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支援者
支援者已经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是在考验他们吗？
看他们在危险环境中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让他们在生与死的关头间顿悟，迸发出惊人力量，破开限制，突破瓶颈？
有这个可能。
但罗德直觉感到并不是这样。
判断的依据很多，但最重要一点是今夜是黯月之夜，防务任务非常繁重，而值守者的职责正是守卫地区安全，保护人员平安，应该不会置其他学员和居民的安危于不顾，进行这样不可靠的试炼。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这样潜藏在暗处想干什么？
罗德心中一股寒意泛了出来，他不知道七级战斗人员究竟有多强的战斗力，但肯定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
雷斯林他们不过刚成为正式战斗人员，就表现得如此熟练，一个小队长级的人物，绝对可以轻易杀死他。
也许他在等待机会。
罗德心中猜测。
也许雷斯林他们太强了，让他有些忌惮，害怕留下太多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尽快杀死怪物，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前方的战局并不容乐观，黑鸦的强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是一块非常硬的骨头。
它的防御能力很强，不论是雷斯林还是艾格的攻击都不能造成伤害，攻击力却非常高，即便是雷斯林也只能以闪避为主，速度更是极快，只要艾格不用白烟控制，它转瞬就能追上任何一个人。
罗德看了数秒，黑鸦的灵能铁板一块，没有出现任何破绽。
他试着开了一枪，真银子弹正中黑鸦的脑袋，爆炸的银光几乎将它的躯体吞没，但它转瞬就从银光中冲出，躯体上没有一点伤痕。
强击模式的灵枪也没有办法造成伤害。
但是，在子弹命中的那一瞬间，罗德却敏锐地看到了黑鸦那如沥青一般缓缓运转的灵能中出现一丝空隙。
根据雷斯林所说，怪物的灵能时刻都在强化躯体，那是它们的本能。
如果灵能出现空隙，那它们的防御也会出现空隙。
空隙的位置就在它的下颚，头与躯体连接的位置。
换句话说，只要在真银子弹命中的一瞬间，一个滑铲，就能对黑鸦造成所谓的“弱点打击”。
但是，怎么告诉他们呢？
罗德犹豫了。
如果直接喊出来，他会不会立刻动手？
值守者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战局的不利也让他十分焦急。
雷斯林三人的灵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白烟能限制黑鸦的时间也来越短，雷斯林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一些伤口也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不行。
绝对不能拖下去了。
必须行险。
否则赤化粉一旦结束，我也完蛋了。
这种药粉是不能连续服用的，最低间隔也是一个钟时，否则会对灵魂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想到这里，罗德立刻喊道：“雷斯林，我的子弹击中它时，尝试攻击它的下颚脖子处，也许会有奇效。”
雷斯林连续三次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黑鸦的扑击，艾格的白烟才将它控制住。
他站起身来，满身都沾满了褐色的污泥，这时才有空隙向罗德比一个知道的手势，随即就冲向刚要转头去找艾格的黑鸦。
罗德抬起枪，紧盯着黑鸦。
当黑鸦凌空而起，再一次向雷斯林扑击而去时，他开枪了。
在灵魂之眼的帮助下，罗德的枪法就像开了锁头，真银子弹准确地命中了它的头部，强烈的爆炸让它下颚处的灵能出现了空隙。
而雷斯林也不负期望，一个滑铲躲过扑击，身上灵能一亮，卡拉蒙适时地给他来了一个灵能振幅。
雷斯林暴喝一声，全身灵能爆发，加持在长刀上，猛地插进了黑鸦的下颌。
一声巨大的嘶鸣，黑鸦翻倒在地，下颌处的灵魂波形出现了巨大的紊乱，灵能几乎停止了运转。
机会！
罗德顾不上别的，大喊道：“快打！”
雷斯林立即抽出长刀猛砍，艾格的白烟也变成了一根巨棒，猛烈地敲打倒地的黑鸦，就连卡拉蒙也挥舞着长鞭猛抽。
黑鸦狂乱的灵魂波形显示着它正承受着巨大的伤害，但它的整体灵魂波形却在渐渐恢复，灵能虽然淡了许多，但却开始缓慢地运转。
它就要站起来了！
直到第二发真银子弹命中！
它射穿了它的下颚，在它脖子里爆炸，将黑鸦炸成了两截，巨大的鸦头飞出数十米远，撞在下水道的墙壁上，弹回潮湿污秽的地面，身躯则被撕成了两半，飞落在两个污水汇集的坑里。
黑光从残骸上冒出，数不清的黑灰像蝗虫群一样飞散，但却有三条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根较粗的黑线，没入罗德的身躯。
【恶之黑鸦的完整灵魂】
好！
罗德只感觉心中有一股巨大的热气升起，喜悦如蜜糖一般向四肢百骸散去，整个人都被炽热的温暖包围，阴冷的忧虑和恐惧离他远去。
他刻意不回头看，快步跑过去。
这个时候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雷斯林误解了他的意思，不顾满身污泥，一个熊抱抱住了罗德，喜悦地喊道：“罗德兄弟！你真是我们的救星！”
艾格带着卡拉蒙从半空中落下来，白烟刚一消散，两人就扑了过来，抱在了一起。
“太厉害了罗德兄弟，我就知道你是骗我们的！特殊学员没有一个简单的！”
“呜呜呜！呜呜呜！”
卡拉蒙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大哭，把泪水和鼻涕通通抹在罗德衣服上。
罗德心中也是感动，之前临战时，他还以为他们成竹在胸，至少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现在看他们激动的样子，临战时应该没什么把握，应该是没碰见过这么危险的情况，多半心里也是带了必死的信念。
而在当时却根本看不出来，只有简单地几句话：
“战斗吧。”“我上了。”
现在想来，这短短的几句话挺悲壮的。
总算，结局还算不错，他们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如果值守者是敌人的话，那他已经错过了动手的最好时机，现在应该不会直接动手了。
但是，这件事情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罗德犹豫了一下，忽然，卡拉蒙大喊一声：“怪物骨灰！”
他喜滋滋地跑过去，从黑鸦巨头消失的地方捡起一块灰色结块物。
艾格喜笑颜开：“我们运气不错！”
罗德正不知道该问还是该说时，右侧的一处通道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过数秒，四个巡逻队员打扮的人从通道中钻了出来。
雷斯林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卡拉蒙把灰色结块物揣进怀中，哼道：“来晚了，怪物我们已经杀光了！”
那四人看上去惊讶极了。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杀光了？”
第44章 背叛
卡拉蒙得意地回答道：“没错，杀光了，十二个未级，一个成级，都被我们杀了，非常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
艾格表面谦虚地说：“不不，其实还是有一点压力，敌人很强，特别是那个成级的怪鸦，你们绝对不知道它有多硬，我敢打赌，它一定不是初阶，至少是中阶或高阶。”
雷斯林皱眉道：“别吹了，要是成级高阶的魔物，我们早就死了，各位，我们其实打得很惨，我受了一些伤，几位同伴灵能都耗得差不多了，物资也基本用完了，接下来只能靠你们了。”
四人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高个子的队长说：“伤口要赶紧处理，要是被感染了就糟糕了，我们队里有专门的医师，来给你们看看吧。”
一个蓝袍人手握水晶走来，阵阵蓝色水波从水晶上蔓延下来，一看就疗效非凡。
卡拉蒙咕哝了一声：“我也会。”但还是和三人一同走了过去。
罗德的心也落在了地上，最后一点点忧虑也消失无踪。
现在他们有八个人了，值守者不可能会动手了。
只要处理掉腐质物，今天的巡逻任务就大致结束了，他就可以好好整理一下收获的战利品。
这一趟收获了这么多灵魂，若能利用得好，没羞没臊的幸福日子也许就要到来了，至少也是看到了曙光。
罗德喜滋滋地看着雷斯林三人向他们走去，正要关掉灵魂之眼，节约一点灵能时，忽然发现对面四人的灵能全部沸腾起来，急速增强的灵能甚至引发了明显的脉冲波动。
罗德心念电闪，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大喊道：“小心！他们是敌人！”
但已经晚了，卡拉蒙被一记重锤直接命中后脑，当场倒地不起。
雷斯林被一柄刺剑从正面刺穿了胸膛。
只有艾格反应快，在被两柄大剑砍中时全身化作了白烟，腾空而去。
蓝袍人冷笑一声，右手一翻，水晶倒置，蓝色的水波瞬间变成了紫黑色，激射而去，瞬间罩住了白烟。
白烟在水波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挣脱，他只好恢复原型，从空中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蓝袍人上前一步踩住他的脸，水波化作绳索将他捆住，冷笑道：“传说最有前途的留校生‘白烟’艾格也不过如此嘛。”
艾格红了眼睛，惊怒道：“你们是末日教徒！”
蓝袍人笑道：“不对，我们是人类的拯救者，末日教徒只是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蛆虫对我们的偏见。”
领头人喝道：“别废话！抽出他们的灵魂特性！”
砰！
一个闪电般的身影飞来，一脚将罗德手中刚刚蓄能到一半的灵枪踢飞。
“废物！”
那人似乎对罗德极度厌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拖了过去。
罗德绝望了，除了灵枪，他没有任何武力，他来到学院才十多天，接触到灵能这种奇妙的力量也才十多天，雷斯林三人一倒，他们就没有希望了，充能只是绝望的挣扎，对方还有一个值守者没有出手，他们根本不可能翻盘。
但是，在下一瞬间，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罗德清晰地看到，值守者调整了位置，从空中落下，他的身形潜藏在奇怪的阴影中，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右手上闪烁着幽深光芒，直接插入了掐着他脖子的那人的天灵盖中。
砰。
他的整个头颅都炸了，无头身躯直接倒地。
鲜血溅了罗德满脸，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值守者冲上去和另外三人战在了一起。
你原来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震惊过后，罗德迅速回过神来。
如果他们不是一伙，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值守者知道有末日教徒到来，他在拿他们当诱饵，想将这些人类的背叛者一网打尽，成为螳螂捕蝉中的黄雀。
想明白了这一点，罗德胸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怒火。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就算怕惊动了目标，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你也可以发动攻击，我们还可以协助你战斗。
为什么要等到我们被突袭全灭后再动手？
罗德感到难以理解，他迅速捡回自己的枪，跑到雷斯林身边，他胸口破了个窟窿，鲜血汩汩向外流淌，脸色苍白，但好在还有一丝气息。
罗德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伤口，但血流怎么也止不住。
正着急时，忽然听到艾格喊道：“罗德，快，先去救卡拉蒙，他醒了才能救我们！”
罗德回头，看到艾格倒在地上，被紫黑色的线圈牢牢捆住，这东西似乎能限制他的灵魂特性，让他没办法化成烟雾。
“怎么救？”
罗德跑到卡拉蒙身边，将他翻了过来，发现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绀，呼吸微弱，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在他腰带左侧的第二个口袋里，有唤灵粉，可以唤醒沉睡的灵。”
罗德拿不准哪是第二个口袋，干脆都掏出来了，几盒胭脂一般的膏药，几盒颜色不同的粉末，一些蓝色的小药丸，还有一瓶黄橙橙的像是果粒橙一般的药剂。
“那个绿色的盒子！挑一些粉末出来，放在他的鼻子前吸进去。”
罗德找不到用什么东西挑，干脆把一盒绿粉都灌进了卡拉蒙的鼻孔里。
卡拉蒙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他疯狂地打着喷嚏，眼泪和鼻水直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啊嚏！我怎么了……啊嚏，发生了什么，啊嚏，我头好痛啊……啊嚏啊嚏噗噗噗！”
艾格顾不上责怪罗德，喊道：“卡拉蒙，快去救雷斯林，他要死了！”
“什么？”
卡拉蒙猛地跳起来，眼泪朦胧中，他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雷斯林，立刻奔过去扑在他身上，手上蓝光大盛，水波一层又一层地将他裹住。
雷斯林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伤口迅速愈合，呼吸也逐渐平稳。
罗德这才稍稍安心，看了一眼前方的战斗，值守者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似乎是某种阴影能力的拥有者，能快速在阴影中闪动，躲避敌人的攻击，而他手上的两把阴影长枪，却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半秒不停歇。
三人抵挡不住值守者凌厉的攻击，连连后退。
忽然，当的一声，值守者架开巨剑，身形一闪，刺剑从他身体中穿过，另一把阴影长枪却撕开紫黑水波，将蓝袍人手上的水晶打碎。
无数紫黑的气从碎裂的水晶中逃逸，艾格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解开，他立刻跳了起来，狂奔过来，先后从身上掏出两瓶药剂给卡拉蒙灌而下。
而卡拉蒙的手还没有离开雷斯林，厚厚的蓝光几乎将他淹没。
“够了！”艾格喝道：“你的灵能要枯竭了！再用你要死了！”
“可是，可是……”卡拉蒙泪涕四溢，他依然什么也看不清，过量的唤醒粉让他的灵魂像待在冰窖里，“我怕他死了啊。”
声音中满是哭音，艾格柔声道：“放松，他不会死，他已经好了。”
卡拉蒙这才放开手，虚脱般地坐在地上，不断地擦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和鼻涕。
艾格语带深寒地说：“这群末日贱狗，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没有比被自己的同伴背刺更让人愤怒的事情，艾格不再顾及任何副作用，吃下他所有的恢复药剂，正要加入战斗时，意外又发生了。
