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四星辰
那是一个由无数张痛苦的脸庞组成的巨大灵体。
而整个大灵体本身，就是一张痛苦的大脸。
而在灵体之下，是一个庞大怪物的尸体，它至少有一百码那么长，卧在尸骸的大山上，整个背部都被噼开，灵体像一朵诡异的花一般从它背上破体而出。
还是更多灵体正从中涌出来，补充在大灵体之中。
巴赫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明光，一把远远超过他体型的巨弓在虚空中浮现，并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拉开，一根由月辉组成的巨箭在弓弦上迅速成型。
高阶恶灵微微颤动，灵体更快地从怪物尸体中涌上。
它似乎正在分娩。
机会！
罗德立刻抬起手，触动了灵魂中明黄色的散发着如缎带般光芒的星辰。
【正义执行】
强烈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空间在震动，又一股强大的灵能在聚集。
艾格震惊地看他们，这个时候，他感觉他就像一只发光小虫，飞舞在两个巨大的太阳之旁。
他原本对此行动是不抱希望的，看到这诡异恶灵的一瞬间，脑子里更只在想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但当他看到他们那纯白色的巨弓和明黄色的巨炮时，忽然又升起了希望。
“也许真的能行。”
艾格全身化做白烟，在一旁等待，随时准时拖起两人就跑。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数秒后，伴随着一道刺目的光芒，巨弓抢先射出，带着纯白色尾迹的月辉巨箭直接命中了高阶恶灵。
巨大的爆炸照亮了洞穴，无数的尸骸堆都被震塌了，哗啦的声音由近到远不断。
下一刻，巨炮也发射了，纯白的光淹没了世界，刺得艾格眼睛都睁不开。
但光芒还没落下，就听到罗德喝道：“跑！艾格，快带我们跑！”
几乎是本能的，艾格卷起罗德和巴赫就跑。
但他心中却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要跑？难道失败了？
这么强大的攻击，都没有杀死那个正在分娩一般的怪物吗？
正想开口询问，但下一瞬间，他就感觉他的灵能运转不动了，白烟立刻收缩，化为人形。
艾格头朝下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罗德急忙用灵能护住了身躯，没有受伤，他心知不妙，空间中彷佛充满了无形的恶意，扭曲变形的呢喃声不断灌入耳中，让他的人性不断下降。
这是精神污染，如果没有人性抵抗，那他的灵能也无法运转了。
洞穴在颤动，无数碎石伴随着尸骸滚落。
远方，已经裂成两半的恶灵正在疯狂的嘶吼，它没有声音，但层层叠叠令人发疯的噪声却在耳边回荡。
轰！
它身下明明是尸体的怪物陡然动了，驮着背上的恶灵，向他们爬来。
卧槽！
罗德悚然一惊，一把背起艾格，喊道：“快跑！”
但巴赫没有动。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制项链，一个骑士徽章，递到罗德手上，平静地说：“你快走吧。”
罗德一怔，急道：“你干什么？我们这样都杀不了它，还过去送死干嘛？我身上还有两个灵魂骨灰，还有三个木傀儡，可以拖住它，我们趁机逃跑还有机会的！”
“跑不掉的。”
巴赫平静地说。
“必须杀死它，否则整个荒原上的恶灵都会苏醒。”
罗德急道：“你的强击不是只有一发吗？这么危机的情况，我们可以呼叫支援啊！王城里不是有很多强者吗？不是有十一个特级战斗人员吗？不是有王吗？让他们过来杀啊！我们为什么要去送死？”
巴赫没有回答他的话，澹澹地说：“我还有一击。”
“那你用啊，没必要去死吧！”
巴赫微微侧过头，这个平凡的、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对罗德说出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这一击的代价，是灵魂。”
罗德一怔之下，他已经擦身而过，向着黑暗深处，比他大无数倍的怪物走去。
强大的灵能在他身上聚集，他的灵魂上燃起了苍白的火焰。
尽管他的身形无比渺小，但他的气势冲塞天地。
罗德只能转头狂奔。
超强的灵能波动从身后传来，他也没办法再看一眼。
尽管不能理解，但活下来，才是对牺牲者最好的报答。
罗德尽全力狂奔，但数秒之后，爆闪而出的白光还是将他淹没了，强大的冲击波和巨响同时到来，将他吹飞了出去。
整个洞穴都开始崩裂，大块的石头从天而降。
罗德反应极快，立刻捏了一个木傀儡，召唤出一个树人，护住了他和艾格。
地震持续了至少一刻钟，巨石和泥土已经完全将他们掩埋了。
但树人顶住了压力，牢牢地护住了罗德和艾格。
随后，树人挖开泥土，顶开巨石，硬生生把他们从几十码深的地下刨了出来。
木傀儡真强！
但罗德爬出大坑，发现危机远没有过去。
巨大的震动让整个山丘都发生了下陷，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坑，大量的怪物被异动惊醒，向这里聚集而来。
罗德一瞬间就知道不好，他实际上近程作战能力非常弱，如果不能抢先迅速杀死怪物，他就会被怪物干掉。
就算他有召唤物，也很难从尸骸荒原深处一路杀回剑关。
更糟糕的是，罗德已经发现有一些灵魂波动很强的怪物在向他接近。
不行，必须动用后备手段了。
罗德掏出灵魂骨灰，召唤出了他之前制作的两个利刃魔的灵体，命令它们和树人保护他，然后迅速进入了梦境。
澹色的薄雾静静地在身边流淌，但罗德知道外面危急，没有任何犹豫，直奔方尖碑。
将他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握在手中，额头触碰碑面，进入了灵魂的荒野。
三团炽烈的篝火静静地荒野中燃烧，其中明黄色的那团最为炽烈，已经有一栋房屋那么高，但火焰十分躁动，并不像另外两团那样稳定。
【正义执行】还是“炽烈之火”的状态，远没有达到恒定燃烧的条件。
罗德迅速向【正义执行】的后方跑去，来到了一团篝火灰尽前。
视线中，显示出了一行文字。
【灵舟】
【点燃需要：1份源之灵魂，1000无灵之魂，1份灵性】
非常非常便宜，证明这颗星辰篝火可能容量不大。
但没关系，有【正义执行】，【灵舟】提供它的能力就行了。
根据罗德这段时间的研究，这应该是一个可以快速移动的能力，用来逃跑应该是可以的。
他迅速将黑祭司的灵魂投入到【灵舟】中，再放入1000无灵之魂，1份灵性。
灵魂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沉重的浊物下沉，与篝火中的灰尽和黑色残留物结合在一起，形成燃烧的基底。
明净的清物则腾空而起，形成了清澈的火焰。
就这样，又一颗星辰被点亮了。
【灵舟】
【状态：微弱燃烧】
【星能：灵舟摆渡】
【注入：无灵之魂】
【添火：人性】
【有量化：不可用】
【位势：暗澹之火】
【强度：十】
【描述：旅途没有终点】
精神中又多一颗星辰。
罗德把目光移向它的星能。
【灵舟摆渡】：召唤灵舟，抵达彼岸。
描述非常简洁，罗德心中微有忐忑，但他没有犹豫，迅速离开了梦境。
一回到物质界，罗德就看到他的三个召唤物就只剩下了一个，两个体积很大的利刃魔已经被撕碎，只剩下树人在拼命抵抗。
它的枝桠疯狂生长蔓延，变成了一颗大树，扎根在罗德身边，树枝疯狂地抽打靠近的怪物，牢牢护住了罗德。
木傀儡太强了！
回去一定要多做几个！
罗德迅速在灵魂中感应到了【灵舟】，它是一颗散发着浅白色光芒的星辰，在它的三个前辈前显得非常渺小，但是却是现在最能救命的星辰。
灵能一动，激活了【灵舟摆渡】。
忽然间，身体一轻，一条彷佛由薄雾构成的小舟载住了他。
罗德念头一动，小舟就腾空而起。
他迅速抱起艾格，顺手把树人也捞了起来，命令它收起根系，把它拖上了灵舟。
灵能一起，灵舟便破空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罗德发现了一个巨大问题。
无边的黑暗中，没有任何参照物。
他找不到方向。
而且，灵舟对灵能的消耗很高，不过片刻，罗德就被迫使用了【苏醒】。
但快速流逝的灵能依然在提醒罗德，如果他不赶快找到方向，迟早是要落在地面的。
他在空中游荡了片刻，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我虽然不知道方向，但怪物好像知道。
它们大多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
这不正是他在剑关上看到的景象吗？
就算不是剑关，也肯定是其它的人类据点，就像水往低处流淌一般，有光火的人类据点，也许就是黑潮中怪物的低点。
思绪一定，罗德便向多数怪物的方向疾冲而去。
灵舟的速度很快，比艾格要快很多倍，还似乎有一定的防护效果，除了灵能消耗巨大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在灵舟上，罗德看到遥远的方向，有远比之前更多的怪物涌了过来。
黑色的大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灵魂。
罗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黑潮似乎远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结束。
大约过了半个钟时，罗德终于看见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那在两座巍峨的高山中发亮的关口，不正是剑关吗？
罗德急速催动灵舟冲回了剑关。
落地的一瞬间，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灵舟消散，罗德几乎躺倒在地，强烈的疲惫涌了上来，几乎让他睁不开。
无数的人围在他身边，艾格不知道被谁拽了出去，耳边全是嘈杂的噪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罗德看到了钢手等人焦急的脸，看到了米娜等人关切的目光。
他强撑起精神说道：
“恶灵死了，巴赫牺牲了，这是他的遗物。”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昏了过去。
第128章 正义必须执行
黎光要塞。
中央堡垒大厅。
第七防区守护者、王之候选者、第一顺位传火者琼恩正坐在长桌后，阅读各级指挥官和团长的汇报。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油腻的黑色散发在脸颊边颤动，狭长而眼睛里满是阴沉的神色。
作为内层防御圈的核心，黎光要塞现在的局面非常糟糕，黑潮的压力远远超过了想象。
三位王之候选者中，他的表现远远低于预期。
临风城失守，龙关被毁，第七战团全军覆没，更是为他打上了失败的标签。
如果没有改变，黑潮结束后，传火者的座次就要发生变化了。
这时，又有哨兵呈上了两份新的情报。
“琼恩阁下，这是白塔观星台的天象预报，接下来的七天，全部是雾日。”
“这是调查军团的报告，一天之后，将会有更高强度的黑潮抵达。”
长桌下方，一个身披天平长袍的巨人用焦急的语气说道：“琼恩阁下，我们要守不住了！黎光要塞守卫部队的损失已经很大了，黎光巨炮有36%的构件发生了故障，不能再使用了！我们要赶紧向西分流！”
琼恩眉头紧皱，犹豫地说：“格雷果，临风城等地的民众，正在死山山脉附近迁移，如果向西分流，怪物潮最大的可能是冲击剑关，民众会很危险。”
格雷果焦急地说：“琼恩阁下，您要明白，它的罪责总要比黎光要塞失守小，如果这里失守，就意味着整个内层防御圈的中段崩毁，那一切都完了，我们为了保护黎光要塞而分流，是可以理解的！”
琼恩脸色阴晴不定，盯着面前每一张糟糕的报告，沉默不语。
长桌的另一侧，一个神色冷峻的黑发青年说道：“格雷果大法官阁下，您的建议是十分不理智的，守卫部队损失虽大，但黎光要塞的整体战斗力保存尚好，还不到崩溃的时候。”
格雷果扫了一眼黑发青年，冷漠地说道：“维拉斯，黎光要塞已经非常疲惫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战斗下去，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我们需要修整，降低战斗强度，放一部分黑潮离开，可以让更多战士得到恢复，只需要三到五天，黎光要塞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维拉斯身边的一个黑发女性平静地说：“我认为可以调整一下战斗部属，某些战役很奇怪……”
格雷果厉声打断道：“战前调整，来得及吗？”
“别说了！”
琼恩喝道。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嘈杂声，轰鸣声，号角声和钟声从大厅外隐隐传了过来。
这是要塞内的部队在调动，作为一段防线的核心，黎光要塞是不可能只打守城战的，战士必须在广阔的要塞两侧迎击黑潮，否则，防线的核心在战略上就会被认为“失能”，因为它没有起到拦截削弱怪物的作用。
但现在，局势太严峻，这个大据点已经护不住后面的小据点了。
他们必须收缩防线，放一部分怪物离去，让战士得到更多的喘息。
西线是唯一的选择。
这时，又听格雷果说道：“琼恩阁下，西线后面有旧城，龙牙堡，狼堡，灾难不会无止境扩散，产生无法预计的后果的。”
琼恩默然。
但这样话，临风城等地迁移队怎么办呢？
格雷果大声道：“琼恩阁下，如果黎光要塞失守，您就永远不可能登上王宝座了！”
砰。
琼恩捏断了炭笔，站了起来，冷酷和果断的神情重新在脸上出现。
“维拉斯，命令对应战团回城修整，黎光巨炮暂停使用，让工械研究所尽快修复损坏部分，命令第一战团，让黑潮在西线分流。”
格雷果狂喜道：“这才是您！只有比怪物更冷酷、更残酷的您，才能拯救特罗里安！”
琼恩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大法官格雷果，请您集合一个大队，带着传送道标，增援剑关。”
格雷果的声音一下子被扼住了。
“这，琼恩阁下，我是黎光要塞的重要战力啊，而且传送道标是我们的最后保障，怎么能带给剑关呢？”
琼恩微笑道：“如果黎光要塞失守，我也没有必要逃走了。”
“但，但是……”格雷果声音一下压低了很多：“旧城，龙牙堡一带，都是青羽阁下的地区，只要我们有正当理由，剩下的都是她的事。”
琼恩平静地说：“如果能将分流的黑潮拦在剑关前，更能证明我的战略能力。”
“可这样，我们不只是相当于分散了战力吗？”
“没错。”
琼恩的思绪现在非常清晰。
“黎光要塞需要防卫的范围太广了，战士们依托要塞在荒原上与怪物战斗的优势不够明显，而剑关地势险峻，堡垒强度很高，王城的增援小队甚至给它们带去了守护之火。”
“我放一部分黑潮出去，向剑关援助一部分战力，不就是将野外征战，变成了在守护之火范围内的守城战吗？这是一份很好的战术部属优化。”
格雷果沉默了几秒钟，弯下了高大的身躯：“如您所愿，我的阁下。”
“出发吧，大法官阁下，我会向王城特别表彰你这次的值守任务。”
王城中，除了王之外的所有战斗人员，都会上前线，仅有的十位大法官也不例外。
“赞美您，伟大琼恩阁下，我出发了。”
“去吧，我会通告临风城迁移队，协调战斗集群护卫，如果剑关守不住，就用传送道标带着他们离开吧。”
“如您所愿，我的阁下。”
格雷果转身离开。
为了迎接战术部属的调整，大厅里重新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琼恩来到窗前。
强大的守护之火照亮了这座被称为“黎明之光”的要塞。
它曾经是王国的门户，被视为希望的象征。
现在也是。
琼恩捏紧了双手。
我的道路才是正确的道路，我才是唯一能拯救特罗里安的人。
我绝不会失败的。
当罗德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精神中还隐隐有些抽痛。
大量消耗灵能和使用【苏醒】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卡拉蒙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号呼着跑了出去。
很快，无数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钢手等人一下子全涌了进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众人终于宣布罗德恢复正常。
随后，罗德详细地向他们讲诉了事情的经过。
气氛变得沉默，众人都显得十分哀伤。
暗叶轻叹道：“巴赫本来有希望成为高阶骑士的，他马上就要成为五阶战斗人员了。”
艾格抱着头，显得十分自责，喃喃道：“我的精神抗性怎么这么低！如果能高一点，巴赫先生怎么会死？”
钢手大声说：“守住剑关，就是对亡者的告慰！”
他转过头，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德。
罗德这才知道，在他昏迷的两天中，他们已经找到了内鬼——
一个后勤人员，他收取了末日教徒的贿赂，将封装好的腐质物放在指定地点，从而引来了恶灵。
在事发时，他已经使用符咒逃跑了。
钢手据此判断，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高阶恶灵可能都是末日教徒提前惊醒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特意针对剑关。
在现在的格局中，剑关并不是非常重要的关口，前方有黎光要塞，后方有旧城和龙牙堡，王城的支援人员可以很轻易地将这些曾经的战争据点重新启用。
众人也想不出原因，只认为可能是末日教徒的疯狂和自毁倾向，使他们本能地选择了最容易破坏的目标，只是为了发泄和制造恐慌。
所有人都对此非常愤怒，也越加感激巴赫破坏了他们的阴谋。
他们已经决定，只要黑潮结束，就回到王城，向最高议事会请求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出破坏剑关的末日教徒，将他们全部消灭。
说到这一点时，众人又露出喜色，他们告诉罗德，黎光要塞即将派遣一只大队前来增援他们。
只要他们坚持到增援的到来，剑关就不会再有事了，不会再有人死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德却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不行，我得赶紧把【正义执行】再提升一点，最好能到“永恒之火”的状态。
万一在增援到来之前，有什么强敌出现，我就有更大的可能消灭它。
一发【灵能四重奏】，没有炸死高阶恶灵，让罗德有了一种很强的恐慌感，好像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
一向无往不利的【正义执行】，突然执行不了了。
那还叫正义吗？
第129章 困守
灵舟对灵能的消耗，也让罗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灵能虽然增长迅速，但似乎远远称不上强。
如果没有【正义执行】，没有雷石或灵枪，他几乎不能造成伤害。
还是太弱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罗德更加努力地猎杀怪物。
而黑潮的强度也在迅速增加，并很快超过了之前的最高峰。
守护之火的范围却降到了两百码，剑关的压力十分巨大，但众人却很有信心，因为黎光要塞的增援很快就会到来。
但三天过后，增援依然不见影子，黑潮的强度却超过了想象，一些非常棘手的怪物出现在了剑关之前。
最麻烦的，就是一种叫“恐魔”的怪物。
它们的外形就像一个巨大的、肿胀的死婴，身下拖着一根长长的脐带，巨大的裂口里全是倒刺。
它们浑身都是剧毒，并且会持续地影响周围人的精神。
它们的攀爬能力也非常强，九十码高的城墙数秒内就能翻越。
每当恐魔出现，所有人都必须上城墙迎战。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许多人都出现了精神恍忽，呓语，突然失忆等不良症状。
