能之辈，这一手是在玩哪出？
第一轮的辎重部队送来的除补充的粮草外，就是大量的攻城器械，包括之前提到过的云冲吕公车与云梯，还有一辆投石机。
与后世电视剧中那种起源于战国时代的人力投石机又或者说别称“床弩”既可以投射石弹也可以射出大型箭支的弹力投石机，安西都护府的投石机属于配重式投石机。
这种投石机起源于欧洲中世纪，后来通过中东地区传入中国，它第一次被投入围成战斗是在十二世纪的法国，而现在，郭昕让它提前出世了。
与其他种类的投石机相比，它的最大优势就是射程固定，而且可以根据需要随意调节。
唐军从温宿城开拔了。
两千四百余位唐军将士在城前列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不远处的姑墨城行去。
这里不得不扯两句安西都护府的军队编制，原本的他们承袭的是唐前期的府兵制，编制为边防军的原安西军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就被调走，原本只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在安西最后一次与朝廷的联络之后，唐德宗加封郭昕为武威郡王，连带着全军将士也被官升六级，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郭昕指挥军队的时候，随便喊个属下都是这个将军，那个都尉，巡个逻站岗的士兵在军职上都可能是校尉，这毕竟喊起来不方便。
所以在军改中，郭昕虽然保留他们名义上的军职，但依然恢复了正常的编制，根据现有的府兵制，他将安西都护府的军队分为三个府，交于三位镇守使统领，自己则拥有一个直属于自己的具装甲重骑兵团，每个府下属四到六个团，每团两百到三百人，团下又设旅，每旅一百人左右，旅下设队，每队五十人，队下设伙，每伙十人。
（具装甲重骑兵是什么之后再说，这兵种在中国出现于三世纪）
虽然这两天来的斥候在姑墨城外不停的侦查，并没有异样。但郭昕依然让轻骑兵先行，在姑墨城外游荡开来，因为他没有打算让他们参与攻城，也并不需要。
这一次的主攻方向由郭昕本人负责，选择的是北城门旁一块地方，之所以不选择撞开城门有他自己的考量。
杨日佑与鲁阳负责另外两个方向，而且大部分的攻城器材都交给了他们，自己这里只留下了投石机。
而且经过临时的调配，绝大部分弓箭手、弩手与重装步兵都分配到了主攻方向，两侧的将士多为更为灵活的轻步兵。
索朗乍一看唐军的兵力部署似乎极为奇怪，在一般的战争中难道不是各个兵种混合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吗？
但郭昕偏偏违反了这一规则，这让他十分不安。
“将军，真的要这么干吗？万一唐军不理睬，我们岂不是惨了。”一名吐蕃校尉惴惴不安的说道。
“不这么干我们能收下这座城？丢了姑墨，让唐军打通这条商路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吗？！”索朗皱起眉头厉声说道。“你以为我回去会受罚，你们就逃得掉？不如拼死一搏，打赢了，我们就是加官进爵，明白没有？！”
“明，明白。我这就去干。”吐蕃校尉似乎是被索朗的突然发怒惊到，赶忙下去吩咐下属。
“你们快把那群汉人给我拉上来！”校尉对着手下军士吼道。
“好，好。”军士们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不满。
王兴修此时那是心急如焚，两天前他一回到姑墨城就被软禁，他本以为是因为劝降失败导致的吐蕃人大怒，可直到刚才他曾经的下属冲进软禁地点告诉他情况，他才不管不顾地冲出来。
索朗要用城中汉人百姓的命威胁郭昕退兵。
这是下属跟他说的。
“丹增，将......将军在哪？！”王兴修一把拉住吐蕃校尉，气喘吁吁地焦急问道。
吐蕃校尉惊讶地看了王兴修一眼，没想到他居然逃了出来。
不过这并不碍事，因为汉人已经抓完，这人翻不起风浪。
“将军说过不想见你。”丹增无奈地耸耸肩。
“我听说将军要拿汉人百姓威胁郭昕退兵是不是真的？”王兴修没有气馁，双眼死死盯着校尉。
“是。”丹增点点头。
“放了他们，看在我们三年来的友谊份上。而且你不是信佛吗？妄造杀戮会下地狱的。”
“放了？友谊？下地狱？”丹增嘴角泛起笑容。
他伸出两根手指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替换人质的机会，你一个，换上面两个人怎么样？”
王兴修沉默下来。
“不够？那换二十个？两百？”王兴修的眼神动摇起来，但最后还是沉默下去。
“你看看你，说什么要救人，你最在乎的还不是你自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丹增嘲讽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去。“一个背叛兄弟的懦夫有什么资格谈友谊？”
“至于下地狱？我会去庙里捐点香油钱的，保管下辈子投个好胎。”嘲讽的声音依然从转身离去的校尉口中传来。
王兴修扑通跪倒在地。
而此时城外的郭昕刚打算开始攻城，就看到城墙上人影卓卓，大量穿着不像是军人的人被五花大绑压上城墙。
他下令弓箭手停止即将开始的第一轮齐射，静静等待下来，其他两个方向的唐军没有听到响箭的信号，也没有轻举妄动。
不多时，姑墨的北城门打开，一名吐蕃骑兵从城中来到唐军阵前，扔下一封书信转身就跑。
一名校尉上前捡起书信，回到阵中将它交给郭昕。
郭昕拆开书信，然后双手青筋暴起。
信中内容的大意就是：从唐军拿到书信为止，每隔一刻钟，吐蕃军就会杀死十名汉人，直到郭昕退兵为止，不仅如此，姑墨的卫星城温宿也要归还吐蕃军。
而此刻郭昕向城墙上看去，几颗头颅从城墙上被扔下来。
“竖子尔敢？！”郭昕拔出腰间唐刀冲着城墙上大吼。
第十六章 大唐的字典里没有妥协
郭昕放下了手中的唐刀，表情恢复冷静。
这是一计攻心计。
索朗就是在赌，赌他会因为汉人的性命而退兵。
这跟后世的恐怖分子挟持人质索要赎金的做法一模一样。
郭昕会退吗？
不可能！
今天为人质退兵，明日所有城池的吐蕃守将都会知道只要挟持人质就可以逼退唐军，那等他们去攻打其他城池，每个城池的守将都会效仿，等吐蕃大军回撤，唐军再也打不下一城一池！
所有不能退！
郭昕缓缓收刀，将信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目光锐利起来。
“取响箭！”
左右将士先听都护大吼一声，又将手中信件揉成一团，再结合所见城墙上之景，已然明白一些什么。
但没有人敢阻止他。
三支响箭与一把强弓被送到郭昕的手上，城墙上的索朗感觉不妙起来。
张弓搭箭，一支响箭如尖啸的狂风般射出。
“咻！”
响箭准确的钉在一段墙体之上。
见到这一幕，投石机旁的士兵忙碌起来，距离先前已经测量好，此时就是装上石头砍断绳索。
一枚石弹被投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落到城中。
第一弹，落空。
投石兵开始减少前方配重栏中的石头数量，再度投出一枚石弹。
“嘭！”
石弹准确的命中了郭昕响箭所射中的地方。
“他们在干什么？！”索朗不解地问道，他的手中刀已经有些不稳。
“给我停！”他冲着城外的唐军喊道。
投石兵开始第三次装弹，这一次装的不是石弹，而是炸药桶。
没错，先前投射的之所以是石弹而不是一百五十斤的巨石，原因就在于那两枚石弹的重量与炸药桶是一样的，先前的两次抛射是在校正抛物线。
而郭昕响箭所插之处也不是随意选定，那是姑墨城墙的一段薄弱之处，是积年累月之下土坯城墙的损坏，但这一切是吐蕃军不知道的，只有曾经在姑墨城经营数十年的唐军才知道。
炸药桶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先前石弹落下的位置。
“轰！”
那一段城墙被炸塌了！
郭昕抽出第二支响箭，张弓射出，紧接着又抽出第三支响箭，再度射出。
“咻！”
“咻！”
唐军开动了。
北门的重装步兵持盾冲向城墙缺口之处，城墙上的吐蕃军张弓射箭，但非但没有造成什么伤亡，甚至连迟缓重装步兵们的脚步都做不到。
唐军的弓箭手和弩手开始还击，精良的长弓与臂张弩对城墙上的吐蕃军进行了压制。
吐蕃军的弓箭手损失惨重被迫躲入墙垛之下。
“他们怎么敢？！”索朗似乎是极为不解，不是向来传说郭昕爱民如子吗？
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不禁是吐蕃军，一些城墙上的汉人也受到箭雨波及，但此刻已经没有吐蕃军再去管他们了。
现在保住自己的命是最要紧的。
“快去堵住城墙缺口！”索朗对着身边的人喊道。
但原本应该在他身边的校尉只剩一人，那就是丹增。
而其他的校尉已经开始撒腿就跑，对他们来说丢失城池的最大责任是主将的，只要自己活着逃回去，总不会太惨。
索朗一把抓住丹增，尽管眼中透露出恐惧，但依然色厉内荏地喊道：“快带人去堵住缺口！”
丹增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带着一批吐蕃士兵赶到城墙缺口处，但当他看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唐军时却彻底绝望了。
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盔甲，拥有着粗犷却恐怖图案的盾牌，那锐利的陌刀，这无一不招示着这是一支虽然人数不多，但绝对是他惹不起的精锐部队。
这便是大唐陌刀队，即使是在中国历史上的无数出彩的军队中也足以称得上有名的重装步兵！
陌刀队的踏入了城中，任何一个胆敢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被砍翻在地，任何被无情的踩在脚下。
丹增的双腿开始颤抖起来，他用祈求般的眼神看向索朗。
让我撤吧，我挡不住！这是丹增内心的呐喊。
但当他看向原本索朗的位置时，那里却空无一人。
索朗已经不在乎什么回去受罚了，在他看来，就算回去变成那些大贵族们的奴隶也比死在这里好！
当陌刀队踏入姑墨城中的那一刻起，郭昕便知道这场攻城战自己赢定了。
与此同时鲁阳与杨日佑那边也应该从两个城门处用攻城机械攻入城中，现在的吐蕃士兵想要逃亡的肯定都在往南门跑。
而此刻原本游曳在姑墨城四周的轻骑兵们派上用场，在一些吐蕃兵从南门逃出之后，他们就开始在城外肆无忌惮地杀戮起来。
在西域宝马的加持下，即使是轻骑兵，吐蕃的步兵们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鲜血在姑墨南门外浸染开来。
但吐蕃兵们想要逃命就必须从南门走，因为其他三面的唐军他们更惹不起！
“我们走。”郭昕对着自己的卫队说道。
两百人的具装甲重骑兵团向着南门赶去，在突厥马的铁蹄之下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等到他们来到南门时，想要逃跑的吐蕃兵已经在南门外与轻骑兵们对峙起来。
面对五百多结阵的吐蕃兵，轻骑兵没有冲阵的能力，而从城中追出来的杨日佑部也没有盲目的冲上前。
但作为郭昕亲卫队校尉的刘校尉却对这一幕嗤之以鼻，他举起手中骑枪，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郭昕。
郭昕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刘校尉兴奋起来，大吼一声：“结阵！”
具装甲重骑兵们结成了冲击阵型，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兴奋的目光。
肆无忌惮地冲击敌阵，长长的骑枪穿透敌人的胸膛，然后潇洒地冲出敌阵，然后再肆无忌惮地反复冲击敌阵，直到将每一个敌人都踩在自己的铁蹄之下，是每一个骑兵的梦想。
而能实现这种梦想的，只有具装甲重骑兵！
这种在中国起源于三世纪的重骑兵，拥有着最完备的防具，最优良的马匹，最完善的训练，每培养出这样的一名骑兵，就要花费上普通轻骑兵数倍的代价，以至于在两汉之后，即使是强大的唐代都少有这样的部队。
即使是拥有着铸币权，还有着西域天山以南最大的粮仓与马场的安西都护府也只能堪堪维持两百骑作为郭昕的亲卫队。
但这就是这两百骑的骑兵奔跑起来却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作为冲击阵型的枪头，刘校尉的骑枪已经饥渴难耐。
而双方的距离却在迅速缩短。
具装甲重骑兵团与负隅顽抗的吐蕃军接触了，只是一瞬间，原本让轻骑兵们投鼠忌器的阵型就被彻底击溃！
长枪刺出，带起一具具上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的尸体，鲜血喷洒，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骑士们的盔甲。
而吐蕃军的反击在全方位的盔甲与盾牌面前显得苍白与可笑，像是拿着匕首的儿童在向着全副武装的大人挑衅。