第45章 黑祭司
一根巨箭破空而来，向值守者疾射而去。
值守者的身躯立刻没入阴影之中，在这种状态下他不会受到伤害。
但手上的长枪依然还是实体，他荡开巨剑，刺穿了领队者的右肩，另一只长枪则向蓝袍人疾刺。
哧！
蓝袍人不闪不避，撞在了长枪上，长枪将他当胸刺透，他面容扭曲，身躯像装满水的气球一般爆裂，紫黑的水波狂喷而去，拍在了值守者的影子上。
一刹间，值守者身躯被强制从阴影中浮现，他半边铁面具下的神色剧变，长枪急回，但只来得及拨了一下巨箭。
轰的一声，巨箭射断了他的大腿，插在了地上。
值守者摔倒在地，断腿处血流如注，他立刻掏出一瓶红色的药剂喝了下去。
“值守者阁下！”
艾格惊叫一声，飞扑上去，看到他血流渐止，但伤势依然很严重。
“你没事吧？”
砰的一声巨响，第二发巨箭射来。
艾格立刻化身白烟，将值守者托开。
剩下的两名末日教徒也没有追击，他们不断地喝药，迅速处理伤口。
罗德分明地看到，他们虚弱的灵能又渐渐亮了起来。
更糟的是，又一名强敌加入了战斗。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家伙从远方跳了下来。
值守者立刻认出来了：
“不好，是黑祭司，污染者教派的黑祭司。”
他脸色苍白，勉强从白烟中站起来，一只长矛驻地。
“你要协助我，不然就全死在这。”
艾格急道：“可是，另外两人都受了重伤，一时没办法恢复。”
罗德下意识地问：“我们没有支援吗？”
值守者冷漠地说：“没有。”
他从怀中掏出两瓶药剂。
“这是血素，这是白色骨髓灰，立刻给他们喝下去。”
他又掏出一个灰色的袋子，递给罗德。
“这是雷石，如果可能的话，灌注灵能扔出去，也许有点用。”
罗德接过袋子，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他们怎么会没有援军？他分明记得雷斯林说过值守者已经通知防务司了。
但形势很紧张，容不得他多想。
黑祭司将手上的巨弓一折，尖刃从两端弹出，变成了一把双头刀，向他们疾冲而来。
“快！”
值守者低喝一声，长矛拄地，手上加劲，猛地将他弹了出去，径直冲向黑祭司。
艾格只能迅速将药剂给卡拉蒙和雷斯林喝了，随即化身白烟也加入战斗。
卡拉蒙感觉疼痛迅速离他远去，疲惫从灵魂深处消褪，灵能又一次涌了出来。
更让他欣喜的是，雷斯林身上的蓝色水波正在迅速被吸收。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
卡拉蒙迅速将事情前后告诉了他，雷斯林没有太惊讶，在被人从前胸刺中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
“上吧。”
雷斯林捡起他的刀盾，平静地说。
层层虚影再一次从他身上浮现，反击壁垒已经启动。
随着三人再次加入战斗，战局又变得扑朔起来。
卡拉蒙把辅助的重点转移到了值守者身上，不断地增幅他的灵能，治愈他的伤势。
雷斯林则凭借他优秀的战斗技巧为值守者分摊压力，而每当敌人试图转头攻击他时，他就会迅速转身，用更坚硬的背部抵挡攻击并反击对手。
最棘手的还是艾格。
他漂浮在半空中，不断地用白烟干扰或攻击敌人，或打断攻势，或拦截移动，还能保护队友，让人烦不胜烦。
罗德则在一旁打冷枪，不时扔出两个雷石，虽然威胁不大，但时机总能卡在他们最难受的时候，让他们进退不得。
在这样的辅助下，值守者完全压制住了黑祭司，长枪如暴风骤雨般逼得他连连后退。
黑祭司不仅要面对值守者的猛攻，还要应对艾格的干扰，还要不时挥舞双头刀弹开从刁钻角落里射来的真银子弹。
另外两人则被雷斯林一人顶住了，他像个大刺猬一样逼得两人无法过来援助。
哧！
长枪忽然透过舞得密不透风的双头刀，刺穿了黑祭司的兜帽。
黑祭司猛地向后跳开，拉开距离，兜帽下的面容被浓浓的雾气笼罩。
“不愧是黑枪里维。”
一个娇媚的女声从浓雾下传来。
“还有白烟艾格，你们这支队伍果然是留校生中的传奇。”
没有人答话，黑祭司离场，他们迅速将攻击转向剩下两人。
只有罗德愣住了。
他清晰地看到，浓雾下的面容，正是卡拉蒙的前女友“多娜”，第二大区的执政官“艾丽克丝”。
她竟然真的是末日教徒！
震惊之后，又是一阵狂喜，当时这位女执政官可是向监查长劳伦提供了非常多不利于他的证据。
如果能证明她是污染者，那他不就是清白的吗？
这个嫌疑洗清了，他的生存压力瞬间就能减少一半。
绝不能让她跑了。
罗德手握雷石，悄悄地从侧方靠近。
这石头非常有意思，它只用一点灵能就能激活，但也可以吸收非常多的灵能，从而实现从电击麻痹到雷击伤害等不同的效果。
只要黑祭司想要逃跑，他就把这一颗他蓄了很久的雷石扔出去。
一定要把她拦下来。
但黑祭司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她只是冷冷地说：“但无上天神的意志不可违抗，终结一切的黑暗之王必将到来，你们干扰不了我们！”
她忽然笑了起来，美艳的脸上荡漾出诱惑的波纹，含情的媚眼里水波闪动。
“你说是吗？我的小卡拉。”
哧！
一柄黑刀穿透了艾格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被他的白烟卷到身边的卡拉蒙，用一把他们从未见过的黑刀，刺穿了他。
“你……”
卡拉蒙眼中弥漫着黑色的光，呢喃道：“当然，我的女主人。”
白烟消失，两人一同从空中摔了下来。
值守者心知不好，阴影之纹全力发动，影之长枪倏地伸长，刺穿了巨剑的同时，又刺穿了另一人的咽喉，他跪倒在地，疯狂咳血。
值守者转身向另一人猛攻，两把长枪如狂风一般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身上伤口暴增，鲜血爆射。
黑祭司却一点也没有过来援手的意思，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哀伤。
“雷斯林，人生是毫无意义的，出身就是一种伤害，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悲惨的世界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快乐，我们又何必为它奋战呢？”
值守者猛地回头，看到雷斯林倒转刀柄，插入了自己胸膛。
“是啊。”
他喃喃地说。
第46章 极限燃烧
雷斯林高大的身躯软软地倒下，鲜血从刚刚愈合的伤口中奔流而出，但治愈的力量还没有消褪，在不断地试图弥合伤口。
黑祭司没有理会罗德，双头刀一转，向值守者疾劈。
值守者一枪扎死已经伤痕累累的末日教徒，转头与黑祭司打了一起。
但他受了重伤，灵能消耗太大，渐渐招架不住黑祭司凶猛的斩击。
几乎是眨眼之间，局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不利。
罗德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灵魂特性难道是精神控制？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控制他们三个人，一齐把值守者杀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能阻碍黑祭司向胜利迈进步伐，她的状态不仅远比值守者要好，还有卡拉蒙的灵能振幅和治愈。
而值守者虚化的速度越来越慢，间隔越来越长，已经快不行了。
怎么办？
逃跑肯定是没有用的。
而灵枪对她几乎没有威胁，雷石造成的麻烦也很小。
罗德看了一眼手中那颗已经蓄了很久灵能的雷石，青色的石头上有一些细小的雷纹亮了起来，但多数还是空的。
显然，他的灵能远远不够充满。
罗德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充满它，能不能对她造成伤害？
罗德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这是很有可能的。
刚刚他只是点亮了一两道雷纹，就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如果能全部点亮，也许真会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是，赤化粉的效果已经快结束了，他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灵魂像破了热水袋子一样迅速流失热力，灵能几乎干涸了。
今天的消耗太大了，罗德能撑到现在全靠“灵之恢复”的效果。
忽然间，罗德心中一动。
如果我现在强化星辰会怎么样？
我的灵能会不会变强？灵之恢复的效果会不会提升？
我获得了那么灵魂，完全可以强化一波。
原本他是打算巡逻任务结束之后，再来清理所获得的灵魂，研究怎么最大化地利用它们。
但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罗德一咬牙，双手大拇指交叠，不顾一切地捏出了符号。
眼前瞬间模糊，灵魂腾空而起，几乎眨眼间，他来到了梦境之中。
灰色的薄雾从眼前飘过，静谧压抑着耳膜，这片神秘的空间仿佛没有边界，只能看到无尽的灰雾。
世界的中心就是一块三米高的青色方尖碑。
它表面遍布着裂缝，这是上次怪物留下的伤痕，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方尖碑的侧后方，就是黑色的祭坛。
祭坛的上空，漂浮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光点。
那是他刚刚获得不久的灵魂。
罗德迅速跑到方尖碑前，轻轻触碰碑面，它再一次变得幽深，像夏夜的星空，只不过多数星辰都非常黯淡，像幻影一般。
只有两颗星辰散发出较为明显的光芒。
一颗是暗红色的“黑暗吞噬者”。
一颗是泛着蓝光的“凛冽之青”。
罗德把目光集中在“凛冽之青”上，文字再一次在星辰中浮现。
他只看主要部分：
【凛冽之青】
【状态：微弱燃烧】
【星能：灵之复苏】
【注入：无灵之魂】
【位势：黯淡之火】
【强度：四】
这是他昨天添加了九十多个尘埃灵魂的结果，强度从一变成了四，状态从即将熄灭变成了微弱燃烧。
罗德的精神一动，瞬间连接到了黑暗祭坛上，看到了他今天的战利品。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781个尘埃般的灵魂。
然后是8个小块的灵魂。
1个大块的灵魂。
4个【疯癫的罪人的完整灵魂】
1个【恶之黑鸦的完整灵魂】
罗德心中一狠，先把781个尘埃般的灵魂全投进了蓝色星辰中。
781个细小的光点从黑色祭坛上升起，飞入方尖碑中，然后在夜空中出现。
它们如同漫天散开的火星，划过灿烂的轨迹，投入了蓝色星辰之中。
蓝色星辰的状态迅速从微弱燃烧变成了持续燃烧。
紧接着又变成了炽烈燃烧。
星辰的光芒沸腾起来，如同燃烧的蓝火。
而灵魂的飞入远没有中止。
随着更多的火星到来，蓝火变得更加炽烈，星辰的状态则从炽烈燃烧变成过量燃烧。
强度也在迅速上升，从最初的四，一直升到二十，还没有停止。
781个灵魂是个不小的数字，即便它们如同尘埃一般，也让夜空像下了一场流星雨。
当流星雨最终结束时，过量燃烧已经变成了极限燃烧，并且下面还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小字：
【已达到当前位势的极限状态，不可添加柴火。】
这就满了？
大的还没来呢。
罗德感到难以置信，把目光挪回蓝色星辰，它上面的文字已经变成了：
【凛冽之青】
【状态：极限燃烧】
【星能：灵之复苏】
【注入：不可用】
【位势：黯淡之火】
【强度：二十六】
罗德心中微有明悟，看来应该是这个位势的缘故，可能是星辰的位势太低了，才导致它的上限也很低。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提升它的位势。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
罗德退出夜空，强化已经结束了，他已经达到了现有条件下的最强状态。
按道理来说，星辰的强度提升了，它的【星能】也应该提升，而根据之前的经验，灵能也应该有一定的提升。
罗德没有犹豫，再次捏出符号，眼前变得模糊，灵魂出现了失重感。
当视线恢复时，他又一次回到了阴森潮湿的下水道中。
满是污泥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不远处，两道影子正在激烈的战斗，他们的后方，一个单薄的人影身上白光闪耀，正在为激战的一方加持状态。
值守者的一条手臂已经被砍断，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
而黑祭司则没有丝毫损伤，双头刀如风车一样狂劈，打得值守者左支右绌，站立不稳。
不好！
他已经顶不住了。
罗德急忙拿起雷石，精神中的疲惫果然在消褪，灵魂不再空虚，灵能前所未有的充盈，在罗德的意志引导下如喷泉般涌出，灌入雷石之中。
雷石上的雷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点亮。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黑祭司刀身一旋，斩断了值守者的长枪，接着反手一刀，插进他的咽喉。
值守者倒地。
黑祭司一甩刀身鲜血，向罗德走来。
“就用这个废物吧，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她冷漠的语调就像自言自语，罗德在她眼中仿佛待宰的羔羊。
罗德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掌心中的雷石才刚被点亮一半。
第47章 吃屎
怎么办？
一半亮度的雷石也许能造成伤害，但就这样扔过去，根本不可能命中。
就在这时，下水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呜鸣声。
黑祭司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糟了！”
“怎么会这么快？”
她极小声地自语。
罗德没有听到，是通过读她的唇语猜出来的。
她脑袋上裹着的浓雾根本没有遮蔽他的视线，就像卡拉曼老师的一样。
呜鸣声在持续，黑祭司也变得十分焦急，她一把扯住罗德的衣服，拖着他向下水道深处狂奔。
卡拉蒙木然地跟在后面。
大约跑过几百米，四周的环境变得更加阴森，奇异的腥臭呛得人几乎难以呼吸。
忽然间，罗德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心悸感，仿佛在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视角翻转，已被黑祭司扔了出去，重重摔在潮冷的地上。
罗德强忍痛疼，紧握雷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害怕被注意到。
但黑祭司根本没有看他。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揭开，轻柔地从中挑出绿色的絮状物粉末，仔细地洒在身前。
咚咚。
咚咚。
罗德听到了奇异的幻听，像心脏搏动血流的声音。
呜鸣声变得更加低沉，像乐团的长号。
他悄悄地看去，只见黑祭司身前，一颗巨大心脏的正在搏动。
它每跳动一下，搏动声就在脑海中响起。
长长的呜鸣声仿佛号角一般，引导着黑雾从四面八方聚集，通过心脏外露的大血管进入心脏内。
它的血肉正由里到外地被黑色侵染。
罗德一瞬间明白过来了。
原来它就是腐质物，是它在吸收黑雾。
他们在广场上看到的现象就是由它引起的。
这里一定是末日教徒进行的某种邪恶仪式，甚至那些魔物都可能是他们放置在这里的。
黑祭司把他带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观赏仪式，而是让他成为仪式的活祭品。
糟了，她一洒完绿粉，说不定马上就会把我开膛破腹。
