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用风夙交易
前殿
羽嫣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突然顿住了脚，她顺势后退，借着殿门一侧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没看错吧？
魔无极怎么在这里？
“公主，本尊是真心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允许你进来？”
颜凝盯着魔无极笑。
对方面色一僵，转瞬又恢复成了底气十足的模样，
“既然公主也对本尊提出的交易感兴趣，不如答应下来。”
“错了，我并不是对你的交易感兴趣，我是对你口中的秘密感兴趣。”
颜凝本不想搭理这家伙。
只是他说他手里有关于楼清寒的秘密。
鉴于楼清寒这次帮了她，她想她出手替他解决一下隐患没啥大毛病。
魔无极脸上的伪笑再也维持不住，他搭在椅子上的手掌握成了拳，
“公主怕不是误会了，本尊愿意交出秘密的前提是——你答应我俩之间的交易。”
毕竟是做了一段时间魔尊的人。
魔无极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外散，还真有那么点儿模样。
只是，偏偏他遇上了毫不讲理的颜凝。
颜凝敞开威压便将魔无极压了回去。
对方肉眼可见的脸色铁青，魔无极突然意识到，今日他大概是来错了……
“你还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颜凝语气颇有些狂妄，大抵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魔无极直接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曾经的魔域公主，竟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若是颜凝知道魔无极此刻的想法，估计会出声笑话一番。
大家都是魔修，他要跟谁讲道理？
还魔尊呢，出息！
羽嫣后背倚靠在门边，抬眸间瞧见不远处，楼清寒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衣女子站直身子，她朝他招了招手。
楼清寒脚步一顿，他朝殿内看了一眼，稍稍犹豫，终究是收敛气息朝羽嫣走了过去。
“本尊要那具小魔体。”
魔无极直接提出了交换条件。
管她颜凝同不同意，若是达不到目的，他亦不会让她如愿。
她不就是修为比他高一个境界。
虽然他打不过她，但若是形势不妙，他逃还是可以逃走的！
魔无极就是在赌，赌楼清寒在颜凝这里的地位比那魔体要高。
他实在是太渴望那个团子了。
这两天他辗转难眠，梦里都是将那纯净魔体拆吞入腹。
如此想着魔无极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殿外
羽嫣一张俏脸已经黑臭黑臭的。
魔无极要什么？
要风夙做交易？他找死！
楼清寒原本便是察觉到了魔无极的气息才过来的，他担心魔无极找颜凝的麻烦。
一靠近便听到这样一番话，玄衣男子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殿内，颜凝思索了一会儿。
她渐渐收敛了威压，像是颇为勉强的答应道，
“可以。”
她知道羽嫣就在外面，刚刚对方故意朝她泄露了气息。
以她俩的交情，她相信嫣嫣懂她的意思。
羽嫣确实知道颜凝是在借机忽悠魔无极。
但抬眸间瞧见楼清寒陡然紧皱的眉头，她想，似乎……有人误会了。
魔无极万万没想到颜凝会答应地这么简单。
287 难道师尊察觉不到我吗
他还以为他要和她周旋好久。
甚至还可能空手而归。
果然，看来对颜凝来说，楼清寒可比那魔体重要多了！
“哈哈哈哈哈，公主真是爽快！”
颜凝斜睨了他一眼，“说吧，楼清寒有什么把柄握在你手上？”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门口男子原本紧皱着的剑眉化成了呆愣。
阿凝说什么？
他能有什么把柄在魔无极手上？
魔无极本想开口问颜凝要一个保证。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套出他的话之后反悔。
可想到之前颜凝的态度，似乎她“妥协”至此已经是极限。
抱着赌一次的心态，魔无极深呼吸一口气，语调中隐约带着激动，毕竟他也是才发现的，
“楼清寒他不是，”魔修……
“阿凝。”
门外男子的声音传来，好巧不巧，一下子打断了魔无极的话。
殿内的一男一女皆是看向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魔无极的错觉，他觉得楼清寒看自己的那一眼带着杀意。
魔尊陡然一个激灵。
他敢过来自然是瞧见楼清寒离开了，只是没想到他为何又折回来了！
羽嫣依旧靠在门外，她手臂搭在额头，微微叹息。
楼清寒不是魔修。
突然察觉到衣服一下被拽了一下，羽嫣移开胳膊低头。
瞧见风夙不知何时靠近她。
羽嫣桃花眸中浮上一丝错愕，她居然捕捉不到风夙的气息。
女子扣上了男孩儿的肩膀，确定了身前的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师尊。”
风夙抬头仰望她。
羽嫣想，这大概是徒弟双婴渡劫后的意外之喜。
“你，特意隐藏起了气息？”她问。
风夙闻言，面上满是疑惑，
“师尊什么意思？”
男孩儿低头瞧瞧自己的身板，“我没有隐藏气息，难道师尊察觉不到我吗？”
师徒两人的对话全部被羽嫣的隔音结界阻挡下来。
鬼使神差的，羽嫣矢口否认，
“倒也不是，为师就是问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风夙不知信还是没信，顺着羽嫣的问题，他答道，
“躺在床榻上太过无趣。”
说着男孩儿还踢了踢羽嫣的脚尖。
对方一脚挡开他，风夙抿唇笑。
羽嫣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自己干净不染一丝纤尘的鞋子。
确定没沾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脏污，她撸了一把风夙的小脑袋，
“调皮！”
殿内
魔无极被夹在颜凝和楼清寒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颜凝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见楼清寒来了，她抬手指了指魔无极，