第一轮冲击过去，具装甲重骑兵们在不远处重新集结，而原本结阵的吐蕃军处已经彻底崩溃。
幸存的吐蕃兵在同伴们的尸体包围下瑟瑟发抖，他们是从吐蕃内地调来的部队，之前从未与唐军们交过手，根本不明白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有着怎样的威力。
然而现在，鲜血给予了他们教训。
只是这教训带不到下辈子去。
第二轮冲击开始，重骑兵们再度带着骇人的气势冲锋过来。
而吐蕃兵们再也升不起一丝的反抗意志。
鲜血四溅，在最后一名吐蕃兵的尸体像破布一样被刘校尉从自己的骑枪上甩出去，今日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姑墨城，再度回到大唐的治下。
第十七章 姑墨的改革尝试（推荐票有伐？）
随着南城门的吐蕃军鲜血染红了地面，姑墨城已经重回安西都护府的治下，城中残余的吐蕃士兵与移民的徒劳抵抗并没有持续多久。
街道两旁的姑墨居民们从窗户或者门缝中观看到了一场盛大的游行，全副武装的唐军沿着主街道沉默而坚定地行走在他们刚刚收复的城池中，大多数的居民保持着沉默，但也有人欢欣鼓舞。
孜亚艾尼领着姑墨臣子们在街道中央行礼拜见，姑墨诸臣子队伍的后方是几十名王宫护卫带着的汉人百姓。
在之前的战斗中，由于郭昕果断而迅速的攻击，汉人百姓的损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算上一开始被杀的、被箭雨波及的、被发疯的吐蕃军屠杀的，死亡人数应该在两百到三百之间。
尽管这依然是惨痛的损失，但还在罪魁祸首已经伏诛。
孜亚艾尼献上还在流着鲜血的索朗头颅，恭敬地说道：“下官见过都护。”
“不必多礼，倒是我们很久没见了，姑墨王。”郭昕下马说道，他先是嫌恶地接过索朗的头颅交给一旁的刘校尉，然后笑着跟孜亚艾尼说。
两个人表面上有说有笑的走进姑墨王宫中。
“郡王上座。”孜亚艾尼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必了，这是你们姑墨人的王座，我身为大唐郡王不方便坐。”郭昕拒绝了孜亚艾尼。
“那我们去书房谈吧。”孜亚艾尼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着郭昕与孜亚艾尼走进书房之中，鲁阳开始了接收城池的工作。
首先是清洗与接管姑墨城的内政机构，无论是什么样的机构，曾经是吐蕃军提拔上来的基层官吏需要全部被替换成自己人。
姑墨城中的姑墨官员们值得配合鲁阳的行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这西域是汉人的西域还是吐蕃人的西域，反正不是西域人的西域，各个西域国家无论自主权高与低，境内的重要城池是别想拥有什么主权的。
大多数人的态度也是汉人来了给汉人卖命，吐蕃人来了给吐蕃人卖命。
本来这一次的只是普通的官吏大换血，但在鲁阳却破天荒的根据从姑墨大臣那得到的信息把整个姑墨城划分为十个区域。
而官吏的任用也没有清一色的汉人，而是给姑墨的官员留下三个官职。
姑墨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鲁阳想要干嘛。
其实鲁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的所做作为都是郭昕的命令。
那是了一天前的一场约谈。
......
“丹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部队越打越少吗？”郭昕看着面前地图问道。
“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兵源补充。”鲁阳想当然的说。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足够的兵源补充？”郭昕再度问道。
鲁阳有点摸不清都护的套路，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跟中原联系不上。”
“这西域也有大量人口，联系不上中原，不是我们缺少兵源的主要原因。”郭昕摇了摇头说道。
“可西域人大多数并不想为我们卖命怎么办？”鲁阳反问道。
“这就是症结所在。”郭昕的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扫过了轮台、龟兹又停在了姑墨。
他继续缓缓说：“在我安西都护府掌控西域的一百多年里，我们始终没有建立起一套可以将西域人纳入我们都护府内部的制度，所以这么多年来，西域人还是西域人，是汉人掌管西域，还是吐蕃掌管西域，对于大部分西域百姓而言并无区别。”
“可那些西域人头顶还有自己部族的王，那些人不会允许我们把那些人同化为汉人的。”鲁阳苦笑道。
“为什么要把他们同化为汉人？我们只需要把所有人的纳入进来就可以。”郭昕笑了起来。“名义上，现在的安西都护府是我的封地。”
（郡王是王爵的第二等，郭昕这样有封地，有兵权，有实际上的封国的郡王，在划分上属于藩王，自主权很大。）
......
等到郭昕与孜亚艾尼双方都满意地从书房中出来，姑墨人官员们就把鲁阳的所作所为禀告给了孜亚艾尼。
孜亚艾尼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郭昕。
郭昕笑着说：“这就是我之前书房里跟你说过的报酬，我允许姑墨人的成为都护府的官员。”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孜亚艾尼的眼睛亮起来。
“两族亲善嘛。”
两族亲善......
个屁咧。
郭昕的坑已经给姑墨王挖好了。
这十个区域不是随便划分的，孜亚艾尼只是以为他想要分权，但没有想到的是这十个区域将城中原本固有的聚居区打破。
我们知道的是，人是有抱团心理的，不仅是古代，哪怕是现代人都喜欢与自己相同的族裔生活在一起。
所以美国的城市中有了唐人街，有了墨西哥城，有了西班牙城，这都是抱团心理的体现。
那么如何打破这种情况？
那就把不同的人群放到一个行政区，让他们无法抱团，与此同时还可以使得原本西域中根深蒂固的土著势力被摧毁。
姑墨城中有汉人、有姑墨人、有少量龟兹人、有一部分吐蕃移民甚至还有一些从中东来，然后就定居在这里的人群，尽管姑墨人的数量占据绝对优势，但这依然给予了郭昕极大的操作空间。
能相出这样的办法，当然不是因为郭昕天赋绝顶。
事实上这样的做法早就有人做过，学过初中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希腊的的克里斯提尼改革，当时的雅典执政官克里斯提尼通过同样的办法，用将不同地区混合的方式彻底打破了世家贵族们拥地自重的局面，使得雅典更为团结。
当然这一切都是不能照搬的，与雅典的情况不同，西域没有什么共和传统，推行制度的也不是什么公民大会，而是装备精良的唐军，而且他们面对的敌人也没有雅典贵族们那么强大。
郭昕已经开始计划将中原地区的科举制照搬过来，当然要求肯定无法与中原地区相比，但只要能过选拔出一批既可以说汉语，也可以说西域各部族语言的官员出来，到时候这项制度对西域土著势力们的真正威力才会爆发出来！
如果在姑墨的改革证明成功了，那么这一套方法就会被推广到安西都护府治下的每一个地方。
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
但现在大家依然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我早已命人准备晚宴，还请都护一定要赏光！”孜亚艾尼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潜伏，向郭昕发起邀请。
“好。”郭昕兴然应允。
在整理资料
明天中午两点左右更新吧，其实我更想加更，但是接下来休养生息的部分要涉及很多西域的民族和国家，很多现在依然在新疆还存在的民族还要找代称替换掉（防止敏感），这样一来边查资料边码字速度就慢下来了，理解一下，正好后天放假，我会去学校图书馆整理一下资料，我想让小说好看的同时尽量贴近史实，毕竟大家是来看郭昕如何带领安西都护府求存发展的，不是来看无脑爽文的不是。其实本来早就应该整理的，但最近马克思主义的课程里要弄个五千字的小论文，方向自选，还在搞。等资料整理完毕更新速度会上来的→_→
最后能不能再来一波推荐票啊……之前第一天五十，第二天三十四，第三天就只有十几张了，这这，我又被其他人把排名压下去了。
第十八章 公民大会
索菲亚是姑墨城附近塔伊族部落的女孩，与居住在朅盘陀国的本族人不一样，远离自己民族国家的部落，即使是女孩也必须承担起部落的生死存亡起来。
作为一个芳华正好的少女，她在部落中并不乏追求者，只是同族男孩子并不是很多，看得上眼的也只有族长和长老家的儿子。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满意，只有更优秀的男人才能配上自己！
但族长不会允许族内女子嫁给外人。
索菲亚苦恼起来。
“索菲亚！快点走吧，族长在催了！”外面传来安吉尔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出来！”索菲亚听到催促声赶紧拿起铜镜整理自己的头发和服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铜镜。
这东西是她母亲给她的老物件，当初还是从朅盘陀国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东西，听说是从东边大唐来的稀罕物件，就连族长夫人也没有一件。
从屋子里出来，安吉尔穿着皮毛、毡褐为料制成的服装，在附近部落里也是上等的服装，但当她看到索菲亚穿的衣服时却惊呼出声。
“索菲亚，你穿的衣服我怎么没有见过？”
索菲亚提起裙子两边转了一圈说：“这是我妈妈从波斯商人手中买下来的，可是长安流行的款式。”
“长安，就是天可汗居住的地方？”安吉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索菲亚的裙子羡慕的说。
“那是当然。”索菲亚自傲地说，这种衣服除了她只有姑墨的公主才有。
不远处的安布利看着正在臭美的女孩不禁有些无奈，他不满地喊道：“你们两个快一点，今天的大会要是迟了，我就罚你们去山上采草药。”
索菲亚有点不满地走到人群处，族长儿子递给她一匹母矮马，她小心翼翼的跨上去，生怕弄坏衣服。
“连一辆马车都没有。”她小声嘀咕道。
他们今天要去参加的这场大会名叫“公民大会”，至于什么是公民他们不知道，只是知道最近打回来的唐军都护让附近所有部落村落都要派代表去。
本来只是需要男人去的，但不知为何族长非要带上她们两个女孩子，论地位明显是族长夫人更合适。
一行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赶向姑墨城，沿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不少其他部落的队伍，其中有的与他们还是世仇，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面前，所有人都保持了克制。
一些关系比较好的部落里不乏喜欢索菲亚的青年，他们见此时机想要凑上来献殷勤，都被族长儿子赶走。
虽然心中暗骂多管闲事，但表面上依然装出娇羞的表情道谢，这让族长儿子瞬间神魂颠倒。
“斯拉哈提，你给我过来！”族长安布利突然喊到，斯拉哈提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索菲亚身边。
终于走了。索菲亚长呼一口气，虽然斯拉哈提长得不错，捕猎也很勇武，但她依然不喜欢他身上的狐臭味。
时间缓缓过去，时间到达正午，部落里的众人才来到姑墨城外。
还没等他们下马进城，身后就有一些骚动，他们跟着众人退到道路两边。
一支马车队从他们身边行过，那马车显眼异常，木板一看就是用昂贵的木材制成，上面虽然少有装饰品，但却有一种古朴大气的感觉。
更不得了的是，马车四周护卫的骑士们，他们就连胯下骏马都披着甲，所有人都散发出冰冷肃杀的气息。
安布利几乎是屏住呼吸，心脏都要停跳般。
而索菲亚的反应则不一样，她想要坐进那个马车里，在她的幻想中马车中坐的一定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只是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邂逅的一百种方式。
“大唐都护的车队果然气势不凡啊！”安布利感叹道。
“大唐都护？军人？”索菲亚疑惑地问道，她的脑海里并没有都护这个职业的概念。
在她的眼中军人不都该是脏兮兮的，骑着一匹马成天耀武扬威的存在吗？
……
“啊秋！”并不知道自己在一个西域女子眼中应该是什么形象的郭昕下车时打了个喷嚏。
