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为什么收他为徒
羽嫣起身走到榻上，后背微微一仰，双手搭在小腹前。
风夙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两人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他知道羽嫣要说什么，甚至有些后悔，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着幻灵狐。
羽嫣这个时候开口了：“风夙，你知道当年为师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风夙闻言一僵,
为什么收他为徒？
当年的他不过五岁，遇到师尊的时候亦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他被黎湛从凡界丢入空间通道，遍体鳞伤，不是人样。
那时的他，有什么值得被苍渺宗顶级尊者看上的条件？
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
师尊的心很软，他向来知道。
风夙闭了闭眼，声音略微颤抖：“为什么？”
羽嫣笑：“自然是你担得起为师徒弟的身份，风夙,
你天赋卓绝,
一直都为师的骄傲。”
风夙猛的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眸眼尾泛着猩红。
为他骄傲吗？
一开始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吗？
如果他并没有所谓的天赋，当年她医治好他的伤后是不是就不会要他了……
眼前又划过他和苏若若一起拜师苍渺宗的场景。
所有的情绪挥散，风夙笑了笑，哪里有所谓的可怜他，他本该就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风夙心中隐隐划过一丝甜意：“嗯。”
羽嫣抬眸看了他一眼，对方此刻并没有面对她，只能看到一个侧颜，她看到了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风夙就在这个时候侧过头来，两相对视，羽嫣看到了风夙仿若溢着星光的眼睛。
心境莫名的恍惚了一瞬。
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风夙当然知道羽嫣要说什么，只是见到师尊现在的模样,
原本严阵以待想要和对方“对峙”一番的想法，突然烟消云散。
如果她暂时无法接受，他顺了她的意又何妨？
毕竟，无论如何，她都逃不掉了。
想到这里，风夙骤然放松下来，等着羽嫣接下来的话。
羽嫣开门见山：“为师始终当你是晚辈。”
风夙：“嗯。”
羽嫣：“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和自己的徒弟发展师徒之外的感情。”
从前吗？
风夙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嗯。”
嗯？
羽嫣微微皱眉，似是被风夙当下的态度不满意到了。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风夙：“师尊还有什么要说的？”
男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眸色颇有些黯然，
“我知道师尊的意思，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羽嫣被他的眼神一刺，斟酌了一下，似是安慰说：“无男女之情罢了，没有不喜欢。”
果然，下一刻，她就见徒弟眼中的黯淡褪去。
风夙又问：“如果我非要喜欢师尊呢？”
担心羽嫣误会，他又补充道，
“男女之情的喜欢。”
羽嫣绷紧了唇角,
吐出两个字：“不行。”
风夙轻笑：“师尊好霸道。”
此刻他已经走到了羽嫣跟前,
他微微弯下腰,
直视着她的眼睛：“但如果师尊非要以此要求，那徒儿只能遵命。”
514 羽嫣口是心非
遵命？
就这么简单？
这本该是她希望的结果。
面前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眸色有多么茫然，将她一切的神情变化都揽入眼底后，风夙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没有了。
她明明——口是心非。
风夙直起身，嘴边勾起一抹笑，大厅中的拍卖声再次传入包厢，
“不是说要去找紫岚师叔，师尊，我们走吧。”
直到敲响紫岚房间的门，羽嫣依旧盯着风夙的背影，眼中满是看不懂的深沉。
他怎么就这么简单妥协了呢？
……
黄昏时分，拍卖终于结束。
紫岚眼中掩着一抹满足的笑。
他拍下了明神手札送给姐姐，她收下了。
风夙走出门，他敏锐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望进一双满是攻击性的眸子中。
站在楼梯上的男人身着绣金线黑袍，修长玉立的身姿依靠在栏杆边，那张脸写满了攻击性，轮廓分明的五官硬挺，嘴角挂着一丝玩味。
察觉到风夙的视线，他不旦没有闪躲，反而毫不避讳的和他对上。
圣主慢条斯理的下了楼梯。
原来拿走明神手札的人是他。
风夙，曾经他给苏若若安排的道侣。
一个目前看起来只有出窍期修为的人，如何从他手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东西的呢？
还真是惊喜啊！
之前明神手札被拍卖阁保护的密不透风，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透过拍卖阁设下的保护罩，查探到手札上的气息痕迹。
可当那东西被从保护罩中拿出来的时候，他一下就分辨出了，上面不属于他圣宫的，几道陌生气息。
当然也不是全部陌生，有一道是熟悉的，熟悉的让他想笑，没想到这人是风夙。
“阿夙？”羽嫣喊了他一声，她始终看着他，似是要从脸上捕捉到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以前他看向她时，刻意的掩饰，或者躁动不安的试探。
然而她失望了，没有，都没有。
羽嫣垂下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忽闪：“走了。”
羽嫣后知后觉，她为什么要失望？
女子敛去心中的思绪，兀自走在风夙前面两步，因而全然错过了在她错开目光之后，对方眼底那压抑不住的炽热欢喜。
男人的目光像是一只恶狼，偏偏温柔又小心翼翼的舔舐着觊觎已久的羔羊。
