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 交换
不仅是顾佐和公仪天珩明白了, 那明心大帝活得时间长久，在知道地星石是大陆之根孕育出来的伴生之物后，差不多也就明白了。
当下里他不由庆幸自己此番对那药天圣帝好奇, 跟着过来，才能正好看到这两个弟子将地星石取出来, 否则即便他日后再同他们相见，只要这两人不主动将地星石取出，他哪里能知道他们的手里就有他急缺之物呢？
虽说问两名后辈询问交换之事有些厚颜, 可这毕竟同侄儿生死有关, 明心大帝也只得这般提出, 只是之后若是能多补偿一些, 他也必不会吝啬就是。
顾佐和公仪天珩见明心大帝这样，倒是没什么介意的。
本来么，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地星石只是可以提升本命灵兵的东西, 并不是不能被其他宝物所替代, 对于对方来说那就是至亲的性命, 如果是他们, 哪怕面对再多危险也会去闯的。而对方身为这样年岁悠久的大帝, 还客客气气地请交换, 已然说明对方品行甚佳了。
再说了，用一块地星石能救回一尊一心为人族的大帝, 还是很划算的。
更何况他们手里的地星石很多, 根本不止一块啊。
这样想着, 那边明心大帝把该说的都说了, 在看向这两个后辈的时候，就是等着他们给他一个回音，同时在心里思索，有哪些东西足以交换。
然而下一刻，明心大帝却听到有人开了口。
公仪天珩说道：“既然是明意大帝救命之物，那就直接赠给明意大帝罢。”
说话间，他直接拿出一块地星石，就朝明心大帝递了过去。
明心大帝一怔。
顾佐跟着补充：“大帝不必介怀，大陆之根送给我大哥的并不只是一块地星石而已，大帝尽管收下，快快去让明意大帝好转起来。”
明心大帝做好了交换的准备，却没想到两个后辈会直接相赠。
当然，从以往到如今，为大帝强者献上东西的人多了去了，里面的天骄也不在少数，但是根据他曾听过的这两人的描述，却知道他们并不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必奉承。再说是他主动提出要交换，地星石也的确有那个价值，对方换取等价值之物，也无不妥。
……尽管顾佐也说了地星石不止一块，可此物的价值，却并非由其数量而定。
明心大帝必不会认为，后辈手中有更多地星石，就合该将其中一份无偿献给他们。他怎能这样占两个小辈的便宜？
因此，明心大帝便说道：“不可，此物十分贵重，吾不能白白占为己有。”
公仪天珩笑了笑：“听师尊说，两位大帝一心为人族做了许多有德之事，如今遇上些许阻碍，弟子手中又恰有此物，敬赠于长辈也是应当。弟子原本也是人族后辈，若能为前辈稍许排忧解难，也是荣幸了。”
明心大帝听公仪天珩这样说，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他为人族所为乃是心之所向，且并未大肆宣扬，纵然是得到许多敬重，却也只是知道罢了。如今却被后辈当面如此尊崇……不过与此同时，他却感慨于这弟子与铁血之间浓厚的师徒之情。若非是对铁血无比信任，又怎会因铁血的话语，便对他这样深信不疑？
但，明心大帝仍旧不能只占便宜。
当下里，他就取出一个匣子，送到了公仪天珩的面前：“地星石贵重，吾以此物交换，也算领了你等的情谊。”
到这时，公仪天珩很清楚对方是绝对不肯白拿了，他心里对这位大帝自然是更生出了几分敬意。尤其当他发觉，这匣子里的东西乃是十颗始源的时候，更不由得有些吃惊。
十颗始源？
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明心大帝见公仪天珩这般神情，说道：“吾活了这样大的年岁，本身所在大陆又以崩毁，此后所得自然都积攒起来。这十颗始源算不得什么，多积累些便能有这数目，同那极其罕见的地星石价值相较，要逊色许多。”
然而顾佐和公仪天珩都没觉得逊色。
因为对他们来说，目前最为需要的东西，无疑就是始源！
有了始源在，弘明大陆就能以更快的速度恢复了……
之后，两人也不矫情，谢过了明心大帝。
明心大帝见他们并不推拒，心情也更好一些。
随后，明心大帝才小心将那地星石收了起来，说道：“吾这便回去，将东西送给明意，那拜访药天圣帝之事，只能推后了。”
这个大家当然没意见，反正也没提前跟宛秋灵提起，心血来潮地来又突然不去了，很正常嘛！而且他们也都很清楚，如果是他们，亲人的“绝症”有了治愈的希望，那也是绝对不会还先做其他事……
等明心大帝离开后，顾佐和公仪天珩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明心大帝在这里的时候，哪怕对方再和蔼，也还是有点压力的。
之后公仪天珩就再取出了一块地星石，送给了铁血大帝：“师尊，此物既然是能弥补自身的一些不足，就请师尊将此收下，以防万一。”
他当然不是认为铁血师尊所在的大陆一定会被毁掉，但是有备无患，万事总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后手才好。
铁血大帝也知道弟子的心思，干脆地将地星石收了下来。
他并不会同明心大帝那样“不占便宜”，只因对他而言，这亲传弟子就是他未来的接班人，他并无后代，日后恐怕也很难再看上其他的弟子，纵然还收了弟子，恐怕在他心里也都不及公仪天珩。既然如此，他的所有日后自然都是被这弟子继承，也就不必那样划分清楚了。
顾佐见状，忍不住有些好笑。
看到铁血师尊这么坦然，他就想到了不坦然的那一位化血殿主。
殿主每次收到大哥的孝敬，眼里都会带着纠结，不知之后该怎么也给弟子一些好东西，叫人心里觉得有趣，又忍不住再多送一些。
不过这也很正常。
铁血大帝不在意，是因为他能送给弟子的东西很多，给予弟子的也绝对比弟子给予自己的多，所以他心安理得。但是化血殿主就不同了，他还没怎么给弟子庇护，弟子就成长到可以给他送礼让他快速提升的地步了，气运好到送的东西在他的珍藏里都没几样能跟其价值相比的，他怎么能不纠结呢？只是越到了后面，实在还礼不成，才越发决定从其他方面进行补偿了……
铁血大帝拿了地星石后，又说道：“此番明心大帝在救治明意大帝之后，自会对你二人心怀感激，他们品行极好，或许不能为你二人做出违心之事，但若是彼此目的相同，他们便会更加尽心。且看罢，待明意大帝好转之后，他们对于万生所做之事会更为关注，而且，一应消息想来也不会有所隐瞒，该做之事，亦会允你等参与，且庇护你等。”
公仪天珩一听，心里微动。
顾佐心情也是很好。
这也是好处啊。
本来他们虽然是这件事的发现人，但相对大帝来说毕竟实力不太高，因此不仅在对战的时候会限制他们一起参加，一些很重要的消息恐怕也会选择性地对他们隐瞒——他们会全权接手整件事。
如果只是单纯发现，两人也乐得让顶尖的那些人去全权处理，偏偏这件事还是涉及到弘明大陆，他们就需要时刻知道最新消息了。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做好相应的准备，争取让弘明大陆在整件事的过程里损失降到最低——最好是没损失，更获利。
所以，消息的灵通是真的很重要，他们原本是准备常来“骚扰”铁血师尊的，现在听铁血师尊这样一说，能直接从最顶尖的那人口中得知消息的话，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这般想着，两人也是松了口气。
此时公仪天珩却对顾佐说道：“阿佐，你如今炼制本命灵兵，该将地星石融入其中。”
顾佐一愣。
公仪天珩说道：“先提升你那本命灵兵的品质，再随身带上一块地星石。你出身大陆乃是药鼎大陆，也该多加准备才好。”
顾佐一听就明白了。
成，先预防着呗。
也不知道先炼化了地星石之后还会不会在大陆崩毁后跟明心明意两位大帝一样，但先做个两手准备，总是更好的。
之后，顾佐便干脆地炼化起来。
反正，这玩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1020 顾佐的……
这样一分之后，两人手里就真只有之前预留的二三十块, 再没有更多了。
但世事无常, 这样做自然是值得的。
顾佐想了想：“以防万一, 我觉得咱们还是该想点办法，从赵前辈和茂统领手里换取一些地星石来。”
为什么是赵固和茂兇？
赵固孤身一人，他原本的势力虽大, 但恐怕没几个心腹，并不会将地星石赐下太多, 故而必定是有结余的；茂兇虽然是统领，手底下很多人，但也正是人太多了，他那些地星石不够分，肯定也只会分给为首的那些，而且他也没有庞大的家族, 说不定就可以换来一些。
至于玉长歌玉飞衡和雪君河三人，他们如今肯定也知道了地星石对于灵兵的巨大提升作用，他们的家族庞大, 这些地星石自己用一部分, 肯定要给家族一部分，还有以后培养心腹和给子嗣预留等等，是绝不可能换取的，就干脆提也不用提。
当然, 哪怕是在赵固和茂兇那里, 也要看他们是否能有让对方心动的东西。
这个交换筹码自然不会是始源, 毕竟需求不同，明心大帝送他们始源，是因为知道他们需要，而且明心大帝那里积攒许多，所在大陆也已崩溃，再加上明心大帝对地星石非常渴求，它甚至代表了明意大帝的半条性命……而对于他们来说，该分配的都分配得差不多，手里剩下的这些也应该够周转，只是未雨绸缪想要多攒点罢了。
因此，如果对方要的超过他们的心理预计，那么放弃也不可惜。
两人这般决定了，也没有打算拖延太久。
公仪天珩说道：“事不宜迟。这般的好东西，玉家和雪神宫必然也想获取更多，而以他们的底蕴，恐怕能拿出手的东西也更多。既然如此，还是尽快差人去同赵前辈联系……你我则亲自前去见一见茂统领，恐怕在他这里，你我能换取的可能更大。”
事实也是这样，毕竟赵固跟玉飞衡关系更好，除非他们这里的东西赵固紧缺，否则如果双方条件一样，他必然就会换给玉飞衡，而不是给顾佐与公仪天珩。
顾佐也明白这一点，就跟自家大哥一起出来。
铁血大帝正在教导小长生简单的武学，见到两人也没有太多的言语。
两人同铁血大帝交代一声，就一起前往了铁血军的驻地。
铁血军驻扎在铁血大陆上，跟铁血宫的距离并不太远。
茂兇作为大统领，他除却必要的时间跟随在公仪天珩身边护持以外，其他的时候也是要铁血军一起练兵的——若不练兵，总会懈怠，铁血军的威名就没有了。
因为少君的身份，公仪天珩顺利见到茂兇，而茂兇见到两人，也微微有点诧异。
不过，茂兇还是非常爽快地停止了训练，将两人请到了自己的营帐里，大嗓子说道：“少君，顾药师，你们怎么来了？”
对于爽直的人，就不能用太不爽直的法子。
于是公仪天珩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提及想要交换地星石的事。
茂兇还没试过地星石的好处，听公仪天珩这么一说，先叫了个其他营的统领过来，让他前去一隆大陆找那个赵固，跟他谈条件，自己则大剌剌地直接拿出地星石，开始炼化了。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茂兇睁开眼，眼睛贼亮：“居然这有这么大的好处！嘿，那次跟少君去一隆，还真是得了大好处了！”说完后，他很不在意地一挥手，“老茂我这里要的不多，少君要是想要，拿走七成都行！”
顾佐的嘴角微抽。
这也太大方了……但是，虽然地星石在他们这里的价值不及在明心大帝那里，可他们难道就是要占这么大便宜的人？白拿走，那也太不对劲了。
公仪天珩便说道：“茂统领不必如此，此物价值颇高，自不能随意拿走。”
顾佐也是说道：“茂统领，你这里要有什么需求只管说，我们能办到就办到，要是办不到，我们也不会因此跟茂统领你生分的。”