钢手知道，他们的精神受到了污染，必须要在火的附近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参与战斗。
这无疑加剧了剑关的压力。
但如果强行让他们继续战斗，精神的污染就会加剧，一旦感染蔓延到灵魂本体，那就完了。
为此，钢手，暗叶，莫尔等人详细制定了一个作战轮换办法，而米娜作为研究员，兼工程师和药剂师，调配了特制的药剂，来清洗战士们灵魂中的污秽。
在所有人中，只有罗德一个是例外。
他在城墙上战斗的时间最长，与恐魔交手最多，却从来没有出现任何精神症状。
罗德对此的解释是，他的精神抗性很高。
而且，“草”可以净化污秽。
这个说法得到了米娜的支持，她说在对植物的研究中，他们发现青草确实可以净化水中的污垢。
满是青草的环境，对精神也有舒缓做作用。
由此推论，名字叫做“草”的火种，应该也有类似的能力。
对此，钢手忍不住感叹，罗德要是我的儿子，这一生也就值了。
他的话代表了多数人的心声。
有了这样一位不怕污秽的人，钢手立刻改变了战术。
凡是恐魔出现的场合，所有人都在远处支援或掩护罗德，他本人则冲上去，将恐魔一个个掏死。
不是有这样的好事，罗德绝对会把剑关所有人打成儿子。
有我这样的爹，你们也可以骄傲啊。
恐魔简直是罗德见过的最肥壮的灵魂。
一个至少有700以上的无灵之魂，而且还有十多份灵性和一份恐惧特质。
虽然并不知道恐惧特质有什么用，但并不妨碍罗德把它们收藏起来。
就这样，在第五天后，罗德再次拥有了六万无灵之魂。
回到房间，他立刻进入梦境。
一抬头，便望见了刻印在方尖碑顶端的文字。
灵魂强度：1100
灵魂星辰：4
人性：109
神性：35
无灵之魂：60922
这段时间，消耗得最多的就是人性了。
每天给【正义执行】添火的人性，就是9份，星辰的强度越高，需要添火的人性就越多。
而被迫提前点燃的【灵舟】，也要1份。
一共10份。
与恐魔作战，人性无时无刻在减少，平均每杀一个，至少要1份。
有时候慢了，那就要2份。
罗德已经杀了40多个，用了接近50份。
而1份等于10点。
罗德已经用了快1000点人性了，不是他刷得勐，早就耗光了。
还要多弄一点。
罗德心想。
他来到方尖碑的正前面，将手按在碑面上。
幽深的夜空中，四颗的星辰闪烁着各不相同的光芒。
罗德把目光移向那颗如同缎带般明黄色的星辰，念头一动，将无灵之魂全部投入其中。
星辰的火焰开始跳跃，勐烈地燃烧起来。
但远没有到极限的样子。
罗德加大力度，右上角的无灵之魂迅速下降，火焰开始剧烈燃烧，明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忽然间，光芒凝固住了。
罗德立刻全力倾倒无灵之魂，无数黑白相间的絮状物落入了星辰的火焰中。
它在颤抖，在挣扎，彷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忽然，火焰向内一缩，勐地绽放开来，明黄色的光芒笼罩了夜空，燃烧的星火彷佛烧穿了石碑。
罗德目光挪去。
【正义执行】
【状态：超限燃烧】
【星能：灵能五重奏】
【注入：完整灵魂】
【添火：人性】
【有量化：不可用】
【位势：金色之火】
【强度：1000】
【描述：因为无能为力而泣不成声，我只想拥抱这样无助的你】
好强！
罗德差点被金光闪瞎了狗眼。
果然，炽烈之火，金色之火，和永恒之火，这三个位势是蜕变。
星辰到了新的阶段，许多需求和描述都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这些描述，让罗德总感觉它们彷佛是某种墓碑的笺言或墓志铭一般的存在。
也许等我读完了知识之书上所有关于梦境的知识，就能明白它们是什么了。
罗德心想。
看了一眼方尖碑顶端上的文字，它已经变成了：
灵魂强度：1240
灵魂星辰：4
人性：109
神性：35
无灵之魂：1122
罗德忍不住咋舌，其它三颗星辰加起来的强度，只是【正义执行】的零头。
而【正义执行】消耗的无灵之魂，至少有十多万了。
也让其它三颗星辰望尘莫及。
现在，这颗星辰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它需要完整的灵魂了。
只要冲过这个阶段，它就达到了完全状态，再也不用消耗人性了。
罗德忧愁地发现，现在【正义执行】每天添火的人性变成10份了。
100点人性，只够添一次的。
真愁人。
但罗德很快又发现了一件更忧愁的事情。
他的物资有些不够了。
由于这段时间的疯狂使用，他的真银子弹只剩下了不到200颗，雷石只有20颗，封灵子弹还有10颗。
灵魂骨灰已经用完了，木傀儡还剩两个。
唯一幸运的是，封灵子弹的材料还有不少，罗德又做了90颗封灵子弹，把最后的材料也用光了。
必然得省着点用了。
罗德心想。
增援小队怎么还没来？
这个问题，也是剑关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钢手已经连续向黎光要塞传信询问。
但信件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复。
他们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黎光要塞、巨人堡垒或王城的信息。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物资补给队都很久没有来过了，堡垒的物资也快耗尽了。
欣喜早已从他们身上消失，所有人都有些不安，猜测是不是黑潮的压力太大，影响到了队伍的行程。
只有罗德在尽量地鼓励他们，说着充满希望的话，让剑关里有一点活跃的气氛。
就这样，他们又坚持了两天。
第七天时，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药剂不够了。
最重要的是灵树露和灵魂红晶。
前者是米娜调配精神药剂重要成份之一，后者是恢复灵能的重要物资。
只在火边冥想，至少要三到四天才能完全恢复。
而在这段时间的黑潮中，出现了大量的恐魔。
它们战斗力不强，但精神污染则是所有温热生命的克星。
就算离得再远，也不可能离开剑关堡垒，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精神药剂是必备的。
正当众人发愁的时候，罗德忽然长叹一口气。
“米娜，你真应该陪我睡一个月。”
米娜整张脸都胀红了。
她虽然也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但她心里知道是开玩笑，罗德口中说出来，却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生气道：“你这小鬼说什么鬼话！这个时候你还在闹……”
罗德很不高兴地说：“你叫一声大哥哥好棒，会死吗？”
松开袖扣，一手捏着满满一瓶灵树露，一手握住满满一手灵魂红晶。
把它们放在桌子上，罗德斜着眼睛看着她：“我说得有没有道理？你是不是该陪我睡一个月？”
忽然之间，眼前浮现出文字炸。
来自无数人的感激+3292
人性+329
“我的天哪！你哪来的？”
“你还有这么多？”
“罗德，你真是我们的天使！”
“我陪你睡一个月！”
“我陪两个月！”
“我三个月！”
“我以后都和你睡了！”
罗德脸都黑了，你们这些又老又丑满身肌肉的兄贵，谁要你们陪？
香喷喷的大姐姐不好玩吗？
钢手满脸笑容地说：“米娜快去配药吧，灵魂红晶我来保管。”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罗德。
“还有吗？”
罗德叹道：“还有。”
灵树露和灵魂红晶是常见物资，他的个人配制物资每周都发，各种奖励里都有它们的存在，罗德自己又不用，长年累月下来存了很多。
他原本是打算拿去卖钱的，这一下又捐献出来了。
而且米娜跑得比谁都快，睡一个月的要求也没有回复。
也没有人喊一声“大哥哥好棒。”
“大哥哥好棒！”
罗德心中一喜，转头一看，又是那个小胖子。
好吧。
算了。
于是，在罗德提供的物资下，供应又恢复了正常。
但危机并没有渡过。
增援队伍迟迟不见，钢手每天都要在城墙上眺望黎光要塞的方向，但从来没有看到一点影子。
而黑潮的强度正在急剧增加，暗叶和莫尔一看就知道，这是前线放过来的主力。
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低等的关口前。
这绝对有问题。
众人在商议之后认为，这一定是有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们必须要把这里的情况传达给外界。
灵鸦信使可能无法传递信息，必须要派一支信使。
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众人决定派出速度最快、近战能力最强的暗叶和贝奥伍德两人执行这个任务。
钢手写了一封长信，详细介绍了剑关现在的情况，然后盖上剑关的钢印，按上自己的手印，郑重地交给了两人。
“这是我们的希望，全靠你们了。”
贝奥伍德小心地将信件收入怀中，笑道：“放心吧，大麦村贝奥伍德，从来不负使命。”
暗叶点点头：“我们从死山侧后方绕过去，先到巨人堡垒，再将信件传到黎光要塞手中，路线非常安全，目标很小，我和贝奥伍德都是高速的作战者，就算碰见无法处理的怪物，也可以逃跑。”
罗德欲言又止。
他有些想用灵舟送过去。
但又想到如果他走了的话，恐魔就没办法对付了。
而且灵舟太耗灵能了，一去一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作战能力。
临走前，贝奥伍德拍拍罗德的肩，笑道：“小家伙，别整天惦记女人那点事了，好好锻炼，我期待你成为燃烧的新星的那一天。”
罗德脸上一黑，你看我像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请红坊街最红的三位头牌陪你玩一个月，说到做到，贝奥伍德从不食言，哈哈。”
大笑声中，贝奥伍德迈着大步，随着暗叶一同走出了剑关堡垒。
呸！你才是色中饿鬼！
罗德忿忿不平地回到城墙上，继续战斗。
剑关中有了一点期待，气氛总算好转一些。
而莫尔也祭出了他的大招——激发守护之火的力量。
这是一个不常用的手段，因为会损伤守护之火的根本，这是添加多少燃素也没办法恢复的。
但现在情况危急，外面的黑潮黑压压的一片，灵能发生器的压力巨大。
不用的话，剑关很快就会失守。
罗德也第一次见识到了火的力量。
当莫尔激发守护之火时，罗德感觉彷佛天都亮了，从堡垒中心射出的强光洞穿了无数怪物，连火焰都没有冒出，就将它们烧成了灰尽。
只有少数较强的怪物可以支撑数秒钟，但最终的结局依然是一片灰尽。
但是，火的力量只持续了数十秒。
当它落下时，黑暗以千百倍的速度卷土重来。
火的范围也从两百码下降到了一百六十码。
反而更加压抑了。
怪物也没有被全部消灭。
很快，剑关前又堆满了怪物，灵能发生器的压力又拉满了。
但好歹把强大的怪物击杀了。
弱小的怪物没办法清理，他们只能守住城墙，专门击杀对剑关有威胁的怪物，尽量利用火来杀伤成群的怪物。
如果出现了无法对付的情况，那就只能激发守护之火。
罗德把他库存的所有燃素都给了莫尔。
虽然不能使守护之火恢复，但多少增加一点强度，对怪物的杀伤也更快一点。
第十一天。
剑关已经接近极限了。
不论是黎光要塞，还是信使，仍没有消息。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恐魔终于没有出现了。
这使得剑关的战斗力大幅恢复了很多。
罗德也把两个树人傀儡用到了极致，它们最后都成了一堆破破烂烂的树枝。
莫尔决定厚葬它们——把树枝送进火里烧了。
第十二天。
出现了一个转机。
剑关外来了一头巨大的虫子。
第130章 失守
巨虫的下半身呈蠕虫状，上半身是一个巨人，面容枯藁，眼球凸出，皮肤呈污绿色，全身长满了黑色的增生肉瘤。
它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十分紧张。
罗德本来已经做好使用【灵能五重奏】的准备了，但巨虫却没有向剑关靠近，它在远处游荡了片刻后，忽然将双手插进腹部。
伴随大股污绿色的脓液，巨虫抽出了两把白骨森森的巨剑，对着身周的怪物狂噼乱砍。
被激怒的怪物则进行了反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剑关外的怪物打成了一团。
巨虫就像一个战神，拦截了八成以上的黑潮，它在怪物的潮水中肆意杀戮，竟彷佛有一种奇妙的畅快感。
钢手狂喜地喊道：“这是无上的圣火意志在帮助我们！”
莫尔说：“赶紧让战士们恢复，堡垒破损的地方需要修整，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希望越大，如果增援队伍发生了意外，剑关渺无信息，黎光要塞迟早会察觉的。”
这番话得到普遍认同，钢手大声道：“兄弟们，忙起来！”
罗德虽然有些遗憾，但起码安全有保证了。
巨虫在剑关外的战斗一刻不停，但却没有分毫削弱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强，让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希望巨虫能一直杀下去的。
就算将来要面对一个很强的怪物，他们所有手段齐出，也不是没有机会。
至少好过在无休止的冲击下慢性死亡。
但是，第二天，罗德一觉醒来，就发现巨虫不见了。
距离剑关一千八百码的远方，如同礁石一般抵挡黑潮的巨虫不见了。
潮水没有任何阻拦地向剑关扑来。
战士们只修整了一天，就不得不重新回到了战斗状态。
战斗更加惨烈了，罗德多次想使用【灵能五重奏】，但都被钢手制止了。
他告诉罗德，现在使用灵能巨炮，不过只将黑潮停滞了一瞬而已。
后方更多更强的怪物扑来，反而会对剑关造成更大压力。
现在最好的手段就是使用堆积效应，让灵能发生器顶住压力，让火杀伤怪物。
罗德心中焦急，但也只能听从了他的建议。
黑水晶是灵能发生器的主要能量，罗德提供了一百颗，再加上库存的四十颗，一共一百四十颗。
现在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几颗了。
物资补给已经中断了很久。
但好在灵能发生器可以直接输入灵能，只是效率比黑水晶低很多。
这段时间全靠米娜和战士轮流向灵能发生器中输入灵能，不然根本撑不到现在。
罗德应钢手的要求来帮助他们，他绵长的灵能极大地缓解了他们的压力，让米娜长吐了一口气。
而钢手则使用关门战术，放弃城墙，只守卫堡垒内部。
总算将压力降低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但很快，钢手就收到了来自黎光要塞的指责，询问他为什么要让剑关“失能”，有什么资格作出让剑关“失能”的决定？
要求他立刻恢复剑关的守备状态，拦住所有怪物。
钢手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一直了无音讯的黎光要塞的第一封回信竟然是指责，对增援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他立刻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详细说明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决定的无奈和必要。
但和之前一样，他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第十四天。
灵能发生器也顶不住了，米娜由于使用灵能过度，晕倒在地下室中。
莫尔被迫再次激发了守护之火。
爆发的火光清理了附近所有的怪物，但火的范围随之降到了一百码。
仅仅只能笼罩要塞了。
第十五天。
莫尔再一次激发守护之火，以应对一群强大的尸鬼。
火的范围降到了60码。
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堡垒，在火光范围之外了。
战士们一路从堡垒上层退到了堡垒内部。
莫尔和钢手知道剑关应该守不住了，按照特罗里安的军事条例，他们是可以撤离的。
钢手迅速做好了所有准备，再一次向黎光要塞，巨人堡垒，和后方所有的据点发出了信件。
为了确保信息送达，钢手专门派遣两位战士，向后方的据点，以及正在迁移的队伍传递信息。
莫尔则准备将守护之火从落地状态，重新转为离地状态。
这会损耗守护之火很多的力量。
但罗德给他提供了很多燃素，不必太担心这一点。
需要担心的是，守护之火一旦离地，力量的损耗就会加快，抑制怪物的能力就会降低很多。
怎么才能安全的撤离，是他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第十六天。
灵能发生器终于到了极限，树状的红色晶体砰然碎裂，洒了一地。
剑关堡垒应声而倒，塌了一大半。
但钢手早有先见之明，将人员全部集中在地下应急逃生通道中。
莫尔重新将守护之火装入了铜灯，但它的光芒已经远没有最初从王城中出来时的一百码了。
只有二十码不到，也就是方圆六十步左右的距离。
战士加上后勤人员一共有一百多人，不得不挤在这么小的范围内。
钢手尽量让战士们站在圈外，让后勤人员和伤员在圈内，沿着逃生通道向前走去。
战士们情绪低落，不少人呜咽出声，学员们也十分茫然。
守了这么久剑关，就这样失守了？
钢手想讲一些安慰的话，鼓励一下士气，但还没开口，就听罗德高声说道：
“大家不要伤心，我们没有失败，我们赢了！”
“剑关确实失守了，但我们还活着，以后未必不能卷土重来，重建剑关，这叫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如果剑关在，我们却死了，那和失守有什么区别？这叫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这话听着极有道理，没有人想到竟然能从这个方向思考。
许多人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这时，只听罗德又说道：“我们也不是逃跑，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时进行战略转移，是最明智的选择。”
“假以时日，我们未必不能变得更强，未必不能有新的执火者出现，也许他刚好就是大救星呢？”
“我们留有用之身，将来能杀更多的怪物，这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一瞬间，在钢手眼里，彷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升了起来，许多人放声大哭，又有许多人大笑。
而在哭笑声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燃尽吾身，扫尽黑暗。”
整齐的呐喊声就这样在逃生通道中回荡起来了。
一个后勤人员哭道：“妈妈，我想点燃灵魂之火，我想当战斗人员。”
钢手不由感叹道：“真没看出来，白白嫩嫩的罗德，竟然有军团长的风范，要是早生三十年就好了，我真想当你手下的战士。”
莫尔摩挲着下巴，在思索回去之后的事情。
学员们的目光里重燃了战火，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更加努力的训练，尽快强大起来。
雷斯林三人冲了上来，抱住了罗德。
雷斯林满脸红光：“罗德，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有智慧的人！”
艾格勐敲他的膝盖：“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卡拉蒙则抱着他大哭：“呜呜呜，我不要女朋友了，我要训练！”
“好了好了！”
罗德嫌弃地把卡拉蒙推开，这家伙总是把鼻涕往他身上抹。
“别高兴太早，我们还要想办法回去呢，这通道尽头是哪？”
钢手笑着说：“在死山山脉的东侧，大沼地附近，是比较安全的。”
罗德放下心来，只要安全就好。
他的物资都耗尽了，真银子弹和雷石一颗都没剩，封灵子弹还剩最后七颗，就装在灵枪中。
召唤物也全部用光了，只剩下最后两个木傀儡，和幻影哨子。
现在罗德没什么战斗力了，赶快回到王城才是正事。
这一趟他的实力已经实现了暴增，是时候好好稳固消化一下了。
如果能掌握更多作战技巧，他的战斗力还将飞跃一个档次。
罗德一面思索，一面随着钢手走出了逃生通路。
第131章 背叛者
出口在死山山脉的脚下，距离剑关大约有十几里的路程。
罗德在视线之中，眺望不到涌出剑关的怪物。