罗德十分焦急，手中的雷石已经几乎全部点亮，但根据之前使用时的威力推断，这样扔出去，黑祭司死不死不知道，自己肯定先被炸死。
但这是唯一的生机了。
罗德顾不得危险，小心翼翼又尽量迅速地向外爬动。
“小虫子。”
黑祭司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最好安份一点，否则你将会受到更大的痛苦。”
罗德心中一紧，但她没有追上来，依然在全神贯注地进行她的仪式。
也许是太过轻视他，认为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更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黑祭司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恭敬地躬着腰，像朝拜圣物一般，围绕着心脏转圈，将绿色絮状物一圈又一圈洒在心脏周围。
当黑祭司的背对向他的时候，罗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充满灵能的雷石扔了出去。
一道浓雾从黑祭司身上飞出，将罗德扔过来的投掷物包住，
“小虫子，你无谓的挣扎会给你带来更悲惨的命运，你会知道，你孱弱的灵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
轰！
满能量的雷石绽放出纯青的光芒，刺破了浓雾。
蜿蜒的银蛇如鲜花般盛开，强烈的雷光照亮了整片区域。
它的威力超过了罗德的推算，闪电的余波将他击倒，强烈的麻痹感让他全身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雷光很快落下，罗德强行扭动僵直的脖子，将目光投过去。
只见那颗黑色的巨型心脏依然在搏动，只是速度慢了不少，黑祭司倒在一旁，青色的电光不时在她身上爬动，但在笼罩在她头上的浓雾依然没有消散。
罗德心中一沉。
他记得很清楚，绿头发曾经告诉过他，这种浓雾是雾化的灵能，是具有很高灵能等级的人才能使用的一种灵能技巧，有非常强的隐蔽效果，可以遮蔽窥视，隔绝灵能波动。
浓雾没有消散，灵能的主人肯定没有死亡。
仿佛验证了他的猜测，黑祭司发出一声痛哼，身躯一抽，醒转了过来。
强烈的紧张感像钢针一样扎中了罗德的心脏。
他强迫僵直的手动起来，伸进灰袋中，握住了雷石。
浓厚的麻痹感让他仿佛握住了一团棉花，灵能的运转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像泥浆一样，灌注速度变得缓慢。
“小杂种！”
黑祭司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竟敢干扰天神咒印仪式！”
她摇摇摆摆地站起来，雷击似乎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损伤，让她站立不稳。
她试图捡起掉在地上的双头刀，但残留的电光打得她身躯一弹。
“你这个杂种！”
黑祭司语气充满了憎恨，和她在事政厅中和蔼可亲的表现截然相反。
“我先把你宰了！一样可以完成仪式，慢不了多少！”
她挪动身躯，一步一步向罗德走来。
罗德情知不好，想提前扔出雷石，但手臂僵硬，竟一时没办法从灰袋中拿出来，只能出声大喊：“你不要过来，我还有雷石！”
黑祭司冷笑道：“小杂种，你刚点燃火种，成为执火者，还没有半个月，之前消耗了那么多灵能，还能扔出一颗满能的雷石，已经出人意料了，你的灵魂早就枯竭了，你要还有灵能启动雷石，我把这下水道的屎都吃光。”
她的步伐渐渐加快，身形逐渐稳定，正在摆脱雷击带来的麻痹。
罗德紧张极了，拼命抽动手臂，但手肘怎么也不听使唤，在灰袋中来回摇摆。
黑祭司更加确定她的判断，咬牙道：“小杂种，你死定了！我要掏出你的大肠，作为我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围巾。”
也许是她的描述太过恶心，罗德忽然一下抬出了手臂，雷石握在他手心中，镌刻的雷纹已经点亮了三分之一。
手臂依然不听使唤，但罗德晃动身躯，摆动手肘，松开手指，将雷石抛了出去。
黑祭司猛地一惊。
“什么！你还有……”
砰！
三分之一能量的雷石爆炸了，黑祭司躲避不及，被炸了个正着。
虽然雷光远不如满能量时的强烈，但罗德手脚不灵，距离近了不少，依然被余波击中，又一次摔倒在地。
而黑祭司就惨多了，强烈的爆炸撕开了她的祭司袍，青烟从她身上袅袅升起，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爬起来。
还没有死！
罗德心中一惊，急忙想把手伸进灰袋中，但更强的麻痹感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黑祭司的语气中灌满了浓重的愤恨，但下一瞬间又变得娇媚。
“小卡拉，治愈我。”
罗德心中咯噔一声，但僵硬的脖子无法转动，他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去。
只见卡拉蒙沉默地站在远处，没有受到雷击的影响，他眼里依然弥漫着黑光，像木偶一样双手合十，喃喃道：“是，我的女主人。”
但下一瞬间，蓝色的水波却落在了他身上。
麻痹感瞬间减弱，罗德急忙把手伸进灰袋中，握住雷石，全力驱动灵能向其中灌去。
黑祭司怒骂道：“蠢货，是我！治疗我！”
一道蓝色水波落在了她身上，但比罗德身上的小很多。
黑祭司骂道：“没卵用的废物！亵渎仪式给你真是浪费，早知道我应该选择白烟艾格的。”
她站起身，较快地向罗德走去，但步伐依然不稳，显然没有完全恢复。
罗德大喊道：“别过来！我还有雷石！”
黑祭司冷笑道：“你还有灵能驱动雷石，老娘我现场跪下来吃你拉的狗屎！”
步伐加快，罗德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刚刚充能到一半雷石扔了出去。
“什么，你还……”
黑祭司急忙想翻滚躲开，但手脚毕竟不灵，还是被炸中了。
强烈的雷光将她炸飞了出去，黑色的祭司袍被炸成了碎片，她整个身躯都被浓雾裹住，这些雾化的灵能帮她抵挡了大量的伤害，但并不能完全隔绝电击。
她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被麻痹感征服。
罗德则第三次被自己扔出去的雷石波及，同样摔倒在地。
黑祭司忽然大喊道：“小卡拉，去杀了他！”
卡拉蒙抽出黑刀，却向她走来。
黑祭司急喊道：“是他！他！那个男的！”
卡拉蒙有些迷茫，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时向罗德走去，一时向黑祭司走去，一时甚至向巨型心脏走去。
黑祭司怒道：“真是废物！我真不该那么用力，亵渎仪式把他的脑子搞坏了。别杀了，治愈我！”
蓝光再次落在罗德身上，黑祭司浓雾下的面容几乎扭曲了：“是我，你个蠢货！你妈怎么生出你这个没脑子的傻子？是我！治愈你的女主人！”
又一道较小的蓝光落在她身上。
黑祭司银牙咬碎，心想等我杀了那个杂种再回来炮制你。
麻痹感渐退，她站起身，快速向罗德跑去。
时间已经耽误太多了，咒灵心脏出现了意外，竟然提前成熟了，现在的异动很可能被白塔上的大眼睛看到，她必须要在新的值守者赶到前完成仪式。
罗德再一次喊道：“别过来，我真的还有雷石！不信你看！”
但充了能的雷石是不能拿出灰袋的，否则就像拔了销的手雷一样，爆炸就是它唯一的命运。
罗德把灰袋口竖起来，试图让她看到在他手中发亮的雷石。
“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你放我走，我就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
黑祭司气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雷石。
“你这种把戏我十年前就不玩了，你要是还有灵能，老娘我从今往后躺在你的厕所里吃你的屎喝你的尿！”
第48章 我还能抢救一下
你们都是智障吗？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屎？
罗德实在难以理解，他都扔出去三颗雷石了，为什么还不愿意相信呢？
出现一个常理之外、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智商堪比爱因斯坦、情商堪比爱泼斯坦的天才很稀奇吗？
大家各退一步，你放我走，我出去把你举报了，大家各凭本事，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不肯听人劝？
她的步伐太快，罗德只能把第四颗雷石扔了出去。
“什么？你……”
黑祭司极度震惊，甚至没来得及闪避，雷石直接在她脸上爆炸了。
这是一颗三分之二能量的雷石，巨大的电光横扫开来，击穿了她的护身浓雾，爆炸的范围超过了二十米，黑祭司被炸得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罗德这一次状态较好，提前向后跳了一步，只被电光的一条分叉扫到。
身体虽有麻痹，但动作基本不受影响，“灵之恢复”持续发挥作用，灵魂像浸泡在清凉的泉水中一般，枯竭的灵能很快又充盈起来。
机会！
罗德立刻将手伸入灰袋中，但一摸之下，心顿时凉了一截。
雷石用完了。
值守者当初递给他时，灰袋里只有十颗，他之前扔了六颗，现在扔了四颗，已经没有了。
罗德抬起头，黑祭司还没有死，身上的浓雾淡了许多，但依然还存在。
浓雾之下，她和那个灵能老师一样，不穿片缕，白嫩的身体和水晶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坐起身，胸上的蝴蝶也分毫不差。
但罗德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牡丹花下死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如同蛇蝎一般，在粪坑里活着都比被她杀了好。
他本想使用灵枪，但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之前试过了，子弹就算打中她，也击不穿浓雾。
这不是一般的强者。
罗德心念电闪，很快想到了唯一的办法——伪装。
作出我还有雷石，胜券在握的模样，吓住她，从而逃离下水道。
他立即将手插入灰袋，将灵能聚集在手上，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灵视，多半也是个“石木芯子”，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全套。
黑祭司缓缓站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目光中出现了浓浓的忌惮。
“你，你到底是谁？这么深的灵能，值守者都没有，不可能是新学员。”
罗德冷笑一声，就像卸下了面具的强者：“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如果你不想拼得两败俱伤，现在让我走，我们互不干扰。”
“不！不可能！”
浓雾下的面容有些扭曲。
“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罗德没有和她废话，拖延时间对他是极为不利的，一旦黑祭司从电击麻痹状态中恢复，那主动权就到了她手上。
“哼。”他强硬地说：“那你就去死吧，不知道你还能吃几颗雷石。”
他作势要把手从灰袋中拿出来，灵能的雾光覆满了手臂，威势十足。
黑祭司瞳孔一缩，大喊道：“不要！等等！不要！我们可以谈！”
但罗德不为所动，将更多的灵能雾光覆盖在肩臂上，显示他灵能充足。
黑祭司紧咬着嘴唇，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灰袋中只剩下罗德的手腕时，她忽然泄了气似的喊道：“好！我同意了！你走吧！”
罗德冷笑一声，把手插回灰袋，在黑祭司的目光中迅速但沉稳地向外走去。
这个时候绝不能有丝毫露怯，只要一走出她的视线，他就立刻钻进岔道，这条下水道的主干道两边有无数的分道，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算盘打得很响，但罗德刚走两步，就听见黑祭司狰狞的声音。
“小杂种，竟然骗我！”
向罗德狂冲过来。
罗德惊道：“你干什么？我扔雷石了！”
黑祭司闭口不言，罗德心知不好，撒开腿就跑。
虽然黑祭司受伤严重，但她毕竟是和值守者差不多强大的人物，远强于新手罗德，她足尖点地，一步就迈开两三米，虽然动作迟缓僵硬，但也比罗德快很多。
罗德只跑了几十米就被她抓住了。
“小杂种，你完了！”
她漂亮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了，只剩下狰狞和愤怒。
“卡拉蒙，把黑刀拿来，仪式开始了！”
她抓住罗德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浓雾挡住了他所有的拳打脚踢，却挡不住她脸庞上透射而出的憎恨。
“我，亵渎者神教的第四位黑祭司，巴利斯坦·赛尔弥，将要剖开你的肚子，挖出你的心脏，剔出你的骨头，以你的大脑，眼球，气管，膀胱为祭品，献给命定死亡之书，以在灵界与现世的夹缝中，展现神之碎片的踪迹。光明终将湮灭，世界属于黑呃……”
嗤！
黑刀穿透了浓雾，从她的胸膛中刺出，鲜血顺着刀尖滑落。
黑祭司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到卡拉蒙正在她身后，用属于亵渎者神教的污染仪式刀刺穿了她的身体。
他眸子里黑光依旧，但却多了许多混沌的东西，嘴里喃喃道：“你不是好人，罗德是朋友，你不是好人，罗德是朋友。”
“你，你解开了亵渎仪式？”
黑祭司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世界末日。
“不，不可能，你灵视只有9，不可能看到迷雾水晶球的真相，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但下一瞬间，卡拉蒙又开始呢喃道：“遵命，我的女主人，您是我的一切，主宰着我的灵魂，支配着我的肉体，您的命令就是一切。”
他缓缓地将抽出黑刀，把它递过来。
噗！
黑祭司喷出一大口鲜血，一下子明白过来：
“只解开了一半？难怪总是不听命令，这是怎么办到的？”
她刚想接过刀，再命令卡拉蒙为她治疗时。
卡拉蒙的手却猛地缩了回去。
“不！你不是好人！罗德是朋友！”
嗤！
黑刀又捅进了她的胸膛。
一瞬间，狂涌而来的怒火和剧痛让黑祭司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反手一掌，拍碎了卡拉蒙的半边身子，但她的伤口顿时崩裂，鲜血狂涌，全身浓雾尽消。
连续的重伤让她再也承受不住，灵能全线紊乱，仪式刀的腐蚀毒素已经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黑祭司知道，如果不立即返回黑水之池，她就要灵消魂散，彻底死亡。
顾不得其它，她立刻化作一道浓雾，挟起心脏破空而去，从下水道顶端的孔洞中飞离。
下水道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寂静滴落的水声。
罗德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似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里逃生了。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到地上已经失去半边身体的卡拉蒙，低叹道：
“卡拉蒙，你是好样的，安息吧。”
他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但来回摸了几次也没有帮他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吗？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她只是把你当一件工具……”
