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毒妇人心
温府,温九娘屋内。—..
温太太端起手中的茶碗,轻呷了一口。
跟温太太的安逸闲适相比,温九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全然不见之前在顾家那般威风,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
“哐当!”
温九娘手一抖,手中的茶碗应声落地。
温太太眉头一皱,面色不悦起来。
“母亲,我......”温九娘身子一颤,低声道。
“你慌什么?此刻坐在牢中的又不是你。”温太太斜了一眼温九娘。
“可是......母亲,女儿怕......若是不能一击必中,恐怕最后倒霉的......”温九娘搓着手中的帕子,不安道。
温太太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碗:“这一天比我想象中提前了,老天爷给了我们如此好的机会,只要让她的罪名坐实了,你的担心便如同那夏日里的暖炉一般了。”
温九娘看着温太太淡定自若的神情,稍稍有些安定,但温璟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一直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那眼神,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她心中清楚,如果这次让温璟咸鱼翻身,那她的好日子便结束了,温璟从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现在唯一的方法,便是让她彻底不能翻身,只要坐实了杀人的罪名,死的是侯府嫡女顾月茹,绝对不可能还有活路,顾家人不会答应。
一念至此。温九娘的神情瞬间变了一个人,眼中的恐惧完全被狠毒所代替:“母亲,我们如何才能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微笑看了温九娘一眼,温太太显然对女儿的转变很满意:“换身素点的衣服,我们去顾家吊唁。”
“还有件事......母亲......”温九娘道。
“太太,老爷的药煎好了。”何妈走了进来道。
“拿去给老爷服用。”温太太重重看了何妈一眼。
何妈会意,应声走了出去。
看着温太太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漠,温九娘面色一惊,连忙垂下头去,难道那药里......
“何事?”温太太看着温九娘道。
“女儿只是想问。是否应该等顾家来报丧。再去吊唁?”温九娘心念一转,她原本是想问温祁冉的事情,父亲如果知道她们如此对付七娘,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此刻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是多余了。
“顾不上那些了。快去更衣吧。”温太太挥了挥手,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温太太慢慢踱了出去,温九娘几乎不怀疑。若是自己哪天挡了母亲的道,母亲对她,恐怕会比对父亲还要心狠吧......
片刻后,温太太换了一身月牙白的素服,带着几个同样一身素的小娘子上了轿子,向着侯府方向而去。
......
行驶中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温太太撩开车帘子,原来是一行出殡的队伍。
路两旁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窃窃私语,看阵仗也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
温太太侧耳听了片刻,这出殡的队伍竟然是顾家的,心中一愣,这于礼数不合,竟然直接越过了报丧,奔丧,停灵,守灵,直接出殡了,尤其是顾家这般在乎声誉的名门望族,本不该做出这般事来,凭空让人说闲话。
待出殡的队伍过去后,周全走到温太太身边道:“太太,还去顾家吗?”
“回府。”
温太太放下车帘,心中疑惑重重,眼神已不似之前那样淡定,这个契机来的如此轻易而突然,不是馅饼那必然就是陷阱,只是这陷阱是为谁而设,她心中已经没了定数。
“母亲。”温九娘轻轻唤了一声,看着温太太的眼神也有些焦灼起来。
温太太依然陷在沉思中,闭着眼睛,仿佛全然没有听见温九娘的声音。
车厢内一片寂静。
“母亲,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七姐?”温八娘小心谨慎问道。
温太太的眼睛蓦然睁开,温八娘连忙低下头去。
“她不是你的七姐,你们的七姐早就被这妖女夺去了性命,日后休要再喊她七姐。”温太太冰冷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在温八娘心上。
温八娘张了张嘴,原想反驳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这些日子,她学会了一件事,当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就把嘴闭上吧。
若是平常,温九娘立刻便能发现温八娘变了,但此刻她没有心情管这些,也没有跟温八娘斗嘴的心情。
......
王玦的马车与温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温府门口。
温太太走下马车,温九娘和温八娘紧随其后。
王玦对着温太太施了一礼。
温九娘与温太太对视一眼,温太太还了一礼,便走了进去。
“王大人,七姐如何了?”温八娘走上前问道。
王玦瞥了一眼真看着他的温九娘,转向温八娘道:“七娘被关在顺天府大牢内。”
温八娘脸上一黯,她原以为有王玦和宣王,七娘定然很快便能回来,如果连王爷都救不了她的七姐,还有谁能救?
温九娘脸上闪过一丝安定,看着温八娘道:“母亲适才已经说了,那个巫女根本不是咱们的七姐,她是杀死月茹的凶手,若她是冤枉的,曹大人又如何能不让她回府?”
温八娘咬着嘴唇,怒目注视着温九娘,她心里清楚七姐的确与从前大为不同,但她相信七姐不是所谓的巫女,至少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温家人的事情,只是为情所伤,性格大变罢了。
“案件尚未审理,九娘如此确定七娘便是凶手,莫非知道什么内情?”王玦淡淡道。
温九娘一窒,面色微微一红,冷笑道:“内情自是没有,那外情可是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儿的,王公子对七娘的一片心意也是有目共睹,不怪王公子会这么说。”
王玦眸子一凛,眼神的温度降至冰点,不再与温九娘纠缠,大步走了进去。
温九娘看了垂头丧气的温八娘一眼,嗤笑道:“就算那孔雀都死光了,也轮不着你这麻雀。”
温八娘猛然抬起头,抬头欲打温九娘。
温九娘不躲不闪,就这样看着温八娘,片刻后,温八娘的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温九娘嗤笑一声走进了府里,留下怔怔发呆的温八娘。
放下手臂,虽然很愤怒,但温八娘不得不承认温九娘说的是事实,即便七娘不在了,王玦也不可能看上她。
......
看着床上沉睡中的温祁冉,王玦眼中疑云重重。
“老爷睡了多久了?”
“回王公子,老爷喝了药后便睡着了,睡的可香了,您瞧这鼾声......”使女微笑道。
看着鼾声如雷的温祁冉,从前的温祁冉可没这么嗜睡,莫非有人给温大人下了药?
王玦眼神惊疑不定,难道凶手的魔爪已经伸到温府了?
“王大人......”使女见王玦面色有异忍不住问道,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王玦如此大惊失色。
王玦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几步,便听见京生的哭声,连忙加快脚步。
“快点搜,搜完了去竹园接着搜,我还不信找不到太太的金钗!”