茂兇听他们这么说，想想自己刚说白给好像是有点不太妥当，就拧着眉头想了起来……过了会儿，他的目光落在顾佐的身上，一下子就想到了！
他嘿然一笑：“那就换顾药师炼药的次数呗。”
顾佐一愣。
倒是公仪天珩，并未觉得有多么奇怪。
茂兇想了想：“到我这个境界，所需要的就是天级丹了，以顾药师的本事，炼制天级丹不在话下，而且每一次炼制出来的品相都不低。就换顾药师出手的次数吧，药材我自己来找，一颗地星石换两次，顾药师觉得怎么样？要是贵了，还可以便宜点。”
顾佐听得有点噎住。
他倒是没觉得贵——反正他平时炼药也是要炼的，只是要改成特定的丹药而已，对他来说没太大差别。
可是这么一换，虽然知道事实不是那么算的，却总让他有一种……他自己炼制一次天级丹能换取五颗始源的错觉。
当然了，如果现在明心大帝要地星石，也不会用十颗始源交换了，毕竟他那里现在没有了需求，地星石对他来说的价值，也就跟之前不同。
想到这里，顾佐忍不住就看向公仪天珩。
公仪天珩微微一笑。
顾佐不解。
公仪天珩却没再跟他多说。
事实上顾佐的确是对自己的认知太不足了。
因为他长时间都只是给自己人炼药的缘故，以至于他并不太清楚外面和他这样等级的炼药师到底是个什么行情。
少帝境强者太多了，但相对来说，天级炼药师的数目相对来说却要少一些，而每一位少帝境强者都需要丹药，尤其是很好的丹药，可天级炼药师炼制出丹药的品质却是参差不齐的。
每一位强者去请天级炼药师炼药的时候，都要自备药材，如果正好碰上那位天级炼药师很熟悉这种丹药自然是好，通常至少也是个中品，甚至偶尔还能撞大运遇上上品；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天级炼药师对丹药手生，或者干脆是心情不好、最近研究其他长时间分神等等原因，一连好几份药材一颗丹药也不出的，也是常情。
而且，请天级炼药师出手的价格也是很贵的，往往都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对方才愿意出手，除非一颗丹药不出才会退换八成左右的“出手费”，可见做到顶级的炼药师这一行是如何的高端，又是如何的“尊贵”。
像顾佐这样的炼药师，他也在天级，出手几乎都是上品，极少炸炉或者出上品以下的天级丹，并且态度还随和，炼制出来的丹药品种特别多，就很少见到有能难住他的——可以说，好些活了几千年的天级炼药师也没他厉害，偏偏他自己却因为炼丹太顺利，完全不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处于炼药师的巅峰了。哪怕上面还有圣级炼药师呢，可他多年轻啊，过不了多少年就能后来居上，怎么能不“贵”呢？
所以茂兇才觉得，拿自己用不上的地星石去换取这出手的机会，还一块地星石两次，就相当于一块地星石两颗上品天级丹啊，真还是有点高价的。
……这也是地星石刚出现没多久，各方对它的价值估量都有不同的缘故。
就在顾佐还在纠结的时候，那边公仪天珩已经跟茂兇开了口：“一块地星石换取阿佐三次出手，我们交换五十块地星石，共一百五十次出手，但每一年出手不得超过三次，共计五十年……茂统领，你以为如何？”
茂兇满脸喜色，一口答应：“这个没问题，多谢少君和顾药师了！”
顾佐瞧着茂兇的表情，默默地在心底拔高了自身的价值。
他单知道自己水平是挺高的，在外面的地位档次应该也不低，但看来，他还得把自己再看高一点，以后再有人来找他炼药，他应该可以“狮子大开口”吧？嗯，到时候定价的问题，还是交给大哥吧……
这么想着，那边茂兇已经很积极地把五十块地星石拿了出来，一股脑给了公仪天珩。
顾佐看着自家大哥把地星石收起来，挺高兴的，但还是对茂兇说道：“茂统领，这些地星石效用非凡，日后，还是莫要再轻易换与他人了……”
1021 大帝出手
茂兇当然是答应着。
事实上他也不傻啊，地星石对他来说是目前是没什么大用, 但他也不可能都拿出去给人, 就看他觉得值不值得了。
就算顾佐不提醒, 他多少也会留上一些, 而顾佐提醒了……他干脆就再不给人了呗。反正就算到最后都没什么用，他也还是可以拿来跟这位顾药师交换炼药的机会啊，比给别人都划算。
顾佐自然不知道茂兇的想法, 他提醒这一句后, 也就跟自家大哥一起回去了。
现在他们的手里又多出了五十块地星石，存货有了不少, 如果说赵固那边还能换取一些过来, 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能换来, 也不打紧了。
之后，两人按照之前的想法, 先取了五块地星石送给铁血大帝, 补足一共六块。随即又点出了数十块地星石, 召唤几名铁血军士过来，叫他们分别送给公仪家、化血殿、曌迹顾奇等，还没忘了叮嘱, 务必在得到这地星石后立即炼化在本命灵兵之中, 也好叫那本命灵兵早些成长，也让他们有更大的防身能力。
其实顾佐心里还有些惦记许灵岫许师兄, 不过许师兄连本命灵兵都还没炼制, 给出这个也是无用。倒不如等日后他有需要的时候, 再视情况而定。
另外就是顾佐这边的师尊师公了。
虽说这两人一个是魂魄，一个也要安享晚年，其实地星石对于他们毫无用处，但思来想去，两人到底还是不欲区别对待——对方是否有用暂且不提，给不给却是他们的问题了。
于是，顾佐和公仪天珩亲自前去，将这地星石送予两人。
按照一样的规矩，也是准备一人六块的。
宛秋灵和祁连鸿英果然拒绝了。
祁连鸿英笑道：“我那本命灵兵早已随着我前世陨落而消失了，今生祁连英虽有许多灵兵，却并未炼制本命灵兵，故而我不必用上此物。”
宛秋灵更不用说，不过她对这地星石的了解，也是挺多的：“你们倒是好运气，连地星石也能得来这许多。”
顾佐和公仪天珩在刚得到地星石的时候，就想过要问秋灵师尊关于地星石的事，只是后来明心大帝过来认出了它，他们也知道了地星石的用处，就没有刻意过来打扰。没想到，秋灵师尊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然后，宛秋灵便解释道：“地星石名为大陆之根的伴生之物，实则是自大陆之根中分离而出的奇异力量，不同大陆之根沾染的法则相同，内含规则微妙不同，而这种奋力出来的奇异力量，却是不论哪一座大陆之根孕育出来，都是一般无二。”
这个顾佐和公仪天珩早有了解。
毕竟当时明心大帝炼化的地星石就并不是来自于他原本所在的大陆，那么如果不是每一块地星石都没什么区别，就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宛秋灵续道：“这地星石上带着些许法则气息，大帝境之所以寿元限定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是因为法则，大帝与将他们孕育出来的大陆之间有所联系，同样是因为法则。当大陆崩溃之后，大帝跟大陆相连的那部分法则有所损伤，自然会影响到大帝本身，而一旦炼化地星石，取得些许法则气息，也就将那损伤弥补，让大帝只会稍稍虚弱一段时日，却不会再受到大陆崩溃的影响。”
顾佐恍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本来是不太懂里面的原理的，但是师尊这么一说，他也就差不多能明白。
反正大概就是……大帝被扯断了那根线，本来是漂浮不定的，而后他自己又把那根线给独立起来自己扯着，适应以后也就没问题了。
除此以外，地星石能提升灵兵的综合素质，也跟它是从大陆之根中分离出来有关。毕竟大陆之根代表的可是一片完整的大陆，不说是十分完美，那也是十分完整，自然而然的，地星石也能让灵兵全方位提升了。
不过除了这两样用处以外，宛秋灵也并不知道这地星石有没有其他的作用，而那一隆大陆之所以送出这么多的地星石，想必也是因为公仪天珩等人对它有“救命之恩”的缘故，不然的话，这种沾染了法则气息还能炼化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流出来的。
随后，顾佐和公仪天珩又和宛秋灵、祁连鸿英聊了一阵子，便告辞离去。
因为两人坚持不受那地星石，他们便只是一人给了一块聊表心意，并未和对公仪天珩的两位师尊一样，给出六块地星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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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大帝带着地星石回去以后，没过多久，就有很多消息传递过来。
这消息的传递者，自然就是铁血大帝了。
地星石的用处是显而易见的，在明意大帝炼化了地星石后没多久，他就顺利全面恢复，仅剩下的一点不适，也只是长时间虚弱带来的后遗症而已。
除此以外，两位大帝立即开始着手调查万生大帝可能染指的大陆的事情，而他们也不愧自身排名，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顺利地找到了七八座有鹈鴂女投放的大陆，以及两座已经荒湮的、有鹈鴂女遗留痕迹的大陆。
这样的数目让顾佐都忍不住吃了一惊——那个万生大帝也太能搞事了吧，居然已经毁了两座大陆？也不知道那七八座已经发现的被坑大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几日，更多消息传来。
经由调查，这七八座大陆中，有三座都逐步有了荒湮的趋势，还有四座虽说还没来得及荒湮，但已经有不少天骄被鹈鴂女控制了……另外还有一座大陆上，鹈鴂女的数目不少，但上当的天骄却还不多，似乎是，她们被投放的时间还不长？
鹈鴂女再怎么能作，也是要耗费大量时间的……
接下来，顾佐更知道了这些大帝的动作可以多么的“雷厉风行”了。
在他刚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没几天消息就更新一次。
比如说，明心大帝和明意大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遣出了大量的下属形成军队，把几个有荒湮趋向的大陆进行了碾压，凡是被找出来的鹈鴂女都被杀了个干净，一个也没留，而那些大陆上其他的人族却是基本没动，除了少数几个已经被引诱到无法自控的天骄非死不可以外，其他的统统都被留了下来，只是将一些事实有选择性地告诉这些天骄，叫他们满脸惭愧地表示，日后会更加警惕，不再被鹈鴂女所迷罢了。
——不过这些大陆就算受损程度最严重的远远比不上当初的一隆大陆，而从头到尾也没人见到这些大陆深处的大陆之根，自然更谈不上收到大陆之根所给的报酬了。
又比如说，在一些大陆上发觉了少数黑衣人在与那些鹈鴂女勾结，这些黑衣人自然是被全部斩杀了的，在这些黑衣人的头领身上，居然发现了一截类似于树根的东西，被两位大帝的下属迅速带回，又被辨认出来，这是黑衣人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破损的大陆之根……
还比如说，两名大帝在找到这些大陆之后并未停止，而是将搜索的范围进一步往外扩散，开始寻找更多有可能受害的大陆，尤其是近几次参加过万族大比的大陆，如果有实力下降较大的，就成为了重点关注对象，先前被发现的大陆就有从里面找出来的……
与此同时，两名大帝调出了所有已经被乾坤帝宫记录的大陆的资料，从里面仔细排查，发现在不经意之间，的确有少数不怎么强大的大陆崩溃了，但混沌域中一些力量不够的大陆崩溃并不是特例，所以也不能确保这跟那万生大帝是否有关。
