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重金悬赏
于增加了唐萱这一名新的成员,对于江峰身边的护卫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在他们来说,江峰这个地位的人,收纳个美貌女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即便是负责安全的司马从事也觉得,以三江商行总号东家的身份行走在外面,没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女孩子,实在是个破绽。
江峰其实有些尴尬,对于他来说,这么贸然的在外面收纳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的事情,也不知道家中那几个女人到底是会什么反应。
按照江峰的计划,接下来的安排就应该是直下江南,在南京,扬州,苏杭转悠一圈之后,在台州出海,去夷州巡视一圈,然后回到华州。
不过前几天在林玉堂的家中,遇见的那个冯永却说了件让他颇为感兴趣的事情,按照冯永的说法,说是莱州的林家岛和刘十二的司马从事们早就是联系到了他们这伙人,原本的打算是让黑狗这支盐铲子归于江峰的指挥,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江峰的旧部,那就是按照从前对待陈聋子刘十三乱军失散的士兵那样,直接用船接回华州,另行安排。
可是冯永自觉是江峰的嫡系,如果不作出番事业给自家大人,这样回到华州也是面目无光,就一只想要做件大事。
偏偏是在嘉靖十九年的春节之后,扬州,苏州,杭州的十三家大商会,行会,联合的下了一个赏格。
赏格的内容是追杀一名商人,这名商人的名字叫做邓闽,赏格十万两白银,见级付帐。
这个悬赏的命令被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散到了绿林各个山寨,水上的盗匪,府县里面大小的帮派,甚至还有锦衣卫和卫所,都是接到了这个悬赏。前面多次的说过,海贸的大兴盛带动了江南地区手工工场和商铺的蓬勃展,工商业取代土地称为江南赚钱的行业,大商人,大手工工场主财雄势大。
山东的盐业大会给这些大工商业者启,知道了联合起来的力量,他们都是按照地域或者是行业组合成了商会行会,大鱼吃小鱼的吞并过后,仅仅是剩下了十三家,这十三家几乎是涵盖了江南工商的所有实体。
他们一贯是矛盾重重,可是这次却联合起来下了这么一个悬赏,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十三家的规模和势力,所以这十万两的赏格特别的有说服力,现在整个江南还有两淮山东的龙蛇都已经是疯狂行动了起来,都是准备吃下这个赏格。
冯永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如果拿着这十万两银子回到华州,一来是黑狗盐铲子的名字名扬天下,二来是十万两银子也算是笔巨款,谁都是知道,江峰对银钱特别的感兴趣,这样回到华州也算是光鲜体面了。
江峰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特别的感兴趣,十万两银子的赏格,悬赏一个叫邓闽的商人的性命。
这个邓闽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能让人这么关注,按照前世那些影视的传奇情节来判断的话,这个人身上或者是有一桩惊天的财富藏宝,或者是有什么牵扯巨大的秘密,来到大明之后,本来以为能够给自己找到什么人才,观察大明的能有什么破绽。
结果人就是在京师现的那个高手匠人吴光,大明的破绽他并没有现,自己华州在大明的体系破绽倒是现了不少。
林玉堂这种没有什么监管,结果想要挖主家的墙角,腐化败坏的例子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可以说,这一次的出行意义已经是纯粹变成了江峰的游山玩水,江峰也不愿意继续呆下去,准备乘船离开。
不过这件事情,却真正的叫江峰提起了兴趣,倒真是要看看什么人值十万两的银子,他把这个打算安排了下去。
现在林玉堂的案子虽然是断定两淮的盐商因为报复,进入山东境内杀人烧屋,那些凶徒也在邹城被官兵和绿林联合的干掉,可还是有些人的眼睛盯着江峰,看看这里有什么破绽没有。
遇到这样的境况,江峰索性是不出门了,每日在三江商行给他安排的院子里面,美食美酒,还有美貌的唐萱在一旁伺候,不慌不忙,其乐无比,那里像是那种作案之后,惊恐惶急的嫌疑犯人。
江峰貌似轻松,可是华州在山东,南直隶和浙江的耳目们都是行动了起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个邓闽的来历,说起来,商业高度达的江南和北方就是不同,在这个地方,各地的商户居然是自己设立了自己的
报。
各个大的府县之间都有车马行存在,这些车马行就是私家的驿站,各种各样的快报通过这个车马行的快马骑手来回的传递,在松江查出来的事情,被司马从事展的外线写在一张薄绢上面,封在竹筒之中。
十两银子交给了车马行,十两银子就是所谓的八百里加急,当然是私下的叫法,那边的骑手们背着装加急信笺的小包袱在车马行之间急的传递。结果只是用了八天的时间,就从松江传送到了江峰的手中。
这个薄绢上面,邓闽的资料倒是全的很,可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稀奇的地方,邓闽是松江府人,今年三十五岁,没有妻子儿女,在三十岁的时候取得了秀才的功名,不过可能是花钱买来的。
邓闽家中世代的行商,虽然称不上是豪富之家,可也是殷实富裕,家中经营一个织造的工场,生意这些年做的风生水起。邓闽此人在松江的风评极差,是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这买卖没有跨在他的手中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半年前,邓闽的工场收益突然的多了许多,一个月后他的工场就被烧毁,工人们都是被烧死在工场之中,邓闽却不知道去向,火灾生的半个月后,江南最大的十三家商行开出了悬赏。
江峰大概也能想象的出来,这个邓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华州也开始出现这样的人物了,华州和夷州的海商生意兴隆,赚来了大笔的银钱,家中的儿女管教的稍微顾不到,就会养成豪奢的习惯,反正按照此时的世道,这些二世祖花几辈子都可以一直奢靡下去,江峰对此也是头疼。
索性是派人在汉城之中开设了各种酒肆青楼赌场,由得这些纨绔和那些四处到来的海商们去消费,同时对十镇各个民卫的成员进行严格的管理,务必不能沾染这种败坏的风气。
可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烧了工场也就是个破家的破落户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引起十三大商行联合的追杀呢
江峰的兴趣倒是愈的强烈起来,既然是下定了决心去看,那也没有必要继续在济宁耽搁了,已经是生机勃勃,满目绿意的三月,林玉堂的事情也算是风平浪静了,在林家来接收的人确定已经是完全移交完毕之后。
带着从华州带来的十五名侍卫,还有铁丁冯永带着的六十个人,还有唐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船,一路南下。
在北面的失必尔汗国,出了失必尔汗之外,整个汗国接下来最大的三个贵族就是万户那颜,不过每个万户那颜手中也凑不够一万户的,真正战斗的时候,每个人能带出六千骑兵对于汗国来说,已经是很巨大的数目了。
瓦刺和鞑靼被打散的部众在两名万户那颜带着投奔失必尔汗的时候,失必尔汗和三个亲信万户就想把这些外来人口牲畜分掉,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万蒙古人会跋涉千里,宁肯投降江峰也不愿意呆在失必尔汗国的原因。
失必尔汗国的边境在这些年一直是朝着东面后退,驻守在东面的那颜达日阿赤的领地不断的缩小,他已经是有些忍受不住,终于是不顾失必尔汗的命令和这些年惨痛的教训,带着三千骑兵出战了。
罗加诺夫派出的哥萨克远征军,一共不过是四百人上下,都是从波兰逃来的游民,罗加诺夫伯爵收容了他们,并且是给他们装备和武器,代价就是要自己给自己打下东面的土地,只要是打下土地之后,不会向他们收税。
哥萨克本以为这是一条死路,却万没有想到对手如此的不堪一击。
双方的战斗没有什么新奇的战术,人数远远过哥萨克的蒙古骑兵们把哥萨克团团围住,可是在距离哥萨克阵型一百步左右的地方,没有什么人能冲过去,只有人和马的尸体倒伏在地上。
哥萨克的火绳枪不断的轰鸣,可失必尔汗国骑兵的弓箭却根本射不过去
第四百四十章 北面 南直隶
际上,在江峰没有穿越的那个时代里面,所看到的波弱国,而且还是一个自大愚蠢的弱国。
第一,二次世界大战里面,都是任人欺凌的可怜角色,所以说,只要是在中学的时候
或多或少学过些历史的学生,就不会认为波兰会有什么强大的地方。在历史上,特别是嘉靖年间的历史,也就是十六世纪的时候,波兰正是最牛气的时候,他的风骑兵威震欧洲大陆,几次攻入莫斯科。
俄罗斯的军队都是被打的溃不成军,沙皇对于东边土地的渴望和扩张,也是因为西面的邻居实在是太强大了。
纵横欧洲的波兰风骑兵实际上只有一千人左右,都是由波兰的大小贵族充任,显然,这一千人无法支撑起来这种不败的神话,事实上在风骑兵的下面,还有哥萨克自由民的轻骑兵和步兵,这就和斯巴达三百勇士在温泉关死战波斯十万大军,实际上斯巴达的仆从军队也有近万。
哥萨克因为自己对贵族的效忠和出战免除赋税和徭役,这也是他们勇猛作战的原因,可是现在西欧的工商业飞的展,越来越多的农业人口转到工商业上面去,对于粮食的需求特别是进口粮食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大,东欧和中欧的贵族们种植粮食突然变的比从前有利可图了。
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多,波兰贵族们颁布了一个个的法令把原来自由的农民变成农奴,可是这依旧是不够。
愚蠢短视的波兰贵族们把目光转向了哥萨克们,虽然还没有明文的颁布,不过哥萨克自由民们已经是开始了逃亡。
西欧基本上没有适合哥萨克生存的环境,同为斯拉夫人的俄罗斯就成了最佳的选择,不过俄罗斯的沙皇虽然是收留了他们,但也不是无原则的慈悲,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要为沙皇俄国去拓展土地。
哥萨克们对这个决定没有什么异议,他们本就是雇佣兵性质的自由民,不过他们到了东边的土地上之后,才现这个事情很是简单,因为所谓的鞑靼人,已经是全然没有了当年成吉思汗的纵横欧亚时候的勇猛和组织,可哥萨克们却在和欧洲那些披着厚重铠甲的骑兵和步兵的战斗之中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失必尔汗国的万户达日阿赤率领的几千骑兵尽管是把四百名哥萨克团团的围在当中,但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胜利的可能。
这伙哥萨克把装运行李的大车围成了简单的一个圈,妇孺老幼在里面装填弹药,男人们则是拿着火绳枪不停的朝着外面开火,没有错,这些哥萨克人里面还有一百多人的妇幼,能够作战的也就是不到三百人的男丁。
可尽管是这样,还是无法冲进对方的防御,在外围就是人仰马翻,现在的失必尔汗国甚至没有没有多少大弓,在草原上面太平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让这些马背上的战士早就是蜕化成了牧民。
四百人所能携带的弹药毕竟是有限的,在达日阿赤的部队死了二百多人之后,枪声的频率降低了下来。
失必尔汗国的骑兵们集中了五百人的集团,在督战队的威逼下,一往无前的动了冲锋,终于有人靠近了大车,并且咬着马刀爬了上去,可是近身肉搏的战斗中,高大的哥萨克人挥舞着大刀和长矛丝毫不落下风。
加上大车围出来的地形,失必尔汗国的战士们根本没有什么占到什么人多的便宜,根本冲不进去,外面的达日阿赤急得直跳脚,不停的派出手下人冲上去,看起来这次的战斗,失必尔汗国虽然是艰苦,可还是能够战胜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左边突然传出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音,达日阿赤转头一看,顿时是变了脸色,远处烟尘涌起,朝着这面迅的靠近过来,在这片平原上面,达日阿赤不觉得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能集合起来这么多的骑兵了。
那只能是面前这些可恶番鬼的援军了,达日阿赤知道自己此次是完败了,在那边战斗的骑兵们也是看到远处的烟尘,早就是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反倒是被哥萨克们集合人手杀了出来。
达日阿赤也不多话,直接就是拨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主帅一走,其他人更不要说什么战斗的勇气了,三千骑兵迅的溃散在平原上。
在这一天的战斗之后,失必尔汗国的万户那颜从三个
两个,并且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的士增加到一千名,失必尔汗布了动员的命令,命令每个能够战斗的男丁都要到金帐集合。
同时面对哥萨克的军事压力,也不得不暂时签署了和谈的协议,承认被占领的土地是沙皇委托罗加诺夫伯爵管理的,和失必尔汗国无关。
现在只不过是春天快要结束,这时候不管是那一方都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不过任何一方也是知道,进入秋天,草长马肥的时候,就是大战的开始。
刘十三率领的远征拓荒队,距离失必尔汗国的中心核心位置,还有三个多月的路程,此时正在进行枯燥无比的行军。
江峰离开济宁的时候,运河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民间的商人敢走了,因为两淮和山东的盐商驱使他们的盐铲子不断的争斗,死人不少,被波及的无辜人员也是越来越多,而且现在有很多想要浑水摸鱼的匪盗也是动手了。
这十年来,这些跑江湖,混山寨,水寨的绿林匪徒,路上响马们,很莫名的现,自己的行事都是变得有规矩起来。
要干什么,要做什么,要杀某人,都是有人在后面指使,做什么事情拿多少钱都是定规,每个山寨后面总是有几个商人士绅支持着,若是想要为所欲为,抢掠烧杀,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官兵剿灭,或者是被同行以江湖道义的名义干掉。
并不是每股势力都会被商人们看上的,结果许多原来颇有声势的势力都是无力维持烟消云散了。
江峰当年在山东为了盐运的垄断和安全,用权势,武力和金钱威逼山东的地下武力服从规范,变成江家军体系下面的卒子。结果山东的盐路和商路都是兴旺异常,其他的省份看到了山东的先进经验,当然是纷纷学习。
各处的商人势力都是在飞的膨胀中,在官府也是越来越有言权,他们需要有听命于自己的武力,也不希望在各地的商路上出现什么劫道的强人,当年统一山东盐业的方法并不难,江南的十三家商会也是如法炮制,其他省份也是如此。追求自由自在的强人们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是成为商人们养在外面的护院,或者是逃散死亡。
可是林玉堂的死去,还有淮上盐商的被杀,一时间,许多人都是以为脆弱的秩序崩坏了,那些溃散了的势力残余纷纷的活跃起来,特别是事件生的运河上,更是群魔乱舞,朝廷在运河上面的秩序维持有水师和漕帮。不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平的太久了,乱子一起,这些人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商会和粮行们纷纷的组织人手进行清剿,可是短时间根本无法改变这个情况,这个乱局还要乱一段时间。
因为这样的局面,很多行驶在运河上的船只,白天都是大队同行,到了晚上都是结伴的停泊,不过江峰的船只却不理会这些,只是船夫昼夜的轮换,船只则是不停的朝着扬州前进,这一路上的唐萱则是提心吊胆,唐萱从小虽然是被卖进了青楼,可也算是娇生惯养中长大,那里见过这么多的厮杀血腥。