屋内传来何妈尖利到几乎刺穿耳膜的嗓音,王玦眉头皱成一个小山丘,果然看见乳娘翠屏抱着正在苦恼的京生,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而一个老婆子正抓起一个字画卷轴往外扔,若不是王玦手快一把接住,便直接砸在王玦那张已然结冰的脸上。
“你们在做什么?!”
王玦抓住那名扔卷轴的婆子,怒道!
若是钱财他倒不介意,这些字画可都是他最宝贝的物件,此刻竟然被这些婆子当成垃圾般随手乱扔,看着地上那些被踩的脏兮兮的卷轴,霎时怒不可遏。
那婆子魂都吓飞了,忙看向何妈,口中喊道:“王公子恕罪,这都是太太的吩咐!”
何妈也吓得愣住了,但只是略略一愣,定了定神道:“太太的金钗不见了,令小人们搜索整个温宅,望王公子莫要责怪。”
找金钗......真是拙劣的借口,王玦冷笑一声:“这些字画可是圣上御赐之物,你们觉得你们有几条命够赔?”
何妈连同那几个婆子都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七魂飞了六魂。
亲娘啊!谁知道这些发黄的旧字画竟然是御赐圣物,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所有婆子都看着何妈,而此刻的何妈再也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气焰,就算是温太太,弄坏圣物也是要砍头得,何况她一个贱婢。
“王大人,老奴并非有意弄坏圣物,都怪这些腌臜老货,让她们仔细搜,可没让她们乱砸东西,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这些老货们一回!”何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喊道。
王玦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甩开何妈抱着他裤脚的手。
“王大人,您就饶了老奴们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仆妇们一拥而上,把王玦围在中间。
“到圣上面前求饶吧,这罪名本官可担当不起。”
王玦冷冷道,这些刁钻的老妇,这次不给她们一个教训,下次只会更加猖狂,即便不是御赐之物,也不该被她们如此糟践,轻易放过她们,如何对得起这些被踩烂的前朝书法家的绝品字画!
第二百六十章 不速之客
俗话说老实人发火最为可怖,王玦在何妈的心中,一直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形象,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何况原是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更不该给温府添乱。
原想着只要求个情,嚎两嗓子,便能蒙混过关,这毁坏圣物,只要王玦不说,圣上又如何得知?
不曾想这王玦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论婆子们如何哭求,只一口咬定了要去面圣,直吓得婆子们屁滚尿流,一个个面无人色,心中想着,那可不光是杀头的罪名,说不定是满门抄斩,更甚者株连九族,心中愈发惶恐。
“王大人,老奴上有九十公婆,下有八岁小孙女,老奴已经知道错了,还望王大人放过老奴一家子,日后老奴一家给您做牛做马,任凭王大人使唤。”何妈这次是真的是涕泪横流,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起了恐惧之意。
王玦以袖子拂去字画上的尘土,修长的手指抚平皱起的地方,耳边此起彼伏的哭求声,丝毫不能让他动容,只静静地捡起地上一卷卷书和字画,然后放到箱子中。
那些婆子见苦肉计毫无用处,目光都投向何妈,一筹莫展。
何妈看着众人,叹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只能去求太太了,希望王玦能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放她们一马。
“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温九娘大声呵斥道。
婆子们立刻噤了声,何妈走上前,声泪俱下道:“九小姐,方才太太吩咐您也瞧见了,这些老货哪里知晓轻重,不慎毁坏了圣上御赐之物,王大人要拿婆子发落也是理所应当,老奴们只怕......只怕连累了老爷太太小娘子们,老奴们贱命一条......”
温九娘抬手,何妈立刻住了嘴。
“王大人,不知哪件是御赐之物?可否给九娘瞻仰一番?”
王玦拿起手中一幅几乎被撕成两半的画卷,递到温九娘身前。
温九娘看着眼前只剩一线相连的两半画卷,心中咯噔一下,原想着拆穿王玦的小伎俩,却不曾想给自己找了个难题,莫说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不是御赐的字画,这就是块烫手山芋,待会只要王玦稍稍一扯,这毁坏圣物的罪名,便也有了她一份,她才不会中计,她心中也摸不准这字画究竟是不是圣物,万一真是,那她便是引火烧身,百口莫辩了。
“九娘不是要瞻仰吗?为何不接?”王玦似笑非笑看着温九娘。
温九娘慢慢伸出手,却迟迟未去触碰画卷,看着王玦脸上淡淡的笑意,她重重咬了下嘴唇,默默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玦圈了圈嘴角,轻轻收起手中的画卷,再次放入箱内。
屋内一片沉默,何妈算是看明白了这场戏,婆子们则是被吓傻了,连一向嚣张跋扈的九娘子都下跪了,那她们......
“金钗可曾寻到?”温九娘看着何妈道。
“不曾寻到。”何妈低着头道。
“如今这温府也住的不踏实了,竟然连太太的东西都敢偷,哼,真是狗胆包天。”
温九娘说完瞟了一眼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翠屏。
“何妈。”
何妈抬起头,顺着温九娘的目光,看到正在哄孩子的翠屏,又瞥了一眼王玦,心中却明白温九娘的意思,但脚下却踌躇不前。
一旁的几个婆子就等着何妈一个眼神,却见何妈迟迟未动。
温九娘有些恼怒,真是些没用的老货!
“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温九娘咬着牙道。
何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翠屏身旁,刚想接过翠屏手中的孩子,便被王玦抢先一把抱了过去。
“京生乖,有爹在,断不会让那些脏手污了你。”王玦淡淡道。
何妈脸色一僵,也不多言,让两个婆子去搜翠屏的身。
翠屏任由两个婆子四双手在她身上拉扯着,她只是一个卑贱的乳娘,根本无力抗争。
温九娘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王玦,淡淡一笑道:
“把她衣服给我扒光了搜!”
果见王玦眼神微动。
“冤枉啊!奴婢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偷东西!”
“贱东西,你说没偷就没偷了?这府里就数你最有嫌疑!”
两个婆子三两下已经把外衣脱了去,翠屏的哭喊声响彻温府。
“口说无凭,搜了身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温九娘微笑看着翠屏。
乳娘目光乞求地看向王玦。
“住手!”
王玦看向温九娘,淡淡道:“那钗子就当是翠屏拿了,在下与九娘子做个交易,如何?”
温九娘对着两个婆子摆了摆手,笑道:“王大人请讲。”
“适才何妈等人撕坏了圣物,这原是不可饶恕之罪,在下思忖半晌,何妈等人年事已高,且属无心之举,不知者无罪,翠屏是在下屋内的人,是在下管教无方,一过抵一过,九娘子觉得可好?”