“他说他手里有你的把柄。”
真好，这下倒是省了事后她出手威胁。
想要对方守住一个秘密，要么杀死他，要么打怕他！
颜凝虽然不讲道理，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沾染孽障，她可是要飞升的。
她原本是计划，等她知道魔无极说的秘密是什么之后，一拳一脚把这人揍服。
不曾想正主出现了。
颜凝面上笑嘻嘻地，那副张扬又可爱的模样，看的对面的男人心痒痒的。
楼清寒摩挲了一下指尖，视线从颜凝身上移开。
“辛苦阿凝为我着想，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
玄衣男子留下一句话，伸手提着魔无极不见了踪影。
288 配得上你师尊吗
楼清寒不是什么？
颜凝苦思冥想好久都想不出可能的下文，索性不再考虑。
魔域的天色向来阴沉，纵使青天白日，也很少能见到如修仙地域那般明媚的日光。
颜凝将风夙喊到了跟前。
“师侄，请坐。”
算算年纪，师侄早已是个成年人。
纵使现在身板弱小，可她还真不能把他当作五岁小孩儿来看待。
风夙也就只有在面对羽嫣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露出柔软的肚皮。
当下被颜凝喊来，男孩儿小脸上一片正经。
颜凝目光在风夙面上的疤痕处清浅划过。
嫣嫣曾经和她讲过，待师侄结婴，她便助他修复伤疤。
看来，事情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师侄，昨日我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你的确是需要修炼一部魔道功法才可以彻底结婴。”
风夙认真的听着，在对方谈到功法的时候，他眸心一动。
颜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笑，
“我相信师侄是个聪明人，让你随我修炼而已，又不是拜我为师，至于那么抵触么？”
“还是说，师侄就是想一直如三岁奶娃一般，依赖在你师尊身边？”
颜凝眸子微眯。
“我没有。”风夙拳头不自觉握紧。
他才没有像三岁奶娃，她胡说什么！
孰不知，他当即反驳的模样，像极了被踩中尾巴的大猫。
颜凝眸色暗沉了些许。
师侄还是太过年轻啊，都不懂得隐藏情绪。
羽嫣的想法其实是对的，风夙原本成熟内敛的心性多少受了这副躯壳的影响。
“颜师伯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风夙自知情绪失控，他压抑着心绪，低声问道。
颜凝点头，“没错。”
“那没什么可谈的，我是师尊的徒弟，不会随你修炼的。”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修为，配得上你师尊吗？”
瞧见风夙站起来就要往殿外走，颜凝不紧不慢的后仰身子，她靠在椅背上。
女子的话里像是夹杂着一根根犀利的刺，瞄准了往风夙心口上扎。
风夙回头，凤眸中席卷着惊涛骇浪。
啧，太容易被刺激了。
不合格。
颜凝心中像是有一条线，眼睁睁地看着风夙在她心中的评级，距离那线越来越远。
她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颜凝自小在魔域长大，见过的世俗人情比羽嫣这种成长在宗门下的天之骄女繁复的多。
昨日她只是略微猜测，风夙或许对嫣嫣有着超脱师徒之外的感情。
毕竟，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大美人儿从小把他养到大，能做到无动于衷才奇怪。
咳，颜凝承认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而且之所以有这想法多少是受了隔壁山头合欢宗的影响。
今日只是略微试探，没想到某人不打自招。
颜凝双腿交叠，右手搭在膝头。
她视线幽幽的落在风夙身上，那模样仿如看透一切。
风夙后背僵硬，两人对峙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
“师伯，能不能……不要告诉师尊。”
他语气夹杂着些许低落。
他如何不知颜凝说的那些。
他也没想现在就坦露那些心思。
289 不告诉你师尊
他现在想的，只是待在她身边而已。
颜凝站起身缓缓朝风夙走进。
她和嫣嫣好友几百年，从未见她对谁像对风夙一般上心过。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风夙是她的徒弟。
毕竟，她也没见到嫣嫣对待其他两个徒弟的态度。
但这不妨碍她未雨绸缪。
以嫣嫣对风夙的关心程度，难保她哪天不会在这家伙的撒娇纠缠下动心。
过程和结局她不能插手，可对于风夙这个人，在实力方面，她还是可以动手“提拔”一番的。
无事最好，万一擦出些什么火花，他可不能太差劲。
颜凝嘴边挑起一抹怪异的笑，当然，依旧是好看的。
只是落在风夙眼中，让他无端觉得脚底一凉。
“师侄，只要你答应随我修炼，我便不告诉你师尊。”
颜凝好心情的提道。
“最多五年而已，如果连着你都接受不了，那就别怪师伯我……在嫣嫣面前说你的坏话了。”
风夙视线落在颜凝身上。
只是当下，明显少了些之前那般的不情愿。
他在考虑。
“跟我说什么坏话？”
羽嫣的声音适时传来。
风夙身体一僵，他当即和颜凝的目光对上，狭长凤眸底染上了一丝求助。
颜凝微微挑眉，心知他这是妥协了。
“嫣嫣你来了，我不过是在和师侄开玩笑罢了。”
“找我有事？”
羽嫣看了风夙一眼，而后顺着颜凝的眼神示意坐了下来。
听到她一番话，风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颜凝算好的。
她不仅仅喊了自己过来，也同样招呼了师尊，借着时间差，迫使他不得不现在答应她。
风夙心头郁闷。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颜凝做的一切，并不是在害他。
“师尊。”
风夙走到了羽嫣旁边。
白衣女子伸手一提他的后颈，男孩儿顺势便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他耳根爆红。
颜凝手中捏着一本册子，她递给了羽嫣。
万魔混元录。
不用想她也知道颜凝拿给她的是什么。
羽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得到对方一记白眼。