“西域的春天天气真是反复无常，早晨还要披着大衣，中午只要穿短衣就行。”郭昕把手中的大衣递给一旁的刘校尉，刘校尉有把大衣递给迎上来的姑墨侍女。
站在姑墨王宫前的郭昕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公民大会即将开始，作为召开者的他可不想迟到。
不过还好的是，由于大多数部落居住在远离姑墨城区的地方，原定下午未时（两点）召开的会议被推迟到申时（四点）。
今天之所以召开公民大会一是宣布新行政区域的划分，而是为宣布安西都护府将开设科举的事情广而告之。
其实按照古代的礼制来说，郭昕此举是明确的逾矩了，即使作为郡王他也没有权利私设科举，但这种放在中原地区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行为愣是被他用个人威望强行通过了。
虽然鲁阳与杨日佑对此举依然抱有怀疑，但郭昕却认为此事很有必要。
尽管唐朝自建国以来，军队中很多将领都是胡人，但事实上军队中对胡人的排斥一直存在。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古代的中国，除非是过命的兄弟，一般能互相信任的都是同乡，更何况是长相文化都不同的异族人。
但郭昕却想通过科举这种手段引导同化西域的各民族，要知道制约了安西都护府对下方西域百姓统治的最大问题就是语言，在一个民族众多的西域，离得很近的两个村子或者部落，语言都不互通，这怎么统治？
招募军队也是一样，军官甚至无法与自己的士兵进行沟通，这仗怎么打？
难不成搞懂政令军令全部靠悟吗？
科举制就是一个很好的工具，想要当官，就必须要会汉语汉字，就必须接受汉人的文化认同，这样培养出来的官员才能成为安西都护府统治的基石。
而且他们要向这些西域人展示大唐好的一面，让他们心生向往，才会愿意来学习汉人的文字和文化。
公民大会开始了，郭昕走上临时搭好的台子，身上从姑墨王临时借的一套汉服将他衬托地有些威严。
台下的西域各族人纷纷望向他，望向这个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上的统治者。
第十九章 行政区域与科举选拔
王宫殿外，旌旗猎猎，人山人海。
两旁的唐军将士披坚执锐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场地内的西域人虽多，但并不算喧哗。
大多数人都在观察着两旁的唐军将士。
他们比三年前的武器更精良了。安布利在心中感慨道，他的目光落在一名将士腰间的备用长剑上，心中羡慕无比。
这一把剑在外面卖的话少说十两银子，不，起码十五两。
安布利想起自己那把被拦在会场外的弯刀，那还是他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中买下的，只花了五两银子，是阿拉伯款式的，质量并不好。
罪莫重于贪欲。他用小时候先生告诫自己的话强行冷静下来。
“那些汉人的盔甲不重吗？”安吉尔好奇地指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在人群外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的骑士，他全身披甲，几乎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别随便瞎指。”安布利注意到那名骑士的视线注意到安吉尔，赶紧拍下她手，至于她的问题，他则没有回答。
索菲亚瞥了安吉尔一眼，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依然是恬静无比。
许多道炽热地视线从四面八方望向她，她可不能跟这些部落姑娘学。
会场骚动起来，一个身着汉服的男子从宫殿中走出，沉稳而有力地走上高台。
“肃静！”他说。
会场安静下来，只有骑士的马蹄声可以清晰地听到。
这才是配得上我的男人！索菲亚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台上的人。
郭昕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西域人，面不改色地说起来。
为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很大。
等他在台上将新行政区域的划分与不日将开始西域的第一次科举的消息宣布之后，便走下台去。
早已等待在一旁的鲁阳快步走上台去，宣读起被任命的临时官员。
但他是越读越疑惑，这名单似乎不对的样子。
“......安布利‘塔伊区’区守，阿曼‘塔伊区’区丞......”
这塔伊区主官塔伊人，副官姑墨人，而那片区域明显姑墨人更多。
主要的是，这两族不是世仇吗？
划分到一起管理真的没问题？！
虽然不明白都护这么做的用意，但鲁阳依然尽忠尽守地宣读这都护交给他的名单。
而台下的西域人中也是掀起掀然大波。
汉人喜欢给各个部落首领加封他们的官位，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但往常的这种任命都是派使者去面对面授予，从来没有过这样集体宣读，而且加封的官位也从来没有超过他们本来的权势过。
“安布利凭什么做区守？！”气愤之下阿曼站起来高声喊道。
瞬间原本窃窃私语地会场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站起来的阿曼，坐的离他近的人赶紧挪了挪身体，远离了他。
而阿曼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原本游走在会场四周的骑士目光望向了他。
刘校尉用询问的眼光望向郭昕，在得到微微颔首以示肯定之后，他用长枪指着安曼。
周围的将士们很快将大声喧哗的部落首领“请”了出去，还包括随行的其他人。
四周的西域看到这一幕便明白，他们只有接受一条可以走。
但大多数人不禁忧愁起科举考试起来，因为按照那汉人都护之前所说，三个月之后的科举考试之后将按照科举成绩重新安排职位，现在被任命的官员，如果在科举中成绩太差就将面临降职的风险。同样，如果成绩优秀，升职也不是没可能。
但也有人心中窃喜，安布利就是其中之一。
得益于小时候在朅盘陀国私塾里学习的汉语，他在这方面极为自信，那个时候的朅盘陀国还是安西都护府的属国，作为当时的贵族子女，他受过良好的教育。
虽然能得到区守的职位的确是意料之外，但他有信心守住这份官职。
只是，这区守是干嘛的？
“都护高妙，只是封个官便让西域人内斗起来。”郭昕身旁的刘校尉感叹道。
“普通的平衡术而已。”郭昕谦虚道。
“都护谦虚了。”
算是接下刘校尉的夸奖，郭昕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姑墨城附近的部落里有一个朅盘陀国的破落贵族吗？在哪？”
“那个女孩应该跟那个破落贵族有关。”刘校尉指着会场中的一个女孩说道。“我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是化妆成了一个波斯商人，那件衣服是我当初装作卖给他们的。”
郭昕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他们可以为我们的商路开通起到作用？他们不是已经被逐出朅盘陀国了吗？”
“人虽然已经被驱逐出去，但人脉尚在，朅盘陀国中不乏同情他们的在，只要利用得当，我们可以通过他们购买我们的所需。”刘校尉肯定地说道。
郭昕点点头，这便是公民大会的第三个目标。
找出当年被驱赶出朅盘陀国的破落贵族，利用他与朅盘陀国的势力联系上，从而可以通过他们从大食购买物资。
朅盘陀国，西域古国，其位置约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离丝绸之路的关节节点喀什很近，而且盛产金玉，国力最强盛时，可以供养五百名僧侣脱产礼佛，还可以同时维护十二座城堡的运行，是一个实力不容小瞧的国家。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郭昕更想领军将朅盘陀国重新纳入治下，只是现在的唐军基本已经扩张到极限了。
你别看唐军现在仅仅只是攻陷了拜城、轮台与姑墨，其实这三座城池相距很远，在古代的运输条件下，这已经是三千多人可以进行有效统治的极限。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唐军不缺乏马匹，几乎所有部队都是骑马步兵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的，就拿攻打姑墨来说，进攻的部队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抵达姑墨城外，并且攻陷了他的卫星城温宿。但虽然的攻城器械尽管也动用了大量马匹运输却依然晚两天才到，唐军现在的防守压力可见一斑。
这种情形只有轮台招募的新兵完成训练才能缓解，想要继续向外扩张，收复更多失地，必须在姑墨招收到更多的士兵才行。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改革可以成功，只有姑墨人都像轮台人一样认同大唐他们才能招募到大量可堪一用的士兵。
“等名单宣读结束，你把他们带到府衙来，我亲自与他们接触。”郭昕对着刘校尉说道。
第二十章 斥候相遇
姑墨城外不远的一处平原上，两股骑兵相遇了。
其中一方是安西都护府的斥候，另一方是吐蕃骑兵。
“你回去禀告都护，我们在城外发现了吐蕃军队的踪迹。”肖宏图对着手下一名将士说道。
那将士闻言领命，快马加鞭向着姑墨城赶去。
远处的吐蕃骑兵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惊慌，而是与唐军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的观察着。
他们也是斥候。肖宏图皱着眉头想到。
他带着斥候分队稍微靠近了一点吐蕃骑兵，一开始那些人没什么反应，但当他们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他们就会远离，只是始终处于姑墨城南面的一定范围内。
“队长，他们似乎在监视姑墨城。”一名下属对着肖宏图说。
握紧了手中的马槊，他沉吟一会儿说：“把他们赶出去。”
“诺！”
斥候分队加速起来冲向吐蕃骑兵，与此同时一些人取下马背上挂着的角弓张弓射箭。
尽管距离过远再加上移动射击导致这些箭矢毫无准度而言，但依然惊吓了远处的吐蕃军。
吐蕃骑兵们开始掉头逃窜。
见到这一幕，肖宏图放下心来，刚想让众人退走，但面前的一幕却让他皱起眉头。
一名唐军将士追得太急，已经脱离了小分队。
他认得这人，他是轮台招募的新兵，名叫刘勇杰，因为马术过硬才被选入斥候部队中来。
“刘勇杰回来！”肖宏图大喊道。
但他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追去。
“队长，这样也挺好的，吐蕃人的马比不上咱们，只要追上杀掉他们，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身边一位斥候对着肖宏图说。
肖宏图转头看向身边的下属们，却发现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着渴望，顿时就明白了。
之前的几次攻城可以说都没有他们这些轻骑兵什么事，主攻的是陌刀队和弓弩手、肃清城中抵抗的是步兵们，就连南城门外的绞杀最后都交给了都护的亲卫团们去做。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来的轻骑兵们就跟在打酱油一样，其他人上阵杀敌，他们就只能在旁边喊六六六。
这对于当初解了龟兹城下之围的骑兵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有一队貌似落单的吐蕃骑兵，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追就追吧。肖宏图理解部下的这种心情，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当他们越追越远，已经到达姑墨与疏勒之间的小山脉时，他才意识到不妙。
追得太远了。
“撤！”肖宏图大喊道。“不得违抗军令！”
至于依然追在前方的刘勇杰，他已经顾不得许多，这个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据他所知，这附近是有一个已经与吐蕃地方贵族联盟的部落。
但现在显然为时已晚。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群骑兵偷偷的从他们的视线盲区绕过来包围了他们。
这境地不妙啊。肖宏图握住马槊的手微微冒汗。
......