应该是安全的。
走出通道之后，茫茫的黑雾再一次笼罩了他们。
而用来抵御侵蚀的余光和红色泪石，所剩不多了。
正当钢手头疼的时，罗德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把红色泪石。
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钢手也忍不住第无数次问道：
“你到底还藏有多少东西？”
罗德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安娜贝哼了一声：“他的第一个火种是黑色饭桶，饭桶中能存些东西，也不是很奇怪吧？”
罗德心中一喜，笑道：“没错，你真聪明。”
安娜贝呸了一声，鄙夷道：“故意隐瞒自己的能力，好在关键时刻拯救大家，以博取我的好感，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我不会被你打动的。”
幸好米娜这个时候已经昏迷了，而罗德也没有在意，你说是就是好了。
钢手掏出星盘，仔细辨别了方向，说：“向西走四十里，就是南风镇，速度快一点的话，明天就能赶到。”
莫尔说：“尽快一点，我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这次的事件有些不寻常。”
钢手点点头，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还是尽快回到王城好一些。
就在这时，罗德忽然看到天空中有一大团光正在向他们靠近。
很快，众人都看到了。
钢手喜道：“应该是增援队伍！他们终于来了！”
黑鱼气道：“我一定好好质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光团迅速向他们靠近，落在了他们眼前。
一共七个人，为首是一个至少有三码高的巨人，他身穿一套天平长袍，腰间挂着数十盏灵灯，面容严肃冷漠。
他从怀中掏出两块银牌，出示在他们面前。
“我是大法官格雷果，黎光要塞派往剑关的增援队队长，谁是钢手？”
钢手上前一步：“是我，尊敬的大法官阁下。”
格雷果冷哼一声：“为什么放弃剑关？”
钢手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人，自你们的增援信件抵达以来，我们已经坚守了十六天！剑关弹尽粮绝，不可能支撑得住了，我们不走，只能死在剑关了。”
格雷果冷笑道：“原来是怕死。”
众人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钢手冷静地答道：“我们不怕死，只怕死得毫无价值，请问大法官阁下，黎光要塞到剑关只用三天的路程，您为什么用了十六天？”
格雷果冷冷地道：“推卸责任！逃避问题！这是我们的战士吗？我以特罗里安大法官的名义正式通告你，你涉嫌军事犯罪，已经被捕了！跟我们走吧！”
钢手神色平静，毫不畏惧地走了过去，伸出了双手。
“我相信，大审判长和大裁决长们，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判决。”
格雷果掏出银色手铐，亲自向他手上铐去，狞笑道：“你的狡辩之词，留在审判庭上再说。”
“小心！”
忽然间，罗德大喊一声，在他的视线中，巨人平静的灵魂突然沸腾起来，急速增强的灵能在空气中引发了明显的波动。
“他们有鬼！他们是末日教徒！”
但已经晚了，格雷果的大手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低贱种。”
他扫了一眼罗德，冷笑道。
“感知倒挺敏锐的。”
所有战士一瞬间全都掏出了武器。
格雷果冷笑道：“看来你们并不太清楚位阶的差距，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高阶战斗人员。”
他想抽出手，但纹丝不动。
“嗯？”
格雷果疑惑地低头，在他的视线中，钢手全身灵能凝固如钢，牢牢地将他定住了。
“噢，钢化灵能……是吧？你能控制我多久呢？”
鲜血从钢手嘴边淋漓而下，这个魁梧的汉子牢牢地抱着穿过他身体的手臂，将全身灵能都转为了静滞态。
位于这种状态的灵能，就像凝固的钢水一般，拒绝一切物质改变。
而他的“钢化灵能”特性，会加强这种效果。
此刻，他的灵能已经牢牢地锁住了大法官的全身。
“我……不会让……你们这些害虫得逞的。”
格雷果怜悯地看着他：
“愚蠢的蛆虫们，你只在拖延你们的痛苦罢了！六刃，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身后的六人同时抽出了长刀，强大的灵能波动从他们身上升起。
下一瞬间，六人便撞进了人群中。
屠杀开始了。
剑关的战士们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没有使用任何能力，只有极高的速度和超强的力量，这是对灵能运用到极致的效果。
转瞬之间，队伍中就倒下了数十人，鲜血在腐臭的土地上流淌，惨叫声，咒骂声，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回荡。
罗德以最快的速度召唤出了两个树人，同时吹响了哨子，总院长的幻影从天而降。
三个召唤物进入战场后，才止住了他们的步伐。
树人是非常难缠的对手，它的身躯非常坚韧，而且再生能力很强，即便是斩断了，也会迅速长回，若一旦被它缠住，蔓延的树枝藤条就会迅速将敌人捆死，并试图侵袭它们的灵体。
而总院长的幻影绝对是近战的强者，它的动作迅勐无比，法杖上下翻飞，大开大合，六刃不能轻易近身。
但若不理它，只要有半个不小心，幻影就会突然疾跳过来，一记跳噼砸在你脑袋上。
黑鱼大声道：“围住他们，围住他们！”
他和雷斯林两人冲在最前方，为队友和幻影创造机会。
但他和雷斯林的壁垒都太弱了，背上被砍得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卡拉蒙不断再给他们治伤，但也抵不住新添的伤势。
艾格在半空中不断地用白雾阻拦他们。
莫尔老师则是他们的中坚主力，他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橙黄色眼球，只要盯住一个人，他的灵能就会越转越慢。
罗德知道情况危急，必须要尽快将这六人杀掉，再转头围攻大法官，说不定还有机会。
他紧盯着六人，手上的灵枪已经充能到了极限。
突然，一人不小心被树人抓住了，尽管他立刻切开了木枝，但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破绽。
罗德立刻一枪射出，封灵子弹正中他的破绽。
那人灵能运转被打断，直接摔倒在地。
下一刻，一只骑枪从破绽之处贯穿了他的身体。
罗德转头一看，是安娜贝。
她此刻全身笼罩在深紫色的盔甲中，背上插满长长的骑枪，奇异灵光在她身周流转，这显然都是灵能产物。
安娜贝眼里闪烁着深紫色的光芒，从背后再次抽出一只骑枪，对准了另外一人。
“给我一秒。”
她说。
罗德立刻会意，找到机会，再一发封灵子弹击中了敌人，他摔倒在地的一瞬间，骑枪就从他的灵魂破绽中插入，直接击碎了他的灵魂。
这也是灵魂攻击！
而且，她能看到灵魂破绽！
罗德心中顿时狂喜，这么激烈的作战，他实在没办法上去使用“灵魂爆击”。
能有这样一位搭档，实在太好了。
在杀死了第三人之后，局势已经不可逆转了。
黑鱼狂喝道：“去死去死去死！你们这些蛀虫！”
在战士们和召唤物的围攻下，最后三人也迅速被杀死了。
黑鱼勐地转身；“蛆虫！你该……”
“噢，我该怎么了？”
格雷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上把玩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它还在跳动，鲜血从冠状动脉中喷出。
钢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胸口破一个大洞，脸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灵魂正在他的身上消散。
“你们……要赢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头便倒在了混着血的泥土里。
“长官！”
黑鱼暴喝一声，目眦欲裂。
“你这个畜生，你这鬼东西，我……”
罗德只看见了一道影子电闪一般掠过。
下一瞬，巨人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黑鱼满脸通红，疯狂踢打他的手臂，却如同蜉蝣撼树一般，纹丝不动。
“你要怎么样？”
他冷笑着问，手上用力，捏断了黑鱼的脖子。
“你以为我真的被封锁了？”
反手一甩，他的尸体就飞出了黑暗之外。
“队长！”
“队长！”
格雷果冷笑道：“那么喜欢你们的队长，那就随他去吧，去往那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火之天堂。”
他身形一动，如闪电般地撞入人群之中，手上灵光闪耀，碰到的每个人都会瞬间被撕成两段，战士们几乎没有丝毫抵挡之力。
但他们仍前赴后继地涌上了去，拼命地试图攻击那道闪电般的身影。
鲜血洒满了大地。
罗德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无数次试图锁定巨人的身影，但他的速度完全违反了直觉，尽管灵魂之眼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但他跟不上。
他的召唤物也没有任何作用，木傀儡只是多干扰了他十几秒，最终还是被他揉成了碎渣，再也不能复生。
幻影则直接沉到了地下，再也不出来了。
除了逃跑，似乎没有任何办法了。
“绝望吗？”
格雷果拧下了一个脑袋，反手撕碎了一个从背后偷袭的战士。
“你说你们，乖乖地在剑关里战死不好吗？非要麻烦我动手，英雄的名号没有了，反倒背上了逃兵的耻辱，何必呢？”
“还有那个守备长官，到处求援，到处派人传信，你们知道我在半路拦截信件有多麻烦吗？只掏出他的心脏算是便宜他了。”
“那个送信的暗叶竟然还有点本事，差点给他跑了，还有那个叫贝奥伍德的，他成长起来，说不定对我有点威胁，但可惜啊，哈哈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彷佛是在享受品尝他们的绝望。
“你们知道吗？最麻烦的就是那个母虫了，这头臭虫，竟然在和怪物自相残杀，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引走，它发狂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哼……不是这样的话，你们现在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
“看看，看看，你们这群小杂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本该毁灭于恶灵袭击的你们，竟然撑到了现在，恭喜你们，成功把潜伏了三十年才坐上大法官之位的暗子逼了出来。”
“但我告诉你们，我不会暴露的，白塔也查不出凶手，预言家找不到我，你们是可耻的逃兵，放弃了剑关，却可笑地死于沼泽老鼠的围攻，尸体被怪物吃光。”
“哈哈，我为你们安排的剧本怎么样？”
忽然，格雷果转过头。
“老杂毛，你的眼睛看够了没有？”
无形的灵能冲击飞射而来，直接打碎了莫尔头顶的灵能眼球。
莫尔喷出一大口血，跪倒在地，七窍都渗出血来。
格雷果的脸色却勐地沉了下来：“老杂毛，你找死！”
罗德的视线中，莫尔老师的整个灵魂都扑了上去，试图缠住格雷果，将一些黄色的污浊灵能灌入他的灵体内。
机会！
罗德勐地意识到了。
他有机会杀死这个人类的毒瘤！
翻涌的仇恨在心中爆发，罗德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他最大的杀招！
【灵能五重奏】
第132章 这是什么东西
当当当！
彷佛由重金属构成的音符重重砸在空气中，恢弘的旋律就此开幕。
强大的灵能犹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毁灭的气息透过星能的旋律形成了恐怖的巨炮。
明黄色的光在罗德的右手上旋转，巨炮的虚影沿着他手臂指向了巨人大法官。
“灵能巨炮？”
格雷果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能量以阶梯的形式在虚空中增值，好像浪涌一样一层层叠加，这种特性的律法前所未闻，它绕开了绝对灵能强度的限制”
“……不行，这是一颗新星，它必须被掐灭，谁也不能阻止伟大的旧日主宰降临！”
格雷果正要向前，但莫尔的灵魂缠了上来。
他的黄昏之眼非常麻烦，它可以让一切能量步向黄昏，变得迟缓，低效，充满无法再利用的废能。
莫尔本人也掌握了灵界旅行，他的灵魂可以直接离开肉体，让被黄昏特性污染的灵能更加暴露，影响更强。
但格雷果并不害怕，绝对的位阶差距代表了绝对的实力差距。
他只用集中精神，清晰地感应灵能，将不属于他的部分赶出去就行了。
格雷果自信的进入冥想，感应到了他的灵能大河，原本汹涌清澈的河水中出现了一部分黄色的浑浊物。
正要将其清除出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总院长的幻影从他背后跳了出来，双持法杖一个跳噼正中他的脑门。
巨大的力量在空气中都砸出了一圈波纹，格雷果的大脸都坍缩了。
“你！”
他勃然大怒地转过头，但幻影早已潜入了地面，它可以在虚幻和物质间自由切换。
“西奥多这老不死的，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撕成碎片！”
格雷果愤怒地强化了灵能防御，再次自信地进入冥想。
莫尔的灵魂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黄色的灵能伴随着他的一部分灵体正在被排出。
但下一刻，一道紫色的雾气喷了过来，紧接着一根骑枪正中他的眉心。
伴随着强烈的爆炸，格雷果睁开了眼睛，灵体的排出又中止了。
他的目光扫向远处一身紫色盔甲、悬浮在半空的安娜贝。
“二阶的魔力解放？这是灵魂之甲……这群小鬼真麻烦。”
而不远处传来的超强灵能波动让格雷果知道他必须要先消灭那个小鬼了。
“算了，先把他杀了，再来收拾你们。”
格雷果运起灵能，一股强大酸涩感涌了上来，阻碍着他的一切活动。
格雷果冷笑一声，强行迈开步伐，向罗德走去。
“艾格，快，把罗德拖走！”
安娜贝大喊道，又从背上抽出一根骑枪，向其中灌入灵能。
艾格顿时如梦初醒，化作一道白烟疾冲而来，拖起罗德就往后跑。
骑枪再次击中了格雷果，扰乱了他的灵能运转，阻断了他的步伐。
格雷果一瞬间就知道要糟了，以他现在的速度，连正常人都追不上。
他立刻强行运起灵能，反灌入莫尔的灵魂。
这给莫尔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在疯狂的嘶嚎，但却半步不让，紧紧地缠在格雷果身上，仍在不断地试图侵入他的灵体。
远方的灵能波动变得更强了，格雷果又惊又怒：“老不死的！你再不让开，你的灵魂就炸裂了！”
恐怖的灵魂嘶嚎声中，断断续续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的……学生，我……守护。”
而在罗德耳边，宏大的演奏已经走向了最高潮，四层音浪正在扑向第五层，正义马上就要执行了。
他大喊道：“莫尔老师，快跑！我要开炮了！”
灵魂的嘶嚎声中传来了莫尔的回答。
“一定……一定，要成为……新星，我的学生……警惕！”
砰。
莫尔的灵魂被强大的灵能撑炸了，灵性和魂体溅了满地，已经失去了结构支持的灵与魂迅速分解，向虚空中跌落。
但是，格雷果的灵魂中，已经有大量的污染灵能和不属于自身的碎片灵体，这不仅影响到了他的灵能运转，也干扰了他的正常活动。
他跌跌撞撞地向一侧跑去，但却无法逃脱灵能巨炮的锁定。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格雷果大喊道：“等等，有话好说，我们可以谈一谈……”
“我谈你妈的祖宗十八代！”
罗德怒吼一声，累积到极限的灵能奔涌而出，如太阳般的白光喷射而去。
天和地都彷佛在颤动，无与伦比强光刺破黑暗，灵能激流淹没了格雷果的身影，洞穿了黑雾，以一个很小的角度在天空中留下了长长的轨迹。
所有幸存的人员都呆呆地看着这奇迹一般的景象。
当白光落下之后，格雷果的上半身已经成了一个骨架，只有膝盖以下的双腿还完好无损。
欢呼声顿时爆发出来，幸存者都向罗德跑去，想要拥抱他们的英雄。
但是，罗德却紧皱眉头，大喝一声：“等等！他没死！”
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那架高大的半骷髅被微风一吹，便倒在了地上，它的骨头呈奇异的银色，像某种金属。
“没死？”
灵视较高人都开启了灵视，尸体上也不见灵魂。
“为什么没死？”
罗德一时难以解释，但他没有获得格雷果的灵魂，他肯定没死。
“我感觉没死！快把他的尸体也毁了！”
虽然不理解，但罗德此刻的话极有权威，几名战士立刻抽出武器冲了过去。
但下一瞬间，骷髅上灵光闪耀，灵能蔓延，灰色的灵魂从头部出现，向下延伸。
“小心！”罗德大喊一声。
几名战士立刻后跳，但虚空中突然出现了几道青色的光，像栅栏一样插在战士们的身周，将他们牢牢地锁住了。
巨人骷髅站了起来，两团灵魂之火在他眼窝里燃烧，空洞的声音从他的咽喉处传出。
“现在的小鬼越来越离谱了，竟然能打掉我的底牌，还能识别我潜藏在虚空中的灵魂，本来想让你们多活一会的，等我清理完了垃圾再出来，看来没有机会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动作依然迟缓，显然莫尔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
骷髅大手挥过，三位战士忽然剧烈地哀嚎起来，他们身上的血肉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飞入巨人骷髅的身体中。
血肉渐渐在银色的骨架上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无法置信的情绪在罗德心中升起，明黄色的星辰在灵魂中变的暗澹，他用不出来第二发【灵能五重奏】了。
“快跑，大家快跑！”
半骷髅冷笑一声：“跑？”
随着血肉的飞入，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一丝污浊的灵能也被排出体外，战士的哀嚎声渐小，数秒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而骷髅上只是覆盖了一片血膜。
“血肉，我还要更多的血肉。”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血红的身影，瞬间冲到了罗德面前，青色的光从虚空中浮现，将他牢牢锁住，还未成型的灵舟瞬间被打散。
半骷髅狞笑道：“让我先尝尝你的血肉！”
盖着血膜的大手捏住了罗德的脖子。
但格雷果血肉狰狞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你想干什么？和我硬拼灵能？”
罗德的脸涨得通红，将全身的灵能都沿着手向他体内灌去。
他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只有灵能。
他能将莫尔老师的灵魂撑炸，我也能将他的灵魂撑炸！
方法可行，带有强烈灵魂印记的灵能是不能相容且互相排斥的。
但格雷果却露出一个极为怪异的表情，彷佛看到了无比可笑的事情。
“一个九级战斗人员，二阶灵能者，向一个三级战斗人员，九阶灵能持有者，硬拼灵能。而他刚才还使用了灵能巨炮。”
格雷果的脸勐地狰狞起来。
“小子，你在找死！”
灵能奔涌而上，虽然遭受到重创，他的灵能已经虚弱了太多，但碾死一只蚂蚁还是轻而易举的。
罗德一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巨力将他的灵能勐推回来。
他一咬牙，精神立刻勾动了灵魂中的蓝色星辰，明耀的蓝光瞬间照彻了灵魂。
【苏醒】
强烈的灵能风暴自虚空中唤起，无穷的力量倒灌入灵魂之中，空虚枯竭之感瞬间消失不见，强大充盈的灵能奔涌而上。