江峰的三艘船,白天人多眼杂的时候还好说,到了晚上总是有厮杀的声音传进船舱里面来,她现在被单独的安排了一间舱位,一个人孤零零的,听着外面的厮杀喊声,总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看着同行的那些护卫各个脸上平静异常,若不是晚上听到那些声音,唐萱甚至不知道晚上到底是不是生了那些厮杀。
每天白日间,唐萱都要去江峰的房间去收拾一番,她现在对于自己的丫鬟身份有些认命了,不过江峰的真实身份,她也是越来越好奇,在扬州时候,她虽然是被养在深闺,可是那些看货的豪客还是见过不少,里面甚至也有公侯子弟。但是这些人好像是比起江峰来,不管是做派和钱财都逊色不少。
唐萱走进房屋的时候,正看见江峰和冯永在那里谈笑,冯永坐在下,恭敬的笑道:
大人武勇不减当年啊
莫要奉承了,我也是许久没有活动了,昨晚上才杀了十几个,不过瘾,不过瘾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 纷乱的运河
萱听到这话,手禁不住在那里一抖,端着的茶碗顿时来,坐在那里的江峰身体一闪,已经是把茶杯托住,仅仅是一些水溅了出来。唐萱这才是平静了一下心情,可是听着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恍若无事的谈笑间说杀人的事情,让她实在是有些害怕,感觉恍惚之中不是自己的世界。
在船上,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那边的冯永站起来把茶碗和茶壶都是接了过去,放在江峰的面前。
看着女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对,江峰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这水上的生活不舒服吗
唐萱当然是不敢说自己有些被他们说的话吓到了,只是连忙的摇头,轻声的回答说道:
水上的颠簸有些不习惯,也许是在地上的时间久了。
美人作态,楚楚可怜,自然是一份难受却也是做出来十分,江峰那里心里面却是明白的很,扬州本就是水乡,画舫无数,唐萱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因为在船上的生活有什么不习惯的。
不过江峰懒得说破,女孩子对自己还是不能合心,这也是当然的事情,他没有和唐萱说自己的情况,对方不知根知底,如何能对你坦诚相待。当下他也只是笑着说道:
这里不缺你一个小女孩的伺候,回自己房中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的唐萱也顾不得什么客气和礼节了,连忙的躬身谢过,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方才江峰和冯永笑着议论的那些话,让她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推测江峰是不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
自己跟着江峰在一起,是不是会受牵连,也许是春夏交替的时候,温度变化较大,唐萱也许受到了风寒,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回到房中,煎了道热汤喝了下去,出了点汗,这才是舒服了些。
接下来就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反正江峰已经说她在船上也不用总是做些佣人的伙计,唐萱索性是躺在床上休息,盖着一床薄被,不知不觉间,在船只的晃动中,进入了睡眠之中。
在运河上面的船只和在陆上不一样,只要是掐住几个地方,可以用比较少的人力守住船只,所以江峰和护卫们倒并不疲惫,毕竟不可能一条运河千里,每一段都有盗匪无数,那岂不是天下大乱的局面了。
江峰此时倒是已经是神清气爽,走到船板上面,阳光倒是不错,带着潮气的清冽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十分的舒服。
边上两艘船都是保持着这艘船差不多的度,把江峰的这艘船夹在中间,这也是有拱卫的意思,十几名士兵正在那里用河水擦拭刀剑,江峰颇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动作,那名护卫的领看到江峰注意,笑着站起来说道:
老爷,咱们的刀剑沾血之后的血腥气味放在船上,实在是不舒服,索性是用河水清洗干净。
太阳升起来之后,河上的船只也就是多了起来,江峰正要和属下们说几句,相邻的船只上就有人大声的喊道:
这位船上的客官,晚上咱们几艘船结伴停泊吧,现在这河上不太平啊
几乎江峰进入微山湖之后,就有船只上的船工在那里大声的要求结伴,毕竟是人多势众,就算有想要动手的匪徒,也是要掂量一下。不过江峰这里都是客气的回绝了,因为他也是着急赶路。
如果是耽误了时间,那个邓闽被其他人抓住可就没有意思了,看到江峰的眼色,三艘船上的船老大客气的笑着回复道:
这位兄弟,我们这船有要紧的事情去南边,多谢您的好意了。
话既然是说成这样,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下去,边上的船也不多话,直接就是闪开了道路,在船上的饭菜算是很有特色,河鲜更是出众。行船的时候,就有会钓鱼的直接在水中捞出鱼来。
此时的运河,和后世全是油污垃圾的脏水沟自然是不一样的,捞起的鱼来,也算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虽然正是春夏之交,不是鱼类肥美的季节,可也算是难得的好材料了,江峰也感到有些手痒。
自己动手收拾起来,这样的鲜鱼,讲究的是突出鱼本来的味道,如果浓油重酱的下调味烹饪,反倒是不美。
船家把鱼收拾利索之后,江峰自己动手做了起来,船上的人这么多,单纯的蒸鱼或者是做菜显然是不够分的,索性是把鱼骨鱼鳞完全的剔除掉,然后把鱼肉改刀成细丝,冷水后下鱼肉丝,在下料的时候,就是直接把生姜切成细末,和鱼丝一同下去。
船
具,显然不能太大,那种小的火瓮更是方便,吩咐人,只要是一沸腾就立刻抽出柴草,水一平静在加入燃料,始终是让汤水保持在开和不开之间,汤水也不减少。
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已经是煮了两三个时辰,但是没有添加水,鱼汤却是仅仅是减小了一点点,这时候,拿着木勺在汤里面转悠一圈,已经是看不见鱼肉丝了,完全的融化在汤水里面。
仅仅是剩下了快要成泥的姜末,鱼的精华完全的融化,这时候才是洒进去少许的盐和胡椒,不过这样的汤水对于上百人来说也是太少了,江峰还有绝招,船上自己带着给养和粮食,上好的银丝挂面用别的锅灶弄熟,每个人都是分到了一碗面,面上浇上一勺鱼汤,滴上几滴香醋,把仅剩的腥气去掉,这面本来也就是爽滑劲道,没有什么滋味。
鲜美的鱼汤浇上,顿时就有点石成金的效果出现,那面条都是变得好吃无比,三艘船的人都是吃的眉开眼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是咽了进去。
这些人在华州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是听说过自家的大人做饭的手艺高无比的传闻,可是目前江峰的身份,那里还有人吃到他的手艺,都只是当做一个奇闻来听,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却有这个福气吃到了,当真是名不虚传,那边的船老大也是赞叹不已,在那里说道:
咱家行船几十年,这河里面的鱼也是吃了这么多年,这么好吃的做法却是头一次见到,真是神奇。
白天的时候,船上热热闹闹,不时的有别的船过来招呼是不是晚上结伴停泊,都是被一一的拒绝,可是太阳刚刚落山,河面上的船只就一下子的变得稀少起来了,只有路过一些河港的时候,才能看到大批的船只。
河面上骤然就是冷清了,江峰的随从们在白天的睡眠中都是养足了精神,这时候纷纷的坐在船舱里面,或者是闲聊,或者是擦拭兵器。不过,整个的河面上,无比的安静,江峰的船只也是如此。
唐萱是在这样的安静之中醒了过来,白天的汗之后,那些不适的感觉也就是消失无踪了,不过白天睡的已经是很多了,这时候躺在床上,感受着船只的轻轻摇晃,压根睡不着。
今晚倒是安静,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显得幽静异常,运河上面没有什么波浪,只有座船划破水面的时候出的水声,唐萱很想出去看看,大凡这种有一定文化造诣的人都是颇为的讲究境界情调。
当然,这个所谓境界情调在江峰还没有穿越的时候,一般都是被叫做小资。
唐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过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其他的人都已经是睡下了,女孩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船舱,站在了船板之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在船头船尾都是有船工在那里操纵,他们自然是不会打扰客人。
船头灯笼的灯光映照着唐萱的面孔,本就是绝色佳人,月下灯前,更是清丽无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唐萱听到脚下的水面有响动,一只手猛然是从船边伸过来扣住了船舷,借着一个脑袋跟着冒了出来,在那里嘿嘿的盯着唐萱,口中低声的笑道:
真是大美人啊,抓回去玩几次也能卖个大钱
这人长得瘦削,可是言语之中那种凶狠兽性的气息十足,被惊吓的唐萱吓的连惊叫都叫不出来了,水中冒出的那人,单臂用力,整个身体都从船舷的边上探了出来,身后就朝着唐萱抓去。
眼看被被抓住,在唐萱身侧突然劲风响动,一根粗大的竹竿从船上的厢房中直刺了出去,那个人的狞笑挂在了嘴边,被硬生生的刺了一个通透,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这时候,其他的船舷处纷纷有人跳了上来,厢房里面的士兵早有准备,冲出来就开始居高临下的格杀。
唐萱这才是尖叫了起来,水中不少人都是冒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冲到了唐萱的跟前,刚要有所举动,女孩已经是吓的呆了,动弹不得,猛觉得被人一拉,江峰已经是站在她前面,手中的大刀劈了下去,那匪徒立刻就变成了两截。
鲜血溅到了唐萱的脸上,突然间,女孩觉得自己并不害怕了,看着江峰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安全。
第四百四十二章 猎杀的乐趣
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的称呼往往是加上一个弱字是弱女子或者是弱质女流,原因就是此时的女人们并没有什么独立的能力和基础,再出色的女孩子都需要依附男人存在。
特别是唐萱这样的女孩子,更是先天性的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从小虽然是按照官家小姐的培养方式培养,可是冰雪聪明如她们这个样子的,自然是对自己是货物的事实很是清楚。
所以她们迫切的需要找一个稳固的倚靠,一般来说,这样的女孩子都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找到一个豪商为自己赎身,这算是找到自己的下半生了,可以说,这个时候才谈得上安全了。
唐萱在被林玉堂赎身的时候,还是颇为的惊喜,这等北七省的大盐商,不管是钱财还是人品都算是很出色的,可是知道自己将要被送给盐运使左杠守的时候,她失望之极,可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样的命运。当林玉堂让她打探江峰的情况,并且作出了种种许诺之后,已经是完全认命的女孩心思又是活络了起来。
可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消息没有打听出来,林玉堂这等巨商在一夜之间,府第化为白地,全府人口都是死于非命。
这样的情况下,跟着江峰也是唯一的选择,可是即便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是跟随江峰,心里面依旧是没有底,唐萱始终是觉得,江峰可能是江洋大盗,或者是胆大包天的不法之徒,这样的人岂能长久。
到时候自己又要流落到江湖上,自古红颜多薄命,并不是闲来无事的感伤,而是一种真实的情况,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流落民间,下场肯定是颇为的悲惨。
就这么忐忑着一路行来,却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唐萱脑中如电闪雷鸣般明白了过来,面前当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男人,尽管江峰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但是这样的男人却肯为女人流血,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侵害,唐萱突然间知道,自己的接下来的人生,一定是在这个男人的庇护下面,被他遮风挡雨,舒舒服服的生活着。
江峰自然是不知道身后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他现在的血液都是沸腾了,身居高位之后,很少有这么面对面的厮杀,江峰只是感觉到无比的痛快,不需要考虑什么计谋和大势,只是挥刀劈砍和防守。
船上的厢屋两边的船板其实并不宽敞,江峰冲出来之后,完全的堵住了过道,那边已经是爬上来两个人,看着同伴被竹竿刺死在船舷上,顿时是大喊着冲了过来,可是船舷狭窄,只能是一前一后。
这边的攻击也是简单,江峰手中拿着就是厚背的朴刀,直上直下的劈砍了下来,当先的那个匪徒,看到对方招式如此的简单,心中想着自己只要举刀格挡,然后抽出腰间的匕刺过去就是了。
这么狭窄的空间,水匪的格斗都是用短兵器厮杀,近距离之内的方法很多,江峰这种大开大合的劈砍就很不适合了。
正当面的水匪举起手中的方刀朝着江峰的兵器上面一迎,另一只手已经是朝着怀中摸了过去,身体微微的弯曲了起来,就要想着前面冲过去,可是举起格挡的方刀和江峰劈过来的朴刀一接触,顿时觉得不对,因为对方刀上的力量太大了,想要闪躲已经是完全来不及了,就听到咔嚓一声,就好像是从来没有格挡过一样,带着猛烈的劲风直接就是砍了下来,重重的劈在那个人的脖子上。
那个人准备前冲的身体顿时是硬生生的被钉在了那里,因为朴刀已经是从他的脖子直劈到了胸膛处,后面的那个人脚步还没有来得及停下,却猛然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自己脸上来。
腥气扑鼻,是血,那个人脑海迅的反应过来,稍微的愣怔了一下,就看到前面的同伴身体朝着自己就冲撞过来,胸腹间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想要挣扎。
江峰一刀劈中,双臂运足了劲力,向着前面就是推了过去,他勤修武功,双臂的力量极大,推动尸体,尸体冲撞的度竟然是比后面的匪徒更快,刀锋隔着尸体刺中了后面的人,感受到刺中,
厚背的朴刀一翻转,直接就是向着上面撩去,一刀四段,前后两个人居然被他一刀分成了四段。
站在江峰身后的唐萱被这一
动作带的心动神驰,一时间竟然是忘记了害怕,甚至后有人爬上来了。
却看到前面江峰抽出刀转过身来,动作并没有停住,直接就是把那把大刀朝着这边投掷了过来,那么沉重的一把刀,在江峰的手中就好像是一根投矛,带着呼啸的劲风直直的飞了过来。
唐萱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战场上,可是被大刀的劲风压迫,居然是叫不出声音来,接着就听到自己的身后噗哧一声,身后有人出了惊心动魄的惨叫,仰天就是倒下去。江峰朝前走几步,一把就把唐萱抱了起来,笑着说道:
外面这么乱,女孩子出来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带着去
女孩在慌乱之中被江峰抱起,感受到江峰身上温暖的男子气息,顿时所有的惊慌都是消失无踪,完全在那里平静了下来。可是随即就尖叫起来,接着月光,看到江峰身后的船舷又有一个人探出了脑袋,她大喊道:
老爷,你的身后有人。
你的叫声真响
江峰调笑一句,眉头微微皱起来,显然是女孩子的尖叫颇为的刺耳,不过脚下却丝毫不停,一个虎摆尾重重的踹到了船板上面,他早就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早就是判断好了方向,所谓虎摆尾就是倒钩脚。