她特意喊他阿夙。
……
圣主没有跟上来，原本他是想找到盗他东西的小贼，带回去好好折磨。
只是事情显然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
小贼连明神手札上的气息都没有抹去，他根本就不怕他找过来。
而且风夙此举，间接帮他把东西送到了想要送到的人手上，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圣主心中想着事儿，回包厢的途中，迎面遇上了羽潇染和帝澜尘。
羽煊心中惦记着羽嫣没有回他的消息，早就跑天璇学院等人去了。
圣宫和仙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对立却也从未有过合作。
羽潇染见到圣主在这儿完全没有意外。
只是想到最后拍走东西的那个人，羽潇染眸色一暗。
是紫岚。
以羽宫的能力，想知道隔壁包厢的人是谁并不难。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会是紫岚。
515 大师兄，小师弟
紫岚，自从妹妹下界凝练神魂之后，这个名字就再也没在他耳边出现过。
圣主见到两人，用视线轻飘飘打了个招呼。
羽潇染和帝澜尘同样回以他两道视线。
三人都没有说话。
“你弟弟去哪儿了？”帝澜尘给羽潇染传音问。
羽煊？
——“大哥，妹妹不他理我，我去找她了，和你们待着真没意思。”
羽潇染眸子微眯,
他都还没见到阿嫣。
“他忙别的事去了。”羽潇染不欲解释，打心底里不想让帝澜尘知道羽嫣已经回来的消息。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整个仙界，也只有帝澜尘有资格当他的妹夫。
羽潇染心下轻哼，哪又如何，妹妹年纪还小。
帝澜尘：“这样啊，潇染，你先回天枢域吧,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羽潇染当即警惕,
只是面上不显：“做什么？”
“一些私事。”帝澜尘，“我也要去忙别的事了，再会。”
说完，他一步踏出拍卖阁，寻着羽嫣的气息追去。
羽潇染静立在门边，他总觉得帝澜尘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男子拿出传讯石，他得嘱托羽煊两句。
寒气环域为期三年
三年的时间已过，天璇学院迎来了开课。
羽嫣从闭关中醒来，闭关前扰着她的事并没有随时间消散，反而越发明了。
女子动了动手，啪嗒一声，泛着古黄色的册子落在地上，扬起一层浅淡的灰尘。
明神手札。
紫岚拍下时花费了不少积蓄，他说要送给她，当时弟弟的目光太过祈求,
多日不见,
她连拒绝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只想着看完了之后再还给他,
毕竟这东西她留着也没用。
她和风夙说的都是实话,
她对于去往更高界面并不执着。
想到风夙，羽嫣眉间星痕流光闪烁。
一声轻笑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外屋正追着打闹的兔子和狐狸当即停了下来。
凤洛焰扬起前爪看向内屋，姐姐出关了？
幻灵狐则是动了动眼珠子，与此同时，隔壁院子的风夙当即收到了消息。
白衣男子正晃着一壶酒。
醇厚的酒香顺着敞开的酒壶蔓延，他眸色暗了暗，起身推门而出。
三年前离开拍卖阁，师尊一路都没有理他，那声阿夙更像是跟他道别的信号，她一闭关就是三年，他可不就一眼都没看到人。
风夙拿着酒壶站在羽嫣院门前。
门边古树开满了粉色的花，寒气环域到底是对天枢域有些影响，譬如灵植都不会生长的太张扬。
脚边从树上飘下来的花瓣犹如粉色的地毯，男子白衣扫在花瓣上，粉的愈粉，白的愈白。
而就在男子正要伸手敲门之际,
一道蓝色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耳边道，
“大师兄来了啊？”
风夙气息一凛，季无野能够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身边，他放松警惕是一回事，对方实力大涨又是一回事。
季无野眼底清澈，说话间笑眯眯的抱胸扫视着他，活生生的一个挑衅。
风夙淡淡吐出三个字：“小师弟。”
去他小师弟？
季无野一把按住风夙的肩头。
516 羽嫣感受到了浓浓的被欺骗
风夙唇角冷冷一勾侧身躲开。
对方的攻击瞬间转移到他手中的酒壶上，掌风划过酒壶，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才是他的目的！
接下来，季无野对酒壶的攻击更加猛烈。
风夙哪里会让他得逞，转身间已经将酒壶牢牢的收进了储物戒。
季无野一个飞身追过来，掌掌相对，花瓣从地面上扬起。
砰——
巨大的打斗波动晃秃了一树的海棠花。
吱呀一声，远门打开，羽嫣看着正斗的如火如荼的两个徒弟。
三年不见，无野突破到渡劫了。
视线又回到那道白衣身影上，呵，也是渡劫。
身为师尊的羽嫣，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被欺骗。
砰又一声，房门关上，同时院子结界升起，风夙和季无野当即停下来。
白衣男子面色冷沉，他今日过来有其一就是为了和师尊解释修为一事的。
风夙衣袖下的拳头握紧发出一声咯吱声响。
季无野面上划过一丝慌乱，他上前一步想要触碰结界，却是被风夙拦下。
白衣男子紧绷着一张俊脸，一字一句好：“师弟还是想好该如何解释这一身修为再找师尊罢！”
季无野当即道：“我是碰上了机缘！”
风夙笑的讽刺：“以你为师尊会信？”
季无野噎住，清澈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抹红色，都是急的。
蓝衣男子一甩袖子转身，刚走两步又不舍的转头看向结界，脖子上青筋暴起。
师尊一定是生气了！
风夙眸子微闪，待季无野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也缓缓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羽嫣后背依靠在门板上，察觉到门外的动静消失，她扯了扯嘴角。
一个两个，渡劫期的气息纯厚又稳定。
她是为他们高兴，但并不代表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被隐瞒。
遇到了机缘？
当她时练气期小孩儿呢！
羽嫣掌心出现一团五色灵力球，她现在是渡劫后期，不知道这一掌砸到两人身上，能不能让他们长记性。
哦，也许她砸下去，两人就自请退离师门了，她还省心！