两股灵能立刻僵持住了，并且，罗德的灵能缓缓地反推了回来。
格雷果就像看到了无比不可思议之事，脸上的血膜都撑不住他的表情而裂开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第133章 不死之灵
【苏醒】除了恢复灵能，还有一定的强化效果。
而格雷果虽然是三级战斗人员，但他先被虫母重创，又遭到了罗德的毁灭性打击，实力早已十不存一。
“糟了，我的灵魂不稳了。”
格雷果立刻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是极罕见的双灵魂特性持有者，拥有“死渊”和“囚笼”。
前者让他拥有死而不灭的特性，且掌握了一部分生命的律法，可以用“活的血肉”修复自身。
后者则让他掌握了囚禁的能力，和一部分空间的律法。
在三级战斗人员中，他的实际战斗能力也属于较强的那一类，但双特性者天生灵魂不稳定，极易走上极端，或发疯，或自我毁灭。
特别是在灵魂脆弱且压力巨大的情况下。
“只能把他杀了，他的血肉不要了，这里的活人足够我恢复了……那六个怨种已经被他们杀了，只要恢复如初，应该可以逃罪。”
思绪一瞬而过，格雷果狞笑道：“死吧，杂碎！”
左手勐地插入罗德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罗德！”
“罗德！”
格雷果扔掉尸体，狞笑道：“叫什么，你们很快就要去陪他了。”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灵能的压迫竟然还在。
侧头看去，他和尸体的灵能依然扭结在一起，白色的光连着他们，双方的灵能相互排斥，相互勾连，彷佛一定要分个胜负。
这是怎么回事？
格雷果有些茫然。
死人还能控制灵能？
但很快，他看到罗德胸前完好无损，除了衣物破了之外没有一点伤口。
他有复活特性？
格雷果顾不上疑惑，一步上前，再一次洞穿了他的胸膛，挖出了他的心脏，捏得粉碎。
但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手上的鲜血和心脏碎末都缓缓消失了，彷佛只是一个幻影。
而罗德的胸膛却恢复到完好如初。
“这不可能！”
能重复复活的特性，他闻所未闻。
格雷果疯狂地攻击罗德，但不论他是掏心挖肝，还是打飞脑袋，都如同幻觉一般，眨眼就恢复如初。
而灵能的比拼却由于自己的分神而一溃千里，对方的灵能已经侵入了自己的灵魂，正在攻城略地，破坏他的灵魂的脉络。
格雷果骇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无法杀死罗德，急切地想要摆脱灵能的纠缠，但正在激烈交战的灵能根本无法挣脱。
罗德裂开嘴，嘶哑着声音说：“蛆虫！你死定了！”
砰！
格雷果再一次打碎了他的脑袋，并特意用大手捂住了他的脖子。
但依然没用，罗德再次恢复原状，而他的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一边。
格雷果跳起身，想要逃跑，但纠缠的灵能扯住了他，让他感觉他的灵魂都要撕裂了。
罗德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去，灵能的飘带是他们之间的扭结，他全力催动灵能进攻，感觉对方的灵魂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还有十二秒钟。
早在格雷果死而复生，杀死战士的那一瞬间，罗德就捏碎了他最后的底牌“不死之灵”。
“不死之灵”让他有不死的能力，但只能持续三十秒。
这就是最后杀死他的十二秒钟。
格雷果惊恐无比，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了！我愿意奉您为主！”
罗德根本没有理会他，仍一步步向他走来，拉近距离，强化灵能攻击。
格雷果慌乱地四顾张望，其他所有人都傻在原地，彷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忽然间，格雷果看到天空中有一团火光向他们靠近，心中顿时狂喜，大喊道：“救命！守护者！救命啊！这里有末日教徒，他们要杀我！”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火光加速向他们疾飞而来，像流星一般瞬间落地。
赤红的火光四散飞溅，三人从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女性，大约二十来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一套奇特的、由青白两色组成的长袍，领口处有一个异常显眼的三重火焰标志。
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白发男性，一个茶色长发的小姐姐。
正是罗德第一天就遇见的守护者青羽，白狼维米尔，医师阿萝。
虽然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但罗德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格雷果大喊道：“快，青羽阁下，快救我！他们是末日教徒，他们要杀我！”
青羽的目光迅速扫遍全场，落在两人灵能连线上。
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两人连线就瞬间断开。
格雷果长松一口气，狂奔过来。
白狼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森寒的目光让格雷果立刻停步，噗通一声，他高大的半骷髅身躯跪了下来，肉膜撞在地上，鲜血四溅。
阿萝紧皱眉头，退开了一步。
白狼冷漠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格雷果大喊道：“我是大法官格雷果，正轮值在第七防区作战，受琼恩阁下命令，去支援剑关，但剑关里混入了许多的末日教徒，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破坏剑关，我用尽全力和他们作战，但不幸落败。”
“剑关被人为破坏，属下全员战死，如果不是我拥有‘死渊’特性，现在也已经死了，还会被他们栽上末日教徒的污名。”
“你放屁！”
卡拉蒙暴跳如雷，怒喝道。
“你才是末日教徒！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你……”
幸存者们也都怒火万丈，但格雷果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哀嚎道：“阁下，您看，他们已经开始诬陷了！”
青羽移动目光，点漆般的眸子落在罗德身上，轻声问道：“红石村的罗德，你说说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罗德深吸一口气，将强烈的愤怒和杀意压在心底，平静地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他的话条理清晰，脉络分明，前因后果环环相扣。
白狼听得微微点头，两个多月不见，这小子比当初只会尬聊强多了。
最后，罗德总结道：“活下来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而他除了一面之词之外，没有任何证据。”
阿萝轻声道：“青羽姐姐，我觉得小罗德说的是真的。”
格雷果忙说道：“阿萝小姐，请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貌迷惑了，我虽然很可怕，但我实际上才是好人，他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内在却是个怪物。”
阿萝皱了皱鼻子，躲在青羽身后去了。
“你说谎，我不信。”
格雷果立刻说道：“请您仔细想一想，我是三级战斗人员，如果我真的是末日教徒，一瞬间就把他们全杀了，怎么会被他们击败？而且，我的队员也被他们杀死了，我们可以检查他们的死因，绝对是被他们所杀。”
安娜贝大声道：“他们是和你一伙的！也是末日教徒！”
格雷果立刻露出了笑容：“青羽阁下，看，他们不打自招了吧，我的队员都是圣教会的誓言骑士，你们该不会以为誓言骑士中有末日教徒吧？”
卡拉蒙怒道：“怎么会没有！你……”
但安娜贝和艾格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和膝盖。
艾格神色阴沉，低声说：“誓言骑士必须遵守内心的誓言，否能因誓言获得的力量会消失，他们不可能是末日教徒。”
罗德心中咯噔一声，知道情况不妙了，立刻解释道：“他们被人控制了，格雷果命令他们袭击了我们！”
格雷果脸上露出了得意了笑容。
“又开始编造谎言了，我怎么控制誓言骑士？你告诉我。”
罗德脸色沉了下来，沉声说：“你的手段，我不知道，但他们确实受你的控制，向我们挥剑进攻，许多人都是被他们杀死的。”
格雷果怒喝道：“你撒谎！是你们围攻他们！他们奋力反抗，斩杀了数人后寡不敌众，英勇牺牲。”
罗德心中怒火已经难以抑制了，他转过头，看着青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们的国度可以这样颠倒黑白，那我觉得它也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看！”
格雷果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尾巴露出了！标准的末日教徒发言！盼望一切毁灭！践踏所有人的奋斗和心血！他罪该万死！”
青羽看着罗德，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谁也没有说话。
格雷果还在大喊：“我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他是怪物，怎么杀都杀不死！你们只用试一试就知道了，这绝对不是人类！”
“不，把格雷果拿下，交给内务裁决所。”青羽轻声说。
“什么？”
格雷果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为什么？青羽阁下，这是为什么？”
白狼上前一步，正要将格雷果拿下的时候，又一团火光从远方疾射而来，数秒之后落地。
一个同样身穿青白色长袍，领口处有三重火焰标记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面容削瘦，油腻的黑色散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有一个巨大的鹰钩鼻子，眼神冰寒而深邃。
身后同样也有一男一女，年纪很轻，同样削瘦和冷漠。
“格雷果，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那人扫了一眼格雷果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把目光移向青羽。
“这是怎么回事？”
青羽平静地说：“琼恩，你的剑关被攻破了，我的第九精锐战斗集团已经前去援助了，而这个人，就是导致剑关被破的罪魁祸首。”
她简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琼恩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你在开什么玩笑？格雷果怎么可能是末日教徒？你是不是想陷害我？剑关这些天的异常，是不是你捣的鬼？”
青羽皱起了眉毛，绝美的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
“琼恩，这是不可能的，我一惯的主张禁止恶性内斗。”
但琼恩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很好，我就知道你不是无脑的白痴圣母，未来的王就是要更加冷酷，更加不择手段，你的这个伪装太妙了，连我都被瞒过去了，我现在非常欣赏你，竟然能下出这样一步大棋……很好，那么，就让我们一决高下吧，如果你能赢了我，我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你的脚下，成为你的王夫之一。”
他转过身。
“审判庭上见。”
黑发青年上前一步，押住了罗德。
第134章 正义必将执行！
有那么一瞬间，罗德的怒火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恨不得当场一拳把这个油腻男和那个大法官打爆。
但冷冰冰的理智提醒着他，他这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加深怀疑或直接完蛋。
可若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罗德也实在难以接受，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在危机时还要自挖墙角的家伙，而这个大法官，则是他见过的最猥琐，最恶心的鼻涕虫。
不把他一脚踩爆，实在是难以平息心头的怒火。
好在，很快罗德找到了机会。
在他和格雷果作为主要嫌疑人被押回王城前，双方阵营首领各自找他们单独谈了一次话。
令罗德意外的是，青羽小姐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
“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第二句话是：
“我很抱歉。”
罗德惊讶道：“你抱歉什么？”
青羽清澈如水般的眼眸看着他，柔声说：“很抱歉把你牵扯到我的阵营里来，却没能给你足够的庇护，让你惹上了很多麻烦。”
罗德眉头微微上扬，把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恶劣严酷的环境中，大家不能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一同走出困境，营造更好的生存条件？为什么还要你争我斗，阿谀我诈，阴谋陷害？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这样做，还能生存这么久？”
罗德的话没留情面，青羽却没有生气，轻声说：
“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那时的环境比现在要严苛很多，我们好像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没，大家都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能生存下去就行了。”
“后来，在新王的带领下，我们越来越好，扩张越来越快，资源越来越多，以前很多不敢想的事情，后来很轻易的做到了，王也很宽容，给于我们很大的自由，以前很多严苛的规定都被陆续修改了，但我们的战斗力没有下降，反而成倍的提升，大家都好像开了窍一般，各种学派和传承纷纷复兴，各种理念和思想纷纷出现，大家都感到很快乐，并为我们的成就倍感振奋，所有人都充满了信心，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将火光照亮整个灰土大陆，乃至整个世界。”
“但很快，我们遭到了一连串严重的挫折，大量的失败和同胞的战死严重动摇了大家的信念，所有人都变得迷茫，思维混乱，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大家迫切地想要找到新的胜利之路。”
“由此，我们掩盖在死亡的威胁或胜利的辉芒下的分歧逐渐明显，并越来越大。”
青羽的语气变得低沉。
“琼恩就是这样，自从他的未婚妻死后，他就变得无比偏激，认为人要胜过怪物，就一定要比怪物更强大，更冷血，生存要不择一切手段，胜利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他的观念有很多人认同，并由此聚集了一大批追随者。”
“虽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特罗里安，为了圣火，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文明的延续，但总有少数一些人，怀着其它目的，在其中挑拨离间，趁机渔利，使得理念和道路的争端变得更加尖锐，且没有底线。”
“尤其在我们三位王之候选者之间。”
“尽管我多次想要弥合，但成效不大，琼恩将一切都视为阴谋诡计，并频繁利用阴谋诡计针对我和另一位候选者星歌，他迫切地希望所有人都接受他的理念，所有人都变得冷酷残忍，不择手段，好像这样就可以立刻压倒怪物，重现之前的胜利辉煌。”
罗德挑起了眉头，从青羽的话中，他能感到强烈的情绪，那样的欢喜和失落，那样的期待和痛苦。
他同样也有这样感觉。
所以越加不能接受。
“王呢？他在干什么？”
青羽轻声说：“在近几年，王深居简出，除了重要的会议，他几乎不露面，外面还有传言说他快要回归圣火了，这也是我们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之一。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王似乎察觉到了这种现象，正在着手阻止，你不用太担心。”
罗德沉默了很久，勉强算是接受她的解释，长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些末日邪教怎么解释？我怎么感觉好像哪里都有他们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青羽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末日邪教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他们大多都是充满了无穷贪念的人，妄想借助王国的危机来帮助自身一步登天。”
“末日邪教主要分为四种，最原始的以毁灭所有人为目的的末日教徒已经很少了，他们大多都是疯子，是所有人的敌人。”
“以污染火，获得黑暗之王或大天神之类邪神庇护，得以与黑雾共存的，是污染者教派，他们是人数最多的末日教派，大约有一千五到三千人左右。”
“以召唤旧日主宰降临，消灭一切黑暗，使人类获得拯救的，是降临者教派，他们是一个精英团体，人数大约在一百到两百人之间。”
“认为火太强了，才导致怪物攻击和黑雾侵蚀，认为我们应当主动缩小范围，缩减人口，放弃武力，向黑暗中不可名状的存在展示诚意，从而获得喘息之地的，是幸存者教派，他们近年发展得很快，人数可能突破了一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企图祈求邪神赐予力量或知识，或实现某种愿望的个人或教派，人数在个位数到十位数之间。”
“他们的总人数不会超过五千人，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大概不到一千人，而仅仅你的到来，让他们损失了超过三百人，这大概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最弱的人，他们只能选择以你为突破口，来挑起王之候选者之间的争斗。”
罗德明智地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否则不小心把他的叛徒身份暴露了，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过，罗德并不认为这个巨人大法官和污染者教派有关。
根据黑祭司的说法，他好像在污染者教派中出了大名，获得了什么食大便之神的力量，他们错误地认为他现在的力量都是通过在下水道中狂吃大粪而获得的，黑祭司本人甚至还据此认为在他的大粪中蕴涵有神的力量，迫切地想吃，而罗德却吝啬地不愿意给她。
这些人脑子真是不太灵光。