方才的几下子搏斗,都已经是把江峰浑身都是活动开来,这一脚的力气更是用的足够,坚硬的船板,被这一下顿时踢打的粉碎,爬上来那个人,正在用手扳住船舷,准备接着单臂的力量把自己甩上来,另一只手拿着短兵器要刺杀。
没有想到,胸膛处的船板猛然是碎裂开来,带着薄钢片的靴底重重的踢在他身上,这力量大的惊人,船板的碎裂丝毫没有减弱冲击,夸喳一声响,水匪的胸膛完全的凹陷了进去。
顿时一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喷了出来,毫无反应的掉进了河里面。动作没有停顿,连杀三人,这等威猛的气势震慑全场,竟然没有人敢继续接近这艘船,江峰的手臂一展就把唐萱送进了厢房之中。
离开的时候顺手捏了一把唐萱的脸颊,开口笑着说道:
呆在房中不要动弹,很快就没事了,不用害怕,都是小蟊贼。
他的本倒是没有什么轻薄的意图,只是想要这个美丽的小女孩不要因为方才见到的厮杀有什么心理阴影,唐萱却不怕面前这个身上血迹斑斑的凶悍男人,反倒是温婉的笑了一下,乖巧的点点头,轻声的嗯了一声。
就算是江峰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唐萱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是从敬畏和疏远,变得有些接近和亲昵了,在那里禁不住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冲着女孩点点头,然后转身拉上了门。
水匪们自以为自己是突然袭击,却没有想到对方是早有准备,就好像是猎人猎杀猎物那样,那些上船来的很快就被全部解决掉了,剩下的人都是在水中不敢冒头,这个水域,船只行驶的极慢,水匪们跟上船并不费事,双方的距离也不容易被拉开,藏在水中却也是个隐患。
不过江峰的护卫和冯永所带领的盐铲子却经验丰富,一声令下,每艘船两翼都是竹竿吊下了大的牛油蜡烛灯笼,贴近水面之后,虽然是夜间,却也是可以看清楚大概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丈八的粗大竹竿上面套着利刃,江峰的手下站在船边,朝着那些可疑的地面狠狠的刺了下去,在水面的掩盖之下,根本不会有什么惨叫出,却有一团团的血污飘了上来,躲藏在下面的水鬼躲无可躲,只能是浮出水面,可江峰的手下显然不想给他们求饶的机会,长竹竿在水面来回攒刺,一个不留。
突然间,在岸上有人大喊道:
船上是那里的朋友,下手这么狠辣,难道就觉得他日山水不会相逢吗放了我们兄弟一
听着岸上的大声喊叫,一名护卫递给江峰弓箭,然后自己把弓箭张开在箭头上面点燃了火,朝着声音出的方向射了过去,燃烧的箭划过,瞬间的光芒闪过,岸上的人顿时显现出来。
江峰张满的弓弦松开,利箭嗖的一声急射而出,岸上惨叫一声,再也没有声息
第四百四十三章 河上所见
杀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在江死了岸上那个大骂的傻子头领之后,依稀听见有些人急匆匆逃跑的声音。
然后整个河面完全的安静下来了,三艘船的士兵们收起了灯笼和竹枪,过了这一段的河道,前面就变的顺畅不少,船老大就要把帆升起来,加前进了。扬帆前进的船只,除非对方也快船追赶,像是方才那样潜入水中上船则是不可能了。
方才在船上厮杀的士兵们收拾完毕之后,纷纷的回到船舱中睡觉,在船舱中又是走出了二三十名护卫和士兵,原来,方才的战斗中,江峰的手下压根没有全部的出动,而是轮换着进行战斗,至于江峰为什么亲临第一线厮杀,为了过瘾的可能性很大。
本来想进房中看看唐萱到底是什么精神状态,江峰一进去,却现唐萱已经是趴在床上睡着了,显然是今晚遇到的事情给她的惊吓太大,疲惫异常。
江峰看着女孩脸上挂着安心的笑意,禁不住摇摇头,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是不知道这女孩脑子在想些什么
走出厢房带上了门,江峰俯身在方才被打烂的那个船板缺口那里,在河水里面捞了几把,随便的洗了一下脸,自己也是走进了房中。
水匪们在前面几年的吞并火并之后,那些有船有人的大多是被十三家商会约束住了,剩下这些流寇们则基本上都是穷的底掉的亡命徒,连艘像样的船只也是没有,只能是依靠着在船只行驶缓慢的河道上,潜水爬船。
在船上三天,江峰已经是遭遇了四拨这样的流寇,在路上看是天下太平,可是在官府的力量薄弱和到达不到的地方,盗匪的炽烈比起从前江峰的从前的印象来,却厉害了太多太多。
这说明什么,官府的管辖力量依旧是足以维持秩序,但是不受控制的力量也是在逐渐的加强,从前这些散落在那里的小匪帮们,哪有这样的战力。
第二天清晨,按照船老大的说法,还要再走一段时间才能到了有民户和港口的地方,也就是说,河面上依旧是和夜间一样的清净,结伴同行的船只,还要在两三个时辰之内才能看到。
这样的情况,却是居心叵测的人乘着清晨防范松懈的机会,上船为祸的好时候,所以早早起来的江峰和那些轮换的护卫们,早就是在船上四下的巡查巡视了。
行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在对面却有一艘大船迎面驶来,这艘船比起江峰所称作的三艘船加在一起都要大不少,在这里可疑称得上是巨船了,江峰大略一估计,觉得不管是冲撞还是双方的接战。
怕是自己的船都不会赚到什么便宜,连忙冲着手下人吩咐了一声,那些护卫们都是行动了起来,在这等河船中,都有压舱的物件,倒不是运河上面有多大的风浪,而是为了船只行驶的稳定。
一半都是石头,不过江峰这一行人,也有些东西是放在压舱的那里,不多时,很多在船上厢屋里面的人都已经是把火绳枪装填完毕,随时等待着号令行动。
船老大按照河道上的规矩,把自己的三艘船都是停在一边,让大船先过,江峰也是站在船边那里,眯着眼睛看过来的大船,竟然是楼船的模样,不过在运河这样的水道上,楼船的战力确实是最大。
即便是隔着很远,也能看到楼船上面的风帆群在那里不断的调整变化,显然是要放缓度的样子。
站在船头的船老大也是有些紧张,突然间暗骂一声,用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船舱里面,江峰一愣,禁不住手握紧了刀柄,心想这船老大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过很快的,船老大已经是从船舱里面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面旗子,上面绣着大河同行四个字,同时冲着另外两艘船上的船工扯着嗓子喊道:
不要在哪里傻呼呼的站着,快些把这个旗子打出来,要不一会被拍杆直接就砸沉了
这番话说完,那两艘船上船工也都是如法炮制的把旗子挂了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那边的楼船缓缓的靠近了过来,离得近了,逆光的江峰看到对方的船头飘着一面大旗,旗子上面绣着一只。
这样的船只,江峰老实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艘楼船的两侧好像是虫子的节肢那样,有六个长杆子被绳子
在长杆的末端,拴着大石。显然这就是船老大所说i杆了。
这个东西的威力可想而知,双船交错,这大杆子带着巨石砸下来,什么船只也是吃不住劲,小船直接就会被拍个粉碎。
接下来看到的东西更是让江峰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船头和两侧居然有小炮架在那里,不过口径看起来还没有佛朗机那种一磅炮的口径大,显然是类似虎蹲炮之类的粗火枪,威力一般,可就算是这个样子,这也是太过于惊人了。
大船上面的人有的拿着三眼铳,有的拿着弓箭,冷冷的看着江峰的船只,一个穿着近身水靠的汉子走过来大声的问道:
从哪里来,去哪里的
就站在江峰身边的船老大连忙上前一部,在那里笑着会话道:
是三江商行的船,好汉们看我们的旗子,这可是商会作保的船只。
对面船上的人显然都是看到了江峰这三艘船上,在桅杆上面挂着的旗子,那些拿着刀枪的人们,脸色都是松弛了不少,那名汉子点点头,不过随即又是问道:
这时节,水面上乱糟糟的,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
看到挂起来的旗帜之后,那个汉子还要盘问,这显然是江峰这三艘船,出现的时间太让人怀疑了,照理说,晚上不行船,天黑的时候,都是停泊在某个港口,船只又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不会出现谁比谁快许多的局面。
整个河道上,基本上是或者许多船只,或者是一艘船也看不到的情况,所以,江峰他们乘坐的这艘船,确实是太显眼了。
船老大倒是心里面坦荡,开口朗声的回复道:
咱们这位东家有急事要南下,自己带着护卫和壮丁,实话跟您说,路上也是打退了几股水匪呢
说话的时候,用手一指江峰,那名大汉的目光转了过来,江峰微微一笑,在那里抱拳示意,在楼船上的那名大汉大概的扫了几眼,江峰的气度打扮确实是像个在外行商的商人,而且各艘船上的护卫们都是拿着兵器坦坦荡荡的,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何况这个三江商行的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加上在船头飘扬着的那三面旗帜,可是船行下来的,等于是做了个担保。
略微一沉吟,那名大汉朗声的说道:
那就是耽误各位的行程了,提醒一句,再往南走三十里,已经是没有什么匪患,我漕帮保你船只通行无忧,不论是白天黑夜,兄弟还要上去剿匪,打搅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那大汉点点头,船上的帆群都是升了起来,船慢慢的加快,离开了这段河道。船老大在那里连连的说了几句讨巧的话语,满脸笑容的恭送,等到那大船完全走开之后,才是吆喝着手下的水手开船。
江峰却有些纳闷,船老大倒是主动的过来解释了:
江老爷,这大河现在都是由这漕帮保着呢,凡是在这河上行船的都是要跟着漕帮交钱买个方便,说是学海上的规矩,这漕帮说自己是河上的义士结伙为帮,其实谁都是知道,他们不过是十三商会养的看门狗,这年头,有钱才是最大
这海上的规矩,再明显不过的就是说江峰自己订的规矩,凡是海商行船,就要跟华州,夷州,现在还要加上马六甲城的舰队缴纳费用,感情这运河上也有这样的规矩了,江峰禁不住暗笑了一声。
和那些散匪不同,这样的船只,有火器,看楼船上面的士兵也都是剽悍之士,相信照着大明水师也不会差多少,而且搞不好还就是大明水师的民营项目,按着个漕帮的名头罢了。
如此的武装被民间的商人们掌握在手中,想必不会仅仅就是这一艘楼船,而且十三家商会在民间可是合法而且和官府交结密切的组织,在江南居然有这样的合法的不受朝廷控制的,而且是力量如此大的武装组织。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大明统治基础上面的一丝裂缝。
那边的船老大已经是把一切都准备停当,船只缓缓的驶进了河道的中央,加快了度,江峰冲着楼船消失的方向,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第四百四十四章 贪欲无穷
靖皇帝在正常展的历史上,活了五十九岁,这个年来说也算是长寿了,他从荆楚的兴献王府出来的时候,身体很是敏感纤弱,据说连刺激性的气味都受不了,这也是他信奉清静无为的道教的原因。也许是道教的某些养生的方法真正的起了作用,嘉靖皇帝的身体在气候远不如荆楚的京师,反倒是逐渐的好了起来。
有笔记说到,嘉靖在四十岁,还是满头乌,好比二十岁的年轻人,说起来好像是大惊小怪,可是在十六世纪来说,四十岁满头白的可是常见的现象。
不过在这个时空中,嘉靖皇帝已经是有了许多的白,这一年是嘉靖十九年,他才三十四岁。现在的他可是有许多的好名声,比如勤政之君,比如圣明之君,已经是正常运转了上百年的内外朝制度。
司礼监和内阁互相制衡的制度,在他动了检地清洗之后,完全的崩溃了。现在很多需要太监来办理的事情,都是需要他亲力亲为,必须很客观的说,所谓的宦官乱政,并不是明朝的普遍现象。
因为有明近三百年,我们所知道的大奸大恶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人罢了,其余的监,司,局各个衙门的太监都只不过是和六部官员们一样,都只不过是这个帝国机器运转的零件而已,而且那些太监之所以从粗通文字,那是因为在内书房跟着内阁大学士们学习的,如果他们为奸为恶,教导的人应该是有多大的责任。
本性是喜欢玩乐的嘉靖皇帝,在经过黄锦和陆炳以及京师商团的蒙蔽之后,他觉得如果总是那么相信外臣,自己在深宫之中,不闻天下事,早晚还是要重蹈检地案之间的那种局面。
可是亲政的后果是疲惫异常,天下间的事情纷繁无比,内阁六部三司近万官员尚且是管得乱七八糟,何况一个皇帝。
结果就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内阁的大学士们总是和蔼亲切的说,下面的小事就交给大臣们来处理,真正的军国事当然不会隐瞒皇上,一定是钦定为准。大事小事的标准怎么界定当然是这些文官们决定了。
嘉靖皇帝心里面已经是有些后悔了,想要重新控制锦衣卫和东厂,用来制约已经是近乎无法制约的文官集团。
却没有想到的是,内阁和六部对此大为的支持,丝毫没有什么阻碍的意见,重新整顿之后,用起来才现,这两个从前皇帝的爪牙已经是失去了从前的威力,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绵羊。
原因很简单,锦衣卫和东厂所有的收入来源都是被文官剥离到了六部之中,大家不要以为靠着敲诈勒索就可以维持一个庞大的武装情报机构的运转,必须要有收入,从前东厂和锦衣卫有部分的税收和专卖的权力,这才是有那样的威力和规模。这一点,想必是华州的刘十二还有罗义理解的最为深刻,司马从事对外,亲兵营对内,两个机构人数加起来人数不过两千,可是花费的数字近乎是半个夷州舰队的开销,锦衣卫和东厂这样效率更低摊子更大的机构花费可想而知。
内阁大学士们对于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的态度很简单,要是想要威风,立刻掐住你的预算,没钱花,看你还能怎么做。
再说,在这两年左右的时间之中,厂卫的人手烟消云散,大部分流散四方,此时重建,手握权力的文臣们朝着里面安插了无数自己的亲信,这样的机构怎么会亲近皇帝,这不是爪牙,而是别人的耳目。
在嘉靖身边的太监和军官,也不是从前的人了,从前的黄锦好歹也是有决断的角色,现在的小三,本就是低阶的宦官出身,除了听嘉靖的话办事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长处了,检地案掉的那些脑袋,早就是把他震慑住了,尽管他是现在宦官品级最高的,可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生怕惹祸上身。
周林更是如此,他坐在京卫提督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心满意足,不会再去要求什么,而且本就是个忠心的武人,没有那么多权势机关的心机,拱卫皇帝的安全那是足够的称职,但是指望在别的什么方面用上,那是不成了。
说起来,嘉靖皇帝也是有这样的感觉,从前黄锦和陆炳把持权柄,京师商团操控言论的时候,自己虽然是信息不通畅,可是通过一些渠道,终归是能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现
真正的聋子和瞎子。
决断什么事情,根本形成不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看到的就是文官们想让他看到的,他听到的也是文官们的言论,尽管这些都是称颂他作为什么圣贤,圣明,卓越,千古难逢,尧舜之类的夸赞词语。
这样的局面,也是自己做成的,嘉靖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在嘉靖十九年的春天,又是遇到了新的问题,府库充盈的局面已经是持续了两年,在这一年终于是出现了缺口。
虽然说是前些年的规矩,说是即便是勋贵和有功名的人,和他们相关的产业也不能免除税收,可税收的权力被拿到六部那里之后,上下其手的手段就是多了起来,大批的商铺和手工工场都是通过给当权者好处的方法,来逃脱税费,甚至在江南还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那就是把自己的产业挂到匠户营里面取。
要知道官办的产业当然是没有什么税收的说法了,民间有讥刺这个的说到,从前匠户连奴婢都是差了几分,而今富贵之人却是争先恐后的为匠户。
税费的逐年减少,大明的财政花费可是从来没有少过,每年的灾荒该生多少还是生多少,军费依旧是那么高,这些毕竟是所谓的大明根本,税费收入落入了自己的腰包之中,自然是不要提什么收税了。