以及明心大帝找到了孕育了万生大帝的那一块大陆，那大陆名为鸣枭大陆，到如今还好好地存在着，当两位大帝的下属们探查这一座大陆时，则发觉这一座大陆其实等级不高，上面所生存之人，最高境界也只有碎空境而已。
这照理说是不可能的，万生大帝既然是大帝境的强者，他所在的大陆也应当能容纳大帝境才是，哪怕是出点问题，至多也就是降低到少帝境，一下子降到碎空境，便有些奇怪了。
然而这鸣枭大陆上，所有武者的反应都很正常，整片大陆也没显露出什么别的痕迹来，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这个疑点被两名大帝的下属记住，回去以后，自然是禀报给两位大帝知道。
顾佐在知道以后，也觉得很奇怪：“大哥，你觉得这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座大陆上有什么猫腻？”
公仪天珩略思索后，摇头：“为兄也不知晓，但想来那大陆或许并无蹊跷。能成为两位大帝心腹的下属，必然有十成的能力，他们既然多方查探也见不着一丝违和感，那或许……原本就是自然发展，没有违和感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疑惑还是没有解开。
也许，这得等万生大帝被镇压时，才有可能询问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另一处，两名大帝——加上铁血大帝等好几位大帝的行为，就狠狠地叫人吃惊了一番。
同时，也叫一些人生出了一抹恐惧之感。
1025 离开以后
当即就有大帝怒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来报之人被大帝震怒弄得一个骇然，后背冷汗涔涔, 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名天骄, 意志坚定, 竟还是顶着这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楚。
原来就在一个半个时辰以前，圣药殿中突然有不少炼药师、武者被甩了出来，就叫许多人大吃一惊。但还未等他们如何，就看到圣药殿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强光，而后它居然拔地而起,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化为一道光芒破空而去！
这样的情景自是引起了众人注意, 当下就有许多人抓住那被甩出来的炼药师、武者询问。
然而这些炼药师和武者也是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缘由为何。
后来众人仔细观察，便发觉这些武者皆是在圣药殿外围处理杂事的, 而炼药师也仅仅是刚刚加入, 还在考验期，并未被真正收纳。
因此，真正加入了圣药殿的那些炼药师，也连同这宫殿一起，尽数消失！
包括圣药殿里吴氏一脉、祝氏一脉, 以及其余所有……
这件事引动轩然大波，当下就有在外负责的人将事情打探起来, 又派人匆匆来到这虚空小界, 同诸位大帝禀报。
……事情前后, 也就是如此了。
诸位大帝听完，挥手叫这名天骄退下。
他们的面色颇有几分难看。
圣药殿跟万生大帝有关之事，此前他们倒也知道，不过圣药殿毕竟是一群炼药师，而且里面的势力关系较为复杂，也还没有查清楚他们在里面是否真正有什么瓜葛，故而不便去处理。但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先来捉拿万生大帝的时候，那圣药殿所有人居然都这般走了——这到底是因为祝氏一脉或者什么人从中作梗，还是整个圣药殿早已无声无息成为了万生大帝的人？
如今这都不得而知了。
但不论圣药殿中到底有没有清白之人，这圣药殿一个离开，自然都无法清白了。
内中那些炼药师被培养了这么久，在被带走以后，恐怕也很快就会被对方同化……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是圣药殿中还有跟其理念不符合的，应当也早已退出，而不会在里面长久停留，直至现在。
不过，话是这么说，诸位大帝却更是不悦。
圣药殿乃是乾坤帝宫中最大的两个炼药势力之一，里面的炼药师的数目也是很多的，他们一走，对于乾坤帝宫来说，在丹药方面就有些告急了。
好在从前众多炼药师炼制出来的丹药还有一些储备，暂时还能供应，但是接下来要想还正常让弟子们兑换，那么炼药师们恐怕就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顾佐也挺震惊的。
他是没想到，圣药殿居然一整个溜了？但就看他们溜这么麻利，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随便溜的，而是早就做足了准备，想什么时候跑路就什么时候跑路。
至于跑路以后留下来的烂摊子？
那圣药殿乃至万生大帝恐怕都更高兴能让乾坤帝宫里忙乱一阵子吧。
这么想着，顾佐倏地看向公仪天珩。
公仪天珩知道顾佐想到哪里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顾佐郑重点头。
他作为炼药师，知道炼药师的手段是非常多也非常诡谲的，哪怕都是很优秀的炼药师，一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察觉对方做出了什么事。
两人这般在意识中商议了，就由公仪天珩低声同铁血大帝说了一遍。
尽管他们也知道其他大帝未必不能想到，但他们毕竟不是炼药师，为了以防万一，也还是提前同铁血师尊提一提为好。
铁血大帝听闻，微微点头：“吾知了。”
顾佐和公仪天珩便放下心来。
再说如今。
圣药殿跑了，万生大帝也跑了，众多大帝越发发觉，这万生老早就做出了诸多准备，他这数万年来竟一直都是虚情假意，留在这乾坤帝宫更不是同他们一般为人族坐镇，而是满怀私心，只占了人族利益八路！
……诚然这些年来为了掩饰，那万生大帝也着实做过不少对人族有益之事，但假的终归是假的，现下便是再想起他当初种种所为，也不免要怀疑，此人所做是否当真可信，他在做出那些“好事”之时，又是否动了手脚？
如此种种，就都是诸位大帝所需要排查的了。
而现在，这万生大陆上，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万生离去前，他许多下属都被抹除了，但也有一些恐怕并不知晓万生计划之人，还需要一一审问过。并且自今日起，万生大陆许进不许出，那大陆上的众多子民，也都只能安安分分地在这片大陆上过活，原本有的许多权利，如今也尽皆没有了。
顾佐在内心叹了口气。
万生大陆上肯定有很多无辜的人，但也必定还有一些同样脏了手的。更何况……万生大帝害过的那些人，也是无辜的。
所以，只不杀尽他们，已经算是诸位大帝仁慈，还想恢复到从前的话，恐怕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验证他们的无辜吧。
——哪怕是，将万生大帝彻底除灭以后。
万生大陆的事主要还是由明心明意两位大帝来处理，虽说这三十六尊人族坐镇的大帝只有排名，并未立下统领之人，但实际上因为明心大帝资格最老实力最强，并且一心为人族着想，所有大帝都是敬重他的，也都听他的吩咐。
这时候，当然也是如此。
因为铁血大帝是善战嗜杀护短出名，本身不是什么太细致的人，就没有被明心大帝留在此处，而是请他先行回去，等候之后的决定。
铁血大帝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他只是将方才弟子同他提过的事情又对在此处理事务的大帝说了，便带着公仪天珩和顾佐，回去了铁血宫里。
·
之后的几天是静待消息。
顾佐跟公仪天珩很快沉下心来，还是该炼药的炼药，该修炼的修炼，在空暇的时间里，他们也同样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说，原来圣药殿乃是一尊伪帝兵，只差一丝就可以成为帝兵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可以随时脱离，这一回脱离似乎也是得到了传讯，而那传讯的人，应该就是万生大帝。
比如说，万生大帝这些年来收下的弟子中，凡是他重视的弟子都消失了，而不重视的那些，有些陨落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他们本身的实力不济，而隐约跟其他弟子有关系；现在还存在的不重视的弟子们，经由审问，发现他们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只在刚来的时候会接受万生大帝的些微指点，多半时间还是由其他弟子代为指教，只是因为在这里到底是比自行摸索强些，才不曾离去……
比如说，万生宫中有些地方出现地下密室，将其打开之后，会发觉那处似乎曾经堆积大量尸身，而尽管如今尸身都被带走，从残余的气息上亦可以判定，那些尸身来历不凡，应当都是天骄级别的强者。这倒是并不奇怪，毕竟当初万族大比时，万生大帝弄到了许多尸体的事，其余大帝并非完全不知，只是这里来自异族的气息远不及人族，便让众位大帝勃然生怒了！
比如说，地下密室除却堆积尸体以外，似乎有无数的石台，从前好似放置过一些卵状之物，且在后方巨大的石台上空，曾经好似有极强的元兽尸身长久留存，气味至今未散……
还比如说，从前圣药殿所出的特殊丹药中，还真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1029 祭坛
顾佐和公仪天珩俩人都进来了, 那边曌迹还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正绘制着的铭文上，那叫一个心无旁骛，除了铭文，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看到这样的父亲, 顾佐有点诧异,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爸爸, 父亲他一直都这样？”
顾奇点点头：“画铭文的时候你要过去问问‘顾奇’是谁, 他压根就听不见。”
顾佐：“……不至于吧？”当年被那么折腾都没忘了爸爸，难道画个铭文还能忘了？
公仪天珩在一旁笑道：“想必并非是忘记, 而是顾伯父的气息让曌伯父太熟悉，因此太信任, 才会毫无所觉罢。”
顾奇撇撇嘴：“其他人来了，他也没注意。”
公仪天珩笑意加深：“那想必也是曌伯父知道顾伯父一直陪在身边的缘故。”
顾佐恍然：“差点被爸你带到沟里去了，父亲他根本就是太相信你了吧。”
顾奇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好吧，可能是这样。”
顾佐：“……”
总觉得, 仿佛被什么东西梗塞住了。
公仪天珩看到顾佐这“一言难尽”的神情, 禁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安抚。
顾佐跟着蹭了蹭，觉得心里舒服了挺多。