“让开！让开！”一名唐军骑兵马不停蹄地冲进姑墨城中，两边认识他的守城将士知道他是斥候，并没有阻拦。
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姑墨城街道上许多行人和摊贩躲闪不及，多少有点民怨载道。
此时的郭昕正在与安布利等人交谈着，看着双方轻松的表情，明显刚才谈得很是愉快。
“很感谢你对都护府提供的帮助，按照约定，在我们取回朅盘陀国之后，我们将会扶持你做朅盘陀国的新王。”郭昕带着满意地微笑说道。
“都护这倒是折煞我了，我对朅盘陀国的王位不感兴趣，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离开朅盘陀国。”安布利苦笑道。
“可我倒是觉得先生是不二的人选，当初他们把您赶出来，是他们最大的损失。”郭昕肯定地说。
公民大会结束之后，刘校尉就把安布利一行人带过来，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他对这个人很是满意，不仅是帮忙联络朅盘陀国贵族的事情答应的很干脆，而且交谈中他还发现安布利此人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这在西域人身上是很少见的，大多数的西域人粗犷且野蛮，一些小国家的国王甚至都有极大可能是文盲。
细问之下，果然安布利从小在汉人私塾里读书，对于中原文化的了解很高。
这样的人不去做西域人的表率简直是可惜了，郭昕有点期待起他三个月之后的科举考试的成绩，如果成绩足够的话，可以作为典型进行宣传。
“那个我还有一事相求。”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有点尴尬，安布利指着身边的两个女孩说。“这两个人是我兄弟的女儿，向来敬仰中原文化，所以我想把她们两个送到都护府中当侍女，不知都护意下如何。”
郭昕看了一眼安布利身边的两个女孩，之间他就已经介绍过，两个人一个叫索菲亚一个叫安吉尔。
如果不是很确定这里是西域，光听名字就会让人有一种自己穿越的不是西域而是西欧的错觉。
“当然可以，正好贱内需要几个侍女。”郭昕随口应下。
“那都护，我们就......”安布利站起来正要告辞。
突然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急......急报！城......城外发现一股......”
看着说话大喘气的斥候，一旁的鲁阳不满地说：“急报到底什么？”
“别急，缓口气慢慢说。”郭昕安抚着斥候。
大口喘上几口气，斥候才说：“城外发现一股吐蕃骑兵，怀疑是疏勒方向吐蕃军派来的斥候部队。”
郭昕皱起眉头，心中一块石头落下。
终于来了，吐蕃军的反击行动，之前的吐蕃人安静无比，他甚至还以为有什么大阴谋在酝酿。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唐军打得太快太急，吐蕃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而已。
“全城戒严，组建三支精锐斥候部队前往疏勒至姑墨的沿途警戒，务必将吐蕃军的一举一动都给我汇报回来。”郭昕下令道。
“诺！”鲁阳领命。
郭昕又转头对安布利说：“最近姑墨不太平，可否在城中居住一段时间，唐军将士会保护你的。”
“可以。但我要派一个人回去告诉部落里的人事情的情况。”安布利知道无法拒绝，于是点头同意。
“好。”郭昕点点头。
姑墨城很快戒严起来，但说是戒严，其实对大多数人的生活影响不是太大，只是城墙城门的守军更多了，而且从今晚开始开始实行的宵禁给人带来了些不便。
夜幕很快降临，城墙上的鲁阳看着城外的地面面色凝重，今早的那队发现吐蕃骑兵的斥候分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而且那些后续被派出去的斥候们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一匹伤痕累累的战马背着一个人出现在城下时，才会显得那么轰动。
第二十一章 战前交手（感谢打赏，虽然不多，但心意收到了。）
战马驮着肖宏图回到了姑墨城，斥候小队遭遇朅盘陀国骑兵伏击全军覆没。
这一消息像是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军营。
居然有西域国家主动掺和到吐蕃与都护府的争端中吗？
郭昕拍打着椅背，盯着地图沉思道。
这倒是很罕见的事情，西域这些城邦国家即使绑在一起也打不赢大唐与吐蕃任何一方，所以这些西域土王们向来不会参与两大帝国之间的争端，因为一旦招致报复，其结果很可能是毁灭性的。
只是这朅盘陀国的新王脑子可能不太好使。
他的眼中冒出危险的光芒。
在严令禁止贪功冒进的命令与斥候分队的惨痛损失的告诫之下，其他斥候部队谨慎的对姑墨城周边进行了侦查。
又是一天后，一份情报由斥候校尉文俊杰汇总出来，带到了站前会议上。
“斥候们在姑墨城南发现大量的侦查骑兵活动，其中大多数都身着吐蕃军服，使用的也是吐蕃制式的兵器，但还有一部分骑兵的装束与吐蕃人截然不同，所穿服装没有定式，杂七杂八，而且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初步判断是朅盘陀国的部队。我们的斥候试图靠近山脉侦查，但交通要道却被吐蕃军掌控，一些山道也被朅盘陀国封锁，在使用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抵达山脉后方之后，我们发现了大量的部队正在向着据史德城集结，看着部队数量，不像是疏勒一地的部队。根据我们根据一天之内的补给计算，马匹所需要的草料并不多，集结的敌军应该由步兵为主。”文俊杰读完自己整理的情报之后，将手中的情报文件递给郭昕，又拿出两个备份递给到场的校尉们传阅起来。
看着手中的文件，郭昕点点头，对斥候进行改编，加入了后世的情报收集经验之后，唐军的情报收集能力果然提高不止这个层次。
就拿手上的这个情报为例，同时代又有哪个国家的斥候可以做到两天之内收集到这种地步。
鲁阳拿起三颗红色的玉棋子放到了据史德城的上方，代表着数量不明的敌军。
（据史德城，姑墨与疏勒之间的一座城邦，又名郁头洲或者握瑟德，依山而建且靠近赤河。）
郭昕则拿起三颗棋子放在姑墨城上，一颗放在温宿城上。
“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怎样用有限的部队迎击数量不明的敌军，首先我们即使加上最近刚从龟兹运来补给的辎重部队，我们也只有三千人可以用，想要更多的兵力只能让郑据带着新编的玄甲军与安西军赶往这里，那么我们的部队数量会达到将近四千，但我不打算让轮台方向处于无人防守的境地。”郭昕指着地图说道。“说说你们的建议。”
“要我说，我们直接先手把山脉的交通要道堵住，让他们前方与我们交手的兵力始终维持着与我们相同的数量，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弓箭的优势可以对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杨日佑拿起绿棋子拍在山脉旁，那里是这条山脉最大的通道，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大规模通过部队的道路。
几名弓箭校尉和陌刀队校尉郭启祥点点头，显然他们的想法与杨日佑一致。
利用陌刀队的重甲顶在前方，再利用长弓从后方击溃敌方，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应对方法。
“我有一点异议。”鲁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指着山脉旁的赤河说。
“从据史德城到姑墨的道路并不止山脉中一条，吐蕃军一旦发现我们堵住山脉中的道路，一定会选择绕道赤河向姑墨发动进攻，所以杨疯......将军的方法并不可行，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军将领是个傻子上。”
骑兵校尉和步兵校尉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连刘校尉都点了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郭昕问道。
“有！”鲁阳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按照杨将军的方法堵住山脉的通道，逼迫吐蕃军选择更远的道路，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搞懂敌军到底有多少人，然后再利用我们的骑兵优势打垮他们。”
郭昕点点头，他的想法与鲁阳的方案不谋而合。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杨日佑。”
“在！”
“你负责带着轻骑兵清扫附近的吐蕃与朅盘陀国骑兵，各骑兵校尉不许贪功冒进，再有违令者斩！”
“诺！”杨日佑与各骑兵校尉们站起来齐声说道。
“刘校尉，你也负责协助他们。”不放心之下，郭昕对着刘校尉说。
“诺。”刘校尉也站了起来行礼说道。
“鲁阳。”
“在！”鲁阳立马起身行礼等待命令。
“你带着弓箭手与弩手去给吐蕃人一点小礼物。”郭昕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
翌日，吐蕃军与朅盘陀国惊奇的发现原本跟他们斗智斗勇的唐军斥候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大批骑兵开始对他们进行围剿。
作为零散编制的斥候们并没有能力抵抗成建制的骑兵围攻，在付出三十多条人命之后，他们将唐军的行动消息带回了据史德城。
而很快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传回了吐蕃将领洛桑的耳中。
山脉的通道被唐军把持，如果强行从此处行军，就不得不在如此狭窄的地方与他们战斗。
这对吐蕃军是很不利的，抛开军队素质不谈，他们的武器装备没有唐军好是不争的事实，在那里开战不是明智之举。
从赤河旁行军。
洛桑下定决心绕路。
他握紧手中的一把短剑，上面还刻着他直接的名字，是别人送的礼物。
“索朗，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洛桑自言自语道。
吐蕃军开拔了，集结数个城池的所有守军，甚至囊括了朅盘陀国士兵的部队从据史德城出发沿着赤河河畔向着姑墨行军。
而此时鲁阳带着弓箭手与弩手们骑着战马来到了离吐蕃军不远的地方，他们是来给吐蕃军送惊喜的。
吐蕃军缺少骑兵，这是斥候们一开始提供的情报，而之后的探查也证明了吐蕃军的确没有什么骑兵部队，而少量的骑兵除了用作斥候之外，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
发现了鲁阳的吐蕃军停止行军开始结阵，似乎以为他是来袭击冲阵的。
“张弓，放箭！”弓箭手们在马背上张开长弓然后射出一波箭雨。
然后趁着吐蕃骑兵还没有冲出来之后赶紧溜之大吉。
没错。
郭昕就是在欺负吐蕃军的弓箭没有唐军射的远。
吐蕃军的士气在开战前不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第一次的打击。
第二十二章 奇袭
吐蕃骑兵没能追上唐军弓箭手们，这让洛桑极为不满。
“传令下去，让骑兵们在前方开路，只要那群弓箭手再靠近我们，就直接驱逐走！”他下令说道。
传令兵很快接令而去，一名吐蕃校尉担忧地说道：“将军，那群唐人会不会在赤河前方堵住道路，这样我们的境地不就和山脉中一样了吗？”
闻言，洛桑不屑地笑了一下。
“你以为赤河旁的道路有多宽？山脉那才多宽？唐军人少，在这里张开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你以为郭昕跟你一样傻吗？”
“我明白了。”校尉低头说道。
话虽如此，洛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看向河对岸。
那里，几名唐军斥候始终紧紧地跟随吐蕃军，时不时有人离队，又时不时有人加入进来。
......