可是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官员们同样是不愿意开海禁,如果开了海禁,那么走私的暴利,也会有不少转移到国库中去,这样的情况同样是许多人不愿意,特别是南京六部和江南出身的官员反对的愈强烈。
朝中的派系又有一变,陕西,四川,云贵,湖广的官员坚决要求查禁那种伪托官府或者其他名义来偷逃税款的商人,还有那些包庇商人们的权贵们大臣们,另一派是则是南北直隶和江南各省的官员,他们则是坚持天下吏治清明,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昏暗事情,而且圣人都说过商人不可信,先前的那种府库充盈的现象不过是暂时的,国家的倚靠,还应该是农税徭役。
这也就是所谓的士农工商排序的真义,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如果是收取工商税,南北直隶,江南各省,闽粤很多商人们都是受到了损害,如果是用增农税徭役的方法补缺口,那么主要是倚靠农民的偏远各省自然不愿意。
双方争论不休,不过说起来好像是一个笑话,偏远穷苦省份的那些官员却被称为浊流,而那些收受贿赂,大肆贪污的官员们则被称为清流,而且天下间的舆论一边倒的都在清流一边。
浊流的官员们则是被斥责为不识大体,不顾国家安危的自私自利之辈,如果不是时人有笔记记录,而且许多资料留存的话,恐怕正史也会如此的写了。
至于为什么天下的舆论如此的一边倒,很简单,有句俗话就是江北武将,江南宰相,凤阳只能埋皇上,天下文臣南方人居多,书院和诗会,文社之类的组织也大都是南人为主,读书人很少有贫寒出身。
这些读书人家中的产业都是在进来蓬勃而兴的工商业之中,捞到了许多的好处,日子过的好了许多,在没有什么财政概念的读书人心中,自己少缴一分钱,家里就多赚一分,也不会对国家有什么损坏。
他们这些人掌握着舆论,谁少收他们的税,他们自然就是倾向那一方,自然是撰文支持,并且从书里面找出各种各样的圣人言论表示支持,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士子,这就是所谓的国家栋梁。
可是自家财了,话说的天花乱坠,国库的缺口该少的还是少,大臣们解决这件事情的手段很简单,找皇帝商量。在内库里面,还是有存银的,大臣们不愿意自己吃亏,总是要在皇帝的腰包里面抠出些银子来。
大学士们和六部的官员口鼻关心,看着皇帝坐在当中愁眉苦脸的样子,没有人说什么,嘉靖也是想不出来什么方法,让他掏内帑的银子,他也不愿意,这个时候,也许是看不下去这种局面。
户部侍郎司马泰犹豫着开口说道:
九边已无战事,可百万军民耗费巨大,不如考虑裁减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动议 机诈 防范
撤九边的兵马,这可真是胆大包天的建议,在场的官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泰。
户部侍郎司马泰神色不动,气定神闲的说道:
陛下不要觉得下臣妄言,而今的北面已经是没有鞑子活动了,臣在京师曾听得出行塞外的行商言道,而今出外千里,数月未必遇见一个蛮人,敢问陛下,这两年间,可曾有边关的警讯吗可曾有鞑子的使节吗
这倒是个真实的情况,因为江峰手下的护卫队员每隔几个月就会在草原上展开清剿,为塔尔河西堡附近的牧场和农田增加丁口和牛羊,本就是在两次大战中被打的丧失元气的蒙古人根本抵抗不住。
很多人都是朝着更西面的而去,也有些人去了北面投奔失必尔汗国,还有些人不断的投奔到江峰的麾下,被打散了部落的编制,分散到各个护卫队员的统领之下,其实单凭一千多护卫队员和两千名团练的战力,对散居的各个部落,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杀伤,可是许多归顺江峰的蒙古人,这些人或者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是为了融进江峰的体系之中,作战勇猛当先。
偏偏这些人又是熟悉草原,他们昔日的同族就算是要躲也没有地方躲藏了。
九边除了陕西对着西面的卫所之外,其余的边镇都是轻松了起来,他们现在往往是纵马百里,也看不到什么敌人,大批的军户军民都是被商人们雇佣去种地或者是去手工工场里面做工。
要说是边关安静无事,也应该是兵部的官员们来说,不过边将们却和户部侍郎司马泰结怨颇深,这等军饷的放,都是兵部提出数目,户部那里核准之后,调拨银两进行放,当然了,大笔银两的调拨经手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好处可以拿,户部和兵部各级的文官自然是油水无限。
不过户部侍郎司马泰已经是吃的嘴滑了,胃口越来越大,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消息,关外的鞑靼部和瓦刺部烟消云散之后,九边的边将们开始把军户出租给那些商人们做工,或者是圈在大农场里面种地。
也就是说,这些边镇的军官们除了克扣的军饷之外,还有从手下军户那里盘剥的银子可以拿到,负责军饷放的户部侍郎司马泰,就派人和边将们商量,要求在每天放的军饷里面多克扣出几分。
那时候正是周林带兵进京,协助嘉靖皇帝清洗京师商团的时候,边将们各个的觉得皇帝今后就要借重武人,正是趾高气扬的状态,而且事关银钱,这对于这些做官只是为了财的人来说,那可比什么都重要。
结果户部侍郎司马泰的要求不仅是被回绝了,反倒是要到京师告上一状,当然这其中的许多人也不愿意把这件事情闹翻,户部侍郎司马泰到最后和边镇的军将们闹得很不愉快,双方不欢而散。
结果两年过去了,武人们原来想的那种被大用的局面压根就没有出现,反倒是文官们一步步的走到了权力的巅峰,其实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一个想法,宁可文官贪鄙,也不愿意武官有权。
要知道文官贪鄙最多是民不聊生,武官有权可就是要换天下的事情了,这两年户部对于九边那时候和自己作对的边将们,自然是做了许多的小动作,也算是出了一口气,那些边将们也是给司马泰找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到了现在,新时代有了新问题,各地的商户托庇权臣用以逃避商税,本来这都是文官们的特权。
可是在九边的各处,边镇的武将往往是把这个特权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军队之中也有匠户营,也有各种的官办工场,自然是手续方便,这些银子赚到了他们的手中,落在文臣手中的钱自然就是少了许多。
钱的问题往往到最后都是闹的不可开交,谁也不愿意少赚一分,若说是从前,司马泰提出裁撤九边的建议,恐怕皇帝没有出声,他的同僚们就要先蹦出来,要求诛此国贼了,北面的蒙古人打进来可是要亡国的。
这几年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大家都知道鞑靼和瓦刺在草原上已经是烟消云散,蒙古部落就好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所谓兔死狗烹,外面的威胁没有了,这边镇的边将的必要性可就是差了许多,偏偏这些军官们都是粗人,不是找些弥补的方法,反倒是在那里夸耀边境太平,蛮族无踪。
大明自从太祖立国的时候开始,这九边军费就
的最大支出,但是国家的存亡所在不容有失,现在这,谁也不会手软。只是,这么贸然的提出来,不管是谁也要担着几份干系,这司马泰也是官场的老油子了,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户部侍郎司马泰也是老奸巨滑,他接下来的话,又是把话风兜了回来:
辽镇镇守北地,陕西三镇防御西域,这都是要紧的处所,不能触碰,其余各镇,现在驻扎当地,空费朝廷粮饷,应予裁撤。
这话说的精彩,陕西三镇现在都是嘉靖皇帝的嫡系人马,要是裁撤了那里,恐怕皇帝真是要不顾情面,辽镇则是所有大佬们心照不宣的事情,江峰的华州渐渐的成了气候,可是却也和他们利益相关。
不能管却也不能不管,辽镇的兵马素来是天下强兵,放在那里正好是防范抵御,也算是做了提前的打算。
其余大同,蓟镇,宣化等镇,距离北直隶的精华之地近在咫尺,他们这几家正是包庇商户农户偷逃税款最多的地方,也是跟文官们争利最多的地方,这几个边镇主要应对的就是蒙古部落侵袭。
现在那些威胁没有了,正好是裁撤掉就是,在座的人听完户部侍郎司马泰的建议之后,只是稍微的考虑,就现这个提议对自己是有百利无一害。当即是纷纷的表态,话语之中虽然是没有明确的支持,可是拐弯抹角的意思都是赞同的意思。
那边焦虑的嘉靖皇帝听到这个之后,刚要怒,就听到臣属们的各色意见,这些意见都是赞同。
嘉靖皇帝现在在这些臣子的眼中,是颇有天子气的,遇事极为的沉稳,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即便是方才要怒的时候,脸上还是那种沉静的表情,坐在最上的夏言和严嵩都是偷眼瞧着嘉靖的表情,不过看不出来什么反应。
皇帝在那里仅仅是稍微低头了一下,边上侍立的公公可是贴身伺候许久,知道嘉靖的一些小习惯,皇帝低头往往是为了掩饰眼神的波动,现在的皇帝一举一动都是极为的小心,就算是内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也不摸不到什么规律
来,他可是亲眼看到的,某个贴身的伺候的太监,因为从饮食中现了皇帝爱吃什么菜,第二天特意的嘱咐小宦官们把这道菜移到皇帝的面前,结果被嘉靖现,当时还给予了褒奖,不过随后几天就是找了个理由处死。
兹事体大,九边驻防乃是朝廷的祖宗规矩,朕也不能随意的改动,既然各位爱卿都是对裁撤表示赞同,那就行文天下,交天下人去讨论吧
那些文臣们事已至此了,当然没有什么反对的道理,而且更深一层去想,九边的军人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军人之一,而且在政治上也有一定的言权,如果把这些人剥离出去的话,唯一还有差不多影响力的,也就是勋贵们了,可是这些勋贵在目前的举国皆商的体制下面,和文官们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的。
刊天下人议论,说白了也就是天下的文人,这舆论还是把持在文官的手中,结果依旧是赞同。
明朝的文官们代步的工具里面并不像是清朝那样,全部是坐轿,也有许多人是乘马,文人身上还是有些武风。不过内阁大学士这些人,这么多年熬上来,就算是有骑马的本事也没有骑马的身体了。
在内书房的小朝议过后,二十几名官员各自的乘马坐轿回宫,一一的散去,夏言和严嵩算是文臣百官的领,他们两个人以往都是最先走,不过这一次却留在了后面,两顶轿子停在厢房那边。
轿夫和长随们都是远远在一边,夏言和严嵩都是若无其事的坐在了轿子上,反正薄薄的轿帘也不会影响双方,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也不像是交谈,只是你一句我一句: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还记得检地案,不动声色的调兵进京,真是帝王心机
裁撤九边,定然会惹得那些武人怨望,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祸事。
我有一妻弟,乃是出塞行商的商人,近日就要出行
第四百四十六章 他和她看到的
和那个楼船擦肩而过之后,果然接下来的路程都是无天下太平的模样,按理说,水上的盗贼基地肯定不光是在船上,毕竟是大湖大泊都是有大实力盘踞的,这些散匪不可能在其中藏身。
所以这些匪徒隐藏的地方必然是在河岸两边的陆地上,一艘楼船的巡视显然不会把这些陆上的隐蔽处处理干净。这些匪徒往往就是沿岸村子里面的村民或者是守法良民,显然,这些人也是被清除掉了。
这说明,江南十三商会的力量显然不光是在水上,控制住了漕帮这么简单,他还有和山东盐会差不多的形势,也许是控制着绿林道上的江湖好汉。
通讯和交通很不达的古代,中枢在北方京师的王朝政府,对于控制江南,实际上颇为的吃力,为了天下一统,明朝所采用的方式,就是在南京设立了南京六部和各类的衙门,用来管理江南的几省。
不过,江南各省还是有隐约的离心倾向,因为这里毕竟是天下最富的所在,天下的赋税有许多出自江南,就算是农民的田赋和徭役也是远远的高于其他的地方,他们要是想过的好一些,必然是要抗税抗赋,或者是偷逃税赋,其实在经济活动上对于京师已经是颇有抵触了。
自然,江南十三商会这样的组织,他的性质和骨子里面,和官府绝对不是一条线上的,在明初立国的时候,朱元璋曾经是对江南的富豪做过针对性的打击,不过经济活动往往不是个人的意愿能够掌控或者控制的,江南的商人们很快的就是恢复了元气,并且展到了更大的规模。
在现在的天下重商的阶段,迅膨胀的不光是江峰的华州,还有江南商人们的财富和势力。
江南,其实仅仅是南直隶和浙江的北部,准确的说,南京也不算是在江南,所以船只到了扬州的时候,算是进入了江南了。
扬州的河港上面,真是热闹非凡,甚至出现了所谓的交通拥堵的现象,船只若是在码头那里停泊,除了要排队之外,若是要停泊的话,要付很高昂的费用,要是舍不得,也有办法,自有偏僻的地方给你停泊,到时候上下船很不方便,那可就是你的事情了。
扬州的盐商钱来的容易,就越喜欢在这等情况上较劲,扬州所谓的正当门的泊位,已经是租金涨到了十两银子一天,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你要是有钱人,不在这里有个泊位,那就是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
江峰的三艘船,虽然船内装饰的也算是舒适,不过一路上的打斗,这船身委实说不上什么体面,过来引领的人都不愿意理会,好在是银子最管用,递过去些好处,不屑立刻是变成了笑脸。
领进了泊位,管事的护卫请示了之后,还是付了一天的泊位费用,这里毕竟是太过显眼,而且万一有什么问题,这里也是最先被封锁的地方。
隔着厢房里面的帘子看着岸上的车水马龙,唐萱心里面无限的感慨,女孩子十五岁的时候,正是花季的年龄,那里知道什么愁苦的滋味,唐萱从小成长的环境不同,自然也是比起同龄人来成熟了许多。
不由得暗自想,如果自己没有遇到江峰,她自己现在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或许是在那个盐运使左杠守的府中受到折磨,或者是被林玉堂当作货物送来送去,那种想要自由,想要见到自己家人的热切一去,脑子也是清醒了起来,唐萱想的明白,自己的卖身契什么的都在对方的手中。
一个弱女子,对方口头上面的承诺能有什么作用,就算是办完了之后,对方想要反悔也是简单,还不是被人像是货物一样的送来送去,唐萱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她知道国色天香用来形容自己并不夸张,可是出身乐户,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贱籍不管是谁都是瞧不起的。
平素里面,唐萱遇到的那些人,表面上对她一片仰慕的模样,可是暗地里的鄙夷和不屑她还是分辨的出来。遇到的这个江惠风,却有些不一样,能看的出来,他也是很喜欢自己的美貌或者是也有,只是是那种很自然的喜欢,并没有当作什么中人哪一般,只是很纯粹的喜欢和。
看着岸上,唐萱想起来和自己一起的那些女孩子们,自己遇见了江峰,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江峰正在整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和装备,他所在的厢房帘子已经是被船老大挑了起来,正好是看着扬州湖港的繁华景象,现在距离中午的时间还早,可是这等热闹,却好像是很多地方的午间一样。
而且能听到丝竹的声音悠悠的传扬了过来,瘦西湖的画舫本就是天下著名的销金窟,此时居然就有人在饮酒作乐了。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江峰刚刚穿越过来时候的那个大明了,这等商业繁荣,追求享乐的热闹气氛,和他没有穿越的时候,全民皆商的那个社会,越来越相似,越来越接近现世的气息。
但是江峰看到的不光是这一些,他还看到了在码头上面,神情严肃,穿着青色的号衣,挎着短兵器或者是木棍,在那里来回的巡视。
这些人显然不是兵丁,因为巡城的兵丁在船上就能看到,有三两个人拿着长枪在角落里面谈天说地。
那些穿着青色号衣的汉子们,服装上和楼船上的那些人打扮极为的相似,显然都是这也是漕帮或者是十三商会的人马,很久没有来大明,商人们的力量居然是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吗