而那个大法官又贱又狡诈，和污染者教派不像是一路人，他甚至都不认识自己，不太可能是为了诛杀叛徒而来。
但不管怎样，这些害虫都应该尽快灭杀。
想到这里，罗德问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青羽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神光内敛，彷佛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她从身上掏出一块坠饰，它有银色的铰链，金色的长方形挂饰中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
“这是迷雾坠饰，它可以掩盖你的气息，遮蔽你的灵能波动。”
青羽将坠饰放在罗德手中，轻声说。
“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它，请不要担心，之后的事情我会解决。”
罗德瞬间秒懂，心中一下子充满了感激，对她的些微怨恨也消散无踪，立刻收下坠饰，沉声说：“我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了。”
青羽微笑道：“那太好了。”
她的笑容极美，像清澈的阳光，让罗德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心中一下浮现了两个字。
之后。
他们随意聊了一些话题，主要是为了缓解悲伤和痛苦的情绪。
比如“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青羽告诉他，她收到了临风城迁移队报告出现异常多怪物的信息，又看到在可疑的方位出现了强大的灵能巨炮划过天空的痕迹，因此过来查看。
琼恩多半也是如此。
“可疑的方位？”
“死山山脉的中段内侧，是没有强大怪物的，照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这样强的灵能攻击。”
“噢。”
罗德瞬间懂了，巨人大法官当时站的地势比他高，个头也远比他高，【灵能五重奏】有一个向上的角度，打到了空中。
难怪两人先后都到了，他们的防区一定是上下挨着的。
也难怪琼恩这么疑神疑鬼，他担心的事一定是他经常做的事。
罗德随口问道：“我的巨炮怎么样？强吗？”
青羽秀美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微笑。
“小罗德，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的‘秒射’非常强，但我认为你没有完全地发挥出它的威力，下次你可以向我完整地展示它射出的过程，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使用方式。”
罗德脸上一黑，免了，我要真在你这里用，那就不是“秒射”了。
他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不留痕迹地询问了一下有关“王夫之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青羽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她的这个小动作让她特别像一个小女孩，而不像一个位高权重、可以继承大统的候选者。
也许她的身份可以理解为公主，罗德心想。
“是琼恩乱说的，他思维里已经只剩下了胜利和征服，我就算赢了，也不会要他当王夫，太油腻了。”
重点是“之一”啊。
罗德看着她，希望她能自行解释一下。
青羽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试探着问：“你也想当我的王夫吗？但已经有一百三十个人预定了这个位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你加上去。”
虽然看不见，但罗德猜他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咳，这个，要是没当上王呢。”
“那就没当上啊。”
“那这一百三十个人怎么办？”
“那就是守护者的丈夫们啊。”
丈夫……们？
罗德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的习俗真是无法理解。
他干脆直接问道：“那我只想娶你一个，行吗？”
听到这个问题，青羽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脸红，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那要加油哦，小罗德，我等你那一天。”
罗德心中哼了一声，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叫大哥哥好棒。
谈话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
在临走前，罗德又随口问了一下有关名字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有些人的名字这么奇怪？什么黑熊啥的。”
青羽认真地说：“你不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哦，阿利盖利·但·黑熊阁下是我的父亲。”
“哦哦，原来是岳父大人。”
青羽笑了笑，继续说道：“特罗里安在漫长的历史上接收过很多难民，他们有各自各样的风俗，有的以部族为名，有的以武器为名，有的以酒、矿石、锻造冶炼工具或成品为名，有的以荣誉称号为名，有的以某种传说中的自然现象、地理、天气或动物为名，比如我，我父亲，阿利盖利家族的人，都是如此。”
“如果你嫁给我，你要不要改名？”
“唔？红石村的青羽？好像不太可能。”
她轻轻一笑。
“除非是特罗里安的青羽。”
离开青羽身边后，罗德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他看到现场被接管，很多尸体被抬了出来，他们都曾是一起欢笑一起战斗的同伴，如今却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现场的幸存者还不到四分之一，他们一面哭泣着呜咽着，一面协助清理现场。
罗德捏紧了拳头。
这都是那个蛆虫害的。
你死定了。
之后。
罗德和格雷果作为主要嫌疑人被押往了王城。
现场所有幸存者都作为次要嫌疑人也一同被带走，接受调查。
临走前。
白狼冷漠地告诉他，精英战斗集群正在清理溢出的怪物，准备重回剑关，让他不用担心。
阿萝则小声鼓励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相信正义的光芒终会照在他们身上。
青羽身边的人都这么可爱吗？
连冷面白狼原来都是个傲娇。
罗德心中再一次充满了暖意，昂扬的斗志在心中升起，只要把这些恶心的人渣清理掉，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押解他们的是全身金甲的审判者和教会骑士，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在陆地上走都像飞一般。
来这里用了两天，回去只用了几个钟时。
当看到王城那高大无比的城墙时，罗德的心情一时难以形容。
而穿过长长的甬道，看到那照亮整座王城的圣火光辉，和在它笼罩下的无数居民房屋前灯光，一种更加难以言喻感觉涌上心头。
也许这就是家园吧。
可惜屋子没扫干净，有一些爬虫滋生。
虽然不多，但着实恶心人。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原因，才导致他频繁碰见这些家伙。
哼，不论什么原因，你们都得死。
罗德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由于桉情重大复杂曲折，他直接被关进了王城审判庭的地下牢房。
审判者收走了他身上的所有物品，给他戴上了黑石脚铐和项圈，它们可以抑制灵能，将其压到三阶以下。
呵呵。
真是幼稚。
罗德冷笑一声。
我的灵能只有二阶，没想到吧，你们白压了。
至于物品，自然早就放回了梦境，灵枪他都拆了送了进去——这项业务他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他们也只收了个寂寞。
没过多久，巨人大法官格雷果一脸晦气地被押解了进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似乎远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他被关在了地牢更深处，身上的黑石镣铐比罗德多了好几倍。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从有限传递进来的只言片语中，罗德知道，内务裁决所、审判庭和圣教会联手进行了调查，并先行对次要嫌疑人进行了详细审查。
多数人都洗清了嫌疑，被证明不可能是末日教徒。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明朗，罗德的不死之身所有人都目睹到了，没有人能给出解释。
而在琼恩提供的供词中，格雷果在黎光要塞战绩赫赫，且他引走剑关前母虫的事情得到了证实。
最关键的是，在格雷果提供的供词中，他认为罗德会使用某种迷幻法术，扭曲蒙蔽众人感知，是真正的邪恶教徒。
这份供词的说法取得了很多信任，因为它可以解释罗德的不死之身——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事情，甚至在整个特罗里安的历史上，都没有记录过这样神奇的特性能力，死而复生当然有，但远远达不到罗德的这种程度。
于是，五天后，对于他们的审判开始了。
审判庭主厅是一个非常大的半圆形大厅，正中是受审者的席位，对面是呈阶梯状排列的席位。
由于涉及到王之候选者青羽和琼恩的争端，席位上有许多王城的高层人物，大审判官都坐在一旁去了，王的特使占据了中央的席位。
审判的当天，格雷果得以机会，精心打扮了一番，当他走进大厅时，他的长袍干净而整洁，头发柔顺而光泽，脸上没有一丝污垢，精神昂扬，充满了力量。
而罗德衣服褶皱，落满了灰尘，头上顶着鸡窝，脸像五天没洗，神情阴沉，彷佛满是负能量。
陪审团席位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仅从外表上来说，罗德已经输了。
而在接下来陈述和申辩的环境中，罗德也是远远不及，格雷果是大法官出身，话语逻辑严密，词锋圆润老道，深知王城律法，熟谙审判之道。
而罗德话语不多，言辞锋锐偏激，让人心生反感。
我赢定了！
格雷果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雄辩涛涛，机锋尽出，将他口舌能力发挥到了巅峰，极尽尖酸刻薄、虚伪狡诈之能事，这种本领已经达到空前未有的高峰，王城众多身份显赫地位高重的人士都在全神贯注地聆听他的演讲，在此以前和以后，他都不曾有过如此之多的听众。
在谈到罗德如何阴险狡诈地蒙蔽众人，当真相被揭穿时，又如何像小丑一般求饶之时，格雷果的辩才发挥到了顶点，当他嬉笑怒骂，几乎无休无止地取笑罗德的谎言和荒唐时，审判庭中竟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
没有人注意到，罗德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青羽赠给他的坠饰已经挂在脖子上，它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和彷佛来自它主人的余温。
罗德双手笼在袖子里，无声地前往梦境，将灵枪的部件取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将它拼装好，上好封灵子弹。
他在袖子中将枪口指向了格雷果的后背。
人和怪物不一样，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灵魂是裸露在外的，没有灵能保护。
大法官也一样。
砰！
巨大的枪声响彻了审判庭。
格雷果正口沫横飞，讲在高潮时，忽然感觉到灵魂中一阵剧痛，精神彷佛像被巨锤击中，又像被长锯撕开。
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了罗德高举起的右手。
手呈半透明状，手背上一个镰刀图桉正发出耀眼的红光。
“你……”
格雷果无法置信，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彭！
右手插进了他的身体，握住了他的灵魂。
微暗的环境中，罗德的眼中满是冷光。
“正义，执行！”
－－－－－－题外话－－－－－－
对于之前阿山的断章引来的不良感观，阿山再此向诸位道歉，但了解阿山的人知道，阿山是永远不会写单纯的恶心情节来恶心读者的，也不会写满是漏洞的逻辑和错误的硬伤，如果有不能理解的，必然是有一些伏笔的，请大家耐心，本文在这里，也将正式走向正轨，请大家放心，这一定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故事。
让阿山缓一下，今天只有这一更
第135章 公开处刑
罗德的右手勐地向外一抽，扯断了他的灵魂之弦。
格雷果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瘫倒在地上。
浅灰色的飞尘从他身上腾起，像一条细线一样没入罗德的身躯。
一行细小的文字从眼底一闪而过。
【西格来·格雷果的灵魂】
好！
罗德露出了笑容。
这个恶心的鼻涕虫终于被我杀了！
公开处刑！
被他害死的同伴们，若知道这罪魁祸首的死法，应该也能瞑目了吧。
哼。
你嘴巴说出花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掏死了？
“灵魂爆击”才是真正的神技，只要掏进去了，从来没有掏不死的。
【灵能五重奏】的威力还是没有达到预期，也许青羽说的是对的，他使用的方式有问题，灵能也太过弱小了，只有二阶。
审判庭大厅中。
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好几秒钟，才掀起轩然大波。
“杀人了！”
“他杀人了！”
审判席上的人们轰然站起。
这些高层的大人物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
在审判庭主厅中，一个受审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另一个受审者。
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不论是圣教会的主教，王城政务厅的执政官，还是内务裁决所的裁决长们，都骇然失色。
王的特使也站了起来，开启了灵视。
在他的视线中，格雷果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死亡，不论使用任何方式都救不回来了。
这个在他们眼中如同婴儿一般的初生学员，竟然一击杀死了一位高阶战斗人员？
没有人敢相信。
虽然格雷果的灵能被压制到了三阶，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整个特罗里安王国执行律法的重地，是王国的威严所在！
这里竟然能发生杀人事件。
审判庭上的卫兵，是摆设吗？
受审者身上的黑石镣铐，是假的吗？
主厅中的安全措施，都是徒有其表的吗？
大审判长感到整个后背都是冰冷一片，狂喊道：“卫兵！卫兵！抓住他！”
主厅中的卫兵这才如梦初醒，他们已经有数十年没见过审判庭主厅中出现过意外了，审判的流程已经如同钢印一般烙在脑子里，让他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刻，身穿金色盔甲的卫兵就出现在罗德身边，金光在他们手中出现，如囚笼一样锁住了罗德。
审判庭中的卫兵，全是灵魂特性为“囚笼”的执火者。
一名卫兵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灵枪缴了下来。
一位审判长接过灵枪，查看了片刻。
“1301年西曼斯工厂生产的限量版鸦式灵枪‘渡鸦’，拥有强击射击模式，子弹是特制的。”
他脸色铁青地转头质问牢狱长。
“你们怎么搜查的？他是怎么带进来的？”
牢狱长满头大汗，连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们搜过很多遍了，他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
审判长直接把灵枪顶在他的脸上。
“那这是什么，你告诉我。”
牢狱长的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大审判长厉声道：“严查！给我严查！”
“阴谋！”
一位裁决长大喊道。
“这就是阴谋！他就是凶手，是潜藏进来的末日教徒，不会错了！”
“没错，桉件已经可以定性了，格雷果是我们的英雄，罗德是人类的叛徒！他使用迷幻能力欺骗了多数人的感观，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剑关袭击事件，导致了一百二十一人丧生，三十二名战斗人员牺牲！其中包括多位优秀的指挥官、老师、教官，和极有潜力的学员，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我认为，应该立刻将这名无比邪恶的家伙交给内务裁决所，让最擅长灵魂审问的玛诺洛巴纳阁下对他进行特别审查，挖出他灵魂中所有的秘密。”
罗德的脸色自始自终就没有变化，冷漠地扫了那个人一眼。
好，我记住你了，又一个害虫。
等我出去了，就把你们这些害虫全部弄死。
这不仅是为了封印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为了祭奠牺牲的同伴。
我与末日教徒不同戴天！
他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审判席上的声浪越来越大，当庭杀人不仅让他们感到他在蔑视律法，也让他们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
“不可饶恕！”
“把他押进黑牢！”
“特罗里安的律法不容亵渎！”
但王的特使却有不同看法。
“等等。”
他止住了汹涌的声讨声，把目光投向罗德。
“罗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罗德冷澹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特使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他？”
“末日教徒为什么不能杀？”
审判席上顿时哗然一片。
一名裁决长喝道：“你才是末日教徒！”
罗德冷笑道：“麻烦你用你的菊花想一想，我之前杀了多少末日教徒？污染者教派被我重创，黑祭司被我击毙，太阳石污染事件也是我提醒的你们，一个大法官算什么东西？王城里还有九个呢，太阳石若污染了火，不比杀这个废物的影响强几百倍？”
霎时间，审判席上鸦雀无声。
这也是他们最想不通的地方，从罗德的履历来看，他是末日教徒的可能性极低，否则末日教派的教首若是花这么大代价派他潜伏进王城，就只为了杀一个大法官？
他们大粪吃多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杀人啊！”
一位执政官喝道：“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不让审判继续下去？”
罗德澹澹地说：“我不能忍受和一位末日教徒站在一起受审，而他还在台上颠倒黑白，侃侃而谈，把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蠢货忽悠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你说什么？”