“都护，喜报！”文俊杰拿着情报跑到郭昕的面前递给他。
郭昕拿起情报看起来，最终不自觉地读了出来：“步兵一万五千左右，骑兵则只有三百多，根据服饰来看，大约有五千人是朅盘陀国的步兵，剩余一万是吐蕃军。看行军速度，大概还有两天到姑墨城外。”
这朅盘陀国有点强啊。
他不禁皱眉，这倒不是说五千朅盘陀国士兵可以击败三千唐军，事实上如果是在平原决战，唐军可以轻易击败训练素质与装备都不如他们的朅盘陀国士兵。
但问题是能拿出五千士兵的西域国家，就算不论兵员素质，也不多，这已经算得上西域的超级大国了。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杨日佑。”
“在！”已经清理完姑墨城周围吐蕃斥候的杨日佑正坐在椅子上闲得蛋疼，此刻听到郭昕有什么要吩咐他，立马站了起来。
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双眼放光的杨日佑，郭昕不缓不慢地说道：“南边山脉里的那条密道你走过吧？”
“走过，走过，咋都护你要我去偷袭据史德城？我两天，不，一天我给你拿下！”杨日佑拍拍胸脯说道。
“的确是让你去偷袭据史德城......”
野戍荒烟断，深山古木平。
上百名精锐的唐军将士从山脉中的密道向着目标地点行进着，领军者是号称西域第一悍将的杨日佑。
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线，一些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一定知道这条道路的存在，即使是知道的人，也不定愿意走。
原因无他，因为这条道实在是太险了。
这道路蜿蜒曲折不谈，关键还怪石嶙峋，有的地方干脆被溪流拦腰截断，青苔遍布两边岩石，稍不注意便会跌倒受伤。
“都注意一点！”郭启祥对着手下将士说道。
没错，绕后的部队正是大名鼎鼎地陌刀队。
不过如果不是他们，也很难想象有什么部队可以完成这场绕后偷袭。
最终不负众望之下，陌刀队的众人成功通过一条小道，除了有一个人不慎跌伤之外，没有伤亡。
“很好！”杨日佑满意地看了陌刀队的将士们。“要是你们是我手下该多好。”
可惜我们跟安西骑一样是都护直属的。郭启祥皮笑肉不笑地想到。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伤人，不过他可不想在这种将军手底下做事。
杨日佑不知道郭启祥心中所想，抬头看向远处的吐蕃军营寨，它像一个木塞一般堵住了那条山脉中的主道。
等了一段时间，随着一支响箭飞上天空，杨日佑大喊一声：“跟我上！”
陌刀队的众人从隐蔽处冲出来，虽然因为走的道路太为艰险的原因，他们的盔甲都没有带来，但身上的皮甲与剑盾都是一应俱全。
战斗打响了。
之前吐蕃军选择绕道之后并没有选择将所有兵力调走，而是将两千人放在这里扎上一个简单的营寨以堵住唐军偷袭据史德城的可能。
在洛桑看来，唐军想要打下固守在关口的营寨肯定需要不少时间，如果唐军愚蠢的选择了这条道路，他就可以将唐军堵在山脉中直接歼灭。
而其他适合小规模渗透的小道也有部队看守，将唐军两面夹击的可能彻底消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曾经的唐军中有一名姑墨城来的猎人的话，洛桑的计谋就成功了。
但现在注定是徒劳。
以骑马步兵为主的唐军估算了陌刀队渗透到敌后的时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吐蕃军的营寨之前。
此时离洛桑的主力部队来到姑墨城外，还有一天时间。
刘校尉作为郭昕的亲卫被临时任命为主攻方向的指挥，此刻在他射出响箭之后，唐军开始行动起来。
骑马步兵们早已下马结阵向营寨处冲去，而弓箭手们在后方张弓射箭。
作为一个匆忙搭建的营寨，它木栏自然不会太高，但吐蕃参将依然有信心将唐军堵在这里。
因为面前的唐军怎么看也不过几百人的样子。
我打得过。吐蕃参将信心满满地想。
“将，将军，后面来人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
参将不可思议地向后望去，果然有上百人从后面冲过来，看军服，居然是唐军！
他们从哪里窜出来的！！！
“顶住！你们快去顶住！”参将一推身边的校尉。
那校尉一咬牙带着手下的士兵冲了上去，想要拦住从后方袭来的唐军。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断肢残腿。
吐蕃士兵倒在血泊中哀嚎着，他们居然根本挡不住那伙突然冒出来的唐军，几乎是一个照面，半数的吐蕃兵就已经被砍翻在地，其余人见此纷纷后退，终于在一个人的带头之下，所以人都往营寨方向跑去。
然而此时，正面的唐军也跨过营寨前的木栏，跃进了里面。
刘校尉一马当先，虽然是一名重骑兵，但他的手上枪术丝毫不弱，长枪横扫荡开想要近身的几名吐蕃兵，然后再度欺身而上，锁定一个站立不稳的吐蕃兵，一枪封喉。
另一个吐蕃兵从他的身后冲来，来不及把出长枪，他松开双手，一个侧身躲过刺来的长枪。
伸出左手抓住枪杆，右手抽出腰间备用的长剑，猛地一剑刺出，地上再度躺下一具尸体。
他冲到自己长枪边，握住枪杆一脚踹下尸体，正打算再冲杀一次，却突然发现许多吐蕃兵从身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
向着另一边看去，杨日佑手中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吐蕃校尉手中抢来的双锏在吐蕃军中开着“无双”。
“嘭！嘭!嘭！”
一名名吐蕃兵的脑袋像是西瓜一般爆开，许多人被吓得亡魂皆冒，士气全无纷纷逃走。
刘校尉还看到杨日佑将军旁边的郭启祥，他有点郁闷地跟在后方，每当他看到一个落单的吐蕃兵，刚想上，下一秒那人脑袋就变成烂泥了。
郭启祥想要远离，但又始终谨记着都护在临走之前跟他所说的话，只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杨日佑。
看着这位比自己武功高强不少的同僚居然这么憋屈，在感慨杨将军实在无愧西域第一悍将的名头之余，居然有点想笑。
提着长枪，刘校尉再度瞄准几名吐蕃兵，直接冲了过去。
战场开始一边倒起来，吐蕃兵的抵抗渐渐消失，在前后夹击之下，大多数的吐蕃兵选择逃跑，没有逃的大多数被杀死，其余人也承受不了压力退走。
他们成功打通了山脉通道。
“集结，向据史德城进军！”杨日佑擦了擦被敌人鲜血染红的脸喊道。
“诺！”刘校尉笑着喊道。
“你笑什么？！”郭启祥不爽地瞪了刘校尉一眼。
“哈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刘校尉的笑容逐渐猖狂。“哈哈哈哈哈！”
“你TM！”郭启祥暴跳如雷。
第二十三章 坚壁清野，固守姑墨！
“将军，据史德城失守！唐军不知用什么办法派人越过山脉，我们的营寨被前后夹击之下攻破！”一名来自据史德城的残存守军骑着快马马不停蹄地赶上吐蕃大军，一来到洛桑面前便惶恐地说道。
此时的洛桑已经离开赤河旁的狭窄地区，吐蕃军驻扎在姑墨城南方的平原上。
使用骑兵驱逐唐军弓箭手的做法十分成功，虽然因此骑兵的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吐蕃军的主力就是步兵，少量的骑兵可有可无罢了。
只是唐军的操作有点意思。洛桑听到战报有了一丝焦急，现在两条道路可以说皆被截断，补给断绝，对他们很不利。
山脉中有他们不知道的小道！
冷静，冷静。他不停告诫自己。
自己是蔡邦氏的子弟，绝不会输！
“我们后方的唐军有多少人？”洛桑问道。
“起码两千人！”据史德城守军慌乱之下给出了一个错误的情报，事实上当时的情况混乱，山脉道路狭窄，不过数百人的唐军在那种情况下显得人数很多。
两千。洛桑长舒一口气，根据他们的情报估计唐军的数量不会超过四千人，唐军派出两千兵力包抄后路，也就是说面前的姑墨城中最多只有千余人。
愚蠢！
洛桑露出自信的笑容。
唐军此举看似出其不意，但不过是顾此失彼而已，己方所携粮草还够撑两天，不过是千余人的唐军挡得住自己上万大军的两天进攻？！
“无妨，打下姑墨唐军自退！”蔡邦·洛桑大手一挥命令整军备战。
而在吐蕃方面产生严重的战略误判的同时。
姑墨城中唐军将士站在城墙上严阵以待，不少会工匠活的将士在一堆机械上忙活着。
“真是没想到这些老古董还能用。”鲁阳感慨道，他的手中拿着一截被换下来的弓弦。“只是我们备用的器件太少没有办法把所有床弩都修复。”
“不错了，当初撤得太急，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吐蕃人得到之后又没有维护能力，现在还能修已经是万幸。”郭昕唏嘘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还能在城墙上找到这些已经落灰的大型床弩。
床弩作为一种重型远射兵器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大规模使用是在汉朝开始，在各种小说传记里都可以找到它的身影。虽然并不只是中国一家发展出了床弩这种东西，但西方继罗马弩炮之后就向着杠杆和扭力弹簧的道路一去不复返，其他文明没有什么记录使用过这种大杀器，对于起源于青藏高原的吐蕃帝国，维护这种经过上千年发展已经极为精致的武器，显然是力所不能及的。
不过有了这些床弩，守城可以更加轻松一点。
“都护，温宿城中的居民已经全部被集中到姑墨城中，对附近部落的警告也已经派人传达下去。”文俊杰跑上城墙向郭昕汇报道。
郭昕点点头说：“辛苦了。”
郭昕的应对之策就是坚壁清野固守姑墨城。毕竟现在的季节没有暴风雪给他们掩护，主动出击寻求决战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在想出几个战法之后，成功率还是颇高的。
但他依然选择了固守伺机寻求时机反击，不是因为他怯战，而是不愿意承受强行决战带来的高伤亡。
还是那句话，目前的唐军死不起人，一换十在郭昕看来都是亏本生意。
糟糕的外部环境逼迫他追求用最低的伤亡来达到最高的收益。
不多时，文俊杰再度将最新的情报递交给郭昕。
“吐蕃军在得知据史德城被攻陷之后，非但没有分兵回援，而且还加快了想姑墨行进的步伐？”鲁阳不可思议的问道。
文俊杰点点头，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的斥候还观察到吐蕃仅存的骑兵向着温宿城而去，似乎是打算探查温宿城的情况。”
逼迫吐蕃分兵的计策失败了，鲁阳焦急地看向郭昕，却发现郭昕一脸平静。
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吐蕃军最少还有两天的粮草储备，所以吐蕃的将领自信可以在粮草耗尽之前打下姑墨城。”郭昕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目光望向了远方，那里吐蕃上万大军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文俊杰不忿地说道。
两天内打下姑墨？吐蕃人当他们是面团捏得吗？！
“从兵法上来说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吐蕃军不比我们拥有大量马匹赶路，我们从姑墨到据史德城最多只要一天，但吐蕃军可能需要三天甚至更久，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会做出相同的决定。”郭昕笑着说道。
他没有说出的下半句话是，自己根本不可能让己方落入这种境地，因为这样做的话，所有的胜负都将被赌在第一次战斗上，吐蕃军只要一波拿不下姑墨城，之后就更难打下！
“上弩箭！上弩箭！”各团校尉奔跑在城墙上对着自己的下属将士喊道。
随着床弩绞盘的旋转，一支支巨大的弩箭被架到床架上，尖锐的箭头在阳光之下闪着寒芒。
在唐军的严阵以待之下，吐蕃军终于来到姑墨城下，上万军装整齐与五千杂色服装的军士在城下列阵，显得气势逼人。
战斗一触即发。
“进攻！”
洛桑一声令下，吐蕃大军向着姑墨城攻去。
“放箭！”
留守的唐军弓箭手配合着步兵们操作的床弩射出一波密集的箭矢，随即便开始紧张快速地装填弩箭。