居然已经是参与到了民间的治安维持上面,可见商会们到底是做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江峰一行人下船,当地三江商行和华州钱庄扬州分号的人早就是在那里等候了,自然是有江峰的护卫提早下船,去做了安排,这里还是有马车和马匹,马车是因为这里有女眷,为了遮蔽代步提供的。
当然,华州的钱庄不会在这里说自己是华州钱庄,却只是说是三江票号,在江南和京师不同,很多的店铺和票号都不需要官府的批文,只要是有商会的公认就可以了,商人们或多或少的对三江票号有所的了解,知道在这个票号身后是怎么样的庞然大物,所以都是起码在明面上保持客气。
在京师的大通商号对三江商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铲除以后快,不过在扬州和苏杭等地,大通钱庄和三江票号的合作关系却是颇为的密切,因为海商们的银两,往往都要是在三江票号存入,然后到了大陆后,在转到大通钱庄或者是其他的地方,同样的,出海交易,还是三江票号的票据更是有信用。
之所以在京师三江商行和大通钱庄势不两立,彼此敌视,在江南却可以和平的共处,这是因为京师的财富盘子毕竟是是江南小了很多,京师是你吃了就没有我吃的,但是在江南有足够的钱财供大家花用,辛苦赚钱还赚不完呢,何苦去打打杀杀。
在这里主事和管事们,反倒是不知道江峰自己的身份,因为这里也是华州主簿赵秀才还有内府总管苏观月的重要财源,三江商行和三江票号的扬州分号,都是真正经验丰富的掌柜和帐房伙计们在经营。
那些司马从事们反倒是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对外都是看某某权贵和亲近客户的关系塞进来的人手,拿钱养着闲人是了。
这些人就是知道江惠风是辽镇总号的东家,来到扬州游玩,这也是有钱人的常见生态,所谓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声色犬马的享受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自家的老板过来玩乐也是常态。
这些人果然是进退有据,显然是商场上面的老行家,对于第一次见面的江峰,丝毫没有作出什么好奇的神色,只是温和的恭敬有礼,那边唐萱下船,一干人等都是目不斜视,早就等在那里的婆子过去搀扶着上了车。
江峰也是拿足了大老板的派头,矜持的打了招呼,说几句勉励的话语,借着就是前往为他设置的接风洗尘的宴席。女人坐车,男人骑马,江峰在马上,在周围人的簇拥下面朝着那边走去,走了一段,有一名管事凑了过来,笑着说道:
东家一路上辛苦,明日再游玩也是不迟,这里有松江分号送来的信笺,说是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中。
到了酒楼,找个个孤身一人的机会,江峰撕开了信封,牛皮纸是双层的,在信封的内层上面用硬笔写着邓闽最近可能的去向和去处,并且很肯定的说,十三商会的人肯定是没有找到他。
第四百四十七章 破绽 裂痕 盯梢
京师,江峰已经是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变化,不过来后,他看到了更多的新东西,江峰的问题在三江商行和票号扬州分号的那些人看来,都属于一个乡下人进城之后提出的问题看着什么都新鲜。
这些事务繁忙的掌柜管事们,对于江峰的那些问题感觉到有些厌烦,可是却不能不回答,到了最后索性是安排了个聪明伶俐的伙计来担任解答。
当然,种种看似无意的安排下面,一个司马从事的外围探子被安排到了江峰的身边,这样双方都是方便了许多。江峰最感兴趣的十三商会的武装力量,倒是的得到了进一步的解答。
按照这名伙计的解释,从前十三商会的这些护卫只是在商铺和押送货物银钱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最近因为运河北面的乱成一团,扬州城也是渐渐的有些不安分起来,几次在街面上都出现了混混闹事的情况。
夜晚也有些杀人越货的案子,在三江商行的情报里面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些扬州本地的城狐社鼠,本地的小帮会的勾当。从来是有些不安的传闻,总是有不少地痞无赖想要捞些油水,到了严重的时候,再躲避一下风头。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些混混们心想太平了许久,也该是吃点浮食的时候了,没有想到的是十三商会,不愿意任何人打搅他们安静的财,先是通过官府了宵禁的命令,结果官府的命令和往日一样,还是遭到了一样的蔑视,那些人反倒是利用平民百姓在宵禁的时候不敢出门的情况,兴高采烈的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就在五天前,官府在商会的授意下,撤除了宵禁的命令,各个小帮派和无赖们都是欢欣鼓舞,心想官府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结果,在衙役敲锣在全城通报宵禁取消之后,天色将黑的时候,商会控制的镖局,漕帮,护卫拿着刀枪上街。他们是地头蛇,十三商会在民间更是有着无孔不入的关系,对他们的行踪处所了解的一清二楚,每一处作孽作乱的小帮会,无赖的家中,都是在天黑的时候被人拿着刀枪闯入。
有引路的人在那里指认了目标,毫不客气的棍棒交加打成了残废,然后就有衙役上门,以聚众斗殴,为祸乡里的罪名,丢到大牢里面去,也有要抵抗的,这些抵抗的人根本无法抵挡好似正规军的训练过的武人们。
格杀起来毫不留情,偏偏是杀完之后,在这些人家中还出现了各种商会报失的赃物,人赃并获,杀人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这一晚过后,第二天扬州城肃然,没有人敢于无视商会的命令,继续为非作歹,而且他们知道了那些所谓的赃物都是商会在行动之前的那天晚上,才被提交到官府备案,更是人人颤栗。
不过一晚的肃清,总是会有反复,有些人为了报复,或者是那些枉死的人的家属亲戚出来闹事也是时常的生,所以十三商会开始把人派上街巡视,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江峰听完这些之后,把人打出去之后,自己在屋子里面沉思了良久,江峰想要来到大明观察这个庞然大物的破绽。
一路上走过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清楚的看到了,大明帝国的阶级排序,士农工商四等,说白了还是一个读书人统治的,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帝国。他们的核心是以地主和士绅为基础的文人和武人。
国家的经济收入来自于农民的田赋,还有盐铁等等国家专卖的利润,但是在这个大航海已经是开端的时代,江峰控制了海洋,稳定了海洋上的秩序,拥有庞大的产能的帝国朝着外面输出商品,赚来大量的利润,带动了国内工商业的蓬勃展,相应的,靠着商贸工场生产家的商人们,和在工场劳动,在商铺打工的伙计们,这些人都是工商业者这个新兴集团的利益相关的维护者。
这个集团和传统的耕读集团有着很深的矛盾,尽管这两个集团也有着互相的转化,地主们拿着钱去开办手工工场和商铺,商人们赚来了钱去买地做地主员外,此类互相转化的,本来是一种和睦的,缓慢的转化,甚至两个集团可以是勾结起来,彼此的有所助力,但是因为大航海时代确确实实的影响到了大明。
工商业的展是迅猛无比的,倭国,南洋,印度,甚至是美洲和欧洲都是对大明的商品有着巨大的需求,只要是你生产就不会愁销路,而且因为禁海这种政策的存在,
除了交给江峰的保护费,其他再也没有什么苛捐杂税
每一个商人都是想要扩大自己的生产,想要给自己的工场增加人手,但是屡次的饥荒,还有商品化的农庄的出现,已经是让民间的劳力有些紧张,南洋的庄园,关外的垦殖,还有夷州的移民,都是在不断的吸收大明的人口。
现在来说,工商业每增加一个人,其实就是挖走了种地的一个劳力,矛盾已经是开始产生了,有人抨击工商业这样的兴盛,是动摇国家的根基,早晚会有奢靡的祸乱,支持工商的人则是撰文反击,说是地主们拘民与村寨之中,隐蔽户口田地,光是隐瞒这里的收入就是拖欠了国家不知道多少。
这种互相攻击的苗头已经是渐渐的显现,只要等着裂口不断的扩大,或者是用些小手段,让矛盾爆。
江峰呆在房中独自闷了许久,到了晚饭的时分才走了出来,在外面的护卫和侍从们看到自家的主人出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是看到江峰的脸上的表情特别的轻松,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想通了一件事情的江峰,轻松无比,他当然不可能是把自己方才的那些想法说给下属们,这都是要回到华州去和中枢的几个人物讨论,然后拿出具体的方案和行动,此时倒是心情大好。
看到边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唐萱,禁不住开口笑着说道: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我就安排人给你找一下你的父母亲人
唐萱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倒是没有出现江峰所希望的惊喜,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到也说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淡淡的躬身低头致谢说道:
多谢老爷了。
女孩并不是不想见到自己的父母,不过当时却没有当时的那样急切了,有时候自己想到这个事情,如果父母在世,那种把自己买入青楼的狠心父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真是颇为的两难。
在扬州城中,十三商会雇佣的武人们在到处的巡视,不过他们所看的仅仅是那些流里流气,或者是看着颇为可疑的人物,寻常的平民百姓他们是不管的,所以在江峰居住的客栈外面,有几个伙计打扮的正蹲在墙边吃着晚饭,倒也没有什么人理会。
那几个人在那里小声的议论者,声音压的很低,别人也跟听不清楚:
这就是那个昼夜行船的豪客居住的地方。
已经查清楚了吗
他从船上到下船,咱们都有人盯着的。
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
咱们本来想在河上赚些外快,谁想到居然是在这三艘船上折损了这么多的兄弟,当家的已经是下了死令,务必要解决掉这个二杆子。
在扬州城的另外一个角落里面,青砖黑瓦的院落,宽阔气派。天色这么黑,院中房屋都是通明,一看这架势倒真是富贵之家的模样,可是在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行为打扮却和富贵一点关系没有。
每个人身上都是青色的长袍,看起来倒是和那些巡城的青色号衣的武人颇为的相似,几个人在那里阴沉着脸,坐在最上的人是一个神情剽悍的汉子,左右看了几眼,在那里低声说道:
抚恤的银子都已经是下去了,咱们堂口的亏空也是太大,苏州那边五月就要有人来查帐,这怎么补。
边上的一个胖胖的男人在那里接口说道:
今天咱去扬州城中几个相熟的铺子转了转,都说是新春进货结帐,银子周转不开,还问咱们从前的银子什么时候还上。
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猛地站了起来,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放在那里的瓷碗居然是被一掌拍的粉碎,可这汉子的手掌却是一点血迹也没有看到,站起来焦躁的走了几步,恨恨的说道:
该死的畜生,居然杀了咱们这么多兄弟,不管是苏州那边,还是这边的商会,我们都是没法交待
这时候,在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商铺伙计打扮的人,进来也没有施礼直接就趴在站起来的汉子耳边耳语几句,那汉子神情变幻,末了咬牙开口说道:
查到了,动手洗了他全家,拿他的银子补上亏空,拿他的脑袋给兄弟们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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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寻人
扬州的三江商行的分号,这些真正主事的掌柜和管事知道江峰的身边会有这么多刀光剑影,他们本身就是些专职做生意的商人,所以在江峰居住的地方,除了他自己的护卫和当地的司马从事们,其他的保护并没有给安排。
防范的松懈自然是让其他的人毫无忌惮的在那里窥伺,在他居住的宅院周围,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小商贩和路过这里,在这里休息的闲散人员。
这些人盯梢的本事很是纯熟,也没有用多少的时间,这个宅院里面有多少人也就打听的清楚了。
江峰来到了扬州城之后,心情却是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因为下一站就是苏杭,在大明的旅程也就是要结束了,在大明身在敌国,总是要小心提防,总是得不到放松,眼看着就要离开这种境地,慢慢的也就是松懈了。
不光是江峰,就连他的侍卫们也是如此,除了轮班在院子里面轮番巡视之外,其他人也都是闲逛和休息为主。
第一天的接风宴之后,三江商行在扬州商号的掌柜和管事们很有专业素质的各忙各自,江峰就是安排了几个伶俐的伙计,领着在扬州城里面的转悠。这期间也是有些人过来拜访,这些人都是华州在江南的系统人员。
江南是大明经济中心,也是海上贸易的最繁华的一个地区,华州在这里安插的人手也是最多,毕竟是利益相关的地方。华州在这里也有不少的利润是出自这个地区,自然是盯的严实。
来到这里的护卫们跟江峰的汇报也都是很简单,华州的商号在江南各省的生意收支,那些管事和掌柜们是不是忠心耿耿的做帐,因为此处经济的成份也是很重,所以这些监视的人多少有些账务帐房的底子。
因为林玉堂那边的事情,各处华州的商行和商号都是加大了对这个的监视,所以此次的介绍也是关于这个方向的事情很多。
如果在华州,或者是在登州,江峰的府邸周围出现了什么不对的情况,护卫们肯定是会第一时间现,可是在扬州,面对的又是地头蛇,尽管外面不停的有人窥伺和监视,但是没有人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个人住在城镇之中,要是想要生活,就需要买粮买菜,和周围的人生各种各样的联系,真正的有心人可以通过这些东西,判断出来这个宅院到底有多少的人口,甚至是更多的信息。
江峰对于能不能找到邓闽并不是报太大的希望,自己知道消息,从江北匆匆的赶来,那里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也是准备在扬州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在杭州走马观花一番,然后在台州乘船离开大明。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找到了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破绽和伤痕,只需要激化这个就足够了,江峰的心情也是放松了下来,所以那天给唐萱承诺的,替这个女孩寻找她的父母,也就是护卫们在忙碌的事情了。
线索倒也是不复杂,先要去瘦西湖的那些画舫和岸上的青楼找到当年卖出唐萱的那个老鸨,要知道唐萱这个档次的女孩子,能卖出这个货色的人,也不是寻常的妓寨青楼,倒也是不难找。
江峰的命令吩咐了下来,这些护卫和侍从,还有三江商行和三江商号相应的人手都是被派了出去。
扬州因为自古是繁华之地,所以几百年间在那些豪商畸形的要求下,有了一整套培养名妓的体系,有个听起来颇为奇怪的名字就是扬州瘦马,那些专门干这个的老鸨们,在贫苦人家甚至是教坊司的抄没官家女儿里面挑选,选出来资质不错的女孩之后,就好像是培养大小姐一样,更加准确的说,甚至是大小姐也很少有这样的培养方式,总得来说是琴棋书画,仪态做派,甚至还有厨房闺房,各种伺候男人的技艺,都是要学个十足十,先前在那些地方买来的小女孩,五个里面,甚至是五十个里面能培养出来一个成才的已经算是不错,前期的高投入,自然就有后面的高收入。
只要是扬名了,那些富商大贾,真是一掷千金也不可惜,唐萱这样更是万里挑一,培养她的院子,想必不是默默无闻的地方。
这些平素就是情报出身的护卫和探子们,拿到了这个线索,自然是容易了许多,只要是那些银子,
里面寻个话头,自然是有人把什么事情都给你解说的