风夙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羽嫣将册子递到他面前，他才恍然回神。
“记得谢谢你师伯。”
羽嫣眉宇间晕开一抹轻松惬意。
谁曾想，却是见到徒弟的神情，在瞧见功法的时候沉重了下来。
“谢谢师伯。”
风夙接过功法。
他颇为礼貌的看着颜凝道谢，没和对方对视一秒就快的移开了视线。
风夙生怕，颜凝催促他和师尊说自己要留下来的事。
他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颜凝似是明白他的想法，好心的没逗他。
——
颜凝的宫殿最顶层有一方温泉药池。
药池上方笼罩着白色朦胧雾气。
池水泛着幽幽的青绿色，就跟她手腕上青镯的颜色一样。
下水前，羽嫣让水暮染离开了。
她解开了袖口的束缚，宽广的衣袖垂落。
羽嫣摆动手臂带起衣袖翻飞，久违的感觉让她颇为怀念。
若不是顾忌着风夙发现又会多问，她也不必将衣袖系紧。
哗啦啦的水声随着女子踏入后扬起。
水池上方的雾气这一瞬间变得浅淡了一些，而后恢复正常。
290 共浴
羽嫣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青紫斑痕虽然不多，但扎眼的紧。
包括肩头，那日颜凝仅是捏了一下，也留下了一道淡青色的淤痕。
羽嫣轻叹一口气，她微微仰头倚靠在药池壁边，任升腾的雾气将她包裹。
多日以来发生的事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识海中的书早已失去了参考的价值。
羽嫣又翻了一下那书，暗自将最近十年会发生的事记了下来。
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身后不远处的雾气渐渐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轮廓。
风夙知道师尊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
不仅仅是师尊察觉不到，似乎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他的气息。
风夙早就知道师尊来了药池。
他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敢进来。
女子的身体浸没在青色的池水中，只漏出前胸往上的肩头，纤长的脖颈以及脑袋。
此刻她桃花眼闭着，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
风夙更倾向于前者。
越是靠近水池，他一颗心就越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男孩儿不知不觉红了耳根，他视线轻飘飘的在羽嫣发间游移，不敢落实生怕被对方发现。
羽嫣的胳膊搭在水池边，恰好是她之前将衣袖打结的右手。
隔着雾气，风夙什么也看不清。
男孩儿不知不觉靠近了些许。
在青紫的淤痕映入眼帘的那一刻，羽嫣的声音同时响起，
“风夙，你好大的胆子。”
哗啦！
风夙心口一滞，脚下一滑跌落进药池中。
小小的身体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羽嫣眯了眯眼，避免跃起的水珠渐入眼中。
“咳，咳咳。”
风夙迅速的从池水中探出头来。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师尊深邃淡漠的桃花眼。
他慌了。
青色的池水并不透明，羽嫣不担心风夙看到什么。
只是对于他不请自来，擅自闯入接近于以下犯上的行径，羽嫣很生气。
她生气了自然便没有好脸色。
风夙被她凉薄的视线看的喘不过气。
“师尊，你听我解释，”
男孩儿正对着羽嫣，他脑袋几乎和她肩头平齐，正好又将羽嫣肩膀上的伤痕看了个彻底。
风夙话锋止住。
羽嫣皮肤很白，在青色的池水映衬下，更是白的反光。
而肩头大片的白嫩上点缀上几朵青紫的淤痕，任谁看一眼都不会忽略过。
风夙双手浸没在水下握成拳，他就知道。
师尊根本不是受了外伤那么简单。
多年前的淤痕到现在都还未消，让他如何相信她没事！
头脑一热胆子也大了，风夙朝羽嫣靠近，目光直直落在她肩头。
再次被他看到，羽嫣索性不再遮掩。
任由团子的目光打量。
只是等了许久迟迟等不到对方的问题。
羽嫣连说辞都想好了，她侧头看他。
猝不及防的和那跳跃着疼惜的狭长凤眸撞了个彻底。
羽嫣眸心一凝，她笑开来，
“死心了？”
正事因为知道他是出于担心她的目的擅闯进来，她才尽力收敛脾气没把他打出去。
羽嫣的反应让风夙眉头紧皱。
“师尊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没关系，但自己总该知道如何医治？”
他开口的嗓音沙哑，配合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羽嫣再次忽略了他的真实年纪。
291 祈求她的视线停留更久
她抬手捏上了他的侧脸。
风夙扭头躲开，抿着嘴像是在生闷气。
羽嫣笑了一声收回手。
“知道。”她回答。
风夙抬眸盯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要掉不掉，
“那为什么，”
羽嫣：“快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治好吗？
羽嫣知道风夙要问什么。
她也没骗他。
确实是快了，十年，只要十年便能够“医治”好了。
风夙总觉得师尊的回答太过敷衍。
可师尊不愿意明说，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今日有机会窥见师尊的伤势已经是极限，甚至以后师尊都会警惕的防着他。
可风夙不后悔。
师尊的伤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事，尤如一颗大石亘在心间。
“疼吗？”
风夙说着手指便触上了羽嫣的肩膀。
啪的一声，爪子被打开。
羽嫣指尖圈出一道灵力，风夙立刻被送到了岸上。
指尖细嫩润滑的感觉一触即分，风夙一颗心却是为此悸动了许久。
他坐在药池边。
像是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一般，红色自他耳根蔓延到了脖颈。
他视线再次恢复了飘忽，不敢瞅羽嫣。
余光却是忍不住往药池中的女子身上嫖。
羽嫣保持倚靠池壁的姿势没动，蒸腾的雾气熏的她皮肤泛着粉红，原本潋滟的容颜更加出尘绝世。