与她一墙之隔的风夙，此刻正站在墙根下，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结界。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上面环绕着浓郁的羽嫣的气息。
后而他整个掌心摊开，五指落在结界上，另一边羽嫣侧眸看了他这边一眼。
风夙声音很轻，也不管羽嫣能不能听到，“师尊，你给我个机会解释。”
解释？
羽嫣拿出青羽剑，转身推开门朝剑院走去。
似是察觉到了结界的波动，风夙立刻追了出去。
一男一女，一后一前。
羽嫣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风夙给她传音她也不理。
“师尊，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羽嫣冷笑。
“你今天出关，我本就是要找你坦白这件事。”
羽嫣闭了闭眼。
“只是没想到刚巧碰上了季师弟，不巧和他产生了一些摩擦，让师尊误会了。”
羽嫣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
风夙以为她时愿意给他时间解释了，立刻弯了弯唇角。
谁知羽嫣头也没回，一个大步打入了剑院。
517 听你的话将人逐出师门？
哦，原来是目的地到了。
风夙回神时连她的背影都瞧不见了，心一慌赶紧追上。
羽嫣轻敛了一下钻进面具下的碎发。
解释？呵，跟了一路了也不见他解释一句。
尽说些废话，她犯蠢才会给他机会。
另一边又想到季无野的情况。
又气又担忧。
真是不省心！
黎湛：“呵呵，主人早该听我的话的。”
听你的话？
听你的话把人逐出师门？
羽嫣捏住剑柄，眼尾朝下一压，人家可能巴不得她把他逐出师门呢！
没人管着，也不用费尽心思隐藏修为，也不用低声下气的找人解释。
黎湛又劝她：“主人你不该意思用事。”
羽嫣粉唇微动，和黎湛传音：“我意气用事不正好合了你的意？”
黎湛：“主人不要误会，我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主人好，我只是担心你会后悔，自然是该想清楚了再把他逐出师门！”
羽嫣：……
闭嘴吧你！
剑院这个时间已经有大半弟子早起练剑了。
见到羽嫣，一个个的立刻放下手中的剑，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颜师妹早啊！”
“开课第一天，欢迎颜师妹加入剑院！”
“颜师妹，一起过来练剑！”
……
风夙跟上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样一副“热闹”场景。
他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被一群人环住，都是穿着青色的弟子服，偏偏最中间的那个人最耀眼。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胸腔蔓延，他们都围着师尊做什么！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穿弟子服？”
风夙出现的悄无声息，遂而这人一句提醒，众人纷纷看过来。
热闹有那么一刻的暂停。
在瞧见男子惊为天人的容颜的时候，啪嗒啪嗒，一片剑落地的声音响起。
羽嫣：……
她看了风夙身边的中年男子一眼，不巧和对方的视线对上，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貌，侧过头去，以首先打破寂静的姿态踏出一步。
风夙则是被天璇院长拦住。
风夙：“有事吗？”
有事吗？
瞧瞧，瞧瞧，这应该是一个学院弟子对院长的态度吗？？？
天璇院长：“你没穿弟子服。”
风夙：“知道了。”
说着他目光始终追寻着羽嫣，就要侧开身越过天璇院长的阻拦。
天璇学院笑眯眯：“现在回去换。”
风夙眉头一蹙：“知道了，这就去。”
说是这就去，人还是想要追上羽嫣。
天璇院长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风夙的敷衍，可他顽童脾气上来了，就是挡着风夙不让步。
风夙：“风浓找你有事。”
天璇院长一瞪：“什么时候发货我怎么不知道？”
风夙：“他刚刚给我传讯了，说是找不到你，有急事。”
不等他最后一个字说全，天璇院长已经没了人影。
天璇院长平日没事，就是喜欢钻弟子堆里藏着抓纪律，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人，不找他的时候总在他面前晃，烦人。
风夙想起风浓闲聊时和他说的这句话，眼尾扬了扬，再次朝羽嫣追去。
给剑院上课的，是一位白胡子长长的剑君。
518 白发剑君好看吗？
羽嫣听着他论剑道，多少产生了些共鸣和感悟。
心想天璇学院来的不亏。
风夙坐到她身边的之后，她还在专注的看着讲台上的剑君。
白衣剑君白发垂在腰间，哪怕有长长的胡须遮住，依旧不掩他清俊的容颜。
风夙见羽嫣看的认真，不自觉抬起胳膊碰了碰她。
好看吗？这么盯着人。
羽嫣往自己这边动了动胳膊，风夙的胳膊又跟了过来。
“白发剑君好看吗？”风夙幽幽问。
他的声音不大，足够羽嫣听清。
却也不小，讲台上的白发剑君本人都投了一道视线过来，对方眉头一皱，像是对学生不认真听课的不满。
羽嫣顺着剑君的视线侧眸看了风夙一眼，那一眼似笑非笑，用口型会他，“好看。”
风夙眸子一眯，兀自收回胳膊不再说话。
他差点儿忘了，师尊还在生他的气。
下了课
一众弟子纷纷朝羽嫣和风夙两人方向走过来。
他们目光灼灼，明显带着目的。
羽嫣还没想到怎么回应，手腕就被身边的人一抓。
她毫无反抗的跟着身边人站起来，一男一女，一白一青两道人影，像一阵风一般从后门跑了出去。
“颜师妹，风师弟你们别跑啊！”
“颜师妹！”
“风师弟！”
……
眨眼间回到住的地方。
在羽嫣开口前，风夙快速松开了捏住人手腕的手。
风夙垂眸：“冒犯师尊了。”
羽嫣：“下节课是实战课，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说着她就要回去。
风夙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对方身后就是院门的海棠树，因为清晨的打斗，海棠花都掉的差不多了。
男子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壶酒，是当年从徐耀尘手中换来的。
他后来加了一些桃花瓣，如今才适合入口。
“我，”
“去吧季无野喊过来，我有话要问。”羽嫣垂眸看了一眼被对方送到面前的酒壶，突然道。
那酒壶肉眼可见的一颤，男子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开，只道：“好。”