“呃，罗德。”
卡拉蒙眼中黑光消散殆尽，尽全力发出了最轻微地声音。
“我还能抢救一下……”
第49章 钥匙
罗德差点跳起来给了他一枪。
好在他很快发现，卡拉蒙虽然碎了半边身体，看上去惨不忍睹，但有蓝色的水波包裹着伤口，尽可能的维持着生机。
而且，在灵魂之眼的观察下，他的灵魂依然呈完整的人形，虽然很虚弱，有溃散的迹象，但在此时，它还是有“活性的”。
应该是没死。
这也行，你的命真是硬啊……但一想到这个世界奇异的地方这么多，也不算是特别难以接受，罗德急忙问道：
“我该怎么做？”
卡拉蒙的一只手勉强指了指他的腰侧。
罗德立刻从他腰间掏出来一个不大的瓶子，里面荡漾着黄橙橙的仿佛果粒橙一般的液体。
“喝？”罗德试探着问。
卡拉蒙极轻地点头。
罗德将果粒橙灌入他的口中，这种液体在倒出来的那一刻就散发出闪亮的光气，入口后更是迅速蒸发，眨眼消散不见，像是没入了灵魂中。
喝这个动作仿佛只是一种仪式。
一瓶喝完，罗德忙问：“可以了吗？”
卡拉蒙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也没有呼吸，但罗德分明地看到，他的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再有溃散的趋势。
应该是活下来了。
罗德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空地，那是之前心脏放置的位置。
从刚才他就发现，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他原本以为是那个奇怪的心脏，却没想到心脏被带走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仿佛在他耳边大呼大喊一般。
但罗德之前一直在生死危机中，之后又要去救卡拉蒙，没有空理会。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投过目光，才发现原本心脏所在的空地上有一个奇怪图案。
那是两道锐利的折线，上下交错，仿佛两道擦肩而过闪电。
闪电符号！
罗德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闪电符号吗？
和当初迁移队覆灭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罗德的心脏猛跳起来，他环视一圈，立刻发现了摆放在四周的黑色石头。
它们所形成的构图和当初看到的也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不同是，当时用的是红色石头，现在用的是黑色石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闪电符号？
它又为什么会呼唤我？
罗德的心跳得极快，奔涌的血流撞击着耳膜。
他感觉他距离事情的真相很近了，也许，他很快就能揭开迁移队覆灭之谜。
只差一把钥匙。
忽然，罗德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现在踩进去，会怎么样？
会不会找到这把钥匙？
远方传来细微的人声，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下水道，并在向这里迅速靠近。
显然，王城的守卫力量已经发现了异常，真正的支援者到来了。
来不及犹豫了，和当初一样，罗德双脚直接踩进了图案。
下一瞬间，身体一热，像是有炽热的东西插了进来。
紧接着眼前一黑，无数的画面扑面而来。
黑暗的下水道内，四个身穿黑色祭司袍的人围在一起。
他们共同举起手，巨大的心脏就托举在他们手上。
他们剖开一具尸体，用发黑的血绘制了图案，用黑色的石头摆出了更大的仪式构图。
黑暗中传来阵阵咆哮声，似有魔物到来。
画面消失，异感消褪，罗德回过神来，脚下的图案迅速蒸发，化作细小的黑尘四散而去。
这一切，和当初发生的一模一样。
罗德心中一动，低头一看。
果然，手背上多了一个新的图案。
它是一个正十七边形，外围是一个圈，内围是一个十字架。
这是？
罗德猛地一惊，脑海中纠结的谜团仿佛被找到了线头，抽开了一部分。
一扇未知的大门被推开了，无数新的信息和可能性向他狂涌而来。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只想远离这里。
背起卡拉蒙，罗德向着光亮处狂奔，身后隐隐传来低沉的嗡鸣声，下水道在颤抖，仿佛有什么未知的魔物被惊动了。
五名身穿值守者服饰的人迎面奔来，巨大的明光就是来自他们腰间的提灯。
罗德大喊道：“快，快救他！他受了重伤！”
一名值守者冲上来接过卡拉蒙，另一名则掏出一枚红色的石头放在他眼前，红光一闪。
“没有侵染迹象。”
他把红色石头放在卡拉蒙前，红光一闪。
那一瞬间，罗德清晰地看到卡拉蒙灵魂深处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红光转瞬而逝，卡拉蒙的灵魂也随之恢复正常。
“有可疑的感染迹象，立刻移交灵魂教堂。”
抱着卡拉蒙的值守者腾空而起，反身离去。
另一人则拖住罗德的胳膊，跳上下水道顶端的孔洞，迅速离开了这里。
当罗德再一次来到地面上，空旷的环境让他长舒一口气。
值守者拖起他，跳上房顶，在建筑上飞奔，腰间提灯散发出的强烈光芒驱散了压在头顶上的黑雾，他的速度很快，就像在雨夜乌云中穿梭的闪电。
偶尔落下云层时，罗德便看见这片街区的房顶上到处都站着散发强光的值守者，他们像黑夜中的一盏盏明灯，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很快，罗德开口问道：“我们去哪啊？”
值守者简短地答道：“王城军事战争部。”
罗德隐约记得，军事战争部好像是王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防务司就是它的下属机构。
“我去接受审查吗？”
值守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报告信息，说明情况。”
好吧，我总是把自己当成犯罪嫌疑人了，虽然确实很有嫌疑…罗德定了定神，又问：
“我还有很多同伴……你们找到了吗？”
值守者微微点头。
“他们……怎么样了？”
值守者用一种较为柔和的语气答道：“四个疑似的末日教徒死三个，还有一个在抢救，值守者里维正在紧急抢救，但他灵能枯竭，灵也受到了损伤，希望不大。你的两名同伴已经送往治愈教团的教会医疗所，一人比较幸运，受伤虽重，但身上有较强的治愈效果。”
“一人比较危险，腐蚀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灵，但治愈教团安排了中枢医疗者尤瑟·铁棘紧急赶来，他应该能获救。”
罗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多时，值守者越过高墙，来到了内城区，在一栋巨大的城堡状建筑前停了下来。
第50章 军事战争部
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值守者便带着罗德进入了城堡。
城堡内灯火通明，随处可以看到匆匆来往的工作人员。
他们都是统一着装，青色斗逢，深绿色长袍，唯一的区别是领口处的标示和长袍的颜色。
罗德跟着值守者来到城堡二楼正中的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装饰很朴素，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地图，仔细看去，全是王城的地图，大小比例不一，有些只是局部地图，有些甚至只是建造图纸一样线构图。
正中是一张较大的红木长桌，长桌后坐着三个人。
其中的一个罗德认识。
内务裁决所的四位大裁决长之一，红发的铁面具，玛诺洛巴纳。
值守者恭谨地向三人躬身行礼，说道：“墨索大人，凯斯大人，玛诺洛巴纳阁下，铁十字街区去往下水道的巡逻队员已经带到了。”
玛诺洛巴纳的目光像鹰一样盯了过来。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绿头发中年人用力吸了一口卷烟，问道：
“只有他一人吗？”
值守者恭敬地说：“是的，墨索大人，其他人已经死亡或正在抢救中，对威胁的处理和末日教徒的追捕也正在紧张进行。”
有着一头绿色短发的墨索微微頜首。
“你回去吧，有新的情况及时汇报。”
值守者再次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坐。”
墨索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语气淡淡的，仿佛什么都看开的样子。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向你询问一些问题，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王城军战部的总防长墨索。”
“这是外城区的防长凯斯。”
一个体形魁梧的胖子向他点点头，尽管他试图表现得友好，但满脸横肉依然能吓哭小孩。
“这位是玛诺洛巴纳大人……”
铁面具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介绍了，我们是老熟人了。”
墨索略有惊讶地看他一眼。
“你们认识？”
铁面具冷笑道：“当然认识，红石村迁移队覆灭案的唯一幸存者，哦，现在又是铁十字街区末日教案的幸存者，真是巧啊，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总是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他的话咄咄逼人，但罗德并不害怕。
在白天的质询中，他已经获得了三位大裁决长的支持，而且，他也知道，这并不仅仅是案情的争执，似乎还涉及到一些路线的争斗。
那么，他只用摆正立场，就不用害怕他。
“你说得不对。”
罗德直接反击道。
“其他人并没有死，他们只是受伤昏迷正在抢救而已，等他们醒来，自然会证实我的话，你直接认定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是不是打算趁机将他们暗杀，再把所有的黑锅栽到我身上？”
铁面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像铁面具一样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你竟然污蔑一位大裁决长？”
罗德反问道：“不是你先污蔑我的吗？你凭什么直接认定我是末日教徒？”
铁面具冷笑道：“就凭我是大裁决长，对于有嫌疑的罪人的推定是我的特权，你有什么权力？”
罗德大声说：“挖出并清理邪恶的反人类末日教徒，是每一个心向火与光明的特罗里安公民的职责！”
他猛地举起手，大喊道：
“保家卫国，打击末日邪教，人人有责！”
说真的，这自创的口号有点点尬，但两位防长并不这么觉得，墨索和凯斯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心中也觉得玛诺洛巴纳有点过份了。
“玛诺洛巴纳大人。”墨索开口说道：“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抓住逃跑的末日教徒。”
尽管玛诺洛巴纳心中的怒火要爆炸了，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发怒也没有作用，那个小杂种竟然抢先占据了道德的高地，他不可能反对打击末日邪教，这是特罗里安王城的红线，谁碰都会死。
“哼，光耍嘴皮子是没有用的。”
玛诺洛巴纳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实际的证据才能说明一切，有罪的，终究逃不脱火的制裁。”
墨索咳嗽一声：“你把事情前后经历详细地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罗德思索片刻，把事情前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底，开口说道：
“今天是我们第二次执勤巡逻任务，铁十字街区的防务长将我和雷斯林、艾格、卡拉蒙三人分配到一个队伍，在白花街，石头街，到第五广场之间巡逻，人员和地区和昨天是一样的。”
罗德顺着时间的顺序一路讲下去，他思路清晰，逻辑紧密，条理分明，把事情前前后后的因果都讲得清清楚楚，而且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遗漏，听得两位防长都是连连点头，连玛诺洛巴纳目光中都有些神色不定。
随着事情的发展，三人都全神贯注起来，事件曲折的发展听得他们大气都没有喘一口，每一次的危机和反转都让他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回到几十年前他们刚刚踏出学院时同样青涩而弱小的年代。
听到黑祭司用精神控制使局面急转直下时，两位防长同样愤怒而焦急。
听到黑祭司吃屎的宣言，他们又捧腹大笑。
直到卡拉蒙最后一次反水，导致黑祭司重伤逃遁时，两位防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墨索笑道：“小罗罗，你放心，你的三位好伙伴不会有事的，请相信治愈教团，他们从没让人失望过。”
大块头凯斯更是把胸脯锤得邦邦响。
“小罗罗，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可恶的黑祭司跑不了的，敢在我的地界上捣乱，我一定会她抓起来捏死！”
这个表示亲近的称呼十分肉麻，让罗德感觉心窍仿佛被肥肉腻住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玛诺洛巴纳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墨索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个亵渎仪式的媒介物品在你身上吗？”
“在。”
罗德从怀中掏出卡拉蒙给他迷雾水晶球，向前一步递给他。
凯斯敲了敲太阳穴，开启了灵视，失望地说：“我怎么没看到。”
“蠢货！”
墨索骂了一句。
“你的灵视连9都没有，怎么看得到？”
凯斯斜着眼睛看着他：“您看得到吗？总防长大人。”
墨索一挥手：“我才不看这么肮脏的东西，让鉴定科的人过来。”
第51章 诽谤
鉴定科毕竟是专业人士，在经过短暂的检查后，很快出具了一份专业的鉴定报告。
物品：迷雾水晶球
威胁等级：无（对当事者以外的人无威胁）
封印方式：无
分级：常见
作用：灵之亵渎仪式的媒介
描述：
将迷雾水晶的粉末注入透明球体中制作而成的常见物品。
由于迷雾水晶粉末可以屏蔽窥视、隔绝灵的流动，且浓度越高，效果越强，因此它常用于测试灵视。
由于它的特殊性，也被用于末日教徒的禁忌仪式。
灵之亵渎仪式是所有禁忌仪式中最邪恶的，施术者需要获得受术者毫无保留的爱，并与受术者以外的人，做一件他从未与施术者做过且最想做的事情。
将其过程完整的记录下来，作为污染灵的核心。
记录越真实，越详细，情感越强烈，效果越好。
亵渎这份爱，并将记录放在距离受术者最近、却又无法看见的位置。
受术者越想窥探这份记录，灵被侵蚀的速度越快。
一段时间后，仪式完成。
使用预定的亵渎之语可以激活仪式效果。
在激发状态下，受术者会直接受到施术者的控制，但若双方距离较远，灵的感应会中断，控制解除。
在非激发状态下，亵渎仪式对灵持续造成的污染，它非常隐蔽，极难被察觉，且几乎无法被驱散或净化。
唯一的解除方法是，受术者获知这份记录，知道得越详细，越直接，污染被净化的速度越快。