即便对方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你，被施于目光者只会祈求她的视线能够停留的更久一些。
风夙知道羽嫣在看他。
他盯着药池的一角不说话，实则浑身上下的气血，皆是因为师尊的注视躁动无比。
男孩儿紧咬着舌尖，避免情绪外泄出卖了他。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羽嫣像是疲惫了一般，她终于移开了目光。
女子眉宇间染上了三分倦意，羽嫣抬手揉了揉额间。
紧接着风夙那双小手便替代了上来。
“师尊，我帮你。”
风夙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他熟练的将手放在羽嫣额间，用对方熟悉又喜欢的力道轻声按揉着。
羽嫣眼尾微扬，因为雾气流泻出丝丝水汽，瞬间变得妖娆又勾人。
可没人看的到。
风夙垂眸。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师尊那修长的天鹅颈，纤长又嫩白，似是要激起他心底某些肆虐的妄念。
风夙动作一顿，然后迅速恢复了节奏。
再往下便是女子微微凹陷的锁骨，若是将水撩上去，定是能够兜住的。
风夙舌尖似是咬出血，眼底的暗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隐藏在青色不透明的池水中的景色他看不到，但只是略微一想，他便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行了，你出去吧。”
其实羽嫣很喜欢风夙的手法，以前在雁回峰他也经常给她按揉。
只是今日，大概是因为在跑药泉的缘故，即是不会发生什么，潜意识里羽嫣终究是有所顾忌。
风夙心中划过一丝失望。
他哦了一声，收回手时顺带撩开了羽嫣紧贴着后背的头发。
湿发贴在皮肤上，一定是不舒服的。
三千青丝被带起的瞬间，一缕浓郁的桃花香气钻入风夙鼻尖。
他身体一僵，收手快步走了出去。
292 可不可以看一眼掌门令
“记得把衣服蒸干。”
羽嫣适时提醒了他一句。
“知道了师尊。”
风夙的话渐行渐远，羽嫣拢了拢身后又贴回来的湿发。
颜凝远远的就瞧见风夙红着脸跑下来，她抬眸看了一眼宫殿顶层，眼中划过了然的神色。
苍渺宗
沈青逸捏着掌门令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掌心摊开，掌门令安安静静地躺着。
后山禁地的青龙不见了。
唯一可能带走青龙的便是师妹。
可师妹告诉他说没有。
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呢，要知道，师妹可是从未说谎骗过他。
青衣男子眸底划过一丝暗沉的光。
他没忘记当时他在青禹秘境捕捉到青龙气息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师妹的气息。
师妹的修为和他不相上下。
他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而且那条青龙也狡猾的紧，这些年不见修为竟是增长了那么多。
沈青逸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脑海中不断的划过，他和羽嫣以及师尊三人曾经在主峰时，一起修炼的生活的日子。
男子清俊的眸子柔和下来，眼中满是怀念的情绪。
师妹既然说没有，那便是没有的。
一定是他想多了，青禹秘境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向来对他赤诚相待，乖巧亲昵的师妹，不可能说谎骗他的。
沈青逸握紧掌门令，眸底暗流汹涌。
他非得把那条擅自逃跑的青龙捉回来。
“师尊。”
苏若若目光在沈青逸手中的令牌上飘过。
她一进大殿就发现师尊在对着掌门令出神。
听说掌门令只有师尊和羽嫣能碰。
师尊也就罢了，他本就是苍渺宗的掌门。
可羽嫣凭什么？
苏若若指尖几乎要掐进了手心里。
夙哥哥和她都没在雁回峰……
苏若若自动忽略了季无野也不在的事实，满心都是羽嫣和风夙一起出宗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想到之前见羽嫣时，她悄悄在雁回殿释放的黑魔魇，苏若若眼底浮上了三分阴鸷。
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听到羽嫣走火入魔的消息呢！
“何事？”
沈青逸抬眸淡淡看了苏若若一眼。
苏若若立刻回神，她朝他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笑。
女子五官早已长开，弯眉杏眼小翘鼻，粉色的嘴唇仿佛上好的果肉，时刻泛着水润的光。
她并未着亲传弟子服，反而穿着一席通体粉色的流仙裙。
纤细的腰身被三指宽的腰带勾勒着，抹胸处绣着几朵娇艳的桃花，夺人视线。
苏若若一步一步朝沈青逸靠近。
自从意识到师尊似乎喜欢自己后，苏若若在面对沈青逸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畏惧。
相反，在她眼中褪去了身份的沈青逸，颇有别具一格的魅力。
苏若若嘴边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波光流转的杏眸望着上方的男子，楚楚可怜。
沈青逸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师尊，我可不可以看一眼你的掌门令？”
靠近后，苏若若低声道。
她大概是故意的，语调中带着三分婉转和四分缱绻，剩下的三分是欲语还休的羞涩。
293 是为师没控制好力道
沈青逸再不明白苏若若的意思，他就白活了几百年了。
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他面上不显。
脑海中不由的划过羽嫣之前说过的话，她对他说，能不能不要再把掌门令交给别人。
想到师妹当时说这话时，警惕又郑重的眼神，沈青逸扬了扬唇。
一直注意着他的苏若若，忍不住被惊艳了一把。
其实师尊，也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可惜她只喜欢夙哥哥，不然，她也是可以答应了他的。
苏若若脑海中天马行空，全然未发现，沈青逸偶尔瞅过来的视线中，夹杂的冰冷。
掌门令他不会再交给别人，哪怕是看一眼也不可以，苏若若也不行。
沈青逸将掌门令收起。
“还有别的事？”
这算是拒绝了，苏若若脸上是来不及收起的难以置信。
师尊竟然没有答应她？