实战课自然是没有上。
院子里
羽嫣捏着季无野的脉搏，确定没什么后遗症后才一把甩开。
被“狂暴”甩开的季无野揉了揉手腕，心下还有些遗憾，师尊怎么不多捏一会儿。
“长本事了？是觉得自己的命不够长？”羽嫣看都不看季无野一眼，话里全是生气。
醍醐灌顶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胆子这么大！
自己给自己醍醐灌顶，也不怕一掌把自己拍死！
羽嫣是谁？以她的敏锐程度，在看到季无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他是成功了，一身渡劫期的修为，和他身边的风夙一样踏实。
可当她这个师尊不存在吗？
一想到季无野是在她闭关的这三年中做的这一切。
羽嫣又是一阵心梗。
不省心！
真是不省心！
所以要惩罚。
羽嫣面色稍冷：“行了，你走吧。”
季无野脸色一白，他想要抓住羽嫣的袖子，却是被对方挥手抽开。
“师尊……你是不想管我了吗？”
“我哪里还能管的住你？”羽嫣语气平静问。
519 羽嫣：恭喜你出师了
只是越是平静，掩藏其下的汹涌就越是翻滚。
季无野垂下了脑袋，“师尊，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没事，就算你这么做也没关系，横竖就一条命,
你不在乎，也没人在乎，走吧，我还有话要和你师兄说。”羽嫣的神情清冷到了极致。
看的季无野脑海一片空白。
不等他再说什么话“求情”，羽嫣轻甩衣袖，将人送了出去。
季无野怔愣的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牢牢阻挡在他面前的结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懊悔,
他不该自作主张提升修为……
院子里
羽嫣淡淡看了风夙一眼。
在她和季无野说话的过程中,
这人沉默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女子望着人轻声开口：“渡劫？”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风夙薄唇微动，刚想说什么，就听羽嫣道，“过来。”
对方距离他五米左右的距离，风夙根本不需要犹豫，接到羽嫣的命令直接抬脚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风夙连羽嫣睫毛都能看清的时候，女子忽然抓住他的前襟将人拉到了跟前。
风夙胸腔一滞，浑身的血液齐齐涌向心口，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微微垂眸看着主动将他拉到面前的女子。
羽嫣抬眼直视他，“究竟什么修为？”她问。
说话间呼吸缠绕,
带着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气。
那香气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风夙喉结微动,
下一刻明显察觉到羽嫣拽着他的前襟更紧了。
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抬起,
落在对方腰侧，拇指稍稍一扣，便轻轻捏住了那节纤腰。
又是试探，只是这次羽嫣并没有表现出排斥的反应。
风夙：“仙帝。”
羽嫣垂眸看了一眼被对方变本加厉扣住的腰身，那力道越来越大，握的越来越紧，她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
一把松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推开。
风夙后退两步，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他错愕的僵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羽嫣一下子变了态度。
方才明明……明明是放任他的靠近的。
男子略显茫然的眼神不知道戳到了羽嫣哪个点，她心尖猝不及防一颤，在对方还未缓过神色之际，再次近他身。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仙帝啊，好样的，恭喜你出师了。”
随后用同样的方式将人送了出去。
结界外
季无野依旧在,
见风夙没多久也被师尊赶了出来，他瞬间像是得到了安慰。
蓝衣男子收起神情上的憔悴，转而讽刺道：“呵,
大师兄也不过如此。”
风夙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般。
脑海中不断的循环着羽嫣的话，脸侧像是被火烧般，升腾起的温度经久不散。
——恭喜你出师了。
她刚刚还捏了他的脸。
她好像并没有生气，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感觉她的心情还不错。
为什么？
风夙回头看了结界一眼，又是像丝毫没察觉到季无野一般，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520 调戏他？
季无野：……
什么毛病？
——
成功送走两人之后，羽嫣把玩着曾经漓泽送给她的那枚扳指。
从里面拿了一壶酒，掀开盖子直接顺着酒壶喝了起来。
黎湛：“主人你什么意思？”
羽嫣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挑眉问：“什么什么意思？”
黎湛：“你刚刚明明是在——”
“在调戏他？”羽嫣抢在黎湛之前将话说出口。
黎湛：“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误会，羽嫣，你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他可是你的徒弟……”
羽嫣又喝了一口酒：“他出师了。”
女子桃花眼中仿佛流转着星河，她接着说：“他喜欢我。”
我好像也喜欢他，这话羽嫣没说。
只是兀自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黎湛不解：“你不是一直排斥他喜欢你吗？”
而且她一副他喜欢我我很开心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的主人吗？
这不可能是羽嫣！
她一定是被夺舍了！
黎湛试图催动和羽嫣的契约，接着就就被对方铺天盖地的威压压了回去。
黎湛半透明的神魂上露出一抹笑，没错，确实是羽嫣。