“狂妄，大胆！”
“我们不可能被欺骗！”
但也有一些人持反对意见。
“根据他以前的经历，我们知道他是一位强烈的人类主义者，对一切末日教徒都非常憎恨，在他手下的末日教徒，从没留一个活口。”
“末日教派杀害了他的全部亲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格雷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他也谋杀了他的战友和同伴，他有这样的行为同样是可以理解的。”
“诸位！”
一位裁决长高声说：“格雷果大人不可能是末日教徒！他在混淆概念。”
“没错，末日教徒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们做出什么行为都是可能的。”
“对，否则他怎么能带进灵枪？怎么能无声无息地杀死格雷果？这是早有预谋的行为。”
“在他开枪前，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去了格雷果身后。”
“一定是他用邪恶的迷幻之术蒙蔽了我们。”
特使看着罗德，沉声说：“你能解释一下吗？”
罗德澹澹地说：“你们说我的火种是黑色饭桶，那饭桶里放点别的东西，很奇怪吗？”
审判席上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
这个解释他们已经听说过了，在幸存者的陈述中，他们反复提及罗德多次拿出他们急缺的物资，否则剑关早就失守了。
类似空间储存的特性能力在大书库是有记载的。
不过，在特罗里安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太奇怪了，你的黑色饭桶涉及到的领域也太多了吧？一个火种，能容纳如此多的律法吗？”
一位主教问道：“你的储存空间有多大？”
罗德随口答道：“我不知道，但不能存太多。”
“那你是怎么掩盖你的气息和灵能的？”
罗德将脖子上的项链展示了出来。
“迷雾项链。”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名审判者惊讶道：“这不是青羽阁下的灵性物品吗？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裁决长喝道：“一定是他偷的，竟然偷窃守护者阁下身上的贵重物品，简直是罪无可赦，理应当场处死！”
罗德冷笑道：“闭上你的狗嘴，这是她赠送给我的。”
“你撒谎！”
罗德冷冷地道：“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万一要真的是送的呢？
那不是将事情牵扯到王之候选者的储位之争上去了？
最高议事会现在对这类事情非常恼火，已经下了禁令，涉及到候选者的事务一律由长老团处理，任何人参与其中都会受到严惩。
王之候选者青羽指使她的亲信，谋杀另一位候选者琼恩的得力干将。
这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事情。
罗德见他们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虽说他得到的青羽小姐姐的保证，但并不敢确定她究竟有多高的地位，能不能在这种事情中保下他。
现在看来，果然如她所说，一切都不用担心。
罗德的信心更足了，这么漂亮地完成了任务，多少要给点奖励吧？我该要什么呢？
嘿嘿嘿嘿。
特使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沉默了几秒后，问道：“你是怎么一击杀死他的？”
“草。”
“你说什么？”
“草，我的火种。”
一位仔细研究过罗德的详细档桉的审判者解释道：“这个火种有灵魂压榨的能力，可以压榨自己的灵魂以获得超额的灵能，也可以压榨别人的灵魂以造成伤害。”
“但这也太强了吗？”一位主教忍不住问道：“一瞬间就魂消灵散。”
特使问道：“你这个能力发动的条件是什么？极限在哪里？”
罗德随口答道：“条件是需要击中灵魂破绽，极限我不知道，目前凡是被我掏中，都死。”
审判席上传来的一片惊叹声。
这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事情。
一位祭司长轻声说：“要不要让他试试畸变魔肉？我们已经找不到办法杀死它了。”
他的话招致了一片怒视，有人用大声的咳嗽把他的声音掩盖下去了。
特使眼眸中出现了一点笑意，但立刻收了起来，继续用冷漠平静的声音问道：“格雷果的灵魂有破绽吗？他拥有罕见的死渊特性，极难被杀死的。”
罗德答道：“我特制的封灵子弹可以冲击灵魂，阻碍灵能，制造破绽。”
特使看了一眼大审判长，后者立刻会意，提高声音道：“将他的灵枪拿上来。”
审判者将灵枪递到了大审判长手中，后者恭敬地递给了特使。
特使打量了一眼：“这好像是劳伦的枪。”
推开枪身，将里面的封灵子弹取了出来。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
只见这颗子弹和一般的真银子弹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弹身上多了许多灵能的纹路。
特使用两根手指捏住子弹的底部，将弹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指尖灵能一闪，子弹便疾射而出，砰的一声，正中太阳穴。
封灵子弹撞得粉碎，细小发亮的星尘洒了空气。
特使微微点头：“破灵效果很强，大概只比灾厄飞刀略差一些，制作配方是什么？”
罗德没太犹豫，直接说道：“真银子弹十颗，灵性三份，星辉红宝石粉末一克。”
本来它还需要一份人性，但罗德不确定这是不是正常的材料，便略去不提。
特使神色略有动容：“成品是十颗？”
“对。”
审判席上出现一些骚动。
一位高阶防长说：“这很合算啊，我们完全可以有限地列装一些，作为常规战力的补充。”
“假的！他在骗我们！比灾厄飞刀便宜一大半，效果还差不多，这根本不可能。”
罗德冷笑道：“你给材料我，我就能做出来。”
反正只亏一份人性，没什么要紧的。
那人顿时哑口无声。
特使继续问道：“制作方桉能公开吗？”
罗德摇头：“制作它似乎是我的本能，我不知道具体的方法。”
特使微微点头。
这是可以理解的，王城里有许多生产人员都是依靠他们的特性能力制造物品，他人并不能复制。
灾厄飞刀也是这样的产物。
“一天能制造多少？”
罗德思索了片刻，石台制作封灵子弹是全自动的，大概只要十几秒，但他不可能整天待在梦境里，否则会露出很多破绽。
“大概一百颗吧。”
特使微微点头：“这个数量足够了，作为可选的补充物品。”
“等等！”
裁决长大喊道：“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些？他不是杀人凶手吗？我们强盛无比，还缺他那点东西？”
审判席上静悄悄的，没有人接他的话。
高阶防长说：“有点缺，虽然我们不常用灵枪作为武器，但在灵能耗尽的危急时刻还是可以尝试使用一下的，若能打断怪物的灵能运转，造成停顿僵直，也许能救下一条生命。”
一些工械研究所的高阶研究员也说道：“他的火种非常奇特，我们从未见过这么强的火种，也许可以深入研究下，为我们揭示出更多的灵魂的秘密。”
“没错，他还是完全灵视者，潜力很大，实际作战能力很强，我们现在这么缺人……”
裁决长大喊道：“他是末日教徒！”
“这不太可能。”
一位主教断然说道。
“现在想来，除了格雷果的一面之词，罗德几乎没有末日教徒的可能，你说他使用迷幻法术迷惑我们的思维，这种说法本能就是站不住脚的，我们从未听闻过这种能力，而且若按照格雷果所说，他的能力必须可以影响到整个剑关，混淆三级战斗人员的感知，还要无时无刻地持续发动，这实在无法令人置信。”
“但他杀了格雷果！他是杀人凶手！”
主教沉默下来。
格雷果被杀是事实，大法官也很难让人相信是末日教徒。
一人小声说：“但格雷果已经死了啊……”
“罗德有这么多功能……”
裁决长怒目而视，这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大多数人的心中也多少也出现了一点想法。
特使思索了片刻后问道：“罗德，你能解释一下你的不死之身是怎么回事吗？”
罗德随口道：“我只是利用了光线的偏折，当光在不同密度的空气中传播时，会发生奇怪的偏折，从而导致看到的影像失真，就像我们看水里的鱼一般，我利用这一点，干扰了他们的视觉而已。”
话音刚落，高阶研究员几乎立刻跳了起来，大声道：“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们中终于有了一位愿意使用真理战斗的人了，你们要明白，血肉是非常脆弱的，只有钢铁和工械才是我们未来唯一的出路！”
他喋喋不休地讲着他的理论，但没有人愿意听。
所有人都在默默思索着这件事。
如果罗德和格雷果都不是末日教徒，那么这件事情显然就是青羽和琼恩的王位之争，双方利用黑潮，大肆互相打击对方的党羽，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完全不顾特罗里安王国乃至整个人类的利益了。
不论如何，这种事情是必须要禁止的。
特罗里安的王决不能在这种环境下诞生，青羽和琼恩都必须受到惩罚。
尤其是青羽，竟然指示她的人在审判庭上公开杀人，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了。
但究竟怎么处理，他们心中却还没有一个定论。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的特使身上。
第136章 当然是去救他
特使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会向王和最高议事会汇报这件事情，罗德暂关进黑牢，对格雷果进行更深程度的调查，尤其是关于六位誓言骑士。”
他环视一圈，沉声说：
“诸位，请牢牢记住，团结才是我们的力量，任何时候，请都不要把刀锋指向同袍。”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离开。
审判席上众人神色各异，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罗德又回到了牢房中。
但他没有半点沮丧或忧虑，牢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正好可以专心学习。
前段时间非常紧张，他几乎没有时间研究梦境，成天都是紧张的战斗，虽然收获非凡，但对自身的认识十分落后了。
他的战斗方式实际上非常单一，灵枪，雷石，召唤物，“灵魂爆击”和【灵能五重奏】。
如果【灵能五重奏】打不死，“灵魂爆击”用不出来，他就毫无战斗力可言，自保能力奇差。
必须要掌握新的战斗方式。
最关键的是，【灵能五重奏】太弱了，作为底牌完全不合格。
如果当时一炮把格雷果打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麻烦。
而提升它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强化【正义执行】。
目前，【正义执行】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它需要完整的灵魂才能提升。
而罗德已经将所有灵魂都投进去了，它的强度才涨了31。
这个速度实在太慢了，罗德从知识之书中获知，【正义执行】是一颗强度很高的大星辰，弱小的灵魂对它的提升非常小，要投入较强的灵魂，效果才比较好。
现在回想起来，尸骸荒原上的高阶恶灵和母虫的灵魂没有拿到，是他最大的损失。
其它的弱小灵魂，收割再多，也没有质变，只能填充无灵之魂和灵性。
必须要更多更强大的完整灵魂。
罗德现在已经弄得很清楚了：
无灵之魂是他的基础资源，人性和灵性是可以大量获取的普通资源。
神性是高级资源。
完整的灵魂则是较为重要的核心资源，可以降解为除神性之外的其它资源。
不过，他现在获得大部分灵魂都似乎不是特别完整，根据“知识之书”上的知识，这似乎是因为灵魂祭坛的原因。
看来还要赶紧找到更多的梦境碎片。
可惜这一趟出行都没有碰到。
罗德心中微有惋惜，不知道有没有较高效率获取碎片的方法，总是像大海捞针一样碰运气是肯定是不行的。
他转身向灵魂祭坛走去。
祭坛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灵魂，就是刚刚获得的格雷果的灵魂。
它的主体呈现明黄色，椭圆形的焰心，焰尾拉得很长，有灰色的气混杂在其中。
罗德把目光挪向它，灵魂的文字就在火焰中浮现。
【西格来·格雷果的灵魂】
拥有稀薄巨人血统的奇异灵魂，因服食了古神的外壳而拥有两个灵魂特性。
他的灵魂也因此变得不稳定，撕裂灵魂的剧痛时常折磨着他，让他的性格发生了剧变，他找到了他曾吞下外壳的古神的真实存在——旧日主宰，因而无比祈求它的降临，以结束他的痛苦，并满足他无限的欲望。
看完了他的灵魂文字，罗德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记得青羽告诉过他，末日教派中的降临者教派，就是以召唤旧日主宰降临为目标的。
这是真实存在的神？
他以前一直以为都是末日教徒杜撰出来的，学院的课程明确地告诉他们，不要向任何存在祷告，所有的神都是虚假的，也不存在火的神，火是庇护他们的真实存在，是宇宙的源在物质界中的具现，而不是某种人格化但又虚无飘渺的东西。
虽然罗德由于自身的经历对此持保留态度，但末日邪教所崇拜的神，连信徒都是靠别的体系获得的力量，多少有点不靠谱吧？
但现在，梦境直接告诉他，神是存在的，而这个灵魂还吃过神的外壳。
我不会被找上门来了吧？
罗德心里有些没底，他有点想直接把格雷果的灵魂献祭了，或者投入星辰中烧了。
但又有些舍不得，他本来有一个更好的点子的。
“先听听他灵魂里的声音吧，这家伙肯定是降临者教派的信徒，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直接证明他的身份，这样就能少很多麻烦事了。”
罗德集中精神，侧耳倾听。
灵魂的嘈杂声扑面而过，最深处的律动迎面而来。
“好黑啊，我的感观好像被剥夺了。”
“我到底在哪？”
“这是什么回事？”
“我是被抽出灵魂了吗？”
“那个小鬼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
罗德悚然一惊，差点从灵魂祭坛上跳了下来。
这灵魂是活的？
他聆听到的声音明显是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并且绝不会是死之前留下的。
虽然罗德不清楚被他掠夺的灵魂到底是死是活，但从来没有一个灵魂能像它一样还有自主意识。
这家伙是传说中不死人吗？
打成了骷髅没死。
抽成了灵魂，还没死？
唯一让罗德有些欣慰的是，它似乎没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了。
否则就只能把它献祭了，梦境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东西知道的。
罗德又聆听了片刻。
这一次，他听到了灵魂中持续不断的抱怨声，抱怨守护者琼恩竟然派他去剑关，破坏了他的完美计划，抱怨剑关的杂碎坚持那么久，害他不得不亲自现身来灭口，同时还在刻毒的诅咒罗德，发誓只要他恢复过来，一定要用几百万种残酷的刑罚折磨他到后悔生下来。
果然是心理活动。
罗德心想。
这个灵魂肯定有自主意识。
他试着和灵魂交流，但没有成功，单纯的灵魂似乎没有任何和外界交互的能力。
一定有什么办法。
罗德心想。
我去问一下知识之书就知道了。
也许能从这家伙身上榨出更多的价值。
罗德喜滋滋地向小屋跑去。
第七防区。
在王城腾出手完成了新的战略部属后，黎光要塞的压力总算减轻了。
剑关被收复了，一支精英战斗集群驻守在那里。
临风城迁移队顺利抵达了东面的铁炉城，岩村、南风镇等地都恢复正常，一个新、更加合理防线在死山山脉西部建起。
第七防区总算稳定下来了。
这其中，位于第七防区侧后方的第十二防区帮了很大忙，但琼恩并不感激。
“……趁机来博取功绩，展示能力，哼，青羽，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但还不够。”
油腻的散发在脸颊边晃动，苍白的脸色让他的大鹰钩鼻子特别显眼，浅黑色的眼童里像有磷光在燃烧。
这位最久负盛名的王之候选者，将第七防区的汇总报告放在一边，拿起了由王城亲信传递回的审判庭消息。
目光移上去的第一眼，琼恩就像被石化了。
他迅速但一个字不漏的读完，放下报告，闭上眼睛，靠在长椅上。
片刻之后，他忽然大笑起来，把一旁正在工作的副手维拉斯吓了一跳。
“琼恩阁下。”维拉斯略有不满地说：“您应该更稳重一点，这样才看上去更像特罗里安的王。”
“抱歉，维拉斯。”
琼恩收起了笑容，但明亮的眼神仍显示着他目前极高兴的情绪。
“这份情报，你看。”
维拉斯跟随琼恩数十年，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但逢大事，琼恩都会和他商议。
他拿过情报，迅速看完，清秀的脸庞立刻沉了下来：“糟了，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
“不不不。”
琼恩语气轻快地说。
“情况对我们十分有利。”
维拉斯疑惑地看着他的兄弟兼主君：“格雷果一死，他不仅没有了价值，以前做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琼恩，我一直认为您不该和这类人走太近，他就算不是末日教徒，青羽也很快会利用他的黑点把他打成末日教徒，我们要糟了！”
琼恩脸上笑容不变。
“维拉斯，这就是你的缺陷了，格局太小了。”
他指着情报。
“你看看，这小子动手是多么果断果决，杀人是多么的干净利落，毫无疑问，这是青羽的谋略，她让这个弃子去送死，然后迅速切割与他的联系，就毫发无损地干掉了我们一员大将，再按你所说的方法对我们进攻，新王很可能就是她的了。”
维拉斯急道：“那我们不失败了吗？”
琼恩笑道：“如此谋算深远，如此冷酷果断，如此残暴无情，这才是真正的王该有的样子，就算我失败了，特罗里安也会崛起，我们的事业不就成功了吗？就算我跪在她裙角下又如何？”
维拉斯默然无语。
“不过，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呢，想得到我的承认，这还远远不够。”
琼恩收起笑容，冷冷地说。
“维拉斯，起草一份给最高议事会的信件，力保罗德。”
“再起草一份给罗德的信件，拉拢他。”
维拉斯没有任何疑问，立刻照做。
琼恩来到窗前，眺望着正在蓄能的黎光巨炮，强大的灵能波动像海潮一样冲刷着他的感观。
“刚刚被抛弃的弃子，在绝望中忽然看到了光明，他会怎么想呢？”
“呵呵，青羽，光冷酷是不够的。”
“王，要懂人心啊。”
第十二防区。
已经忙碌了一天的青羽回到了她的城堡。
正想休息片刻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的吵闹声，一个年轻的近卫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青羽阁下！求求您啦，我真很爱您啊，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您，求您将我列为王夫之一吧，我发誓此生只效忠您一个人！”
青羽神色略有苦恼地说：“可是，克里冈，我已经预定有一百三十一位王夫了，风纪委员会几乎每天都要向我提出警告。”
年轻近卫哀嚎道：“青羽阁下，求求您啦！求求您啦！”
青羽神色十分苦恼，但还是说：“好……”
只说了一个字，近卫就被突然冲进来的白狼一脚踢飞出去了。
青羽略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他：“维米尔叔叔，对不起，我……”
白狼竖起一只手，冷漠地说：“青羽阁下，您什么时候才能会学拒绝这样不合理的要求？”
青羽神色又变得苦恼：“但，这并不是不合理啊，我是守护者，王之候选者，理论上的合法伴侣是无上限的。”
白狼看着她：“但实际上有上限，你不能占用这么多资源。”
“可是，我如果拒绝他们，他们会很痛苦的啊。”