一众婆子仿佛得了救星般看着温九娘,只要温九娘点个头,她们就不用被满门抄斩了。
温九娘思忖片刻,道:“王大人此举正合我意,那钗子虽比不上圣物,却也是我母亲当年陪嫁的首饰中最贵重的一样,王大人这交易不亏。”
一群婆子松了口气,松开翠屏退到一边,翠屏抖抖索索把衣服穿上,退到王玦身后,接过京生。
王玦淡淡一笑:“那可当真是贵重,在下在温府叨扰多日,今日乳娘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过,也没甚脸面继续留在温府,有劳九娘子与温太太说一声,王十七就此别过。”
温九娘神情大悦,微笑道:“王大人这说哪里话,这翠屏是翠屏,王大人是王大人,哪里能相提并论,王大人只需给京生换个乳娘便可。”
“不了,多谢九娘子美意。”
王玦眼中露出不耐之色,说完转身走进屋内。
翠屏欠了欠身,跟着走了进去。
温九娘轻呼一口气,走出园子。
“真是便宜她了,太太的金钗怎能落在那贱人手中。”顾妈忿恨道。
何妈白了她一眼,刚才还吓得尿裤子,这会子又回魂了?
“闭嘴。”
温九娘嫌弃地看了几个婆子一眼,她要的不过是王玦走而已,那丢金钗的事本就子虚乌有。
哼,这王玦还算识相,温九娘忖道,比她想象中少费了些口舌。
屋内。
王玦开始收拾他和京生的东西。
“公子......”
“这不是你的错,无须自责。”
王玦淡淡道,随后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放到翠屏手中。
“公子,翠屏不能收,公子已经给了翠屏应得的报酬,只要公子相信翠屏,翠屏便心满意足。”翠屏跪下道。
“收下吧,我能给你的也不过是这些俗物,算不上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放心把京生留在这府中。”王玦由衷道。
翠屏见王玦心意已决,便不再推辞,接过银子收下。
“公子离开温府后去哪儿?”
“暂住客栈。”
王玦将京生最后一件小衣服放入行囊中。
“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去翠屏家住吧,翠屏还可以接着帮公子照顾京生。”翠屏略显局促道,心中颇为忐忑,邀请像王玦这样的贵公子到普通农户家中住,她觉得十分唐突,说完便有些后悔了。
王玦脸上略微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翠屏会做出这样的邀请。
见王玦沉默不语,翠屏更加觉得适才的邀请十分不妥,神情颇为尴尬,连忙道:“请公子恕翠屏无理。”
见翠屏误会,王玦淡淡一笑:“好,我正愁没地方可去,由你照顾京生自然再好不过了。”
似乎没想到王玦竟然答应了,翠屏愣了半晌,才道:“公子,那翠屏先回家中准备一番,公公婆婆和相公一定十分高兴。”
“好。”王玦看着翠屏十分欢喜地走了出去,哑然失笑,他原打算拒绝翠屏的邀请,但带着京生,他什么都干不了,交给翠屏他便能安心。
收拾好所有物品后,周全已经等候在一旁,几个下人把东西抬上马车。
王玦抱着京生走出温府大门,并无一人相送,就连温八娘都没有出现,这倒也省了一番应付。
温八娘静静看着王玦上了马车,两行泪水忍不住滑落,如今的温府依然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王公子,您要去何处?”
“杏花楼。”
“好嘞。”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忽然停了下来。
王玦掀开车帘,看见一个陌生的仆人。
“王大人,我家公子请您去一趟。”那仆人躬身道。
王玦打量了一番来人,这时候会是谁来找他?
“王大人无须担忧,我家公子并无恶意。”那仆人从身上掏出一样物品放到王玦手中。
一块熟悉的玉佩,王玦下车,跟着那仆人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
马车转进一处偏僻的小巷,在巷尾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王玦下车,微微有些诧异,不可一世的宣王这次竟然如此低调?
“咳咳,王大人来了,咳。”
一个瘦削颀长的男子走了出来。
“原来是连公子。”王玦淡淡道,心中虽微微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
“还望王大人莫怪连城唐突,此行王爷并不知情。”连城施了一礼道。
两人坐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傲娇便是如此任性
“小二,来壶金茎露。”连城低声道,说完干咳两声。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各式精美菜式,王玦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家不起眼的小店,心下明白过来,金茎露可不是这种小店能拿的出来的酒。
连城终于停止了咳嗽:“此番离开温家,王大人作何打算?”
看着连城一脸苍白咳嗽不止,王玦答非所问:“连公子这般苦心,当真令人心生感动。”
连城似乎没有想到王玦会这般直白,眼神微动,当下笑意满溢:“与王大人这般聪慧之人交谈,甚是愉悦,连某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王玦虽明白连城的来意,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当下在脑中盘算起来,想的最多的,倒不是自己的前程和仕途,而是温璟。
若此刻与宣王闹僵,只怕对温璟无益,宣王其人,看似不靠谱,但那只是表面,太子有季长歌,康王不成气候,连城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如果王玦能够站到宣王这一|..边,那宣王才有跟太子争一争的资格。
见王玦沉默,连城端起酒壶,亲手给王玦斟满,随后给自己也满上一杯。
“在下先干为敬。”连城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连城苍白的脸色变得通红。
王玦微微皱眉,压住连城再次提起酒壶的手。
连城放下酒壶,嘴角浮现淡淡笑意:“让王大人见笑了。实不相瞒,在下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日不知能否看见明日的太阳,只是余愿未了,咳咳”
“王公子虽不留恋官场,但一朝入了官场,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全身而退,其中利害王大人比连城清楚,咳咳,与其如此被动。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以王大人的心智,日后位极人臣,又岂是难事。”
连城声音极低,却字字敲在王玦心上。
王玦面上却依旧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在听一些与己无关之事。轻轻夹起一片鹿肉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厨子手艺当真是好,不比御厨差。”
连城微微一笑,眼中并无失望之意。接着道:“王大人可曾想过一个问题,论相貌论才华,王大人不输季长歌分毫,甚至高出几分,因何温七娘却对季长歌青眼有加?”
王玦的筷子顿在半空中,抬眼看着连城,眸子中泛着点点寒光。
“这女儿家的心思本就难猜,但温七娘并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矫情,在下倒是能猜中几分,这七娘不愿待在后宅,宁愿抛头露面,而且在官场占了一席之地,而王大人却极力劝她辞官,待字闺中对七娘而言,只怕等同于坐牢,这便如同让王大人带兵打仗,王大人认为七娘心中能欢喜?”