只是确认了身份后的黎丶剑灵丶湛更愁了。
羽嫣召唤出了青羽剑，她手指在雪白的剑身上来回轻点，
“黎湛，我试过了，这三年我一直在尝试，尝试将那点微弱的喜欢他的苗头掐死，可结果怎么样你知道吗？”
羽嫣伸出手指戳了戳心口，
“这里有一把火，我越是压制，它就烧的越旺，我发现我根本拒绝不了他，就好像我喜欢了他好久一样。”
羽嫣不自觉想起了曾经天道给她那本书，那真的是讲述的未来吗？
为什么她愈发觉得真实？有没有有一种可能，其实——
啪嗒一声，是幻灵狐和小焰的打闹碰到了窗边的花瓶。
羽嫣的思绪戛然而止。
不免有些自嘲，就算是真实发生的又怎么样，那时的风夙可一点都不喜欢她。
羽嫣淡淡看了一眼窗边，正巧和幻灵狐投过来的视线对上，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
女子微怔，等她再次看向那只小白狐的时候，对方已经追着兔子跑了。
羽嫣手指捏紧酒壶。
隔壁
风夙同样把玩着酒壶。
这是他原本打算送给师尊的。
从回来到现在，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有落下过。
……
明神手札透露出的信息很明确。
仙界和破空界中间有一层灰色歃云层，只有集齐四大神兽各一滴血，才能安全突破歃云层飞升。
而明神当年渡完雷劫触碰到歃云时，原本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在他想要将储物戒丢回仙界时，阴差阳错收集起的四大神兽的血液从储物戒中飞了出来。
融合后，血珠当即把歃云穿透，他顺势飞升。
四大神兽之血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集齐的。
青龙一族最喜欢海域，七大仙域内陆几乎寻不到青龙，除非对方主动现身。
白虎一族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白虎族地下一次会在哪个森林出现，比兔子还三窟。
凤凰更不用说，他们不避世，出现在仙域的频率最高，有缘搭上线却难如登天。
521 澜尘哥，有空否？
至于玄武？
呵，一千年前玄武一族放出消息，要给一千年后即将出生的继承人寻找师尊。
由于他们窥得天机，已经知道继承人会是个小姑娘，所以他们点名要求小姑娘的师尊必须是女子。
说是担心男师尊勾引他们家小姑娘。
不仅如此，小姑娘的师尊必须是全仙界最优秀的女子。
啧，谁说全仙界最优秀的女子就一定愿意给你们小姑娘当师父的？
但一想到小姑娘玄武一族继承人的身份。
众人又自打脸，这……又有谁会不心动呢。
——
羽嫣一壶酒饮尽，有些舍不得的数了数扳指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酒。
怎么办，快喝没了，似乎坚持不到漓泽飞升呢。
她拿着明神手札站起身，浅青色的衣裙衣摆处不知何时绣了三朵桃花骨朵儿。
她要去找紫岚，把手札给他送过去，她已经看完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至于收获……呵，四大神兽之血？
一切但凭天意吧！
只是羽嫣万万没想到。
她恰恰又在紫岚这里见到了羽煊。
纵使再迟钝，她也不得不明白，羽煊其实早就认识紫岚。
比在瑶光之城时更早。
紫岚的院子没有设置结界，羽嫣推门而入时，羽煊正背对着门口方向和紫岚说着什么。
羽煊也很快就发现了她。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男人眸子一亮，
“颜羽妹妹你怎么来了？”
羽嫣不知道为什么羽煊总是这么自来熟。
她看了一眼紫岚，说，“找我弟弟。”
羽煊笑脸一僵。
弟弟？
是呢，这里是紫岚的地盘，阿嫣来这儿除了找紫岚还能有什么？
只是这声弟弟，听起来刺耳极了。
哼。
羽煊右手被在身后，这会儿的功夫，紫岚因被羽嫣发现他和羽煊在一起的心慌已经平歇。
他眼中全是欣喜：“姐你来了。”
羽嫣：“嗯，进去说。”
紫岚当即跟上了她：“好。”
中途被羽煊扯住了衣袖，紫岚干脆的甩开，与人传音道，
“我尽量。”
得到对方的保证，羽煊掐住他衣袖的两根手指松开，眉开眼笑的，
“好，哥哥就靠你了。”
羽煊特意来找他，说让他替他在姐姐说两句好话。
他看着姐弟两人走进屋子关上了门，脸上的笑渐渐收敛。
转身时砰的一下遇上一堵肉墙。
羽煊揉了揉鼻尖：“你有病！”
帝澜尘出现的悄无声息：“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羽煊当即像是炸了毛一般：“关你什么事！！！”
他终于看清了撞他鼻子的人是谁。
帝澜尘！
他不是和大哥会天枢域了吗！
怎么在这儿！！！
帝澜尘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屋子，羽煊甚至不敢欲盖弥彰。
倒不是他有多么防着帝澜尘。
毕竟这家伙对妹妹一直不错。
但一想到他满心觊觎着阿嫣，他就心里不爽。
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阿嫣已经回来了。
所以他要阻止他。
阻止的方法就是——
羽煊突然亮出了一架琴，“澜尘哥，有空否，指教一下弟弟的琴术？”
帝澜尘面无表情，转身走了，“我就是路过。”
522 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动心
他一声琴也不想听羽煊弹。
会折寿。
身后，羽煊像是失落的垂下了脑袋，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深藏功与名。
屋内
羽嫣突然停下了说话，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屋外一眼。
奇怪，刚刚那两声琴声，她好像在修仙界时听到过。
纵使她一直觉得对方弹得不错，但不可否认那老道的琴声太有特色，一耳难忘。
紫岚见羽嫣突然开始走神，问，“怎么了？”
羽嫣摇了摇头，岔开了刚才和他谈的话题，问，
“你院子里另一个弟子是音修？”
那两声琴音太过短暂，她神识放出去时，只见到另一个屋子的青衣弟子出门。
当然，还有院子中的羽煊。
紫岚否认：“不是。”
但羽煊是音修，以前姐姐还总是夸他来着。
莫非羽煊刚才弹琴了？
可他没听到。
见羽嫣将明神手札递给他，紫岚眸色一凝，“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当初已经收下了。
羽嫣一看就知道紫岚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她笑着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我已经看完了，留着也没用，不如还给你。”