凭什么？
女子幽怨的眼神黏糊糊的落在沈青逸脸上。
青衣男子整个人都被她看的难受起来。
他想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沈青逸双手交叠微搭在膝头，不知想到什么，他眸心一动，问道，
“前些日子在蛰天秘境，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他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尊，关心徒弟的历练经历。
黎渺渺昨日才带着一众从蛰天秘境出来的弟子回宗。
苏若若当即被她转移了话题。
只见那道粉色的身影一下子朝他扑了过来。
沈青逸瞳孔一缩，伸手挡了过去。
“放肆！”
噗通——
苏若若被他的灵力远远甩到了门口的柱子边。
“师尊！”
她抬手指着沈青逸，满脸的震惊恼怒和失望。
“抱歉，若若，是为师没控制好力道，你没事吧？”
沈青逸说话间依旧坐在上首。
他眸子半眯着，指尖圈起一丝灵力将人扶了起来。
如果这样，她还是误会他对她有意，可不是他的问题了。
正如沈青逸所想。
苏若若见对方不仅毫不怜惜的将自己丢出去，而且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今日特地打扮的装束，苏若若不仅恼羞成怒。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解释，然后羞辱她！
可苏若若丝毫没意识到，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脑补，沈青逸有什么义务为她的犯蠢买单？
“对不起，师尊，是徒儿鲁莽了。”
苏若若又朝上首走了过来。
只是在沈青逸面前的自称再次恢复了“徒儿”。
沈青逸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她会直接离开。
像是终于看到了苏若若今日的装扮，联想到对方方才的所作所为，沈青逸眸色幽深，她要做什么？
苏若若自然是带着目的来的，生怕沈青逸不同意，她才出此下策。
师尊不会真以为自己喜欢他吧？
苏若若满心怨气，抬眸间所有的情绪收敛待尽，
“师尊，徒儿想去一趟魔域。”
她搅紧手指。
苍渺宗宗规规定，任何弟子在跨入元婴期之前，均不得擅自踏入魔域，违者逐出宗门。
大殿一片寂静，苏若若抬头看了一眼师尊的表情。
294 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面无表情。
她心中更加没有底气。
可那黑衣人早上给她传了消息，他要她去找他。
苏若若皱着眉，毕竟她当时立了誓，只要拿到黑魔魇，对方要取走魔息时，她必须随叫随到。
虽然苏若若不知道，羽嫣当时是如何控制住了她的入魔，又或者根本不是羽嫣出手。
但她体内的魔息依旧是实打实存在的，就在她丹田中的一角，她能感受的到。
沈青逸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当年他将人从魔域边界救回来，可不是为了再让她去送死的。
不然他又需要出手保护他。
沈青逸面色肉眼可见的不虞，
“去做什么？”他问。
苏若若早就想好了说辞，
“去寻药。”
“徒儿在蛰天秘境中受了些伤，这是黎师叔给徒儿开的药方，其中有两味药，需要去魔域寻。”
沈青逸拿过苏若若手中的药方看了一下，确实是黎师妹写的不错。
受伤？
青衣男子视线在苏若若身上微微扫过，倒是不知哪里受了伤。
“去找你紫岚师叔，他近日也要去一趟魔域，为师会跟他说明情况，到时你跟着他，不要乱跑。”
沈青逸揉了揉额角。
有紫岚跟着，应该不需要他费心了吧。
苏若若道了一声是。
虽然早就想到师尊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去，但最终结伴的人选是紫岚师伯，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自她入宗至今，她也就见过这位师伯一面。
那还是在入宗时的收徒典礼上。
魔域
“准备结婴前一定要给为师传消息。”
羽嫣伸手抚了抚男孩儿脸侧的伤疤。
“这是最后的机会。”她道。
风夙感受着羽嫣落在自己脸上的手，他伸出小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这个动作，若是成年男子来做，一定会被羽嫣视为冒犯。
只是近来，风夙在羽嫣眼中的形象，早已从那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摔落至五岁娃娃，她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
若是风夙知道羽嫣心中的想法，他肯定当场气恼的红了眼睛。
见羽嫣没有推开他的手，风夙心中喜悦。
他望着女子的眼中满是依依不舍，除了依赖和略显低落的情绪再无其他。
那模样颇有些可怜兮兮的。
羽嫣忍不住想笑，
“你师伯的功法可是轻易不传给别人。”
我确实该谢谢她，他咬牙切齿般想。
风夙眼角耷拉了下去，眼皮半垂遮掩住了凤眸中的情绪。
“师尊，我会想你的。”
他低声道，语气中带上了些鼻音。
羽嫣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女子这话说的破没有底气。
毕竟这段日子，自己可是时刻都将人当做小孩子。
现在才吐槽这么一句，到底是有些……不厚道。
风夙身体一僵，脸上的情绪瞬间收了起来。
男孩儿面色紧绷，他抬头看着她，在两厢沉默中快速的抱了羽嫣一下。
他身高差不多在羽嫣腰间，对方因为要和他说话微微俯身。
男孩儿揽了一下她的肩膀，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
295 属他最粘人
待羽嫣掀眸看他的时候，对方早已抽离身体不知跑哪去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曾经她以为她这个大徒弟会是比较淡漠的性子，书中亦是如此。
只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要属他最粘人。
他以前表现出来的，可不是这个样子呢。
她把心中陡然升起的某种不知名情绪，归结为愧疚。
曾经她纠结于剧情，对于风夙不可避免的严苛很多，怪不得同样都是小孩子，那时的徒弟的表现明显和现在不同，她想，他应该是不敢吧？
羽嫣眸色黯淡了些，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女子眼尾压了压。