对上连城灼灼目光,王玦心中开始反思,他所谓的对她好,真的是对她好吗?
见王玦有所动容,连城接着道:“而季长歌就不同了,他不仅不横加阻拦,反而在公务上一直协助温七娘,二人生死与共,温七娘待他自然便不同了,不过王大人也无需沮丧,眼下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温七娘被冤入狱,而季长歌远赴边疆,听说季长歌出城门时,温七娘可是亲自去送了,王大人若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温七娘眼中只有那季长歌了。”
王玦眉头微皱,似在沉思。
“温七娘此次得罪的是顾家,若无王爷相助,仅凭王大人一己之力,要救出温七娘并非易事,王大人等得,七娘恐怕等不得,我家王爷对王公子赞许有加,若能得公子相助,必然会倾尽全力营救七娘。”
连城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已然有了八分把握,王玦啊王玦,功名利禄你可以弃之不顾,但温七娘,可是你的死穴,我就不信你能弃她于不顾。
王玦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随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连城一愣:“王大人这是答应在下了?”
王玦停下脚步,转身,声音清冷道:“连公子似乎误会什么了,王某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拉帮结派,感谢连公子招待,王某告辞。”
看着王玦毅然离去的背影,连城只感觉气血上涌,差点闭过气去。
这王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听着身后茶碗落地的动静,王玦挑了挑眉,他平生最恨别人威逼利诱,更何况是拿温璟来当筹码,连城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个地方,就算王玦不投靠宣王,宣王同样会救温璟。
即便是宣王不救,他也有他自己的办法救温璟。
可惜这连城惯使这些伎俩,这次却是使错了地方,碰了一鼻子灰
“太太,五小姐和姑爷回来了。”何妈走进来道。
温太太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微笑道:“快请进来。”
“五娘见过母亲。”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温五娘和顾莲笙走进来施了一礼。
“快快请坐,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温太太满脸堆笑。
“八娘,五姐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蜜饯,都是五姐亲自制的,我带你去尝尝。”温五娘看着温八娘道。
温八娘看了几人一眼,点了点头,跟着温五娘走了出去。
顾莲笙站起身,又施了一礼:“未曾来报丧,还望岳母大人勿要见怪。”
“无碍,只是因何如此匆忙下葬?外人说起来,恐怕有违礼数。”温太太道。
顾莲笙站起身:“舍妹惨死,凶手又非常人,家父恐舍妹死后不得安宁,便早早将舍妹下葬。”
“哎,冤孽啊,我们温家素来行善积德,怎么出了这等事,还连累贤婿一家。”温太太抹着眼泪道。
“此事不怪温家,只怪那妖孽太可恨,七娘也是受害者,岳母切勿太过自责。”
温太太停止了哭泣,抬头道:“是,眼下我们能做的,便是将那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让七娘和月茹得以瞑目。”
顾莲笙点头:“岳母大人能大义灭亲,小婿甚为感动。”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似人君
温太太摆了摆手,重重叹了口气:“贤婿莫要折煞老身了,家门不幸,我那可怜的七娘,虽不是我所出,却是我一手抚养长大,还未等到嫁人生子,便被那妖怪害了性命,姐姐,我对不起你啊,未能完全你的临终嘱托,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你。”
顾莲笙也跟着唏嘘不已。
半晌后,温太太拭去眼泪,以眼角的余光瞥了顾莲笙一眼,问道:“不知贤婿眼下作何打算?”
“岳母唤小婿莲笙即可,小婿实在当不得这‘贤’字。”
说完,顾莲笙抬起头,看了温太太一眼,见她脸上已全然没了方才那般悲伤之意,心中自是清楚温太太不过是做了场戏给他瞧,又沉声道:“岳母切莫过于悲伤,伤了自个儿身子,这温家日后还得靠您操持家事。”
温太太点头,脸上最后一抹悲伤也消失殆尽。
“七妹被妖怪附体一事,小婿觉得不宜久拖,一来这妖物法力强大,夜长梦ww.多迟则生变,一旦让她逃脱,恐又多几条人命;二来,若能将这妖物驱除,说不定七妹尚有一线生机,岳母觉得意下如何?”
顾莲笙说完,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温太太的脸,温太太面上那一闪而过的狠毒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若能救得七娘一命,自是再好不过,但当务之急,还是尽早消灭那妖物为好,否则大家都没太平日子过。”温太太叹了口气道。
“岳母大人说的极是。只是”顾莲笙迟疑道。
“莲笙有话直说便是。”温太太轻轻拨弄着手腕处的佛珠手钏。
顾莲笙思忖片刻,似是下了一番决心,才又道:“我爹打算请法华寺的高僧来驱妖,若是能不伤七妹的身子,又能将那妖物杀死,便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温太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微动,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看着温太太手中的佛珠越拨越快,顾莲笙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神色黯。沉重道:“若然那妖物着实过于强大。也只能只能就地正法了。”
温太太眼神一亮,极力控制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继而悲伤道:“那那可如何使得。”
“岳母大人切勿心急,那只是最坏的结果。法华寺高僧法力高强。相信他定然能够驱除妖邪。而且而且届时,圣上也会到场,一切听凭圣上决定。”顾莲笙道。
微微一怔。不过温太太瞬间明白,让皇帝亲眼看着再好不过,发生任何事,顾家和温家都无须承担责任,而且皇帝信佛,只要是法华寺的高僧说了,那温七娘的罪便是坐实了,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见温太太面色回复正常,顾莲笙轻咳两声:“岳父大人近来可好?”