如果受术者持续保留这份记录，超过一定限度后，他会永久成为施术者的奴隶，不受距离限制，且不再有解除的办法。
——
看完这份报告之后，罗德遍体都是寒意，这末日教徒简直是人类的毒瘤，难怪这个仪式被称作最邪恶的。
黑祭司将记录放在迷雾水晶球的最底层，卡拉蒙灵视只有10，恐怕一辈子都看不见。
如果没有他的到来，卡拉蒙很可能会永久沦为黑祭司的奴隶。
也是幸亏罗德掉了这么多节操，间接地让卡拉蒙获知到了记录，才解开了一半的控制。
也因此才在最后救了他一命。
忽然，罗德想起了什么，问道：“那雷斯林的自杀是怎么回事？”
墨索放下报告，沉声说：“根据教会医疗所传回来的消息，雷斯林的灵受到了奇怪的诅咒，诅咒班还没有分辨出它的类型。”
凯斯忽然插嘴道：“我记得雷斯林的老师说过，他们在执行一次猎杀任务时，在鬼灵湖遭到一次意料之外的惨败，雷斯林回来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就振作起来，他的老师也就没有在意，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墨索皱起了眉头，神色变得严肃。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污染者教派的布局有些非同小可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罗德有些紧张，他说了所有的事情，惟独隐瞒了与自身的特殊之处相关的。
而污染者教派所举行的仪式，与他的联系极大。
这时，一直沉默的玛诺洛巴纳忽然开口问道：“你们看到了水晶球内的影像了吗？”
鉴定人员摇头：“我们没有这么高灵视的人。”
“有办法将影像取出来吗？”
鉴定人员依然摇头：“不行，迷雾水晶球一旦封装完成后就是一个不可更改的整体，任何破坏性行为都会导致定影水银所记录的信息丢失。”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它是灵之亵渎仪式的媒介？”
“它上面残留有亵渎仪式特有的痕迹，我们不会弄错的。”
玛诺洛巴纳冷笑道：“痕迹是可以伪造的，而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人能看见它里面的信息，那怎么证明他不是胡说八道，刻意编排，恶意误导的呢？”
罗德皱眉道：“你也是石木芯子？”
玛诺洛巴纳勃然大怒，喝道：“我怀疑你根本看不见！你在说谎！”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罗德没有给他改口机会，立刻说道：“灵视不是可以测吗？测测不就知道了？”
墨索目光一闪，向鉴定人员说道：“你去拿一个高级迷雾水晶球过来。”
鉴定人员转身离去，片刻之后拿来一个金色的迷雾水晶球。
“这是最高等的迷雾水晶球，可以测到99灵视，具体数值能精确到个位数。”
罗德随口问了一句：“灵视没有100吗？”
“没有，我们没有办法获得100%浓度的迷雾水晶粉末。”
“好了，测试开始，你用灵视观察水晶球，告诉我它里面的图案。”
墨索和凯斯目光灼灼地看着罗德，玛诺洛巴纳则有些神色不定。
罗德念头一动，灵魂之眼便已开启。
墨索赞道：“不用辅助动作开启灵视，确实很强。”
玛诺洛巴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罗德把目光对向水晶球，混沌的迷雾变得虚幻，像漂浮的影子，他很快看到第一副图象。
“一头鹿，在森林中跳跃。”
鉴定人员点点头：“五十灵视。”
手在水晶球上轻轻一碰。
罗德又看到第二幅图象。
“一只黑色的猫，在一间简陋的屋子中追逐老鼠。”
鉴定人员点头：“七十灵视。”
墨索和凯斯明显地露出笑容。
玛诺洛巴纳则神色阴沉。
鉴定人员再次碰了碰水晶球，罗德又看到了第三幅图象。
“一匹白色的幽灵马，飞上了半空。”
鉴定人员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其实也不相信一个新学员能有很高的灵视。
“八十灵视。”
墨索和凯斯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前者一个劲地吸他的卷烟，后者则不停地搓手，显示着内心中的激动。
玛诺洛巴纳的神色则完全沉了下去。
鉴定人员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很快，罗德又看到第四副图象。
“许多树一样的蘑菇，有蓝色，红色，绿色，紫色，白色。”
鉴定人员额头上冒出汗来了，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冷静。
“九十灵视。”
凯斯忽然一下跳了起来，胸中像揣了一个大气球，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害怕惊走这好不容易到来的好事。
鉴定人员最后一次触碰水晶球。
罗德看到了第五幅图象。
那是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天边的尽头升起，散发出的万道金光染得画面都有些模糊。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太阳，金色的太阳。”
鉴定人员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用了好久才把话说了出来。
“九，九十九！最高灵视！”
“好！”
凯斯忽然暴喝一声，胸中的气球炸了，巨大的声音震得房顶上的灰尘都落下来，罗德差点都聋了。
“又一个完全灵视者！我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完全灵视者，我们又有一颗新星要升起来了！”
“好，好好好好……”
墨索像坏了的留声机一样不断重复着一个字，卷烟已经烧到手指也没有发觉，盯着罗德的眼睛像着了火一样。
玛诺洛巴纳忽然问道：“它能提前知道答案吗？”
鉴定人员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了一样，答道：“这是一个新的迷雾水晶球，他是第一个测试人，除了制造者和测试者，谁也不知道答案。”
玛诺洛巴纳淡淡地说：“但也有这个可能，而且，末日教徒中若有绝对灵视者，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鉴定人员闭上了嘴巴。
墨索和凯斯并没有被他的话干扰，依然笑容满面。
凯斯忽然问道：“小罗罗，你感觉城防军怎么样？”
罗德挠挠头：“我不清楚。”
“很好是吧？有没有毕业后到城防军的意向？”
罗德清了清嗓子，语气清晰地说：“我不太清楚。”
“有是吧！太好了，我现在就是给你记下来，你毕业后直接进城防军，我把位置给你安排好……”
玛诺洛巴纳重重咳嗽了一声。
凯斯猛地转过身来，认真地说：“古拉大人，您累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玛诺洛巴纳冷冷地道：“有圣火的庇护，我一点也不累，我认为我们现在应当继续讨论下水道事件的疑点。”
凯斯挠挠头，不满地说：“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不就是那帮狗杂种疯子又想在下水道中搞个什么发狂的仪式，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一一捏爆他们的狗头，为我的值守者报仇。”
玛诺洛巴纳冷笑一声。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据我所知，黑祭司都会使用灵能之雾遮蔽全身，防止被看到真实相貌，假如你的灵视真的这么强，你应该看到了她的相貌，知道她是谁。但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提及这一点？”
这话一说，墨索和凯斯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等待着他的解释。
罗德深吸了口气，沉声说：“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原因是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涉及的人也比较敏感，我需要把整件事情都说清楚……”
玛诺洛巴纳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直接说是谁。”
罗德直接道。
“外城区第二大区的执政官艾丽克丝。”
话音一落，玛诺洛巴纳就断然否定道：“不可能！艾丽克丝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好执政官，绝对不可能是末日教徒，你不能因为她提供了大量不利于你的证据，从而污蔑嫁祸给她。”
罗德冷笑道：“你可以现在去把她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玛诺洛巴纳冷笑道：“墨索大人，请现在就派人把她找来，我要当面揭穿他的谎言，艾丽克丝的提拔经过了我的严格审核，绝对不可能是末日教徒，自上任以来，她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罗德皱眉道：“是你审核的？”
玛诺洛巴纳傲慢地说：“整个内务裁决所都知道是我审核的。”
很快，派去的人回报来了。
“艾丽克丝失踪了！”
“我们在她的家里发现了末日教徒的服侍和仪式用品，还有腐烂的尸体和头骨。”
墨索和凯斯一瞬间站了起来。
凯斯瞪着铁面具：“听说是你审核的？”
玛诺洛巴纳沉默了几秒钟，平静地说：
“你不要乱说，这是诽谤。”
第52章 立场
墨索弹了弹手指，一道白色的灵能屏障便将罗德和其他人员隔在了外面。
他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玛诺洛巴纳。
“古拉大人，您今天不太对劲，您作为内务裁决所的大裁决长，怀疑一切是无可厚非的，但您本身的立场应该是中立的，而我感觉您非常针对这位小朋友，已经到了不合情理的程度。我当然希望您是公允的，人类之火已在飘摇，容不下更多的内耗和自相残杀。”
玛诺洛巴纳冷笑道：“这是因为你们太过宽容、太过仁慈了。”
他站起身，眼神里弥漫出冰水一般的深寒。
“世界是冰冷的，也是残酷的，火的烈焰不止是带来温暖，也能焚尽敌人，我们应当用更严酷的纪律来约束，更冰冷的手段来战斗，而这个废物！”
他粗大的手指指着罗德的影子。
“他有如此大的嫌疑，理应早就被我剥开灵魂，挖出秘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守护者青羽放过他的唯一理由是，他说了一句很可笑的话，末日教徒不可能这么可笑。”
“听听！”
“你们听听！这是什么理由？”
“她这样软弱，这样幼稚，凭什么能成为王之候选者？她若成为我们的王，特罗里安王国就要倾覆，成为无尽黑暗中的又一个废墟，在无尽的岁月中等待他人的考证和挖掘，就像我们一直做的一样！”
玛诺洛巴纳在铁面具后的眼神如刀锋般凌厉，让大块头凯斯的声音都不觉低落下来。
“也许王和长老们有他们的道理吧，这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墨索深深皱起了眉头：“古拉大人，薪火的传承源自古老的传统，青羽阁下将来是否会成为新王，还要看议事会的审查和判定……”
玛诺洛巴纳厉声说：“她用她的声誉庇护他，我就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明白，这是一个何等愚蠢，何等幼稚，何等不可理喻的行为！王也会因此知道，她不适合候选者这个位置！”
墨索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眼眸中蕴有浓浓的忧虑。
“我不知道小罗德在你说的案件中有多大嫌疑，但在这次的案情中，他没有任何嫌疑……”
玛诺洛巴纳冷冷地说：“怎么没有？在我锐利的双眼中，他的话中到处都是破绽。”
他弹开了墨索的灵能屏障。
“比如他说他用雷石袭击了黑祭司，使她受到重创，才最终给卡拉蒙反叛的机会。”
凯斯粗声粗气地说：“这有什么问题吗？雷石本身就带有强大的电击和麻痹效果，且灵能波动内敛，不容易被察觉，是城防军中常用的战斗物资。”
玛诺洛巴纳冷笑道：“一颗雷石蓄满要消耗两千刻的灵能，他刚刚点燃灵魂之火，还是星火序列，只有一颗没用的废物火种，哪来的那么多灵能？”
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按照罗德刚才的说法，他在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扔出了四枚平均灵能在一半以上的雷石。
也就是说，他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消耗了四千刻灵能。
这样的灵能强度，超过了绝大多数正式战斗人员。
墨索问道：“小罗德，你的灵能等级是多少？”
玛诺洛巴纳嘲讽地说：“不用问了，是一，学院的备案上还写着呢。”
两人互望一眼，确实感觉很可疑，眼中都不觉流露出忧愁的情绪。
罗德心中却笑开了花。
“凛冽之青”所带来的恢复还在持续，达到极限燃烧状态下的星辰效果确实非同凡响，他现在又感觉灵魂焕发，灵能充沛。
这不趁机把这个马什么东西的脸打烂，简直对不起他投进去的八百个灵魂。
“哼。”
罗德冷笑一声，指着铁面具的鼻子说：
“愚蠢，狭隘，偏见，你浅薄的见识不足以理解我深邃的灵能。”
如果玛诺洛巴纳没有戴着铁面具的话，他的脸已经扭曲了，牙缝里飘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地狱的深寒：
“你说什么？”
罗德笑道：“你们是不是没见过天才？特罗里安漫长的岁月中，就没有出现几个异于常人的存在？我天生灵能深厚不行吗？”
玛诺洛巴纳咆哮道：“你若是灵火序列，有强大的灵能振幅特性，我也许会相信，但你只一个星火，只有一个火种，黑色饭桶！连功能都不明确的垃圾火种！凭什么有这么多灵能？”
罗德笑道：“那就测试啊，你们不是有很多的测试灵能的工具吗？”
玛诺洛巴纳迟疑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墨索立刻就答应了，让鉴定人员去拿了一块黑水晶过来。
它呈菱形，被切割成整齐的十二面体形状。
“向它充能，时间是一刻钟，充满一个格子需要500刻，考虑到你之前的消耗，你能充满三个格子，我们就可以认同你拥有这个能力。”
罗德把手放在黑水晶上。
它凉凉的，有一种莫名的吸力，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他刚刚运起一点灵能，就向水晶中飞速泄去。
罗德露出一个笑容，正好省点力。
全力运起灵能，朦朦的微光顿时出现在手与黑水晶的接触处。
很快，黑水晶的一个格子被点亮，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罗德感觉精神有些虚弱，便减缓了灵能的输出，手上的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玛诺洛巴纳一下露出了笑容，以一种好意的口吻说。
“不行了可以把手拿下来，避免黑水晶过度吸允灵能对灵魂造成损伤。”
罗德没有理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灵魂的状态。
当充盈感再一次出现在精神深处，罗德便加快了输出。
很快，第二个格子也被点亮。
墨索和凯斯露出了笑容，他们一下子感到了希望。
玛诺洛巴纳则闭上了嘴巴。
罗德再次减缓输出，等待灵能恢复。
片刻之后，第三个格子已被点亮。
凯斯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道：“古拉大人，您的推测又错了！”
玛诺洛巴纳的脸色隐藏在铁面具后，看不出来。