箭矢如同死亡之雨般落下，吐蕃士兵拥有较好的防护，所受伤害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而朅盘陀国士兵却在一波之下伤亡惨重。
唐军两轮箭雨之后，吐蕃弓箭手终于到达射程开始还击，唐军步兵持盾护住己方弓箭手，没有产生什么伤亡。
在吐蕃军逼近城墙的这一段时间里，双方的弓箭手对射五轮，吐蕃军承受了大量的伤亡，而唐军饶是防护严密也产生了一些伤亡。
“冲啊！”一些吐蕃精兵扛着云梯跑到城墙前搭起来。
与龟兹城不同，姑墨城的城墙高度实在没有云冲吕公车也能打，只是面临的伤亡可能大一些。
随着吐蕃兵终于抵达城墙前，唐军步兵们持着自己的陌刀开始与云梯上的吐蕃兵交手，失去保护的弓箭手们开始寻找城墙下自己的同行，在他们杀伤己方之前将他们逐一点杀。没有办法冲阵的骑兵们也取出自己的角弓或者长枪加入战斗，同样对云梯上的吐蕃军产生极大的威胁。
攻城战僵持下来，唐军依靠着不算高的城墙与精锐的装备成功挡住了源源不断地吐蕃军，相反吐蕃军收到的伤亡已经快要达到一个封建军队达到的上限。
事实证明这一支吐蕃军和历史上许多出名的军队相比而言，并没有超越这个时代普通帝国军队的组织度。
吐蕃军开始溃败了，先是有士兵恐惧地拒绝登上云梯作战，然后是弓箭手扔下扔下手中长弓向后逃跑，像是连锁效应一般，最后就连督战队都无法阻止后退的士兵。
吐蕃军的第一轮攻城，失败了。
洛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是说城中守军只有千余人吗？！这个数量起码翻了一倍多！
第二十四章 攻守逆转
“为什么会这样！”洛桑放在腰刀刀柄上的手不甘心地握紧。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唐军，心有不甘地下达了撤退命令，虽然前方部队早就开始溃退。
吐蕃军此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进，短时间打不过，退，后路要道被劫。
他们的补给不允许他们维持长时间的战斗。
还好补给断绝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洛桑强行按捺下心中不安。
粮草没有就抢！
收拢部队退到大营之后，洛桑下令部队开始劫掠附近的部落，理由是对吐蕃赞普的不忠。
唐军斥候没有停止自己的工作，文俊杰将吐蕃军的后续动向向着郭昕汇报着：
“都护，自从吐蕃军攻城失败之后，就向着附近的部落劫掠，目前为止已经有几个部落被屠虐一空，不少土著首领派人来城下求助，希望我们可以制止他们的行为。”
郭昕点点头，事情并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你先让他们回去，就说我们不日就将出城清剿吐蕃残军。”
“是！”文俊杰领命退下。
等文俊杰退下之后，鲁阳才走上前来说：“都护是想借吐蕃人之手逼西域人倒向我们？”
“没错，过去他们觉得谁来统治都无所谓，现在我就是要借此机会告诉他们，在我们的管辖下他们会过得更好！”郭昕笑了一下，心中默默地估算着吐蕃军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明天，让骑兵们出城袭击劫掠部落的吐蕃小股部队，不要离开城墙太远，如果遇敌数量太多就撤走，绝不可以恋战。”
......
翌日，姑墨城外的一个乌孙部落内，上百人的乌孙男人依托着低矮的栅栏与一队吐蕃兵对峙着。
“我们已经给过粮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乌孙年轻人冲着吐蕃兵大声喊道，他自己健硕的身材与手中祖传的腰刀没有给他一丝抵抗的信心。
但这粮再给下去，他们部落是别想撑过今年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部落的简陋木屋，一双双眼睛从窗户里看向这里，那些人是部落里没有战斗能力的老人孩子与女人。
他似乎是下定决心，祈求道：“再给一半，再多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木栏外，一名吐蕃士兵将乌孙首领所说的话转述给校尉。
“不行，我全都要！”校尉的右手伸到乌孙首领的面前，五指狠狠地握紧。
他是吐蕃军中少有知道粮草告急的人，大多数的士兵或者低级军官大多只是半信半疑地以为是来宣扬吐蕃天威。
但他们这些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心中是焦急无比。
“抢一票就带着手下逃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交一半吐蕃人活不了，交全部乌孙人活不了。
战斗瞬间开始。
在吐蕃校尉一声令下，吐蕃兵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木制的栅栏，乌孙人手上的武器与吐蕃正规军简直天壤之别，往往两三个人才能挡住一个吐蕃兵。
可吐蕃兵的数量与他们不相上下！
简直是一场屠杀。
一个个乌孙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不甘的瞪大眼睛，他们的尸体却不能阻挡吐蕃兵向着房屋冲去。
“啊！”房屋里传来乌孙女人的尖叫声与孩童的哭泣声。
乌孙首领听到这声音几乎是瑕疵欲裂，恨不得立马将这些吐蕃人全部剁成肉酱！
可惜现实残忍的。
ping！
一截腰刀碎片被崩飞出去，乌孙首领绝望的握着手中的半截腰刀，他怒吼道：“我们只是想活啊！”
吐蕃校尉一脚踹飞了他，腰刀脱手，他的身体在地面上滚上数圈之后才停下来。
“你们不配。”
挣扎着坐起，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与听得不太真切的耳朵里，是吐蕃校尉高高举起的长刀与不屑地话语。
要死了吗？
乌孙首领心若死灰般闭上双眼。
只是这死亡却迟迟没有来临。
猛地睁开双眼，面前的吐蕃校尉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脖子上多出一支箭矢。
箭矢的尖上沾染的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妖艳。
“唐军，是唐军！！！”身边的吐蕃兵开始叫喊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声音中带着惊恐。
周围的吐蕃兵开始逃窜，地面却开始颤抖起来。
大量手持骑枪的骑兵们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吐蕃兵在兵力的劣势与兵种的克制之下迅速被屠虐一空。
这军装
是唐军！
乌孙首领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他夺过吐蕃校尉手中的长刀，拼了命向着一个逃窜的吐蕃兵砍去。
噗呲！
刀入身体，那吐蕃兵被他一刀斩下头颅。
鲜血喷涌而出，乌孙首领畅快地大吼一声：
“杀！”
负责这一次行动的是轻骑兵团校尉之一的范安河，他一枪刺穿一名吐蕃兵的身体，欣喜地对身边的下属说道：“果然不出都护所料，这群吐蕃人为了多抢粮食分出了很多小股部队行动。”
“现在正是我骑兵的天下啊！”
“哈哈哈！”
唐军骑兵们很快肃清了部落里的吐蕃兵，个别逃出部落的吐蕃兵也很快被追上，从背后被一枪捅死。
乌孙首领捂着被砍伤的手臂走到范安河的面前，纳头便拜。
“谢大人救命之恩，我全族上下今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不必谢我。”范安河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部落说。
“要谢，就谢我家都护吧！”
唐军骑兵很快离开这个乌孙部落，根据斥候的情报赶往下一个部落。
“都护......”看着远去的唐军，乌孙首领最终喃喃道。
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一幕在各个部落里不停的上演着，而且随着大量的吐蕃军被消灭，唐军骑兵也开始向着离城墙更远的地方行动。
一时间，为了应对打不着追不上的唐军骑兵，吐蕃军开始组织起更大规模的分队，甚至再度组织了一次攻城！
但第二次攻城很快失败了。
留下满地的尸体，吐蕃军不得不固守大营。
攻守逆转！
这对于唐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而对于吐蕃军来说却是灾难的真正开始。
粮草开始见底了......
第二十五章 击破吐蕃军
春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一些种子开始抽芽，吐蕃军第三次在姑墨城下列好阵。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洛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
恐慌在吐蕃军营中蔓延，因为今天中午军需官没有想以前一样将粮食分发到各个伙。
各伙伙长按耐住拿着锅碗等做饭的士兵来抓他问个清楚，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情况告诉了这些低级军官们。
凭借着往日的威望，他强行命令军官们保守秘密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疯狂。
成则破局，败则万劫不复！
鼓角齐鸣，吐蕃军空腹向着姑墨城扑来。
大多数人已经隐隐明白一些什么，开战之前没有畅饮，没有赐食，甚至不允许吃饭，一切昭然若揭。
打下姑墨亦或是死。
“杀！”
“挡住他们！”
姑墨的城墙上再度开始了一场大战，无数吐蕃兵前仆后继的想要冲上城墙，而唐军将士们则依托精妙的配合防守。
刀光流转，迅捷如风。郭昕一刀将一个刚刚强行爬上城墙的吐蕃兵斩杀，几名将士又冲上去堵住那架云梯。
唐军的伤亡激增，一眼望去，城墙上已经有数十名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该死！
但吐蕃军收到的伤亡更多，本来攻城方就处于劣势，他们不仅饿着肚子，还只能依靠云梯登城。
战斗没有持续太久，如前两次一样，吐蕃军的士气再度崩溃。
而这一次洛桑再也无法收拢部队继续作战了。
事实上他也不敢继续收拢部队，不然弹尽粮绝的士兵绝望之下会对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许多逃亡的吐蕃士兵决定从赤河旁或者山道向据史德城逃亡，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据史德城已经被攻陷的消息。
洛桑对下属隐瞒了这一切。
“骑兵出城，沿路击杀从赤河旁逃亡的吐蕃兵，从山道走的，你们不用管。”郭昕下令。
“是！”骑兵校尉们纷纷领命。
唐军骑兵们牵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上马，步兵们打开城门之后，绝尘而去。
“剩下的人打扫战场，把将士们的尸体聚集到一起，隔日送回龟兹。吐蕃军的尸体也要收集火化，防止出现瘟疫。”郭昕继续下令道。
“是！”身边几个步兵校尉领命退下。
“姑墨城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在几个亲卫的帮助下，郭昕穿上重甲，登上战马，接过长枪。
“末将静待都护凯旋而归！”鲁阳躬身道。
具装甲骑们在郭昕的带领下出城而去，上百人跑出了上千人的气势。
他们的行进方向是山道，这也是为什么郭昕让轻骑兵不用管那里的逃亡士兵，因为他们要走这里！
这一次的行动除了追杀逃亡的吐蕃军，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朅盘陀国的处理。
为此郭昕还特意带上了安布利这个前朅盘陀国贵族，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占领疏勒与朅盘陀国两地。
之前已经说过，唐军目前的兵力做不到防守这么大的地盘，强行收复失地，只会让他们兵力分散被各个击破。
但扶持一个傀儡政权还是可以的。
噗呲!