温太太轻叹一声:“自从上次那事后,老爷身体一直没好利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会子刚午睡,莲笙到来,原应叫醒老爷,只是老爷最近性情大变,若是把他叫醒,定然又会发癫,怕吓着莲笙。”
顾莲笙点头:“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过几日小婿请方太医来给岳父大人诊治一番,岳母大人放心。”
“那便有劳莲笙了。”温太太慢慢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既然岳父身体不适,那还望明日岳母大人能带着九妹去顺天府一趟,明日一早,小婿来接岳母和九妹。”
顾莲笙说完,起身施了一礼,此行目的已然达成,是时候走人了。
温太太也起身:“好。”
温五娘低头走了过来,两人辞别了温太太走了。
温八娘看了温太太一眼,见她一脸平静,身子不由抖了一下,往后这温府,若只剩温太太和温九娘,五娘嫁人了,七娘生死未卜,下一个怕是轮到她了。
马车上。
温五娘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冷峻的顾莲笙,那刀刻般的脸依然那般好看,她也如愿以偿飞上了枝头,但她却觉得在侯府的这几个月,是如此的索然无味,尚且不如在温府的时候自在快活,温七娘给她的那些药起了作用,但即便她上了顾莲笙的床,顾莲笙心中却依然没有她。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温五娘心中忖道,七娘啊七娘,莲笙为了你,可是费了万般心思,我给他两个小妾下药,给他下药,可即便我做再多令他厌恶之事,他也只是无动于衷,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可他对你不同,得不到你,他便要毁了你,他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
“顾郎你当真不能放她一条生路?”温五娘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顾莲笙目光阴恻恻看了温五娘一眼,冷笑道:“从来只有我负人,她温七娘可以不嫁给我,但不能将我当个傻子一般一再嘲弄,况且这可是杀人的罪名,可不是我说了算,你若是还想留在侯府,就把你的嘴闭上,安安心心当你的少夫人。”
温五娘不再言语,这少夫人,她倒是觉得无谓了,只是如今,除了这侯府,她又能去哪儿?
顺天府。
“真不是你?”宣王面色阴沉地看着曹泰。
曹泰连连摇头:“真不是下官,下官可以对天起誓!”
“陛下虽不出宫门,但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何况是如此轩然大波,王爷无须再为难曹大人。”温璟放下手中的医书。
“陛下命下官明日公开审理此案,这只怕”曹泰愁眉苦脸,他已经能预想明日的场面。顾家和宣王,他都得罪不起,到时不管是否定温璟的罪,他都要得罪一边,不管得罪了哪一边,他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宣王看了曹泰一眼,又看了依然不动声色在看书的温璟一眼。
“你还有心思看书,还是想想明日该怎么办是好。”宣王一把抢了温璟手中的书。
温璟微微有些不悦,但心中一想,这宣王也是急她所急。那点火气也便烟消云散。淡淡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我们商量好了,明日公堂之上,也不可能会照着我们所想的走。”
看着温璟一点不急。宣王都快气炸了:“那你就准备坐以待毙?”
温璟看着宣王气急败坏的样子。微微摇头。捡起地上的书,轻声道:“生死不过系一人罢了。”
“定然是顾家人生的事端,只要明日公堂之上。他们不胡言乱语,父皇定然能明断是非。”宣王茅塞顿开,说着便要往外走去。
曹泰忙一把拉住宣王,摇头道:“王爷去不得!”
宣王眉毛一横:“为何去不得?”
“顾家非但不会答应王爷的要求,反而可能因此更加确定了温大人便是凶手,去不得。”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宣王压抑着怒意。
曹泰看了看温璟,心中腹诽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还不如一个女子,果然无君王之相,无谋,无谋啊!
“王爷,温大人所指那人,乃是圣上啊。”曹泰小声道。
宣王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立时面露喜色,心中忖道,是了,只要父皇保温璟不死,这案子便能拖上十天半月,倒时便能找到真凶,如若父皇要七娘死,即便七娘无罪,也变成有罪。
“你们不早说,这样便好办多了。”宣王笑道。
好办?
曹泰可不觉得好办,且莫说圣意难测,圣上的心思瞬息万变,谁能左右?
宣王说了一句,等本王好消息,便大步迈出门去。
温璟从思绪中回过神。
“糟了,曹大人,快去拦住王爷!”
曹泰会意,忙追了出去,这王爷是嫌火不够大啊!
王玦刚下马车,便看见宣王骑着马疾驰而去,尘土后面是呛得连连咳嗽的曹泰。
“王爷急匆匆是去何处?”王玦看着曹泰问道。
“咳咳,王大人快去拦住王爷,王爷怕是要进宫面圣。”曹泰忙道。
王玦扶了扶额头,他果然来对了,只得又转身上了马车
王玦显然还是慢了一步,马车毕竟赶不上宣王的良驹,宣王早就抢先几步进了乾清宫。
“李公公,劳烦您通传一声。”
李公公见王玦气喘吁吁的样子,适才宣王又急匆匆的样子,笑道:“今儿可巧了,适才王爷刚进去,还请王大人稍作歇息,待王爷与陛下商议完,咱家再给您通传。”
“我与王爷是一道的,还望李公公代为通传一声。”王玦掏出一锭银子塞入李公公手中。
“这”
李公公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走了进去,片刻后,走了出来。
“陛下宣王大人面圣。”
“多谢李公公。”
王玦忙走了进去,刚一抬头便看见赵构面色不善,而宣王则低头跪在一旁。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赵构看了看王玦,又看了看跪着的宣王,眼中的不悦更加深了几分。
“王爱卿匆匆前来,难道跟允拓目的相同?”赵构眯着眼睛问道,言语之间的不悦昭然若揭。
宣王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王玦,眼中带着些许期盼。
王玦抬头:“微臣不敢隐瞒圣上,但微臣与王爷的目的却是切切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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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君心莫测
赵构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而宣王却吃了一惊,他认定了王玦跟他一样,也是来给温璟求情的。@
“微臣是来请陛下主持公道,若那温七娘真是妖魔附体,还请陛下切莫顾念旧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玦沉声道。
王玦话音刚落,宣王登时变了脸色,只是碍于赵构才没有发作,心道,王玦啊王玦,亏七娘如此信任你,你竟然为了拍父皇马屁,置七娘于死地,你个黑心的小白脸!
赵构眼中的狐疑一闪而过,微笑道:“王爱卿能顾全大局,朕深感欣慰,如果朕的儿子们都能像王爱卿一般深明大义,朕也能多活几日。”
宣王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赵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儿子们?难道还有其他人替七娘求过情了?宣王暗自忖道。
“你们都下去吧,明日早些到顺天府。”
王玦与宣王二人退了出去。
......
宣王府门外。
连城一见宣王,忙迎了上来。
“王爷,您......咳咳。”
宣王眉头微皱,连城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已经猜到了。
“本王不应该来是吧,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嘛。”
看着宣王颇为不耐的样子,连城不再言语,眼中一片失落,轻声叹了一口气,又是连声的咳嗽。
“快进屋吧。”宣王面色稍霁,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王大人。请。”连城看着王玦微笑道。
王玦微一颔首,走了进去。
“预祝王大人高升,届时还望王大人多多提携我这个落魄王爷。”宣王似笑非笑看着王玦道。
王玦冷然注视着宣王,然后转身看着连城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如此担心自己不长命了。”
连城苦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家王爷,但也真是了解这样的宣王,他才一直不忍弃之不顾。
宣王看着二人打哑谜一般,怒意更甚,瞪着王玦的侧脸道:“枉你徒有第一聪明人的名号。竟干着口蜜腹剑之事。你如何对得起七娘对你的信任?”