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上午派出去的人手,在第二天中午,江峰的护卫就有人告诉了信息,说是已经是找到了那个老鸨。
寻找人是一件事情,但是去打听唐萱父母又是另外一件了,回报之后,就有人专门的收拾利索,前去商谈。这些事情也都没有躲避唐萱,唐萱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心里面也不说出是个什么样子的感觉,按理说,这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女孩的心里面总是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好不容易的有一个稳定的归宿,如果找到自己双亲,是不是会被送回去呢同时,心里面也是想着,见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女孩这里的心情矛盾,却没有想到晚上出去办事的护卫回来禀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那护卫有些惭愧,显然是为办事不顺利感觉到别扭,低着头跟江峰禀报说道:
老爷,院子倒是找到了,是扬州瘦西湖边上的竹居,说是原来管着唐姑娘的那个阿姨搬到那里去住了,小的过去一问,对方说是院子里面的规矩,大凡是问姑娘,特别是出师的姑娘的来历父母,必须得要姑娘自己过去问,要不然她不会说。
这等老鸨虽然是做得皮肉勾当,不过倒也是讲究包装,这等瘦马养在手中,称呼老鸨都是叫阿姨,被客人买走,都是叫做出师,说来这也有些道理,毕竟是姑娘的琴棋书画都是从她这里学来的。
唐萱听到这个规矩之后,倒是愣在了那里,因为从前没有听说这个规矩,可是她这样的女孩子都是被养在深闺之中,根本没有和其他的地方有什么接触,到底有没有这个规矩,她也是说不清楚。
江峰看着女孩为难的模样,禁不住呵呵一笑,在那里开口说道:
既然要亲自去,明天去就是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怕个老太太干什么
听着江峰颇为肯定的话语,唐萱深深的施了一礼,不过心里面却还是在纳闷,为什么在自己前面那些姐妹,都没有这个规矩。
算起来,江峰他们一行人已经是在安置的宅院里面休息了三天,旅途之中的疲劳已经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是出门逛逛,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在扬州城溜达溜达,记得前一次来的时候,还被京师某家钱庄雇佣的杀手劫杀,虽然是给自己添了不少的财富,可那也是没有什么时间看这扬州的景色。
现在江峰的十几个护卫,还有冯永带着的人,完全不敢怠慢,虽然这也就是陪着女孩出去春游的意思,可还是十几个护卫按照京师的样子,装扮成随从和仆人跟在后面,唐萱坐在马车上,其他人都是乘马,一同朝着所谓竹居而去。
扬州城中好像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多的人,江峰这一行人车马代步,没有一个人步行,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富户,也算是招惹了不少的眼球。
有钱都要追求风雅,在瘦西湖的某一侧,画舫和渔船都是不许靠近的,就是为了保持这里的安静,此处的宅院彼此之间都是拉开了距离,而且每一个院落都是面积颇大,尽管外面是高墙耸立,可知情的人都是知道这些院子里面都是各有洞天,布置装饰的都极为的精美,可以称得上是艺术的园林。
当然,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大富大贵的,也有另外一种,就是了歪财暴富的,比如说卖出唐萱的那个老鸨。
这竹居的院子看起来并不大,在靠近湖边的一个角落里面,小小的院落周围种着许多的竹子,倒也算是切合这个名字,青石铺成的小径弯弯曲曲的从竹林中拐了出来,隔着竹林看若隐若现的院落,别有一番风味。
江峰坐在马上,笑着说道:
看不出来,这人倒是懂得享受,这地方就算是我都有动心住下的意思了。
走在前面的护卫已经是下马,急匆匆的跑到了竹居的院子门前,听到在绣林那边的叩门声响了几下,那名护卫回头喊道:
东家,好像是没有什么人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伏杀 敌人不明
面叫门的那个护卫话音刚落,风中急的破空之声响弓箭的声音,所有人瞬间都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虽然是反应,但是身体做动作已经是来不及了,江峰身侧的两名护卫出短促的惨叫,直接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江峰乘马出行的时候,身侧四周都是有人,这也是在关键的时候在那里起到遮蔽的作用。
基本上,四个人在将江峰的四周,如果对方想要用弓箭狙杀,根本没有合适的角度。
箭支破空的时间不住的响起,不过这边的反应已经是足够了,十几个人几乎是同时翻身下马,江峰这批人的马鞍障泥有个设置,如果打开绳结之后,这些障泥的帆布就会落下,遮蔽整个马身马腿直到地面。
这样,不管是如何,马匹可以为骑士提供一段时间的掩护和遮蔽,不过这些东西也都是给江峰的护卫们装备着的,仅仅是防备刺杀和巷战时候应用。
在这片扬州城的园林区域之中,竹居的边上就是湖边的小路,视野很是开阔,但是在另一边,都是那些庄园种植在院墙边的花草和树木,扬州的四月间,植物已经是绿意盎然,花墙树墙,要藏身其中,还真是难以现。
江峰的护卫们虽然也算是戒备了,可压根没有想到在扬州城居然会有人设局围杀江峰,什么出师之后要想问父母来历,需要亲身前来,一个豢养扬州瘦马的老鸨,居然会这样有钱,还在这边买了一个如此精美的庄园。
在竹林深处也是传出了惨叫的声音,显然去叫门的那个护卫也是遭遇了不测,居然是在这里折损了三名手下,江峰和其余的护卫们都是在马匹的遮蔽之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第一轮的射击不中,射击马上是停了下来。
马匹被掠过的弓箭搞得惊扰不安,不过江峰的护卫们对这个早有预案,马匹上出了挂在马鞍上的障泥之外,还有细长的铁锁链接,在马匹的围绕之下把铁锁连在一起,给马匹的眼罩盖上。
有些狂躁的马匹顿时是安静了下来,马车被围在中间,外面迅的行程了一个有马匹组成的肉墙,外围的弓箭手们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有这么快的反应,而且马匹居然有这样的妙用。
本来想是借着第一次射箭,把对方的阵型打乱,只要是目标乱跑之后,就成了靶子,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完全不是江湖上面的路数,居然是有这样的阵势出现,一时间也是有些糊涂了。
那边的唐萱虽然是年纪小,不过表现的倒是不错,想必是在河上的腥风血雨已经是完全适应了过来,也就是开始的时候惊叫了一声,就下来就是趴在了马车厢里面,这马车很多的部件可都是随着船带来的。
几个人迅的猫着腰把车厢的门关严,放下支架,卸下了前面的马匹,一时间倒也不担心里面的唐萱安全。
第一轮射箭共有十几箭,几乎是瞄准着场中的十几个人射,外面死了两个,还有四个人被射中,伤势不轻。
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那名司马从事拿着一根落空的箭支凑到了江峰的身旁,江峰的左臂也是被箭支擦破了口子,随便撕下了块布包扎了上去,身边那个人低声的对江峰说道:
大人,这箭都是军中的雁翎箭,在南直隶,也就是南京城周围的军队才有。
江峰神色一凛,开口说道:
难道是官府的人吗不对啊,要是官府的兵马,那还要用这么多的兵马
南京武库的太监们一贯是喜欢朝着外间买卖兵器,应该是某个帮派或者是商会的人
可这也不对,华州在扬州到底是有什么敌人吗甚至连得罪人都没有得罪过啊
几句简单的对话,突然间,江峰身后的马匹惨嘶一声,软软的倒了下来,一根羽箭准确的扎在马匹脖子的地方,这些马匹围成一圈之后,静止不动,刚开始的错愕一过,任谁也是反应了过来,实在是最好的靶子,射倒了马匹里面的人也就是露出来了。
马匹受了致命的伤害,朝着另一边就是歪倒过去,其余的马匹也都是跟着骚动了起来,可是对方犹豫的这段时间,江峰的护卫们从马车下面的暗箱里面,拿出了装填完毕的火铳,直接用火媒点燃了引药。
对方的第二轮箭支刚刚是开始射,这边的四五把火铳直接就是对轰了回去,狙杀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江峰这里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几个人站起来张弓搭箭,却看到对面轰鸣大响,白烟弥漫。
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毫无悬念的,射箭的射手都是被轰了个大洞,倒在了树
,马匹的肉墙因为几匹马的死亡已经是被拉扯的乱了边有三四个拿着火铳的护卫指着花木丛林的方向,弓箭对上火铳,这可没有什么悬念。
四五个弓箭手倒在了那里,其他人也不露头,花木丛那里倒是安静了下来,这边竹居的竹林中却有脚步声朝着外面走来,不过不必担心竹林中射出的弓箭,竹子太过茂密了,根本不可能射出箭来。
江峰和护卫们卸下了马匹身上的链子,江峰翻身和身边的两个人翻身上马,手中已经是抄刀在手,身体伏在马身上,整个的都是被马匹的脖子和胸膛遮蔽住,现在的马匹还是被黑布蒙着。
行动方向和动作全靠骑士的操控,江峰双腿一夹,马匹朝着竹林小径的方向冲了过去,后面的三名骑士跟在那里,这立刻是被外面的弓箭手认为是上好的靶子,几个人终于是忍耐不住,站了起来。
等待这些杀手的是,火铳的轰鸣大响,现在江峰的护卫和花墙的距离也就是五十步,一个被打正的弓箭手,整个的脑袋都是炸的稀烂,这等的惨状震慑,那里还有人敢于站起来的。
江峰马匹一进竹林,就看到前面十几个平民打扮的汉子手执长枪长刀冲了过来,看到骑马的江峰,各个是眼睛一亮,在马上的骑士,在如此狭窄的竹林小径之中,面对长枪岂不是靶子。
也不害怕江峰居高临下,几个拿着长矛的冲在前面,就要准备对冲过来,江峰的双脚离开马镫,一翻身却已经是落地,恨恨的一刀刺在了马臀上面,马匹后面巨痛,顿时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拼命的窜了过去。
现在那些人面对的就是惊马了,几名拿着长枪的人前面是惊马,后面是自己的同伴,转身恐怕只会被惊马践踏了,索性是齐齐的呐喊一声,把长枪放平准备刺住了惊马,江峰那一下刺的很狠。马匹前冲的度极猛,蒙着眼睛也不知道前面的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重重的撞了过去。
这马匹几百斤的重量撞在几杆长枪之上,而且喷跑的极为迅,巨大的冲量即便是几名汉子合力也是抵挡不住,啪啪两声,有两杆长枪吃不住劲,顿时是折断了,握着长枪的汉子直接朝后倒了下去。
马匹挣扎了几下,顿时是没有了气息,可现在拿着长兵器的人都是扎在马上,这些汉子还没有松口气,江峰已经是迅的靠了过来,手中的腰刀扬起,横着就是挥了过去,长矛还是刺在马匹的身上,撒手则是手无寸铁,拔出来,刺入的太深,根本无法拔出。
江峰直扑一刀削过,正当面的三个人都是被一刀掠过腰间,掠过好像是没有什么阻碍,可是这是江峰挥动的力量太大,拿的兵器又是华州打造的精品,实际上这一下的伤口极深,三名拿矛的汉子顿时是痛不欲生。
手中的长矛也是拿捏不住,松手后退,这小径上也就是并排五人,他们后退,俯身欺上的江峰脚步不停,直接就是在空隙间站立起来,手腕一翻,钢刀反方向的撩了回去,咔嚓连声,三个后退的人连弯腰都来不及,顿时是被砍下了脑袋。
后面十个人手执武器,虽然是一直想要冲上来厮杀,可是小径狭窄,绣林茂密,前面的同伴退,他们也是只能退。
前面的同伴脑袋落地,喷出的鲜血顿时是糊住了他们的眼睛,江峰却在那个瞬间用手在眼前一挡,毫无停顿的又是上前,一刀剁翻了被血遮住眼睛的那个人,左脚重重的踹了过去,另一个人下意识做了个格挡的动作,胳膊护住了胸前,闷响几声,江峰修炼八极拳的功效已经是体现了出来。
连着胳膊带着胸膛的骨骼都被这一脚完全的踹了个粉碎,整个人都是腾空而起,朝着后面砸了过去,更加骇人的是,惨叫都没有出的那个人被踹飞撞在后面的人身上,巨大的力量竟然是把后面的同伴一样的撞倒。
三刀,一腿,江峰的面前已经是倒下了四个人,空出了颇大的地方,满地的鲜血流淌,剩下的人都是被江峰威势所慑,竟然是不敢上前,江峰把刀在身上随意的擦擦,冷笑着说道:
都死在这里吧
第四百五十章 痛快
到面前冷笑着的江峰,站在小径上面的几个拿刀的人到不寒而栗,面前的江峰只有一人,手中只有一把单刀,他们有将近十倍的人手,手中的武器齐全,可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看到的弱小。
在竹林外面轰鸣声不断的响起,伴随着这种轰鸣的还有一声声的惨叫,江峰一个人杀进了竹林之中,在外面的十几名护卫虽然是人少,可还是三人一组组成了三队火枪的轮射,三十步的距离在那里,只要是弓箭手或者是什么人露头,就立刻被打个透亮。
还有两人拿着刀斧站在一边,给火枪的轮射做掩护,在这个湖边的地方,一来是宅院与宅院之间离的比较远,二来这里是很多富贵人士的别业,平日里面只是有些仆人们驻守,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多管闲事。
何况外面的动静,根本不像是什么私斗,倒好像是千军万马在作战一样,谁敢出头,生怕是被波及。这也许就是这些人选择狙杀江峰的地点的原因,可是此时却也是江峰的护卫们放手杀人的理由。
在唐萱乘坐的马车底部,实际上是一个小小的武库,里面除了正规的火绳枪之外,还有当年在五楼山打造的那种粗管的火铳,本来这种有效射程只有三十步的火器已经是被华州淘汰,可是三十三卫和司马从事们,都觉得在江峰身边的护卫,可能是对这样的武器有需求,所以专门打造了一批。
自然,这些武器的装药更多,枪管更坚固,同样的威力也就是越大,三人一轮的火绳枪射击,按照这些护卫们熟练的装弹射击动作,已经是压制的对方抬不起头来,后面的两个人把短粗的火铳填药完毕,凑到了最前面去。
哐的一枪打了出去,里面的细碎铅粒形成了一片弹幕,激射而出,打在了花木从中,几乎能听到,铅粒打入人体的噗哧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花木丛中躲藏的杀手们,再也没有意志力在那里隐藏着了,纷纷惊叫着从里面蹦出来了,江峰的护卫们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三名护卫依旧是拿着火绳枪装药准备射,用作掩护,剩下的人拿出刀斧冲到了前面,憋足了气劲的武士们拿着短兵器扑了进去,那些拿着弓箭的杀手们。早就是没有了士气,哪里会想到江峰一伙人会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现在一心想要逃跑,没有了战斗的勇气,何况弓箭手护身的短兵器,怎么会和江峰护卫手中的制式兵器相比。
被江峰堵在了小径里面的那十名杀手听着外面的惨叫,心里面越的着急了起来,身后的院子大门紧闭,两侧是竹林,前面是江峰,他们也是知道如果不跑出去,那么等待他们的肯定是更加危险的局面。
杀了面前的凶人也许有机会,不然连机会都不会有,最前面的两个人稍微一迟疑,彼此对视了一眼,举起兵器朝着江峰这里冲了过来,在绣林之中的人显然是最善于肉搏的一伙人,彼此的配合也很是熟练。
朝着前面冲的时候,一个人举着刀直刺了过来,另一人的刀却是垂在地上,江峰只要是抵挡了第一下攻击,另一个人的攻击就会紧跟着朝向江峰露出的空档而去。
江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攻击微微的冷笑,对方距离他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江峰反手两刀,已经是从边上的竹林中看下来一段竹子,拎起来信手朝着冲在前面的那个人刺了过去。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攻击,竹子的斜截面尖锐异常,他的双手都是举着刀刺向前方,江峰的动作要比他快捷许多,他还来不及挥刀格挡,竹子已经是毫无阻碍的刺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江峰一刺一收,对方的喉咙处的鲜血顿时是喷涌了出来,那人丢下武器双手捂住伤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扑通的载到在地上,另外一个人根本没有想到攻击会是这样一个后果,要配合的同伴已经是身亡,自己该当如何,稍微在那里一迟疑,江峰一大步已经是抢了过来,手中的刀一扬起,看着就要劈下的模样,已经是心慌意乱的杀手们对于江峰的动作极为的敏感,江峰一刀砍翻了两个人的情景还在是眼前,面前的这个杀手,甚至是没有自信能够格挡住江峰的这一刀。