突然被羽嫣弹了一下脑袋，就像当初在天璇域时姐姐对他的亲昵一模一样，紫岚有些走神，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
藏书院
石灵在看到羽嫣进来的时候朝她热情的打招呼。
“羽嫣你来了啊！”小狮子转动着着他那石灰色的眼珠子。
羽嫣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狮子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喜欢吗？”羽嫣见状笑问。
小狮子点头。
羽嫣：“有关丹药的书在哪儿？”
她用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如果小狮子的尾巴可以动，她想他此刻一定是要翘起来了。
小狮子：“第九层。”
得到想要的答案，羽嫣收回手。
“谢谢了，出来的时候再找你玩儿。”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上楼。
令他舒服的触摸不在，小狮子不开心的睁开眼睛。
哼，用完就扔，这个无情的女人！
第九层
羽嫣拿出一本丹药典籍。
她在想一种可能，一种她识海中那本书上写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能。
在她闭关的那三年中，她经常陷入梦境。
梦境中全是她和风夙相处的场景，那些她当世根本没有做过的，书中也没有写过的场景。
一开始那些场景还会模糊，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越发清晰，与此同时勾起她心中一阵又一阵清晰的悸动。
她最了解自己。
她不会无缘无辜对一个人动心，就算风夙那张脸实在是长在她的审美上，但欣赏和悸动不一样。
而书中她对他直言她喜欢他。
那么会不会她梦中见过的那些，其实是书中没涉及到的，她和风夙真实的相处。
所以她才会日渐心动，日久生情？
至于风夙拒绝了她，羽嫣摩挲着典籍，那又如何，现在他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羽嫣收敛思绪，目光落在典籍上。
修仙之人不存在前世今生，事情一旦发生就肯定存在痕迹。
唤灵丹，仙界顶级丹药，即使是埋藏的再深的记忆，羽嫣相信有它在，她也能想起一切。
523 像狼崽子一般的季无野
只是唤灵丹极其稀有，只会被把控在圣宫以及几大仙宫手中。
羽嫣触碰不到，所以她打算自己炼。
时间过得很快。
等她从藏书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入夜。
皎月当头，凉风习习。
身着青色弟子服的女子手中握着青羽剑，思索着一个月内找齐所有炼制唤灵丹灵药的可能性。
等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正瞧见季无野失魂落魄的背影。
之所以说是失魂落魄，实在是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悲怆气息太过浓郁。
羽嫣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想到当年像狼崽子一般刚入她门下的少年，那会儿他还会装单纯，甚至怀疑她收他为徒的动机。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死脑筋。
几乎是羽嫣气息出现的瞬间，季无野转身，黑夜中那双清澈的瑞凤眼一亮，“师尊！”
羽嫣心里早就没了气。
这会儿见对方朝他跑过来，她神色跟着柔和了下去。
“不去修炼，待在这里做什么？”羽嫣没有因为季无野朝她跑过来而停下脚步。
反而与人擦肩而过，边说边打开了结界。
“进来。”羽嫣微微侧头说道。
季无野又转过身来，赶紧跟上了她，像是生怕羽嫣下一刻反悔似的。
男子一头蓝色的长发，被月色下衬的幽幽，他小心翼翼的望着羽嫣的背影，激动又克制。
师尊这是原谅他的意思对吗？
季无野眼神专注，偶尔有海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转，在羽嫣转身回望他的时候收敛殆尽。
“没有下次。”羽嫣说。
季无野：“我知道错了，我向师尊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
羽嫣：“嗯。”
见女子真的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季无野心口的大石终于撤去。
羽嫣大抵是没有进屋的意思，她站在月光下，身影被拉的很长。
季无野动了动，让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和羽嫣的贴近，最后亲密无间。
男子嘴角上扬，心中满足感爆棚。
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师尊的动静，像是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发现似的。
羽嫣确实没发现他这些小心思。
她此刻正背对着季无野站着，视线从圆月上收回，
“收拾收拾，明早随为师出门。”
“去哪儿？”季无野下意识问道。
实则心中雀跃到了极致。
他甚至还想问是只有他和师尊两个人吗？
男子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他刻意压制下去的蠢蠢欲动有多么的汹涌。
羽嫣：“去找药，位置不定。”
说完之后，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余光微不可察的从隔壁小院上划过，唇角缓缓溢开一抹明媚的笑。
仙帝么？
那就看他能不能找到她好了。
次日天还未亮，季无野已经在院外等着了。
这三年他一直都在外面修炼，包括最凶险的醍醐灌顶，也都是在他寻得的洞府中完成的。
羽嫣昨日没定时间，他在外面等着也没催她。
不过对方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几乎是天将明，羽嫣从青龙空间出来，带着季无野离开了天璇学院。
524 师尊，我们不喊师兄一起吗
在一男一女前脚离开的同一时刻，隔壁院子的院门打开。
白衣男子腰间挂着一串铃铛。
他从来都没在羽嫣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次也是，他相信她一定听到了他朝门口走动时的铃铛声，那时她还没离开。