蓦然转身,王玦那永远古今无波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怒容。
“呵,你觉得你去面圣替七娘求情。就是在帮她了?”
宣王一愣。呐呐道:“自然。难不成陛下还会偏帮那顾家不成......”
“你这样做,便是在帮那顾家,你越表现的向着七娘。陛下就越生气,你连陛下的脾气都摸不透,还想继承他的江山?”王玦冷冷道。
“你!”宣王气的眼珠子几欲脱眶而飞,手中的折扇又遭了秧。
看着宣王撸起袖子,连城忙拦腰抱住:“王爷,您冷静点!”
“别拦着本王!今天本王非得好好教训一下......”
王玦摇了摇头,并不躲闪,叹了口气道:“这般沉不住气,大器难成。”
宣王更加愤怒,一把推开连城,那连城身子本来就弱,登时被退倒在地,颇为狼狈。
“本王今天非要替七娘出口气!”宣王“狞笑”着向着王玦走去。
“王爷!”
宣王眉头一皱,虽没有停下脚步,却慢了很多。
“王爷您忘了容妃娘娘了吗?”
宣王一窒,脚步戛然而止,面沉如水。
“王爷,王大人说的没错,江山与女子,孰轻孰重?”连城站起身,缓缓道。
“自然是江山社稷为重。”宣王眸子一亮,顷刻明白了其中深意,脸色一变,心中方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愚蠢,而自己也错怪了王玦。
看着宣王面生愧色,王玦语气缓和了许多:“若王爷想保七娘周全,希望王爷以后有任何举动能与在下商议后,再做打算。”
宣王刚想发作,老子做什么凭什么要跟你商量?
只见连城大喜过望,对着王玦便是深深一鞠躬:“日后王爷定然会悉心听取王公子的主张,王公子能助我家王爷一臂之力,连某此生再无憾事。”
王玦突然改变心意,连城始料不及,欣喜若狂之余,对王玦这个人也更加捉摸不透,虽不知是何缘由让他改变了心意,但他明白,只要王玦答应了,那便比一纸契约还要有效。
看着连城欣喜的模样,宣王虽不觉得这事件“天大的喜事”,但他也明白此刻需要王玦相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连城轻轻碰了碰宣王的胳膊,让他表示表示。
宣王对着王玦“挤”出一个微笑:“多谢王公子相助。”
王玦挑了挑眉,心中忖道,不知道这块烂泥扶不扶的上墙......
为了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连城命下人备了酒菜。
连城连连举杯,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欢喜,而另外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不情不愿,仿佛被乱点鸳鸯谱的男女,连城这“媒婆”当的委实不称职。
酒过三巡,连城微微有些醉意,宣王与王玦只喝了少许,两人心中牵挂着同一件事,明日升堂之事。
“王公子,当初连某再三相求,咳咳咳,你皆无动于衷,因何今日却回心转意?”连城借着酒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玦对上宣王同样好奇的目光,淡淡一笑:“在下思量一宿,这好比让一只狮子咬死另外一只狮子当上兽王,这算不得什么,而让一只兔子咬死一只狮子当成万兽之王,岂非更能显示出在下的才能?”
“你!”宣王再次气结,这个目空一切的魂淡竟然将他比作兔子!
连城看了一要发作的宣王,忙笑道:“王兄这比喻甚为有意思,天色不早了,连某送王公子回府。”
......
马车上。
“王公子莫要介意,我家王爷脾气不好,做事欠思量,但王爷宅心仁厚,日后必不会薄待公子。”连城看着王玦道。
王玦未曾开口,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宣王的为人他自然清楚,无帝王之谋略,好在日后必不会成为一个暴君,区别只在于站在他身旁的是谁,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将他打造成一代明君,若不是这点,他断然不会回心转意,而更重要的原因是......
他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而不是如眼前这般束手无策,任由命运摆布。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故人归来
翌日,顺天府外车水马龙,百姓们将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顺天府门口,里面走出一名神态慈祥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玄色便服,身后跟着一名老仆人,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顺天府衙。
围观的众人也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二人,只当是普通官员。
只见那主仆二人走了进去,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众人忙迎了上来,刚准备下跪行礼,赵构摆了摆手,示意免了。
待赵构坐定,众人也均回到原来的位置,公堂一侧坐着老侯爷父子,另一侧坐着宣王以及王玦,两帮人在赵构来了以后,又再次寒暄了一番。
“曹大人,开始吧。”赵构淡淡道。
“是是是,来人啊,带犯官温七娘!”
曹泰一拍惊堂木,众人脸色皆严肃了几分。
温璟被一名衙役带了出来,快速扫视了一圈,今儿这阵容倒是强大,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曹泰看了赵构一眼,干咳两声,一拍惊堂木,大声道:“犯官温七娘,你可承认杀害顾月茹?”
“并无此事,七娘有冤。”温璟低着头道。
“带人证。”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下跪何人?”曹泰问道。
“草民是威远侯府的管家陈业,那日草民亲眼看见温七娘杀了我家小姐顾月茹。不仅是草民,侯府众多下人,以及当日在场的诸多宾客都可以证明。”陈业跪在地上道,说完抬头瞥了宣王一眼。
“那......那日王爷也在场。”
宣王冷哼道:“那日|本王的确在场,但你说温七娘杀人乃你亲眼所见,请问温七娘是用哪只手杀的人?”