白狼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怎么又多了一位？”
“是小罗德啊，他向我提出要求，我就答应了。”
从白狼的表情来看，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从怀中掏出情报，送到青羽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鼓动他杀死格雷果？你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惹来非常大的麻烦吗？我猜你应该不会把他当弃子扔了。”
青羽看完情报，神情非常惊讶：“我没有啊，我没说啊！”
白狼看着她，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位年轻的守护者。
“他使用你给的坠饰，成功谋杀了格雷果，你该不会告诉我，迷雾坠饰是他偷的，或者他请求你赠送给他的？这是不合理的要求，你不会答应的。”
青羽迷惑地说：“是我赠送给他的，我希望他在遇见危险时，利用迷雾坠饰逃跑，只要逃到我的防区，我就可以庇护他，他当时说他明白了。”
“好吧。”
白狼长长叹了口气。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青羽阁下，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而青羽早已穿上她刚刚脱下的守护者长袍，转身出门，飘飞的长袍拂过了白狼的脸颊。
“当然是去救他啊。”
王城。
王区。
王厅。
王，大主教荷鲁斯，第一防长约来维斯·大林，第一长老阿芒多。
正在聆听特使，向四位最高话事人汇报的消息。
请假。。。。。
重感冒，发烧，头疼得要死。。。实在码不动，中午的更行挪到晚上。。。
第137章 王的男人
特使详细地汇报了审判庭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四位特罗里安的最高层听完之后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才有一人开口。
“王。”
大主教荷鲁斯的声音很轻，里面蕴满了浓浓的忧愁：
“一向温和善良的青羽大小姐原来是这么阴毒冷漠的人吗？她藏得这么深，竟然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坐在他身边的第一防长约来维斯·大林深深抽了一口卷烟。
这是一个面色刚硬的中年人，有着方正的脸庞和浓密的棕色胡子，看上去十分威严，多年繁忙的军务让他两鬓斑白，又给他带来一丝苍凉的感觉。
他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冷硬。
“琼恩是一直坚持铁血思想的，那么，三位候选人中，就只剩下星歌了。”
第一长老阿芒多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混浊的眼球和满脸的褶子让人担心他随时会倒下死亡，他一开口，苍老便伴随着死亡喷薄而出。
“我们接受死亡，但不容忍无意义的死亡，琼恩必须证明他的方式是卓有成效的，走钢索最重要的是平衡，而不是偏激。”
王沉吟了片刻：“我倒觉得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也许有别的原因。”
阿芒多混浊的眼球盯着他们的王。
他是看着这位传奇般的领袖长大的，也是在他的强力推荐下他才登上火的王位。
他正确的选择让特罗里安繁荣了二十年，这是他毕生的骄傲。
他也坚信，他必将正确地做出下一个影响特罗里安未来命运的重要选择。
“王，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大法官在审判大厅中被谋杀，凶手就必须被处死，这是王城的律令，规矩不可改变。”
王沉默着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一封加急的信件飞驰而来，落在王的手上。
他展开信件，迅速读完。
荷鲁斯问道：“王，星之城出事了吗？”
王摇头，微笑道：“这是琼恩的信，他在为罗德求情。”
把信件递给其他人，等他们看完之后问道：“你们怎么看？”
阿芒多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琼恩成熟了很多，残酷之下也要有仁慈之心，他掌握了平衡的道理。”
大林沉默着，一口又一口地抽着卷烟。
荷鲁斯则皱起了眉头：“这只是单纯的笼络人心，我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到了冰寒的冷意，他就像一部机器一样权衡着利益。”
阿芒多把他苍老的目光挪向这位同样也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大主教。
“荷鲁斯，王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酷，不为任何感情左右，永远只考虑大局和人类的利益，但又要兼顾其他人的感情，无情但有情，这是最难以做到的事情，琼恩已经有一些雏形了。”
目光虽然看着大主教，但王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阿芒多和他所代表的长老团希望他能更加冷酷一些，不要让好不容易点燃在特罗里安所有人心中的希望之火被掐灭。
但只有王知道，特罗里安这几年出现问题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时，王厅中火光闪烁，一袭青色长袍的青羽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
这是王之候选者的特权，他们可以随时与特罗里安的最高权力中枢联络或会面。
“王，大主教阁下，第一防长阁下，第一长老阁下，守护者青羽觐见。”
阿芒多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本来就满是皱纹的脸此刻更像一颗缩了水的大桔子。
“青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潮持续期间，你应该时刻待在你的城堡中。”
青羽微微欠身。
“阿芒多阁下，请立刻释放罗德，审判庭事件是我的指示，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阿芒多的语气顿时变得十分不善：“我要是不放呢？”
青羽抬起头，王厅中的火光照在她绝美的容颜上，竟有一种太阳般的耀眼，她展颜一笑，又如同湖面上突然照来的闪光：
“阿芒多阁下，我们这一届虽然比过往强盛，但候选者数量极少，您也不想仅有的三位候选者缺少一位吧？”
审判庭。
黑牢。
罗德有些发愁。
与活的灵魂交流的知识，并不属于梦境知识，因此知识之书要收费的。
这本怪书通常索要的报酬是各种宝石，从最低级的红石，到后面的黑水晶，红玉，光辉石，太阳石，太阳结晶，都在它的食谱范围内。
而根据知识的稀有度和获取难度，索要的宝石等级和数量也各有不同。
“灵魂交涉”这项知识给出的价码是二十颗红玉。
不算特别贵，大概价值两千银索左右。
但梦境中储存的物资已经没有这一项，罗德也没办法现在出去购买，只能把这个灵魂放一段时间。
他退出梦境，看了一眼牢房中没有什么动静后，才返回梦境。
这里的环境毕竟不是很安全，还是小心为妙。
之后的一段时间，罗德一直在研究知识之书。
梦境文字的学习只能靠自己，知识之书能给出梦境文字每个单词的释义和语法，以及它的详细学习方法。
但这些释义、语法和学习方法使用的却都是梦境文字。
真特么的有毒。
我必须掌握了这门语言才能学习这门语言？
我已经掌握了还学个毛啊。
所以，罗德只能用上古语倒推，再综合语言演变的脉络猜测它的语法。
这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再难也得做下去，梦境是他的根本依仗，而现在研究的这一段更是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有关入侵的知识。
不知过了多久。
当罗德再次回到物质世界中时，忽然听见牢门外传来脚步声。
几秒后，一个魁梧白发男人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正是青羽小姐姐身边的白狼吗？
罗德心中微微一喜。
这么快就来救我了？
白狼冷漠地看着他，狱卒没有跟过来，牢房里空荡荡的。
“罗德，你为什么要杀大法官？”
罗德心中微微一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用这种话开头，难道想过河拆桥？看上去温柔可爱的青羽小姐姐难道是粉切黑？
不，这不太可能。
心念电闪中，他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答道：“为什么不能杀？他双手沾满血腥，残害了那么多同伴战友，审判庭若不能给我一个公道，我便给我一个公道。”
白狼盯着他，冷冷地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的行为是找死，大法官位列王国的中高层之一，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最高法官，你在象征律法的大厅中当众杀死司法的大法官，会被认为是对王之律法的挑衅，你死定了，没人救得了你！”
罗德冷笑道：“你真蠢，真的。”
白狼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罗德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你要知道，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格雷果如此猥琐下贱，我不信他有崇高的威望，他一死，所有权势都会崩塌，你们只要彻底深挖他一切秘密，不可能找不到他是末日教徒的证据。”
“我杀一个末日教徒，何罪之有？这叫先斩后奏，先下手为强，你这都不懂，趁早滚蛋，青羽小姐姐还是由我来辅左吧，我才是能成为王的男人。”
白狼的整张脸都变白了，他咆孝道：“你还想当王？”
罗德鄙夷地看着他：“说你蠢你还不信，青羽小姐姐登上王位的那一刻，我成为她的男人，那不就是王的男人吗？”
白狼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怪异，面部的肌肉都彷佛扭曲了。
“你做梦！”
他凶狠地说，但抽搐的肌肉破坏了这个表情。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了牢房。
维米尔的喜悦+53
人性+5
罗德挑了挑眉头，感到有些无语。
你们都是毒舌傲娇吗？好好说话会死吗？
刚一离开罗德的视线，白狼凶狠的表情就恢复了冷漠，但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他愉快的心情。
“看来，这里面没有针对她的阴谋，应该只是这个热血上头的小子一厢情愿的做法。”
“呵呵，他的心性不错，果断狠辣，又有头脑，又保有底限，正好可以弥补青羽柔软的缺陷。”
“唔，这样的话，我要开始想办法把那些‘王夫’踢出去了，最好保持在二十个以内。”
“哼，王的男人，真是有意思的说法，不过，王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白狼冷笑一声，向站在门口的狱长微微点头，便迅速离开了牢房。
牢房中，罗德正准备睡觉时，一个狱卒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双手递来一封信件，恭敬地说。
“罗德先生，您的信。”
罗德微有好奇，接过信一看，信封上是空白的，收信人寄信人都没有。
展开一看，里面通篇是拉拢的话语，但没有人名。
狱卒小声说：“这是琼恩阁下寄给您的信。”
罗德微微一挑眉头。
琼恩？
就是那个油腻的中年男？
另外一位王之候选者，青羽的竞争对手之一。
他为什么来拉拢我？格雷果不是他的人吗？
狱卒凑近来，小声说：“琼恩阁下说了，只要您愿意加入他的阵营，他不但可以确保你无罪，还能确保您成为青羽小姐的唯一合法伴侣。”
“哦。”罗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么狗蛋，代价是什么呢？”
狱卒迷惑道：“我不叫狗蛋。”
“你叫什么没人关心，告诉我代价。”
狱卒的表情有点吃瘪，但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只要您全程指证是青羽小姐一手策划了剑关事件，他就可以帮您做到这件事情。”
罗德一下陷入了沉思。
狱卒忙说道：“罗德先生，您好好思考一下，您为青羽阁下办事，无非是她许诺将您列为众多伴侣之一，而若您辅左琼恩阁下成为王，您作为王之副手，拥有和她对等身份，就可以成为她唯一的合法伴侣。这是青羽阁下无论如何办不到的，因为她是守护者，是王之候选者，天然庇护着无数人，理应有这样的待遇，她若成为王，伴侣决不会减少，只会更多。”
罗德从沉思中惊醒，把信扔了回去：“抱歉，我不能答应。”
狱卒一下急了：“为什么？以您聪明的脑袋，不可能想不清楚，青羽阁下能给您的，琼恩阁下都可以给你，她不能给的，琼恩阁下也可以给。”
罗德笑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再说青羽小姐姐已经答应成为我唯一的伴侣了，并且还允许我拥有更多伴侣，我凭什么跟你们走？”
狱卒的表情一下瞬间变得非常奇怪。
“你再开玩笑吗？你还是个学员，还是准战斗人员，连正式的都不是，青羽阁下就算疯了，风纪委员会和王城议政厅也不会答应。”
罗德躺在单板床上，跷起二郎腿，随口道：“不信就算了。”
狱卒的表情青一阵红一阵，但还是说道：“不论如何，琼恩阁下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收起信件，转身离开。
罗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认为那个琼恩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甚至可能是末日教徒，但现在来看，反而不太可能了。
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再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而是要尽快割开他和格雷果的关系，并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死人身上。
死人，永远是最好的背锅侠。
罗德早在动手之前，就想清楚了这一切，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杀？
青羽给他的坠饰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很明显，青羽也想到了这一点，英雄之间果然都是惺惺相吸，所见略同的。
但话说回来，琼恩没有这样做，就证明他只是单纯地想利用这件事攻击另一位候选者。
甚至他就认为是另一位候选者干的，只不过没有证据。
也对，候选者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去当天天吃屎的叛徒？
但是，他们这样斗下去，对特罗里安没有好处，王为什么不制止？
青羽说王最近几年变得深居简出，他在干什么？
天天和他的一千个老婆玩躲猫猫吗？
正思考间，又有一个狱卒进来了。
喀察一声，他打开了牢门，礼貌地说：“罗德先生，最高议事会请您去觐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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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发烧好了许多，但堵塞的鼻子让阿山一夜没睡好，精神很差，阿山会尽快恢复正常，十分抱歉
第138章 王之会面
罗德心中一惊，又是一喜。
惊的是竟然会去见传说中的王。
喜的则是这就基本说明他过关了，至少是不可能会死了。
他跟随狱卒走出地牢，一辆满是火焰凋纹的马车就停在牢前。
狱卒拉开车门，罗德刚一上车，马车就腾空而起，向着王城更深处飞去。
马车内是全封闭的，罗德什么没看不到，只能感到较强的推背感，证明马车速度很快。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下坠感出现，接着马车轻轻一顿，罗德知道已经落地。
车门被拉开，两位身穿深红色长袍的祭司微微欠身。
“罗德先生，请跟我们来。”
罗德走下马车，一个无比庞然的巨型建筑映入眼帘。
它呈椭圆形，像一颗立起来的巨蛋，表面布满了深红色的条纹。
四周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广场，中心凹陷，四周的高墙向外倾斜，像一个展开的花盘。
祭司在高墙外停下，示意罗德自行进去。
罗德只能一人向建筑走去，空旷的广场一个人都没有，让他有一种向世界中心陷落的感觉。
越靠近中心，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当他来到巨型建筑前，已经感觉和一粒灰尘差不多了。
罗德看见了门，正当他想推开时，门自动开了。
一个像桔子皮成精了的老头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他直接无视了罗德，脚下灵光一闪，身形腾空而起，霎时不见踪影。
罗德有点羡慕，他现在还不知道飞行的原理，而自己若想飞，只能靠灵舟。
也许变强了之后就可以吧。
正想向里走时，门内又走出一个人。
这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有着刚毅的眼神和浓密的胡子，身上有澹澹的卷烟气。
他把目光移向罗德，并没有无视他。
“你是罗德吧？我是总军战部的第一防长大林，以后你要和我打交道了，希望你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为人类献出灵魂。”
罗德一呆，还没想好怎么回话，他的身形就化作薄雾，消散在空气，彷佛只是一个幻影或分身。
就在这时，又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的脸就像一块开裂的木头，上面长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是道歪歪斜斜的裂缝。
这个人罗德见过，他是圣教会的大主教荷鲁斯，教会的所有工作都是由他负责的，是教会的实际控制者，不过，教宗是由王兼任的，证明特罗里安是彻底的王权体系。
荷鲁斯扫了罗德一眼，沉声说：“王在等你，快进去吧。”
白光从他身上流转出来，他的身形化作一颗白色流星，霎时远去。
罗德只好一个人向内走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没有任何人值守，尽头是一扇刻满了火焰纹路的沉重大门。
罗德明智没有选择推门，而是从微敞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踏进去的一瞬间，热浪扑面而来，罗德感觉好像进入了炽热的火炉，超强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有一种强大的排斥感在压迫他的灵魂，但温暖的气息也环抱着他，极力减轻着他的不适感。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放松，别紧张，圣火的力量太过强大，初见它的灵魂可能有些不适应，不要开启灵视，不要唤起灵能，想象回到父母的怀抱中。”
罗德按照声音所说的做，顿时亲切的气息变得强大，好像父母来到了他身边，光芒也变得温和，不再刺目。
他睁开眼，这一刻，他彷佛来到了火的世界。
直到视线尽头，都是腾起翻涌的金色火焰。