手臂的力气已经是用足在了举刀上,江峰的比
来说,率要快一点,但是生死攸关的格斗,这一点够。
那人手臂扬起,江峰脚下加,已经是冲到了他的跟前,右肩以身体为柄,硬硬的撞了上去,彭的一声闷响,被撞中的杀手竟然是被撞的双脚离地,横飞了出去,八极拳力量最大的一个招式铁山靠。
被撞中的那人能看到整个胸部完全的下陷了进去,眼见是不活了,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正在急冲,却没有想到几下子的交手之后,自己的同伙居然是飞了回来,小径狭窄,要是不被砸中就只能是闪躲。
一闪躲动作就立刻有了停顿,江峰脚步却是不停,手中刀隔着尸体毫不犹豫的刺入了正在闪躲的一名杀手的胸膛。
江峰抽出刀之后,剩下的五个人终于是找到了可以攻击的机会,从一开始他们的战斗动作就完全陷入了江峰的节奏之中,只能是被动的闪躲躲避,被江峰一个个的杀死,现在他们终于是有了面对的机会。
这次他们有了机会,外面的惨叫已经是停歇了下来,这些人知道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可是谁也不敢贸然的上前,对面的江峰不光是凶人,而且还是一名杀神,现在江峰的拿刀的胳膊方才被冷箭射伤的伤口在方才的激烈打斗中已经是被迸裂,鲜血透过包扎的布条渗流出来。
江峰浑然不觉,脸上的凶悍表情反倒是消失不见,只是剩下了冷漠的凝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五个对手,或者说是五个待宰的羔羊,现在江峰的比起方才更加的让人害怕,他几乎是静在那里不动,除了双脚在变幻微小的角度,就好像是则人而噬的猛虎,突然间,江峰的身体朝着前面一倾。
他一动,几乎是连锁反应一样,对面的五个人跟着也动了,一人举刀格挡,另外几个人却是朝着后面退了几步,这就是空隙,江峰直接就是扑了过去,那个举刀的人看到自己的同伴都是后退,心下已经是慌了。
这次他的反应可以算是及时,手中的刀准确的格挡住了江峰的劈砍,但是江峰的好像是撞城锥一样的飞腿,直直的踹在了杀手的腰间,那名被踢中的人出了凄厉的惨叫,浑身好像是破麻袋一样瘫倒在那里,他的腰已经是断了。
剩下的四个人再也没有什么战斗的意志了,满脸冷漠,浑身血污的江峰逼近一步,他们就会退一步,魂胆俱丧,勇气全部都是失去了。
这时候,小径外面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四名仅存的杀手虽然是心中已经是绝望,可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不过很快出现他们视线中的,让他们最后一点的希望,也是彻底的失去了。
拿着火铳和刀斧的江峰护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名护卫扬声说道:
外面的刺客全部都是被处理干净了,大人神勇
这些护卫心里面也是心惊胆战,江峰一个人在竹林中作战,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诛灭九族的罪过,虽然说方才江峰堵住了小径,他们这些人拿着火器对付花木丛中的弓箭手是最佳的选择。
但是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站在小径里面的四个杀手脸色惨白,已经是茫然无措的状态,江峰微微的活动了一下关节,冷冷的说道:
跪下
那四个人听到这句话,压根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那里傻乎乎的站着,江峰一伸手把绑在背后的短火铳拔了出来,掏出火媒,咬掉铜管上面的塞子,点燃了引药。
轰
一声大响,近在咫尺的距离,这种短火铳打在人身上,就好像是大锤砸在人的身上一样,正当中的那个人胸口顿时开了一个洞,倒在了地上。
跪下
江峰大声的吼了出来,被莫名其妙的狙杀,他已经是怒火满胸,即便是刚才的杀戮也无法泄他心中的怒火,剩下的三个人终于是反应过来,身体僵直的跪在了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
那三个人刚要作出硬气的表示,江峰拿着刀走上前去,毫不迟疑的手起刀落,顿时一个杀手身分离,江峰厉声的喝道:
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巧合 原因
的骨气一般没有脖子上面的骨头硬,看着满地的尸体满了被同伴喷溅出来的鲜血。两名杀手的精神已经是接近崩溃了,之所以还在那里支撑,是因为江峰的刀又是举了起来。
我们是漕帮的,是漕帮的
惶急之下那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喊了出来,漕帮,江峰和护卫们听到这个之后都是一愣,心想在运河上看到那个清剿匪徒的楼船到底是谁家的,难道不是漕帮的,怎么他们自己一边在维持秩序,一边却要围杀江峰吗
江峰冲着手下们挥挥手,开口冷声的说道:
把外面的尸体都处理一下,把血迹都掩盖住,马上安排人去城里去通知商号的人来善后,两个人在外面守着,我来审问
手下的人在那里一愣,连忙的躬身答应,江峰从自己的腰间翻出伤药,咬开瓶塞直接是倒在了流血的患处,把药瓶朝着地上一砸。转身对着两名俘虏说道:
现在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看这江峰把手下们都是远远的派到一边去,这边只是剩下了三个人,两名自称是漕帮的汉子,心里面倒是有些活动,心想漕帮因为十三商会的支持,已经是在江南声威赫赫,对方也许不知道惹上的是漕帮,拿话恐吓一下也许会有效用,而且,对方就算是想要打听自己的来意。
只要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想必也不会马上动手杀掉自己,时间拖延的越久,对自己也就是越有利。他们所想的这些都是极差的主意,可是人在绝境之中,什么也都顾不得了,脑筋已经是乱成一团麻,却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江峰在那里收拾伤口,倒也是给他们了一点时间,精神渐渐的清醒,反倒是有些硬气了,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一个人大着胆子说道:
咱们漕帮帮众过万,可不是寻常商户能够得罪的起的,就算是你杀了我们兄弟,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追查起来,你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追杀你。
听到这个话,江峰先是一愣,用手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汗水,他手上本就是沾满了血污,这一动手,脸上更是成为了一个花脸,接着就是哈哈的笑起来,那两个跪在地上的杀手顿时是觉得有些不对,连忙的说道:
你要是杀了我们,可就不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刷刷刀光闪过,一个杀手已经是呆在了那里,吓得完全是失去了反应,接着身边撕心裂肺的惨叫就是响起,扭头一看,顿时吓的浑身是冰凉,身边的同伴双臂都已经是被江峰砍掉,鲜血喷涌。
可是因为刀口整齐,反倒是一时半会疼的晕不过去,在那里翻滚惨叫,只是鲜血流动的度如此的快,很快就是昏厥了过去。
那边的江峰低头冷笑着说道:
不是死不死的事情,要想死的痛快,你就老老实实的和我说,知道什么你就给我说出什么来
这是最有效的拷问方法,跪在那里的杀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是说明白了。
漕帮的规模在江浙一带乃是最大的帮会,在被江南十三商会控制之后,规模是更加的庞大,势力也是跟着吹起一样的膨胀起来了,不过所谓的十三商会控制这些武装团伙的目的是要借着他们的手,出现一个稳定的环境。
不允许纷乱的情况出现,漕帮的人各有用场,或者是押运,或者是护卫,还有很多人被派到了南洋的农庄之中,虽然是上层的高级头目各其财,可是下面的人却没有从前那样的自由了。
有道是官匪一家,在运河上漕帮这种几乎官方的组织也是和那些水匪水盗们勾结,也有种种的油水可以拿。
漕帮自己有时候也是下手抢劫,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毕竟是来往运河上的都是大宗的货物,或者是南来北往的客商,钱财都是不少的。可是这些年十三上会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场面生。
专门有海盗出身的私兵也是以漕帮的名字在那里来回的巡视,下面江湖草莽可以说是憋气的够呛。
这次山东的盐业大会,两淮的盐商被杀死在船上,山东南直隶的盐铲子和雇佣的绿林豪杰们互相厮杀,运河上突然出现了混乱,这下子很多人都是觉得有了机会,最起码可以趁乱的捞上一票。
在这些漕帮基层的眼中,商业如此的兴盛,河上的行船就好像是树下的蚂蚁一样来回经过,若是从前这得有多少的
以进入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可是现在收上来的保护费一层层的缴纳上去,换了从前,看准了一个有钱的肥羊,作出一票来,那也是一辈子的买卖了。
但是在扬州城的码头做,那可真就是找死了,盐运衙门,扬州府,还有各个豪商家中私兵壮丁可都是不少,何苦去招惹这样的霉头。
扬州和济宁这一段,多得是地广人稀的地方,扬州的漕帮分舵纷纷的出去下手,这些人都是积年的水匪,对外号称是散落各处的匪帮,实际上可不是如此,眼睛毒,手段狠辣。偏偏过往的船只都要在扬州缴纳费用,查验货物,船只的货物,具体的航期,习惯了运河上面太平的客商们根本没有什么防备,何况自己的底细更是被对方摸的一清二楚,真是捞到了不少的好处。而且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很多沉渣泛起,很多人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局势越来越混乱起来。
情况乱成了这个样子,层层的上报之后,十三商会和漕帮当然要派出楼船,沿河巡视,这个消息传出来,扬州漕帮的这些人立刻是偃旗息鼓,朝着扬州返回。
好死不死的,江峰一行人乘船南下,他们带着火器和金银,份量可是不轻,那些漕帮的人,多年已经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靠着船只吃水,就可以判断出来这船上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吃水这么深,这些人都以为是里面有很多值钱东西,在回程的路上,做这么一笔大生意也是吃饱了。
顿时是对着江峰的船队打起了主意,却没有想到碰到了硬茬子,江峰这些人在华州太平了一段时间,正要活动手脚,杀人杀的兴高采烈,两三天的围攻折损将近六七十名人手,都是漕帮扬州的好手,这样的人手死掉,不光是没法子跟着上面交待,就是帮众的家眷们的安抚和抚恤银两也是无底洞。
这些人自然是对江峰恨的咬牙,而且跟进了扬州城之后,却现并不是官方的人物,而且也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不过也是北方商号的东家。
扬州漕帮的这些人此时已经是两难的境地,知道这个扎手的点子钱财丰厚,如果拿下来之后,搞不好还能补助亏空。他们这些人在扬州本就是地头蛇,各方面都是精熟,江峰一行人在这里又是有些放松,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是被别人盯住了。
江峰打听唐萱的出处,漕帮和青楼赌场的关系更加的密切,有心算无心,自然是设了这样一个局。
不过为了逼真,这老鸨倒真是当年养着唐萱的那个,已经是从良嫁了一名盐商,在瘦西湖边上置办了这个宅子,这里本就是地方相对僻静,直接就把这个地方设置为伏杀的地点,留言,诱人,都是没有什么破绽。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江峰这些人如此的勇悍,十五人对六十人,竟然是死二人的代价全部杀掉了自己这一方。
问完了这句话之后,江峰倒也是没有食盐,一刀砍掉了这个人的脑袋,外面的马车马匹的声音响起,可是却没有什么人声,一名的护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开口说道:
三江商号的人来了。
在三江商号的扬州分号这里,主事和掌柜的都是生意人,不知道江峰身份,那名护卫回去报信的时候,也没有后去找这些人,直接就是使用令牌,把在三江商号扬州号的暗桩调动了起来。
那些掌柜的都是知道,在某些时候,总号的东家可以通过信物来调用人力物力,此时他们就是见到了这个令牌。
很快的人手就是准备了齐全,朝着这边赶了过来,那些掌柜的倒是有其他的任务,拿着银子去犒劳官府的衙役,酒席和饮宴总是会拴住这些人的人手,官商之间本就是要经常沟通,倒也算是寻常。
外面的人下来之后,看到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虽然是有些吃惊,但是并不慌乱,很快的就是忙碌了起来,他们带来的大车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石头和石灰的袋子,还有人拿着铲子和工具。
地面上的血迹泥土都是被铲起丢在了车上,然后有人倒了湖边倒掉,尸体也都是被装到了装满石灰的袋子里面,搬上了大车。
边上的护卫刚要问江峰接下来的事情,却看到江峰走到那个竹居的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追捕
峰从来犯河水,双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突如其来的狙杀之中,江峰居然是猝不及防的损失了两名属下,这对于华州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局面,因为对于士兵装备的重视和盔甲武器制作的精良,华州军在战斗中的伤亡率,放在这个时代里面,都是足以自傲的。
在与蒙古人,女真人等蛮族作战中,甚至能达到一比十的交换,江峰的护卫更是军中百战之士精选出来的角色。
因为目前这样的情况,江峰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并不多,所以这些护卫们放在江峰的身边,实际上是作为见习的军官教习班的作用,让他们观察和学习,每过二年或者是三年就会轮换一次。
这些人就会填充到军队中,作为军官的种子。可是和一个民间的帮会战斗中却折损了两人,不由得江峰不怒。
而且这次的遭遇袭击太过的突然,每个人心里面都是颇为的后怕,如果江峰在战斗里面出现什么不测,那可真是天大的事情了。
当年的三国孙策白龙鱼服,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折损在三个庄客的手里面,江峰的问题则是自以为判断的完全,算无遗策,他盘算了所有和他有利害关系的对手,可能是对他不利的这些人都不会出现在扬州,所以也就是提防的心思不够。
地上的粘着血迹的土壤都是丢进了水中,工程虽然是稍微大了一些,不过来的人也是不少,完成的倒也不慢。
尸体被抬上马车之后,尽管天气有些炎热,可是在石灰和某些不知名的香料的遮蔽下面,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多时,除了溅在花木丛上的血迹之外,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当然火绳枪和粗管的火铳在墙上留下的痕迹,肯定是不会清理掉了。
不过接下来的查探也不会牵扯到江峰的身上,一来是在这里住着的人都是些仆人,都是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二来司马从事们雇佣的泥水匠已经是在半路上了。
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被江峰一脚踢开之后,看见了院子里面,倒在那里的几具尸体,尸体显然都是女眷的样子,江峰吐了一口气,也不出声,转身走出了小径,这个时候他心里面倒是松快了不少。
答应唐萱的东西终于办到了,也许是唐萱父母的线索就是断在这里了,这也是给女孩子一个交待。