陈业一怔,对上宣王闪着寒光的眸子,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液。
宣王眉头一挑,冷笑道:“你若是敢说一句假话,本王定要你人头落地。”
王玦微微皱眉。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白教他一晚上了。
“这......”陈业面色发白。
“你不是说你亲眼所见?又为何支支吾吾?”曹泰叱问道。
陈业看了顾莲笙一眼,接着道:“当时屋内只有温七娘与我家小姐在场,我家小姐死了。温七娘手上沾有鲜血。凶器便在不远处。显然是刚杀完人,尚未来得及逃脱。”
“温七娘,对此你作何解释?”曹泰看着温璟道。
“回大人。七娘当时昏迷过去,并不知发生何事,醒来时,顾小姐已经死了,请大人明察,七娘与顾小姐无冤无仇,根本无需杀人,七娘身为刑部官员,更不会知法犯法,七娘纯属遭人陷害。”
温璟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赵构的目光落在温七娘的脸上,眼神愈见深邃。
顾莲笙站了出来,欠了欠身:“我妹妹月茹自幼被我骄纵坏了,素来喜欢胡作非为,这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失职,若非三番两次得罪了温七娘,也不至于年纪轻轻便已香消玉殒,说来终究是我害了他,不怨恨别人。”
看着顾莲笙几番哽咽,悲恸万分的样子,众人一片沉默,京城名媛中,最顽劣的当属长公主的独女季芸熙,而仅次于季芸熙的便是这顾月茹。
温璟淡淡瞥了顾莲笙一眼,这番话看似自责,实则还是想说她是凶手,这顾莲笙委实虚伪。
“姐夫这说的哪里话,七娘如何不记得与月茹妹子有何冤仇?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就算有些小摩擦,七娘又怎会放在心上。”温璟忧伤道。
既然你要演戏,我便陪你把这台戏唱全。
顾莲笙看着众人纷纷点头,眸子一暗,都说温七娘能言善辩,果然不虚,这好人没法再装下去了,再装下去就要变成一场温情戏了。
面色一变,冷笑道:“你这妖女,别在这假惺惺装好人了,你不仅害了原来的温七娘,现在又杀了我妹妹月茹,你还要杀害多少人才肯罢手?”
温璟淡淡一笑,这样就忍不住了?
“姐夫这说的哪里话,我就是七娘啊。”
顾莲笙转身对着曹泰道:“大人,我要传证人。”
“传证人上堂!”
温太太和温九娘早已等候在大堂外,两人走了进来,跪到地上,将那日在顾家说的那番话又陈述了一遍,大致便是温七娘从江南回来以后的种种异常,以及与顾月茹之间的矛盾。
待二人说完,王玦以眼角的余光瞥了赵构一眼,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曹大人,我这外人说了不算,现在是温家人亲自作证,你都听见了,这个妖怪根本就不是温七娘,还往曹大人不要被这妖怪蒙骗了,以致于更多人因此丧命。”
顾莲笙虽然是对着曹泰,但目光却不时瞟赵构一眼,若能让赵构相信,他便赢定了。
曹泰瞥了一眼赵构,见他也不发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
王玦站了出来,看着温太太道:“温太太大义灭亲,能亲自站出来做人证,王某甚为敬佩。”
温太太一脸怒意,看着温璟咬牙切齿道:“王大人过奖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她早已不是我家七娘,而是杀了七娘的凶手!今日老身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七娘报仇!”
温璟看着温太太,只淡淡一笑,并未说话,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些人真正的嘴脸。
“温太太与温小姐前来,不知温大人去了何处?”王玦忽然问道,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轻轻楚楚,看似随口一问。
温太太恢复了平静,欠了欠身道:“老爷身体不适,在府中卧床休息,说来,自从这妖精来了温府以后,老爷便连遭厄运,不仅连连贬官,而且屡遭陷害,定然是这妖精所害。”
王玦转向曹泰:“大人,门外还有一些人证想要替温七娘作证。”
“传!”
温八娘和温十郎出现在众人面前,温太太和温九娘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人。
温八娘有些怯懦地看了温太太一眼,但还是拉着温十郎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臣女温八娘见过大人。”
“童生温珩拜见大人。”
“你二人要为温七娘作证?”
“回大人,是,我二人觉得七姐并无异常之处,也从未害过自家人,对我更胜似亲姐,所谓妖精附体一说,实在荒谬,望各位大人明察。”温十郎一字一句道。
“七姐非但从来没有害过人,恰恰相反,反而以医术救过许多人,在外面站着的许多村民都可以作证。”温八娘对着门口道。
立即有几个人喊了起来:“说的是,我家婆娘就是温小姐所救。”
“不得喧闹!”曹泰呵斥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温太太和温九娘的脸色,在温八娘和温十郎陈述完以后,变了又变。
温璟看着已经与温八娘一般高的温十郎,已经从一个顽劣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能站出来替她说话的男人,欣喜之余,又不禁有些担忧,八娘和十郎出来作证,回到温府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十郎还好,毕竟是温太太所出,况且温太太日后还得靠他,温八娘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温太太看了王玦一眼,眼中的恨意几乎压制不住,这温八娘和温十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怕是少不了这姓王的事。
宣王看了顾莲笙一眼,笑道:“这同是温家人,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南辕北辙?”
宣王话音刚落,又走进来一群人,纷纷跪倒在地,曹泰一看,皆是熟悉的面孔,刑部的何文海,王府的王大学士,太医院的方太医,等等。
曹泰一惊,这阵势着实太大,就连赵构面色也微微一变。
“我等皆愿意为温七娘作证,温七娘为官清廉,屡破奇案,救人无数,断然不会是那滥杀无辜的妖魔。”
“赦免温大人无罪,赦免温大人无罪!”
衙门外忽然起了骚动,顾莲笙的脸阴沉的几乎要把温七娘一口吞下去,想不到这温七娘竟然能够请动如此众多的人来为她作证,他原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不曾想反被温七娘扳回一句,不过,这场戏,可没这么快便完了。
“曹大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我们请一个公正的人来替我们鉴定一下,是不是妖怪作祟,一鉴便知。”
“哦?你还有证人?那便请上来吧。”曹泰道。
“有请法华寺得道高僧慧觉大师。”顾莲笙说完向外走去。
片刻后,一名穿着僧服的僧人带着几名弟子走了进来,几名弟子脸上带着驱邪的面具,手中拿着经书佛珠等物。
顾莲笙施了一礼:“有劳慧觉大师。”
慧觉还了一礼:“小侯爷言重了,此乃老衲份内之事。”
那慧觉见了赵构,上前施了一礼,赵构还了一礼。
温璟上下打量了一番慧觉,顾莲笙真是煞费苦心。
感受到身旁的目光,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心跳骤然加快,那清冽的目光,虽然那小僧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背过身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是谁?
曹泰狐疑地看了顾莲笙一眼,刚欲开口,顾莲笙便已抢先一步。<<顶>><<点>>小说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诸位都相信温七娘的为人,在下并无异议,温七娘本人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杀人之事,只是万一这妖怪法力高深,日后恐怕后患无穷,所以顾某今日请慧觉大师来,一可不误伤好人,二亦可不放过真凶,诸位意下如何?”