她会爱上自己的徒弟？
荒谬！
——
“小焰，我们这么做不是很好吧？”
漓泽嘴边叼着一根尾巴草。
他一席红衣抱着同样一身红毛的兔子，妖孽的狐狸眼眼尾勾着淡淡的赤色，高挺的鼻梁尖尖上泛着些许薄汗。
乍一看，一人一兔像是倒挂在悬崖峭壁上。
实则，漓泽脑袋顶上是一道无形的结界，他双脚倒勾着峭壁凹陷处。
“你还想不想给姐姐做好吃的了！”
兔子鼻子动了动，连带着嘴边的胡须都跟着轻颤，
“肯定是因为上次你的手艺退步了，姐姐离开这么久都没回来。”
凤洛焰颇为幽怨的吐槽着，爪子使劲在漓泽腰间拍了拍。
硬邦邦的，兔子爪子收回。
倒立着的男子发出一声轻嗤。
他垂眸正好瞧见兔子毛绒绒的两只大耳朵，漓泽恶劣勾唇，
“师尊不愿回来还不是因为嫌弃你，不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你？跟我做的饭有何关系！”
“我看，其实是你嘴馋了吧。”
漓泽又补充了一句。
“胡说！”
“堂堂妖界小王子，竟是和窃贼一般偷偷摸摸对自己的子民下手，没出息啊没出息。”
漓泽说着吹开嘴边的尾巴草。
在凤洛焰炸毛之前，他迅速出手扔出几颗灵石。
结界悄无声息的破开一道仅容一个过的缺口，漓泽双脚一抬，整个人落了进去。
依旧是保持着倒立的姿势，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
男子狐狸眼轻轻眯起，看起来颇为享受。
细看他的手边，大掌提着赤兔的两只耳朵，指尖在绒毛上细细摩挲，可不是舒服的狠。
凤洛焰小心翼翼的躲在漓泽怀中，生怕超出他的灵力保护而泄露了气息。
血脉压制这事儿也不能怪他。
他只能借助漓泽人类的气息掩盖。
可不能让悬崖底下的那些玲珑小鱼察觉到他，不然还怎么抓！
察觉到大耳朵落入魔爪，凤洛焰颇为气恼，倒是没有挣扎，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像是早已经习惯了。
临近悬崖底
漓泽一个转身站到了岩石上。
凤洛焰趁机爬到了他的肩头，身体使劲在他肩膀上墩了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结界怎么破开？”
凤洛焰想起方才漓泽利落的手法，不禁怀疑问。
漓泽笑了笑不置可否。
区区一个小结界，他看一眼便知道这么解决了。
脑海中甚至有无数种改良的方法。
等他抓几条玲珑鱼，作为报酬，他可以提他们种族加固一下防护。
296 为父担心你有危险
漓泽暗自想着。
凤洛焰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还倒挂那么久！”
漓泽淡淡瞥了他一眼。
平平无奇的眼神透过那双妖孽的狐狸眼，颇有些不同寻常。
他为什么倒挂那么久？
漓泽扯了扯嘴角，道，
“我这叫视察敌情，谁知道这悬崖下面除了玲珑鱼还有没有其他族群？”
“万一是个和你们凤凰一族沾亲带故的，到头来人家给妖王一递消息，你我不得被请去妖王殿喝茶？”
“我才懒得浪费时间，抓到鱼他就走！”
说完漓泽便撸起袖子，他小心翼翼的踏入银色的湖水。
“你老实点儿，别动。”
他对凤洛焰道。
“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凤洛焰幽幽道。
漓泽没再理他，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兔子碍事儿，他提着他的后颈将兔子扔到了岸边岩石上。
“漓泽！你不告诉我一声！”
腾——
少年化作人形站在了石头上。
他咬牙切齿盯着早已没人的湖面。
……
哗啦——
漓泽从水面钻出脑袋，湖水打湿了他的乌发，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眉骨滑落至眼尾。
凤洛焰被圈在漓泽给他画好的包围圈中，少年盯着湖面的眸子亮了一下的，见他出来，他问，
“如何，抓到了吗！”
漓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漂亮的眉头紧皱，
“凤洛焰，你是不是在骗我？”
哪里有什玲珑鱼，连块鱼骨头都没有。
“不可能！”
凤洛焰腾的一下站起身。
少年一席白衣怒目圆瞪，说着就要自己跳下水去寻。
漓泽操控灵力拦住了他，
“你可别下来，你一下来，到时就算有，也都被吓跑了。”
凤洛焰止住了脚步。
他鼓胀腮帮子坐到了岩石上，
“我记忆中，就是在这个地方。”
不然为什么会有结界？
玲珑鱼一族是他们妖界罕见的纯水族，据说他们原本是在海域生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迁徙到了大陆。
这块地域，便是祖先特意为他们划分的。
漓泽舀了一捧水高高扬起，
“算了，我再找找。”
红衣男子又一头猛扎进了湖水中。
半刻钟过去，一刻钟过去，两刻钟……
见对方迟迟没有上来，凤洛焰不免有些担忧。
漓泽不会是遇到什么困境了吧？
少年焦急的在岩石上来回踱步。
“我儿，你来了妖界怎么不告诉为父一声？”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男声。
凤洛焰身形一僵。
凤临盯着少年的背影，眼中似有情绪起伏，他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直到走到他跟前看清了他的模样，凤临才笑了一声，叹道，
“焰儿，真的是你。”
他单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仔细看去像是在颤抖。
凤洛焰的血脉早已返祖，哪怕他的父亲在此，也不可避免的被他压制住了。
凤临强忍着血脉被压制的难受，他欣慰的想要抬手拉住凤洛焰，却是被对方躲开，
“你来做什么？”
凤洛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语气中隐约带着带着刺。
虽然不明显，但是凤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眸色一黯，收回了手。
“你不该来这里，为父担心你有危险。”
“什么危险！”凤洛焰当即慌了神。
297 你之前也有这么一颗珠子
凤临的话像是戳中了什么。
原本他就在担心漓泽。
瞧见儿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凤临目光多了几分玩味，
“我儿这么担心做什么？”
“告诉我，什么危险！”
凤洛焰一脚从岩石是跳下来，他站在妖王对面，身形要比他略稚嫩一些，整个人目眦欲裂。