接下来, 几人就坐在榻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
好在曌迹画铭文的速度是很快的，在差不多半柱香之后, 他就已经先画完了一张。而在这画完的间隙里, 他当然就能注意到房间里面的人数有点不对了。
曌迹抬起头, 露出讶异的神色：“小佐, 天珩？”
顾佐一挥手打个招呼：“父亲，你可算醒了。”
曌迹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四周看了一眼，也有些赧然。
然后他便起身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顾佐就跟曌迹把事情一说，又道：“所以想问问父亲，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主要是我想着，不仅是那个祭坛可能对咱们弘明的铭文大阵有帮助，其他诸位大帝也会派遣很多铭文大师铭文宗师过去，哪怕在祭坛上毫无所得，也能与其他铭文大师铭文宗师交流。”
——弘明大陆上已经几乎没见过什么极出色的铭文师了，更别说铭文大师铭文宗师了，和这些人互相讨论，也能帮助他的父亲领悟那祭坛。
听顾佐这样说，曌迹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要去。”
他如今受诸位帝兵之灵指点甚多，但帝兵之灵也不是铭文师，只是将他们无数年所见所得告知于他罢了。其他大陆上还有那么多在铭文上有极强造诣的人，往日里想要拜访他们难以成行，纵然日后拜访了对方也未必愿意同人商讨，如今这正是个大好的机会，众多大帝的要求之下，想来根本不会有人枉顾命令，不尽全力吧？
这也正好是属于他的一个大好的机会！
顾佐早就猜到自家父亲肯定会去，但见他答应，还是露出个笑容：“父亲放心，你尽管学习表现，到时候铁血师尊必定会照拂于你，而如果父亲真能看出什么，其他大帝也会给父亲记上一份人情的。”
曌迹颔首：“可以带你爸爸一起？”
顾佐揶揄地瞧了一眼自家爸爸，欢快地说道：“那当然！带家属没问题。”
曌迹的神情登时微微放松。
而顾奇则是有点不自在：“那我们到时候一起。”
说完了，众人就出去拜见铁血大帝。
此时铁血大帝正在化血殿中，对血璃稍有指点。
见几人过来，铁血大帝微微点头。
顾佐就将自家父亲的决定说了。
铁血大帝道：“可直接前往祭坛之处。”
顾佐连忙说道：“那我们尽快过去。”
众人在弘明大陆也未停留多久，如今时间很紧，他们做事的效率也都很高。
这么迅速地来了，他们马上又要迅速地走。
不过，公仪天珩还是趁空将天龙卫尽数召来，当真将他们分为两批，每批一百人。
而后，就将以龙一为首的一批带走了。
天龙卫们得知自家公子与顾药师终于要将他们带走，心情也都颇为激动，几乎以最快的时间将手头的事情交割，便毫不迟疑地跟着两人离开。
顾佐也没吝啬，他将自己的战船拨出一张船帆给了天龙卫居住，并且将演武场、药园、育兽园等处也对他们开放。
天龙卫迅速运转起来，他们把一些顾佐给出的灵药种子种下，将演武场各类设施安排起来，将众多食风蚁先放入育兽园内养起来……有他们这一番忙碌，战船上本来空荡荡的诸多空间，也逐渐染上了许多热闹的气息，被慢慢填充起来。
顾佐见天龙卫行事起来井井有条，也没多看，就给自家爸爸父亲也展示了一番战船上的各类奇妙之处，同他们说了不少自己经历的事情，包括一些有关万生大帝的详情等等……
不知不觉间，那一片被万生大帝糟蹋过的大陆，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已经荒无人烟的大陆。
顾佐不是第一次看见荒湮大陆，但是每一次看见之后，仍旧会为这种大陆上“寂然无声”而感到一种悲伤。
不过以前见过的荒湮大陆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有灵智的生灵，可是没有灵智的却还是有的，比如一些不怎么厉害的兽类，一些珍贵有灵性的天材地宝等，属于一座亟待人来发觉的宝库。可是如今这一座荒湮大陆跟以往的那些都有不同，同样是寂静，这里就是真正的“死寂”了——不论有没有灵智，有生命的东西都不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属于这座大陆的活物，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顾佐看清楚之后，心里不由一凛。
这一定是那个祭坛的作用，抽取了全大陆的生命力！
真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恨了！
曌迹身为铭文师，在这里的感知也很敏锐。
他能发现，在这一片大陆上，有一处于铭文师而言极为玄奥的所在，显现出了难以描述的吸引力……让他禁不住的，想朝着那个地方走过去。
深吸一口气后，顾佐操纵战船，直接往那座祭坛的所在而去。
没多久，战船已经顺利抵达了。
这个地方已经被彻底封锁了，不知哪一位大帝用了什么登记的灵兵将四周的一切都冻结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凡是来到这里的人，进来倒是稍微容易，可一旦想要出去，手续就会十分复杂。
在发觉又有战船前来时，下方的众多守卫都立时看了过来。
因为诸位大帝十分在意此处，留在这里的守卫，足有上十万之多。如今齐刷刷注目，自然就十分有压迫感。
不过战船上立着的乃是一尊大帝，顾佐和公仪天珩等人也是见识过世面的，面对这样的视线也无太多在意，当即就由公仪天珩走上前来，朗声道：“铁血宫公仪天珩，随师尊来此，还望开启禁制，让我等战船落定。”
因着铁血大帝气息收敛，又在这样一艘作为本命灵兵的战船里，下方之人原本倒是不曾发觉。但他们认识公仪天珩，知晓他乃是铁血宫少君，态度自然是急忙恭敬起来：“原来是铁血大帝并少君前来，我等立时放开封锁。”
说话间，那本来看似空无一物的所在就裂开了一条缝隙，而后这缝隙迅速扩大成门，直至能容纳一艘战船进入。
旋即公仪天珩朝下方拱了拱手，顾佐就意念转动，让战船自那“门”中进入，迅速落下。
战船降临后，顾佐并没有将其收起，而是好似普通战船一样，找了一块空地好好停稳。
随即，战船上也出现一道门，将铁血大帝、顾奇曌迹、公仪天珩和顾佐，再并上一百天龙卫，都送了出来。
这下子，公仪天珩一方的人数也就显得不少了。
此处的守卫也没觉得奇怪。
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诸位大帝前来监督事态发展的下属外，就是那些擅长铭文之人，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带来不少随扈，这一次只是区区百人，还不算多。
因为有大帝境的存在，顾佐停下的那块空地就被划归为铁血大帝所有，随后在几名此地守卫的引领下，一行人就来到了祭坛附近。
在前方，有无数怪风肆虐，响起无数呜咽之声。
这样的声音非常瘆人，尤其对于顾佐这样精神力敏锐的人来说，就更是让人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样。
顾佐摸了摸胳膊，抬眼朝前方看去。
那怪风的来处，正是地面上一个极其深幽的巨大坑洞，怪声也是从里面传来。这怪风里也带着一丝奇异的感觉，好似有生机，好似为死意，又好似是一些神秘的意味，但也只是就这么刮过去，让人无法捕捉。
对于这怪风，顾佐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怪风里的奇异感觉是有却不浓烈，想来是一些残存的力量。真正需要让人注意的，还是那一座祭坛！
祭坛高有九十九丈，方圆也是九十九丈，如今已经非常朽败，表面还出现了丝丝血痕。
但可能是因为刚破损没多久的缘故，尽管瞧着已经并不美观了，但还是可以想象出它原本的样子——那定然是如同白玉雕成，美轮美奂。
在祭坛的四周、那深幽黑洞的四周，都有好些面目严肃的男男女女在不停地研究，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铭文的气息，区别只在于浓淡，却都很是纯粹。
他们正是诸位大帝从各自麾下调集而来的，拥有不俗造诣的铭文师。
顾佐对铭文不太了解，但感知到以后，也能知道这些铭文师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由得就朝自家父亲看去。
曌迹也一眼看出了这些铭文师拥有不俗的能力，心下很有些喜悦。他几乎从不曾见过这么多出色的铭文师聚集在一起，研究同一样东西，他可以想象，等自己加入到其中的时候，一定能夯实从前无人“切磋”而导致不那么扎实的基础，也弥补一下自己可能会有的短板。
公仪天珩对一旁看护的人说了一声。
那人登时明白，原来曌迹是被这位铁血少君叫来的铭文师，也不阻拦，就让曌迹顺利地也下来到了那巨大坑洞附近。他绕着坑洞走了几圈后，又来到了祭坛的下面。
此处的铭文师，实力又更强一些。
他们几乎……都可以给曌迹加上沉重的压力。
1031 接连荒湮
不过, 发现一些是一回事，铭文大阵毕竟是弘明大陆的根本, 曌迹不可能将整个弘明大阵的构造都拿出来让这些铭文宗师进行分析, 但他却可以把自己发现的一些相似点和相克点用其他方式点出来，说出自己的一些见解。
点出这些之后，那些铭文大师和铭文宗师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可以迅速将这些点串联起来, 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分解、还原。
没过太多时间，有些铭文宗师就将祭坛中所涉及的铭文阵法还原出了一部分, 并且迅速地进行记录, 而当他们找出一部分之后，再找其他的部分时，就容易了很多。
如今就仿佛是抓住了一个毛线团的线头，抖搂几下之后，再想要把整个毛线团给理顺, 那就不再和最开始一样，虽然是忙, 却找不到方向了。
因为曌迹做出的这些贡献, 让在场的铭文大师、铭文宗师们对他也更有好感，在对他指点的时候, 也有意无意地会更详尽一些。
曌迹在这样的帮助下，对铭文的理解一日千里, 到后来, 几乎所有的传承都被他过了一遍, 一些不甚理解的东西被他拿出来询问后，也都格外清晰……之后，他可以确定，当他的境界不断提升后，能做出的铭文器具、铭文阵法，也都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祭坛构造的还原速度，越来越快。
铭文大师和铭文宗师们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欣喜来，等他们彻底将祭坛还原，说不定就能凭借还原出来的东西，找到那个万生大帝！
然后，他们就会给自己追随的大帝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曌迹的功劳已经被上报，整片大陆上，对于曌迹的保护措施加厚了许多，而这样的变化，让同样驻守在这里的顾佐等人放心许多，也让铁血大帝面上有光。
眼看着，一切都要往极好的方面发展，可是没多久，又有一个极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
战船待客舱里。
顾佐看着眼前的铁血军士，脱口失声：“什么？”
顾奇也很震惊。
公仪天珩的手按在顾佐肩上，轻轻压了压。