“怀疑是我的权力，没有我的怀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真相。”
他冷冷地说，站起身，一摆长袍。
“你们已经完全不能恪守中立的立场，我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会去现场调查，找到更多的线索，抓到逃跑的黑祭司和她的同伙。”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德，仿佛他就是那个“同伙”，只是用阴谋诡计逃脱了审判，而他一定会将他送上刑场，受到火的制裁。
“内务裁决所马上会介入调查，没有末日教徒能逃脱我们的追捕。”
铁面具最后说完，转身离去。
而罗德的充能依然没有停止，他已经点亮了第四个格子，还在继续。
墨索和凯斯没有打扰，直到一刻钟过去，才把罗德叫醒。
十二个格子点亮了八个。
罗德摸了摸鼻子，感觉意犹未尽，他还远没到极限。
但通常的灵能检测时间就是一刻钟。
根据罗德的换算，这里的一刻钟大约相当于十分钟。
还是比较合理的，不是太长，也不是太短。
墨索看着亮了一大半的黑水晶，脸上的皱纹层层舒展开来：
“小罗德，你的天赋很不错，请务必更加努力，我们等你带来希望的那一天。”
凯斯大声道：“小队长的位置已经给你留好呜呜呜……”
墨索捂住他的嘴，把黑水晶塞进罗德的怀里。
“送给你了，就当我们见面的礼物，”
“你可以回学院了，但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学员提起，之后我们可能会和你联系，也可能不会，请不要在意。”
——
——
罗德走后，墨索的脸色阴沉下来，喃喃自语道：
“有些不对，古拉太激进了，他这样直白地说出他的立场，是真这么想……”
“还是借此掩盖什么？”
“不行，我要去向王汇报。”
第53章 强者只配美人拥有
当罗德终于回到明媚洁净的校园时，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阴暗的街区和恐怖的下水道，还有那些畸形的怪物和酷爱吃屎的末日教徒，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现在急需温暖而宽广的胸怀带来的爱来治愈他受伤的心灵。
罗德成功以这个借口让军战部的工作人员帮他申请到了带学分的半天假期。
这是他入学以来第一次请到假，否则卡珊就是把他的大门打破，也不会让他旷课早退。
当然，自从拿到他的大门钥匙后，卡珊已经很久没有敲过门了。
这让罗德多少有一些不安全感，万一他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被她闯进来看到了，那不是直接玩蛋了？
卡珊的老爹可是内务裁决所的大裁决长，就算她不认识闪电符号，但她一句漫不经心的说话就能让大裁决长的疑惑解开。
闪电符号现在是罗德最大的痛点，他绝对不能被人看见他手捏这个符号，就算内务裁决所没有掌握这个邪教徒的仪式符号，王城内也不允许除火焰外的任何未知符号出现，禁止一切标准外的祈祷仪式和仪轨。
如果被人看见了，那他百分之百会被认为是末日教徒。
罗德现在掌握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如果他的猜想被确认，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是凶手。
希望就在眼前，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翻车。
谨慎，稳健，苟，活着才有一切，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回到宿舍，罗德没有躺在床上，就算用被子盖住手，也很不安全。
虽然卡珊在上课，但万一她回来了呢？
万一她心血来潮扭开他的大门了呢？
万一她又手痒揭开他的被子了呢？
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绝对不能躺在床上进入梦境。
最安全的位置，应该是盥洗室。
但为了防止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在浴缸里相见的狗血情节，罗德专门把脏衣服全部脱下来，搭在椅子上。
然后来到盥洗室，关上门，反锁。
白色的飞鸟图案在浴室顶端散发出微亮的光芒，照亮了这洁白的空间。
罗德将白玉旋钮向左旋三十度，带着热气的净水就从银制的花洒中喷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疲劳时洗一个热水澡更舒服的了，金沃斯学院的条件确实非常好，工程技术也非常先进。
哗哗的水声从盥洗室中传出。
这才是罗德真正想要的。
除非卡珊失了智，否则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洗澡，更不可能踹开盥洗室的大门，看到赤身裸.体的他，正闭着眼睛，手捏未知的邪教符号，仿佛在进行某种变态的仪式。
好。
罗德稍有满意。
应该安全了。
他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双手大拇指交叠，左手食指向西，右手食指向东，三指蜷缩，旋转一百八十度。
眼前一片模糊，像得了白内障，灵魂腾空而起，像坐上热气球。
当脚下传来落地感时，他睁开了眼睛。
寂静，空广，无边无际。
仿佛失去颜色的灰白薄雾在身边静静流淌，淡色的土地向四面八方延伸，淹没在灰雾之中。
他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奇妙的梦境世界中。
青色的方尖碑矗立在梦境的中央，黑色的祭坛一如既往。
环视一圈，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罗德抬起手，看到了右手背上的图案。
一个正圆中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正十七边形，一个十字架嵌在正中心，仿佛通向某个未知世界的大门。
这个图案，他已经试过了，其他人看不见。
它来自末日教徒举行的仪式，当罗德踏进仪式中心的闪电图案时，看到了特殊的画面，感到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插进了身体。
然后，手背上就多了一个这样的印记。
而罗德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在红石村迁移队覆灭之时，几乎和这一次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当时手背上的图案是一个由黑色线条构成的眼睛。
那个眼睛，最后变成了黑色祭坛，给于了他灵魂之眼的技能。
那么，现在这个呢？
罗德轻吸口气，平复了略有紧张的心情，开始在梦境中走动。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他就是走到梦境中的某个地方时，手背忽然发烫，图案破体而出，变成了祭坛。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现在的这个图案，也应该一样。
本来罗德已经做好了长期探寻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刚刚走了几步，手背就忽然发烫，正十七边形化作一团极大的深色气流，飞落在眼前。
气流散尽，一栋外观非常简朴的小屋出现在罗德面前。
它抬高了地面，让淡色的泥土更加明显，大约有十多米长，五米高，外表由淡色的大理石构筑而成，没有太多装饰。
侧部有一扇双开大门，大门外是一道淡色的大理石台阶，蜿蜒而下，正好到罗德面前。
一瞬间，巨大的喜悦感从心中爆发。
我的猜想是对的！
那炽热的、插进身体中的东西，就是梦境中的这些建筑。
它们可能是某种类似梦境碎片的东西，因为某种原因散落在物质界，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存在。
末日教徒就是使用带有闪电符号的仪式来寻找它。
而罗德是梦境的主人，当他靠近时，碎片才会呼唤他。
那带有闪电符号的仪式中央，也是碎片存在的位置，当他踏进图案时，碎片也就回到了他身上，在手背上以特殊的印记出现。
当他回到梦境，来到它曾经存在的位置时，碎片就会回归。
没错！
罗德几乎蹦起来了！
这个逻辑推理完美无瑕，我果然是超越小学生的存在！
最最让罗德感到兴奋的是，这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当他踏进闪电仪式的中央时，会看到一些特殊的画面。
它们可能是碎片附近发生的事情，也可能是与仪式相关的事情。
而当初在红石村迁移队覆灭之时，罗德踏进闪电仪式图案中，看到了一个手背上画有眼睛的人，是他谋杀了迁移队。
而后，他发现他的手背上有眼睛图案。
正因为如此，他长期以为自己很可能是凶手，或者凶手的同伙，所以在面对审查时，他几乎没有交待什么信息，就是害怕说多了变成自己抓自己。
而现在，当他理解了整件事情的脉络时，就知道凶手绝对不是自己。
手背上的眼睛图案，是在他踩进仪式中央之后，才拥有的。
那么，他在画面上看到的那个凶手，另有其人！
他们当时很可能已经成功了，为了灭口才谋杀了整个红石村迁移队，但之后可能发生了某种意外，比如凶手突发脑梗，原地死亡，才使得碎片回归。
最后为罗德所获取。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时他肯定也感受到了碎片的呼唤，否则一向谨慎的他，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跳进诡异的图案中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连贯的逻辑贯通了脑海中所有堵塞的地方，罗德胸中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如天高云阔，似风语如歌。
现在，所有事件中只剩下唯二的谜团——当初找到碎片的末日教徒成功之后，又怎么失败的，他又是怎么到来的。
但这已经无关紧要，只是完整的逻辑大厦外的两团乌云。
重要的是，我不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亘古不变的寂静梦境，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汪汪大笑。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两块大石，一下卸掉了一块半
只剩下半块，就是梦境中的入侵。
但罗德现在已经半点不害怕了。
我每天出去搞几百上千个灵魂进来，想办法再点燃一两颗星辰，准备好几袋子雷石。
就是神来了我也杀给你看！
哇哈哈哈！
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你们的王别当了，给我当吧！我来带领你们横扫天下！
什么蓝白青白紫白的小姐姐，别去和那些又诡异又变态的怪物打打杀杀了，都乖乖回去给我暖床。
本王马上就要君临天下了！
什么渣男神功海王真经，都给老子去死，靠嘴皮子的，都不是真男人。
真男人，要有宽广的背脊，伟岸的身姿，能抵御一切灾难侵袭，遮蔽风雨冰霜，要胸怀大波，腹有良鸡，为美人们提供温暖安心的家。
不然美人要你有什么用？图你三天不洗澡，十天不刷牙？
强者，只配美人拥有！
就是这个道理。
第54章 光说不练
爽完了之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去眼前的小屋看看。
黑色祭坛可是给了他一个强大的灵魂之眼，这个建筑应该也有什么用处吧。
罗德沿着台阶走进小屋。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在最前方有一个石台，左侧方有一个书架。
石台上摆满了工具，大大小小的斗橱或开或闭，显得非常凌乱。
书架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本书。
罗德先来到石台前。
石台很大，占据了整个小屋的顶部，但奇怪的是，上面的所有工具和斗橱，他都不能动，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
研究了半天，罗德毫无头绪，只能转身去书架，将上面唯一的一本书拿了下来。
书很大，要用双手抱着才能拿起，它深紫色的硬质外壳上镌刻着奇异的花纹，仿佛由繁星组成的文字让整本书充满了史诗感。
罗德努力辩认着它的意思。
“智力，总和，欠缺，记录的东西……”
这是标准的梦境文字，用的艺术性写法，极大地加剧了他辩认的难度。
“知……智障之书？”
砰！
罗德正要翻开大书，看看怎么个智障法，大书猛地合了起来，重重地拍中了他的手，掉在地上。
“哎哟！这什么鬼东西！”
罗德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拔枪射击了，但大书却静静地躺在地上，并没有暴起发难。
这是怎么回事？书里装有弹簧吗？
罗德伸出被拍得发红的右手，轻轻碰了一下。
没有反应。
又碰了一下。
罗德清楚地看到，大书自行向外挪动了几分，好像非常嫌弃他的样子。
这书是活的？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罗德小心地问了一句。
但书没有反应。
罗德又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答。
他小心地靠近，看见书皮封面上的文字闪闪发亮，仿佛在提示着什么。
罗德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知识之书！”
话音落下，文字才恢复正常的模样，光芒淡淡的，透出一股冷淡的疏离感，仿佛傲娇的女王。
罗德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鬼啊？你不是一本书吗？我不过是念错了名字而已，就算我把莉莉喊成了薇薇，也没必要这样啊？
罗德小心地抱起大书，这次果然没有异样，但翻开之后，里面每一页却都是空白的。
无字天书？
还是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显示出内容来？
罗德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线索。
他感到十分挠头，自言自语道：“到底怎么才使用啊？”
下一刻，罗德忽然看到，空白的书页上，出现了两个字。
【提问】
字迹纤细，略有潦草，似乎有些不耐烦。
罗德瞬间瞪大了眼睛。
提问？
那就是说，我只用提问，它就会在书页上以文字回答我的名字？
这是件大宝贝啊！
一股强烈的欣喜从心底冒了出来，有这样一件宝贝相助，那不就相当于得到了随身版卧龙凤雏吗？
哈哈哈，起飞就在眼前了。
我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天命之子！
罗德清了清嗓子，决定先从身边的问题问起。
“这个石台应该怎么使用？”
书页上迅速出现一行文字。
“点燃……呃，石台上的……燃烧之泪？”
罗德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石台左侧摆放的三叉金属烛台，烛台上插着三根长短不一的蜡烛。
罗德瞬间明白了：“哦，这个单词是蜡烛的意思，点燃蜡烛就可以激活石台？”
“怎么点燃呢？”
【添加燃素】
罗德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把灵魂添进去。
只是燃素的话，那就很简单了，王城中最普遍的商品就是燃素。
罗德没有立刻去找燃素，而是继续提问：
“谋杀红石村迁移队全体人员的凶手是谁？他在哪里？证明这件事情的铁证在哪？”