虽然师尊没喊他一起，但她也在默认他跟上去。
这个发现让风夙心中激荡，甚至想不管不顾的缩短两人的距离，紧紧的将人拥抱在怀中。
但他不能。
对方明显是还有什么顾虑，而且现在正在解决。
他要做的，是安静地等她解决一切。
男子一双凤眸忽明忽灭，他相信离他得偿所愿那一天不远了。
……
季无野翘着唇角：“师尊，我们不喊大师兄一起吗？”
男子几乎是压着羽嫣的步子走，他双手垂在身侧，不肯和女子并肩前行。
季无野用他那双向来干净清澈的眸子盯着羽嫣的背影，只要他的目光不过火，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她。
而站在师尊身边的话，明显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听到季无野的话，羽嫣脚步一顿。
盯人盯的专注的季无野差点儿没刹住步子撞上去。
“你很想你师兄跟着一起？”羽嫣问。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让她熟悉到骨子里的铃铛声。
女子无声笑了笑，露在面具外面的双桃花眼波光流转。
这些季无野都没看到。
他现在满心都是羽嫣的反问。
想和风夙一起？他才不想！
季无野回以沉默。
羽嫣也没再追问，就算他想，她也不会回去喊他。
况且他的师兄也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
根据紫岚所说，天璇城最西角有一个地下坊市，聚集了整个天璇域不好放在明面上交易的东西。
虽然她要找的灵药不是上不得明面的，但亏在冷门且昂贵，一般药坊没这些东西。
期间羽嫣察觉到铃铛声消失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季无野入了地下坊市。
另一边
风夙正和帝澜尘面对面而立。
帝澜尘眯了眯眼：“你鬼鬼祟祟的跟着嫣嫣做什么？”
几乎是他话落的同时，一股浓郁的冷气从对面男子身上压了过来。
嫣嫣？
风夙五官冷冽，谁允许他这么喊她的！
帝澜尘这下终于确定，面前的人抱着和他同样的目的。
男人当即沉下了脸。
他又算什么东西！想和他抢嫣嫣？
帝澜尘轻易的抵挡住了对方的威压，他轻嘲：“我劝你趁早收了心思，区区散修，也配的上她？”
“配不配的上，也不是阁下说了算。”风夙并不打算暴露实力。
对方虽然是帝宫之主，但还不足以让他此刻乱了阵脚。
他现在有了底气，都是师尊给他的。
帝澜尘诧异于风夙的气势，他审视的看了对方一眼。
三年过去，这人原本是出窍期，现在却已经渡劫。
身为帝宫之主，帝澜尘可不是什么一争风吃醋就降智的小公子，他陷入沉思，与此同时心中更是多了些慌乱。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羽嫣对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男女之情。
525 很难寻，很稀有，很贵
帝澜尘死死的盯了他一会儿，风夙沉着一双凤眸回视他。
对方很有底气，这是帝澜尘离开后不断环绕在他脑海中的想法。
如蚀骨糟粕，扰的他再也无法静下心。
地下坊市
羽嫣身披黑色斗篷帽子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唯露出下巴和若隐若现的唇瓣。
“姑娘，买药吗？”
苍老的声音呕哑嘲哳，季无野当即上前一步,
伸出手挡住了要凑上来的，同样罩着斗篷的佝偻老道。
羽嫣侧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摊位。
稀稀拉拉的摆着几枝略显枯色的木条，只一眼，她便看得出来，这些是再普通不过的树枝。
她抬手按下季无野挡在她身前的胳膊，“什么药？”她问。
老道：“姑娘还请随我来。”
季无野警惕的看着老道已经转过头去的背影，皱眉：“师尊。”
“无碍，跟上去看看。”
羽嫣给他传音。
她来之前才在青龙空间里炼完两炉子丹药，由于品级较高,
身上丹药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
当然，一般修士闻不到。
只有同为丹修又或者是对灵药极其敏锐的人才能辨别的出来。
那么多人路过老道摊前，对方都充耳不闻。
唯独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他凑了上来。
不难怀疑对方因此猜出了她的兴趣，再加上羽嫣同样嗅到了老道走过来时，飘在空气中的若有若无的药草气味儿，她从小对灵药气息敏感，那是蔓凝露的味道。
其实蔓凝露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是没有味道的，甚至很多丹药典籍都没有关于它气味的记载，毕竟很少有人能闻得出来，在这极少数中众人的体感又不统一，因而很难具体。
但羽嫣却是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蔓凝露净灵台，可压制心魔，可凝神静气。
老道身上带来的蔓凝露气味很浓郁，以她的经验来看，他很可能是一位药师。
任何药剂或者丹药,
一旦内服,
连气带形都会销声匿迹。
如老道这般走两步就能够扩散出药味的,
必定是常年和药草打交道。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不是刻意的。
毕竟谁都知道蔓凝露无味。
所以值得她花时间跟上去看看。
很快，两人便随着老道来到了街头的一个拐角处。
一青年满身煞气的倚靠在墙角。
老道：“阿海，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阿海站直身子，一言不发的松开抱胸的双手，从右手食指上摘下了一个储物戒。
瞧见他的动作，羽嫣莫名的多了些期待。
下一刻，那双被斗篷遮挡住的桃花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碧灵草，沙华根，七星枝。
区区三样，数量不多，但好巧不巧正事她要找的。
尤其是七星枝。
这东西长得和一般树枝无二，之前见到地摊上随便摆放的枝条，羽嫣有那么一刻怀疑老道是不是故意的，借此暗示他有七星枝。
但很快就歇了心思。
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找到七星枝，仙界有七大仙域，分别以北斗七星命名。
而七星枝，生于仙域边缘的深海域,
未成熟之前会在各大仙域海域处游走,
成熟之后才会扎根。
很难寻,
很稀有，很贵。
526 我要找圣主
似乎是确定羽嫣看清了一切，阿海迅速的将灵药收了起来。