首位上坐着的铁血大帝，目光落在这铁血军士身上。
铁血军士肃容说道：“又有一座大陆荒湮了，在那座大陆上，同样发现了一座祭坛，和一个巨大的深坑。”他顿了顿，“大陆之根亦是不见了。”
顾佐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万生大帝，居然还敢这么做——
真是，可恨到了极点！
但是没办法，万生大帝藏得太好了，又有大帝过去，再那片大陆上几乎是掘地三尺，都不曾找到万生大帝去向的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好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里的祭坛附近也有很多纤细的骨骼，明显是鹈鴂女所有，那偌大祭坛上的生命气息也还是极其强烈，整片大陆上的生灵，也都被夺取了生命！
然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佐想起之前听秋灵师尊说过的长生境“威胁”之法，不由悚然而惊：“两次都能直接荒湮大陆，带走大陆之根，那个万生大帝，难道已经推知到足够多的规律，能每逢去到一处大陆，就精准地找到大陆之根了吗？”
他这话说出，公仪天珩几个也是一顿。
似乎……果然是如此。
两次的祭坛和深坑都在相近之处，深坑内的种种痕迹可以表明是之前有大陆之根存在，那么，果然万生大帝已然能找到大陆之根的所在么？！
公仪天珩眉头微皱：“万生大帝计谋被察觉之后，如今似乎是在快速搜集大陆之根，沾染足够多的崩毁气息，然后，他恐怕就要真正寻到一处大陆，炼化大陆之根，成就长生境了。”他的神情凝重，“长生境与大陆共生，怕是能让他不老不死，而他汲取那许多的生命力，说不得与他修行的功法也有关系……”
铁血大帝道：“万生以此为号，是因其成帝时，将其内气散尽，哺育一方生灵，而那一方生灵反哺，叫其彻底领悟生之法则。待他成就大帝，自不必再来哺育生灵，也无需对方反哺，但功法所限，他既然是走正道成帝，若是强行夺取生命力，便会削弱他的境界，长此以往，必有损害。”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早先的时候，众多大帝并不会认为这个同僚要搞歪门邪道。
顾佐讷讷说道：“但是现在不同了，万生大帝既然已经找到了和大陆共生的办法，那就根本不怕跌落境界，他现在汲取的生命力，在他共生以后，都会变成他的力量……”
铁血大帝道：“正是如此。”
顾佐的心情特别沉重。
一尊大帝就很难应付了，一尊打不死的大帝就更难应付，一尊打不死还在之前不断强化了自身、一旦算计成功实力要突破天际的大帝，那更是对付不了啊！
这么一想，万生大帝还真是……各方面都想到了位。
铁血大帝道：“汝等亦不比过于忧虑，我等既已发觉此事，便可对他步步相逼，叫他不能安稳施行谋划。”
公仪天珩也安抚顾佐道：“现在被他折腾过的大陆，诸位大帝已然寻到了许多，留给万生大帝选择的地方越发少了，又监控他的去向，让他不敢轻易冒头。如今他的谋划，必然是不如早先顺利，也无法轻易成功。”
顾佐听到这里，才缓缓吐了口气：“也是，一定不能让他成功，不然，就算是诸多大帝一起对他动手，恐怕……”
公仪天珩微微点头。
一旦让万生大帝做成了，诸位大帝怕是也不能奈何得了他。
到那时，弘明就太危险了。
·
因为第二座大陆被荒湮，所以在第一座大陆上研究出来一点东西的铭文大师和铭文宗师中，就被分出了一些到第二座大陆去。
曌迹虽然是来得不久的，却是公认运气好思想灵活的，于是也被派去了第二座大陆，去瞧一瞧那里的祭坛与第一座有何不同。
而因为曌迹过去了，铁血大帝等一行便也过去了。
——至此铁血大帝始终不曾离开，一路护持。
顾佐和公仪天珩对这位铁血师尊都是很感激的，可以说正是有他在，很多事情他们才敢放手而为，而这一位师尊的护短之心，他们到此刻也是深有体会。
……除却这位以外，再不曾见到过哪一家的大帝，会如此纡尊降贵，保护弟子。
在来到第二座大陆之后，曌迹等铭文师马不停蹄地过去研究那祭坛。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座祭坛的构造跟上一座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需要按照上一座的做法，按部就班地进行还原就好。
而让人惊怒的是，在第二座祭坛还没还原出多少时，第三片大陆荒湮！
还是出现祭坛、深坑、纤细尸骨……
不得已，第三片大陆也要派人过去。
曌迹再度去了。
再度发觉祭坛并无不同，再度开始还原……
一座大陆荒湮就已经不是小事了，更何况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连续荒湮了三座大陆！
万生大帝这样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诸位大帝！
震怒中的大帝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他们除却留下少数能护持住家底的人以外，其他下属全都派遣出去，挖掘万生大帝的痕迹。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再自矜身份，动作更为凌厉，很多时候亲力亲为，而他们能穿梭混沌，速度也更快，竟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又找出了几座有鹈鴂女潜伏的大陆，并且将其瞬间镇杀！从而更进一步压缩了万生大帝的生存空间，减少了他所能做的选择……
顾佐等人见状，心里放宽了些许。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越发觉得，那万生大帝实在是不简单……从前到后数一数，他竟然已经对如此多的大陆，下了毒手！
这样的做法，几乎就是——丧心病狂了！
·
遥远的混沌深处。
一艘巨大的战船停在一个漩涡前，而这座战船的前方，有一处浓重的阴影存在，几乎是铺天盖地的。阴影的后方有一根长长的尾钩高高地倒挂着，尖端对准那战船，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凶狠攻击！
战船的甲板上，立着个一身黑衣、面貌和善的中年人，他看着这浓重的阴影，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蝎元大帝，别来无恙。”
那阴影之中，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是你？万生？”这声音瓮声瓮气，却带着不怀好意的味道，“听说人族最近正在通缉你，怎么，你在人族混不下去了，要来投靠本帝？”
面貌和善的中年人——万生大帝笑了笑：“通缉是通缉，但本帝也并未被逼到绝路，来寻蝎元大帝你自然是有合作，怎么能说是投靠呢？”
蝎元大帝哼哼地说道：“合作？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合作？”
万生大帝的语气还是不疾不徐的：“自然是合作——蝎元大帝，你们这些异族的大帝虽然知道本帝被通缉，却不知晓到底为何而被通缉罢？”
蝎元大帝一顿：“——为何？”
万生大帝的笑容平和：“自然是……为了长生。”
对面的蝎元大帝呼吸一滞，那一直在摇来晃去，充满了威胁的尾钩也陡然僵住了，他的嗓音一变：“长生？”随后他陡然发出一阵大笑，“长生？怎么可能！哈哈哈哈——”
万生大帝平静说道：“本帝已筹谋十万年。”
蝎元大帝的笑声戛然而止。
万生大帝继续说道：“而如今，只需要一个扫尾，本帝便可以成就长生境，从此逍遥世外，不必再被寿元约束。”他的声音里，陡然充满了诱惑力，“到那时，没了陨落之忧，我等长生大帝，岂非是可以想如何肆意就如何肆意么？”
蝎元大帝咽了口口水，但他还是充满了疑惑：“如果你有长生之法，那人族大帝为何要通缉你？莫非是谋夺你的长生之法？不，似乎并非如此。”
万生大帝轻描淡写地说道：“人族素来虚伪……蝎元大帝，你应当知晓。”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不过一些蝼蚁贱命，便被当作了天大的事了。”
1050 尖角
做出了如此决定，多罗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今万族中诸位大帝对长生的渴盼有多强烈他并不知晓, 但是他如今尚未成就大帝, 还在勇猛精进中, 对于寿元的期望反而不如那些大帝强烈。
所以，他在此刻不顾及生死, 要跟公仪天珩搏命——自然，搏命时，须得冷静。
多罗如今就是万分冷静，仿佛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觉他神情凝重的同时，只留下了凝聚的杀机, 存乎于他的每一寸呼吸之中！
公仪天珩此刻同样是颇为激动。
他对那多罗倒是没有太多仇恨之心，但他却发觉多罗如今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即将破入少帝境的程度，而多罗本身, 更是一尊天资绝佳的顶级天骄！就如同多罗不愿看到人族中有公仪天珩这样的人物出现, 公仪天珩也不想让异族多出一尊多罗这种分量的强者。
因此, 公仪天珩也想要杀死多罗, 非常想。
两人对视一眼, 彼此都明白了对对方的杀意。
在方才的试探之后, 如今他们都毫不犹豫，就在这一片地界强力地厮杀起来！
顾佐在后方默默地看着，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跟顶级天骄对战啊……他相信大哥一定能够胜出, 就是希望大哥能少受一点伤……这样想着, 他开启了两人的契约, 之后只要公仪天珩受到的伤势达到会影响他行动的程度，就会转移一半到顾佐的身上，而如果公仪天珩被暗算要陨落，只要有顾佐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陨落的。
不过，顾佐两手还是捏起了足够的疗伤丹药。
随时随地准备嗑药，给大哥以最强力的支持！
……说这对多罗不公平？
先不扯这是人族和异族之间的全面族战了，就只说一点吧——谁让那个多罗没有一个跟他心心相印契约第四境界的伴侣呢？
没人爱，死得当然就快咯。
顾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而他目光却还是死死盯着正在交战的两人的。
大哥一定要赢，一定要轻松地赢啊！
这一刻，公仪天珩的身体也陡然变大，和那多罗一样，都是百丈身躯。
不同之处在于，多罗已经变成了猛兽的形态，而公仪天珩还是人形，只是在身体的表面有一层深深的褐色光芒，而他的身后也闪动着一片金色的光影……跟多罗这种强烈的对比，让顾佐在看清楚之后，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哦，现实版的美人与野兽，美人就要干掉野兽！
·
在开始交战的时候，顾佐也就没有故作轻松地想什么美人不美人，野兽不野兽的问题了。
因为公仪天珩化身合一，身后的双翼连番拍动，已经以远不同于他这个身形的人族一样的速度，飞快地冲到了多罗暴猿的面前，手持长|枪，和多罗硬捍！