【请提出与知识有关的问题。】
罗德微微有些失望，这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之书，只是一本有自动索引功能的知识之书。
但这也足够了。
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知识，尤其是梦境中的知识。
梦境中有太多的未知之处了，如果能全部搞清，他成长的速度就会大幅增加，安全的保证就会大幅增强，统治世界的日期就会大幅提前。
想到这里，罗德立刻问出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方尖碑中的星辰是怎么点燃的？”
知识之书不负众望，书页上很快出现了一大段新的文字。
还好罗德为了方便研究梦境，把《上古语》等书都带到梦境中来了。
罗德现在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对照着书勉强也能看懂了。
【点燃一颗新的灵魂星辰，需要足够的柴火，大量的灵性，一个完整的特殊灵魂】
罗德心中一动，继续问：“特殊灵魂指的是什么？”
【拥有源的灵魂】
“灵性是什么？”
【组成灵的原素，只有人的灵魂拥有大量活的灵性。】
“柴火指的是什么？”
【无灵之魂，是灵魂的魂体部分】
果然如此！
罗德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他点燃第二颗星辰【凛冽之青】时，就用了五个尘埃般的灵魂，一个末日教徒的灵魂，一个入侵怪物的灵魂。
罗德记得很清楚，杀死入侵怪物，获得它的灵魂之后，上面显现的文字是：
【扭曲魔肉的灵魂】
【来自扭曲魔肉一部分暗面的灵魂】
【黑血包裹着尸骸和死魂，这是从更伟大的存在上脱落的灵质，在永死之河内飘荡无数岁月形成的魔物。】
很显然，“特殊的灵魂”就是入侵怪物的灵魂。
只有它的身上，可能拥有知识之书所说的【源】。
灵性，应该是由那个末日教徒的灵魂提供的。
柴火，应该是由它们共同提供的。
那么。
如果罗德现在想点燃新的灵魂，他就需要搞到末日教徒的灵魂，和最关键的拥有【源】的灵魂。
“除了入侵的怪物之外，还有别的怪物拥有【源】吗？”
【有。】
“在哪？”
【非知识问题。】
擦！
这书也太呆板了，等我成为世界之王，一定要把它好好调.教一下。
这样看来，自由出入学院的权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许多，一等“金沃斯之星”奖章，拼命也要拿到。
罗德定下了自己的第一目标，又问道：“星辰的位势怎么提高？”
【需要达到极限燃烧状态，需要强大的灵魂柴薪。】
“灵魂柴薪怎么获得？”
【在石台上制作，需要对应的原素。】
好！
最关键的两个问题答案知道了。
罗德牢牢记下每一个字，又说道：“告诉我有关星辰的一切。”
这一次的文字就多了。
大书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都没写完。
不仅字数巨多，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名词和复杂的语法联动。
罗德迅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部分知识已遗失】
算了，等我有空再慢慢研究吧。
关键内容知道了就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来燃素，激活石台，看看灵魂柴薪是怎么制作的。
要知道，星辰点燃后就会持续消耗灵魂，除非位势达到“永恒之火”。
罗德去方尖碑看了一眼，就这么短短几个钟头的时间，【凛冽之青】就从极限燃烧变成了持续燃烧，掉了足足三个等级呢，强度也从最高的二十六，掉到了十五。
这是接近八百个灵魂才堆上来的啊！
如果能将【凛冽之青】的位势提升到“永恒之火”，那么它的状态就是“恒定燃烧”，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灵魂了。
浪费是可耻的，黑雾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种出来一点，就这么被他浪费了，锄禾日当午多累啊，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罗德表示很痛，最大化利用每一份资源是他的宗旨，浪费是不能接受的。
一定要赶紧提升位势。
在离开梦境之前，罗德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成为王需要什么样的资质？“”
白纸抖了抖，却没有新的内容出来。
罗德戳了戳书屁股：“死机了吗？”
手指忽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哎哟！”
罗德一缩手，大书掉在地上，自行合了起来，正面朝上。
只见封皮上的纹路发生了变化，它们横着连了起来，像一张咧开的嘴。
嘴的上方用花纹组成了几个字。
罗德看了半天。
“一颗满能量的黑水晶？什么意思？”
花纹变幻，组成的新的文字。
“梦境以外的知识，需要支付代价，你是梦境之主，不是宇宙之主。”
读完之后，罗德很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什么叫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等我成为了宇宙之主，还会来找你问问题？”
大书翻了过去，把书屁股对着他。
罗德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我给你。”
双手大拇指交叠，捏出闪电符号。
强烈的下坠感出现，当视线再次恢复时，他已经回到了盥洗室之中，正光溜溜地坐在马桶上，哗哗的水声不断，热气在身边蒸腾。
但让罗德心惊的是，大门外传来咣咣的巨响。
“快快，加把劲！人可能休克了！”
罗德还没来得及出声，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锤爆，一头耀眼金发的卡珊率先冲了进来。
“罗……”
罗德以闪电般的速度撤开手势，大张双手。
而在卡珊的视角中，罗德正赤身坐在马桶上，大张双手，要向她扑来！
“啊啊啊啊啊！”
足以毁灭世界的尖叫声瞬间重击了罗德的耳膜，紧接着来自少女的铁拳正中他的面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把马桶都坐碎了。
卡珊转头就跑，把门外教务处的工作人员都撞飞了。
我擦！
罗德眼冒金星，头昏脑胀，感觉局部受到了重创。
你天天把生孩子挂在嘴上，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啊，光说不练的！
第55章 人性
罗德好说歹说，才让教务处的工作人员相信他只是在马桶上思考人生，只是考虑得太过深入了，没有注意到他们在门外的呼喊。
工作人员非常严厉地警告了他：
“浪费水资源，尤其是热水资源是非常可耻的！圣白树的净化能力是有限的，你大可以把水关了再思考！”
“而且你思考得也实在太久了，热水塔的管理员说三院三栋301室开了两个半钟时的热水，我们还以为是水龙头没有关，进来看见你的衣服搭在椅子上，才知道里面有人在洗澡。”
“你们的组长真的非常负责，我们一通知她，她就来了，在从宿舍管理员口中确认了你回到宿舍后，也是她最着急。”
“说真的，我们都以为你突发恶疾倒在浴室里了，也是她率先打破了大门冲了进来，却开了这么个大玩笑，你应该好好地给人家道歉……”
工作人员啰嗦了很久，最后给他开了一张罚单，要他自行掏钱赔偿大门和马桶的修复费用，学分就不扣了，下不为例。
好不容易把工作人员送走，罗德悔恨不已。
这是他的失策，没想到学院还有查水表的，竟然知道他放了那么久的水。
再一看罚单气得鼻子都歪了。
511银索！
一个马桶这么贵！您前世在霉军工作的吗？
罗德不是很开心，感觉他刚刚获得人生重大转折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算了，以后要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在梦境中待太久。
同时，罗德也觉得他需要一个能有隐私的安全环境了，学院里对个人隐私很不重视，这里的人似乎也没有尊重隐私的说法，反而有聚在一起集体生活的习惯。
也许是他们的风俗。
至于这份罚单，罗德当然不会付钱，他打算以后找机会哄哄卡珊，让她帮自己付了。
毕竟，大门是她锤的，马桶是她打的，付钱怎么了？
罗德身上总共只有三百银索，还要买真银子弹，根本不够花。
嗯，还要想办法赚点钱，总不能一直借钱吧？
罗德一面思索，一面迅速拿到燃素和黑水晶，然后躺上床，盖上被子，并用被子上的线捆在手腕上，若还有人来，只要一掀开被子，就会扯开他的手势。
应该不会有问题。
虽然这种方式不是很靠谱，但再被打扰的概率也很小，而且他会定时回到物质世界，以防意外。
将燃素和黑水晶握在手心中，再次捏出手势，罗德回到了梦境。
多了一间屋子的梦境，不再显得那么空寥，稍稍有了一丝人烟气。
罗德踏上台阶，走进小屋，来到石台前。
小心地将燃素入烛台上的蜡烛中，白色的蜡烛是中空的，只有一根灯芯，当填满了燃素后，它们自行点燃了。
幽幽的烛光仿佛充满了灵性，一股奇异的感觉浮现出来，石台好像活了。
所有的斗橱自行关闭，凌乱的工具自行摆好，空出一大片的石台上浮现出白色的文字。
常规制作：
【封灵子弹】：具有封灵效果的真银子弹，可以滞碍敌人的灵能运转，迫使敌人露出破绽。
需要水银子弹十枚，灵性三份，人性一份，星辉红宝石粉末七克。
【灵魂骨灰】：一次性物品，可以召唤对应魔物的灵魂实体为你作战。
需要对应怪物骨灰，对应魔物完整的灵魂，人性十份，十三克以上的太阳石一颗。
【灵魂柴薪】：将灵魂星辰的位势从微弱之火提升到炽烈之火。
需要一个中等的完整灵魂，一个强大的完整灵魂（注1），人性十份，神性一份，十三克以上的光辉石一颗，任意怪物骨灰十份（注2）。
注1：强大的完整灵魂可以用一百份灵性和50000无灵之魂代替。
注2：怪物骨灰可以用人类骨灰代替，但必须是灵能等级7以上的人类遗留骨灰。
【缺失】
【缺失】
……
特殊制作。
由于目前处于“幽暗之渊”状态下，可以获得的特殊制作物品为：
【幽暗之守护】：可以较大地减少方尖碑受到的伤害，持续三轮日落。
需要人性五十份，任意怪物骨灰一份。
只能制作三份。
——
——
看完之后，罗德心中顿时涌起了强烈的欣喜和巨大的忧愁。
喜的是，有这么多强力的物品，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愁的是，这么多材料，他上哪去弄？
罗德上下仔细阅读了两遍，心中初步有了底。
灵魂柴薪是最高优先制作的物品，一旦星辰强化，他的力量就会提升，这是他最根本的依仗。
但制作它的材料却非常繁多。
完整的灵魂需要猎杀怪物获得，怪物骨灰也是如此。
光辉石应该可以买。
但是，人性是什么？神性又是什么？
特别是人性，目前上面罗列出的四件物品，全部都需要人性。
罗德捧起大书，问出了这个问题。
书页上写道：
【人性：人的特性，身为人而存在的基础，代表理智的抗性，灵魂对黑暗侵蚀的抵抗力】
【神性：天神武装的源】
罗德皱起眉头。
“天神武装是什么？”
【知识缺失，梦主需要找到更多的碎片。】
罗德心中一动，问道：“这个梦境，是破碎的吗？我需要找到更多的碎片，才能将它拼凑还原？”
【非知识性问题。】
好吧。
虽然没有获得明确的答案，但罗德心中隐隐觉得这就是答案。
又问道：“人性在哪获取？”
【方尖碑的左侧。】
罗德心中猛地一动，他记得，那不是有黑色浮现然后沉淀下来的那一面吗？
那黑色的东西就是人性？
隐隐间，心中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期待感。
罗德抱着大书，快步返回方尖碑。
来到左侧面，伸出手，轻轻一碰，大团大团的黑色就从碑面上浮现出来，像雪一样落下。
黑色渐渐升高，最终停留在方尖碑五分之三左右的高度。
罗德微微皱起眉头，好像比之前看到的要高一点。
“这黑色的东西就是人性？我怎么才能把它提取出来？”
【用你的额头触碰方尖碑，可以获得更深层的操作方式】
就这么简单？
罗德将额头抵在碑面上，一瞬间，他的灵魂仿佛飞进了方尖碑中，一种可以完全自由操作的灵感在脑海中出现，黑色的絮状物像一堵墙一样立在眼前，他可以随意移动，拾取，或递给“墙外的自己”。
它的信息也反馈到脑海中：
人性：607.
罗德心中一喜，我有607份人性？那人性材料完全不缺啊。
但他刚把一份人性递给自己时，607瞬间变成了597.
擦！
10点人性才等于一份。
我这么有人性的人，才60份人性？
太不合理了吧？
罗德想了半天，只拿了十份人性出去，这是制作灵魂柴薪所需要的。
他不敢拿太多，万一人性没了他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那不完蛋了？
念头一动，灵魂回归，罗德睁开眼睛，看到手上握着十团缓缓蠕动的黑色絮状物。
这是他的人性。
罗德自我感觉了一下，好像没什么问题，他并没有感觉自己变得更冷酷或更疯狂。
回忆了一下不可描述的画面，嗯，功能也很正常。
罗德吐出一口气，放心下来。
看来是没事了。
不过，他看到碑面上从五分之三降到一半左右的黑色，又感到十分忧愁。
人性如此重要，却只剩这么一点，用完了怎么办？
罗德向大书提出了问题。
“人性能获得吗？”
【黑色的人性，来源于人类的精神，永恒不灭的希望，梦想的救赎，崇高的愿望，对他人的拯救，快乐，喜悦，满足，都会增加你的人性。】
罗德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发了狂似的跳起来。
这样就能获得人性？
就这么简单？
卧槽，那我的渣男神功海王真经不是可以大放光彩了？
我苦心练就的情商，不就可以睥睨四方了？
那我还会缺人性吗？
哈哈哈哈，从现在开始，请叫我人性之王！
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性！
真男人就是要会耍嘴皮子！
罗德笑得开心极了，这么重要的材料无限了，他仿佛看到未来向他弯下了腰，开始捡肥皂了。
随即，更加火热的气息烫上心头。
罗德把目光移向方尖碑的右侧。
神性呢？
第56章 一定要杀了他
知识之书再次解答了他的疑问。
果然，方尖碑右侧的金色就是神性。
【金色的神性，来源于人类自古以来不绝的反抗精神，永不屈服的信念，提升文明之火传承的可能性，拖起滑向黑暗深渊的文明，会增加你的神性。】
看完这一长段话，罗德心一下凉了半截。
这么庞大的命题，显然不是他在短期内可以做到的。
你先给我无限的神性，我说不定可以考虑看看，你就给我这么一丁点，我很难办啊。
罗德看着只占方尖碑底部薄薄一层的金光，上面反馈的信息显示：
神性：55.
只有5份。
但在最初，金光远不止这么一点，至少有300到400左右，罗德两次在梦境中遭遇生死危机，两次都是依靠金光杀死了敌人，才消耗了那么多。
“也难怪。”
罗德心想。
“神性这么强，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获得。”
罗德从碑面上抬起头，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失望。
神性虽然稀有，但好在消耗也不多，五份神性，足够做五份灵魂柴薪了。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实力问题。
之后，罗德又向知识之书了解了黑色祭坛的作用。
它原来叫灵魂祭坛，除了提供灵魂之眼，保存灵魂的功能之外，最主要的作用是献祭。
说是献祭，但在罗德看来更像是解剖。
当他在灵魂祭坛上献祭灵魂时，它的魂体部分被方尖碑吸收，储存在碑内。
灵体部分则分离出来，凝结成灵性。
如果灵魂比较强大，则还会分离出灵魂特质，这是一种含有灵魂特性力量的结晶物质。
罗德用剩下的几个尘埃般的灵魂试了一下献祭的效果。
尘埃般的光点在手指尖被莫名地力量扭曲，分解，消失，留下了一丁点发亮的灵性。
同时方尖碑里多了一行字：
无灵之魂：7.