江峰阴着脸在小径上面走,边上的手下也不敢说些什么,在场的很多都是冯永在山东带来的老弟兄们,对血腥倒是不在乎。但是对于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心中都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走出小径,唯一现在可以说得上的话的冯永凑上来迟疑着说道: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冯永所担心的倒是比较全面,他觉得自家在这里受到了狙杀,是不是代表着江峰已经是暴露了,不管如何还是江峰的安全最为的重要,江峰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眼冯永,走到跟前拍了拍冯永的肩膀,冯永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心想几年不见,自家的大人的火爆脾气果然是改了不少。
却没有想到江峰接下来笑着说道:
不把动手的人杀干净,不是我办事的习惯
说完之后,走到马车的边上,撩开帘子,里面的唐萱一直是没有人理会,小女孩害怕的趴在这个封闭的箱子里面,方才虽然是打开了外面的木门,可是来的都是男人,都要避嫌,江峰打开了帘子。
也不讲究什么避嫌,一把就把里面的女孩子拽了出来,单臂抱在怀里,边上的随从把马送过去,江峰抱着女孩翻身上马,低声的说了一句:
你的父母怕是找不到了。
惊慌了一天的女孩子终于是稳定下来了情绪,虽然江峰的动作颇为的粗暴,可她觉得颇为的安心,听到江峰的这句话之后,反倒是没有什么失落的表示,在江峰的肩头小声的说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若是还在,这样狠心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母,若是死了,自然是见不到了,奴只是想要跟着大人一辈子。
江峰一愣,方才的那些暴怒的情绪女孩所说的话平息了不少,呵呵一笑,在唐萱的腮边轻轻一吻,抱着女孩上马,直接就是回转到住处。
这次的劫杀伏击,漕帮扬州分舵的人几乎是动用了
上的力量,但是却依然失败,因为是全军覆没,所以风报信的人也没有,扬州分舵的人直到晚上才反映了过来,这些人倒也是光棍,直接什么也不顾了,十几个人带着细软金银直接就是到了扬州的河港码头上,上船逃命。
晚上三更天之后,冯永带着人手直接就是翻墙进入,却一个人都没有找到,他们做的更是干脆利索,直接就是浇上油,把整个宅院烧了个干净。
漕帮的扬州分舵被烧了,整个扬州城,不,整个江南都是震惊了,现在正是江南十三商会权势喧天的时候,谁还敢去触碰他们的霉头,谁不知道漕帮是十三商会养的一条狗,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可是十三商会和漕帮都是在震怒了三天之后,马上就是偃旗息鼓,因为三江商号的帖子到了海上,很快的在六横岛双屿的华州军官就下达了命令,漕帮扬州分舵的人抢劫华州在运河上面的货物,这可是重罪,格杀勿论。
敢惹华州,那可就是找死,十三商会的人顿时是噤若寒蝉,连忙的派人上岛解释,声称这些事情都是扬州分舵的人自己所为,漕帮也要追究这些害群之马,定然会给华州一个交待。
瘦西湖僻静一侧生的血案,在所有人的掩盖下面,压根没有声张,盐商死了一个外室也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声张的。
在血案生的六天后,扬州分舵的几个主事人在松江县外的一个庄园里面出现了,这几天他们一直是待在船里面,也没有露面,这是逃跑的诀窍之一,若是逃亡的途中,在什么地方停留,难免会被人现了痕迹。
不如闷着不露面,到了目的地才出来,也是最保险的事情,这虽然确实是最有效的法子,可是也难免有些消息不通畅,因为为了保密,就连船夫也不知道坐船的几个人到底是谁。
这等亡命江湖的人,必然是有些可以供藏身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些逃亡的人所来到的就是这处庄园,经营这个庄园的人是漕帮在松江县负责海运的一个头目,和扬州分舵的领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说起来,扬州分舵的舵主颇有身家,这些年黑里白里的,也是赚来了不少的银子,说的大一些,两三辈子的花用也是没有问题的,其余的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琢磨着在庄园里面躲避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见到了庄园的主人,逃亡几天的紧张心情终于是放松了下来,那个庄园主神色紧张的把他们迎了进去,开口带着埋怨的说道:
你们惹下了好大的祸事,还敢来这里。
这句话说出来,那几个人心里面虽然是惊惶,却也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样子,祸事要是不大,那就不用从扬州跑了,庄园主开口说道:
我马上给你们安排去倭国长崎的船只,出海可就是万事大吉,得了,快喝点热汤水,好好的休息一下,过几天还要走远路呢
都是过命的兄弟,显然不用客气太多,扬州分舵的几个人谢了几句,然后坐在那里,这几天的逃亡也真是有些疲惫了,需要找这么一个地方松快松快,南方人讲究喝汤,汤水的准备倒也是迅。
很快的就是置办完毕,端了上来,几个人都是江湖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咕嘟嘟的喝了下去,只是觉得滋润异常,庄园主也是从刚开始见到他们的惊惶中放松了下来,在那里轻松的跟着他们聊天。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左右,扬州分舵的几个人突然觉得有些晕,开始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河上奔跑的疲惫,不过老江湖经历的多了,当然是明白,这是迷药,想要站起来拼命,可是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浑身都已经软掉了。
那个庄园主满脸的无奈,在那里开口说道:
兄弟我也是一家人的性命,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扬州分舵的头目身体还算是健壮,意识还不至于马上的迷失,只是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看着外面十几名汉子冲了进来。
饶我,我知道一桩大富贵
这是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百五十三章 线索 暴露
漕帮的人把扬州分号的几个人交给了海上的华州船队,如果不是华州点名要活口,恐怕是漕帮的人自己就会动手把几个惹祸的人千刀万剐。
几名完全是昏迷的人在被装运到海船上之后,在夜里又是被小艇运送上了陆地,因为江峰要求是活口,尽管是麻烦,华州的舰队士兵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脸上套着头套,惊魂不定的漕帮扬州分舵的几个人被直接扭送到了扬州的郊外,扯去外面蒙着的布套之后,几个曾经的亡命之徒吓得差点没有昏厥过去,这里他们倒也是认识,是扬州城的乱坟岗。
那些平民都是安葬在这里,平时里面鬼气森森,不到清明之类的节气,这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两座新坟在他们的面前,在坟前除了香烛蜡供之外,还整齐的摆放着几十个人人头,这些人头虽然是看起来狰狞之极,不过对于这几个漕帮扬州分舵的头目来说,他们熟悉这些人。
这些人头分明就是他们的手下,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如此的凄惨下场,还有身边那些手执武器,满脸杀气的大汉,这场面。当真是让人浑身发寒,在昏迷前说自己有一套大富贵,要换取活命的那个头目,更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饶我一命,我知道一笔大富贵,这可是十万两银子的钱财。”
站在那里正准备行刑祭奠同伴的士兵,听到这个人的叫喊之后,都是有些迟疑,回头看着在一旁的冯永和江峰,江峰一点那个人,开口命令道:
“留着他,其他的人砍了!”
话音一落,江峰的手下们毫不迟疑的动手砍头,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在那里挣扎,或者是在那里求饶,或者是满口脏话的大骂,不过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掀翻,然后按在坟前,一刀砍去了脑袋。
那名被留下的人,心里面一边是侥幸,一边是越来越恐惧,江峰缓步的走到他跟前蹲下去,恰好和这个跪着的人平齐,江峰悠悠然的说道:
“你的运气不好,看你身边这几个人还算是死的痛快!“
一听这个话,刚刚是感觉到自己可能活命的漕帮头目,浑身上下都是冰凉一片,不过好在他还算是镇静,强自支撑着自己在那里说道:
“这可是十万两银子的富贵,杀…杀了我,你什么也拿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江峰咧嘴笑了一下,冷然的开口说道:
“把事情说出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要不然就把你身上的零碎,一件件的卸下来。”
说完之后,江峰手中翻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了这个头目的肩膀上面,突如其来的巨痛,顿时让这个头目厉声的喊叫起来,过了许久才是喘着粗气满面冷汗的恢复了过来,看着面目森然的江峰,明白对方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容不得他迟疑了,江峰已经是伸手去拔那把匕首了。
“我知道邓闽,我知道邓闽的下落,就是那个十三商会悬赏十万两银子,捉拿的那个邓闽,,他就在太湖边上的锦丰庄里藏着,可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江峰站了起来,后面两名护卫走了过来,手起刀落,算是给了这人一个痛快。
江峰的护卫们在所有的仪式都搞完之后,在人头上面浇上了火油,江峰拿着火把,看着面前的新坟,开口说道:
“百人性命的祭品,也算是足够了,十年内,我江峰定会给两位兄弟立碑,先委屈了。”
说完之后,江峰把手中的火把丢到了人头的上面,本就是硝制的人头被浇上了火油,更加的容易燃烧,大火一下子熊熊燃烧了起来,两边的护卫们和士兵,拿着大捆大捆的柴草丢了上去。
让火焰燃烧的更加充分,虽然是荒郊野地,可是一百多个人头,也会引起很大的风波,烧掉之后一了百了。
江峰回到三江商行给他安置的院子里面之后,立刻是发下了命令,要人给他准备马匹和马车,现在他带着的护卫加上冯永那批老兵,一共是八十多人,在山东来到扬州的时候,路上都是坐船。
扬州,苏州,无锡,杭州,松江之间,因为都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府县,彼此之间都有颇为方便的通畅道路,这时候要是赶时间的话,马匹总归是比船只的速度要快一些。
一百多匹马对於三江商行这个级别的商铺来说,置办起来,倒也是简单无比,江峰的命令传达下去,两个时辰之后,马匹就已经是准备完毕,交给了江峰和他的手下,而且还都是适合骑乘的马匹。
作为北方的商号来说,贩运马匹到江南,也是三江商行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大明本来是马匹专卖,特别是对于军马的贩运控制的更是严格,可是到了现在,很多的规矩都是名存实亡,也跟没有什么人遵守。
江峰和他的手下们简单的休息了一下,立刻就是朝着锦丰庄进发,邓闽在太湖边上的锦丰庄里面,这个信息就已经是足够了。
漕帮因为扬州分舵的事情是捅了天大的马蜂窝,所以在扬州城里面极为的小心,特别是三江商行扬州分号这里,专门安排了人手盯着,倒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而是有什么事情自家好尽快的作出反应,以免措手不及,当然,这也有保护的意思,如果三江商行再遇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混帐事情,自己漕帮当真是说不清楚了。
看着一百多剽悍的汉子乘马出门,在那里盯着的漕帮人手,立刻就跑去报告自己的上司。
漕帮在扬州的人手几乎是被江峰扫荡一空,漕帮新派来的人手事先得到了告诫,就是万事要小心谨慎,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因为扬州分舵私下的出去抢掠,已经是让十三商会的人恼怒异常。
万事小心,新派来的这个人也是心思缜密的角色,近百人朝着城外骑马离去,对于民间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小规模的调动,要知道,即便是漕帮这样的大帮会,在一个城市里面,随时能够调动上阵的人也就是二百左右的人马。
这一百多人在江南的腹地行动,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出现,他一方面安排人去苏州的总舵那里报信,另一方面安排人过去盯梢。
江峰的人马为了赶时间,也就是顾不得什么隐藏痕迹,急匆匆的出城,漕帮盯梢的人远远在后面吊着,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锦丰庄原本是太湖边上的一个渔村,就在官道的边上,原来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的,后来,商业繁盛,有些商人在这里开设织造的手工工场,因为背靠太湖,连接官道,运输颇为的方便,这个小村子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兴盛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那个文人墨客,给这里起名字叫做锦丰庄。依稀是有些当年成都被叫做“锦官城”的意思。
生意逐渐的发达,自然是有头脑灵活的人在这里开设生意赚钱,酒肆青楼、客栈货仓、车马行等等都是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此处还有个好处,恰恰是苏州府和其他几个府县的交界之处,说白了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税赋缴纳的也是很轻,当然这也是商人们纷纷选择把买卖开设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没有官府,龙蛇混杂。
所以邓闽藏在这里倒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这里江湖人马特别的多,邓闽的形迹泄露到漕帮的手中也不稀奇。
事实上,邓闽是带着自己的一名长随跑到的锦丰庄,不知道什么途径,那个长随居然是知道了自己的主子价值十万两,就跑去报信,接到他报信的正是漕帮扬州分舵的头目,这人正是心狠手辣之辈,这十万两银子的巨款也是垂涎无比,那个长随说了消息,正要满心欢喜的等待发财,被这个扬州分舵的头目诓骗到僻静处杀人灭口。
漕帮是十三商会的下属,寻找邓闽的形迹本就是份内的事情,就算是找到了,也没有什么银钱可以拿。这分舵的头目就想自己先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找些外人捉拿住,可以发笔大财,谁想到机缘巧合的,这消息落在了江峰的耳中。
江峰一行人在半路上茶铺歇息休整的时候,漕帮的盯梢者已经是跟了上来,他本乡本土的,有些事情自然是方便。
等到江峰一行人休整完毕,重新上路之后,铺子里面伙计走了过来,漕帮盯梢的人丢给他一串钱,那伙计顿时是眉开眼笑的说道:
“方才那些客人在茶铺的里面问去锦丰庄怎么走,还有些人在说邓什么的,那些北人说话,听不太明白,应该是邓民。”
盯梢者点点头,准备上马继续跟上去,走到一半,动作突然是停在那里,愕然回头说道:
“邓民,邓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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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喝大了,难受了一天,刚刚赶出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