黑棒与长|枪互相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两人的力气都极其可怕，每一次的撞击都有山崩海啸般的力量涌动，让外人轻易无法惊动，甚至根本不能插|入进去！
双方的战船上，彼此都默契地不曾开打，而是看着前方正在对战的领头人。
也不知这场战斗会持续多久，但是这等级的战斗，也实在是少见了。
铁血军这边，很多人算是见到了公仪天珩马力全开说什么模样，都不由啧啧称赞：
“少君不愧是少君，还没到少帝境呢，本身的实力施展出来，让我这同境界的都觉得有些心惊胆寒了。”
“要不然怎么能是少君呢？只是早知道实力强，却不知道实力这么强而已。”
“真想跟少君切磋一回！”
“放心，少君稳赢，不信你们瞧瞧顾药师……”
公仪天珩和顾佐的关系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绝没有隐藏。
铁血军何等精明？那些天骄们又何等聪慧？不多时就知道了两人的真正关系，在看到公仪天珩和顾佐那融洽无比的关系之后，更是有一些天骄几乎都被刺激得恨不能也去找个伴侣了。不过冲动就是冲动，大多数在冲动之后也就罢了，却也有少数天骄心花怒放，因为他们在这段一同并肩作战的日子里，竟也在同伴之中寻到了心仪之人，并借此际遇得其心意。
……扯远了。
说白了就是，这些人看到顾佐一点反应没有，就知道公仪天珩的状态好到不能再好了，否则，哪怕只要公仪天珩受到一点小伤，都是会由顾佐的反应让大家看出来的。
所以，这边是全然无事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公仪天珩在同那多罗交战了几个回合之后，便有些索然无味。
并不是多罗不够强大，而是多罗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强大，又或者说多罗的强大够了，但是没能跟上公仪天珩自身……因此，再和多罗这么“交战”下去，也对他没有太多好处。
于是，公仪天珩身形一晃，陡然分为了五个。
其中人道化身还是背负着妖血道的羽翼，而其他的化身则跟公仪天珩一起，将那个还不能置信让公仪天珩这样轻松脱离自己压迫的多罗天骄，四面八方地包围了起来！
一个公仪天珩，难对付的程度就已经超出了多罗的预料，眼下五个公仪天珩围殴，一瞬就让多罗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是，他知道公仪天珩有这样的能力，但他却不知道对方能用多久，那么，也许现在打消耗战才是最好的……
然而，公仪天珩如何还会让对方来用什么消耗战？当初公仪天珩能磨死狼宿，说白了也是消耗对方的力量，运用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暗袭。他愿意这么弄死别人，可不愿意这么被别人弄死……之后他的每一尊化身的攻击力都强了一倍，他们的攻击劈天盖地地朝着那多罗而去，多罗也只是初期稍稍有些忙乱，本身却毕竟是顶级的人物，没多久就想到了方法，沉着地应对起来。不过，他稳扎稳打，那就一定消耗不过公仪天珩了。
公仪天珩同多罗厮杀了有一个时辰后，把多罗全部的招式都已经看遍了。之后他就对多罗再没有什么兴趣，那些化身一个个被打得有点散，再支撑不了就会溃散……但是公仪天珩前后是真没受什么伤，反倒是多罗，已经遍体鳞伤了。
多罗那边的异族见状，知道自己追随的人恐怕不妙，所以都虎视眈眈地看向铁血军，想要借着打败他们来提升己方士气。
两名统领见状，都看向了顾佐。
顾佐说道：“拉远一点打就是，想打就打吧。”
在顾佐同意之后，铁血军士和天龙卫、天骄们也再度出战了。
那些异族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都备受惧怕的样子，结果现在遇见一群摩拳擦掌的，自然恼羞成怒，攻击的时候，也越发凌厉。
顾佐等人倒是不畏惧这个，顿时也是喊杀声一片，和异族战在了一起！
混沌域里，公仪天珩将多罗打成重伤。
眼见着多罗即将要取出什么宝物，好趁机逃走的时候，公仪天珩的气海中却是突然冒出了一根尖角，这根尖角一瞬间就冲了出来，直接穿透了那多罗天骄的腹部！
多罗天骄面上一震！
但下一刻，他就发觉自己体内有什么无形无影的东西，被这尖角给吸引出去，并且……似乎被他的死敌给利用了！
1055 小圣堂（2）
24，
要知无恨与无怨却是不同, 无怨所学法术乃是要入定沉心, 方能有所成就，一旦被打断了, 便要有不得了的后果, 因此日夜都不能停歇, 而无恨是一只僵尸, 只在晚间吸取月华之精，借助那黑玉玉板, 将月华化为己用, 且仅是如此仍然不够, 他白日里得自去捕猎, 取其精血纳入己身，这才是僵尸的修炼之法。&乐&文& {}.{l}{xs520}.{com}西王母起初还差青鸟给他送血食过来，而后他阴厉之气渐深, 修炼时释出体外，尤为骇人, 便是那妖体的青鸟来了, 也险些为戾气所伤, 更有一回差点被他狂性大发给吸了血去，西王母虽说有心为他省事，却也不至要让自家侍从妄自送命，只得让无恨自便了。
无恨仰面向天，将最后一缕月华吸入口中, 眉心黑气中一点血芒跳跃不止，他双掌相合，把那月精压入丹田，融入体内，这一日之功方能告成，自山缝里走出来时，已然是天光大亮。他家哥哥还有几日修行才能出关，他便与往日相同，一跃而起，化作一股黑风往昆仑山外而去。
这些时日来，因着有赠食之缘，他与那三只青鸟也算熟悉了，自它们口中，他晓得了这昆仑虚为西王母行宫所在，周围群山众妖兽皆来朝拜，却并非都有福能被留在山里居住，而三青鸟虽为王母近侍，却因妖气未褪，还需隔数日回去三危山，以本体吐纳日华之精，暂将妖气洗去，再来服侍。这都还是小节，无恨真正在意的是，那三危山中还有另一只妖兽，便是那一日他所见过的獓因。
据三青鸟所言，那獓因亦是头上古异兽，头上四角皆能大放雷电，浑身白毛看似柔软，实则根根硬如钢针，若是对敌，一入体即化作毒水，使敌人麻痹而亡。而獓因这般厉害，却还有个喜好，它酷爱食人，愈是修行人的血肉，他愈是喜欢。之前他显是盯住无怨了，因得了青鸟阻拦，又惧西王母之威，才勉力忍下。
无恨却不愿留他，他想总是要用血食，那恶神共工有西王母看着，他是不能下手，可这獓因想来无妨，于是他心中一动，便掉头往三危山方向而去。
再说无怨，他终将《三阳经》学得通透，比预计早了三日出来，便要去寻他弟弟，要与他共享喜悦之情，只是他先去了昆仑山阴之面，从山缝里进去，并未有阻碍，里头也是无人，他以为无恨也回去早了，就又回到两人居所，也没见人影，心里觉得奇怪，又怕是有甚么事的，赶忙出去寻找。左右找过亦是不见，无怨就想去问那西王母，他既然要教无恨幽冥之术的，自然也该晓得无恨行踪。
不过他才要转头，却遇见了三青鸟之一青罗，她正要去西王母跟前侍奉，手里还捧着一盘果品，见无怨行色匆匆，像是颇为焦急，就问他怎地。无怨答之，青罗掩唇笑道：“陈小公子说不得是去捕猎了罢，若要去寻，只在附近山里找找就是。”她不知无恨身份是瞒了他哥哥的，自然并不避讳。
无怨虽不解无恨为何还要自个捕猎，也没多想，就谢过青罗，转身架风去了，这《三阳经》里有一篇御风之法，只是不快，可比起步行也要强上许多了。他头回上天，初时还有踌躇，但他素来沉稳，不多时就能稳稳当当，往群山上空而去。
众山之间云气飘渺，映衬得仿佛是仙山福地一般，他稍稍落下云头，一座座寻他弟弟踪迹，天黑路难，他也看不太真切，于是并了两指点在眉心，以刚炼成之法将神识打开，以心眼观。这一观，弟弟没找着，反而见到丝丝凶气隐于山脉之间，由积石山一路往前，无怨原本不太在意，可这凶气中他又窥见些熟悉的味道，而他所熟知的也不过他弟弟而已，如此他不觉心思一乱，他想无恨出去捕猎，可这凶气如此可怖，莫不是他被一凶兽迫害？想到此，无怨大为着慌，便再不踯躅，立时再架了风，极快地往凶气所往之处而去。
这一路行走，无怨见着全是些枯败树木，凡被凶气所染那是十不存一，足见可怕，于是他又催动云头，只觉太慢，是心急如焚。好容易来到三危山，无怨见前方黑云蔽日，云中更有雷声轰鸣，血气也极是浓重，知道便是此处了，急忙又降了云，才刚进去一些儿，就觉得腥气扑鼻，简直难以忍受，他便以袖遮住口鼻，待要再用云时，才发觉云气不能聚，只好散了它，举步而入。
走不多远，风暴渐重，威压也愈发大了，无怨以手挡风，强行向前走去，隐约见到有两个急速交错黑影，忽然其中一个动作更疾，把另一个倒摔出去，再猛地一扑，又极快地做了甚么，就听到“喀”地一响，跟着便是大口吮吸之声。
无怨深吸口气，满鼻皆是血腥，他小心警惕再走了一步，就突然听见一声厉喝：“是谁！”顿时身子一僵。
那发声人已然转过头来，红眼獠牙，背生双翼，一张秀美的脸上还未褪去狰狞之色，而那平日里总撒娇弄痴的双唇也格外丽色，竟还有些鲜血自嘴角徐徐而下……是无恨。
无怨怔了住，当即愣在那里。
可怎么会是……无恨？
因着得了西王母默许，无恨在山里猎食从不收敛，一日总要将那膘肥体壮的血食用上几头，一声煞气更是毫不遮掩，只管在附近山里折腾，几月下来使得群兽退避，除了那运道差被他逮住的，余下众兽竟都不敢掠其锋芒。这回也不例外，他振起一双骨翼，在空中先寻了些血食用了，而后便半现红眼本相，直寻那獓因而去。
獓因果真就在那三危山中，它哪里知道不过是对人多看了几眼便惹来如此祸端！他是凶戾，可如何会去打西王母爱徒主意？只是无恨向来心眼不大，尤其厌憎那胆敢觊觎他哥哥的，自然要去找它麻烦。这不，无恨在空中视野佳，才绕着三危山飞了一圈，就寻到獓因所在，它刚去百里外的村子吃了个人，回来懒散躺在草堆里晒太阳，就猛地被人从上方袭来，幸而它反应快，才没被人当场撕开了颈子。
獓因虽见这飞来横祸，却也知妖物蛮兽之间从无道理可讲，无非是实力为尊，既然有人挑事，便打回去就是。头上四角中所含雷电自是强悍无比，寻常妖物都要怕它，獓因能活到现在，多数也赖它之用，只是他却未料到，此番他是遇见了个皮糙肉厚的，僵尸哪里会怕那雷电之物，不过嗞嗞响了一遍，就再无他用了，而它那通体硬毛倒是有些细小的钻入对手身体，但可惜僵尸亦不畏毒，也是不能奈他何。这一来獓因便落了下风，压箱底的本事都被人克了，哪里还有好？只全凭身子硬抗，寄往能磨去对手气力，好趁机行事罢了。
无恨这回却有兴致，他看獓因一会儿放雷一会儿弄针，颇觉有趣，就任它一一做来，僵尸聚天下阴气之大成，区区雕虫小技不在话下，而獓因很有几分力道，正好让他过过手瘾，他多日不见哥哥啦，闲得发慌，总要消遣不是？于是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后天色渐黑，无恨想着回去吸收月精，就不耐烦继续，当时反手抡了獓因在地，扭断他脖子喝起血来，才喝了没几口，他就听到有人声传来，他正亢奋，也不知是谁，就这般回头看去，只这一看，就连心都冷了半截……他怎能想到，竟会是他哥哥来了！
慌乱之下，无恨急急从那獓因身上跳下来，落地时已然恢复了黑发黑眼的少年模样，骨翼收了，獠牙也缩回去，口里嗫嚅道：“哥哥……”跟着他觉着唇边还有些黏腻，又赶紧抬手去擦，可一时失措，非但没能擦干净，反而将脸上涂得到处都是。他却不知道这些，只可怜兮兮地对着无怨一笑，又轻声问道，“哥哥……你怎地……你怎地到这里来了？”
无怨看无恨手忙脚乱，脑子里空空如也，竟是甚么也没能想起，只怔怔看他，良久才犹疑唤道：“是……无恨么。”
若不是无恨，谁人能见了他这般亲昵，而若真是无恨……无恨，无恨又怎会是这个模样？他一时想到当初捡到无恨时所以为那吸血怪兽，恍然大悟，便在心里说道，原来……原来那就是无恨。