庞大的火焰巨柱彷佛支撑着世界，将燃烧了金光洒满了宇宙。
而在这无比宏伟的光焰之下，坐着一个无比渺小的身影。
尽管他是如此不起眼，但罗德仍一眼看到了他。
他就是王吗？
罗德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原地行礼，还是走过去。
但下一刻，他就不用纠结了。
眼前一花，王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轮廓中依然能看到他曾经是个相当英俊的帅小伙，他身穿着一套满是火焰纹路的金白两色长袍，头戴彷佛燃烧的火焰一般的黄金王冠，强大的威势从他身上透出来，但他的眼神却相当温和，看向罗德的目光中充满了微微的笑意。
“果然是有些特长呢。”
他微笑着说。
“坐。”
他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
罗德松了口气，也赶忙有样学样。
于是，在这铺天盖地的圣火背景下，罗德和王对立而坐，开始了第一次交谈。
王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都非常柔和，而且小心翼翼，彷佛害怕他的强大力量在无意中伤害到了别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听说过很多次你的事迹了。”
王略带促狭地说。
“下水道之王，邪教猎杀者，街十字街区的公用情人，怪火种收集者，持久作战者，秒射者。”
罗德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不是王吗？怎么也这么不正经？
我什么时候成为了公用情人？你们把我的娃娃卖出去了吗？还有，我是怎么又秒射又持久的？
“这都是误解。”
罗德申辩道：
“这是对我偏见和扭曲，我只是偶尔去下水道，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发展出超友谊关系。”
王笑道：“这些话你留给青羽大小姐吧，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阿芒多气个半死，回去之后你要好好慰劳她哦。”
罗德一怔。
阿芒多？就是那个桔子皮老头吗？青羽把他气了半死？
难怪看起来这么生气。
这么说青羽还专程过来了一趟？
果然靠谱啊！
这大腿我抱定了！
“不过，小罗德。”
王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给我们惹了一个大麻烦啊。”
罗德立刻说道：“那个大法官肯定是末日教徒，他是降临者教派的，曾经吃过古神的外壳，有两个灵魂特性，渴望祈求旧日主宰降临消弭他的痛苦并满足他的愿望，只要你们深入调查他，肯定能发现端倪。”
王的眼神中略有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所以你才敢杀他？”
“对。”
王的神色变得复杂：
“但你不应该这样杀他，阿芒多对你公开的行为非常愤怒，虽然我们决定释放你，但对于你的惩罚不会免除。”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水晶。
“你被处于藐视律法的三项罪行，必须在一年之内洗清你的罪责，在你赎罪完成前，你的所有荣誉都不允许使用，所有薪资和个人装配都会暂停发放。”
“你会被派出执行高危险的任务，具体情况总军战部会派人和你联络。”
罗德心中松了口气，这个处罚并不是太重，而且说还不定还是他的机会。
只要想办法制作出“复生之石”，再高危险的任务都没问题。
王将水晶递到他的手中。
“这是你的共鸣水晶，它记录着你的罪责和荣誉，保管好，丢了的话要赔偿一千银索给圣教会重新制造。”
罗德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晶，问道：“如果任务不够，罪责洗不清呢？”
王失笑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任务不够，你的其它立功表现也会减轻你的罪责，比如抓捕末日教徒。”
罗德略有不满地说：“那这个大法官算吗？”
王微微摇头。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不能公开格雷果的信息，事实上，我们对他早有怀疑，虽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也察觉到一些行为反常。”
罗德皱起了眉头，心中不免有了一些怒气：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或者严密地监控他，他害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王的神情中有了一些难以说清的东西：
“罗德，你要知道，格雷果到目前为止，他的贡献依然远远超过他的罪责，就算加上了剑关，也是如此。这是他的共鸣水晶。”
他又掏出一块水晶，稍稍注入灵能，水晶上便出现了无数的文字。
都是格雷果过往的战绩，绿色的是他的功绩，红色的是他的过错。
每一行后面都有一个数字。
汇总到最底端时，显示他的荣誉是9109，罪责是2211
罗德看了一眼自己的水晶，条目远短于他，一片绿色的同时，最低端是红的，汇总的结果是荣誉151，罪责1000
王说：“我一向不赞同用数字来衡量一个人，因为这意味着你救了一百个人，就可以杀掉一百个人，但这几年特罗里安的压力太大了，我们不得不利用每一丝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哪怕是毒蛇，在它造成毁灭性的损失前，我们也会使用，由此产生的牺牲，再所难免。”
“最关键是，降临者教派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教派，我们想借他牵出更多的叛徒，太过严密的监控不仅会被察觉，也会牵扯太多的力量。”
“这一次剑关的损失虽然很可惜，但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你将他直接杀死了，我们的线索就直接断掉了，这也是阿芒多如此生气的原因之一。”
罗德没有说话。
虽然很残酷，但他能理解，为了多数人，杀掉少数人，这在这里是无需选择的事情。
王轻声说：“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放弃一些东西。”
罗德抬起头，看到王的眼睛里似有火在闪耀。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只有更多的新星，我们才能傲立于大地之上，才能拥有人的尊严，才能不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牺牲和悲剧。”
无边的圣火在他背后熊熊燃烧，让他看上去像某种凝结的信念。
罗德一时没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制止候选者的内斗？这几年为什么深居简出？你的一千个老婆好玩吗？”
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且晦暗。
他轻声说：
“小罗德，看上去你有一些误解，我只有一个情人，关于伴侣的法桉是古老的传统，我难以改变。候选者的竞争是长老们有意放纵的，他们认为王需要一些非暴力的手段来整合内部，竞争是有助于强化他们的素质的，但过于恶性的竞争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会着手阻止。”
“至于我这几年的行为，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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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火渐熄
罗德微微点头，王给他的解释已经远远超出了必要限度。
他心中忽然好受了许多。
人类还远没有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彷佛来自虚空的轰鸣，彷佛在无限遥远的空寂之处有无数钢铁垮落。
罗德愕然抬起头，看见王已经离开了原位，飞入了圣火之中。
熊熊燃烧的圣火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罗德感觉它彷佛出现了弯曲，同时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投身圣火之中，这股渴望是如此的强大，就像是他毕生的梦想一般。
但这种感觉正在迅速消褪，当它完全消失时，王又回到了他面前。
他看上去有些虚弱，苍白的脸庞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耀着奇异的光。
“罗德，看来你察觉到了圣火的异动，你果然很不一般。”
罗德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知道很可能他一不小心窥见了某种巨大的隐秘，小心翼翼地说：“王，如果不能告诉我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会发誓保守秘密的。”
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罗德，既然你察觉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圣火，它的源正在流失，柴薪的构架已经支撑不起它庞大的力量，我必须用我的灵性来维护它，否则它就会像山崩一样，从上层垮塌。”
王的声音变得严肃。
“简单来说，我们的圣火，就要熄灭了。”
这一瞬间，罗德彷佛感到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圣火，要熄灭了？
当初在剑关时，火灭时的恐惧，罗德现在都还记得。而当火光越来越小时，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慌感更是深刻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中。
而这支撑整个王城，数千万人的圣火要是熄灭，会是什么景象？
王沉声说：“我近年来极少露面，就是因此，圣火时刻需要我的守护，即便我离开圣火祭祀场，也必须将我的灵留在这里，我原本的计划也因此而中断了，许多的成果都在流失，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圣火关系着整个王国的命运，关系着灰土最后人类的存亡。”
罗德感觉他的灵魂彷佛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中，无数潜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正在撕扯他，他开口时，嗓子已经嘶哑，声音彷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我们怎么办？”
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掌心中传来火热的温度，一瞬间蔓延到了罗德的全身，替他驱散了阴寒和恐惧。
“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方桉，我会在适合的时候执行它，开拓星之城正是我的第一步。”
温暖气息笼罩着罗德，让他感觉彷佛沐浴在春日的微风下，他忍不住问道：“王，我能做什么吗？”
王失笑着摇摇头：“小罗德，你还很弱小，在我们眼里和婴儿没有太大区别，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成长，你能承担的重担越多，特罗里安人类的压力就越小，我也越能腾出手来执行我的计划。”
罗德略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很强的，我的正义执行……秒射威力很大，我还可以掏灵魂，凡是被我掏中的，都死了……”
王的笑容就像在看小朋友吹嘘的样子。
“原来它叫‘正义执行’吗？”
他举起右手。
“你看像不像。”
强大的灵能波动从王的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叠又一叠的海潮一样冲刷着罗德的感观。
虽然听不到旋律，但这感觉和他使用灵能五重奏时一模一样。
罗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
王的笑容澹澹的，也混杂有一丝奇异的怀念。
忽然间，建筑中出现了巨响，罗德愕然抬起头，看到这个巨大的蛋形建筑正在向外展开，彷佛鲜花一般盛放，强大的圣火冲天而起，像燃烧的花蕾。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白光冲天而起，其强大的威势甚至可以与圣火交相辉映。
罗德看呆了，强大的灵能就像海啸一般将他淹没，这和他的灵能巨炮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萤火之虫与皓月争辉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感受。
当白光落下，王含笑看着他。
罗德期期艾艾地问：“王，你也秒射？”
王的表情扭了一下：“是正义执行。”
“呃，这个，我是问，您怎么也会的？”
王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每一任王的特性都是永恒燃火，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与圣火共鸣，才能获得圣火的力量，才能守护圣火。而火力量是一切力量根源，理论上，我们可以模拟使用任何特性，只要我们知道它律和法。”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罗德知道律和法是指的特性的内部本质，就像一台发动机，正是它的结构使它能将油转为动力，而按照王的说法，永恒燃火不就相当于无限结构的核心？
不过，永恒燃火这个词怎么有一种熟悉感？
罗德问道：“守护之火为什么不需要人共鸣？”
“它们的强度远远低于圣火，一颗守护之火的火种想要成为圣火，需要历经五次蜕变，消耗无数柴薪和燃素，才能达到永恒燃烧，这是位势的差距，极难弥补，这多年以来，我们始终只有王城的这一个圣火，就是因此。”
罗德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星辰的位势了，它们的状态正是从“微弱燃烧”一直到最终的“永恒燃烧”，它们的位势也是从未燃之火，到暗澹之火，炽烈之火，金色之火，最终成为永恒之火。
正好是五次蜕变。
而且罗德还记得，圣火还有一个名号也是永恒之火。
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罗德陷入了沉思，这时，一道白光破空而来，在王身边落下，惊醒了他。
抬头一看，正是大主教荷鲁斯。
他焦急地问：“王，为什么展开圣火祭祀场？那道灵能巨炮是什么？”他警惕地扫了一眼罗德，“他是末日教徒吗？我立刻把他杀了。”
王失笑道：“荷鲁斯，你脑子坏了吗？冷静一点，我只是又碰见了一颗新星，心情激动，展开祭祀场庆祝一下。”
荷鲁斯木头一般的脸才恢复正常，低声埋怨道：“王，您这样做，长老们又要来啰嗦您了。”
“好了，别说这么扫兴的话，我们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展开圣火祭祀场了，民众太压抑了，我们需要胜利的信念来激励人心，阿芒多会理解的，你快回去吧，把圣火祭祀场展开后的正规流程走一遍。”
荷鲁斯只好点头，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好了，小罗德。”王转头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使用特性的方法不对，是你使用特性，而不是特性使用你。”
罗德心中顿时明悟，他之前使用星辰的能力，全是感知触碰星辰，然后能力自然而然地用出来了，这种方法果然有缺陷，难怪青羽也会说他特性使用方法不对，看来回去要仔细研究一下。
但一想到别人也能使用，又有些暗然。
王敏锐地察觉到罗德略有低沉情绪，微笑着说道：“别太灰心，自己的特性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别人和你一模一样，也有细微差别，永恒燃火也不是万能的，模拟始终只是模拟，威力始终距离完美掌控的特性逊上一筹，而且永恒燃火太稀有了，整个特罗里安王国中也只有四人，我想，在别的人类中，也不会太多。”
罗德惊道：“还有别的人类？我们到底是不是最后的人类王国？”
王沉吟道：“唔，这个问题不太好说，我们历史资料遗失了很多，但根据有限记载，我们确实和特罗里安以外的人类交流过，我们有一个专门学派组织，就是为了寻找灰土之外的人类……好了，今天的话已经说了太多了，小罗德，你始终要记得，你的火种非常特殊，尽快利用它们成长，整个特罗里安都无比期望有新的新星出现。”
罗德忙说：“王，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帮助您吗？”
王微笑道：“如果你很想，就去寻找柴薪吧，有关柴薪的原素，你在军战总部里能看到，另外，关于圣火的事，一定要记得保密，它暂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罗德惊讶道：“我们两人？”
“对，因为他们会反对我的作法。”王的手指轻轻在罗德额头一点，“而且他们的灵魂太强，也无法接受这个誓约，好了，记得不要用灵能冲开这个誓约，否则我会认为你毁信了。”
罗德感应了一下，灵魂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联系，彷佛与眼前王的相连，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王站起身，疲惫从他的神情上显露出来。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回去吧，小罗德……哦，对了，如果见到我的情人莉莉丝，请容忍她一点，这几年她为我抵挡了不少谣言。”
说完，他化做一道长长的火光，飞回到了圣火之前，而罗德被一股难以拒绝的力量托起，送到了圣火祭祀场外面。
直到这时，罗德才知道为什么广场的地面是向下凹陷的，而广场的高墙是向外倾斜的。
这个巨大的建筑此刻就像盛开的明花一般，每一片“花瓣”都严丝合缝，显然是早已设计好的。
而在巨花中央冲天的圣火，则是他们一切信念的结晶。
此刻，黑雾已经无踪无影，罗德第一次看到了天空，无穷的光明洒下来，让整座王城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城市。
两名祭司出现在他的身旁，微微躬身：“罗德先生，王命令我们将您送回金沃斯学院，请您尽快清洗您的罪责，因王的命令，总军战部不会在近期联络您，但请您不要放松战备。”
说完，他们一左一右地抱住罗德的胳膊，腾空而起，向着下城区飞去。
罗德眺望开去，王城中每一条街每一条巷中，都涌出了无数多的人，欢腾的声音即便在高空之中也清晰可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人的海洋彷佛都要淹没了这座宏伟的城市，每个人脸上都回荡着欣喜和快乐，它们汇聚成的旋律彷佛响彻了天地。
这一刻，什么样的邪魔黑暗存在都退避三舍，只有大写的人傲然行立在这宇宙天地之中。
忽然之间，罗德心中涌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我要守护它。
他想。
人类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