他又将储物戒戴回食指，双手抱胸，倚靠在了墙脚。
羽嫣心中暗自思索，自己当下的家本够不够换这三味药。
实在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早就碰到七星枝。
老道在此时问：“如何？”
羽嫣：“你要什么？”
她问的是你要什么，而不是多少钱。
能让一位药师舍得将七星枝拱手交换的东西，一定不是寻常物。
羽嫣甚至想，一会儿若是交易不成，她能不能问对方要一块传讯石，方便以后联系。
老道发出一声哑笑：“我要的东西小友一定有。”
说着他递给羽嫣一张纸。
季无野抢先一步从老道手中接过纸张，正反检查了一通，确定没什么危险后又给回羽嫣。
羽嫣无声笑了笑。
——转魔丹
纸上只有三个字。
女子捏着纸张的指尖一颤，方才他说什么？他要的东西她一定有。
他怎么知道她有转魔丹？
转魔丹是上古丹药，当初在修仙界时，丹方是楼清寒给她的。
那日她去藏书院看的丹药典籍中，同样记载着转魔丹丹方早已失传。
千寻钰在他们来仙界之前把转魔丹给了风夙，后来风夙又交给了她。
她确实有转魔丹。
只是现在，她突然——
叮铃铃，叮铃铃
消失了不短时间的熟悉铃铛声再次出现，打断了羽嫣的思绪。
她说：“很遗憾，我并没有这东西。”
她需要先弄清楚对方是如何知道他有转魔丹的，若是巧合还好，如果不是巧合……
只听老道叹了一口气，“小友真的没有吗？那看来是我猜错了。”
羽嫣：“您可知在仙界，转魔丹的丹方已经不存在了？”
老道点了点头：“就是知道，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这么多人，总该有让我碰上的吧？”
这话一出，明显推翻了对方刚才笃定的态度。
羽嫣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广撒网巧合碰上了她，还是真的确信知道她有转魔丹。
想到七星枝，她又开始犹豫。
如果错过这次，下次再想拿到七星枝恐怕就难了。
羽嫣想了想：“方便留一个传讯方式吗？我其实很需要这三味药，以后如果有了转魔丹的消息，我也可以找你。”
老道很爽快的给了羽嫣一块传讯石。
……
离开拐角处，羽嫣一直惦记着那三味药。
季无野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师尊，要不要先歇息一下，等会儿再找？”
羽嫣脚步一顿，想了想道：“好。”
一时之间也忽略了，那铃铛声究竟有没有跟上来。
另一边
老道毕恭毕敬的朝风夙行了一礼，
“大殿下，属下没出纰漏吧？”
风夙：“尚可。”
他知道羽嫣要找的是什么，他都从石灵嘴里撬出来了。
唤灵丹，他唇角忍不住勾起。
他会帮她尽快找全灵药。
尽快成全他自己……
圣宫
苏若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圣主，君凛月迅速将她按了下去。
“若若你疯了！”
苏若若挣扎：“我要找圣主！”
527 早晚有一天你的道要被毁了
君凛月：“找圣主做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全，躺好了养着！”
苏若若：“我不！”
圣主那么看重她，可她任务失败了！
圣主会对她失望的，她要去领罚，顺便……看一看他。
她才不喜欢风夙，那些都是圣主强行加给她的意志，她现在全都想起来了，她爱的人明明是圣主！
她不能让他对她失望……
君凛月何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中愈发苦涩。
“若若……你听我说，圣主他，”
“我要见他！”
苏若若打断他，她脸色苍白，像是生怕君凛月继续说些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话，她扒拉开他的手，“你走，你出去！”
君凛月：“若若！”
苏若若：“出去！”
君凛月面色一白，苏若若的强烈排斥让他心凉半截。
他终究是走出了大殿。
铮——
裴言勾着琴弦，见君凛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清俊的脸庞上划过一丝讽刺，
“你还真是不死心，当年被她伤的还不够吗？非要凑上去。”
君凛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我喜欢她。”
裴言修长的手指压住琴弦：“可她不喜欢你，月，你不要忘了，你修炼的是斩情道。”
君凛月紧握的拳头一颤。
是啊，他修的是斩情道，偏偏动了情。
裴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的道要被毁了！”
君凛月扯了扯唇角：“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琴音一点也不销魂。”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速度之快像是生怕后面有人追他似的。
裴言：……
君凛月这回真的将裴言的话听了进去。
以往他不急没有劝过他，恨铁不成钢的。
男人站在圣宫结界外，自上而下俯视着一座座宫殿，最终落在他方才离开的那座。
君凛月眸色深沉，挣扎着像是在做一个极其困难的决定。
一个月后，天璇域
羽嫣脚踩悬崖壁，右手紧紧的握着藤蔓，左手小心翼翼的朝悬崖壁缝隙上生长出来的一朵花伸去。
季无野在上面急的要死。
这片悬崖禁灵，他说要替师尊下去，师尊嫌弃他会把花碰坏了。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藤蔓，一双透亮的眸子蔓延着戾气。
这藤蔓最好结实！
唰——
粗如小手臂的藤蔓猛的晃了一下，季无野心尖一颤，下一刻人已经趴在了悬崖边，伸手抓住了垂下去的蔓条。
“师尊！”他朝下面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季无野攥着藤蔓的手泛起了青筋。
羽嫣不是没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只是此时此刻她正小心的盯着幽茗花花茎处的小蛇。
小蛇很幼，但毒性很强。
刚才她也是离得近了才发现，所以快速的闪开，以至于上面的徒弟担心她出了事。
嘶嘶——
小蛇一双竖瞳，警惕的看着羽嫣。
女子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
一个时辰后
季无野依旧保持着趴在悬崖边的动作，额头上泛起了薄汗。
握住藤蔓的手，手腕处被石头卡的红肿，他却是不敢动。
若是因为他上面一个动作，惹得下面师尊出现什么失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