一名吐蕃兵的身体被贯穿，郭昕抽出长枪，一丝的鲜血被带起来后又猛地绷断。
让吐蕃步兵走需要两天的山道并没有让骑兵们耗费多长时间，尽管有的地方较为狭窄，在太阳落山前郭昕还是抵达了据史德城。
但杨日佑却不在城里，郭启祥带着陌刀队去拦截向这边逃来的吐蕃兵，而城中只有刘校尉一个高级军官和少部分兵力镇守。
在城中逗留一晚，第二天一早郭昕再度向着朅盘陀国国都进军。
下午，他们就已经来到一个在西域各国之间不能称之为繁华，但的确足够另类的城市。
朅盘陀，一个完全由朅盘陀人掌控的城市。
在这里，没有汉人的官员，没有吐蕃人的官员，也没有大食的官员。
更没有城墙。
虽然早就知道据史德城失守，但当唐军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朅盘陀的士兵们还是不可抑制的慌乱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年轻而雄心壮志的朅盘陀国国王若斯尔在王座上心急不已。
“一万五千人都打不下一个姑墨，那洛桑是吃干饭的吗？！”若斯尔破口大骂。
“陛下，事到如今只能投降了。”朅盘陀国丞相叹上一口气说道。
“投降？朕的千秋大业才刚刚起步，就要投降？”若斯尔不甘心，自他出生以来，他就是注定要成为这片土地上王者的人。
但当他成为王者之后，他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三个人比他更有权势，一个是大唐的西域都护，一个是吐蕃的蔡邦氏贵族，另一个则是阿拉伯总督。
这简直让他不能接受。
所以当他继承王位之后，就曾发过毒誓，他一定要成为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
为此他与蔡邦氏贵族结盟，还组织起了朅盘陀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五千大军发兵讨唐。
但现在却功亏一篑。
不甘心啊！
“陛下，中国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丞相见若斯尔似乎心有不甘，赶忙劝到。
沉默良久，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无奈地说道：“投吧。”
听到这句话，老丞相松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
就连躲在房门外贵族们准备的刀斧手们都松上一口气，放下手中举起的斧头。
但显然贵族们不这么想。
“砰！”茶杯落地。
原本松上一口气的刀斧手们，踹开王宫大殿的门冲了进来，将若斯尔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要谋反吗？！”丞相赶紧护住惊魂未定的国王，对着刀斧手们怒斥道。
“不是谋反，我们这是为朅盘陀国上上下下的百姓着想啊！”大贵族斯纳站出来说道。
“是你谋划的！”若斯尔咬牙切齿道。
看着一个个或沉默不语，或幸灾乐祸的贵族们，他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害怕受到唐人责罚，要把他当成罪魁祸首交出去！
“对唐军发兵可以所有人都同意的，你们以为杀掉我，唐军就会放过你们？”若斯尔盯着斯纳说。
“陛下说笑了，您是一国之君，您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是不愿意也得照办啊。跟吐蕃的盟是您结的，征讨都护府的军队是您组织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斯纳不急不缓地说道。
“动手。”斯纳下达了命令。
刀斧手冲上前去，将丞相与国王两人剁成数块。
“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这是若斯尔临死前的怒吼。
“你想多了，我没你这么好利用。”斯纳提着国王的脑袋喃喃说道。
第二十六章 能当大唐的狗就是最大荣幸啊！（为风流花语加更）
朅盘陀城外，两百具装甲骑兵正在快速的啃着干粮。
根据后世的医学表明，上战场前不吃食物比吃完食物受伤后存活几率更大。
但真正打仗谁管这个东西？
马上都要生死拼杀了，饭都不给我吃？劳资反你丫的！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的心声。
当然作为精锐部队，就算郭昕下令不准站前吃饭，具装甲骑兵们也不会有所怨言。
但他们已经长途奔袭一上午，此刻需要恢复体力。
郭昕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一边看了一旁的安布利一眼。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这位前贵族并没有如同大多数贵族一般不堪，进行这么久的长途奔袭之后面色只是有点苍白。
吃完手上的干粮，在衣服上擦了擦，郭昕提起长枪下令道：“全军准备冲锋！”
骑兵们大多数已经吃完干粮，迅速列好阵型准备冲锋。
然而就在此时，一群人从朅盘陀城中出来，将一颗头颅献到了郭昕的面前。
“启禀都护，罪首若斯尔已经伏诛，朅盘陀国上下齐贺都护大破吐蕃。”这群人齐声说道。
为首的男子眼睛朦胧起来，声泪俱下地说：“我等着一天等的好苦啊！”
郭昕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演技这么好的吗？！
“这是朅盘陀国的大贵族斯纳，为人很歹毒，唯利益是从，不要被他骗了。”安布利有些担忧地凑过来说道。
郭昕点点头，他本来也不认为朅盘陀国人是心心念念翘首以盼王师的那类人。
斯纳见到郭昕身边的安布利，顿时瞳孔不着痕迹的收缩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转过无数种可能。
“原来是二皇子吧殿下。”斯纳再度向着安布利行礼。
“叔父还记得我。”安布利嘴角轻微上扬，似乎是在嘲讽。
“不敢忘。”
在贵族投降的情况下，唐军很快接管了朅盘陀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
看着两边路上基本都是女眷与老人孩子的朅盘陀国居民，郭昕便知道那个若斯尔基本已经把朅盘陀国的男丁折腾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那五千朅盘陀国士兵能逃回来多少。
不过看斯纳并没有多担心样子，他便明白这些贵族们是打算召回本族散落在西域各地的部落来填补本国的人力空缺了。
这些部落一部分是因为朅盘陀城供养不了这么多人口而被迫出去自己讨生路的，另一部分则是像安布利这种政治犯带着家人被逐出朅盘陀的。
“既然若斯尔已经伏诛，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我举荐安布利作为新的朅盘陀国国主，你们有意见吗？”坐在朅盘陀国象征着王权的王座上，郭昕盯着下方的贵族说道。
“全凭都护任命。”斯纳等人没有异议，事实上当他们看到安布利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唐军想要干什么了。
扶持一个亲唐的朅盘陀国国主。
因为权力来自于安西都护的任命，所以必须抱紧都护府大腿才能维持统治？
斯纳心中升起一丝不屑，他就不怕我架空......
“但因为国主安布利在姑墨有家室，所以平时居住在姑墨城，由其叔父任代国主组建新内阁暂管国事。”斯纳心中所想还没想完，郭昕就继续说道。“而且姑墨最近正在重新创办私塾，代国主不打算让孩子去学习一个吗？”
斯纳心中一震，他本以为郭昕选中的是安布利管理国事，但没想到只是让他挂个国主的名头，真正的权利却要交给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看起来在国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事实上自己是没有朅盘陀国的继承权的，想要当国主就算能过贵族们这一关，其他势力都不会承认。
但代国主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一点。
只是为什么？
斯纳看向安布利，希望从他面色中找到一丝不满。
但没有。
“我愿意把孩子送往姑墨进入私塾学习。”不管是因为什么，斯纳觉得自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哦？在贵公子没有成材之前，可是没法回来看望你的。”
“孩子已经离开父母自己成长！”
“那朅盘陀国就交给你了。”郭昕站起来，拍拍斯纳的肩膀将一份清单交给他。“帮我们从大食那里买这些材料，费用每个月派人去姑墨找人报销。”
斯纳打开清单看了一眼，然后松上一口气合上清单，上面不是什么很难找的东西。
“能当大唐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他说。
......