是他带漓泽过来的，却是让对方陷入了险境！
少年直接拽住了妖王的前襟，也不管对方的身份，以及远高于他的实力。
凤临垂眸看了一眼凤洛焰扯着自己衣服的手。
心情复杂万分，只听他道，
“你是本王的儿子，实力还未强大到无人能敌，贸然出现在妖界，你大概不知，一旦暴露身份，多少族王等着将你掳回去。”
凤临很少一下子说这么长一段话。
只是凤洛焰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本以为儿子会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内疚。
谁知，对方只是眨了眨眼，
“就这？”
凤洛焰松开了手。
“妖王陛下，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血脉压制吗？”
少年似是终于有了闲心，他半是嘲笑半是讽刺道。
只是说话间，目光一直紧盯着湖面。
凤临像是被踩到了痛处，
“哼！血脉压制不是万能的，你以为，为父若是真用实力反压，你能逃的过？”
凤洛焰无话可说。
毕竟凤临谈的都是事实。
他现在也就是元婴期修为，放个大乘期大能在自己面前，他确实压不过。
千槲城
羽嫣遇到了一个熟人。
“羽嫣，是你。”
裴言眼中满是意外之喜，见到羽嫣的那一刻，男子当即走上前来。
羽嫣驻足，她目光落在紫衣男子身后的千音阁牌匾上，淡淡挪开。
小焰曾经告诉过她，裴言出手救过苏若若一命。
一阵风吹过，被裴言抱着的伏羲琴琴尾叮当作响。
流苏间，圆润的灵珠一侧被挂上了几个精致小巧的铃铛。
“这是什么？”羽嫣问。
纤细的手指拨开流苏时，灵珠的全貌映入眼帘，羽嫣睫毛微颤。
“原来是同道中人。”丹田中，黎湛轻啧一声道。
羽嫣指尖看似在灵珠旁的铃铛上点了点，叮铃一声，她收回手。
“路过万物阁，买了个小玩意儿，是不是很有意思？”
裴言在羽嫣收手之后，也碰了碰那铃铛，他嘴边噙着一抹笑。
“是挺有意思的。”羽嫣附和道。
“久别重逢，不如来我千音阁一聚？”
裴言本来是回来千音阁养伤的。
谁知走到门口，便遇到了羽嫣。
“好啊。”
羽嫣扬唇笑，她走在裴言身后，目光微不可察的再次落到了伏羲琴尾。
“黎湛，如果没记错，你之前也有这么一颗珠子。”
“你似乎很不喜欢苏若若。”黎湛突然道。
羽嫣抬脚踏入千音阁，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那日风夙渡劫时，她和天道的对话都是在识海中进行。
黎湛大抵是听不到她在天道留下的承诺的。
不然，黎湛也不会用上“似乎”二字。
“那这个男人，你也不必和他做朋友了。”
黎湛幸灾乐祸道。
298 总是对我的琴感兴趣
“改日同我具体说说。”
黎湛顿了一秒，道，“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纵使没见到黎湛的模样，羽嫣总觉得，此刻他的表情应该是愤怒且咬牙切齿的。
真是一段不太美妙的回忆呢。
羽嫣轻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
裴言脚步慢下来，和她并肩。
羽嫣微微抬眸，她顺势指了指那颗珠子，问，
“方便和我讲讲它的来历吗？”
裴言低头，他拨弄了一下灵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
“你总是对我的琴感兴趣，”至极。
峥——
一道琴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此刻羽嫣和裴言正走在狭长的走廊，琴声是从他们左手边的包厢传出来的。
羽嫣充耳不闻，裴言却是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这琴声，和我当年相比，如何？”
裴言侧头看了包厢紧闭着的房门一眼，他垂眸问她。
顺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男子身后的长发有一缕垂到了胸前，轻轻扫过伏羲琴琴弦，发出一声低低的音响。
女子恣意的眉眼间划过一丝疑惑，她掀唇，只道，
“甚好。”
方才那道琴音，大概是比裴言当年弹得好听一些的罢。
颜凝总说她五音不全，她可不那么觉得。
好听便是好听！
真的如此吗？
裴言似是没想到羽嫣会给夸赞对方。
明明那声音，呕哑嘲哳难听极了。
哪怕是他当年，也弹不出这么难听的曲子。
他本想从羽嫣口中听一句对自己的夸赞，奈何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他眸心一凝，直接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中的人似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老道腾的一下站起身，大跨步上前将琴挡在了自己身后。
方才可不是他在弹琴。
欲盖弥彰！
他目光落在门口，刚想大吵两句，视线在触碰到羽嫣眉间的星痕时一颤，而后迅速收敛。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千音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老道怒气哄哄道。
裴言没想到推开门后见到会是一个老前辈。
千音阁自从易他为主之后，每间包厢的结界都进行了加固。
不仅外面的过客无法窥探到房间里面，里面的人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本是为了提高消费修士的体验，这下他一个贸然闯入，让两方很是尴尬。
裴言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是在下鲁莽了。”
羽嫣身形倚在门口，见状，她笑着再次夸赞道，
“道友的琴声很好听，我跟朋友一时好奇忍不住擅自闯入，确实是抱歉了”
说完她淡淡瞥了裴言一眼。
阁主就是阁主，结界对他而言有跟没有一样。
察觉到羽嫣眼神中的调侃，裴言轻咳一声。
老道原本满是怒气的神情，在听到羽嫣的话后突然一僵。
他像是不信，语气有些激动，
“你，真的觉得老夫弹琴好听？”
羽嫣没想到对方的关注点在这里。
她真诚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如此，老夫就不计较了，两位小友有空否？不如同我喝两杯！”
话题转移的有些快，裴言还以为要付出些代价，来安抚这位被他打扰到的顾客。
299 你是不是五音不全
老道又看向羽嫣。
“小友，赏个脸？”