无怨恍惚间是唤了无恨的，只是声音极低，无恨没听清楚，便更加慌张了，他连声叫道：“哥哥……哥哥……”又不知下文该说甚么，站在那处焦躁不已，忽然间他看到无怨皱了下眉头，顿时大惊，他想道，我那样可怜，哥哥都没理我，定然是不愿认我啦，我可不要听他亲口赶我，我……我还是自己走了罢。
他才想到这里，心里后悔不已，若是早知哥哥今日出关，我怎会……如今悔之不及，无恨再深深看了无怨一眼，背上骨翼透体而出，再猛然一振，就极快地往远处飞去。
第七章 兄弟分头
25，
无怨本来还在发怔，他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他家弟弟已然飞走，顿时一惊，连忙也御风上天，直追而去。他此时哪里还想得到无恨身份，他才见着他那一眼不舍，便是心疼不已，若是……若是有甚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待将他带回来时再问他罢。
这般下了决心，无怨拈诀更疾，催动云头去寻无恨，只是他太慢啦，他到半空时，无恨早已不见踪影，他再将神识放开，到四面八方，丝丝缕缕，可他本事不济，也去不得太远，仅是在千里方圆盘桓一阵，就是头痛欲裂。他终是忍受不住收回神识，却心慌不已。
无恨……无恨这是去了哪里？无怨翻来覆去地怪责自己，想着，都是我没叫住他，他这样就走了，定然是伤了心的，如今不知去了哪里，要怎么好？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无怨掐了掐手指，只觉手心一痛，又想起来，还有那西王母在！西王母掌管地仙界，仙人法术何止千万，他自然该是知道的。想到此处，无怨不再迟疑，他立时调转云头，又往那昆仑虚飞去。
昆仑虚上仙家法术浮起重重瑞气，层层祥云，无怨头上白玉绳乃是西王母亲赐信物，并不在这法术拦阻之内，他才能在空中瞧见西王母所居大殿，就立时落下，快步往里头走去。
各武士侍从也并不拦他，倒是青音在殿外侍奉，见他匆忙，就问他要去何处，待听得他所言要寻西王母的，便告知主人正在偏厅赏花。无怨极快道了谢，又转身去了偏厅，果然在那里见到了西王母。
西王母正送了颗果子入口，还在品尝，就见他徒弟喘气跑了进来，发髻都松了一半去了，竟是前所未有之狼狈形貌，不禁疑道：“无怨，你怎地了？”
无怨站直身子，脱口而出：“无恨走了！”
那小僵尸舍得走？西王母心里一动，忽然有了个念头，便问道：“你可是知晓无恨身份了？”
无怨冷静些：“师父果然也是知道的。”
西王母叹息：“无恨瞒你，是怕你不认他这弟弟。”
1056 相见
顾佐知道, 这一声主人并不是喊他。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 秋灵师尊分明藏在他的本命灵兵里，灵素居然还能感知到？诚然灵素是秋灵师尊亲手培育出来的, 情同亲人，可是如今灵素已经认主顾佐，却还能察觉，也着实是叫人诧异。
灵素在呼唤了一声之后, 似乎反应过来。
而后, 她再对顾佐唤了一声：“主人，是不是……”她突然有些迟疑了, 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又似乎有些许怯意。
顾佐也无意为难灵素。
归根到底，他们之间只是不合适而已……
于是, 顾佐点点头, 从气海之内, 释放出了一艘小小的战船——没错，在进入小圣堂之后，那飞舟已然重新回归了。
此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瞧着十分小巧，但它蕴含的气息，却很是玄妙。
顾佐对着这艘小小的战船轻声唤道：“师尊。”
灵素原本淡漠的眸子里, 陡然便泛起了一丝涟漪, 让她整个人也仿佛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般。
霎时间, 在那战船之中, 便传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而后，便有一道淡淡的影子，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个美丽而温婉女子，长发垂腰，叫人一见便心生亲近，她出现之后，只要瞧见她的人，都好似在心中生出一丝温暖之意来。
灵素在见到这女子之后，眼中倏然蕴出一层水雾，而后，一行清泪便自脸颊上落下来……她快走几步过去，慢慢地跪了下来：“药天大殿，帝兵之灵灵素，拜见前主人。”
宛秋灵看着灵素，又是轻声一叹：“……起来罢。”
灵素瞧着宛秋灵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宛秋灵朝顾佐笑了笑，又看向祁连文石：“不知可有安静些的房间，能借我一用？”
祁连文石对于宛秋灵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是他先前也听到了顾佐对宛秋灵的称呼，故而急忙说道：“当然有，前辈请随我来。”
宛秋灵道：“多谢。”
这时候，在宛秋灵的身侧又出现了一个人，他眉目清朗，气质挺拔，是个英俊的男子。此时他对宛秋灵一笑：“我陪你。”
宛秋灵也对他一笑。
随后，在祁连文石的带路下，宛秋灵迈步跟去，同时口中却说了一句：“灵素，你来。”
灵素低眉顺眼，不敢多做言语，自身则很快挪动步子，跟了上去。
顾佐目送几人离开，转头对上了自家弟弟好奇的眼神。
他笑了笑说道：“方才那两位是我的师尊师公，也是药天大殿的前任主人。因为种种缘故，师尊还活着，师公也好好的。”
齐天佑听闻，先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原来传说中的那位女帝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她行善天下，原本就该有好报的。”
顾佐对这个很赞同：“没错，秋灵师尊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
之后，齐天佑就听顾佐说起了一些关于宛秋灵的事，越发对她敬重起来，而且他也知道灵素对他居然有移情，对顾佐不由得露出了内疚的神情。
顾佐好笑道：“你有什么内疚的？我同灵素是性格不合，跟你并没有关系。灵素也算是个可怜人，她愿意跟着你，我还要谢她愿意护着我的弟弟。”
齐天佑知道自家哥哥不会介意这个，但他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
顾佐看他这样子，忍不住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下：“别想太多，你都长得比我老了。”
齐天佑一愣，然后，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不再纠结于这个——哥哥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他却迟迟没能晋升到灵神境，实在是不对，他该把心思都花费在这上面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听哥哥的就好，而对于灵素，也只需要顺其自然。
顾佐见自家弟弟想通了，也不再多说，只把他拎到一边，开始给他讲解关于晋升到灵神境的一些要点，并说道：“你该先好生想一想，要孕育出什么样的灵神来，待你在这上有了确定的想法，再想突破，也只是一瞬间的明悟而已。”
齐天佑听着，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神情来，“在哥哥离开之前，我一定会先提升到灵神境的！到时候，还要请哥哥跟我切磋一下，指点指点。”
1060 弘明震颤
顾佐陡然明白自家大哥想说什么。
【大哥, 你心里也不安？】
公仪天珩微微点头。
【为兄怀疑, 那万生在外必然做出了什么事, 恐怕正是针对我弘明大陆。】
顾佐同样是这种感觉。
是, 没错，万生大帝和其他大帝一样都在荒湮大陆的内部，可他从来不敢小看这家伙搞事的能力。谁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做什么安排？而且, 看他明明快死了，但根本没有露出半点“不择手段不想死”的丑态, 就说明他是……胸有成竹？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这么想的。
公仪天珩看着那万生大帝, 目光微沉。
然后他倏然传音。
【阿佐，我们要尽快返回弘明大陆。】
顾佐的瞳孔蓦地收缩。
【大哥，你的意思是万生大帝会趁这个机会去——】
公仪天珩颔首。
【除此以外, 为兄想不到为何你我有这预感，而万生又显得那般坦然。】
——若说万生大帝已经放弃长生？
谁也不会信的。
那可是十万年的筹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公仪天珩觉得，或许, 他们弘明和万生之间就要有一个了结了！
顾佐深以为然。
两人对视一眼，再不在此处停留。
能得知大帝之间有赌斗, 能观看大帝之间的赌斗，哪怕只是在最外面观看, 也是一种荣幸, 更会是强大的积累。但是, 观看赌斗提升自身很重要, 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预兆，也很重要——他们不能因为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帝赌斗，而放弃对他们来说是故乡的地方！
顾佐释放出了他的本命战船，并且和自家大哥迅速跳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更是直接和他大哥一起来到了那熊熊燃烧的烘炉前方，将自己之前炼制的一大把天级丹都扔了进去，然后将炉火调到了最大！
正常情况下是最好不要这样做的，因为对战船本身消耗大不说，对于船体也并不是一点损伤没有。可如今顾佐以为正是特殊情况，且这一座荒湮大陆与弘明大陆相隔的距离很远，如果不用一点非常手段，要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弘明？
所以，必须快，快，快！
其他的，暂时都顾不得了。
而当顾佐做出飞速返回的决定后，他和公仪天珩两人那种警兆都有一丝缓和，可见他们这样做是没错的！但也是因为这样，让他们察觉到，如今的弘明大陆，恐怕……真的正处于危险之中……他们还要更快才行！
·
弘明大陆。
这一日与往常的每一日原本并无不同，但就在所有人都一如往常地过日子时，突然间，就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他们的脚下，传来了阵阵的震荡感……
对，就是震荡感。
并不是只有某个地方这样，而是所有的地方，全大陆都在震荡！
这震荡并没有太过剧烈，但也影响了大量大陆子民的生活，寻常的凡人惊惶不定，武者们满心怀疑，炼药师几乎都炸了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想要打探。
与此同时，诸多大势力的巨头们，也都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
化血殿。
血璃坐在上座，在他的前方，是许多战奴、其他下属众人。
“禀殿主，西南方诸多城池皆有震感。”