暂时解决了朅盘陀国事情的郭昕带着部队离开，之后到达据史德城的时候，他会让刘校尉派几个人去朅盘陀国作为联络人员，一为监视，二为更好的收集物资。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过了疏勒军镇，具装甲骑兵们在远处静静地看上一会儿，然后便逐渐远离。
这个时候的疏勒军镇觉得没有什么守军把守，如果此刻的郭昕想要打下疏勒肯定是可以的。
但没必要，打下疏勒也守不住。
疏勒的西方就是喀什，那里已经是大食的势力范围，往东方与南方是吐蕃势力范围，在两大帝国夹击之下，现在的安西都护府绝对守不住城池。
多高的城墙都没用！
班师回城！
此刻据史德城的唐军分成两批，一批堵住山道，一批堵住赤河河畔，除了少量从小道逃掉的士兵，其他吐蕃兵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唯一可惜的是，吐蕃的主将洛桑并没有被找到，杨日佑曾经怀疑他藏在吐蕃兵中，为寻找他的下落还错杀不少人。
最后他们不得不承认洛桑的确不见了。
不过姑墨城南方的威胁被暂时解决倒是事实，至少三个月内吐蕃是别想再组织起什么像样的军队来攻打他们，就算组织出来，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会不会再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
“终于可以修养一段时间了。”郭昕对着身旁的刘校尉说道。
“全靠都护料事如神。”刘校尉拍马屁说道。
“马屁精。”郭启祥不屑地说道。
“你就这么对你恩人说话？”刘校尉瞪了郭启祥一眼。
“你！......”反常的，郭启祥脸憋得通红，想骂却又不太管。
郭昕摇摇头，这两个人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大食的威胁
击溃吐蕃与朅盘陀国联军为安西都护府争取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因为回纥与吐蕃的争端，吐蕃不得不抽调出在西域的大部分兵力前往迪化，那里的局势已经达到白热化，谁胜谁负即将决出。
而南方的疏勒军镇兵力空虚，根据文俊杰得到的情报最近疏勒军镇附近出现少量的大食骑兵，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来自西方的大食总督，在吐蕃方面紧急向疏勒增兵之后，附近的大食骑兵才渐渐消失。
而在东方吐蕃依然与唐帝国边打边谈，双方的使节频繁地互通，地方军队之间的摩擦却不断，尽管根据历史双方的关系会逐渐缓和，但目前为止唐帝国依然牵制了吐蕃大量兵力，让他们既无法在迪化取得更多的优势，也无法在西方对大食保持有效的威慑。
郭昕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地图，此刻的大厅内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被他屏退，整个空间中落针可闻。
地图上现在被他摆上几种棋子，绿色代表大食（大食），黄色代表吐蕃，白色代表回纥等游牧民族，黑色代表大唐，红色则代表安西都护府。
可以清楚的看到的是吐蕃与大唐、大食、回纥都有争端，而且他们的中央还有安西都护府的存在，至于南方的天竺方向，郭昕穿越之前对那段历史就不甚了解，在西域也得不到那里的第一手情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竺与吐蕃之间的争端虽然不大，但的确存在着。
吐蕃这里简直是四战之地，不过侧面也可以看出来它的强盛，四个方向存在三个帝国与大量游牧民族，其中两个帝国一个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大食帝国，全盛时期其领土从大西洋东海岸到帕米尔高原，另一个则是华夏历史上最强盛的帝国之一，即使对上大食帝国也毫不逊色的唐帝国。
文俊杰将疏勒附近出现大食骑兵的时候，郭昕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根据唐书的记载吐蕃与大食之间的确有过数次战争，为此吐蕃损失了十几万的精锐兵力，这几场战争发生在何时没有确切的记载。
但第一场战争很可能发生在今年！
说实话，即使排除国仇家恨的因素，郭昕对吐蕃也没有好感，这不是因为种族歧视，单纯的是不喜欢吐蕃的文化而已，一个高原文明即使能在一两个领域取得成功，其文化上必然大部分都是荒原，比如我们后世看得到吐蕃辉煌的建筑与壁画，但我们却找不到一本文学上的著作。
可如果是单纯把大食与吐蕃放在一起的话，郭昕更愿意面对吐蕃。
必须有所行动了。
事实上，之前他就已经让文俊杰派人从迪化方向收集情报，目前得到的情况就是吐蕃人在迪化方向遭到惨败，目前正在进行最后一搏，如果失败，可以预见的是吐蕃的势力将被游牧民族们驱逐出天山以北，届时将有大量吐蕃军队从焉耆撤回天山以南。
那么摆在唐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用奇兵打下库尔勒，只要回纥有脑子肯定会从托克逊方向与唐军夹击吐蕃军，届时十几万吐蕃军将被堵在天山山脉中被活活饿死。
但这个方案将会造成吐蕃兵力短缺，西方的疏勒军镇无兵可派，面对大食的进攻肯定一溃千里，届时更加强大且富有攻击性的敌人将被放入西域中，不过安西都护府也可以借此时机收复更多的失地。
只是这种做法简直是千古罪人啊，他不想未来汉人的女子出门也得戴面罩。
另一个方案就是把吐蕃军放进来，虽然之后的日子会难过一点，但也能将大食堵在西域之外。
简直就是走钢丝啊！
郭昕不禁扶额叹息，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都护！”房门外突然传来鲁阳的声音。
郭昕赶紧坐直身体，整理一下衣服说：“进来。”
鲁阳听到都护一如既往威严的声音，心中松下一口气，一进门就看见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郭昕。
“怎么了，受你家婆娘的气，所以来府衙里躲躲？”郭昕调笑道。
鲁阳面露尴尬，似乎是被郭昕说中了，他强撑着说道：“都护说笑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让一个婆娘欺负？我跟你说，在家里我一瞪眼她都是跪着跟我说话！”
“是是是，军营中谁不知道鲁将军乃是夫纲大振的典范。”郭昕没有揭穿他。
“都护是在思考下一步的目标吗？”鲁阳强行岔开话题。
“恩。”郭昕点头。“正好你过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
听到这话，鲁阳严肃起来，问道：“都护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你回龟兹和郑据换防，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所有新训的士兵也要投入正规编制，安西军继续留守轮台与龟兹两地，玄甲军全部调来姑墨。”郭昕吩咐道。
“让郑据来姑墨？都护你是想......”鲁阳猜到一点郭昕的想法。
“对，我们必须再次扩军了，不求每个人都能达到玄甲军的水平，能和普通军队一样可堪一用就行。”
“可是这样的话，郑据那脾气很难答应。”
“郑据那里我来说，我们必须抛弃以往的精兵策略了。”郭昕无奈地说道。
郭昕从书桌旁拿起文俊杰整理的情报递给鲁阳，等鲁阳看完之后不由得大惊：“大食人也打算染指西域？！”
“对。”
“该死！这群人吞下波斯都护府还不满足吗？！也不怕一口噎死！”鲁阳气愤地说。
“大食的胃口是怎么也无法喂满的，他们会向蝗虫一样吞噬掉与他们不同的一切文明，我们必须做好准备。”郭昕没有说完的下半句是，一旦吐蕃人没能挡住大食人进入西域，安西都护府就必须继续挡住大食的进攻。
至少......
至少不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让大食人进入西域！
“好，让我这就去备马。”鲁阳点头说道。
“速度越快越好。”
“诺！”
第二十八章 教头郑据（求推荐票！！！）
清晨的姑墨城，几名唐军将士打着哈欠走到城门旁与守了一夜的士兵换防，其中一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两个包子。
“我说狗子，早饭你还没吃饱啊。”郭启祥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这位下属。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的饭量，这里的三个人可不是普通人，那都是军营里面的大汉！
能吃也就算了，还不长块头，吃这么多也没看比别的人壮在哪里，一点都对不起被他吃掉的那群猪。
“头儿，不吃饱万一有人偷袭可是要吃亏的。”狗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含糊其辞地说道。
“那里快点，被军纪官看到，可有你好受的。”郭启祥说道。
“恩。”狗子几下吃掉一个包子，拿起腰间的水壶正打算喝一口继续吃。
突然一队骑兵从外面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飞驰而来，城墙上的郭启祥只是以为是龟兹方向来的斥候，没有管他。
但当那队骑兵来到城门前，他看清为首的人面容时瞬间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郑......郑将军。”
郭启祥快步走下城墙，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生怕有一点不符合规定。
“见过郑将军！”他躬身行礼道。
来人正是郑据，他骑着高头大马，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冷漠，不苟言笑，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与一根鞭子，显得极有气势。
“见过郑将军！”狗子瞬间站直，与两旁将士齐声喊道。
“恩，不错，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没有懈怠自己。”郑据满意地点点头，全军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陌刀队。兵员素质强悍不说，纪律上也是一等一的强，从来不会做违纪的......
啪！
一个包子从狗子的身上掉下来。
大门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几个打算从这里出城的姑墨人远远地看到这一幕顿时脚下一停，立马转身就走。
“将军你听我解释......”狗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完全听不见了。
“滚去绕姑墨城跑二十圈，不跑完不准吃饭！”郑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看在是在大门口，最终只是大吼一声。
“将军，狗子他......”郭启祥见此一惊，绕着姑墨城跑二十圈回来还不得废了，正打算求情。
“你们也滚去跑二十圈！”话还没说完，郑据就指着其他人说道。
得，不用求情了。
狗子你给我等着！这是陌刀队今早全体执勤人员的内心悲愤地想法。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替他们守城门，我一个人去见都护。”郑据对着身后的骑兵们说。
“是！”几名骑兵领命下马，替代起陌刀队执勤。
郑据双腿一夹，胯下骏马小跑向城中。
而等郑据走远之后，离城门非常近的一家早餐店中，几名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唐军将士从冒出头来。
“卧槽，郑魔头怎么来姑墨了！”一个将士发出哀嚎。
“欸，好日子到头了。”另一个人则叹息道。
“先别说这么多，快把消息传回去再说，晚一点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好。”
几人扔下十几文钱，一溜烟跑回了军营。
......
“都护，郑将军到了。”一名亲卫将郑据带到郭昕面前，然后躬身退下。
郭昕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突然严肃十几倍的亲卫们，平时他们是这个样子的。
“郑据，见过都护！”一进门郑据便要跪拜，吓得郭昕赶紧扶住他。
“定安啊，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行此大礼了吗？”
郑据这才站起身体，再度躬身行礼：“见过都护。”
“好，这也拜见过了，坐吧。”郭昕坐回座位上，指着一旁的空位说。
“谢都护赐座。”郑据又是一拜，然后才坐下。
“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一板一眼。”郭昕一边在桌子上找着东西，一边说。
“这，属下认为，做人......”郑据忍不住说道。
“停停停，我不想听你讲大道理，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吧。”郭昕赶紧打断正打算滔滔不绝的郑据。
“.......恩，是。”被强行打断的郑据有点郁闷，但还是点头说道。
郭昕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递给郑据。
郑据打开这卷文件看了起来，上面是文俊杰整理好的姑墨城四周部落里适兵役男子的数量与所处于的年龄段统计。
“得益于之前吐蕃军队对于姑墨城附近部落的屠杀抢粮行为，现在很多部落都向我们表达了想要送族中男子当兵的想法，所以我认为是时候扩军一番了。”郭昕向郑据解释道。
郑据点点头，之前的据史德城大捷远在龟兹的他听到之后也是振奋不已，半夜把全军叫起来训话，并且宣布这一消息，龟兹守军全军上下都很“感动”，几名小年轻声泪俱下地表达了自己对于王师如此威武的“激动”之情。
“都护放心，三个月的时间，我定还都护一支可用之师！”郑据拍拍胸脯说。
郭昕摇摇头说：“我只能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我要一支能可堪一用的军队出来。”
“一个月？”郑据皱眉。“如果是以前就有过军伍经历的，一个月倒是可以勉强训练出来。”
“不，都是白丁。”
“这样的军队怎么能用呢？！”郑据的声音提了八度，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护，我只是太过激动。”
“没关系，我说过，你我兄弟，不用在意这么多。”郭昕不着痕迹的用袖口擦掉文件上的口水，免得郑据发现尴尬。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太短，这种训练出来不能叫士兵，最多只比乡野间的青壮强一些。”郑据焦急地说。“都护，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郭昕点点头，再度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郑据。
“大食想要染指西域？仅凭一群斥候不能这么轻下结论吧？”郑据疑惑地说。
“我有确切的情报。”郭昕随便扯了个慌，反正自己的前身是个交友广泛的家伙，认识一些大食人丝毫不奇怪。
果然，郑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才艰难的说：“我会在一个月内尽量把他们训练成可用之才的。”
郭昕在心中默默为即将进入唐军中服役的西域青年点了个蜡，每次郑据这么说肯定有人要遭殃。
郑据，安西都护府的魔鬼教头，凡是他手中出来的士兵，无一不是精锐之师，因其治军手段之严苛，被所有唐军将士惧怕着，其威名在龟兹可有止小儿啼哭的功能。
但郭昕却知道这家伙只是万事都特别喜欢较真而已，这种性格放在读书上没准现在也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偏偏这家伙来参军，还混上了镇守使。
“那都护，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去军营一趟，我军将士最近似乎有些懈怠的样子。”郑据起身说道。
“不在府衙吃吗？”郭昕问道。
“不了，我更习惯在军营吃饭。”郑据谢绝了郭昕的好意。
“那你去吧。”郭昕点头说道。
同时他的内心点起了第二根蜡，郑据这临走前的严肃表情，肯定又有人惹到他了。
轻轻一笑，郭昕再度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