羽嫣身体从门框上移开，双手抱胸的手垂落，
“可以。”
裴言自是无话可说，毕竟他是“过错方”，对方不愿计较已经是意外之喜。
羽嫣觉得，老道对她的关注未免多了一些。
在对方第三次朝她投来略显专注的目光的时候，羽嫣终于忍不住开口，
“前辈，我们认识？”
她对老道的称呼已经从道友上升到了前辈。
对方的修为算是半步渡劫，羽嫣想他大概是某个低调的散修。
不然，也不会实力到了这样的境界，还在修仙界无名无姓。
而称呼的变化，已经代表着她的疏离。
老道身形一僵，连带着手中握着的酒杯都跟着一颤，几滴酒水撒到了桌面。
“小友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老夫之前可没见过你。”
他矢口否认，话落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对着裴言搭话，
“小友的琴莫不是伏羲琴？”
裴言含笑点点头。
羽嫣目光探究的盯着老道的后脑勺。
可不管她的视线多么大胆，对方似乎都不打算再理会她了。
羽嫣压了压嘴角。
裴言被老道缠着讨论琴术讨论了小半个时辰。
待对方终于放过他，羽嫣和裴言先后从包厢中出来。
“羽嫣，我们……快走！”
裴言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
羽嫣回头时，恰好瞧见那老道探出头来，朝她眨了眨眼。
女子当即转回过脑袋。
他什么意思？？？
——
“查一查那人的名字。”
回到自己的地盘，裴言给掌柜传讯道。
对方哪里是和他探讨琴术，分明是折磨他！
想着那个把时辰中不断在他耳边刺激的琴声，裴言看向羽嫣，如果他没记错，她对那琴声，始终都没表现出排斥过。
“羽嫣，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真的觉得那琴声悦耳吧？”
羽嫣点点头，“是啊。”
“你是不是五音不全？”
裴言顿时恼问道。
后知后觉这话有骂人的嫌疑，他赶紧解释，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
羽嫣紧盯着他，让裴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摸了摸下巴，状似思考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个两个都说她五音不全。
她要不稍稍怀疑一下自己，都显得她太过自信。
“裴言，你招呼几个人上来，给我试验试验。”
羽嫣略微思索一瞬道。
“试验什么？”裴言皱眉。
这间包厢除了打扫的人，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被允许进来过。
羽嫣要喊人过来？他不允许。
裴言抱紧了伏羲琴，
“我一个人就够了。”
“也行。”羽嫣笑着颔首，“那边辛苦言大人了，来吧。”她抬手示意。
峥——
裴言首先便模仿老道弹琴的手法奏了两声。
刚刚开始便被羽嫣喊停。
“难听！”她面上满是嫌弃。
裴言无语的将手按在琴弦上，他也嫌弃。
只是方才可不见她对老道的琴声嫌弃。
“你觉得我这个和那老头的有区别？”
裴言问。
300 不可能对她用音杀
羽嫣望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我又没学过琴术，我哪儿知道？”
峥——
裴言瞥了她一眼，没回她的话，手指再次勾起琴弦。
“难听。”羽嫣笑眯眯道。
裴言：“嗯。”
峥——
“难听。”
峥——
“不好听。”
……
“羽嫣，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
裴言坐在琴前，抬眸望着她，一脸凝重。
“什么问题？”她话说的有些心虚。
“之前，我弹的这些，你可都是夸赞的。”
裴言敛眸错开和她的对视，说起这些，耳边不可避免的泛了些红。
“难不成你以前都是骗我的？”
裴言想到这个可能，似有满腔复杂涌上心头。
“我从不撒谎。”羽嫣侧头道。
“你是说，你方才弹奏的曲子，以前都当着我的面弹过？”
女子眉心轻拢，见裴言点头，她陷入了沉思。
“当然，除了第一个。”
裴言站起身朝她走近，一边补充道。
“最后一曲是修仙界公认的神曲，我现在的琴术，虽然谈不上登峰造极，却也在修仙界平均水平之上。”
裴言坐到羽嫣对面的软榻上。
他轻拢衣袖，捏起茶杯晃了晃，
“而在你耳中，却是难听的。”
实则是裴言谦虚了，修仙界音修本来就少，他的水平，在这个界面，已经是无人能敌。
若是说审美的诧异，一首曲子两首都可以说过得去，可三番五次的大众音曲被她否认……
“羽嫣，你似乎并不是五音不全。”
裴言眼神复杂，“你以前不这样的。”
不仅仅夸赞过他，还夸赞过别人。
唯独今日，在夸赞完老道之后，她就变了。
羽嫣掩饰般的酌了一口茶。
“我没说谎，就是听完心里不舒服，让我不舒服不就是难听么。”
她小声嘀咕道。
裴言刚刚弹的曲子，几乎是前两个音节刚跳出来，就会被她否认。
羽嫣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音修的技能在于音杀。
裴言是不可能对她动用音杀的。
可这些平平无奇的声音，却全都对她的心绪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就是刚才，听了那老头的弹琴之后。
羽嫣面色一沉。
——
“大哥，大哥怎么办，我弹琴被小妹听到了！”
千槲城外的森林中，身姿挺拔俊美如铸的白衣男子焦急的踱来踱去。
脚下的枯叶被他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对面的投影一片漆黑，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
“嗯，回来记得领罚。”
嗷！
羽煊当即后背一紧，他恨不得抱头痛哭，可现在是在外面，他要注意形象。
“大哥，这不是惩罚不惩罚的问题，你知道的，小妹如果听到我的琴声，她会，”
“无碍，修仙界还没人伤的到她。”
男子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羽煊像是后知后觉般，他锤了手边的粗树一拳，“对哦。”
“嗯，别在外面玩儿太久，回来记得领罚。”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领罚的事情。
投影渐渐消散。
羽煊浑身一震，大哥还是那个大哥，他就不该一时冲动找他。
他好不容易偷偷跑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