罗德瞬间明白了。
原来在【凛冽之青】中，【注入：无灵之魂】这一项是这个意思啊。
他只用把灵魂的魂体部分当柴火烧就可以了，灵体部分另有作用。
之前一股脑都扔进去，显然是亏了。
“好吧，以后要记得先献祭。”
灵性材料也是很重要的。
罗德看了一眼他现在还剩的存货。
8个小块的灵魂。
1个大块的灵魂。
4个【疯癫的罪人的完整灵魂】
1个【恶之黑鸦的完整灵魂】
其中，【恶之黑鸦的完整灵魂】是非常重要的。
当初黑鸦死后，掉了一块骨灰，被卡拉蒙捡走了。
如果能拿到这块骨灰，他就可以制作恶之黑鸦的“灵魂骨灰”了。
那个魔物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影响，他和雷斯林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赢。
如果能制作出来，不论是在战场上使用，还是在梦境中用来抵御入侵，都是非常有用的。
而且，它还是用于制作灵魂柴薪的“中等的完整灵魂”。
【疯癫的罪人的完整灵魂】是弱小的灵魂，不够资格。
【恶之黑鸦的完整灵魂】只有一个，怎么取舍，罗德还没有想好，便先把小块的灵魂和大块的灵魂献祭了。
一个小块的灵魂大约能分解出15-30左右无灵之魂。
一个大块的能分解到60-70之间。
一个尘埃般的灵魂只有2-3，大约是三十倍的差距。
这么弱，难怪灰级魔物被称为战场上的尘埃。
一个未级魔物的灵魂碎块，都比它强三十倍。
【疯癫的罪人的完整灵魂】暂时留着，看是否有别的用处。
献祭完后，罗德总计获得了241的无灵之魂，和一团小指甲盖大小的灵性。
它就像一团透明的果冻，在指甲上缓缓蠕动，其中一大团明显聚合在一起，与旁边的一小团出现明显的界限。
这大概就是一份的意思。
罗德看着它，心中思索。
知识之书告诉我只有人拥有大量活着的灵性，那这就是死掉的？
不，不对，不能这么理解，是正常的灵性和活着的灵性。
就像正常的桌子和活着的桌子一样。
“那活着的灵性有什么用？”
【可以制造怨灵，幽魂，傀儡，用于洗脑、精神控制或与灵界相关的仪式。】
真邪恶……我应该暂时用不上，可能那个黑祭司的亵渎仪式会用到这个吧。
随后，罗德按照知识之书的建议，把灵性储存在石台下的一个斗橱里。
这是最容易发生污染变质的物质，必须要妥善保存，否则会造成未知的灾难。
最后，罗德把目光投向了方尖碑的背面——那里是浮现入侵文字的地方。
当他用额头接触到碑面时，看到了更详细的文字：
二十三轮日落后，入侵将会到来。
警告：即将穿越永死之河，入侵将产生未知变化。
可能入侵者：永死之灵，梦魇鬼鱼，缚灵者，死河的猎杀红灵。
可能的入侵环境：噩梦之夜。
入侵逃离：否。
入侵评估：必死。
——
鲜红闪烁的“必死”两个字让罗德冷静了不少，他现在还远没有到可以得意忘形的时候。
如果现在不加紧努力，准备好应对二十三天之后的入侵，到临死前再后悔就晚了。
这一次，可再没有金光来救他了。
罗德将今天获得的所有信息重新看了一遍，并进行了初步的整理：
一、他不是凶手，凶手是正在寻找碎片末日教派，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协助内务裁决所的调查。
当然，某些不适合吐露的信息，自己可以独立进行调查。
二、梦境可以通过寻找碎片，获得更多建筑和功能，在碎片附近，他会感知到呼唤，但要小心同样在寻找碎片的末日教徒。
三、点燃新的灵魂星辰需要特殊的灵魂，灵性和柴火，关键在“特殊的灵魂”。
四、提升星辰位势需要星辰在极限燃烧状态下添加灵魂柴薪，尽快凑齐灵魂柴薪的材料是他当前的首要任务。
五、尽快获得更多的人性。
六、封灵子弹、灵魂骨灰和幽暗之守护，也要尽可能地制造出来，这都是他保命的底牌。
为了达成这六个目标，罗德必须要猎杀更多的魔物，来获得它们的灵魂和骨灰。
这一点可以通过巡逻任务来完成。
同时，他必须表现得更好，以拿到一级“金沃斯之星”的奖章，除了一万银索和大量的资源奖励外，自由出入权是必不可少的。
他可以考虑在学院外买个房子作为新的据点，便于隐藏一些不方便见光的事情。
其它材料则可以用钱或学分买，还有个人配发物资可以争取。
还要狂刷人性，这是需求最大的材料。
最后，知识之书上还有大量的知识，只要有空，他就要回到梦境中学习。
更加熟练地掌握上古语，可以增加学习的效率。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
今天这种失误，绝对不允许再犯。
思绪一定，罗德不再迷茫，将黑水晶的能量充满，塞进知识之书正面封皮上的大嘴中，重复了最后一个问题。
“成为王需要什么样的资质？”
【火之赋灵者的唯一灵魂特性：】
【永恒燃火】
【凡拥有此特性的人，均会成为火之薪王的候选者。】
火之赋灵者是灵火序列的书面称呼。
他们的灵魂特性是唯一的，比火种的能力要强很多。
罗德点点头，心中一些疑团解开了，一些新的可能出现了。
他将大书放回书架，手捏符号，返回了物质界。
没有变化，宿舍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再来打扰。
学员们还在上课，下午还要去学院大门巡逻，但他今天请了假，可以不用去。
罗德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他将双手平放在胸前，迅速进入了无梦的沉眠，为应对接下来的挑战恢复精神。
——
特罗里安王城。
上城区。
内务裁决所。
外城区第二大区的执政官艾丽克丝失踪并被确认为末日教徒引发了很大的轰动，裁决总长卢西恩带着三位大法官亲自从王区赶回，来处理这件事情。
大区的执政官不是一个很低的职位。
虽然非执火者也可以成为执政官，但这并不能掩盖它作为百万以上人口的行政长官的重要性。
王城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城市，自五百年前洛斯高墙和玛丽娜高墙建立以来，就注定了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人类聚居地。
高墙给于人类的安全感是除火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尽管王城进行了严格的户籍制度管理，它的人口依然不可避免地膨胀到了三千万之巨。
再加上大量的黑户口，一般认为长期生活在王城内的人在三千五百万到四千万之间。
外城区是人口最多的区域，它的任何一个大区，人口都在百万以上。
这样一个大区的执政官竟然是末日教徒，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如果他刻意破坏，造成的损失绝对难以想象。
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是怎么当上执政官的？
在进一步的调查中，他们发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现象——
没有找到她的履历。
街区、小区的事政厅，都没有她存在的痕迹。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升上来的，却没有人感到怀疑，也不为她的年轻而惊讶，好像这是一件如呼吸般自然的事情。
但当真相揭露后，他们又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一下发现了所有不合常理之处。
调查很快结束，三位大法官带着所有调查信息来到裁决之塔的顶端。
裁决总长卢西恩正站在高塔上，俯视着王城。
他的身躯像枯枝般脆弱渺小，但谁也不敢小瞧这具躯体中的力量，三位大法官恭敬地将调查报告递了上去。
但卢西恩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
“我察觉到了命运扭曲的力量，有人篡改了既定的人生，顶替了原执政官的轨迹。”
三位大法官互望一眼，均感觉难以理解。
“总长大人。”一位巨人般的大法官深深地弯着腰，额头几乎触到了地面，“如果末日教徒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高的位置呢？”
卢西恩没有回答，依然俯视着磅礴黑雾下的王城。
那无数房屋中细小的微光，就像黑暗巨兽脚下的尘埃一般。
站得越高，能看到的黑暗越多。
这真是悲剧。
卢西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去找到失去了人生的格登，他现在是贝克街的流浪汉，我们会从他的身上知道答案。”
三位大法官齐齐说道：“是！卢西恩阁下。”
“去吧，还有，古拉可以放出来了，告诉他，不要再插手候选者的事情，传火是最神圣的仪式，不允许受到任何干扰。”
——
外城区。
一个阴暗的下水道角落。
四位身穿黑袍的人聚在一起。
“我暴露了。”
一个女声低沉地说，声音中透着难以掩盖的虚弱，但依然不影响她牙缝中挤出来的仇恨和怒火。
“一定是那个杂种，是那个废物！是他看到了我的脸！亵渎仪式一定也是他破坏的！对红石村迁移队的行动一定也是因为他失败的！他窃取了属于我们的力量！扰乱了大天神的降临！”
“我们一定要杀了他！”
第57章 卡珊的喜悦
当罗德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夕时，宿舍外充满了沸腾的人声，已经下课的学员们兴奋地交谈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学院的大餐厅开饭了。
罗德饿了一整天，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虽然罗德很想立刻去猎杀魔物，收集材料，制作物品，学习知识，调查真相，但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去做这些事情呢？
他急忙起身下床，换上干净的衣服，大餐厅免费区的食物是有限的，去晚了就只能吃最不好吃的残羹剩菜了。
——虽然好吃的也不多，但剩下的，显然更糟。
正要开门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罗德，你醒了吗？”
是卡珊的声音。
但是，除了最开始的三天，她就从来没有再敲过他的门。
罗德微觉奇怪，喊道：“醒了。”
替她开了门。
卡珊就站在门外，穿着浅蓝的校袍，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秀白的脖颈，几缕散发从额间垂下，在她精致的脸颊边晃动，如湖泊般的双眸稍稍有些躲闪，没敢直视罗德的目光。
这时的卡珊，不再是那个凶巴巴的组长，而有一种绝妙的美感，像青涩的花，清澈的雨，那一低头的温柔，如青春吹动的长发，如梦似幻。
罗德一时都呆住了，这丫头原来这么漂亮，以前都没注意。
“你一天没吃饭，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卡珊把一个大方盒递了过来。
“我们一起吃吧。”
鲜美的食物香气立刻让罗德食指大动，他接过方盒，发现是十二银索一份的白珍珠烤鹿肉，七银索一块的乳脂松糕。
这一餐饭是他周薪的一半。
罗德立刻把卡珊请了进来，把他书桌拉过来当两人的饭桌。
卡珊的方盒里是糖浆馅饼加蓝花菜，她浅浅地吃了一口，见罗德恨不得把整个人埋在饭里狂嚼，不觉露出了一点微笑。
忽然之间，罗德停住了。
他清楚地看到眼膜上飞过了一行细小的黑色文字。
卡珊的喜悦+10
人性+1
满口的美食忽然失去了吸引力，罗德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这样就拿到1点人性了？
我什么都还没干，就在吃她的饭，就让她很开心了？
卡珊这么喜欢别人吃她的饭？
这碗饭这么好吃的？
“怎么了？”
耳边忽然传来卡珊的声音。
“不好吃吗？”
罗德心中一紧，不会忽然不高兴又扣回去了吧？
他急忙又开动了，像刚才不小心按了下暂停键。
“好吃，好吃。”
他含糊地说。
卡珊的喜悦+1
又一行细小的黑字从眼底浮上来。
这应该是他与方尖碑的人性面建立更深的联系后才获得的功能。
但这一次没有人性。
也许是喜悦太少了。
罗德一面埋头猛吃一面思索。
看来，我的人性之路已经开始了。
这材料这么好刷，那就多刷点。
制作任何物品，都不用考虑有没有人性。
这才是我的目标。
罗德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白珍珠在嘴里清香回甘，烤鹿肉鲜美滑嫩，乳脂松糕甜而不腻，简直不能再好吃了。
罗德擦了擦嘴巴，抬起头来。
正巧，卡珊也抬起头。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罗德一怔，立刻回过神来，笑道：“你不用道歉的，我一个人坐在马桶上发呆，你们叫那么大声都充耳不闻，不怪你们破门而入。”
卡珊轻声说：
“罗德，我不知道你作为特殊学员也有巡逻任务，晚上我才从父亲口中得知你的队伍遇到危险了，三个队友都受了重伤在抢救，突然受到这么大打击，一时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
她漂亮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红，在微光下显得十分可爱。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和男生相处，也没看过，看过……那个，一时受惊了才打了你……作为一个梦想成为白灵骑士的学员，我不该这么脆弱敏感，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罗德心中一喜，赶忙把罚单掏出来递过去：“那你把我的罚单付了吧。”
卡珊的喜悦+7
“好啊。”
她露出一个微笑，接过罚单。
“罗德，你知道吗？我现在更欣赏你了。”
罗德笑道：“你的眼睛真漂亮。”
卡珊的喜悦+2
人性+1
文字从眼前划过的一瞬间，罗德瞬间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10点喜悦1点人性。
这简直是白送的。
一定是我的情商太高了，刚才我的表现肯定堪称完美，就算回到原世界，什么莉莉薇薇兰兰倩倩玲玲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再也没人骂我是低情商的穷鬼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到了两点人性，看来我可以先把“幽暗之守护”做出来。
这东西要五十份人性呢，能减少方尖碑受到的损害，绝对是保命的底牌。
罗德一面思索，一面听卡珊说：
“你能这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呢。”
“我父亲说，他见过太多因为打击而一蹶不振的，太多因为绝望而自杀或叛离火与光明的，世界远远比我们看到的残酷得多，这样的精神是如金子一般珍贵的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小就知道得很多，所以我一直非常努力……以前我有时也有些不服气，你总是看上去漫不经心，又懒又爱睡觉，每次上课都要我来喊，为什么能成特殊学员而我却没有？”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看重你这样的精神力量。”
卡珊如湖泊般的蓝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一定能加入骑士团，成为一位优秀的白灵骑士。”
“我也一样。”
她站起身，伸出白嫩的小手。
“我们一起加油哦，一定要成为肩并肩的战友，为所有在黑暗中的同伴带来属于我们的光！”
罗德站起来，握住她的小手。
“我不同意。”
卡珊疑惑地看着他。
罗德笑道：“不只成为肩并肩的战友哦，还要成为床上的战友，胸贴胸，鸡……”
邦！
脸上又挨了一记重拳。
卡珊怒道：“你给我正经点！我说了多少次，学院里以学业为主，不要老想生孩子的事情！你们男生都是这样的吗？”
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忘把罚单塞进怀里。
卡珊的喜悦+20
人性+2
罗德捂着发酸的鼻子，眼泪汪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