顾莲笙说罢,淡淡扫视一圈众人,见众人并无异议,便对慧觉使了个眼色。
慧觉走了出来,施了一礼,道:“我佛慈悲。”
说完,带着几个僧人围着温璟坐成一圈,口中吟诵着佛经,同时快速拨动佛珠。
大厅内一片寂静,耳边只有庄严肃穆的诵经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寺庙一般,这在顺天府近十年的审案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温璟闭上眼睛,心中慢慢回味着方才那一回眸,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耳边依然只有连绵不绝的诵经声,除此之外并无异常发生,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众人的心也从嗓子眼回落到该有的位置。
温璟周围忽然冒出一缕黑烟,黑烟盘旋而上,越来越浓,诵经声随之骤然加快,慧觉手中的佛珠忽然“铮”的一声断了,佛珠四溅,滚在在地。
众人大惊,几个僧人却仿佛什么也未曾听见,继续诵经。
“快看那黑烟,像不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不像!那明明就是妖怪啊!我的亲娘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妖怪长啥样!”
顾莲笙听着堂下传来的各种惊恐的声音,嘴角轻扬,眼中的得意几欲掩盖不住,这才是他要的结果,不光是堂下的刁民,就连旁边方才那些来为温璟求情的大臣们也都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个惶恐地看着上方的黑烟,完全没有了方才那股气势。
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温七娘,头顶的黑雾越来越浓,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疑问。难道温七娘真的被妖怪附体?
脚不由自主的往门口挪了一步。所有人都是一副随时准备跑的架势。
急促的诵经声中忽然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哀嚎声,且越来越响亮凄厉,听的人头皮发麻,仿佛有人拿把刀在轻轻刮着头皮一般。虽不算十分疼。却令人难以忍受。
“秃驴!你敢伤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一个狠厉的声音在黑雾中炸开。大厅中狂风四起,吹得人睁不开眼。
“鬼啊,大伙儿快跑啊!”
终于有一些胆小的忍受不住连滚带爬的跑了。剩下的人倒不是因为胆子比逃走的人大很多,而是因为好奇心更旺盛些,而且仗着有得道高僧,便硬是忍着逃跑的**,围观这难得一见的捉妖盛举。
温太太眼神阴鸷,面色一番往常的慈祥和蔼,有些狰狞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就要结束了,结束了......
只要温璟一死,这温家才真正算的上是她的,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消失,而是她从踏入温家第一步起,便有的愿望,从前有楚夫人压着她,后来便是温七娘,虽为正室,却始终忘不了那份屈辱。
看着如同睡着一般的温璟,王玦心知其中一定有诈,他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只是不清楚这群僧人目的何在,而圣上依然无动于衷,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慧觉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双眼猛然睁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木剑,木剑直直刺向温璟!
顾莲笙眸子一亮,目光中射出一片渴望,那是一种对鲜血的渴求。
“躲开!”
王玦怒吼一声,同时欺身上前,想要挡在温璟身前,但已然来不及,慧觉出手太快,且毫无防备,这个老秃驴显然是早已准备下毒手!
就在剑锋距离温璟脖颈处还有半寸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慧觉突如其来的一剑震惊了所有人,除了顾莲笙,这原本便是他计算好的。
而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剑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停了,慧觉的眼神一黯,“咚”的一声连人带剑摔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惊的合不拢嘴。
王玦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慧觉为何突然倒地,但他要的,不过是她平安而已。
顾莲笙和温太太对视一眼,两人均又惊又恼,眼看着便要成功,这慧觉是怎么了?
“大师,你怎么了?”顾莲笙忙走上前,发现慧觉身上并无伤口,但已经没有了呼吸,到底是谁下的手?
扫视了一圈,顾莲笙有些失望,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突发急病?这未免也太巧了......
“慧觉大师怎么样了?”曹泰问道。
一名衙役上前一探:“回大人,已经死了。”
再看看温璟,依然跟睡着一般纹丝不动,仿佛一切都听不见。
“传仵作来验尸。”曹泰扶着额头道,这当场又死一个,还是个得道高僧,不过幸好死的不是温七娘。
“大人,此妖女妖法高强,竟然连我师父都害了,请大人将这妖女立即烧死,以告慰我师父在天之灵”
旁边一个僧人目露凶光,对着曹泰道。
说来也巧,慧觉死了以后,那黑烟竟然也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乌有。
“死因尚未查清,怎能轻易处决,请大师放心,本官定然会还你师父一个公道。”曹泰淡淡道。
那僧人欲发怒,但又兀自忍了下去,只冷笑道:“你们一个个偏帮妖孽,日后定然被那妖怪所害。”
说完,那几个僧人便扬长而去。
仵作验完了尸:“大人,慧觉大师,身上并无伤口,卑职私以为乃突发隐疾。”
不等曹泰开口,顾莲笙上前一步道:“大人,慧觉大师身体素来强壮,从未听闻有何隐疾,适才明明是被妖怪所伤,所以身上并未出现伤口,慧觉大师乃得道高僧,这妖怪竟然连慧觉大师都降服不了,日后必成大患,还请大人慎重,趁着妖怪元气尚未恢复,将她消灭。”
曹泰看了一眼赵构,发现赵构神情凝重,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顾莲笙的话,赵构素来深信鬼神之说,加上方才那一番变故,怕是已经信了十分八分。
“这不仅仅关乎我们个人生死,前有妲己,后有褒姒,但凡妖孽横生,便是大凶之兆......”
顾莲笙看着赵构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便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大人,我们不能仅凭一团黑雾和几个声音便判定温七娘是妖怪,黑雾可以人为的制造出来,而声音更可以以腹语代之,至于什么妖怪,我们根本没有看见,我们看见的,反而是慧觉大师拿着剑刺向温七娘,大家请看这把剑。”
王玦举起手中的剑,继续道:“这虽然是一柄木剑,但是剑尖锋利,足以取人性命,若不是方才慧觉大师突发急病,恐怕此刻温七娘已倒在血泊之中,一个出家人,竟然对一个弱女子痛下杀手,岂非侮辱了手中的佛珠?”
众人脸色一变,适才慧觉眼中的杀意一目了然。
看着众人再次犹豫不决,顾莲笙恨恨看了王玦一眼,道:“人妖岂能混为一谈?慧觉大师诛的是妖,降妖除魔乃大善!”
曹泰看了看两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一眼赵构,表情难以捉摸。
就在众人犹疑时,温七娘忽然醒了。
“七娘,你怎么样?”王玦紧张问道。
温璟抬头,茫然看着王玦:“你是谁?”
王玦一窒:“你不认识我?”
温璟想了想,茫然摇了摇头:“初次见面,又怎会认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