“禀殿主，东北方诸多城池皆有震感。”
“禀殿主，正东方……”
“禀殿主……”
每一个方向的下属都说出了同样的话，都表示感受到了土地的震颤。
甚至还有一些消息更灵通的，因为化血殿的满星天骄是来自于边缘大陆，所以他们也会盯着边缘大陆的事，从而让他们知道，原来如今这边缘大陆，也同样产生了震感！
这就不同寻常了。
那岂不是说，他们偌大的弘明大陆上，没有一处例外么？
血璃面露思索，摆摆手，先让众人下去：“若还有消息，再度报来。”
众多的下属自然是纷纷应诺，并快速散开，再度去打探了。
化血天君从内殿走出，开口道：“若是担忧，可联络大陆上诸多势力，一同应对。”
血璃露出一抹苦笑：“父亲，我在担心这件事是不是与外部的原因有关。”
化血天君稍作思忖：“外部原因？你指万生大帝？”
血璃点点头：“除了他算计，我想不出究竟有什么缘故，会让整个大陆这般颤抖。”
化血天君道：“不如去问一问帝兵之灵前辈。”
血璃神色一动，赫然起身：“也是，十绝天盘前辈正在我十绝宗内，想来对此事比我等了解更多……若是有什么岔子，我等也好迅速筹谋，应对起来。”
父子俩说定，就有意一人去同其他殿主商议，另一人前去求见帝兵之灵前辈。
——早些时候一直都是血璃给十绝天盘送丹，他此番要过去求见，想来也是有几分把握。
但是还未等他们走出门去，在化血殿的前方，倏地就出现了一人。
此人一身血衣，气质邪异，却生得十分俊逸。
他此刻转过头来，正目视化血天君、血璃父子两人。
血璃失声道：“十绝天盘前辈？你你……”
十绝天盘之灵淡淡说道：“此间大陆将有大劫，如今我等正在抵抗，你等速速去召集人手，尤其天骄不可或缺，分散送到众多帝兵之灵所在之地。十绝宗上下须得齐心协力，倘若还有顾佐留下来的地级霞云丹，亦送到我这里来。”
话刚说完，这位帝兵之灵的身影就迅速淡了，消失不见。
血璃从十绝天盘之灵的口中得到了这笃定之言，顿时就真的明白如今大陆是真正遇到了劫难，若是一个不慎，怕是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不行，必须尽快去跟其他大势力联络，所有能派遣出来的兵力，能聚集的强者，都必须出动！否则……若是大陆不存，他们何存！
尤其是，在血璃心中还隐约有一种感觉。
也许……方才那绵延正座大陆的震颤，并非是什么其他的缘故，而是一种余威的冲击……更甚至，在大陆上众多子民还懵然不知的时候，那些帝兵之灵前辈就已然替他们抵挡过一轮攻击了！所以说，十绝天盘前辈现身的时候，才会提出想要地级霞云丹的事情……也许，他们如今已经开始消耗了，而这消耗，恐怕不小。
对，还要同那其他大势力说清，压箱底的霞云丹，不拘什么级别，都得拿出来。
到时候，能给诸位帝兵之灵前辈补充多少便是多少，如今，再不是吝惜资源的时候了！
事实也一如血璃所想。
十绝天盘之灵在快速对血璃指点之后，就回到了禁地之内。
在此处，他能看到还有十二道虚影出现在禁地里，就在他的身侧。
这虚影就是来自于其他十二尊帝兵之灵的投影，如今铭文大阵被激发，他们正聚集力量，以铭文大阵之能，抵御外来的攻击！
大陆上的人都不知道，就在这弘明大陆的外部，在无尽的混沌域里，正有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立在虚空。
此刻，他手中有一柄奇异的武器，沉重锐利，正陡然朝着前方的大陆外围一划——
刹那间，光芒四溅！
1062 冲撞
那黑衣人正在全力与弘明大陆对抗，根本没想到会有来自后面的攻击。
刹那间, 一道极其可怕的力量就冲撞上来, 饶是黑衣人立刻想要躲避，却还是不及此物速度快, 叫它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直接将他轰到了极远的地方！
黑衣人的身上, 传来了骨裂的声音。
他迅速地闪身, 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疼痛一般。
顾佐冲动了一下，居然觉得很痛快, 当即也不管别的, 更不顾那黑衣人起来没有, 就驾驭着这艘战船, 再度朝着那黑衣人撞了过去！
一撞！再撞！三撞！
那黑衣人即便闪身也没有战船迅猛，就这般被连续撞了好几下，都没能真正腾出身子来, 反而被撞断了不少骨头。
只是，一边被撞断骨头, 那些骨头一边也在飞快地愈合——他的肉身非常强大, 尤其实力雄厚, 对于这天级灵兵的冲撞，也只能将他小伤罢了。
顾佐在撞过之后，看到了黑衣人的反应，也知道了这一点。
他的心陡然一沉。
被本命战船这样冲撞都没有太大的伤害，可见对方的实力十分可怕……不过, 他到底是谁？看起来，并不像万生大帝！
公仪天珩倏然开口：“是战灵。”
顾佐一愣。
公仪天珩继续说道：“既然万生大帝能培养出鹈鴂女这种‘战灵’来，又为什么不能培养出这种类型的战灵呢？他本尊去参加大帝间的赌斗，却将这战灵派遣到弘明大陆，正好可以掩人耳目。而且，这战灵……”
顾佐急忙问：“这战灵怎么样？”
公仪天珩眯起眼：“这战灵的实力，堪比大帝境！只不过，他身上的感觉跟万生大帝有些相似，恐怕更像是一种‘□□’，和那种有正常思维的战灵并不相同，所体悟到的规则也是万生大帝灌输，好似万生大帝本尊的延续一样，因此……为兄以为，他如果能炼化大陆之根，恐怕跟万生大帝炼化也没有区别。”
顾佐听得一头雾水，但他也知道，在化身方面，他的大哥更有发言权，因此，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过去。
公仪天珩果然就解释得更直白了：“天龙卫之于为兄，好似战灵，但他们原本是真正的人族，故而作用类似于战灵，却并非真正战灵，但若是为兄遇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想要他们将所有力量祭献给为兄，却是不会有任何排斥，反而可以迅速融合；为兄的化身乃是体内六道的力量显化，他们的思想与为兄相通，却能以六倍速度替为兄进行体悟，而当那些体悟被为兄吸收时，也毫无窒碍。”
顾佐有点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这战灵对于那万生大帝而言，也是如此？”
公仪天珩微微点头：“倘若被这战灵将大陆之根炼化，而他又顺利回到万生大帝身边，到时候万生大帝只要将战灵融合，那么战灵所有，就是万生大帝所有，炼化弘明大陆的，就相当于万生大帝本尊！”
顾佐不由得咬牙切齿：“这个万生大帝，果然太狡猾了！”
公仪天珩一叹：“他人老成精，算计多年……为兄想着，怕是那赌斗的事，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顾佐深吸一口气：“……也对，不然他怎么会胸有成竹？可能他也是想着，所有大帝都被‘关起来’以后，天下间就再没有什么人会是他这一尊堪比大帝的战灵的对手，等战灵过来挑了弘明，再快速返回，他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公仪天珩微微一笑：“万生大帝的确可恨，但他毕竟不知道，阿佐有这样的本事。”
顾佐诧异：“本事？”
公仪天珩朝那铭文大阵一指：“诸位帝兵之灵汲取霞云丹之灵性，已然恢复，若非如此，恐怕那铭文大阵扛不住几次攻击就会破碎，到那时，整座大陆谁人能够将那战灵抵抗？”
顾佐听自家大哥这么一说，心情好转了些：“总之，要对付这个家伙，还是有些困难。”
公仪天珩轻拍他的头：“你我还是要尽快进入弘明，以免对方反过来先对付你我。这战船虽是厉害，可对比一尊大帝来，还是差了太多，先前能够攻上，也不过是因着对方猝不及防，你我又连番冲撞罢了。”
顾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下一刻，他就操纵战船，再度朝着那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如今已经有些缓过来了，眼见战船冲过来，便猛然纵身，将手中奇形灵兵迅速擎起，凶狠地朝着顾佐攻杀过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战船的冲撞居然只是“虚晃一枪”，在猛然往前行进了一段之后，战船骤然拐弯，用更快的速度，冲进弘明大陆了！
铭文大阵，半点也没有阻拦。
那一艘刚刚让黑衣人吃了不少小亏的战船，就这么胜利地和弘明大陆众多强者会合了！
黑衣人身为战灵，本身并没有多少情绪，可当他发觉自己被耍之后，周身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可惜的是，他完全没想到，那战船居然能灵敏到如此地步，在明明和他的奇形灵兵已经十分接近的时候，依然能够使出那样夸张的变化，才让他没能抓住来人！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战船当然都没有这么灵敏，毕竟是代步的工具，不管是什么人操纵，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隔膜，让操纵不能尽如人意。
但是，这艘战船是顾佐的本命灵兵。
他甚至都不用操纵，只凭意念驾驭，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是急拐弯了，就是翻转几圈做出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那都完全没有问题。
黑衣人只得一甩那奇形灵兵，使得极长的战痕直冲铭文大阵，再度激起了成片的灵光！
大阵也……还是没破。
·
帝兵之灵们越是抵抗，就越是发觉了对方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一样，带给了他们极其强烈的威胁。可是他们毕竟只能被动防御，以至于眼睁睁看着能量消耗，时刻准备着用无数人命来填补一切这战事。
那黑衣人仿佛不知疲倦，他连番地再度攻击铭文大阵，让大阵的消耗更大。
可就在一次非常强烈的攻击后，铭文大阵暗淡一瞬，而远方却突然行来一艘极大的战船，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飞了那黑衣人！
大陆之内，所有能见到黑衣人攻击的强者们，此刻都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赞叹，忍不住就觉得很是痛快。
撞得好！
多日以来一直被那黑衣人威逼，现在即便只是小小反击，也叫他们足够舒爽。
而后，有人不禁出声：“是援兵到了？”
但又有人发觉，这战船的甲板上并无大量的兵士……
当下一位巨头就说道：“难道是公仪天珩他们回来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可能极大。
之后，黑衣人被连撞数次，每次的伤势都很寻常。
众人见到战船如此报复方式，更加确定其中之人了。
有一些年纪更长之人叹道：“如公仪天珩这等顶级天骄，不该回来与大帝对抗，若是他能隐忍，待来日里有所成就，说不得还能为我等报仇雪恨。”
却也有人说道：“他若非是如此之人，又怎会在强大之后为我弘明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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